“……你弄疼我了!”
“嗯,对不起宝贝。”
“那你倒是……”
“不要。”
第一次,这是司玉的第一次失去对贺云的掌控。
当伦敦日光透过白色纱帘,照得司玉酸涩的双眼愈发难受时,他才明白一件事情——
“你是狗吧?”
司玉哑着嗓子,想踢人却发现使不上一点力气。
“醒了?”贺云搁下茶杯,“继续。”
司玉现在才彻底明白:是狗,晚上不听话的狗。
可是,现在真的好乖。
“吃一点嘛。”
贺云蹲在司玉翘起的脚边,将桌上的小碟子推了推。
“吃吃吃!”司玉指着红肿的嘴唇,“我嘴巴都快被你咬烂……唔。”
司玉下意识闭上眼,接下贺云的温柔亲吻。
这个吻,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软下,又红了耳尖。
“抱歉。”
司玉睁开眼,看着贺云近在咫尺的脸和他同样有着伤口的嘴角。
呼吸一滞,学着方才对方的模样,慢慢贴了上去,就连手臂也不自觉地揽上了他的肩膀。
“想喝冰水。”
“好,我去拿。”
司玉支着脸,看着贺云堪称完美的上半身倒三角身形,干脆跳到了他背上。
“带我一起。”
“嗯,一起。”
贺云好像不会觉得累,背着人在厨房和餐厅里来回转悠,时不时就往后投喂着洗净的水果,或是煎好的面包片。
——就连电梯口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罪过啊,罪过啊!”
贺云脚步一顿,看向捂眼背身的来人。
“程钧,你怎么来了?”
贺云放下水杯,将肩头上探出的小脑袋压了压。
“不是说了,今天签合同吗?”
程钧没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稍等一下。”贺云走回卧室,将司玉放到床上,捏了捏他的脸,“等我。”
程钧虽没多看,但老觉着贺云金屋藏的那个「娇」,怎么想怎么眼熟。
“我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哦哦,好。你再看下合同,都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钧今天来就是为了贺云房子的事。
出手阔绰的买家终于回了伦敦,就等着将事情敲定。
说来也奇怪,那买家从未露过面,就连看房都没看过;让助理问得最着急的,还是什么时候能把钱交了。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上赶着送钱的买家。
“你说什么?”
忽然,贺云停下签字的笔,抬起头看他。
“啊?”程钧也跟着回过神,“说不赶巧,买家今天到伦敦,害得我着急慌忙跑来,坏了你的……诶!”
司玉正试着贺云的卫衣,甫一回头,就看见了手拿文件的贺云。
“怎么啦?”
“房子,你买的?”
司玉将防尘帘拉上,缓缓走到贺云面前,笑道:“对啊。”
如他所料,贺云的神情说不上轻松,此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高出市场价太多,根本没有必要。”
司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回道:“我喜欢这个地方,你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
“贺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样的,你也要知道,我在想什么。”
司玉凑近几分,吻着贺云的嘴角。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像之前那样每次仓促地告别,而是永远在一起。”
贺云难以抵抗司玉的亲吻,可他依旧用着最后一丝理智,回道:“哪怕房子卖给别人,我也可以找到你喜欢的……”
“不要。”司玉打断他,“我喜欢这里,喜欢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
司玉抚摸着贺云的脸颊:“不仅是这里,还有巴黎、纽约、江城……只要有你我的地方,我都想要那里有属于我们的家。”
贺云有些晃神,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家?”
“嗯,一个我来,你随时都在的地方。”
司玉踮起脚,紧紧抱住他。
“我想要推开每一扇门,都能看见你。”
司玉的指甲深深嵌入贺云的肌肤,好似这样就可以留住他。
你的一切都会被我留下;
你的一切都会被我占有;
你的一切都只会属于我。
司玉忘记了贺云的回答,只记得在热气氤氲的潮湿空间里,他的下颚是如何被轻轻抬起。
唇齿纠缠,低头缠绵。
贺云的目光是那么温柔,却让他不住地想要求饶。
但他已经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所有话语到了他的唇边,都只能变成贺云的名字。
“贺云……”
“我在。”
被放开时他下意识地想要爬走,但这样的动作,似乎又是一次邀请。
“不要了……”
“最后一次。”
一遍又一遍地哄骗。
贺云,就是个骗子。
-
“骗子,说好看日出的!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车里!”
司玉捶打着贺云的后背。
贺云低低笑着,温柔抚摸他的长发,柔声道:“我很快就下来。”
司玉微垂着眼,任由贺云怎么亲都不抬眼。
“宝贝,等等我,好吗?”
“那你要快一点。”
“嗯,我答应你。”
贺云离开后,司玉不止一次步上台阶,但很快,他又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贺云去做什么了,可是,就是不想。
司玉昂起头,看着金黄榉树后的红砖小楼,小楼里住着贺云的母亲。
他慢慢蹲下身,靠在树旁,静静听着晨风送来落叶声。
风声涌入方窗,吹在贺云满是咖啡渍的脸上。
“妈妈,舞会的时间已经过了,我没办法带你下楼。”
贺云蹲下身,拿过她手指握紧的咖啡杯碎片。
“下一次,我一定帮你找好舞伴。”
贺云接到电话赶来时,昨晚的舞会早已结束。
可是埃莉诺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她跳舞。
是啊,怎么可能没人邀请埃莉诺·利芙格林跳舞呢?
贺云试过牵起她的手。
可是,仅是那双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就足够让埃莉诺尖叫。
贺云站起身,慢慢向后退去——
“需要帮忙吗?”
司玉问。
贺云愣住了。
接着,他的手里就多了司玉的外套。
司玉的白衬衫下摆扎进修身西裤中,弯身时窄腰的褶皱也被抹平,却依旧在暖黄灯光下拨动着光影。
他伸出的手没人会拒绝。
手腕上的钻石袖口闪闪发光,就像此刻将手放上的埃莉诺眼中的神采。
没有音乐,红棕地毯上踩出的节奏本该单调,但司玉嘴角的笑意却足够点燃一切。
水晶灯下,埃莉诺局促的步伐,也在每每得到司玉挑眉赞许后放开,反而开始教起了司玉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舞伴。
站在门边的贺云,明明知晓司玉离自己那么远,却能清楚感觉到司玉的每次呼吸。
他的呼吸,带动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
急速心跳,在遇见司玉后从未平复,只有更快。
司玉也这么想,在他被贺云猛地抱住,双脚远离地面,顶在高大榉树上时。
他以为贺云会吻自己,所以他闭上了眼。
但那个吻却迟迟未曾落下。
司玉睁开眼,看着眼眶微湿的贺云,问道:“怎么啦?”
俩人贴得极近,近得能真正交换彼此的呼吸。
“谢谢你。”
贺云说。
谢谢你见到我的狼狈。
“谢谢你。”
贺云说。
谢谢你见到我的狼狈,却依旧伸出了手。
二人良久对视,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明白。
末了,司玉闭上眼,让贺云用吻结束了他漫长的无声告白。
“可是,刚刚……”司玉勾下飞到鼻尖上的发丝,耷拉着脑袋:“你妈妈说我跳得不好。”
贺云摇摇头,刚准备开口,忽然又笑起来。
“教你。”
一定很傻,司玉想。
精神病院前的草坪上,长出两个跳舞的男人。
一定很傻。
但是——
“好开心。”
司玉将原本放在贺云掌上的手,变为与其十指紧握,慢慢贴近对方怀中,只有脚步还在左右轻轻摇晃着。
“好像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开心。”
司玉慢慢闭上眼,深埋心底的记忆如蔚蓝海岸的潮水再次涌来。
只有贺云接住了他
过去是,现在也是。
“贺云。”
“嗯?”
“再抱紧一点。”
“好。”
接住我,永远接住我。
“司玉是个傻瓜。”
贺云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司玉不解地抬起头,望进了贺云漆黑如深海的眼眸。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抱紧你。”
霎时,司玉攥紧了手指。
“你说的。”
“我说的。”
其实,贺云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此刻他只想亲吻司玉。
很巧,司玉也这么想。
伦敦的白日好像没有尽头,恋人在永恒日光下缠绵拥吻。
-
“再亲一下。”
司玉勾下口罩,得到满意地亲吻后才放手让贺云走进咖啡店。
他伸手摸了摸还算干净的桌椅,刚准备坐下,烦人消息就再次响起。
司玉轻啧了声,看也不看地就熄灭了屏幕,但很快,电话就打了进来。
司玉:“我是贺云,司玉在洗澡。”
沈确:……
挂了电话,司玉刚推开店门,就听见了一阵嬉笑——
“不是我说,白白,你到底看中这小子什么?穷光蛋一个,现在除了脸没一样能拿出手的。”
“哎呀,我们白公子是得不到,心尖痒呢!”
除了开口的两个人,角落卡座还坐了个双手抱胸、一言不发的男人。
司玉下意识地停了步子,歪着头看着他。
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像他的名字挺白的,长得也算秀气。
听到红衣男说他「得不到、心尖痒」,更是毫不客气地将腿上的餐巾,扔到了对方身上。
继而,咬牙切齿道:“也不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硬塞给我,我都不要!”
咦哦,好酸!
司玉按紧口罩,继续缩在门后看戏。
“来打个招呼啊!没点眼力见儿。”
“人家以前只会是给他爹拉选票的时候,才会屈尊降贵地跟人握握手,哪能搭理咱们呀!哪怕是我们白白的面子,也是说不给就不给。”
司玉被红衣男的拱火给逗乐了,尤其是在看见那个叫白白的脸色煞白后,乐得直笑。
“贺云,叫你来打声招呼,你听不见吗?”
等等!
司玉回过神来。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这几个神经病、外加酸鸡,嘴的是我男朋友!!!
“我和你们并不熟悉,也不需要和你们打招呼。”
“贺云,你不要给脸……”
“老公。”
司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