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和omega彼此间评价信息素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挑逗和邀请,具有无比暧昧的色彩。
林獒犬是真没料到会从池归舟口中听到这个。他单手攥住饮料瓶,力度大到甚至能将其捏变形!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太香’……这是什么话……?!
说起来这个omega目标不是延哥吗,怎么现在又对自己说出这种浪荡之语??!
林獒犬头脑席卷起一片风暴,手中饮料瓶不堪重负地传出咯吱声,不过他到底还是考虑到里面的液体,最后时刻稳住没让更多的水洒出来。
现场本身就已经够狼藉了,可不能再横添麻烦了。
好在他的位置是最靠窗的,刚才没忍住一口水喷出去的时候、最后的理智是远离人群面朝窗户走廊。不然恐怕会引发更多混乱。
饶是如此,也吸引了周围很多同学的注意,就连刚刚踏入教室的教授也将目光落过来。
“……”林獒犬大幅度深呼吸几口气,才让情绪稍稍平复。
池归舟被这番突然喷水惊了一下,注意力都被转移,胃也好似没那么疼了。
他注视着被呛得满脸通红的林獒犬,顿了顿,问道:“你没事吧?”
还反问回来!?林獒犬磨牙,忍不住再次攥紧饮料瓶。
明明刚才说出了那样的话语,现在却又装得无比自然……这可恶又狡猾的omega,果然是故意整人的吧!!
刚才池归舟那句话音量很小。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不舒服,声音才这般虚弱微小,现在来看,八成是故意压低声线,只让他一个人听到那番放荡言辞的。
好,比谁更有定力?他自然不会输。这omega想看自己笑话、或者想借此逼走自己,可他不会如对方所愿。
既然对方刚才那句音量小,林獒犬就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他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随口回道:“没事。就是刚才胃抽搐了下,不小心呛住了。”
池归舟:“……?”
原来胃疼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还别说,经林獒犬这么一打岔,他的胃现在好像还真没那么疼了。
“我说林狗、你还好不?要不要纸?”坐在前一排的同学摇晃着手中的抽纸,夸张地开玩笑道,“吓我一跳,还好没喷我身上。真是秒变龙王吐水啊你。”
“滚蛋、别叫我林狗。我刚才就该喷你身上。”林獒犬笑骂回应,顺手抽走了对方手中的纸巾,“只是喝太快呛到了而已。”
——他当然不能复述池归舟的话语,更何况复述了肯定也没人信。
所以林獒犬干脆暂且揭过。至少在他人面前揭过。
原本看过来的其他人便也都挪开视线,只觉得这是场小意外,看够了热闹也便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更重要的是,上课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穿着花布格子衬衫的老教授站在了讲台上。
林獒犬用纸巾将桌面上溅上的水擦干净,地面那些水渍打算等下课再说——如果它们还没有干的话。
他一边擦着,余光一边不由自主地再度瞥向身侧人。
此时此刻,黑发青年已经摆出课本,正低头做起笔记,瘦削腰背挺直好似青松。
那双细密狭长的睫羽稍垂,浅灰色眼眸专注地落在纸页上。他皮肤很白,却并不是苍白惨白,而是一种健康的、光润的白,阳光晕染下散发着温暖。
纤细手指捏住笔杆,流畅书写时纸面传来沙沙轻微声响,黑色笔尾颤动着像是夏日菏尖上抖擞翅膀的蜻蜓。
整个人透露出雨后草木生长的力量,清纯美丽又生机勃勃。
但林獒犬知道,这只是表象。
这人才不是什么纯情的omega,而是一个一心想要通过捷径向上爬的狐狸,轻盈地撩起每个过路的有权有势的alpha。
“……”林獒犬将手中的纸张揉作一团,随手扔到一侧,就好像把那些纷杂的思绪全都丢掉。
他内心轻蔑地哼了声。
只是自己看不上这种手段,也不会让延哥被骗。这狡猾的omega注定在他们身上一无所获。
——说不定还能反将一军。
反正自己也套着个“一见钟情”的初恋剧本,不若就这样先演下去。
林獒犬稍稍扯起唇角,露出不明显的、跃跃欲试的笑意,他指间转着笔,心下打定主意要和对方搞拉锯战。
池归舟根本没留意身侧人的神情变化,他现在一心一意扑在课堂中,手中记录的笔写得飞快。
这节必修课的讲师非常有水平,即便是池归舟这种初学者,都能无障碍地顺畅听懂。授课时几乎没有废话,浓缩的言语满是精华。
若非为了复习起来看一本书更为方便,池归舟都想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了
他专注凝神小天赋的再度发挥作用,现下几乎全身心沉浸进去,胃部的痛感好似也被抛却脑后。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池归舟放下握了一节课的笔,才感到一股浪潮般的抽搐翻涌而上。
“……唔。”池归舟唇齿间溢出声响,他单手压在腹部。
林獒犬脑海中策划了一整节课的攻略与反攻略,此刻听到身旁人的低喃,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
他眨了眨圆润眼眸,瞥见黑发青年脸颊上流露出的真切痛楚,微微一顿后,顺势用关切的语气道:“还好吗,池同学?哪里不舒服?”
“……有点胃疼。”池归舟轻呼出一口气。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去医务室。
撑过一节课大概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下节课我就不在这里了。”池归舟轻声告知,“我得去趟医务室。”
“我陪你去。”林獒犬说。
“不用——这是你的必修课吧?”池归舟可不想打扰别人学习,况且他们也没那么熟,“我自己去就行。“
虽说是必修课,但自己平时可也不怎么听,基本上就是看延哥的笔记。林獒犬内心并不在意。他就是来混个毕业证的,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工作了。
不过他嘴上没这么说,而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认真道:“我看你捂着的样子挺疼的,可能走不了路,还是扶你去吧。医务室离这边还有段距离,我肯定要搭把手。”
“而且……”林獒犬稍偏头,俏皮小虎牙抿起,“也有一部分我的责任吧?”他一双圆润眼眸迎着光,显得亮晶晶,“抱歉呀池同学。”
这其实是夸大了昨晚信息素的影响——原本林獒犬还以为对方要拿这个讹自己,现在倒是他自己反过来用了。
池归舟闻言沉默片刻。
……虽然说烤鱼味算是个夜宵导火索,但也不至于算作是什么责任吧,怎么一副低落忏悔的模样?
看不出来,当初包间外要拿钱摆平事端的人,内里竟然是这样实诚的性格。
池归舟有些意外。难不成是对待别人的过失冷静理性,对待自己的过失则固执负责?
池归舟没想明白,但也不打算再想了。他现在胃疼得厉害,几乎有点打颤,手心湿冷,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也许林獒犬说的是对的,过于疼痛的情况下,一个人是走不到医务室的。
既然他愿意搭把手,那就让他扶着吧。总好过自己摸着墙慢慢挪过去。
于是池归舟不再推辞,干脆利落地点头:“谢谢。”
能长久地陪伴一名精神病患者,想来也是个好人啊。
“不客气!”林獒犬笑弯眉眼,声调活泼,“不用这么生疏,我们都见过很多次了。也算是朋友了吧?”
他站起身,主动接过池归舟的挎包,背在肩膀一侧。接着身躯稍稍顿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合适的搀扶动作。
最终他伸出右臂,手肘曲起弧度,像是搭起扶手。
“你介意攀着我的胳膊吗?”林獒犬抬起脸,神色约莫有些羞涩。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望过来。
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池归舟当然不介意,更何况他现在正胃疼得不行。
“谢谢,可能有点重。”
于是他顺势扶住林獒犬的胳膊——远远看着还不明显,此时将手覆上去,才感觉到那薄薄衣衫下有力的肌肉。
池归舟实在疼得有些走不动,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对方身上。
林獒犬最初身躯还微不可查地僵了下,后来则又伸过另一只胳膊,稳稳托住黑发青年。与池归舟相比,他的身躯更暖,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池归舟咬紧下唇,尽量忍着痛感。只是才下了段楼梯,就已经后背汗淋淋了。
医务室不在这栋楼,需要横跨过这片区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林獒犬搀扶着池归舟坐下,摸出手机:“我打电话给保卫处,让他们派车来。”
“……好。”池归舟没逞强,他慢慢坐在台阶上,缓缓吸气呼气。这种情况下还是坐车为好。
林獒犬打完电话,又坐过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似乎犹豫了下,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搭在池归舟后背上,轻轻顺着气。
保卫处的车还没等来,倒是来了另一个人。
“阿舟?”路过的粉色挑染男生站在两人面前,语气有些讶异。
苏尔若单手捧着本书,目光落在林獒犬搭在池归舟后背上的手。
注意到那好似对待易碎品的轻柔姿态,他神色微微显露出几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