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贺卿宣快速赶到现场,果然发现虚空中飘动着一簇明亮的火焰。
那火焰四处晃动,俨然一副没有找到主人的模样。
他对着空中的那簇小火焰扬了扬眉,不论那簇小火焰往哪里飞,那里的人都会马上散开。
他们忌惮着火焰心,却也实在好奇到底是谁能够收获火焰心。
一名眉尾纹着火焰符文的青年最是轻松,默然盯着那随意飘动的火焰心。
他周围围着好几个焚天神宗的弟子,对其态度颇为恭敬。
在有弟子被火焰心的靠近吓得直往后退,不小心摔倒时,一弟子嗤笑出声,“罗师兄,这些家伙胆子还真是小。”
另一女修不赞同的摇头,红唇勾起嘲讽的笑,“哪里是胆子小,分明做着火焰心飞自己手里的美梦,又因为不是纯火系而担惊受怕。”
“叶师妹言之有理,不过是些自己没实力还妄想得到火焰心的家伙,这火焰心分明是冲着我们罗师兄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无不是在恭维那眉尾有着火焰符文的青年。
被称为罗师兄的青年冷冷看着那火焰心,不甚在意地道:“这火焰心并没有直接朝着我来,可能是心中另有所选吧。”
女修挽着罗师兄的胳膊,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罗师兄也太谦虚了,这火焰心飞过来好一会了,还没来找罗师兄,不是其性情顽劣,便是这枚火焰心是劣质品,不然又怎会分不清罗师兄才是它唯一的选择。”
一旁另外几个男修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罗师兄才是最有资格得到火焰心的人。”
贺卿宣对着这样的恭维现场只是瞥去了一点目光,不难看出罗师兄是个纯火系。
前面焚天神宗的人说只有纯火系能够得到火焰心,且还是火焰心主动来寻“有缘人”,那么现在这枚在空中飘荡的火焰心算什么?
且这罗师兄分明对得到火焰心势在必得,又为何不主动去捕捉。
大多数人是将目光放在火焰心身上,但也有不少弟子留意到了贺卿宣的到来。
正道弟子与魔修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光是其周身散发的气息便是不一般。那些留意到贺卿宣人目光古怪,似在不懂宗主为什么会让一个正道进来。
应寒衣的速度很慢,在贺卿宣都已经在这里看了好一会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来到贺卿宣的身后。
弟子们原本放在贺卿宣身上的目光或玩味或探究,还有那么一两个蠢蠢欲动,想要试探一二,但在应寒衣出现后,他们全都歇了这个心思。
这人绝对是个化神期以上的强者!
放肆的目光尽数收回。
应寒衣有些遗憾,“看来本尊还是来早了。”
“帝尊总不至于给自己安排的是英雄救美的戏份吧。”
“仙君对自己的容貌向来很自信。”
“我这是美而自知。”
贺卿宣与应寒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两句,全场却是没有回头看向对方,而是紧紧锁定着那不过修士指尖大小的小火苗。
小火苗明明灭灭,四处飘荡,好似迷路的羔羊,不知如何是好。
贺卿宣带入一下,觉得这火焰心的确该迷茫,毕竟每次它飞向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便会快速散开。
可是这真的对吗?火焰心不该一开始就锁定好自己的目标吗?
经过多次试探又失败后,那火焰心“暴躁”了许多,不再是慢慢地飘向人群,而是看中一个就直扑过去。
那是一个金丹中期的细眼魔修,经验老道,一瞧见火焰心飞过来便急速后撤,可这次火焰心明显是玩真的,饶是他再怎么后撤,也紧随其后。
细眼魔修在多次险些被火焰心沾上后,有些恼怒了,直接将就近的一个小弟子拉了过来。
火焰心猛然撞上了小弟子的身体,火焰骤然升起,将那小弟子的整个身体都完全点燃,小弟子惊恐痛苦的惊叫声听得人背后发麻。
贺卿宣为眼前的一幕,心头微紧。
那火焰不过是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竟是就已经将那小弟子燃烧成了灰烬,而他的同门们,也全都是用着事不关己的冷漠目光看着。
在那弟子被燃烧时,细眼魔修已经再次混入人群中,可这次火焰心没有“迷茫”,快速找到了他,慢悠悠地飘了过来,不如前面那么冲动,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
任谁都看得出来,火焰心是认准了这人。
前面被人恭维火焰心非他莫属的罗师兄面上神色有一瞬难看,很快又尽数收敛。
他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道:“谢师弟,这火焰心既然看上了你,不若收下好了,你说不定会是焚天神宗第一个不是纯火系便收服火焰心的人,就算宗主知晓了也会对你赏识有加。”
细眼魔修瞧见就飘在面前,十分温和的火焰心,有些意动,却还是道:“这火焰心活该是罗师兄的,我们中能吸引其过来的也只能是罗师兄。”
“谢师弟太谦虚了,属于我的火焰心自会飘向我,很明显这一枚不是,谢师弟收下便是,得到火焰心你停滞不前的修为必然有所精进。”
对火焰心还有几分忌惮的细眼魔修心动了,他抬手主动接过火焰心。
小小的火焰开心地跃到细眼魔修的手中,下一秒,滔天的火焰再一次升起,灼热的火焰瞬间将细眼魔修完全的包裹,惨叫声骤然响起,其痛苦程度与之前的那名小弟子一般无二。
在那痛苦的惨叫声之后,又一名修士被火焰心烧成了灰烬。
罗师兄瞧着这一幕,嘴角扯出讥讽的笑容,“蠢货。”
一开始便说话的男修连忙恭维道:“罗师兄说的是,他什么水准,也敢妄想火焰心真的会被他收服,简直是痴人说梦。火焰心从来都只是纯火弟子才能得到的。”
女修也不甘示弱,“就是,也是我们罗师兄不急着出手,不然哪有他们盲目自信的机会。”
贺卿宣瞧着越发凝实,隐隐偏白金色的火焰心,若有所思,若是这火焰心真的只能是纯火弟子才能拥有,且被人收服后便不能抢夺,那应寒衣算是可以歇了解开契约的念头。
罗师兄听完恭维,有些得意,抬手对着火焰心招了招。
停在原地不动的火焰心很快便被罗师兄的魔气牵引,向着罗师兄而去。
充满危险气息的火焰心在被罗姓弟子拿到手中,安分地就如同一只小猫咪,半点要燃烧的意思也没有。
这是原本还对罗师兄过分张狂的态度有所不满的弟子们,也全都恭维了起来。
“不愧是纯火系,这火焰心果然是给纯火系准备的,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妄想。”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纯火系收服火焰心,原来这大杀器还能这么安分。”
“罗师兄威武!”
罗师兄本就不是什么低调的性格,此时唇边笑容得意,“不过是收服一个火焰心罢了,算不得什么。”
就在罗师兄洋洋得意的时候,他骤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火焰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刚刚还十分安分的火焰心竟是开始挣扎起来,隐隐有灼热从火焰心上传来。
罗师兄有些慌了,连忙运转起纯火之力,用火焰将那火焰心包裹住,跳动的火焰心暗淡些许,罗师兄暗暗松了口气,也就是这时火焰心竟是再一次跳动起来。
罗师兄再次运转本命火焰抵挡火焰心,所用火焰比之之前纯度高了许多,俨然是在燃烧灵魂之火了。
这一次火焰心完全的沉寂了下去。
火焰心只能由纯火弟子得到的传闻看来是真的。
不少弟子已经开始向着别处去,贺卿宣却是没急着走。
女修瞧着罗师兄手中安分的火焰心,无比好奇,近百年能得到火焰心的人越来越少,谁能不好奇火焰心。
就在她凑近想要仔细看看火焰心时,“乖巧”的火焰心竟是再一次跳动起来,猛然燃烧。
升腾起的大火不仅将罗师兄完全的包裹,就连靠的极近的女修也未能逃过。
罗师兄被火焰笼罩的面容中满是不可思议,比之惊恐,他更多的是震惊。
熊熊烈火,无情舔.舐着两人的身体,灼热的温度将他们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成狰狞恐怖的模样。
两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凄厉而绝望,修士的身体不会让他们马上死亡,所以每一个被烧死的人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灼烧得不成样子,最后化作灰烬。
这一次火焰心燃烧的时间长了许久,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如既往般。
贺卿宣诧异地看着眼前近乎荒谬的一幕。
火焰燃烧殆尽,火焰心的身影竟是也消失了。
看来大家所以为的纯火系弟子可以得到火焰心的传闻是错误的,又或者这一枚火焰心不太正常。
“怎……怎么会?”
“这可是纯火系修士,不是说火焰心能被纯火系弟子收服吗?”
“你问我我又问谁?”
焚天神宗的弟子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快速四散开来,不在这边游荡,以免那火焰心再次冒出来将他们烧死。
贺卿宣倒是没急着走,看着那些残留的灰烬快速思考。
首先真的是传闻有误,还是这次只是意外,以及那纯火系的特殊之处。
其余人分明是一接触到火焰心便被马上烧死,他却是能够坚持好一会,乃至所有人都觉得那火焰心不会再燃烧。
有意思。
贺卿宣笑吟吟地看向后方的应寒衣,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帝尊方才为何不出手?”
第32章
“时间有些早,没必要。”应寒衣斜睨了贺卿宣一眼,“或许仙君只是遗憾被烧死的不是本尊?”
“怎么会,我们两谁死都不是好事,我只是好奇有没有其他理由阻止了帝尊动手。”
“与你一般,瞧瞧这火焰心有什么玄妙之处。”
贺卿宣没去与应寒衣对他们两人分别看出了什么,而是靠近了方才几人被燃烧的地方,地上残留的痕迹已经被地火烧得快要融入地面僵硬的土壤了,他左右瞧了瞧,还试图用手捻起一点看看。
手还没碰到火焰,另一只手就先将他的手捏住。
“嗯?”
“你猜这灰烬中有没有火焰心残留的力量,而以仙君你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贺卿宣眨眼,他不是冲动的人,之所以敢这么动作,当然是因为他已经看出这残留的痕迹并没有火焰心的力量了,他对自己的异瞳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自信的,但此时应寒衣阻止了他的动作,他也没强行去探查一下的意思,而是施施然收了手。
瞧了一轮火焰心的“表演”,贺卿宣又开始做没有必要的劝导:“帝尊你瞧这火焰心一副不太正常的模样,这火焰说不定轻易便将其他材料给烧了,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我后续真不会借用契约的力量奴役你了。”
“奴役?”
“唔,口误,是劳烦您。”
“呵!”应寒衣一脸煞气,“你觉得本尊会信。”
贺卿宣无奈耸肩,只能遗憾表示,“帝尊高兴便好,我随意。”
口中随意的贺卿宣对于焚天试炼的秘密其实分外好奇。
如果火焰心是一个有九层圈的半圆,他们现在大概是在第四层的位置,这种中间位置可能也就只能遇到那一枚火焰心了,应寒衣直接带着贺卿宣向着火焰心的深处而去。
来到第五层,火焰灼热程度浓了许多,就连修士都比之之前少了许多。
当抵达第六层的时候,贺卿宣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直直抚上肌肤,周围火海茫茫,连地上的岩浆也从细流变成了大片大片,滚烫的岩浆咕咚咕咚冒着泡,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
贺卿宣微微皱眉,他就好似被丢入了正在炼制的熔炉中一般,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灼热的刺痛。
手中运转了更多的灵力到长剑十四霜中,温凉剑身散发的寒意愈浓。
这是一把绝世神兵,但并不能为他阻挡住所有的灼热。
贺卿宣抬手与应寒衣告别,“我可能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寻找火焰心的事就全权交给帝尊。”
应寒衣盯着贺卿宣发红发烫的脸,以及那额头不断沁出汗水,应了一声,“别死了。”
“我尽量吧。”贺卿宣笑着答道。
应寒衣晦暗了一点,“不要尽量,而是必须。”
贺卿宣嗯啦嗯啦的应了下来。目睹着应寒衣离开。
在人走后,他的目光幽深了许多,小藤蔓再一次不知死活地往外探着,然而藤蔓如之前在外围一般,不过是刚刚探出头就被火焰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贺卿宣看着藤蔓消失的痕迹笑了笑,随意地在此处探索起来。
看似随意的走动每一次都能精准的避开地火,身后的小藤蔓也从不断枯萎,变成顽强的在熔浆中舒展身体。
这里已经很靠近焚天试炼的内部了,一路上能遇见的人不多,贺卿宣原本都只是随意地四处看看,见空气中有种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仿佛是在吸引火焰心,立时来了兴趣,前去查看。
薛笑天拿出无数天材地宝,正要靠着无数法器与灵宝拿下一枚火焰心,谁想火焰心没瞧见,竟是先瞧见了一袭白衣的少年。
雪一般的白在焚天试炼中极为的醒目,薛笑天唇角微抽,立时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你怎么来了?”
面对质问,贺卿宣眨动了一下眼,“薛道友似乎是在招火焰心,我刚好也感兴趣便来瞧上一瞧。”
薛笑天十分想驱赶贺卿宣,以免对方等会抢他的火焰心。
他用眼神示意沈易赶人。
沈易自是瞧见了薛笑天这算不得收敛的动作,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又礼貌对着贺卿宣颔首,问道:“仙君怎地一个人来了,帝尊大人竟是放心仙君一个人?”
贺卿宣不甚在意地道:“他去找火焰心了。”
他看似将注意力更多放在对此很不满的薛笑天身上,实则却紧紧捕捉着沈易的每一个微笑表情,果然在他这话后,沈易的面上有一丝紧张与担忧。
薛笑天心中不满,说话都狂妄了许多,“这火焰心只能是纯火系才能得到,我这个纯火系都还要靠这种方式去吸引火焰心,他怎么找得到。”
沈易斥责一声,“笑天,不得对帝尊无礼。”
薛笑天生生把不满咽了回去。
贺卿宣在一旁颇为认同的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他去找一趟多此一举,不过他肯定也不放心我一个人,相信没一会就会来找我了。”
沈易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极轻微的松开了一点,“仙君一个人在这试炼的确是不怎么安全,有帝尊陪同自是最好。”
距离应寒衣来找他还不知道要多久,但这丝毫不妨碍贺卿宣胡说八道。
短暂而友好的交流结束,贺卿宣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看着薛笑天。
薛笑天皮笑肉不笑,“你还不走?”
“都说对招火焰心感兴趣了,莫非我不能看?”
贺卿宣微微眯起眼眸,有些不悦。
薛笑天:“……”
本来极为坚定不让对方看的薛笑天有点怂:“想看就看,反正看了你也学不会。”
贺卿宣性质更高,看来是薛公子有特殊的捕捉火焰心的手法。
这守株待兔的方法是有些考验耐心的,三人等待了一会,都还没等到火焰心的自投罗网。
贺卿宣脸上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滴,沈易递给了他一样焚天神宗用来驱散火焰的秘宝。
白送的便宜就在眼前了,贺卿宣却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沈易的好意。
说直白点,贺卿宣是有点信不过这人。
沈易被拒绝了也不恼怒,“这焚天试炼的火焰非同寻常,往年也常有弟子因为试炼而中火毒,仙君可要小心些。”
再拒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贺卿宣思索着一个仙道警惕心太高会不会不太好,笑着收下了对方想要给他用来避火焰的物件。
这是一颗辟火珠,但又与寻常的辟火珠不太相同,灵气探入就如同石沉大海。
将珠子收下后,薛笑天那边用来吸引火焰心过来的装备终于发出了反应。
挂满红宝石的金焰火树在吸力下枝丫乱颤,不出贺卿宣所料,不过是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一道火焰心飞了过来。
薛笑天笑呼一声成了,连忙运转起其他的法宝,各色法宝齐上阵,薛笑天又咬下指尖,以指尖血引动本命灵火。
贺卿宣淡淡看着这一幕,评估着成功的可能性。
其是宗主的亲孙,这一套手法必然是有用的,但也不能否决薛笑天实力低微,无法收服的可能。
就这般,贺卿宣看着那原本在天罗地网下不断挣扎乱撞的火焰心,竟是在那道指尖血引动的本命灵火下安分下来,再到完全的被收服。
薛笑天舒出一口气,见贺卿宣一直瞧着他,得意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看看,这就是纯火系与火焰心的默契,也就只有纯火系才能收服火焰心,你就算看着这火焰心也不可能归你。”
贺卿宣认同点头,“的确了不起,只是用指尖血引动的火焰,就能让其安分下来。”
那么,之前的那名修为明明比起薛笑天还要高上许多的罗姓弟子,为何会收服火焰心失败。
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区别?
那罗姓弟子可是还动用了灵魂之火,可也只是减缓了一下火焰心燃烧的速度。
问题是出在了何处?
薛笑天布置的各种用来抓火焰心的天材地宝?可这些天材地宝也只是稍微阻拦了一下火焰心,对方还是在乱闯,真正让其安静的是那火焰。
可是前面的罗姓弟子也用了火焰。
两人之间唯一的区别是……
贺卿宣眼眸微动,笑了起来。
触碰。
薛笑天与罗姓弟子的最大区别便是触碰。
莫非这火焰心不能直接触碰?!
薛笑天被贺卿宣盯着有点不自在,正要后撤,就见贺卿宣竟是走了。
“欸,你走什么走?”
“我已经看见我想看的当然就要告辞了。”
薛笑天都要后悔叫住他了,但还是继续道:“你方向反了,你不能再往深处走,我们带你往外围走?”
贺卿宣本来没打算理会对方,但探路的小藤蔓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竟是尽数烧毁。
他面色凝重地道:“这焚天试炼是不是还有什么比火焰更可怕的东西?”
薛笑天都笑了,“怎么可能?”
在他话落没多久,就瞧见一修士拔足狂奔,好似后面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在追一般。
薛笑天定眼一瞧,险些被吓个够呛,那人身后竟是真的有东西在追。
那东西身形高大,周身都是火焰,有些像狮子也有那么些像豹,其奔跑速度竟是比那魔修还快,在追上那修士后,埋头一口将修士半个身体咬掉。
是真的只咬了半个身体,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两声,那半个身体就被火兽吞吃干净了。
血腥味混着火焰的气息飘了过来,入目的血肉模糊让薛笑天愣住了。
他僵硬地去瞧刚刚说不对劲的贺卿宣。
薛笑天:“!”
不是,跑这么快?!
第33章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但这一次不仅仅是来自□□,更是出自灵魂!
一旦被吃,必神魂俱灭!
贺卿宣眉头微皱,连一瞬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向着反方向跑去。
他一面跑,一面还不忘用神识去观察身后的危险怪物,以及另外两人。
贺卿宣快速从两人眼中捕捉到了惊诧、意外。
他们竟是也不知道焚天试炼中有这怪物。
薛笑天与沈易两人间,沈易率先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带着薛笑天向着贺卿宣同一个方向跑来。
元婴期速度不容小觑,尤其是对方明显动用了秘法,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只坠后贺卿宣不到百米了。
“没想到仙君竟是如此敏锐。”沈易开口试探。
贺卿宣对此并未说话,好似光是逃跑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沈易并没有因此放过贺卿宣,还在道:“不知仙君是通过什么特殊的渠道感知到这妖兽。”
贺卿宣深吸一口气,脚下步子微顿,做出强行提气回答的模样。
“自是帝尊大人……给出的法宝,莫非沈师兄感兴趣。”
沈易笑道:“仙君误会了,在下只是有点好奇。”
贺卿宣似笑非笑,“如此便好。”
沈易听出了贺卿宣话语中的不快,却也没怎么在意,左右是个炉鼎之流,但他很快发现刚刚还十分艰难才能在逃跑过程中与他说话的贺卿宣,竟是一直在他前面一点。
等仔细一看,才惊觉对方看似仓皇而逃,实则脚下步伐诡谲如幻影,每一步都让人看不透。
贺卿宣在留意到沈易放在他身上的眼神变了时,就知道对方怕是发现他逃跑的功法过于高深了。
这功法不属于贺卿宣自己,也不属于应寒衣,而是当年飘荡时,跟随应寒衣所见之人使出来的,那会难以有人在应寒衣手下活着,可那人硬生生在应寒衣手下逃了一个月。
魔尊子书望!
这是子书望的保命手段,对方不可能知道,这也是贺卿宣大大方方使出功法的原因。
之后的过程中,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其他的修士,但那火兽竟是没有朝着其他人而去,而是继续追在他们后面。
除非真的有修士离的比较近,那火兽才会跑去吃掉对方。
而一旦将其他修士吃掉,对方便又会快速跟上他们。
莫非那火兽是垂涎沈易上千年的神魂之力。
贺卿宣皱眉。
沈易同样发现了那火兽对他们的紧追不放,不过是片刻犹豫,落后贺卿宣些许的沈易竟是带着薛笑天向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留意到这一幕的贺卿宣微有疑惑,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毕竟那火兽追击他们的可能性更高。
可如果是……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那火兽竟是完全忽视了更近一点的沈易与薛笑天,继续向着他追来!
贺卿宣心下微惊。
为何?!
被他神魂吸引?不应该啊!就算他重生了,也不过是百来年的神魂之力,哪里比得上沈易的千年修为。
沈易等人已经彻底远去,在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贺卿宣一眼。
火兽耐心似乎也终于靠近,骤然提速,向着贺卿宣猛扑。
好几次都险些咬到贺卿宣,但又无法真正的咬到。
实在是贺卿宣脚下的步伐太过于诡异了。
贺卿宣拿出丹药,一连吃了好几颗,堪堪维持灵气的正常运行,他到底只是个金丹,就算实力再如何强劲,也不可能一直高速逃跑,他的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来到足够偏僻的一个角落,刚刚还落荒而逃的贺卿宣竟是骤然回头。
危险实在离他太近了,长剑十四霜不断的颤动,散发出森寒之气。
贺卿宣心念微动,无数藤蔓升腾而起,将那火兽的四肢束缚,藤蔓不过是刚刚靠近,就被火焰燃烧,然而藤蔓刚刚被烧成灰烬,就又有无数藤蔓从地上冒出头,不厌其烦地去束缚,被燃烧。
这一次藤蔓耐热程度比之之前还要明显,不过是重复了几次被燃烧,它就已经能牢牢地向上攀爬,将那火兽死死困在原地。
贺卿宣给自己又喂了好几颗丹药,大量的天地灵气向他涌来。
手中长剑抬起,不过是稍微感应了一下天地之力,他便用手中剑挥出了威势浩大的一剑。
剑气凛然,带着霜雪之气,将方圆数十里都给冻住,而攻击最中心的火兽直接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随着贺卿宣冷然地一声“破”,冰雕化作了血沫。
做完这一切贺卿宣吐出一口鲜血,以手撑剑才堪堪没有摔倒。
他漠然用另一只手擦去嘴角鲜血,又往嘴里塞入了几颗丹药。
灵气滞涩而又缓慢的再次流动起来。
唔,还活着。
贺卿宣心情不错,向着远处看去,此处俨然是大片大片的岩浆,他这是来到了焚天试炼的内部。
火焰热辣滚烫,皮肤都好似要被火焰烤化。
贺卿宣稍作犹豫,便向着试炼的内部而去。
骤然出现的火兽,且还独独向着他而来,这绝不是偶然,或许正是应寒衣做了什么。
热浪滚过,每一次呼吸间都是灼热,手中寒冰剑与无数藤蔓为他减轻灼热,贺卿宣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火焰心被他这样的异类吸引。
小小的火焰飘动在空中,好似好奇般地看着他。
贺卿宣眨动了一下被汗水糊住的眼睛,等那阵涩意过去后,才再次看去,仔细辨识着。
“你居然会来找我,所以火焰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藤蔓探出细弱尖尖向着上方的火焰心触碰,不出所料的,藤蔓被烧成灰烬,火焰心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
贺卿宣的藤蔓就像不知疲惫,感到不到疼痛一样,再次向着对方而去。
呼出一口灼热的气,贺卿宣淡淡地看向斜前方。
危险正在靠近。
火红色,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正在向贺卿宣狂奔而来。
那火兽的眼睛是两簇深红的火焰,就连整个兽都是由火焰构成,带着燃烧一切的恐怖威势。
木系的贺卿宣对火焰本该有天然的恐惧,然他再次看见火兽却是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很好奇火焰心与你孰强孰弱。”
说着他那终于触碰到火焰心的藤蔓猛然将火焰心抛向了火兽,藤蔓不过是刚刚靠近火焰心,就被烧了个干净,但也足够。
火兽与火焰心相撞,两者之间竟是相安无事。
火兽甚至将火焰心完全地包裹了起来。
几乎所有物体靠近火焰心都会被燃烧,为何这火兽没有。
以及前面实力算不得太强的薛笑天,对方也成功利用火焰收服了火焰心。
火焰!
贺卿宣若有所思,瞬间明白过来火焰心的秘密。
不能触碰,不能靠近,可唯独有一样东西火焰心无可奈何,那便是纯质的火焰,这也是收服火焰心的人几乎全是纯火系的原因,因为纯火系的修士的火焰本身就有别于他人。
手中剑再次挥出,寒意降临,将火焰心与火兽尽数冻了起来。
贺卿宣猛然吐出一口血,灵力见底。
果然人无法拥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旦拥有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贺卿宣伸手向着冰霜而去,将那被冰霜包裹的火兽最炽热的地方与火焰心一同拿了出来。
火焰心来到修士手中后十日便会消失,那这样被纯火包裹,又被冰冻的火焰心呢?
贺卿宣含着好奇,将这火焰心收了起来。
灵气枯竭之后,身体对火焰的防护来到了最低值,贺卿宣再次吃下数颗丹药,嘴里都带上了一股子苦味。
祸不单行,他这正是无力反抗的时候,天上竟是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火球。
贺卿宣无奈,敢问帝尊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他敢肯定,这火球的降落绝对是应寒衣弄出的动静。
他小心避开所有火球,一路将各种丹药当做糖豆来吃维持身体最基本的灵力运转。
越靠近试炼深处,热意欲盛,就连火兽都不是一只一只的出动了。
一连遇上两只火兽,贺卿宣算是清楚明白这火兽出自哪里。
两只巨大火兽嘴角挂着垂涎欲滴的涎液向着贺卿宣一步步靠近,远处还有几只眼中闪动着火焰的火兽发现了他。
好像不太妙。
火兽们似乎觉得对他势在必得,反倒是不急着狩猎,而是慢条斯理的靠近,如同优雅的猎食者,它们唯一需要防备的便是与它们抢食的同伴。
火兽们越来越近,贺卿宣却是笑了起来,地上的藤蔓升腾而起,在它们想要将它一网打尽的时候,贺卿宣何尝不想将这些火兽一网打尽。
这些家伙给他的感觉十分的恐怖,他甚至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逃跑的路线,毕竟一旦被吃就是真的被死了。
可他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斩杀火兽似乎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
这可是连沈易这样的元婴期都惧怕的火兽。
不应该,也不当如此。
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现了。
那么。
结果只能是一个,他们并不如他们所想般强大,或者该说他们最强的地方就是让修士丧失反抗之心,其实本身实力并没有那么恐怖,那么当他觉得他们脆弱不堪的时候,就连藤蔓也能将它们尽数搅碎。
可这一切都是贺卿宣的猜测,也有可能现在就是他的死期。
可事实是,强大粗壮的藤蔓就这么将十余只火兽尽数搅碎。
搅碎的火焰如同耀眼的流萤掉落在地,溅出点点星火。
贺卿宣笑了起来。
瞧,也不过如此。
他提起剑,再一次向着前方走去,在星火流萤中见到了一身黑衣,眉眼阴鸷冷漠的男人。
贺卿宣笑容依旧,“我想帝尊是打算英雄救美的。”
“不过这个“美”似乎并不需要本尊救。”
贺卿宣歪头,随后笑着伸出了手,“帝尊,快扶住我,我好柔弱的,马上就要无力摔倒了。”
“装模作样。”应寒衣冷笑一声,随手扶住了某人。
贺卿宣心情不错,还想说点什么,却是猛然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应寒衣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他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给出保证,“这并不能影响到帝尊您,不用担心。”
应寒衣面色愈加难看,“与人绑定性命,就要懂爱惜,仙君莫非连这都不懂。”
贺卿宣:“……”
“都说了别死了。”
“但我的确没死。”贺卿宣为自己辩解。
应寒衣捞过人,探查了一下脉搏,又给人喂下好几颗丹药,没好气地道:“哦?那仙君还挺信守承诺。”
贺卿宣笑着将丹药都吞了下去。
其实也还好,没那么痛,反倒是嘴里满是苦涩的药味。
第34章
留意到贺卿宣的细微表情,应寒衣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惊奇之余竟觉有趣。
贺卿宣这是怕苦?
许是这个发现太过于不可思议,他特意找到了为数不多有些许甘甜的丹药,喂给了贺卿宣。
贺卿宣不明所以,吃下丹药,随后眼眸微微瞪大,似在惊奇于这丹药居然是甜的。
应寒衣轻笑一声,“原来仙君还是爱吃糖的小孩子啊。”
贺卿宣:“……”
不是,他还能狡辩的!!
狡辩是不可能狡辩,应寒衣捞着人就往焚天试炼的更深处走,不过在走之前为他打下了一道可以隔绝灼热的防护。
贺卿宣感受着周身再次被寒凉包裹,眉头微微上扬了一点,“帝尊此行可有发现什么?”
“如你所见。”
“如我所见?是指帝尊引出一堆火兽,还是指帝尊不久前弄出的大动静。”
“你觉得呢?”
“嗯?那样专门追着我来的火兽,必然是帝尊所为,看来帝尊在试炼深处做了点什么,你我性命相依,你应是最在乎我安危的人,但这次你称得上迟迟而来。”
应寒衣也不说贺卿宣的猜测是对还是错,问道:“那仙君觉得本尊是因为什么姗姗来迟。”
贺卿宣眼眸眨动,“原因无非就那么几种,其中可能性最强的应当是帝尊被什么牵制了,又或者在那地心深处帝尊有了新发现。”
“也有可能是本尊想看仙君狼狈的模样。”
贺卿宣故作惊诧地倒抽一口气,“帝尊这么恶劣的吗?”
应寒衣不用仔细打量贺卿宣的表情,都能得出结论,对方压根没信。
还真是一个令人不爽的结论。
贺卿宣这边,没忍住自己先为自己的装模作样笑了起来。
美人眉眼弯弯,眉目如画,雪肤薄唇,唇上些许还未完全褪去的血色更添艳丽,说是绝色倾城也不为过,饶是见惯美色,应寒衣也有那么一瞬间为这容颜忽生悸动。
他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仙君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有趣到本尊想将你脖子扭断。”
贺卿宣脸上表情微敛,“我觉得打打杀杀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应寒衣真的是有一种魔力,每一次当他觉得两个人关系好点时,对方总会说出点醒他的话。
如在对方眼中他是卑劣胁迫对方的杂碎,而他也总有被斩杀死亡的那一天。
笑意收敛后的贺卿宣少了些少年气,稳重成熟许多,但应寒衣瞧着实在是不顺眼,就好似这个惯爱装模作样的家伙真的在为此感到伤心一般。
应寒衣手上速度快捷地给人喂了一颗甜滋滋的丹药,“帮本尊去找火焰心吧。”
贺卿宣:“!”
怎么会有人这样,一边要杀他,一边还要喊他当帮凶。
贺卿宣小声抱怨,“怎么能这么残忍。”
两人向着试炼深处而去,一路上还遇见了不少火兽,可这些前面还对贺卿宣极为垂涎的火兽,竟是开始不敢靠近,只能跟在他们几百米外。
贺卿宣眉梢微挑,“这是?”
“本尊在试炼最内部找到了一只火龙,这火兽便是那火龙身上掉落的火焰所化,许是察觉到了本尊与你契机的联系,这些家伙全都向着你这边找了过来。”
贺卿宣明白了,自己夸了自己一句,“那我真厉害,没被这火兽寻仇成功。”
应寒衣嗤笑,“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我呀。”贺卿宣表示自己就是一个活例子。
“要不要猜猜本尊有没有找到火焰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帝尊自然是没有找到,毕竟现在距离试炼结束还有十多天,帝尊若是找到了,也就该撕破空间直接带我离开试炼了。”
“那有没有很高兴?”
贺卿宣拒绝回答这个招仇恨的问题,转而问道:“为什么没找到?”
“在本尊对付那火龙的时候,周遭所有火焰心被其吞噬,就算是本尊将之强行剥开也没有瞧见火焰心的存在,换句话说,你彻底与本尊绑定在一起了,小仙君,很得意吧。”
贺卿宣垂眸,“也许还有逃散的火焰心呢。”
言下之意也不是毫无希望。
应寒衣挑起贺卿宣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这漂亮的仙道弟子,“仙君这样倒是像想和本尊解开契约了,本尊以为你是不想的。”
细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本来就不想啊!但如果帝尊能够放过我,我真的不介意配合的。”
“就算本尊说会放过你,仙君你自己信吗?”
贺卿宣:“……”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但天都不让应寒衣找到火焰心,贺卿宣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后面的日子里应寒衣都在试炼内部寻找火焰心的痕迹,火兽四处可见,却实在难以寻到火焰心。
此处实在太过于灼热,贺卿宣吞出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热的,这种灼热甚至蔓延到身体之内,徒生一种难以控制的燥意。
这种燥意热辣与日俱增,就连贺卿宣的眼尾都带上了一点好似情.欲的红。
应寒衣苦寻不得火焰心,正是心情烦躁之时,侧眸看向贺卿宣,本以为会看见对方那如同狐狸一般的笑,没想到竟是先看见了眼尾一抹好看的红。
逸散的火兽将周遭的空气带得更加的灼热,贺卿宣不适地皱眉,思考着抛下应寒衣离开的可能性,他的眼尾就被一根手指点住了。
贺卿宣不适地眨动了一下眼,想问怎么了,可一等要说话了才惊觉嗓子涩的很,那点在自己眼尾的手指好似一块温凉的玉。
“仙君,你中火毒了。”
贺卿宣缓慢眨动了下眼睫,后知后觉地明白应寒衣到底是什么意思。
修士以火焰修炼,自然也有受到火焰反噬的可能,火毒便是其中最难以被人察觉到的反噬。
“还有几天才结束,但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应寒衣盯着贺卿宣。
就在贺卿宣以为对方要拒绝时,应寒衣颔首道:“好。”
贺卿宣转身就要离开这一片区域,手中就已经被送了一块冰晶模样的物体。
入手寒凉,就连被火毒烧得迟钝的脑子都因此获得了两分清明。
贺卿宣接过那冰晶,倒了一声谢,便快速向外围掠去。
来到焚天试炼外围后,贺卿宣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放出无数藤蔓将他微微往上卷了一点,远离了不断有火焰冒出的地面。
藤蔓开出喇叭形状的花朵,向着贺卿宣身上浇水,那水不过是刚刚接触到贺卿宣的身体有一部分就化作了冰滴,这全都是倚仗贺卿宣那块握在手心的冰晶,不过热意依旧存在,如同在人的五脏肺腑燃烧一样。
贺卿宣将手中那块冰晶握得更紧了,蜷缩成一团。
热意依旧存在,贺卿宣闭目忍耐了一会,索性咬破手指,对着自己周围布下了多个冰冻阵法,他的身上很快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但内部的灼热依旧存在。
贺卿宣向来是觉得全灵之体也没多厉害,无非是修炼比人快些,记忆力好些,大多数东西看一遍就能学会。
但他的弊端也很大,比如受人垂涎,比如最是难以控制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问题,先前的吸收规则之力是,这次也是。
喇叭花无精打采地给他浇灌着凉滋滋的雨水,贺卿宣低垂着脑袋,抱着膝盖,等挨过这一次热潮。
或许之后他可以好好钻研一下如何破解这种问题。
头顶化作冰珠子的小水滴被人捻了一颗起来,动静之大引动了某个完全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的人。
贺卿宣抬眸,瞧见了正把玩着手中冰水滴的应寒衣,应寒衣眉目冷淡,满含煞气,好似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不对,这人就是大魔头。
“小仙君还真是离不开本尊片刻。”应寒衣随意将手中的冰珠碾碎。
贺卿宣反应略显迟钝地道:“你不去找火焰心了吗?”
“都说全被那火龙吞了,本尊当时用魔气都没有捞到一颗回来,现在就算是找到,也未必有办法将之带走。”
“所以还不如……来看看我?”
贺卿宣这话还真够直白的。
应寒衣笑了一声,“仙君向来如此自信。”
他探手摸了摸贺卿宣的额头,嘲笑道:“小可怜,求本尊吧,求本尊帮帮你。”
贺卿宣闭目直接再次接受起小水滴的浇灌。
“你是把自己当小植物了吗?”
贺卿宣沉默。
“仙君,没用的。”
贺卿宣不耐烦地看了应寒衣一眼。
嘲讽他的人瞬间闭了嘴。
得到片刻安宁的贺卿宣继续埋头当蘑菇。
应寒衣的静默不过是持续了一会,就笑了起来,笑声愈演愈烈,他靠近贺卿宣,循循善诱,“仙君,这火毒在你体内,寻常手段与丹药都是没用的,身体被规则之力撑着的时候,仙君都知道要引出来,怎么现在就不知道了。”
贺卿宣瞬间直起身来,无数小藤蔓疯狂往上伸,试图将自己包裹起来,他就感觉自己那处被人一手握住了。
“仙君,需要本尊帮你吗?”
贺卿宣:“等等!不需要!!”
“需要的,你的火毒都要通过你来到本尊的身上了。”
“那也不用……”
“哦?不用吗?”
贺卿宣没说话了,但他的小藤蔓搭上了应寒衣的手腕,写满了拒绝之意。
不对劲,很不对劲。
应寒衣有点奇奇怪怪。
应寒衣笑了起来,似乎为贺卿宣的反应感到好笑,他最后还是动手将火毒给导了出来,不过比之之前是正经了许多的方法。
被小喇叭浇灌的贺卿宣躺在藤蔓编织的柔软吊椅中,有那么些不自在。
不,他不自在极了。
甚至开始怀疑应寒衣是不是就是知道了他手中有火焰心,才专门这样。
“焚天试炼就要结束了,帝尊是真的放弃和我解开契约了吗?”
“也许吧。”应寒衣随意道。
贺卿宣回忆着与应寒衣相处的点滴,从应寒衣的角度来说他应当是个很讨厌很坏的人,又是威胁又是限制自由的,甚至胁迫了对方做不想做的事,可在最开始的开始,还是一个幽魂状态下的他分明将应寒衣当做同命相连的小伙伴,想过帮对方挡下罡风,给对方想要的自由,可现在他也成了枷锁的一部分。
他在吊椅中躺了许久,在试炼快要结束之时,将前面收集到的火焰心送给了应寒衣。
“不知道有没有用,给你了。”
应寒衣接过那火焰心,眉眼间微有意外,“你喜欢本尊?”
贺卿宣为这话语愣住,以看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看着应寒衣,随后笑了,“现在看来,分明是帝尊更加自信。”
“如果不是喜欢,那就更可笑了,愚蠢的善良。”应寒衣冷笑。
“喜欢才是真的惨好吧,你又不可能喜欢我。”
“你知道我会杀了你的。”
“非要这样吗?”
“仙君,心不狠,站不稳。”
“那就来杀我好了。”贺卿宣笑着捻起一颗沾在头发上的冰滴。
第35章
贺卿宣并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后悔,所以就算是面对应寒衣的威胁反应也淡了许多。
这样的看淡生死让应寒衣心头有那么一丝不舒服,他说不清这丝不舒服来自于哪,但就类似于看见纯白无瑕的美玉上多了一丝瑕疵般,那一瞬间心上染上了不快,细微的烦躁。
但不应该,贺卿宣不是“美玉”,
得到火焰心,解开契约,杀掉这个胆敢威胁他的人,一切本就简单,但这简单都在这瞬间化作了不简单。
“你真的才十七、八岁吗?”应寒衣问。
“千真万确,我的骨龄骗不了人。”贺卿宣对此半点心虚也没有,毕竟他是灵魂上的骗人。
“哦,那敢问仙君你是怎么参破生死的?”
这话属实是有些阴阳怪气了,贺卿宣自诩对应寒衣有两分了解,此时也有些摸不清魔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这火焰心你不想要也可以还给我的,知道我把东西给你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吗?”
“晚了。”应寒衣冷酷无情。
贺卿宣作势要抢对方手中的火焰心,谁料应寒衣直接高高举起了手中东西,一手抵着他,一手将东西伸得更远。
“幼稚。”
应寒衣嫌弃着贺卿宣的行为,唇角倒是带上了一点笑意。
“帝尊也没好到哪去吧。”自认灵魂飘荡,相当成熟的贺卿宣收回了手,表示前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呵!”应寒衣嘲笑。
看见被包裹起来的火焰心,贺卿宣皱眉,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帝尊既然遇见了大量火焰心,怎不多想想办法收服,反倒执意去斩杀一条火龙?”
“仙君的意思是?”应寒衣的声音微沉,无端多了几丝威严。
“没什么,应是想岔了。”贺卿宣笑着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面上带笑,心下却是微沉。应寒衣会拿不到火焰心?凭借他的实力不应当,相比火焰心,应寒衣似乎对他口中的那条火龙更加的感兴趣,莫非应寒衣是已经找到了其他解开契约的方法,又或者对方信不过那玄羽花?倒也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对方已经拥有了火焰心,又或者可以替代火焰心的东西,前面只是在试探他?
不论是哪一个,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答案。
贺卿宣很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太过于复杂,但这修真界中有太多太多的人死于天真。
他眼中神色淡了许多,觉得自己因为那百年对方并不知晓的时光,将应寒衣放在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取灭亡。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应寒衣目标倒是一直很明确。
贺卿宣没忍住为这个结果轻笑了一声。
应寒衣瞧了瞧贺卿宣,没从笑中品出什么,索性直接问道:“笑什么?”
贺卿宣笑得更欢了一点,“就不能是我想笑就笑了吗,怎么连这都要管。”
“因为小仙君的坏心思多得很,你这般突然笑,像极了在打什么坏主意。”
“污蔑。”贺卿宣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否决这个结果。
“恼羞成怒了?”这下笑容来到了应寒衣的脸上。
贺卿宣:“……”
坏心思多?就算真的多,那也该是应寒衣的多。
贺卿宣觉得沉默才是两人间最好的相处模式。
天空轰然一声巨响,一簇巨大的火焰于虚空中升腾而起,裹挟着空间之力。
一年的焚天试炼已结束!
应寒衣没再继续逗弄对方,捞起贺卿宣就向着那处虚空中的火焰而去。
见有人竟是直愣愣地朝着那火焰来了,一位焚天试炼的元婴师姐连忙阻止道:“这试炼刚刚结束的火焰最是灼人,就连神魂都会在瞬息被火焰烧化,前辈不若等上一个时辰。”
应寒衣瞧了那小姑娘一样,淡淡道:“无妨。”
说着他竟是带着贺卿宣就直接向着那片火焰而去。
贺卿宣:“!”
就这火焰,你无妨,我有妨啊!
已经被捞到火焰面前的贺卿宣,“你……”
不等他说话,就被应寒衣抱着以流光一般的速度穿过了火焰,那看起来灼热,透着空间之力的火焰竟是连半点靠近也不能,浓郁的魔气将所有想要扑过来的火焰尽数抵挡在了外面。
贺卿宣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问题,他是被抱出来的,公主抱那种。
以往应寒衣那次不是捞着他就走。
贺卿宣眼眸微深,以着这个偏下方的角度看着应寒衣的侧脸。
应寒衣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乍一看两人相处与以往没什么,但应寒衣的态度上有些细微的区别。
这个杀人之前的体贴?
飞掠出焚天试炼后,应寒衣将贺卿宣小心放在了地上,才漫不经心低看向了一直呆在此处的焚天尊者。
“焚天,许久不见,本尊似乎也没好好与你叙叙旧。”
焚天尊者眼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脸上如之前般带着几分敬畏与忌惮,“帝尊哪里话,你若想聊,我自然是随时奉陪。”
“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尊被封印一事你可有做推手,参与的人还有哪些?”
焚天尊者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这点僵硬还不等人察觉,就已经被其深埋,不见踪迹,随之而来的是诧异与错愕,“帝尊的意思是你当年被长临仙尊封印另有隐情?”
贺卿宣如若不是动用了异瞳,恐怕都无法留意到那些微的表情变化,毕竟焚天尊者后面的错愕实在是太真了,对方就好似真的完全不知情一般。
贺卿宣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提醒应寒衣。
“原当时竟还有人不想杀本尊吗?”应寒衣闻言笑了起来,是很愉快轻快的笑,笑声成熟男性特有的低沉,有那么一些撩动人的耳廓。
下一秒刚刚还在笑的应寒衣陡然变脸,周身魔气汹涌而出,黑红色长刃骤然插入焚天尊者胸口。
此举实在来得太快,应寒衣魔气化作的长刃果断狠绝,无半分迟疑,就连焚天尊者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如果本尊没进你的焚天试炼,或许还会信上两分,可惜本尊偏偏就进了。”
他骤然闪现在面目震惊的焚天尊者身后,抽出了那长刃,另一半长刃穿胸而过,大量血液涌出,焚天尊者还没吐出口中的一大口鲜血,就已经被蓄势待发的魔气给一口吞了。
应寒衣眼眸微眯,笑容邪佞,“看来你是早知道本尊不会放过你,那不若给本尊看看你的本事。”
贺卿宣本来还在诧异焚天尊者好歹是差点能夺下魔道之主的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应寒衣杀了,就算应寒衣盛怒也不该如此轻易,所以那是对方的一个身外化.身?
真正的焚天尊者应当在……
他的身后!!
贺卿宣骤然转动手中十四霜,横向一斩,冰霜之气凝聚出一道剑气,抵挡住了一道火焰化作的手。
那火焰化作的手掌不过是刚接触到那道剑气,就化作了更加猛烈的火焰,剑气消散,也就阻挡了那手掌不到一息的时间。
但这足矣!
贺卿宣要的不是与化神期圆满的强者一战,而是借这一息的时间不落入焚天尊者手中。
果然他这边不过是刚刚错开焚天尊者的捉拿,应寒衣的魔气就将他笼罩,团团魔气将他包裹,却再没有之前吃人时的恐怖模样。
应寒衣凶相毕露,滚滚魔气如猛蛇出洞,笑着将那手掌捅了一个对穿,嫌弃道:“你现在的手段比起当年还脏。”
“那是因为当年你没什么软肋,如今可不一样,你居然将全灵之体当做自己的小情人,应寒衣,你一个正道自愿为魔,与我等为伍,我们都一样,你甚至还不如我等,凭什么总是用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等,你瞧不起我们,却也并不杀我们,令我与子书望成为整个魔界的笑话,我们都在查,你,应寒衣,为何要转入魔道,你猜,我们查出来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话有些太多了。”
应寒衣的声音很沉,大量魔气快速凝聚,好似深渊巨兽一般再开了巨口,便随着黑沉沉的魔气,周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便随着一声轻飘飘地“找到你了”。
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响起,随后惨叫声以及透着巨大震惊的话语响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的修为,怎么会?!!”
后续便只有尖锐难听的声音不断响起。
贺卿宣皱眉,有些在意焚天尊者的话语。
他们到底是查到了什么,很明显这就是当年应寒衣转入魔道的真相。
这种与答案失之交臂的感觉实在令人不爽极了,可偏偏贺卿宣还不能从应寒衣的嘴中撬出答案。
魔气散去,贺卿宣眼前的黑暗褪去,其余的虫叫鸟鸣,乃至风吹过的声音再次回归。
方才那是应寒衣的领域空间?
应寒衣伸手抬起贺卿宣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贺卿宣,“小仙君,应是没被吓到吧。”
贺卿宣抚开应寒衣的手,“没被打斗吓到,倒要先被帝尊的调戏给吓到了。”
应寒衣轻笑,“那仙君的胆子也忒小了一点。”
贺卿宣表情不善。
应寒衣在贺卿宣警惕的目光中没有抱他,十分顺手地捞起人就要踏破虚空。
贺卿宣微愕,“就这么走了?”
“那仙君觉得本尊还应该做点什么吗?”
贺卿宣没说话,他都不该提那么一句,主要还是他在前世看过太多应寒衣灭人满门的事了。
“你莫非说的是灭人满门,这般看,小仙君比起本尊倒是更像魔修,转修魔道吧,未来的魔道之主必是仙君。”
贺卿宣:“……大可不必。”
第36章
如今东西收集齐,解开契约的事迫在眉睫。
如贺卿宣所想,应寒衣的第一站就是去找阴鬼道人解开契约。
堪称迫不及待。
踏破虚空多次,两人来到了距离宣仪宫不远的一处山谷,山谷之上可遥遥瞧见远处的宣仪宫,山谷之下是一片蓝绿色湖泊。
前面还迫不及待的应寒衣没急着马上离开,与贺卿宣道:“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
贺卿宣借着山头去看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宣仪宫,虽说隔得远,但那护山大阵是他修改重补的,他能感受到一两丝护山大阵的气息。
应寒衣顺着他的目光向着那处远远看了一眼,“宣仪宫,如果你想可以去看看。”
贺卿宣有一瞬的心动,但他很快就摇头拒绝了。
“不想去看?”
“不是不想,而是不适合。”
“想去便去,有什么不适合——”应寒衣话语一顿,阴恻恻地看向贺卿宣,“总不会是说带着本尊这个魔头再回宣仪宫不适合吧。”
贺卿宣眨眼,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模样,“当然不是。”
不是带着应寒衣回宣仪宫不适合,而是让应寒衣知道护山大阵的打开方式不适合。
贺卿宣做在山头最好的观景点,瞧着下面波光粼粼,隐有银鱼跃动的湖面,问道:“帝尊大人你瞧我都要命不久矣了,不若为我解个惑。”
“你可以问,本尊说不说就是另外的事了。”
应寒衣就站在贺卿宣的不远处,两人一站一坐,贺卿宣需要抬头才能看清应寒衣,而应寒衣的视角是更适合上位者的俯视。
这种站位看起来只是贺卿宣不想站着,其实是有他的些许小心思,他将自己稍微放在了“弱势”的位置上,上位者也往往会因此而降低防备心。
“帝尊当年是宣仪宫弟子吗?”
“这一点仙君不是早就知晓,怎么还明知故问。”
见人没有闭口不答,贺卿宣眼眸愉快地微微眯起,“那帝尊当年怎就选择了堕魔。”
应寒衣笑了起来,“还以为仙君要多问几句无关紧要的,再问这个,没想到仙君竟是直奔主题。”
贺卿宣只说堕魔,没说背叛宣仪宫,就是想听到一两分当年的真相,谁想应寒衣半点要说的意思也没有。
“我都要死了,还不能说说吗?”
“仙君,秘密总归是自己去发现才更有趣,直接询问当事人秘密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贺卿宣话语微转,“因为我想从帝尊的口中知晓,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所谓的答案。”
应寒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魔头并不是毫无动容,可依旧不愿意说。
贺卿宣心下微动,转而站了起来,他回身含着笑意看向应寒衣,眼眸亮闪闪的,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帝尊让我自己去探寻秘密,可也总得有时间才能去探寻,帝尊是打算给我这个时间吗?”
换句话说便是“你打算解开契约后放我一马了吗?”
应寒衣眼眸暗沉。
那双看向他的蓝绿鸳鸯色异瞳实在是太漂亮了,也实在是太过于清透了,好似已经看破他人所有深埋起来的肮脏想法。
应寒衣眸色愈沉,他讨厌这种好似被看透的感觉。
贺卿宣对情绪的感知还算敏锐,瞬间留意到那份冷意,抱着一点小期待询问的他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自取其辱。
前面的种种他一开始觉得是应寒衣要杀他前最后的温柔,后面仔细想想,应寒衣真要杀谁会“温柔”这么一下吗?也有可能是两人相处这么久,终于有了点朋友情谊。
与对方成为朋友,贺卿宣为这个结果短暂欣喜了一下。
如今,笑意消退。
贺卿宣或许该失望,但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连失望也显得有那么些多余。
“好吧,帝尊的意思我已明白。”贺卿宣点了点头。
两人间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
贺卿宣自诩脸皮厚,但此时也不太想继续留在应寒衣面前。
这种感觉太难形容了,他明知自己在对方眼中不会是什么好的形象,但依旧会为对方将他当朋友的可能而欣喜,当知道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后,贺卿宣竟是觉得有那么是羞耻。
他向后倒去,想暂时逃避一下。
应寒衣正要开口缓解两分冷意,以免真把人吓到,就瞧见贺卿宣竟是猛然向着下面倒去。
这山头可是有数千米!
这一切来得太快,应寒衣瞳孔微缩,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魔气比应寒衣的手还快一步的托住了掉落的贺卿宣,
单纯想要下去冷静一下,从长计议的贺卿宣:“?”
应寒衣对上贺卿宣疑惑的目光,面色难看,冷笑了一声,“仙君这是打算提前拉本尊一起死。”
贺卿宣瞬间明白,魔头这是担心自己连累他。
他躺在魔气上与应寒衣分析,“这么点高度压根不能将我怎么样,帝尊是不是忘了我已经金丹了,在焚天试炼中我也不是毫无成长,那里的火焰让我受益良多,如今修为也有金丹圆满。”
贺卿宣浅浅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
正是此举显得过于多此一举,应寒衣面上神色更是诡异莫辨。
这是一朵漂亮的花,他愿意给这花朵阳光雨露,浇灌对方,花只是花,引人欣赏喜爱便足矣,可不过一阵微大的风刮过,他便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想要为花遮蔽风霜。
应寒衣眼眸微沉,魔气散去,贺卿宣成功从魔气上掉了下去。
贺卿宣先是眉头微挑,有些不明白应寒衣的意思,随后打开手臂,感受着冷风从周身拂过的感觉,他在不断的降落降落,最后在他有意的控制,跌入了那片碧蓝湖水之中。
有灵力保护,他没有受任何伤,感受着水流包裹吞噬着自己。
应寒衣是真的有点奇怪。
人每做一件事必然是有所理由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做。
真正让贺卿宣觉得应寒衣不对劲的,不是行为,若说行为两人关系极僵的时候,应寒衣都能在苍阴山为他披上一件衣袍,减慢赶路的速度,真正不对劲的是对方看向他的眼神。
答案呼之欲出,贺卿宣却是眉头微皱,将之否决。
不可能是这个。
他闭上眼眸,用灵气封住水流灌入耳鼻的可能。
将大脑完全放空后,贺卿宣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在湖里沉的时间够长后,贺卿宣从水中冒出头来,摇了摇糊了满脸的湖水。
应寒衣守在外面许久,水光潋滟中,某个钻入水中就不愿出来的人终于破水而出。
美人如玉,肌肤似雪,晶莹的水珠从他脸颊滚过,划过细腻的皮肤,隐入衣襟深处,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更添几分别样的魅力。
贺卿宣甩了甩头,魅惑的水妖瞬间变成被打湿毛发不太舒服的毛茸茸小动物。
应寒衣笑了一声,“还以为能欣赏一下美人出浴图,仙君这般可就破坏美感了。”
水都滑入眼睛了,贺卿宣才不管什么美感不美感,他嘴唇轻抿,眨动了一下眼睛,将眼中的水液挤出后,还有些不适。
水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入池中,荡起层层涟漪。
而他便是这波光粼粼的湖面中的另一幅美景。
应寒衣为自己这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好看的模样而失笑,如履平地般地来到贺卿宣所在的位置,弯腰伸出了手,“需要拉你吗?”
贺卿宣当然不需要。
但应寒衣这悠然的模样看得他有些不快。
他抬手搭上应寒衣的手,想要将人拉下水。
纹丝不动的应寒衣盯着贺卿宣,阴鸷的眉眼看起来很是吓人,但很快他再一次笑了起来,将贺卿宣从水中捞了起来,为他烘干衣物发丝。
贺卿宣:“……”
不对劲,十足的不对劲。
应寒衣这喜怒无常的模样,让贺卿宣更加摸不清对方是何意思了。
苍阴山。
贺卿宣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周遭的阴气远不如之前那般可怖,触摸到他身上的温度只能算得上寒凉。
贺卿宣有一瞬间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这才对阴气抵御力更强了,但很快他就判断出不应当,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到达这般地步,不然苍阴山也不会成为一个寻常人不敢踏入的地界。
所以只能是有人帮他将那阴气暂时格挡了下来。
贺卿宣心下古怪,却没有特意去看应寒衣。
灭虚帝尊不过是刚刚到,就有无数纸人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吹笛奏乐,好不热闹。
贺卿宣瞧着纸人们弄出的热闹场景,嘴角微扯。
应寒衣也不说话,抬手一划,一道魔气直接将远处的山头削掉一半,掉落的山石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一袭紫衣英俊不凡的阴鬼道人在尘土飞扬中匆忙赶到现场,皮笑肉不笑,“我说这些纸人们怎么这么兴奋,一个个赶到外面来迎接贵客,原是帝尊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原来这些纸人竟是都已经不受你操控了,不若本尊帮你一把火烧了。”应寒衣半点面子不留。
阴鬼道人连忙摆手阻止,“不用麻烦不用麻烦,这首曲子,是我特意为欢迎帝尊准备的,怎想帝尊竟是不喜欢。”
应寒衣眼眸危险。
贺卿宣暗想,度魂曲可不是什么好曲子,应寒衣这是听出来了。
阴鬼道人已经自顾自地道:“对解开契约我又有所感悟了,这次必能为帝尊解忧。”
“阴鬼,本尊在不久前才杀了一个人。”
“谁?”
“焚天。”
阴鬼道人:“……”
诡异的沉默了半响之后,阴鬼道人连忙表示道:“您放心,区区道侣契约罢了。”
贺卿宣对此笑而不语,就等着看看对方的手段。
第37章
阴鬼道人需要的所有材料,应寒衣都拿了出来,无数天材地宝堆积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灵气芳香。
贺卿宣浅浅吸了一口,感觉修为都有些许的松动。
可惜这些天材地宝全都是用来解开他与应寒衣契约的。
周边有两个化神期修为之上的大能,他根本搞不了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但凡他前面的布局出现了半点问题,这可能便是他重生之后遇见的最大危机。
这该是他最紧张的时候,可他面上连一点担忧都没。
阴鬼道人简单查看了一下材料,抬眸就对上了贺卿宣淡然的表情。
“仙君似乎很自信。”
“自信吗?那倒没有,相反,我很担心,甚至想要从中作梗。”
一听他这话,阴鬼道人率先查看起火焰心与玄羽花,以免这两样东西被动了手脚,玄羽花的确与他想要的玄羽花不同,但其分明是变异之后的结果,而非有人对其做了什么。
阴鬼道人笑了一声,似在笑话自己的草木皆兵。
“看来仙君只是想要从中作梗,而并没有真的去做。”
“也许吧。”
贺卿宣眼眸微弯,事实并非阴鬼道人所说,他是有去做什么,只是到后面又将那印记抹除了罢了。
阴鬼道人面上显露不快,“也许?莫非你还真做了什么不成。”
无形的威压稍微泄露,阴冷迫人。
应寒衣手指拨动了一下玄羽花的花瓣,和阴鬼道人道:“开始吧。”
阴鬼道人瞧了瞧应寒衣,以及自己那被挡下的威压,也不和全灵之体斗嘴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甚至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到应寒衣用森冷的目光看向他,他才大手一挥,无数的天材地宝被他引动,漂浮在半空中。
每样天材地宝都显现出与自己属性相同的光芒,点点微光仿若繁星,点亮了暗沉静谧的苍阴山。
阴鬼道人先是牵引了几道微光过来,手上不断结印掐诀,后两指并列的在面额前划过,骤然周围空气都发生了变化,阴鬼道人长发衣袍无风自动,诡谲的力量不断地向着此处涌动,待时机成熟,眉眼冷凝的阴鬼道人厉喝一声,吐出一道晦涩的法诀。
贺卿宣轻轻眨动了一下眼,该说这阴鬼道人的确有些本事吗?
就在那厉喝之后,他与应寒衣身上显现出无数连接在一起的金色丝线,这便是同生共死道侣契的具象化。
让契约显露,本就是为了更好的破开契约。
阴鬼道人严肃的面容在对上两人身上那算得上铺天盖地,以及十分繁复的契约丝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连应寒衣都为这层层叠叠的丝线而扬眉,“仙君还真是怕我们将契约解开了。”
贺卿宣礼貌微笑,与应寒衣这样的渡劫期大能结契,当然是怎么复杂怎么刁钻怎么来。
原本对解开契约信心满满的阴鬼道人都想打退堂鼓了。
他算是知道贺卿宣为什么这么淡然了,对方这契约但凡换个人来,人都不愿意来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
可他是谁,他可是阴鬼道人,解契第一人。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解契约,就不可能让一个小小道侣契约砸了自己的招牌。
阴鬼道人再一次引动起无数天材地宝的光芒来。
贺卿宣眼眸微眯,对方看似是在引动光芒,实际上引动的是每个天材地宝中暗藏的力量,那些天材地宝每被引动一次光芒,便会暗淡许多,随着次数的叠加,有些天材地宝甚至化作了灰烬从上方掉落。
这种独特的解契手法,错过了这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
贺卿宣明明是此处解契最不受利的人,却也是看得最为认真的人,甚至逆向思维,可否利用这种方法加强阵法以及契约的力量。
此次解契约直直耗了七七四十九天,阴鬼道人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不可思议,再到后面的不信邪。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阴鬼道人是在换着法子的解契约。
贺卿宣也不急,就等着对方慢慢解。
他并非毫不担心,但对方最有可能解开契约的机会便是第一次,贺卿宣当时其实还留了一个小心机,这是最隐蔽,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契约的布置。
他在契约中暗暗加了一种秘法,一旦第一次没解开,契约便会自行变化加强。
阴鬼道人就算一开始没发现,现在也该发现了。
他被道侣契约弄得焦头烂额,原本还算顺滑的契约丝线,现在已经有不少打上了结。
在耗时四十九天时,应寒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阴鬼道人手微顿,鼻尖都沁出了汗水。
“这契约你是不是解不开。”应寒衣冷淡开口。
阴鬼道人这下不仅鼻尖沁汗了,整个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四肢僵硬得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
“帝尊解契约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一天,一月?还是一年!”
微重的语气显露出魔头的耐心已经完全的耗尽。
阴鬼道人敢偶尔冲撞应寒衣一下,也不过是知道应寒衣轻易不会真的动怒,可此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回答一旦不对,便有可能死在这里。
阴鬼道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若不是一代强者的面子撑着,他都要告饶了。
“帝尊,我的解法并没有任何问题。”
“莫非是本尊的问题?”应寒衣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不敢,可是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阴鬼道人手中运转阴气,不断的推演,可推演的结果都没有问题,最多是难解耗费精力一点,为什么就解不开。
应寒衣对阵法等物并不是毫不知晓,他能看出阴鬼道人的方法没有问题,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解不开。
应寒衣将目光挪向了布置下这契约的当事人身上。
贺卿宣手中拨动着契约丝线,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真遗憾呢,怎么就解不开呢。”
“仙君脸上怎么瞧也不像遗憾,反倒是幸灾乐祸得紧。”虚空中的盈盈微光打在应寒衣脸上,为其添了两分暖意,却也衬得那双眼眸愈发的冰冷。
贺卿宣眉眼微弯,“帝尊可是说契约一解开就不给我留活路的,我当然要因为解不开开心了。”
“是吗?那仙君要不要解惑为什么解不开呢?”
“为什么解不开啊!”贺卿宣拨动着手中的契约丝线,垂眸低低笑了起来,“我想那位前辈已经知道答案。”
阴鬼道人手中数百个虚拟契约正在不断推演,他的面上已经从疑惑不解,到震惊不可置信,随后有些气愤地将所有推演全部扫平。
应寒衣淡淡瞥了一眼,得出结论,“玄羽花。”
阴鬼道人将全部推演扫平后,面上却是再次恢复了冷静,有些遗憾地道:“帝尊,抱歉,问题的确是出在玄羽花上,这朵花是变异种,本身力量就已经与玄羽花有了些许区别,我并没有把握好这种区别到底是多少,所以失败了,现在想要解开契约比起之前还要难上许多。”
应寒衣笑了一声,“所以你是给本尊留了一堆烂摊子。”
阴鬼道人垂下了脑袋,“此事算我,帝尊是要打要杀,我都悉听尊便。”
“如此便好。”
应寒衣说着,无尽的魔气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磅礴可怖的魔气好似狰狞的恶兽一般猛然向着阴鬼道人扑去,其中散发的死亡气息让阴鬼道人的那些纸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阴鬼道人心下微惊,没想到应寒衣竟是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在魔气完全抵达阴鬼道人的胸膛之前,一个小女孩瞬移到了他的面前。
魔气好似利刃般将小女孩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哐咚——”
被小女孩一直提在手中的灯笼从她手中滚落。
阴鬼道人瞳孔微缩,将小女孩接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魔气根本没有穿透小女孩的身体继续向他袭来,阴鬼道人看向了应寒衣。
应寒衣与贺卿宣身上的契约丝线此时已经尽数再次隐藏了起来,做出将人傀儡娃娃胸膛穿了一个洞的事,应寒衣脸上连半点异色也没有,他只是淡淡道:“本尊的契约此后再难解开,总得有人付出一点代价不是。”
阴鬼道人抱着自己最为喜爱的傀儡娃娃,眼神有些空洞。
此处解不开契约,应寒衣也不再多留,却到底是留下一句,“阴鬼,本尊不喜欢别人背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望你清楚。”
在人走后,阴鬼道人掉下一滴眼泪,“天杀的,本座这么完美的作品他怎么下的手。”
“帝尊那一手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小女孩安慰道。
“他在警告本座,人都去找解开契约的材料了,怎地还能知晓妖皇找过我。”阴鬼道人呵呵笑了起来,面上的笑十分渗人。
“那主人是何打算,与妖皇合作,还是作壁上观?”分明胸口已经破开一个大洞,小女孩还能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阴鬼道人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主人不论是与谁合作,另一方都不会放过你,最好的选择便是置身事外。”
“你可真是不怕他们两个都对我动手。”阴鬼道人将人抱了起来,向着自己的洞府走去。
“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会保护主人。”
阴鬼道人笑了笑,“小傀儡娃娃保护好自己就行。”
“主人若真要选择,可以选妖皇,灭虚帝尊有全灵之体这个致命弱点。”
“全灵之体啊!”阴鬼道人笑了笑,“这个时代就不该再出个全灵之体。”
第38章
契约解不开,贺卿宣应当算是最为开心的人,可当应寒衣将他带走后,贺卿宣脸上却无多少喜悦。
他警惕地看向某人,“虽然前面的契约的确是我下的,但后面的解不开可怪不了我,我这次不仅没有从中作梗,甚至还十分配合。”
应寒衣笑了,“那本尊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贺卿宣礼貌表示,“那倒不必。”
应寒衣似是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又笑了一声,上前两步,靠近贺卿宣。
此时正是魔头心气不顺的时候,以防对方冒然出手,贺卿宣后撤了一小步。
正是这么一小步,本来还笑着的应寒衣面上笑容瞬间收敛,死死盯着贺卿宣。
贺卿宣:“……”
他默默又挪了回来。
见应寒衣还盯着他,贺卿宣也无奈了,“帝尊,你瞧着我也没用,以前的契约我的确知道应该如何解,毕竟那契约本就是我下的,但现在就连我也难以解开这契约了,解开契约的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帝尊打一开始就没让我自己来解,不也是不信任我吗?如今你信任的人将这事办砸了,总不会要迁怒到我身上吧。”
“仙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这话可不好接,贺卿宣索性静默。
“仙君的意思是本尊这辈子都与你绑定了?可你不过区区金丹,金丹的寿命能有多少,那本尊是不是还得想办法提高你的寿命?仙君,这个买卖不划算啊!”
应寒衣说话说得又缓又慢,有种别样的韵味。
这种韵味对于贺卿宣来说就跟上位者的威胁没多大区别了。
应寒衣这是提醒他好好修炼?
贺卿宣狐疑,但又实在觉得不可能是其他答案。
这算是契约没解开后比较好的一个结果了,贺卿宣脸上终于带出一点笑意,“帝尊放心,只要我能活下来,修炼算不得难事,三年内我必能突破元婴。”
应寒衣微微蹙眉,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贺卿宣:“?”
三年还不算快吗?
“仙君觉得是修炼的事?”
“那是什么事?”贺卿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仙君莫非没发现自己占了本尊道侣的位置?”应寒衣都要怀疑某个以往一点就通的家伙,在故意装不知道了。
贺卿宣眨眼。
很好,这个不好的预感愈加浓郁了。
就在他头痛的时候,应寒衣的面前飘来了一张紫金色的传音符。
应寒衣不过是瞥了一眼那传音符,就已然知晓到底是谁传过来的。
阴鬼道人。
“仙君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消息。”
贺卿宣十分配合,沉吟了一下,“紫金色传音符,上还有隐秘鬼纹,此乃阴鬼道人的符,这个时间传来,我想也只能是关于解开契约的,看来阴鬼前辈这是又有了新的法子。”
应寒衣一双黑眸沉稳冷峻,直直盯着贺卿宣,也不说对与不对,挥手打开了那道传讯符。
果然内部传来了阴鬼道人的传音。
【帝尊,您若是执意要解契约的话也不是毫无方法,还有一个法子想来帝尊也曾想过——太上两仪卷,传闻观之可参悟大道,获无上法门,乃至原地飞升,羽化成仙,对于此等上古宝物来说,解开道侣契约实在算不得什么,此物或许便是帝尊解开那契约的唯一机会。】
随着话落,阴鬼道人的传音符消散。
太上两仪卷。
应寒衣冷笑,这东西如今可被分为了无数残卷。
也不知那阴鬼道人是真觉得那东西能解开他的契约,还是想将他引入与妖皇的一战之中。
一场极为有趣的闹剧正要上演,应寒衣没兴趣加入其中,却想为这闹剧再加一把火,所以他拿走了宣仪宫的残卷,如今竟是有人说他想要解开道侣契约,还得拿到完整的太上两仪卷。
早年太上两仪卷的残卷散落各地,如今倒是不用怎么去收集,无非是被妖皇,冥帝,子书望三人握着。
应寒衣先是笑了一声,随后笑容越发浓郁,好似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一般,眼中闪动着暗沉诡异的光。
“仙君,看来妖皇已经找你找到了阴鬼道人的头上。”
贺卿宣了然,阴鬼道人这一番传音不是无缘无故,与其说是给应寒衣支招,更不如说是直接告诉应寒衣妖皇找过他,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契约的事阴鬼道人有没有与妖皇说,但想来是没说的可能性更高。
“那帝尊想要寻得那太上两仪卷吗?”
“小仙君觉得呢?”
“妖皇如今最想要抓的便是我这个全灵之体,若说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我假装与帝尊分道扬镳,你我两人再里应外合,不过这么做的弊端也很明显,那便是万一妖皇知道了道侣契约呢。”
“以前仙君可是恨不得这契约解不开,如今怎像是迫不及待了。”
“嗯?帝尊好生冤枉人,我不是一直都很配合您吗?”
应寒衣笑了,沉沉的笑闷在喉咙里。
他笑得低沉愉快,眼眸却是冷的,“送上门的东西总是更让人怀疑,所以仙君理应继续跟着本尊,不仅要跟着,还得是本尊捧着的人,谁都不能碰半点,如此,妖皇便也该动真格了,让本尊想想,下一站,域外领域。”
贺卿宣眉头微微跳了一下,竟是域外领域。
众所周知他们所处的地界叫玄天九州界,而在玄天九州界之外还有一片域外空间,此乃上古战场,残留着上古宝物,每年都会有无数的人前往那处寻找机缘,正道已不轻易参加各种秘境,但这域外领域却从不缺席。
“域外领域,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贺卿宣微笑,一双鸳鸯色异瞳里却有着两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并非什么迟钝之人,应寒衣的意思他已是知道两分。
第39章
应寒衣的意思并不难猜,只是贺卿宣前面不愿往这方面想。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明白。
他本就皱起的眉头成功皱得更紧了一点。
“仙君这是不想去域外领域?”应寒衣凉飕飕的话语从侧面传来。
贺卿宣眨动了一下眼,“我可没这么说。”
“不是不想去域外领域,那是不想和本尊去?”
贺卿宣失笑。
要不要猜得这么准。
应寒衣呵笑了一声,“怎地不说话了。”
贺卿宣无奈投降,故作期待的模样,“帝尊怎么会这么想,其实我不仅想去域外领域,还特别想和帝尊一起去。”
应寒衣眼眸沉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仙君能如此想,那真是再好不过。”
贺卿宣轻轻眨动了一下眼,他能感觉到应寒衣说那句“不想和本尊去”时的不虞,却没想到这点不虞这么快就消散开来。
应寒衣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如今对方竟是选择了轻易带过。
为何?因为他与对方性命相依,生气也没用,还是说对方对他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情。
在得出这个答案后,贺卿宣竟是都没有那么意外,比起意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就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细微情绪。应寒衣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无需质疑,但这种不一样更多只是他陪在应寒衣身边的时间太久太久,他见到了对方最狼狈的时候,理解对方的孤独,甚至想对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但对方看不见他,就好似他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旁观者。
百年的时间对于其他修炼前辈来说,不过是弹指间转瞬即逝,可对于贺卿宣来说远比他活着的那十七年还多得多。
夹杂了百年陪伴的情绪,似乎也能与爱情挂钩,贺卿宣却又知晓这无关情爱。
若真与爱情相关,总归要有点为另一个人心动的过程,可这些都没有。
这个情绪就算再复杂,那也不是爱情。
问题出就出在被人喜欢不算什么,但被应寒衣喜欢可能就得要命了。
哪怕这喜欢如今还过分浅薄。
“仙君觉得火云兽如何?”
贺卿宣并不知晓话题怎就突然转到了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回答应寒衣,“火云兽速度奇快,乃飞行利器,但也是一种向往自由的妖兽,最是桀骜不驯。”
“本尊早年最是喜欢去驯服它们,我的耐心向来很足。”
“是吗?”
贺卿宣眸色微暗,这话可以是随意的闲谈,也可能是有所隐喻。
“我想帝尊不会是什么专横之人。”
“自是。”
“如此便好。”
域外空间。
一道流光划过,紧接着又是数道流光紧随其后。
冉秋岚强行压榨近乎干枯的灵力多时,鲜血不断从她嘴角溢出,可她却不敢放慢慢点,只因后面还有多名修士追杀着她。
冉秋岚乃是宣仪宫大师姐,也是此次宣仪宫前往域外领域的半个带队人。
各大正道门派已经耗不起了,就连前往域外领域也是抽签决定,并不如早些年般专门派些门内优秀弟子,再由各大长老带着,此处宣仪宫来域外领域的一共有二十名弟子,再加上一个元婴长老,可惜他们降落的时机不太好,竟是才降落就被一名元婴境鬼修盯上,长老为掩护他们留下与鬼修斗争,后又各种不凑巧地遇见魔道妖族的人,他们宣仪宫的人彻底的散开了。
来到域外领域,冉秋岚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但她的运气还不算太烂,竟是在此处发现了上古战甲的残留。
不是碎片,而是一块较为完整的战甲。
冉秋岚欣喜若狂,这些上古战甲上可能藏着无数的好东西,如功法秘境,又或者少见的丹方灵宝。
然她的好运也止于此了。
或许该说从一开始这就不是她的好运。这战甲早被其他人盯上,奈何此乃一位上古真神的东西,并不是那些邪魔鬼祟能够收服的,这才有了她将之收服,又被追杀的结果。
冉秋岚紧紧咬着牙关,强行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吞了回去,以免一吐出那口血,自己的灵气就彻底散了。
那些人追得实在太紧,冉秋岚吞下了一颗又一颗的丹药,在她从空间中没有再掏出任何一颗回元丹后,她就知道她完了。
灵气终是耗尽,冉秋岚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漂浮在虚空中的一块巨大碎石上。
几个追杀者刘光一闪,各自漂浮在碎石的旁边,赌死冉秋岚所有能够逃跑的路线。
为首之人,面如冠玉,皮肤却是透的好似一戳就破,一双眼睛更是细长阴狠,让其观之便知不好惹。
男人垂眸看向冉秋岚,眼中满是轻蔑嘲弄,“还以为你能跑多久呢?仙子这般就受不住了?”
另一个阴柔到好似女子的漂亮男人吐出细长的舌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本君已经多年没吃到正道修士,这么水灵的女娃娃,可一定要让本君吃个本。”
顶着猫耳的少女戳戳那男人,“我要心脏。”
“我要将她灵魂炼制进招魂幡里。”
“喂喂喂,都不给我留点。”
模样透着诡异美感的男男女女们已经安排起她的身体灵魂的去处,冉秋岚再也难以忍受,猛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一时间头昏眼花。
“不若还是趁热吃吧,不然死了可就不新鲜了。”
尖锐的爪子伸到她的胸膛,冉秋岚眼眸都开始涣散了。
她快死了。
可恨,可恨她还未能将寻到的这副战甲带回宣仪宫。
人在死前总会想起自己最难忘最遗憾的事,冉秋岚以为自己会更多的遗憾东西没有带回去,可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回到了多年前。
全灵之体第一次被带回来,小小的软团子一点都不怕生,对谁都能笑得开心,可笑容在那个软团子身上开始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的纯粹,他好像再难有真正的喜悦。
“大师姐,我有些不太想当全灵之体了。”
这是贺卿宣八岁时对她说的,那会她只当小孩子不懂事,可拯救正道的事又凭什么压在一个小孩的身上。
“什么人?”
“你是谁?”
似是又有人盯上了她,前来抢夺她这个猎物了。
冉秋岚嘲讽一笑,积攒着最后的力量,只等人一靠近便自爆金丹同归于尽。
强行调配起最后的力量,让她五感再一次变得清晰。
她竟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冉秋岚震惊抬头。
来人一身白衣,一人一剑,在飞溅的血花中她看清了来者是谁。
贺卿宣。
她的小师弟。
第40章
域外空间并不是谁想去就能够轻易去的,那处需要专门的传送阵,而这传送阵多是在各大宗门,要么就是四大商行的总行,只要交够灵石,便能有尝试打开传送阵的机会。
只是这一笔灵石并不是小数目,大多数修士也压根没能力打开传送阵,听闻有两大商行都已经百年没再打开过通往域外的传送。
应寒衣只是简单确定了一下他们的方位,便决定前往其中一个商行总行。
贺卿宣在应寒衣带着他向着一个方向踏破虚空时,就已然知晓他们要去的到底是哪个商行。
神行会,四大商行中底蕴最深,也最为神秘的那个商行。
据说管理神行会的是个化神境女尊者,修为深不可测,曾有化神大能想要吞下神行会,可对方此后再也没从神行会中出来。
由此便也可瞧出那位尊者的实力。
踏破虚空的速度很快,前一瞬贺卿宣与应寒衣还在十万大山中,下一瞬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热闹的城镇。
来到城镇后,应寒衣没再继续踏破空间,而是带着贺卿宣闲庭漫步般地向着商会去。
他的速度似缓实快,修为但凡低微一点的人,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就连修为在元婴境之上的人也只是感受到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待想要看清时又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贺卿宣跟着应寒衣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闯入了神行会的地盘。
红衣女修长腿交叠在桌案之上,手中随意拨弄着金算盘,在感受到两道闯入的气息后,头也没抬,“神行会还未开始营业,两位请晚些时候再来。”
以免应寒衣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贺卿宣主动道:“劳烦仙子通融一下,我们需借你们传送阵一用,我们原双倍灵石。”
女修毫不客气地散发出周身气息,“都说了神行会还未开张,我们神行会的规矩从不为任何人更改,两位是来砸场子的吗?”
随着话落女修眼神冷厉地扫向两人。
随后微微一愣,实在是这两人就算是在多美人的修真界也是天人之姿。
应寒衣微微皱眉,释放出一丝化神期强者的威压,随后甩出大量通体散发着流光的极品灵石堆于那桌案之上。
“急用。”
女修嚣张的眉眼沉了下来,被强大的威压险些压得下跪,她咬牙威胁道:“你可知我们神行会的主人是谁,这可是厓舒尊者的地盘,尔等也敢放肆。”
面对女修的威胁,应寒衣不怒反笑,“本尊不过是数千年没有回来,这天竟是变了。”
恐怖的威压不再收着,而是倾巢而出,堂堂渡劫期威压岂是这女修能够受得住的,就连周遭的不少东西乃至大殿雕花梁柱都被那威压压得碎裂崩坏。
簌簌掉落而下的东西全都被一层无形的膜格挡在外,没一样砸到了贺卿宣身上。
贺卿宣无半点高兴,甚至开始为眼前的场景头疼。
他们是来借用传送阵,而非打架的。
接待大殿崩塌,正在忙碌摆放货物的金丹修士们全都被吓得够呛,不少还惊声尖叫起来。
井然有序的商行瞬间乱成一锅粥。
“是谁胆敢在神行会放肆?”
有人厉声喝道。
商行最上方,栩栩如生的雕花仙鹤化作了一道鹤发童颜的身影。
男子额心一抹红,身着白黑双色衣袍,眼眸空洞无神,却又不怒而威。
贺卿宣暗叹神行会的确底蕴深厚,这总行之内竟是随时镇守着一位化神境高手。
应寒衣威压又是一压,在男子面色微变时,冷然道:“既如此,不若将你们的厓舒尊者叫来。”
男子眉心紧蹙,到底是咬破手指虚空画符,发出传讯。
三息。
不过三息寒凉之气涌来,金雕玉砌的大殿覆盖上一层寒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上空簌簌落下。
此乃——寒冰之意。
“寻我何事?”
威压冷漠的女声从远处传来,然而下一秒一身繁复蓝袍,赤脚而立的冷艳女修就已然漂浮于他们的面前。
强大,美丽,浑身透着一股如寒冰般的冷意。
贺卿宣眼眸微眯,对方这是将自己与冰都近乎融于一体了。
被应寒衣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的红衣女修暗喜,居然还敢叫厓舒尊者来,这两人必死无疑。
高冷美艳的厓舒尊者,不过是刚刚与应寒衣会面,就从漂浮的上方降落于地。
她身姿轻盈,气势逼人,在降落之后却是颇为恭敬地向着应寒衣行了一个大礼。
红衣女修震惊,不懂他们的老祖宗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如此恭敬。
此时那位气势强大的尊者已经低头恭声道:“帝尊大人远道而来,神倾有失远迎。”
神倾?
神?
贺卿宣若有所思,这可是上古古神的姓氏。
应寒衣没什么要叙旧的意思,只冷冷又重复了一遍,“本尊要去域外领域。”
厓舒尊者点头表示明白,连让手下人安排也无,直接带着两人向着商行最深处走去。
前面还能瞧见用惊诧目光看向他们的侍从,等到深入之后,就连侍从也是低垂着眉眼,不再敢乱看。
在完全进入无人之区后,厓舒尊者瞧了贺卿宣一眼,这一眼明显是有别的意思。
应寒衣冷淡道:“无碍。”
厓舒尊者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禀尊主,这几千年来妖皇大小动作不断,与冥帝走的最是近,魔尊子书望的态度颇有些暧昧不清,但在您出来之后,妖皇第一个找的人便是子书望,各大宗门的动向……”
应寒衣打断道:“你说的有些东西本尊已然知晓,本尊想要知道的是本尊被长临仙尊封印,到底有哪些势力做了推手。”
厓舒尊者似乎并不意外这个问题,很快将收集好的玉简双手递给了应寒衣。
应寒衣神识一探,直接查看。
贺卿宣对应寒衣手上的玉简充满了好奇。
当年的封魔一战本没有任何问题,但长临仙尊陨落,灭虚帝尊被封,仙道被妖魔鬼三方势力攻打逐渐衰败,若真是有人在做推手,引导这一切发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侵占被仙道占领的资源吗?
只为资源何至如此大费周章,不论是他们间的大战,还是之后的三方势力联合对付仙道,必都是反复铺垫,步步为营下才有的结果。
贺卿宣若有所思,心头隐隐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测。
或许能让妖皇冥帝等人大费周章的事,与应寒衣入魔的原因也有几分关联。
他脑中思绪翻滚,面上却无多少颜色。
将事情交代完后,厓舒尊者将目光放在了贺卿宣身上,那透着神性的目光看得贺卿宣不适。
应寒衣冷冷道了一声:“这是本尊道侣。”
厓舒尊者低垂下了头颅,“全灵之体,仙姿玉骨,虽说修为低了些,却也是风姿卓绝,与尊主甚是相配。”
应寒衣笑了一声,一直沉着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舒展,“所以全灵之体只能是本尊的,你可明白。”
厓舒尊者颔首,“神倾明白。”
商行本就是最大的情报网,她需要做的不过是在人买情报时额外赠送一点小东西。
贺卿宣倒是没去好奇两人间你来我往的话语,如今这情况,他还能不明白这厓舒尊者也是应寒衣的人吗?
万万没想到看似属于中立的神行会竟是为应寒衣所有,厓舒尊者,白屠,这两人可都是实力不弱的化神尊者。
白屠是应寒衣埋在妖皇那的棋子,厓舒尊者是他的情报收集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否还有属于应寒衣的势力。
厓舒尊者在将两人送到传送阵后,便告辞了。
应寒衣直接捞起贺卿宣便想着域外领域去。
他们抵达的位置还算不错,周遭阴暗漆黑,只有无数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石块,无一个其余修士。
贺卿宣突兀问道:“不知帝尊当年为何会选择入魔?正道若是有您与长临仙尊也不会落败成如今地步。”
贺卿宣过于干脆利落了,完全是他觉得与其自己东想西想,倒不如干干脆脆地问出来。
应寒衣闻言低笑一声,“仙君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本尊会为你解惑。”
贺卿宣故作惊诧,“帝尊前面不还说我是你道侣吗?莫非道侣连这都不能知晓?”
应寒衣彻底地笑了起来,“仙君实在是有趣,不过本尊为何会入魔都是很久远的事了,与其好奇这个,仙君倒不如担心一下正道人士看见你与本尊这个魔头在一起,会作何感想。”
“觉得我是正道叛徒吧。”
“哦,若是这般仙君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贺卿宣表示对方知道就好。
应寒衣:“那仙君现在还想要重振正道吗?”
贺卿宣本来是不想回答的,但深知用秘密才能换到秘密,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年少时我也曾幻想过我是拯救整个正道的希望。”
“年少时?莫非现在不是了。”
“现在看清了实力差距,认识到全灵之体也不是想象中那般,所以……”要徐徐图之。
贺卿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应寒衣就有些不快地打断,“不过是重振正道罢了,连那些天资不如你的人都能闯出一片天地,仙君莫非连这点自信也无。”
应寒衣的手指打开,直接捏住了贺卿宣的两边腮帮子,阻止了他说话的可能性。
“仙君怎地这般可怜,莫非是谁在本尊不知道的时候欺负了仙君。”
贺卿宣被这话震住,一时间连挣扎也无。
他怎地觉得应寒衣已然知晓他那百年,以及重生的事。
应寒衣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域外领域不仅是上古宝物的残留之地,也是你们正道如今容易有来无回的地方,仙君若是愿意说几句好听的,本尊可以带你去救你这些正道道友。”
没有得到回应,应寒衣捏人脸颊的手微微施了点力,“说话。”
贺卿宣:“……”
诶,不是,你倒是将手松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