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弥天大谎[无限] > 16、婚阴(16)
    夜深。

    孔冰两人带着雾婆婆来到村尾,不知何时,村尾湖泊和联通的小河涨水,汹涌的波涛一直淹没到土地庙门口。

    沉闷的打更声从紧锁的土地庙里悠悠传来。

    雾婆婆突然开口:“土地打更,鬼神知时。”

    “这就是土地庙的作用?”孔冰发问,想到另一个关键,“现在是土地爷办公的时间吗?”

    雾婆婆不满他的质疑,声音急促:“土地爷属阴间官僚,办公时间自然与阳间颠倒,打更报时之时就是接受所辖百姓祈愿诉怨的时间。”

    又说:“你要是不相信,又何必跟我来到这里,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逃开洞房这一劫的,鬼新娘杀不死困不住,要是被她抓住,我们都得生不如死!”

    陈是知道他们只是勉强用五行生克困住鬼新娘,不知何时她们会挣脱或是被村民救出,也有些焦急,当下诚恳道歉:“抱歉。”

    “是我们莽撞了。”孔冰同样开口,抬眼看向面前浩浩汤汤波涛如峰的湖水。

    涨水之后,这条小溪几乎成为大河,轻易无法跨越。

    他提问:“这就是水煞?”

    挂在他腰间的罗盘适时散发出热度,拿出来便可看见一条黑线向着河水方向,也正好是北方玄水方向。

    “水来土掩,以土定水。”雾婆婆开口,“通过这种方式破除水煞之后,便可进入土地庙提交诉状,引来阴差抓捕鬼新娘。”

    话是如此说,孔冰拿着罗盘试探性的靠近暴涨的河,水流向上涌出,打湿他的脚面。

    寒气犹如实质一般从脚底窜向心头,五脏六腑都被冻得蜷缩起来。

    孔冰捂住开始绞痛的腹部,皱眉:罗盘一直在示警,却没有保护他。

    “看看能不能激发,”陈是看着罗盘中心的凹槽,“在方位上土居于正中,这个凹槽肯定有用。”

    “可以用指尖血。”雾婆婆说,“那位云游道士经常用鲜血画符。”

    两位玩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在大厅里拜堂之时,地面上的阵图凹槽里似乎凝结着鲜血。

    阵图像是云游道人的作品,而罗盘毫无疑问是云游道人的法器,由此这样推断,使用鲜血激发罗盘很合理。

    身后又有鬼新娘虎视眈眈,两人也大胆的滴下指尖血。

    他们这一次赌对了。

    鲜血刚刚滴落在罗盘的中部,便向着四方凹槽流去,不一会儿便将黑线染得如同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璀璨鲜红。

    那红色一路蔓延到指向水煞方向的顶端,紧接着便有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罗盘底部升起。

    “好像是本就储存在罗盘里的力量。”陈是松口气,“虽然我们不是土属性,难以驱动力量,但那个道士应该天生土属性,在罗盘里储备过一定力量。这也是游戏给我们留的一条破局的路。”

    不等他说完,那笼罩在罗盘之上光芒快速向外扩张而去。

    原本汹涌澎湃的河水,再碰触到土黄色的光芒之后,便像被禁锢在原地一样,再不能向前冲刷半分。

    于是这光芒便直直的向前开拓,劈开汹涌的河水,生生开出一道通向土地庙门口的小路。

    陈是却在这时闷哼一声,皱着眉头向后退一步,抬头看见自家队长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系统面板展开:【生命值:68】

    两人的生命值都因为这一波损耗不少。

    “我们身上没有灵力,只能靠生命力来强行驱动罗盘。”孔冰再不敢耽搁,快步上前走几步,带着人来到土地庙门前。

    庙门依旧紧锁着。

    雾婆婆上前,在门上轻轻敲上三下,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土地爷,小民有冤情要诉!”

    嘎吱一声,紧锁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突然打开。

    让人温暖的烛光亮起,香炉里,三柱清香燃起的烟笼罩供台之上的神像。

    神像下的蒲团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张宣纸。

    “以血书,诉冤情。”雾婆婆低声催促。

    罗盘的土黄色光亮消散,身后的河水再次汹涌。

    澎湃的浪花声在身后响起,似乎象征着他们退路已断。

    明明光芒无比温暖,孔冰还是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就连风吹起槐树挂着的红线都好像一条条毒蛇蜿蜒爬动,吐着信子。

    他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值正在缓慢地下滑。

    土地庙作为庇护所的限制已经出现。

    陈是劝道:“队长,写吧。”

    孔冰一步步走向蒲团,跪在上面,之前取血留下的伤口还未消失,恰好可以借此在上面一点点写下村中女鬼作祟的惨状。

    “今有鬼新娘于槐家村中作祟,奴役魂灵,绑架活人……”

    一行一行的血字浮现,落在他眼里却在不断变形,化作一个又一个大写的张牙舞爪的——怨!

    我有怨!

    怨这村民为一己之私断送我大好青春年华!

    怨这父母亲友是非不分将大活人卖出个好价钱!

    怨这天地不公土地瞎眼任凭一村行□□之事!

    无数女鬼们痛苦的嘶吼声在孔冰脑海里炸响!

    就连他身后的河水也开始与之一同怒吼汹涌!

    更是有一只又一只白惨惨的鬼手从河水中浮现,死死抓着地面,想要爬进这土地庙之中!

    谷仓。

    不知村民此刻在做什么,戚焕来到这里的路程顺利的让人心慌。

    戏鹤没心没肺地跟在他身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咿咿呀呀的,仔细一听,似乎便是早上上台唱的那首戏曲:“你看那新郎惨死洞房夜,三魂惨惨七魄幽幽……”

    比起给他帮助,倒更像是来看一场笑话。

    戚焕磨磨牙,拿着钥匙走进没有上锁的门。

    谷仓的灯光照亮小小的房间,戚焕注意到里面显然已经住过一段时间的人,稻草上有人躺过和排泄的痕迹,还有被人剪断的锁链。

    戏鹤之前关注过,慢悠悠开口:“是另外两位新郎救的人。”

    戚焕:“救的谁?”

    “不好说哦,”戏鹤嘻嘻笑起来,“要不你猜一猜?”

    估计也是个关键线索人物,此时,另外两人已经行动起来。

    戚焕知道对于这种乐子人来讲,越理他越来劲,没再多说,拨开墙角的稻草,用钥匙打开紧锁的门。

    门前面显然有被人撬过锁的痕迹,而爬进通道之后,回头可以注意到门板上,有密密麻麻被人用手指划出的痕迹。

    那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完全是徒手留下的抓痕,甚至还有残留的血迹和断裂的指甲。

    可以想象下方的人是怎样沿着通道爬到此处,一遍又一遍徒手抓挠着门,又一遍又一遍呼救。

    如此绝望。

    但想拯救他们的人也只能试图撬门,却无功而返。

    比起外面,这里面倒更像是当年囚禁鬼新娘的地方。

    戚焕沿着通道一路下行,鱼鳞项链掉出来,在隔绝可能存在的毒气的同时,也在空中发出幽幽的光为他照明。

    正如他所猜测的,通过通道后见到的,不过八平米的小空间更像是囚禁鬼新娘的地方。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堆着整整八个铁笼。有些铁笼更是上下堆叠着,都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鬼新娘的人选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这些村民寻找绑架大量姑娘,豢养在这里,在需要灵魂的时候,再从中挑选出合适的。

    就像饲养之后再挑选宰杀合适的牲畜一样。

    戚焕一个又一个看过去,不知何时,那位鬼新娘出现在铁笼边。

    新娘身边的铁笼被单独的放在最里面的角落,笼子的破碗里似乎还留着些食物没有被清理干净,长满菌丝,带着让人作呕的腐臭。

    其他笼子里的新娘离开前碗都被清理过,只有这个碗没被清理过。

    戚焕:“这是最后一个从地牢里出去的新娘,在她出去之后,村庄出了什么事导致没有人能或者不敢进入这个地下室。”

    是你吗?

    这是戚焕没有直接问出来的问题。

    然而戏鹤没有动作,此时他不需要给出提示,只需要让玩家自由发挥。

    戚焕没有失望,和这位鬼新娘合作的时间里,他的脾气被磨得非常好。

    对方平常只要不搞事他就谢天谢地,要是给好心给线索,反而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果然,在笼子角的毛毯里,戚焕发现一些琐碎的小物件。

    毛毯硬邦邦的,上面的毛几乎已经脱落,估计是废弃毛毯被村民拿来给新娘们御寒的。

    这也成为新娘藏一些东西的地方。

    比如,一张被小心翼翼折的极小的残破的寻人启事。

    可容,女,23岁,x大生物研究生,与同学进行民俗风俗旅游时失踪,失踪时穿着……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亲人心急如焚,如有好心人告知线索,必当重谢!

    寻人启事不知是被谁粗暴地扯下来,却被新娘小心翼翼地折好,存在此处。

    虽然有些地方还有缺损污渍,但能模模糊糊能辨认出时间大概是1982年。

    可容,正是与他定下婚期的水属性新娘的名字。

    二十载光阴倏忽而逝,那些亲人所寻的家中娇女,已成为此处红衣厉鬼。

    戚焕抬头,看到鬼新娘依旧安安静静站在笼子边,像是一道即将随风消散的虚影。

    除了家人的信息之外,在后面还有被撕破的病历本。

    病人的名字依然是可容,根据医生诊断,她具有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

    一个被拐卖的女子常见的结果。

    但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在那下面是另外一张被人愤怒撕碎的受案回执。

    一个自称可容丈夫的人因为精神失常的妻子失踪,而要求警方将她带回。

    这背后可能是一场走失,也可能是苦心谋划的逃离功亏一篑。

    戚焕有些不忍,继续向下翻找,看见两个剪下来的小药片,上面贴着小纸条写着药物名字。

    一个背后写着堕胎药,另外一片背后写着转胎丸。

    转胎丸改变胎儿性别,堕胎丸中止孕育。

    鬼新娘终于有动作:“出去之后,拿到这两个药。”

    “有一个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猜猜看?”戏鹤的指尖轻轻触碰他不知何时再次隆起的小腹。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应该选择转胎丸。”戚焕了解对方的习惯,“普通的答案,你并没有兴趣。”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拿普通的答案来诈你呢?”戏鹤嘻嘻嘻笑起来,最后还是为其鼓掌,“但你的选择很明智。”

    “为什么?”戚焕提问。

    “这堕胎丸是逃离的时候小诊所开的,”戏鹤仿佛也陷入到那段记忆里最黑暗最愤怒的情绪,声音里带着森然的怨恨,“那个大夫把堕胎药换成安胎药。”

    “他说,来到这世上不容易,母亲不应该扼杀孩子见到这个世界的权利,这可是——”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