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但整个庭院太过安静,就显得这句话极为突出。
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那位神色带冷的监察司司主。
他目光在她身上血色一凝,随后气势收敛了几分,轻声道:“朱雀,带她先去疗伤。”
“是,公子。”
朱雀闻言,赶紧招呼洛婉清:“起来吧,跟我走。”
洛婉清起身,跟着朱雀离开,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谢恒转头看向询问来传话的人,微微皱眉:“洛婉清呢?也死了?”
她听着谢恒问话,有些奇怪。
没什么谢恒会特意问她?那日她告状,谢恒不是直接走的吗?竟也知道她?
张九然给她的信里说得很明白,她已经把她家里人已经救出来,只是被相思子察觉劫走。那如今山崩死的人必然不是她家里人,更不可能是真正的洛婉清。
但谢恒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洛家的死亡,尤其是她洛婉清的死。
为什么?
洛婉清心生疑惑,但怕被人察觉异常,不敢多加停留,跟着朱雀走出庭院,才仿佛只是好奇一般,随意闲聊道:“朱雀使,这洛家是什么人,洛婉清又是谁,为何司主如此关注?”
“以后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叫公子。”朱雀走在前面,漫不经心道,“司主都是叫给外人听的,你要知道,你跟的不是监察司,是咱们家公子,日后听谁的,效忠谁,心里要清楚。”
听到这样的提醒,洛婉清不敢多说,恭敬道:“是。”
“这洛家原本是江南富商,家主洛曲舒,因为私盐案入狱,被判死刑,家眷流放岭南。”朱雀见她规矩,便回到了她的问题上,倒也没遮掩,仔细说道,“本来这种小案子根本到不了公子面前,结果发生了一点小事情,让公子注意到了,但在公子打算亲自提审洛曲舒录囚时,发现那洛曲舒居然在牢狱中畏罪自尽了。”
洛婉清听到这话,忍不住捏起拳头,面上云淡风轻,疑惑道:“畏罪自尽?”
“咱们监察司办了这么多案子,十个畏罪自尽,九个有猫腻。”朱雀嗤笑出声,随后又有些遗憾,“但当时什么证据都查不到,而且涉及之人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公子就打算把这个案子放一放,和另外几个案子并一下。没想到这时候,那个洛家大小姐洛婉清,居然自己想尽办法到了公子面前告状,”朱雀比划起来,“你不知道,那洛小姐长得天仙似的,一看就是那种一碰就碎了的美人,居然把水牢给挖通了,还杀了一个影卫,这是什么决心啊?但是吧,她还是被公子给劝走了,公子答应她,日后会给她平反。结果没想到……”
朱雀没有说下去,脸上浮现出几分怜悯,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这洛小姐也是命薄。公子是个守信的人,”朱雀摇摇头,“现下心里怕是不好受。”
洛婉清静静听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庭院还通明的灯火。
那天屏风后的人……竟然是谢恒吗?
他竟是真的打算给她家翻案?
如果是放在个月前,朱雀说这些话,她是不信的。
那时候她眼里全是仇恨,她见了江少言的极恶,便更愿意相信这世上皆是恶人,谢恒是惧怕李归玉和郑平生等人权势,不愿意为了她这个百姓出头。
可如今一路走来,这个月,她已经看到这么多冤案。
张九然的父亲,秦珏的全家,加上她洛婉清,天下之大,监察司就算想管,哪里能管得过来?
她求谢恒,谢恒便记下她,这已是不易。
哪怕阴差阳错,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她亦觉得这是个好人。
洛婉清心绪复杂,她抿了抿唇,又察觉到不对,下意识道:“发生了什么小事,让公子注意到这种小案子?”
期初她还以为是她告状,没想到是另有他事?
“你这人还挺爱打听的。”朱雀一笑,洛婉清心上微紧,意识到自己问太多,没想到朱雀紧接着就夸赞,“好习惯!优秀的探子,就该有这种品质。”
洛婉清哽了一下,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朱雀也没隐瞒,甚至有兴奋,压低声道:“这事儿我和你说,你不要和其他人说。那个洛婉清,之前是现在殿下的未婚妻,就民间门回来那个殿下,你知道吧?”
“知道。”洛婉清点头,“天下闻名。”
“那个洛婉清啊,喜欢咱们司主!”
这话一出,洛婉清有些懵,不由得发出一声疑问:“嗯?”
她喜欢谢恒?她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洛婉清好奇打听。
朱雀带了些许骄傲,肯定道:“我听见的。那个殿下我们监察司盯很久了,那天他去牢房看这洛婉清,他的人把监察司的人都逼远了,我气不过,亲自过去偷听他们说话。”
“你听到了?”洛婉清眨眨眼。
朱雀面上略显尴尬,轻咳了一声:“没听全。那个,”朱雀认真道,“殿下很强的。”
“哦。”洛婉清点点头,“那你听见什么了呢?”
“我就听见一句,”朱雀认真道,“洛婉清说她喜欢咱们公子,从小就喜欢,殿下就是她的将就,还要拿殿下的人头祭她和公子的喜酒。这可太给咱们公子脸了!这种事我必须让公子知道,我马上就回来禀报了。结果公子听了她爹名字,就决定亲自录囚了。”
洛婉清听着,突然很庆幸现在换了个身份。
她这辈子都不想用洛婉清的身份见谢恒了,太丢脸了。
她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公子和这洛曲舒认识?”
“这就要问公子了。”朱雀耸肩,转身走在前面,“但这洛曲舒是崔氏门客,公子母族乃崔氏,认识也不奇怪。”
洛婉清没说话,她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跟着朱雀上了一座小楼,进了屋子。
朱雀给她开了房门,指了房间门道:“咱们监察司女司使不多,这座小楼原先是白离姑姑一个人住,现下分你一个房间门,等白离姑姑回来,你再听她安排。”
洛婉清闻言点头,白离这个名字她是从柳惜娘那里听过的,这是监察司最好的探子,听朱雀叫她“姑姑”,年纪应该不小。
“全凭朱雀使安排。”
洛婉清行礼,朱雀点头,颇为满意她懂事,随后道:“等一会儿大夫和女侍会过来给你看诊上药,咱们监察司其他没有,钱是管够的,我观你是会医术的,想要什么药直接和女侍说。”
“那……”洛婉清迟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月俸……”
明日她就要去医馆赎张九然,马是监察司的,今日监察司没有问她,怕是忙忘了,但明日问起来,她好歹得把马还了。
还了马,她身无分文,又拿什么去管张九然?
而且张九然身上的蛊虫不知怎么办,到时候不管是续命还是养人,都是银钱。
“月俸?”
朱雀听洛婉清询问,随后反应过来:“哦,监察司的月俸都是每月月底统一给,不多,二十两银子。但是你若是要用钱,可以直接告诉你的影使,每个司使月额度不同,你的影使会帮你提交审批的。日后你除了执行任务外一切杂事,都由影使为你安排。”
洛婉清听着朱雀的描述,慢慢反应过来:“那我的一切不都是影使包?”
“是啊,你就卖命就行了。”朱雀点头,“影使会照顾你所有事情。什么准备武器、衣服啊、找大夫、找关系、易容……影使包办,你指挥他就行。不过你刚进来,一般会分一个司使刚死的老影使来带你,那毕竟是前辈,还是暂时多听他的。”朱雀提点她,“等你熟悉监察司后,你们之间门就以你为主导,他做辅助了。”
洛婉清听着,不由得期待起来,随后道:“那我的影使什么时候回过来?”
“明日吧。”
朱雀思索着,“等会儿我帮你去找玄山问问,这是他管。”
“多谢朱雀使。”
洛婉清笑起来,认真感谢。
朱雀点头,随后道:“若没事,我走了。”
说着,朱雀便转身要离开,电光火石间门,洛婉清突然想起来:“那个,朱雀使。”
朱雀疑惑回头,洛婉清认真道:“秦珏如何了?”
朱雀动作一僵,他下意识想问,问的是哪个秦珏。
但他也不确定洛婉清到底知不知道这一路秦珏换过身份,他只能按着现下洛婉清可以知道的情况尴尬道:“活着,人没事。找到他的时候手里有十把钥匙,入围成为影使了。”
洛婉清舒了口气,朱雀突然转过弯来,试探道:“你想要秦珏当你的影使?”
洛婉清愣了愣,她倒没这个念头,但是秦珏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点了点头,只道:“我无甚意见。”
朱雀面露尴尬,迟疑着开口:“那……那我回头商量一下。”
洛婉清行礼:“全凭朱雀使吩咐。”
朱雀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此事重大,我走了。”
说着,他便急急忙忙离开了房间门。
洛婉清疑惑看着他有些过分慌张的背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房间门稍微坐了一下,一个女侍便出现在门口,她领着大夫和药童,扣门上前,洛婉清让他们进来,给她看诊包扎,她念着张九然的病情,又同大夫要了一些续命的药材。
监察司极为豪爽,她要这些药都价值不菲,大夫却眼都不眨就开给了她。
洛婉清盘算着这些药价,觉得日后若是钱不够用,她就从监察司倒卖药材出去,倒也可以补贴一二。
包扎好伤口,做了简单清晰,女侍给她铺好床,她终于得以睡下。
这床比过往她在扬州时都要舒适许多,可她有些睡不着。这几个月,她警戒惯了,突然让她放松绷紧的神经,她竟有些不习惯。
而且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处理。
张九然要怎么救?
还有她家里人,按照张九然所说,那个山崩之后洛家都死了的消息应该是假的,她家里人应该让张九然半路救走,之后被相思子给劫了。
相思子要要挟她,早晚会来找她,只是,不知道她家人过得如何。
还有……
那个假秦珏。
洛婉清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人斜依在窗边,笑眯眯看她的样子,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窗户。
至今也不知道那人身份,名字,乃至真正的模样。
方才该问问朱雀的,既然是监察司派去的人,朱雀应当知道吧?
不过也不着急了,洛婉清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思索着,来日方长,日后再见吧。
她睡不着,干脆调息入定,没了多久,她便觉得心里安定许多,竟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她睡下时,监察司另一边,灯火通明。
谢恒屈膝坐在案牍前,轻敲着桌面:“所以说,没有人见过洛家人的尸体?”
“是。”
从岭南回来的人认真道:“山崩发生得突然,等得到消息进山的时候都已经埋完了,应当不会有活下来的。”
谢恒没有说话,旁边玄山看了谢恒一眼,低声道:“公子,还要再派人去搜吗?”
“派个人盯着吧,”谢恒垂下眼眸,“他们没有武艺,若无奇遇,逃不出来。让个人盯着,把尸体找出来,入土为安吧。”
这话出来,大家都没有出声,谢恒安静坐在原地,所有人都能明确感觉到这位上位者的消沉。
是他太自负了。
谢恒看着面前茶水,想起最后一次与那位女子的相见。
隔着屏风,那个女子带着嘲弄告诉他:“大人,有些结果来得太晚,就没有意义了。”
那时候他没在意,只当是她的埋怨。
然而如今想来,她说得没错。
现下再有什么结果,对于洛家而言,的确没有意义了。他若出手干预,让洛家留下,或许有更好的结局。
是他有负于她。
谢恒心弦微颤。
沉默着喝了口茶,调整了情绪,随后转眸看向另外一边一身青衣青年,开口询问:“青崖,秦珏如何?”
“他身上没有重伤,已经安置下来了。”青崖一板一眼回复,声音温和,“风雨阁的人也都抓了,身份都已核实,今日死的那位赵语嫣应当是风雨阁右使,如今风雨阁明阁中有一战之力的人应当已经差不多覆灭,几年内很难再兴风作浪,只是有一个人……”
青崖迟疑着,所有人看过去,青崖皱起眉头:“虽然秦珏并没有多说,只同我说是新进这位柳司使救了他,但我觉得,这位柳惜娘有些太过奇怪了。”
谢恒没有多话,只道:“仔细说说?”
“一个盐帮小舵主,能杀了风雨阁右使,”青崖抬眼看了周遭一圈,“不奇怪吗?”
“那你觉得,她可能是想做什么呢?”谢恒漫不经心。
旁边玄山沉稳开口:“能下这样的本钱,只可能是一个目的——”
说着,所有人一起看向谢恒。
青崖温和的声音异常认真:“公子。”
谢恒听着这话,垂下眼眸。他轻敲着桌面,缓声道:“她一身筋脉是我接的,骨头都是我塑的,我探过,她没有风雨阁的蛊虫。”
“公子,控制一个人,不是一定要靠蛊虫。”
玄山提醒,谢恒的人?”
玄山迟疑片刻,虽然这个柳惜娘很奇怪,但现下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她是风雨阁的人。
她没有害过他们,甚至于,这一路她还帮了他们不少忙。
今日若不是她,秦珏可能活不下来。
玄山抿了抿唇,轻声道:“这不好说。”
“的确不好说,但试一试就知道了。”谢恒一掸衣袖,神色淡淡,“她是个好苗子,这一路也没有坏我们的事,反而帮了不少,好好培养,日后或许还能接任白离姑姑的位置,不应轻易放弃。”
谢恒分析着,做下了决定,抬眼道:“人我亲自来带,安排一下吧。”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青崖立刻皱眉劝阻:“公子,若她真是来杀您的,您放在身边,未免不妥。”
“有什么不妥?”谢恒轻笑,“她若当真是来杀我,到可以那我当靶子,提前练习一下如何刺杀。若能伤到我,那白离的位置她也能坐得了。”
“纵使她有加害公子之心,公子还要留她?”青崖诧异。
谢恒疑惑:“为何不留?”
“可她也许是风雨阁的人……”
“我管她哪一阁的人,反正她进了我监察司的门,就是我的人,若有人要抢,”谢恒瞥了一眼青崖,打断他,强硬道:“抢过来就是了。”
见谢恒意决,在场人都安静下去。
玄山思索片刻,随后道:“公子打算如何带她?”
这话问得谢恒一顿,他想了想,思索着:“谢恒这个身份还要留来试她,也要给她练手,我不宜直接出面。”
谢恒说着,想到什么,抬眼看向青崖:“秦珏同你说,她认出秦珏和我了吗?”
“说了,”青崖如实道,“她认出从扬州到东都路上的秦珏是另一个假扮的,但目前不知道您的身份。”
“这样。”谢恒似有些遗憾,点了点头,随后思考着道,“那她的影使安排了吗?”
“尚未。”玄山如实道,“还在调配。她刚入司,需要一个成熟一些的影使,但现下成熟的影使都有各自的司使,我还在协调。”
“这样吧,”谢恒笑起来,似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高兴道,“我来当她影使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对视一眼,不敢多言。
谢恒觉得这个想法极好,正要说话,旁边就传来朱雀回来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来,见朱雀走进屋中,行了个礼,便大大咧咧跪坐在案牍前,同侍女要了杯茶,看向玄山道:“玄山,那个柳惜娘的影使你安排了吗?”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谢恒也觉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才柳惜娘同我说了,”朱雀喝了口茶,有些苦恼道,“她想要秦珏。可秦珏也是个新人,我都说最好找个有经验的带带她,她怎么就看上秦珏了?不是考个试考出感情了吧?”
听着朱雀开口,谢恒的脸上表情稍淡,所有人都察觉不对,只看他似是漫不经心:“她想要哪个秦珏?”
“啊?”朱雀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揣测着洛婉清上下的语境。
她先问秦珏有没有受伤,那问的是真秦珏,这样梳理下来,她想要的……
“应该是真的那个?”朱雀迟疑着。
“这样啊……”
谢恒端起茶杯,低头用茶盖拨弄着茶碗中绿叶,语气意味深长。
玄山和青崖敏锐察觉谢恒情绪,都挪开目光,开始低头用咳嗽试图提醒朱雀。
但朱雀浑然不觉,继续道:“柳惜娘想要秦珏我倒也觉得不是不可以,现在人手紧,刚好考了这两个进来。秦珏性格温和,做事滴水不漏,柳惜娘我看她挺利落的,两人搭档也是合适。就是两个人都是新人,一起出任务,是不是不妥?”朱雀说着,看向上方低头用的谢恒,征求着意见,“公子你觉得呢?”
“是不妥。”谢恒点头,转头看向玄山,“你安排个妥当的人吧。”
玄山立刻恭敬应声:“是。”
朱雀疑惑看向玄山:“唉?你不是说影使不够用吗?谁比较妥当?”
“朱雀,”谢恒唤他,朱雀转头,就见谢恒笑了笑,突然询问,“昨日初试登记的时候,你是不是提前收工了?”
朱雀脸色一僵,迟疑着:“公子,这个事情……”
“罚半年月俸。”
谢恒低头抿了口茶,起身道:“若无事先去睡吧,大家好好休息。”
说着,谢恒便负手离开。
朱雀僵着身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震惊看向青崖:“我只是早收工了那么一点点点,罚得这么重合适吗?!”
“公子的脾气你知道的,”青崖怜悯看着朱雀,“他要不开心,谁都别想开心。”
“他不开心什么?”
朱雀搞不明白,青崖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起身离开。
朱雀茫然回头看向玄山:“我做错了什么?”
玄山没有回他,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只道:“别和公子抢东西。”
朱雀懵在原地,看着在场人一个比一个玄妙深奥离开。
他坐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被罚半年月俸?!
朱雀在迷茫中想了一夜,洛婉清好好睡了一觉。
睡到第二日,她神清气爽起身,梳洗过后,就听有人敲门。
她活动身体开门,一打开大门,便见一个青年,华衣玉冠,面上带着遮着半张脸的鎏金面具,笑眯眯站在门口。
他穿着玉色金丝华衣,于晨光下流光溢彩。
洛婉清一愣,便听熟悉的音色响了起来:“见过柳司使。”
洛婉清睁大眼,随后反应过来:“你……”
她开口,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对方。
对方微微一笑,只道:“在下便是您的影使,崔恒,字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