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事情不出寒不渡所料，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鬼虎，并不明白没有人类狡诈的小心思，在寒不渡的三言两语挑拨之下，咆哮着冲向了人群，啊，不是，是鬼群，嘶吼着撕咬那些鬼村民。
但也有事情出乎了寒不渡的预料。两人一熊本想趁乱逃走，不想抱着小熊狂奔了几步，眼看着村口近在眼前便可逃脱，却突然寸步难行。
寒不渡看了看两人身体内和鬼虎身上连着的黑线，已经紧绷成了一条直线，恨不得以头抢地：“该死，为虎作伥，我们这两个伥鬼，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虎太远。”
应清江伸手想去扯断这两根黑线，但黑线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手掌，根本不可能被人力所扯断。
但寒不渡也不敢轻易断了“为虎作伥”，要是此刻两人人类气息在这儿泄露，恐怕鬼虎和鬼村民转过头来，就要联手把二人撕成碎片。
不过既然成语也可行，寒不渡脑海中立刻生成了一个新的点子，只等鬼虎出来，便可以实践一次。
鬼虎停嘴了，这儿的村民都是鬼，对鬼虎来说，也是味同嚼蜡，并不可口。因此，咬了几只，发泄了心中的怒火，鬼虎便觉得索然无味，慢悠悠地晃出来了。
寒不渡和应清江赶紧跟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不过出了村子，他俩立刻变得低调起来，力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鬼虎也并不在意两个自己的伥鬼小弟，闷头前进，到了自己的山头，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下来，露出黑不溜秋的脚掌和圆滚滚的肚皮，侧躺着休息了。
寒不渡看着那大猫一般的情态，莫名格外想自己的师父：“哎，以前总想撸外头的大猫猫，现在看来，金猫银猫，不如我家的大白猫啊……”
应清江再一次出声提醒：“干你说的正事要紧。”
“哦哦哦，”寒不渡想起来了，慢慢躲到山头后头，掏出黑不溜秋的妙笔，龙飞凤舞起来，“狐假虎威！”
一边写，寒不渡一边苦中作乐：“没准还能当个狐狸精呢！”没错，他想出了一个新点子，之前可以用“为虎作伥”逃离这个诡异的村庄；现在就用“狐假虎威”，脱离这个鬼老虎！反正他现在用了五师姑的秘法，融入了幽冥海这个鬼环境，全身鬼力完全可以到筑基期，不说能正面硬刚鬼虎和鬼村民们吧，但是苟住二人的小命，找到幽冥海出口，问题不大。
写罢，寒不渡不自觉地看向了应清江的耳朵和背后——
咻！应清江的头顶，突然多出了一双洁白的毛绒耳朵，身后也多出了一根不带一丝杂色的白色大尾巴摇摇晃晃……北、北极狐？就连应清江长相，也莫名多了丝狐狸的气质，和本来不太一样了。
看着应清江那张有点妖的新脸蛋，寒不渡捂住鼻子，不让鼻血流出来，喃喃自语：“完蛋了完蛋了，你师父要砍死我了，我把你的无情道彻底教岔劈了！”这特喵都快去合欢宗了！
应清江不知道寒不渡的小心思，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拨弄了一下寒不渡的头顶：“你是红狐狸。”
没错，寒不渡的耳朵和尾巴，竟然都是橙红色，大概是赤狐吧。
“别摸我！”寒不渡浑身一激灵，救命啊，万万不可把无情道大师毁在我手里，他连忙展开从村民那儿摸来的地图，“干干干正事！”紧张得大哥都结巴了！
五师姑是鬼修，当年正是从幽冥海的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被青阳师尊捡回玄天宗的。因此，五师姑和寒不渡闲聊时，曾经说过幽冥海返回修真界的通道口。
“我们要去这儿，”寒不渡指了指地图上的那个小点，“幽冥海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城池，不枉死城。”
没了伥鬼的限制，两只“狐狸精”，在没惊动鬼虎的情况下，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有了筑基期鬼力，速度还是挺快的。寒不渡没再开玩笑，正儿八经地把妙笔放大，带着应清江踩了上去，不过一天时间，便到了不枉死城。
此时正值深夜。
寒不渡不禁想起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火树银花不夜天，用来形容一座鬼城，竟很合适。
两人下了妙笔，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跌跌撞撞，随着鬼流挤进了不枉死城。
“该死的，你脚踩着我脚了！”一个脑袋上插着菜刀的鬼怒吼起来。
“胡说八道，老子根本没脚！”腰斩形象的鬼反唇相讥。
“都别吵了，听奴家一句劝……”捂着手帕的美娘笑了起来，拿开手帕说上了两句劝架，露出了黑漆漆的嘴唇，让人不禁猜测，她是不是被毒死的。
寒不渡看得兴致勃勃，却突然被一个官兵模样的小队拦了下来：“哪来的？新面孔？”
小队都被一身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铠甲内是什么形象。寒不渡不敢大意，努力回想着五师姑和他谈过的内容：“回无常大人们，小的之前是个孤魂野狐，最近才摸着门路下来，正巧带我两个小兄弟下来转转。”
铠甲贴近了寒不渡和应清江，用力嗅嗅。寒不渡脚上的小熊，也被一只铠甲拔了下来，举高高闻了闻。
寒不渡还在勉强维持“狐假虎威”的术法。铠甲嗅了半天，又仔细端详打量了许久，最终猜测那一丝人味多半是这三个家伙在上头太久，沾染上的，终于大手一挥，贴上了三个小鬼牌：“白日不要乱走，晒死不管。”
“这儿怎么突然这么严格？”寒不渡舒了一口气，客客气气送走了一路铠甲。转头就看见，集市上的布告栏里，似乎贴了两张通缉令。
凑近一看，两幅画像神似自己二人：“寻人修两只，勿要轻食，上报重赏。”寒不渡打了个冷战：“我去，还好我们现在是狐狸精形象。不是幽冥海这个速度够快啊，那些村民这么快就把我俩的肖像画搞出来了？”
时间拨回到几天前——
二师叔在线摇幽冥海兄弟：“找我师侄和同门。”
当年的武状元同袍鬼话翻译：“寻人修两只。”
二师叔：“别伤害他们！”
翻译：“嗯嗯。”别吃了他们。
二师叔：“快点把我徒弟帮忙找回来！”
翻译：“得加钱。”
二师叔：“便宜点！”
翻译：“行吧。”
便宜没好货，敷衍的寻人启事，成功让师侄擦肩而过。
这边，两人离开了布告栏，不敢过多逗留。
应清江弯腰贴近寒不渡，小声问：“为什么到这里也不能暴露我们是人修？”
寒不渡小声回答：“五师姑讲过，在幽冥海，不管在哪处，实力不够的人修就是，唐僧肉，晓得吧？吃一口延年益寿，夺下舍爽得不行。别看这里好像挺文明，该吃你还是没商量。”看到告示没有？我俩就是他们的健康轻食！
赤狐红色耳朵，一下一下地扫在应清江的脸上。他忽得直起身，挠了挠脸，恢复了一贯的沉默寡言。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戴上了面具，以防被眼尖的鬼怪，看出端倪。
“让让让让！”寒不渡扯着应清江，飞快地在鬼群中穿梭。五师姑没告诉过他修真界的通道，但却告诉过他，她在幽冥海还有一熟鬼，有事找他准没错。
远远的，不枉死城的尽头，一堆千奇百怪的鬼，正在坟头蹦迪。
“兄弟姐妹们甩起来哎嗨！”
寒不渡停住脚步，只看见远处一片坟包上，到处飘着奇形怪状的鬼魂，有的正从坟包里伸出手，反复练习抓住别鬼的脚踝；有的拖着长长的舌头，试图拿舌头狂甩路过的嘴唇；还有的手里忽悠着上吊绳，孜孜不倦地试图套进同伴们的脑袋里。
他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应清江温暖的手扶住了寒不渡逐渐冰冷的躯体：“害怕吗？别怕。”
寒不渡眼泪汪汪：“怕个屁，我是想我五师姑了！”就是这里，没错了，这里就是我五师姑出道的地方呀！
“槐尺蛾！”寒不渡大声疾呼起来，“归明月找你！”
热闹的坟头瞬间安静下来，一下子静得有些可怕。各式各样的鬼，齐刷刷转过头来，盯着二人一熊。
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了，寒不渡背后一凉，红尾巴都夹紧了。
“真好，我们马上就可以去见五师姑了。”应清江贴心地附和寒不渡之前的话。
现在可以不用安慰我的……寒不渡总觉得马上去见五师姑，这句真不是什么好话啊！小结巴，讲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讲了，继续结巴吧。
干笑两声，寒不渡再次开口：“那个，我，是归明月的徒弟，她，她说她很想念槐尺蛾，让我代为拜访一下，请问哪位是槐尺蛾？”
“她想我什么？”一个幽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连应清江的尾巴都蓬松了一圈，炸毛了。
“想念你的好、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寒不渡脱口而出，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她真这么说？死鬼，哪能在小辈面前这么讲得啦。”槐尺蛾老脸一红，向远处挥手，“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你们三个，跟我进宅内详谈。”
一个坟包从中间打开，露出黑不见底的洞口，还刮出阵阵阴风。小熊都呜咽一声，抱紧了应清江的大腿。
寒不渡咽了下吐沫：“要不，我们在这聊聊也行？”
第 42 章
“说笑了，”槐尺蛾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一排宛如鲨鱼一般锋利的牙齿，“哪有客人来访不进家门的道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寒不渡也不好再推拒，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槐尺蛾走了进去。
坟包内部出乎意料的大，也远没有外面黑，寒不渡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个四室两厅那么大，也不知道外头这么多林立的坟包，底下的空间是怎么够的。他牢记着好奇心害死猫，正襟危坐，死活不敢开口深究。
“喝茶。”槐尺蛾挥了挥手，两旁突然走出几位童男童女，手捧茶水，白白的脸蛋上还有两块红彤彤，一看就是人间的纸人啊！
寒不渡僵硬地接过茶水，轻轻踢了踢应清江，二人便只是略靠了靠唇，没敢喝就放在了一边。
直到这时，借着惨白的不知哪里来的光，寒不渡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槐尺蛾，好像是个姑娘？
寒不渡不敢妄加猜测，只拱了拱手：“前辈，我意外进入幽冥海，想寻得一处出去的法子，或者劳烦您给我师父送个信也成。”
槐尺蛾拨弄着碗底的青梅，笑了笑：“怎么，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地方，只进不出，只收不寄东西？”
寒不渡大胆发言：“说是说，但是师父不也是出去了么。”
槐尺蛾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她倒是快活去了。不过，你师父不过一个小鬼修，怎么收了两只，妖精？”
糟糕！人啊，真不能撒谎，撒了一个谎，就要无数的谎言去圆。寒不渡快速调动大脑，准备开始继续胡编乱造。
但他眼角突然瞄到了一个东西。
槐尺蛾身后的书房桌子上，露出了一脚熟悉的封面——
是它！《多情剑客无情剑》，这不是自己随便胡编乱造写了卖钱的小话本么，还是和五师姑合资做大做强的，难不成，五师姑还给下头的姐妹烧了一份一起磕？看那样子，页脚都已经卷边了，想必主人时时翻阅，爱不释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迟迟等不到寒不渡回答，而另一个白狐妖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不吭声，槐尺蛾很是郁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你们是骗我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槐尺蛾的头发暴涨，漆黑的长发宛如希腊神话中美杜莎的一般，释放出进攻的黑暗信号。
“前辈！”寒不渡立刻出声打断，伸手拂过妙笔，解除“狐假虎威”状态，“实不相瞒前辈，我俩就是《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的主人公啊！我俩被他无情道师尊迫害，无意中流落幽冥海，v我50让我边吃边……”哦不对串频了串频了！
槐尺蛾大惊失色：“你俩竟是人修？”
寒不渡声泪俱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清江，快来和我一起跪下，我俩能不能活，就看前辈了。”道德绑架用上！寒不渡一边唾弃自己，一边麻溜地开始上杆子爬。
槐尺蛾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是，你俩就是明月说的灵寂洞废柴和无情道首席扛把子？”
师姑，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寒不渡脸微微一抽，你咋啥话都往外说呢！
现在，有了一件很幸运的事——槐尺蛾前辈，是cp粉，不是唯粉，现在用满满爱怜和幸福交织的目光看着两人，仿佛在看小说的电视剧版。
不幸的是——“我真没骗你们，幽冥海就是这样，只进不出，只收不寄，要不然，整个幽冥海这么多鬼飘出去，人界修真界，都可以乱掉了。”槐尺蛾痴迷地看着两人，“你俩谁是攻，谁是受？”
寒不渡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那我师姑归明月当年究竟是怎么出去的？前辈，我俩在这儿一辈子，本来也不要紧，但是，应清江受了很重的伤，筋脉受损严重，他再不上去，无情道真的就要毁于一旦了。”
闻听此言，槐尺蛾犹豫了，毕竟自己可是亲妈：“也不是没有能出去的法子……”
天光大亮，不枉死城的死鬼们纷纷躲进个人坟包、共享坟包、客栈坟包，不再外出活动，而槐尺蛾的坟包，却被推开了一条缝。阳光洒进来，激起了满室的烟尘，搞得槐尺蛾很是不高兴地连连摆手。
寒不渡立刻有眼力见地打开一把油纸伞，遮住了槐尺蛾。眼下，他和应清江身上，都套着槐尺蛾这个千年老鬼盘了百年的吊死绳圈，人修味道被遮掩得干干净净。
槐尺蛾慢条斯理地在油纸伞下，缓缓想着不枉死城边缘走去。
“站住！大白天的，干什么呢？”又是一队盔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街道上，拦住了三人。
应清江和寒不渡肩膀上站着的两只小纸人立刻捂住了二人的下半张脸，不让铠甲看出二人与鬼修截然不同的气色。
“找城主老东西。”槐尺蛾上前一步，出了油纸伞，直接站在了阳光下，懒洋洋地说，“你们真是出息了，我现在出门带几个新仆人伺候伺候，也要拦着。”
不是所有鬼修都敢于面对幽冥海白日的阳光。铠甲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城里的硬茬子，终究还是小心地鞠躬行礼，退下了。
寒不渡心中悄悄把槐尺蛾的危险等级又往上提了提，尽管这是五师姑的熟人，但是鬼修反复无常，还是做好防备。话说，有哪些能克制鬼修的诗句成语？旌旗十万斩阎罗行不行？会不会太牛逼哄哄了些？
胡思乱想着，槐尺蛾又进了油纸伞。
“城主府在郊外？”寒不渡搭话。
“怎么可能！人家要住城中心的，郊外都是不入流的。”槐尺蛾打了个哈欠，“骗骗鬼的，你也信？我们要去幽冥海。”
老实说，寒不渡现在对海这个字，有点PTSD，归墟的大海，给人留下的痛苦记忆太多了。他打了个寒战：“幽冥海，不会真的又是海吧？”是了，自己二人是被归墟的大海冲到幽冥海这个鬼界的，想出去，多半也要过海。
应清江感觉到了寒不渡的惴惴不安，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怕，我会潜游。”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寒不渡心更痛了，为了过归墟海，应清江金丹修为都废了，现在就靠他一个半拉子筑基鬼修，还有希望吗？
应清江也有些懊憾，后悔自己的本事还不够大，但依旧坚定地按着寒不渡的肩膀。
磕到了！槐尺蛾没有回头，但是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眼睛疯狂眨巴，啊磕到了！
望山跑死马。两人一熊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不是太远的城郊，竟足足走了一天。等到槐尺蛾再次停下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只是这里，丝毫没有城内那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氛围，清冷孤寂得像是真正的墓园。
“等着吧。”槐尺蛾坐在一片黑草地上，“等着星星出来。”
寒不渡就这么抬头看天了许久，一低头才发现，星星在地上。一个又一个坟头，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是一片星海。
槐尺蛾很是怀念：“自从归明月走了，我还没来过这儿。”
“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尸山血海吗……”还像五师姑就是这么说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
“听她吹牛逼。”槐尺蛾嗤笑一声，“整天骗小孩子。进去吧，这才是真正的幽冥海。”
一颗星，就是一个陨落的鬼仙。有人修出身的，有魔修出身的，有妖修，还有天生的鬼修。但凡陨落，所剩下的最后一口精气和执念，都会回归幽冥海，化作一粒星子，支撑着幽冥海。
“去挑挑吧，”槐尺蛾拨弄了两下头发，不耐烦地拂掉身边涌上来的星星，“但凡它们有一个看上你，你就可以出幽冥海了。不过相应的，承了人家最后的精魂，就要完成它们最后的执念，不然这段因果等到了天雷，可有你受的。”
“哎，那这出去也不难啊！”寒不渡兴奋了。
“哼，”槐尺蛾又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哪怕是我爱磕的cp，我也照怼不误，“你们也就是遇见了我，要知道，幽冥海的每一口精魂都是力量源泉，真以为谁都能带走呢。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
一语成谶。寒不渡觉得自己收到了歧视，谁能告诉他，为何废掉的应清江身边、小熊身边，都有那么一两粒星子围绕，只有他身边，空空如也啊？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废柴吧？应清江现在不是更废？
星子：区区筑基小鬼修，看亚子很没前途。
“哈哈哈哈！”槐尺蛾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
应清江试图抓住身边的星子，塞到寒不渡掌心，可惜失败了，星子从指缝间灵活地钻出来，跑了。
寒不渡恨得牙痒痒，掏出了妙笔：是时候让你们一群鬼眼看人低的见识一下中华功夫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试问天下谁人读此词不落泪？这可是我苏大男神！鬼鬼们，接受虐心的洗礼吧！
槐尺蛾也停住了，把这词咂摸了几遍，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钝痛。再看寒不渡，已经随手抓住了一只哭到忘记反抗的星子，高高兴兴地朝他挥手。
“那个，不渡啊，前辈有个忙想让你帮。”槐尺蛾满脸慈爱，“接单吗？写点定制小话本什么的。”
寒不渡掏掏耳朵，满脸惊恐：“什么，你和我师姑的？”
第 43 章
柳梢风急堕流萤，随波处，点点乱寒星。
解下脖子上的绳结，捏着一颗颗星子，两人一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槐尺蛾。寒不渡忍不住开口：“你真不跟我们走吗？前辈，要是师姑见了你，一定很开心。”
“趁早滚吧。”槐尺蛾耸耸肩，指了指身后，“那些盔甲追上了了，城主那个老东西那里，还得我帮你们擦屁股呢。”急什么，该我出去的时候，自然会出去的。
寒不渡只得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毕竟他可不想真帮槐尺蛾写正主同人文，会被五师姑吊死的！
槐尺蛾看着要离开的两人，不觉浮上了一个CP粉最后的倔强：“吃席喊我！我会为了你们出来的！”
寒不渡一个踉跄，再也没有半分歉疚，撒开脚丫子狂奔。槐尺蛾说过，幽冥海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头。
也多亏寒不渡谨慎，带着应清江和小熊，在幽冥海流浪了几天，也从未喝过幽冥海一口水吃过一口饭。当年五师姑为着这个，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你怎么知道不能吃这里东西的？”应清江很是好奇，他觉得寒不渡总是在一些地方有着自己奇奇怪怪的小妙招。
“希腊神话。”寒不渡言简意赅，“当年我接过这个画稿定制呢！”贫穷的打工人啊，多姿多彩的兼职生活令人增长知识。
应清江似懂非懂，还没来得及追问，就猛得被星子一拽，硬生生朝着一个坟底栽去。寒不渡和小熊那里也是同样，两人一熊就这么着，被幽冥海分开，各自跌进坟头里。
寒不渡猜测，兴许是每个星子的主人不同，执念不同。现在，他们要一边离开幽冥海，一边体会星子主人的执念。
果然如寒不渡所料，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感觉到人在高速移动，大概是在穿越幽冥海的边界。昏昏沉沉中，眼前闪过一连串绚烂的光芒，紧接着一段记忆被强行塞进了大脑中……
“我这一生谨小慎微，奈何如此躲躲藏藏，想要苟全性命于乱世，飞升得道成神，最终不过是身死道消……后来人，我只希望你，能勇敢地以下犯上直言一次，我看好你哦！刚就完了！”
寒不渡两眼一黑，不对啊，这个，好像不是自己星子吧？我那一首缠绵悱恻哀转久绝的悼亡词引来的是这个钢铁战士，不对吧？
好像，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自己的手和应清江的搭在了一起……混乱之中，似乎拿错了星子？
此时此刻，应清江被迫快速看完了一个大能无聊的一生。大能长叹一声：“小伙子，你怎么还是个无情道的呢？我告诉你，无情道就是诈骗，根本无法飞升！现在，我要求你，必须谈一次，缠绵悱恻、惊天动地、甜蜜幸福的恋爱！”
应清江感觉收到了巨大的冲击，与此同时，脑子中突然快速划过了一张脸。
不不不，一定是话本子看多了。应清江甩甩头，把那张脸甩去，捏碎了星子最后一点光亮，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食铁兽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小黑熊：“怎么是这么个熊玩意？长得真丑……算了算了，我的执念就是，我他妈不想奋斗了！我他妈不要和他们一起战斗！我要当幸福的、整天被伺候的大佬！”他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族群已经完美实现了——国宝。
但是，在小熊这，有了新的解释：“唧唧。”懂，当宠物嘛，我在行，我就是啊！
星子的能量渐渐耗尽。穿越幽冥海，一处山脚下，空气微微扭曲，紧接着，噗噗噗，从里面吐出了两人一熊。
抬眼一看，青山绿水，桃红柳绿，土地平整，屋舍整齐。好一派正常清新的人间自然风光。寒不渡大喜：“我寒不渡又回来啦！”
噗！
别误会，没有新人。这是寒不渡吐血的声音。
五师姑说过，她从幽冥界出来，受了不轻的伤。因为幽冥界的修炼功法，和外头根本不一样，金丹以下，出来将会受到其他届的无情打压。而寒不渡为了在里头能护住两人，转化了功法，此刻出来，便遭到了强烈的反噬。
应清江半抱着寒不渡有些慌了神：“不渡，不渡，你坚持住！”他摸索着自己的袖里乾坤，想要找出什么能够通知修真界前来接应的东西。
寒不渡大口大口呕着血，看着应清江惊慌失措的脸，还有心情苦中作乐：“可惜了，我现在使不出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靠！应清江把腰间配剑猛得往地下一掷，紧接着单手抖落出里面的海带条，往地上狠狠一抽：“别装死！我知道你活着，就现在，喷火，对天上喷火，我要你叫醒天上的人！”
小火龙被甩得七荤八素，噗得吐出一个小火苗，哀怨地吱哇乱叫。
应清江拼命捂住寒不渡的嘴，试图不让他吐血，结果险些没把寒不渡被呛死。
“你这个没医学常识的……”寒不渡控诉，“大哥还是能再挺住一会的！”
“唧唧！”小熊笨拙地试图拉着寒不渡直接穿越到玄天宗，但是它毕竟还是个幼崽，就算继承了罴的天赋，也还没能到一步突破一届的地步。现在不过是能熟练地缩地成寸，让几人的行进速度快一些罢了。
正当应清江以为山穷水尽，寒不渡要生生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忽闻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扑翅声——
“嘎昂！”
大波浪！
你可以不相信男人，但你永远要相信大波浪仙鹤快递，使命必达。说要找寒师傅做头发，天南海北，跨越人界，也要给他找出来。
大波浪载不动两个成年男人。应清江把寒不渡扶上了大波浪，又将小熊挂了上去，低声嘱咐：“速回玄天宗灵寂洞，碧云府也行，越快越好，小熊会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寒不渡的手低垂在大波浪身侧，上面满是鲜红，应清江握紧了拳头，十指紧紧抵入掌心。
终究是，太弱了。
“逆徒！”
灵寂洞内，喵师傅气得破口大骂：“你好好的人修不当，去当幽冥海的鬼修，怎么不能死你呢？等师父去救你不行吗？”
五师姑解决了寒不渡身体的问题，便赶紧缩头缩脑躲在后头，根本不敢露头，生怕大师兄发现罪魁祸首是自己。
二师叔拍剑：“不靠谱的！我师侄就在幽冥海，他也找不到，我要追回定金！”
四师叔围着小熊，嗅嗅，很是不满：“Wer!”怎么这儿又多了一个异兽？
热热闹闹的灵寂洞内，随着寒不渡身体情况的稳定，气氛逐渐轻松。寒不渡虽然受了伤，但是他本就是个废柴五灵根，也不在乎五种灵根集体齐齐下滑一点，命保住才是最主要的。最终，他从筑基大圆满，跌回了筑基初期。
寒不渡非常满足：“没跌回炼气期就不错了。对了。应清江呢？你们怎么还没接他上来？”
灵寂洞内突然陷入了沉默。大家面面相觑，过了半晌，喵师傅摸了摸鼻子：“那个，长风师祖正从血魔岭赶回来，他说，他要亲自去接应清江，不许我们插手。”
“逆徒。”
应清江撑着断剑，靠在山脚下，终于在体力告竭前，等来了自己的师父。
“看看你现在多狼狈。”长风师祖依旧是那副没有波动的神情。变异冰灵根，本就是天生的无情道苗子，偏偏被一只小跳蚤，搅得乱了章法。
“师父。”应清江低下了头，“我在归墟海里修为尽毁。”
“我知道。”长风师祖冷冰冰的，手都没有伸出来，“这是天谴。你既走了无情道，又偏要动情，那么，你会越来越坎坷。”
应清江抿了抿嘴唇，心中被师父的话搅动得思绪万千，那一句想冲动说出的“有无其他功法”在舌尖转了半天，却终究没有吐出来，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请师父指点。”
他需要无情道，他需要和他天赋冰灵根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无情道。这样他才能快速增长修为，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他更知道，不渡对他的情谊，很单纯。他不愿坏了这样的友情。
长风扶起了自己的徒弟，透过那张脸，却似乎看到了一位故人。他微微合上眼，躲去那段回忆：“去碧云府，把你的筋脉恢复如初。”
寒不渡接到应清江回来的消息，已经是两天过后了。
“他师父怎么这样！”寒不渡气鼓鼓的，长风师祖居然下了闭门谢客令，禁止任何人上门探望，“我，我们归墟秘境赛的异兽还在应清江那里呢，没有那些东西，怎么去领奖？”
“你怎么还惦记这个？”前来探望的张奎五哭笑不得，“活着就不错了！”
“对啊对啊，”苗心然帮腔，“我娘说了，这次也有不少修士死了呢！”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见应清江一面，把他的袖里乾坤搞回来。”寒不渡抓起脚底和四师叔打架的小熊，突然刚了起来，“走，我们去偷人！”
张奎五灵果吓得都掉到了地上：“你被鬼附身了？”
寒不渡两眼迸射出激动的光芒：“偷就完了！”什么附身不附身的，我这叫继承遗志、了结夙愿！
第 44 章
“我俩是疯了才会和你搞这个计划……”张奎五和苗心然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刚恢复的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抓起角落里被四师叔舔得满头口水的熊崽，招呼着二人跟上。
“那个不渡，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张奎五试图打破寒不渡莫名狂热的状态，“就算我们要去要回来袖里乾坤，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拜见长风师祖啊，何必跑去偷偷摸摸，要是被无情道的人当成小贼杀了……”
“我、不！”寒不渡两眼放出异样的光芒，“我偏不，他就是不想让清江和我玩，但是我偏不，我气死他，我是刚的男人！”袖里乾坤要偷回来，人也要偷回来！生死一线之间，寒不渡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奔出门，寒不渡搂着大波浪猛亲了两口，顺手给它搓了个造型，斗志昂扬:“出发吧，大波浪，让我们去打败恶龙，解救公主！”
公主正在无情道洞府内的石床上打坐。
“筋脉已经用药给你接上了。”长风师祖冷冷地说，“修为掉到了筑基期左右。既已入我无情门，就不要再……”
“开门啊，长风师祖，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当然，以上只是寒不渡的幻想。
他还没有刚到这种程度，只能自己在仙鹤背上想想，然后猥琐地笑出声。
后面的张奎五和苗心然紧随而至，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寒不渡进了太虚，神色恢复如常，平静地和每一位迎面遇上的太虚弟子打招呼。
“你真没死啊？”朱子衿脱口而出，捅了捅身边的杨峻，“哎嘿，也掉修为了？应清江不行了吧，现在我们杨峻可才是第一人！”
张奎五拳头一紧，刚要开口，前面的寒不渡已经肆无忌惮地开始喷洒毒汁:
“哦，我当是谁，玄天宗第一人是谁我不敢说，杨峻门下狐朋狗友第一人我倒熟得狠！怎么，人杨峻都不稀罕这个应清江拱手相让的第一，你倒是鼠目寸光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苗心然偷偷戳戳张奎五:“我怎么觉得不渡这个状态不对啊……”
张奎五也惊住了，他知道寒不渡有点嘴皮子功夫，但这人一般笑嘻嘻的，很少爱惹事，这么阴阳怪气针锋相对的，还是难得见到。
“大概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张奎五有些不确定。
前面已经快打起来了。好在寒不渡想起来了自己偷男人的主要任务，冷哼一声:
“好狗不挡道，挡道的……”
杨峻下意识拉着朱子衿让开。
“都不是好狗！”
寒不渡拽着熊崽，头上飞着大波浪，大笑着狂奔而去。
张奎五琢磨了一下，才听明白，这真是废话文学啊！
寒不渡是跑了，可他俩没来得及跟上啊，这烂摊子，竟然就这么甩在手里了。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两人，张奎五心里头一回想把寒不渡捆住！
寒不渡一路狂奔到无情道的地盘上。
“闻闻，”冷酷的男妈妈上线，寒不渡pia抽了熊崽脑后一下，又反手把口水擦在了他的肚皮上，“闻闻你应哥是在自己洞府，还是在别人洞府。”
“嘤嘤……”熊崽用小短手笨拙地够了够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努力嗅了起来。
熊的嗅觉可是狗的六倍，寒不渡对熊崽有信心。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熊崽站了起来，对着一个方向嗷嗷叫了两声。
寒不渡有点严肃起来了。他说的偷男人，也是玩笑话，只是想着应清江要是在自己的洞府中，那他也能偷着见应清江一面，确定他的安危，身体有没有恢复好。可眼下应清江居然在长风师祖的洞府之中，这就有点难了。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寒不渡摸摸大波浪，放出了一封信。约莫半个时辰后，大波浪翩翩然飞进了洞府，紧接着不久，长风师祖便破天荒地从洞府出来，踏剑飞行，不知去向何处。
时机刚刚好，亲了一口熊崽，寒不渡深呼吸:“发动！让我们直接跨过长风师祖留下来的阵法，进去找你应哥！”
“嘤嘤！”熊崽热血沸腾，救哥哥的重任必须由我扛起来！
应清江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熊，差点吓了一跳，还好他不在运功，不然灵力都可能走错筋脉。
“你怎么来了……”应清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寒不渡再次深呼吸，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多忸怩，长风师祖随时可能回来，看到他一定会打死的:
“我想说，你能不能别修这个无情道了？”
“何出此言。”应清江愣了一下，“以前你不是很支持我修的么，说这是我们没资源的孩子上升最快的出路……”
寒不渡恨不得穿回去抽自己两巴掌，他轻咳了两声:“今非昔比，我是想你要不趁此机会，修别的也行啊……无情道么，最终肯定都要断情绝爱的，我琢磨着，咱俩这么好的朋友……”壮士断腕什么的，寒不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
应清江笑了笑，心里又甜又苦:“说什么傻话，师父说了，不是我选中了无情道，而是无情道选中了我。”如果说本来应清江还有些想转换赛道的想法，那么昨夜师父的长谈，完全打消了他的念头。
无情道，背后有着天道的影子。天意如此，天意难违。
“那我俩怎么搞对象？”寒不渡拍案而起，脱口而出，“天意难违，我要让你和我搞对象，你为不为？”
“嗷嗷？”什么象？这里有大象吗？熊崽插嘴。
“没你事，上一边去，去去去。”寒不渡推走探头探脑的小熊，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
该死，他终于发现，他好像有点儿喜欢自己的小弟！
不管他是结巴也好，是碎嘴子也罢；是首席也好，平常人也罢；当应清江多年的陪伴已经成了习惯，当归墟海中同生共死了一路，寒不渡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根本不想应清江修炼无情道了！
“对象，搞是能搞来，”应清江满脸迷茫，不知道抓大象和无情道有什么联系，“但是抓了养哪里啊？灵寂洞地方够大吗？”
寒不渡的心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萎靡不振，得，忘了跟应清江科普一下21世纪的搞对象了！
可是让他再说一次，他却怎么也没勇气说出口了。难道，这就是有缘无分？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讲些什么，突然陷入了沉默。
良久以后，正当寒不渡想开口说些什么。
“吱呀。”是洞府大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
应清江脸色一变:“是师父回来了，刚刚忘了问你了，你是怎么来的？快走，别被我师父抓住了一顿好打！”
你师父还打徒弟呢！寒不渡蹭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就准备抓着熊崽夺路而逃。
可偏偏无情道洞府内比较黑暗，偷袈裟的黑熊崽不知道躲在了哪个角落。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发现，寒不渡又不敢大声叫崽，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脑门子都急出了汗。
靠天靠地靠熊崽，不如靠自己。当机立断，寒不渡掏出妙笔——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
妙笔吐了他一脸黑墨水:过分了，区区筑基初期，歌词也敢拿来蒙混过关是吧？
“啊啊啊弄错了，”寒不渡擦手手，“芥子须弥我独知！”
极为渺小，才叫芥子；极为庞大，是须弥。而在这句里，寒不渡可以控制极大还是极小。
噗～一阵小小的青烟吹起来，再看原地，寒不渡已经不见了。
应清江豁得站起来，四处张望，却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哎哎哎，别动别动，站不稳了！”
应清江不敢再动，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长发中，竟然藏着一个小人。
那小人正是寒不渡。逃不了，躲起来，总不会被长风师祖发现了吧？
“怎么了？”长风似乎听到有动静，隔着门问了一声。
“没事。”应清江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长风嗯了一声，没有进来:“继续，你的筋脉还在修复，不要停下修炼。”
“是。”
听着门外声音似乎远了些，寒不渡松了口气，悄咪咪地爬到应清江的耳边:“快帮我找找熊崽吧！”
耳侧被小人呼吸一吹，应清江忍不住耳朵通红。
“你，你到我口袋里来吧。”久违的，应清江磕磕巴巴。
“行。”寒不渡站了起来，刚好看到应清江的侧脸。那高挺的鼻子，哎，现在自己这个体型，是不是真的可以坐上去滑滑梯啊？
让我在小弟的鼻子上滑滑梯！滑滑梯！
寒不渡猥琐地嘿嘿笑了起来。
应清江不知道刚刚很是生气的寒不渡在乐什么，不过，寒不渡高兴，他也高兴。他把人从耳朵旁边抓下来，握在了手心里，举到了眼睛前。
寒不渡抱着应清江的食指，跟人对视。
“你别这样看我，会斗鸡眼。”寒不渡好心提醒。
“你说的搞对象，我突然明白了，是不是道侣的意思？”应清江突然出声。
第 45 章
一时冲动的勇气早就已经消散了大半，寒不渡僵硬着，尴尬了半天，胡乱说道：“倒也，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古今异义，古今异义的事情，你懂么！”
应清江不懂，不过他还是选择把人放在桌子上：“太高了，不安全，掉下来容易受伤。”
应小弟要是一再追问，寒不渡反而躲躲闪闪；可此刻应小弟一副就这样把事情揭过去的样子，搞得寒不渡逆反心却上来了。
小小的一只寒不渡迷你版叉着腰，仰头冲着那巨人怒喝：“怎么，跟我搞对象委屈你了？我还没嫌弃你是无情道呢！”
哼，反正在晋江，我没见过修无情道的成功的，你们无情道在晋江，是要人均派发一个对象的男德道！寒不渡非常有信心，只要别是海棠市或者起点市的。
应小弟刚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他一把抓过寒不渡，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师父，怎么了？”
长风师祖冷着脸，晃了晃手里的小黑熊崽：“这玩意儿又是哪来的？我记得好像是灵寂洞这次带回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清江心里一松，接过哼哼唧唧的小熊崽：“师父，这支罴兽似乎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没准是它胡乱跑进来的，我给灵寂洞送回去。”
长风师祖刚想说自己去送，可是一想到灵寂洞满洞的妖魔鬼怪，就一阵头大，看着还在蹬腿的熊崽，又想到了那只不知死活的黑狗子：“他们灵寂洞，可真是动物园了。”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应清江出去跑这一趟腿了。
应清江彻底松了口气，行了一礼。
长风师祖却突然又叮嘱道：“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这几天关键时刻，先不要出去了，这熊师父帮你看个两天还是可以的。”他也正好研究研究罴身上的特别之处。
衣服内的寒不渡蹲得腿都麻了，不是吧，难道自己还要在这无情道老窝里躲躲藏藏呆个两天才能混出去？
他站起身直直腿，干脆沿着衣服嘿咻嘿咻四处乱逛起来。还别说，这个视角真挺特别，一般人可没这机会。
应清江不动声色地隔着衣服按住了人，又恐力气太大，只好半按着：“知道了，师父。”又将手中的小熊崽递了出去。
长风微微蹙眉，看着徒弟怪异的举动：“胸口又痛了？忍着吧，筋脉修复总是这样的。”
不痛，是有点痒……应清江没再吭声，目送师父离开关上门，一把就把衣服里的人掏了出来，恶狠狠地说：“搞就搞！变回来！”
什么必遭天罚，什么功亏一篑，通通随便吧。反正应清江和寒不渡一不想扬名立万，二不想飞升成神，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寒不渡还是那副小小的样子，躺在石桌上，翘着二郎腿，回忆着胸大肌的手感，小腿一抖一抖：“嘿，晚了，你现在想搞，我还不搞了呢！”
应清江差点没被这人气得内伤。
寒不渡很是贴心，毕竟眼下，还是把伤治好了最为要紧嘛！
三日后，吃得肚皮滚圆的熊崽，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寒不渡，齐齐被长风师祖踢出了洞府。
“速去速回，休要让我发现你与那灵寂洞的还混在一处。”
哼，寒不渡愤愤不平，隔着衣服捏了一把应清江的肉：什么叫不要和我混在一处，我现在就和你的徒弟贴在一起呢！
“啊，清江，你来的正好，我徒弟不见了！”喵师傅眉头紧皱，心思大乱，灵寂洞上下已经人仰马翻了两日，这孩子，除了那一日送了封信回来，之后挖地三尺也没把人找出来。
寒不渡身体一僵，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在无情道那里玩了，忘了和家里师门报个信来着。
他讪讪地从小弟的口袋里走出来，解除了变小的BUFF：“那个，师父，我出去玩了两天……”
“寒！不！渡！”喵师傅的眼睛都在冒火，手掌都变成了厚厚的猫爪，“老子今天不拍死你，老子就不姓缪！”
四师叔汪汪地叫着，为混乱的场面助兴。二师叔焦头烂额，挡在师徒二人之间：“别打了别打了，正事要紧！”
五师姑没有加入战局，而是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应清江身边：“好上了？”
应清江脸通红，不知不渡的师姑怎么突然问这话：“啊，也不算，也没有，好也可能……”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呵呵，”五师姑阴阳怪气地冷笑两声，“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寒不渡，你跑是吧？”喵师傅停下来，怒视加了个凌波微步的徒弟，扔掉手里的树枝，“你要不要摸摸？”
白烟散去，一只白毛粉爪的大猫猫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寒不渡眼前一亮，师父可是很少变出真身给自己看的，现在……不过去吧，亏了；过去吧，这肯定是师父设下的陷阱！
秦师叔急了：“缪逸！你不要太离谱，这还有外人在呢！”
五师姑摆手：“哎不碍事不碍事，哪有外人，清江也是自己人……”算是咱灵寂洞的，上门女婿？
寒不渡终究是被大猫猫狠狠收拾了一顿，牢牢记住了，师傅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灰头土脸满嘴猫毛地重新坐回应清江身边，寒不渡这才知道，为什么师父师叔们这么着急找到自己。
“归墟虽然出了事，但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的。一日以后，在斩山海的宗门，参加归墟秘境赛的弟子可以前去揭晓排名，领取奖励。”
“不对啊师父，”寒不渡看了看自己和应清江的袖里乾坤，“我们已经从归墟出来这么久了，袖里乾坤指不定会有人自己放了许多东西，这作弊怎么办？”
秦师叔笑了笑：“没人敢在斩山海玩这一套，你们赶紧出发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们那两个朋友，已经被我们先要求去了。”
寒不渡点头，估计张奎五和苗心然没敢跟师父说自己去太虚无情道了：“清江，你要回太虚和你师父说一声吗？”
应清江摇摇头，要是自己去说，没准就要被师父扣下来了，不如先斩后奏：“不要紧，我们先动身，我让仙鹤送封信回去便好。”
寒不渡自然没有意见，找来老伙计大波浪，高高兴兴地给它搓一个发型：“去吧，小宝贝！”
无情道那一头，长风捏着手里的信一阵头痛，怎么越管，这孩子越要跟灵寂洞的厮混在这一起，这是去私奔了？天啊，原来带个弟子这么痛苦的么，怪不得自己那些老伙计，说起徒弟们就想死的样子。
“徒弟自有徒弟福，没有徒弟我享福。”
“别收徒，眼泪会掉；别上火，徒弟会笑！”
“不收徒弟，芳龄永继；收了别养，仙寿恒昌!”
杨峻师父风杨子，给发言点了个大大的赞：行了，别说了，你们的徒弟也就是皮了点，总比我天天担心我那徒弟违法犯罪的好……
寒不渡和应清江正加速前往斩山海。小熊崽一开始还不愿意离开灵寂洞，这儿风景又好，还有两个妖修陪玩，谁愿意再出去啊？
可寒不渡把脸一板就开始吓小熊：“你可是我们的收获之一！归墟秘境赛能不能拿奖，就看你值不值钱了！”
因此此刻，寒不渡和应清江中间，还夹着一个毛茸茸，自认为很贵的小熊崽。
“斩山海有什么来头吗？这名字就很霸气。我只知道，它是一个不亚于我们玄天宗的大宗门。”此时就有点怀念情报小喇叭张奎五和我上头有人的苗心然了。
“我更不知了。”应清江看着远处一轮巨大的红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比起玄天宗用护山大阵把自己藏起来，非门下弟子不得进入的做法，斩山海就显得霸气多了。
庞然大物盘踞在天地之间，远远便有浑厚的钟声传来。
“来者何人？”巨大的建筑物俯下身，直接看向妙笔上的两个小不点。应清江的剑百炼阁没法完美修复，因此长风师祖还在打听修真界里的老炼器师们，现在出行，都靠寒不渡的妙笔。
“我去……他们的楼是活的？器灵吗？”寒不渡真是开了眼。这栋高大的建筑物，窗户是它的眼睛，门是它的嘴巴，一说话，就轰隆轰隆的，仿佛是风从建筑物体内穿过的那种感觉。难怪斩山海不掩藏自身，这一座守卫在此，何人敢来挑衅。
“玄天宗应清江、寒不渡，归墟秘境赛参赛弟子，特来参加秘境赛后续事宜。”应清江上前一步，回答了建筑物的问题。
高楼呵呵地笑了几声：“又是一队青年才俊，请进。欢迎来到，斩山海。”
它张开嘴，示意二人从此进入。
寒不渡小心地操控着妙笔，进入了内部，却突发奇想回了个头：“你想要牙齿吗？”怎么说呢，自己是个搞美术出身的，眼前这座拟人化大楼，真是激起了自己无数创作灵感啊。
显然从未有人问过高楼这个问题，他一愣：“什么意思？”
寒不渡摩挲摩挲妙笔，嘿嘿一笑：“我可会画画了，我给你搞搞室内室外装潢要不要？”
喜欢吟诗作对的寒师傅，不但很会烫头，还很会画画呢！
许久之后，归宗的神梦道赶到门前，惊呆了：“我走错了？”
高楼羞答答：“哎呀，人家就化了个妆。”
第 46 章
勾魂的假睫毛，洁白的大牙齿，绘着高楼最爱星空元素的外衣。高楼美滋滋地转了一圈，不顾里头的弟子大喊晕了晕了，展示给神梦道看：“怎么样？好看吧？我都想把这小家伙留下了，这可真是个妙人，你去试试把他给我留下来。老朽活了万余岁，难得遇到个情投意合的……”
神梦道假笑，是谁，是谁把他们庄严肃穆的斩山海门面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她也想找出来，好好留下来：“好看好看，是谁呀？”
她不知道，她将为现在敷衍的一句好看，付出斩山海往后余生的代价。
“哦，是玄天宗的，叫寒不渡来着。”
“寒不渡？”有点耳熟。神梦道很快想起来了，此子当初在归墟表现颇有神缘，自己还动了为斩山海收徒的心思，只可惜他师父后来跳了出来，还是只妖修，也就没了想法，“他还活着？”她还记得有两个弟子掉入了归墟海，其中好像就有寒不渡。
告别了新衣版斩山海门面，神梦道匆匆忙忙进了掌门处。
“确实有问题，我顺着归墟秘境一路查找下去，对方做的很小心，但是不少地方的那东西都没了……我还发现，之前玄天宗治下有一处人间小城衍城，那里他们露出的马脚有一些多，我们……”
掌门听完，沉思片刻：“继续查，我们不能判定修真界谁是敌谁是友，这个消息暂时不要泄露，玄天宗那边，我会亲自找寻可靠的长老交代。对了，你既已回来了，这一次的归墟秘境赛最后的扫尾，便由你去做了吧。”
神梦道接下任务，她也很想去看看这个自家大门一眼万年的小奇葩。
寒不渡被高楼传送到了斩山海内部，这儿已经有斩山海的弟子提前等候，将二人带到了凌风山，这儿就是此次秘境赛所有外来参赛选手下榻的住处。
寒不渡还没看见自家队友，就已经先一眼看到了朱子衿和杨峻。
“啧啧啧，所以说，有时候，恨比爱，更浓烈啊！”寒不渡啧啧称奇，但却并不打算上前“挑衅”，开玩笑，人家的地盘，自己这两个大病初愈掉级别的倒霉蛋，还是不要多惹事了。
“熊崽！”寒不渡狠狠地呼噜了两把自家小黑熊，往他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闻闻，抓紧闻闻，你张奎五哥哥和苗心然姐姐在哪里！”
熊崽跟着寒不渡这么长时间，虽然四处颠簸，但真没吃什么苦，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记忆力很好，立刻就想到了那两个人，四处耸动着鼻子闻了起来。
顺着熊崽指的方向，寒不渡很快看到了两人。
苗心然混在一群一看就是仙二代的女修里，正捂着嘴巴说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而张奎五，正钻在一群普通弟子中间，津津有味地听着什么八卦。
可以，根本无人在意我的死活。寒不渡心中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忧桑。
“不渡！”容貌出众的二人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苗心然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两个好队友，高兴地挥了挥了手：“来这！”
这下子，张奎五也不躲在里面收集情报了，赶紧回来。
“你没事吧？”张奎五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旁边的应清江，神色复杂，“你真去无情道抢人了啊？”牛啊！
“可不是！”寒不渡顺着话开始满嘴跑火车，“当时长风师祖就要把我俩拆散，我当场一个下跪感天动地，应小弟立刻扑倒我身前海誓山盟，我俩抱头痛哭相拥而泣激情热……”啊不是。
应清江都听不下去了：“别胡说。”
苗心然辛辣点评：“你可别这么写话本子。”恶熏。
寒不渡悻悻然，转移了话题：“你们来得早，可曾打听到什么不曾？”
张奎五长叹一声：“那群神眼兽还记得吗？他们是从头录到尾的，因此大家在比赛中赚了什么，没赚什么，一清二楚，不会存在作弊的嫌疑。但是，我们组的神眼兽，当初和你俩一起进了归墟……”这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寒不渡摸摸鼻子，从应清江袖里乾坤中，掏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神眼兽：“当时水流太急，只能抢救下这么点了……还能用吗？”
炼器师张奎五仔细翻看了一番，心如死灰，合上了寒不渡的掌心：“收起来吧，破坏斩山海小鸟儿，罪加一等。”
得！感情这次就是来旅游了。
四人本来也没奔着第一第二来，再加上生死关口走了一遭，争荣夸耀的心更是淡得几乎没有，因此很快调整好心态，只当自己是观众了。
“来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斩山海的高楼入口？真酷！听说那已经四万八千岁了，是上古留下来的器灵，堪称斩山海的老祖宗了，无人敢造次，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大气沉稳啊！”情报局张奎五转而开始聊起了斩山海。
寒不渡哪里晓得一个看门的有这么大来头，回想起自己的光荣事迹，一阵心虚：“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有外来宗门弟子，给他们的老祖宗来了个旧房改造，加了点装饰，不犯法吧？不会挨打吧？”
苗心然傻乎乎地问：“谁啊，谁胆子那么大？斩山海不得把他找出来吃了。”
张奎五已经瞳孔放大，拉住了苗心然退了几步：“现在开始，我俩不认识你俩！”
寒不渡干笑几声：“不至于不至于，他们老祖宗可高兴了！”
说笑之间，有斩山海的弟子来了：“请各位修士稍安勿躁，今日夜间，我们将开始最后的评选。”
只要不是来找寒不渡追究责任的就行。寒不渡他们安安分分地过了最后一下午，聊了聊目前已经知道的一些弟子的收获，便到了晚上。
神梦道站在宗门大殿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每队弟子从袖里乾坤中，一个个拿出秘境赛中的收获。
寒不渡他们也随大流地拿出了所有。就是为了这时考虑，当初掉进幽冥海时，寒不渡吃异兽肉，都是每只吃了点腿，幸好有珍馐邑送的食石，不至于吃到有毒的，伤上加毒。
眼看着底下的各家弟子们都放得差不多了，神梦道站起身来，轻舒长袖：“放。”
呼啦啦，一大群神眼兽飞了出来，每只找到了自己当初跟随的队伍，迈着小腿，在其中翻找起来。
来参加归墟秘境赛的，都是各家宗门内的青年才俊，可能有些争强好胜、心思缜密，但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铤而走险，做没脑子的蠢货。因此，神眼兽们翻找了一圈，确定都没找到违禁品。
只是在一堆弟子中，有一只队伍显得格外孤单——
寒不渡东张西望，愁眉苦脸：“哎，这能怪我们吗！”
斩山海的长老们也有些犯了难。玄天宗事先跟他们递了话，解释了这一队弟子的特殊情况，但是现在无凭无据的，自己又该怎么给他们打分呢？
神梦道慢慢走下了高台，来到了寒不渡队伍前。
“就你叫寒不渡啊？”
这语气怎么这么兴师问罪啊！寒不渡警铃大作：“师尊不喜欢我也可以改名。”
油嘴滑舌，怪不得把自己老祖宗唬得一愣一愣的。神梦道心里哼了一声：“这里，如果是归墟境内特有的，我可以给你们算，如果不是，我只能不算了。这个处理结果能接受吗？”
“能的能的。”张奎五赶忙出声。
神梦道挑选出了大半，紧接着，台上的长老开始宣布：“本次秘境赛，特设三档奖励。第一名奖品如下：极品百转丹一枚、筑基丹两枚、神级飞剑寒霭剑……”
寒不渡已经听不清其他念的什么了，他满心满眼都只剩那寒霭剑——一听就很适合自家小弟啊！小弟的剑可是在幽冥海中毁了。要知道，这可是应清江的本命灵剑，如果无法修复，修为将大大受损。一个剑修没了剑，还拿什么上升？可是神级灵剑不一样，他们可以直接和本命灵剑相提并论，甚至取而代之。
“我还有！”寒不渡举手出列，“我还有归墟里的异兽，我忘了拿了！”
紧接着，寒不渡从怀里掏出被加了变小BUFF的小熊放大，又把应清江腰间的断剑解了下来，倒出来奄奄一息的小火龙：“我们队还有归墟异兽罴的幼崽，还有归墟最后出现的那个大家伙！”
你他马。火龙虚弱无力地竖起了一根中指：遇上你，是我的劫。
火龙可以不要，小熊崽寒不渡可舍不得，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想好找谁保下自己的小熊。
长老们纷纷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围在了两只活的异兽身边。在归墟，想带出来活的异兽，可不容易，而这两只异兽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他竟然还活着？”看到火龙，长老们都沉下来脸。
神梦道却没有在意火龙，反而看向了小熊崽，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疑惑：既然小熊可以出归墟而活，为何当初那只大罴反而出了归墟便死了？难道是受伤太重了？
“我们可以是第一吗？这两个，都是归墟里才有的吧？”寒不渡大胆提问。身边的张奎五和苗心然，看着火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两个可真是人才！这是断层第一出道啊！
“自然。”神梦道很快调整好情绪，微微一笑。
朱子衿自言自语：“算了，第三也不错，好歹前三两个都是玄天宗，这也是我们宗门的风头啊。”
杨峻面上云淡风轻，掌心里的指甲却嵌进了肉里：我乃杨氏之子，王朝之后，蠢货，谁跟你们是玄天宗……
第 47 章
火龙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寒不渡小队把此等大杀器祭出来，都不用熊崽，就可以轻松拿下了。
不过，还是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御兽宗得天独厚，在捕获异兽当年遥遥领先。原本的第一名就是御兽宗的一队。队长尧云飞上前一步，勇敢争取:“敢问玄天宗道友，这火龙可是二位亲手捕获？”
尧云飞的道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单系水灵根，寒霭剑对她而言，也是绝配。尧云飞是御兽宗掌门之子，早就提前知道寒霭剑，在这次的归墟境中，可是花了不少心力的。
寒不渡难得噎了一下，怎么说呢，对方辩友这个角度很是巧妙。火龙还真不是他俩抓住的，应该说是它受伤严重，在归墟漩涡中，误打误撞进了应清江的剑鞘中，从而被冰系灵根克住，动弹不得的。
应清江淡淡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常听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焉知不是上天注定让我们困住它的呢？”
应清江其实是看中了极品百转丹，百转丹是修真界堪比仙器的宝贝。灵根斑驳者服之，可以洗筋伐髓，重塑灵根。他想和张奎五、苗心然好好商量，看能不能达成共识，用寒霭剑多换几枚百转丹，至少分给寒不渡一枚，争取把他的五灵根重塑到单灵根去。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寒不渡恨不得呱唧呱唧鼓掌。可以啊，这小结巴，自从嘴皮子顺溜了，怼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哎，就是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神梦道注视了一会应清江，沉吟片刻:“你这无情道，修得也不怎么样。”她何曾见过这样的无情道？以往的岁月里，见过的无情道，莫不是高高在上，眼底都是冷漠。这家伙，修跑偏了吧！
尧云飞看到周围人赞同的眼神，知道寒不渡小队其实已经能服众了。他若是继续纠缠，难免会让御兽宗显得气量狭小。
想到这里，尧云飞抱歉地看了一眼自家道侣，略一拱手:“应道友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了。”
爽！
寒不渡嘴角都快笑咧开了，美滋滋地担下了第一名的奖励。
剩下的两档次奖励各有三队。奖励当然不是斩山海一家出的，修真界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赞助了些。
寒不渡眼巴巴看着神梦道师尊开始主持发奖励。
“百转丹、筑基丹、钟鸣鼎、广袖流仙羽衣……哎，师尊，怎么少了寒霭剑？”寒不渡扒拉扒拉宝贝，怎么最重要的不见了？
神梦道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小家伙，寒霭剑可是我们斩山海的剑冢镇冢之剑，想要带走它，可需要得到它的认可。我们只是给你们提供这样的机会罢了。”
我去！搞半天，原来就是个大饼！寒不渡目眦欲裂。
“不过，”神梦道话锋一转，“若是你们带不走寒霭剑，我们自然也会用相同价值的其他奖励补上，比如极品百转丹什么的。”修真界杂灵根们，谁能拒绝百转丹的诱惑？
寒不渡就能。
他快快乐乐地把奖励往其他两个队友怀里一塞:“这么说，能带走更好，带不走也不亏。那还等什么？清江，我们出发，拔剑！”大不了他和应清江只要寒霭剑，其他都给队友嘛！
神梦道身边一个长老，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说:“且慢。根据以往的规则，秘境赛各队收获，我们将收取二分之一，不过这火龙和熊崽特殊，玄天宗小队，我们不收你们其他的，仅收这两只活物可好？”
不好！小熊崽听懂了，疯狂摇头，哼哼唧唧地往寒不渡怀里钻。钻钻大概是对寒不渡武力值信任度不够，竟又调转方向，钻向应清江的怀里。
寒不渡有些为难，这要是他和应清江二人组队，他也能立刻说了算，可是多了张奎五和苗心然，用完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
“不好！”张奎五和苗心然对视一眼，竟然率先拒绝了，“小熊崽好歹也算是我二人的救命恩熊，还是放在玄天宗我们最放心。”
他俩早就知道熊崽娘罴造了不少杀孽，要是熊崽落入他宗手里，恐怕连坐没什么好结果。好歹自己也和熊崽在归墟里相处过一场，他们对于地上被寒不渡啃了腿肉的异兽尸体，毫无兴趣，不如保熊崽一命。
寒不渡大喜，队友都这么说了，自己就彻底没了顾虑了。
商量了几个回合，斩山海那边都不肯松口。寒不渡怒了，一挺胸膛，中气十足，祭出了又一个大杀器:“你们老祖宗说了，可以答应我一个小请求算我的装潢工资，我现在就说，我请求要这只小熊！”
“不错，”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扣扣搜搜的，我都看不起你们。左右一只小宠物罢了，非要人家小孩子的东西做什么？”
神梦道仙女般的面庞都忍不住一黑:老祖宗，你随随便便许了什么愿望出去啊！
这么一看，寒不渡要求个小熊，没提出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真是善良的好孩子了。神梦道长叹一声，侧头和长老说道:“给了他吧，不要忤逆了老祖宗的意思。”还指望他好好看守宗门呢！
寒不渡喜笑颜开，一把从应清江怀里揪出熊崽:“哼，你看到了吧？谁才是最厉害的？”
熊崽:“嘤嘤！”是不渡男妈妈（不是）！
寒不渡还顺带安抚了一下两个队友:“你们放心，这一地异兽肉，没几个好吃的，还没我们玄天宗的灵鸡好吃。回去我请你们每周都疯狂星期四！”
“什么行旗四？”苗心然没听懂，“很好吃吗？”
“别理他。”张奎五早就习惯了寒不渡经常说点奇奇怪怪的，“回头把熊崽骗来玩玩。”用它的小毛毛不知道能不能炼制点空间系法宝？
解决完最后的杂事，重头戏来了。
四人都无心先分配奖励，而是打算先去剑冢看看情况。
神梦道不是剑修，也就没有跟随前去，是斩山海的剑修派长老引着小队前往。
“你们每人都可以试一试，连带那只熊崽也行，”剑修长老还开了个玩笑，“反正只要你们小队任何一个能带走，都行。”
寒不渡默默在心里盘算，也不知道寒霭剑之前的主人是谁，要是多点情报就好了。
他用眼神问了问张奎五和苗心然，两人也是一片茫然。
倒是剑修长老，看出了这群孩子的眉眼官司，大大方方地说:“你们别猜了，寒霭剑上届主人陨落的时候，你们的师父可能还没出生呢！”
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应清江:“我觉得它可不一定会喜欢你。”
什么？寒不渡立刻开始发散思维，好端端地，寒霭剑为什么会讨厌没出生的应清江？必然是因为无情道了。
“是它的主人被无情道杀侣证道了？还是它自己被无情道杀剑证道了？”寒不渡脑子里瞬间跑过十几本狗血纠缠的话本子。
“多讲点，这个题材听起来，我有点爱看。”苗心然星星眼。
长老笑容僵在脸上，是他太老了吗？怎么听不懂这届年轻人在想什么？
“……是寒霭剑曾经被无情道前辈的剑打败过，这是它剑生唯一一次落败。”长老压低声音，公布平平无奇的正确答案。
“啧。”苗心然有点失望。
到底在啧什么啦！长老气气。
眼看着剑冢不远了，寒不渡给应清江加油打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应清江却毫无积极进取之心:“我的灵剑修修也能用。拿不到也没什么，给你们换点百转丹也挺好。不渡，你是五灵根，若是想到单灵根，最起码需要四颗极品百转丹。张兄也需要一粒，我们在这里多凑一点，也不错。”
寒不渡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天爷，我不是跟你客气，我真不想洗了我的五灵根。”
对于其他人来说，五灵根或许是个废柴灵根，但对于寒不渡，随着修炼的时日增长，尤其是拿到妙笔之后，他才逐渐发现，自己的五灵根和妙笔，是相辅相成的天生绝配。
“有了五灵根，我才能用妙笔发挥最均衡的力量，不然我怎么既能配合你的冰，又能配合奎五的火金，还能辅助心然的木？”寒不渡非常骄傲，“我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复合型人才！”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灵根竟然还能有此等妙用。不过也就是寒不渡了。
这时候，小队才真正地开始上下齐心，全力以赴想要拿下寒霭剑了。
“到了。”剑修长老打开厚重的铁门，“斩山海的剑冢，一般人可瞧不到。”
寒不渡定睛望去，面前是一片枯寂的平原，土黄色的大地上，寸草不生，只插着一把把锈迹斑斑的剑，不但毫无生机，甚至充满煞气。
气氛陡然压抑而又紧张，剑修长老拍了拍寒不渡的肩膀:“去吧，你们有三个时辰。超过三个时辰，将会被剑冢煞气伤到，莫强求。”
第 48 章
长老没有进去，只隔着门默默注视着这一小队。
张奎五浑身难受：“你们不觉得这个里面很不舒服吗？我一进来，就感觉要窒息了。”他刚说完，苗心然便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看来长老说的煞气确有其事。”
寒不渡内心只有……
“难道是我神经太大条了吗？”寒不渡摸摸头，“我啥也都没感觉到啊！”低头看看熊崽，它也跟没事熊似的。
“不愧是五灵根，恐怖如斯！”张奎五立刻点评。
应清江无奈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是他灵根特殊感觉不到，而是我俩在幽冥海在习惯了。”若是煞气重，那幽冥海才是大BOSS，不然二人也不至于境界下跌这么多，还迟迟回不来。
“哦哦哦，走，拔剑！”寒不渡雄心万丈，“寒霭剑必须是我们的！”
有雄心固然很好，但是，寒不渡紧接着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哪一把是寒霭剑呢？四处转悠了一圈，也没瞧着哪一把威武不凡，独具神器英姿啊？
“我听我娘说过，玄天宗的太虚楼附近，也有这样的剑冢。说是冢也不太恰当，一些废剑、断剑会直接葬在里面，不过还有很多是失了主人的完好的剑。那些剑通了灵性，不愿再跟新的主人，便会主动飞来剑冢，陷入沉睡。若是想唤醒带走他们，一定是很强的人才可以做到。”苗心然说的头头是道。
应清江低头听着，没有多话，反而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断剑，看着压抑的剑冢，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要是这样，我并不想让灵剑落得如此下场。”他自己的名字都是随意取的，让他给灵剑取名，他从未想过，一直就是灵剑飞剑这么叫着。时至今日，才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这个伙伴。
寒不渡敏锐地觉察出应清江的低落，呼噜了一把大狗子的头发：“别多想了，咱们到时候找遍天下名师把它修好，到时候你左手执寒霭，右手挥灵剑，二刀流听说过吧！杀尽天下不平事！”
二刀流！侮辱我呢！一直在偷听的寒霭剑气得浑身发抖。
“哎！”张奎五眼尖地发现了异样，“你们看这把剑，他是不是在抖？”
还真是。四人瞬间呼啦啦围了过去，仔细观赏这把锈迹斑斑的重剑。
“这就是，”苗心然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你们且看它剑柄上的那一行上古甲书，就是寒霭。”
“真的吗……”寒不渡也用气声回答，“你真厉害，我们都是文盲。”
这是实话，三个人都是农家子弟，除了穿越来的寒不渡学了点东西，其他大家都是一片空白进的玄天宗才读书识字；但是玄天宗毕竟不是专业的文化教育机构，人家重点还是放在修炼上。他们能看懂现在修真界通行的文字，上古时期的，可就真没怎么学过了。
本来已经停住颤抖的寒霭剑更气了：现在是什么人都敢肖想我了吗？
寒霭剑早半年前便从沉睡中醒来，剑冢孤寂，它有点想去修真界再闯荡闯荡，这才让斩山海察觉它的苏醒，从而将它作为奖励发放出去。
寒霭剑发出嗡嗡两声。
苗心然按捺不住诱惑：“既然是我先认出来的，没准是我和它有缘。清江你放心，咱们好商量。”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苗心然焚香洗手，这才缓缓上前，鞠了一躬：“前辈，晚辈玄天宗苗心然，特来请您出山。”
“嗡！”滚！
剑气凛冽，差点割伤了苗心然的皮肤。
“呜呜呜我要找我娘！”苗心然泪奔，抓起熊崽抹眼泪。
“我来我来，”张奎五挤上前来，“我的可能性也不大，不如让我先试了死心。”
果然，炼器师也不是寒霭剑愿意出山的人。
“哈哈！还得看我！”寒不渡得意洋洋，这种时候，就要看金手指了好么，他搜肠刮肚，开始吹起了彩虹屁，“寒霭，你看，你也姓寒，我也姓寒，我俩千万年前是一家啊！我还会给剑写诗词做造型，你要是愿意出山，我可以一天给你换一个剑穗，好看吧……把你盘得油光发亮！”
寒霭剑装死。
熊崽就更别提了，最后还得是应清江自己上阵。
唰！
如果是之前的剑气只是为了驱逐人修，那么这一次，寒霭剑的剑气，可是裹挟着杀意来的。
碰！
应清江右手凝结冰盾，挡下了呼啸而来的剑意。
“咋还打上了呢……”寒不渡懵了，难道不是应该应小弟振臂一呼，王霸之气一露，寒霭剑便乖乖跟随吗，怎么现在看下来，这寒霭剑压着应清江打啊？应小弟啥也没做，摸都没来得及摸它一下呢。
“别担心，”苗心然拦住了寒不渡，“话本子上不都写了么，这种情况，是寒霭剑在考验清江，过关了就行。”
姐妹，什么都信小话本只会害了你！寒不渡忍不住指向应小弟：“看看孩子吧，都被揍得吐血了！”
对了，来之前，剑修长老说过，寒霭剑一生仅有一次败绩，那就是对战了一位无情道，所以眼下，会不会是它公报私仇？
寒不渡飞快地拉着苗心然在剑冢中穿梭：“你快看看，还有哪把剑也是很出名的？最好是那把无情道的剑……”
“那我哪知道啊？”
“那和寒霭剑撞款的也行！就是，他们风格差不多的！”
苗心然晕晕乎乎，辨认了一会，一指：“这一把埋进土里半截的，我好像听过我娘提及过，也是赫赫有名的，叫青霜剑……”
好啊，妙啊，一听就也是冰啊水灵根适合的。
寒不渡一挥妙笔：
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
“你疯了？”张奎五赶过来，瞪大眼睛，“你这个时候拍别的剑的马屁干什么？或者你干嘛不直接用妙笔把这些宝剑画出来也行啊！”
呵，你才疯了。用我现在一个筑基期画这些宝剑？出来的如果不是二次元线条，大概就是自己被抽空灵力成为人干。但寒不渡算是明白了，这神剑，多半有点小心眼子。所以这时候，一定要另辟蹊径，吸引它的注意。
古往今来，多少绣口锦心，写遍了赞美剑的古诗词。而对于这一块完全还是蛮荒的修真界，试问那一口没见识的宝剑听了不心动？
也就是青霜还没醒，青霜要是醒了，指不定也得微微抖两下剑身。
寒不渡隐约感到背后有剑意传来，他知道，鱼上钩了。他屏息凝神，大喝一声开始拉仇恨：“什么寒霭剑，我独爱青霜！回头出去我就要给青霜写个十篇八篇，让它压倒寒霭！”
什么？
嗡嗡！一群讨人厌的家伙！本来还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津津有味的寒霭剑，一下子愤怒起来。
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寒霭剑开始分出一半的精力，追着寒不渡开打。应清江总算保下一条小命。
怎么说呢，眼下这个情境，看来拔出寒霭剑已经不用再做美梦了。争取全身而退，赶紧出去换百转丹吧。
四人拎着小熊，且战且退，躲避着发狂的寒霭剑。
“当心！”眼看着寒不渡即将被寒霭剑剑气锁伤，应清江伸手一抓，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快跑吧！”张奎五催促，他们已经和寒霭剑周旋了不少时间，也看着三个时辰就要到了。
白来一趟，寒不渡有点郁闷，他从应清江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正准备和小队一起逃命，突然发现，寒霭剑似乎停止了攻击？
“还愣着干嘛？”张奎五再次催促。
“它突然不打我们了？”寒不渡指出不一样的地方。
“别多想了，也许人家是放我们一条活路，毕竟把我们弄死了，徒增杀孽，这又不是魔剑。”苗心然劝道。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寒不渡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了半靠在应清江怀里的自己，和二人紧紧相握的手。
寒霭剑的剑身再次微微颤动，但是这一次，似乎整个剑，不是想要攻击？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寒不渡看着剑修长老旁的沙漏，时间只剩下最后小半把沙子了，“我觉得，它毕竟姓寒，是我们老寒家能做出的事——”
语毕，寒不渡猛得踮脚，搂住应清江的脖子，就冲人家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无情道的小嘴就是好亲啊！”
应清江：“不是，你亲的是我的脸……”
谁还能在意这个，张奎五都傻了：你俩不是在我这里辟谣过八百回么？怎么着，把兄弟当猴耍呢？
苗心然：我搞到真的了！但是，这个场合适合吗？
剑修长老：就，这一届年轻人玩得真花啊，等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呵呵。
寒霭剑快活地剑身左右摇摆，紧接着一飞冲天。
长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神剑，爱看这个？”
“别想歪。”寒不渡很忧桑，“我大概猜到它在想什么了。”说真的，谁不想看无情道修岔劈的笑话呢？特别是自己唯一的败绩还是在无情道手上。
如果修无情道的不是应小弟的话。
寒霭剑痛痛快快飞了一圈，紧接着慢条斯理地落在了应清江和寒不渡的中间，那意思确实很明显了——
好小子，无情道是吧？有戏，我等你修岔劈的那一天。
“我真傻，真的，人家用金手指用龙傲天征服，我们用亲嘴，这传出去怎么做人啊……”寒不渡后知后觉开始哀嚎。
“没亲嘴。”应清江再次纠正，表示有点遗憾。
第 49 章
在场的两个队友均赌咒发誓，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看着还在一脸恍惚的剑修长老，寒不渡心里实在没底。
他下定了决心：“不行的话，回头我就把新话本肝出来，总之这钱不能让别人给赚了！”
张奎五晕倒：“等会再跟你算账，你们啥时候背着我好上的，也不通知我……我这个情报搜集小能手，竟是在我自己的好兄弟这里翻了车！”
为了表示愧疚，寒不渡决定：“除了寒霭剑，剩下所有的东西，你和心然平分吧。”
张奎五和苗心然也不客气，率先把自己需要的挑走了。张奎五拿了百转丹，但是他还没想好留下哪一种灵根，对于炼器师来说，好像金与火都能派上用场。暂且先留在身边再说。寒不渡把剩下的都给他俩分了，自己和应清江只要了一把神剑。张奎五和苗心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寒不渡一挥手：“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以后一起再打副本。”大家也就不再多计较。
寒不渡举着寒霭剑，有点纳闷：“这剑怎么没有剑鞘？我们去重新买一个？”
剑修长老此刻才回过神来，心痛地扔掉手里被扯下来的胡须：“哦，你说寒霭剑的剑鞘啊，当年神魔大战时一起毁了。以你们现在的灵力，若是想收寒霭剑为己用，还需为其寻一个能控制住它的剑鞘。”
“好吧，您就直说了吧，这剑鞘咱们得去哪里找？”都是套路！
剑修长老刚想拿乔两下，逗逗这群孩子，就听背后传来了一声：“专精炼器的四象门，他们也有弟子来参加了此次的秘境赛，你们现在回凌风山，应当还来得及跟上他们一起出发。”
来人正是神梦道，她忙完了那边的事情，便按捺不住来这里看看情况，刚好瞧见了最后一幕。
寒不渡连连感谢，紧接着小队便快马加鞭地飞去了凌风山。
剑修长老还有点恍惚：“师尊，你说下次让弟子们来选剑，难道也要亲个嘴？”
神梦道嘴角抽搐，真的，她发现了，寒不渡这小子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别瞎搞，这是寒霭剑品味独特，大概真的是跟寒不渡一个姓的……”
旁人不能理解寒霭剑的一片苦心。千万年赫赫有名的神剑扛把子，如今名声毁于一旦，只剩下一个“品味独特”。
好在寒霭剑还不知道。此刻他挣脱了应清江的手，也不让寒不渡握住，无声地伴随妙笔飞行，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这怎么办？”苗心然有点担心，“若是不能用，寒霭剑不但不能成为助力，还会被想要杀人夺宝的盯上……”
“没事，”寒不渡自信满满，看了一眼嚣张的寒霭剑，“穿件衣服应该就好了！”去四象门，给它定做一件剑鞘！
凌风山上，大家说说笑笑，大多数人都没有走。寒不渡大胆猜测，恐怕很多人都是想留下来看看，自己这队到底有没有能够拿回寒霭剑。仔细看了一圈，杨峻他们一组好像提前回去了，并未看到身影。
拿，反正是拿到了；至于拿到的过程，大家就不用知道了。
于是，在阵阵英雄出少年的赞美声中，寒不渡脸不红心不跳：“四象门的道友在吗？在下有事相求。”
四象门的很快站了出来。那也是一组四人小队，两男两女，长得倒是和张奎五这种壮汉炼器师不一样，端的是写意风流。
他们的名次不高，炼器师，又被拿走了装满奇怪小道具的袖里乾坤，在归墟赛中还是有些吃亏的。不过他们心态显然很好：“久仰久仰，敢问道友找我们何事？”
寒不渡言简意赅：“寒霭剑缺了一个能镇住他的剑鞘，还望四象门能出手相助。”
四象门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出声：“道友，不是我们不肯帮忙，实在是这样神级的剑鞘，以我们如今的身份，是接触不到的。要么你们跟我们回师门转一转，看看长老们是否愿意出手。”
正有此意，寒不渡大牙一露：“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只能却之不恭了。”
张奎五和苗心然本想回宗门，但是看着对方有四个人，而寒不渡和应清江都是大伤初愈的人，万一这要是打起来，4V2，多吃亏，因此片刻之后，两人便决定陪着寒不渡和应清江，一起去四象门走一遭。
寒不渡非常感动：“好兄弟！好姐妹！有你们真好！”
张奎五：“没事，给我多点小熊毛毛炼器。”
苗心然：“没事，给我立刻连夜肝出新话本！”
寒不渡正处于感动之中，全盘答应。熊崽么，反正毛多，天要热了，剃秃了都不打紧；话本么，鸽一鸽，反正有应清江在，对方也不能拿一个粉色麻袋把自己套起来吧绑住没日没夜地写吧？
熊崽：你清高，你拿我做人情？
众道友互相道别，四象门和寒不渡四人，便慢悠悠上路了。临行前，寒不渡又一次厚着脸皮，请神梦道师尊找人给喵师傅送了个信。
神梦道似笑非笑：“怎么，这么恋家？”
寒不渡非常诚恳：“喵师傅训诫过，师父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神梦道一愣，没想到这妖修还挺有人情味，点点头：“行，我会送到的。”
寒不渡：好耶！实话是，神级剑鞘，他们一群小菜鸡跑上门跟四象门要，这做梦呢！还是赶紧请家里师父来帮忙吧！
寒霭剑还是飞在妙笔一旁，晃晃悠悠。四象门看得眼热。有一个性格活泼一点的炼器师，名叫盛嘉笙，双手合十摆了摆：“道友，我还从未见过神级的法宝，能否让我踩上去体验一番？”
寒不渡看向应清江，应清江有点奇怪：“看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剑。”
寒不渡无语：“你看我像是剑修吗？这不还是得你用，以后就是你的。”
应清江坚定地说道：“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俩亲了一口拿到的，必须一人一半！”
四象门四人瞠目结舌：吃，吃瓜了？
寒不渡简直想从妙笔上跳下去，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到处都封了口，结果消息漏在了当事人这儿？等一下，应清江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大爷的，等着，我等会弄死你！”寒不渡咬牙切齿。
应清江假装没听到，冲着对面冷淡地一点头：“他同意，我就没意见。你们可以试试，但是我们都没试过，注意安全。”
四象门还没从瓜中缓过来，但是毕竟神级法宝的诱惑更大一些。听了应清江这么说，四人忙不迭催动法宝，靠近寒霭剑，小心翼翼地慢慢踩了上去。
寒霭剑耐心地等待所有的小崽子们站稳，然后开始了自己的神级宝剑飞行秀。
“哇哦~”寒不渡看得大开眼界，只见眼前的寒霭剑，俯冲、拉高、旋转、跳跃、左右摇摆……耳边只有剑气呼啸和四人啊啊啊的惨叫。
“真不愧是神剑啊。”张奎五感慨，顺便幸灾乐祸，“清江兄弟，你真的能降服吗？”
笑容从寒不渡的脸上消失了。是了，看来这一次在四象门，找到一个合适的剑鞘，势在必行，与此同时，应清江也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压得住这把叛逆的神剑才行。
寒霭剑虽然叛逆，但也懂得分寸。把握了下身上这四个筑基期的修士的程度，它便停了下来，还嚣张地撞了一下寒不渡的妙笔，不知是想炫耀什么。
寒不渡摸了摸妙笔，心里默念：不跟傻子计较不跟傻子计较……孩子乖，回头爸爸就拿你写个十篇八篇DISS寒霭剑的文章报仇！、
四象门的四个孩子已经傻了。若不是他们只吃了辟谷丹，胃里没有东西，现在恐怕要大yue特yue了。面色惨白的四人，躲进了他们小师妹的本命灵器，一个小鼎内，再也不肯探出脑袋了。
“神剑，终究不是我等炼器师能掌控的……”盛嘉笙虚弱地说。
寒不渡非常愧疚，回想起了，他甚至感觉应清江好像提前知道了这一幕，之前的话，似乎就是在委婉暗示？他还以为应清江不肯上寒霭剑是想和自己贴贴呢！
呵，男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四象门已经近在咫尺。
修真界有几大宗派，目前除了自己的宗门，寒不渡已经知道了神神道道主剑修的斩山海，和玄天宗有姻亲关系的御兽宗，而眼前的四象门，就是不逊于玄天宗的又一大宗，专攻炼器。
“奎五兄，你有没有发现，好像就我们宗门比较杂，什么都会学一点？”寒不渡咂咂嘴，玄天宗应该改名叫玄天综合性学习大学！
“你不知道？”苗心然有些诧异，“我们玄天宗一开始是散修出身，吸收了不少各个宗门的脱离者，后来就一步步做大做强了……”
我说呢！寒不渡豁然开朗，怪不得只有玄天宗一家还有妖修鬼修在里面咣当，感情修真集大成者在玄天，玄天正统在我灵寂洞！
第 50 章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寒不渡不知道四象门和自己那个世界的文化是否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比起赛博朋克的百炼阁，四象门显得主流多了。现在想来，大概也和玄天宗散修出身的历史有一定联系，能主动脱离宗门的，多半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辈。
四象门才符合寒不渡认知中的那些仙侠剧里的修真门派。大家衣袂飘飘，四处赏心悦目，不同的就是炼器的东西随处可见，偶尔还能遇见一两个弟子，托着小鼎滴溜溜地当篮球转动。
四位道友已经提前禀告了师父们，因此寒不渡四人一熊才能顺利通过护山大阵，进入四象门内部。
“道友，我们只能把你们带到这儿了，”盛嘉笙有些抱歉，“再里面，就要等师父们出来带你们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寒不渡本就是上门求人的，怎会拿大，连连感谢:“多谢多谢，几位道友能带我们到这里，已经感激不尽……”
大家互相客套了几句，四象门四人还有事，打算离开，临走前，盛嘉笙似乎下定了决心，和三个朋友耳语了一番，接着转过头，坚定地看向寒不渡和应清江二人。
寒不渡顺着视线看了看应清江，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下一秒，四人齐齐握拳，振臂高呼:“寒道友、应道友，不管他人如何评说，我们永远支持你们！你们要相信，你们是经过寒霭剑认可的感情！”
什么玩意！寒不渡一脸崩溃，怎么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连起来就压根不明白呢？他再次看向应清江，没有错过那嘴角几秒钟之内闪现的笑意。
“你丫就是故意的！”寒不渡恍然大悟，小结巴子变了，他现在是八百个心眼子！
张奎五和苗心然沉默了半晌，伸手拦住了想挠人的寒不渡:“够了够了，别在外头打情骂俏了。回了咱们玄天宗再说……”
片刻之后，便有四象门的一位长老，踩着一根银白色的棍子飞来。
“哎，他的飞行法器好生奇怪！”张奎五悄悄咬耳朵。
寒不渡忍不住鄙视，你的打铁锤有很正常吗？并且，“这是搅拌棍吧！”不愧是你，专业的炼器四象门，估计这是位精致的科学派长老，炼器配料精确到克的那种。
想到这里，寒不渡突然脑洞大开，也不知道四象门除了用鼎、搅拌棒做飞行法器的，还没有用天平、量杯、试管、试管刷的……
越长越离谱，好在长老很快打断了寒不渡飞向云霄的思绪:“玄天宗几位小友好哇，吾乃四象门殷长老。”
玄天宗四人齐齐拱手弯腰，顺便把小熊也按了下去:“见过殷长老，贸然打扰，实在有愧，但眼下这一事实在着急，我们已经……”
殷长老摆了摆手:“哎，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师父已经给我递了信，约莫后脚就要到了。你们且先随我去休息片刻，梳洗一番。”
殷长老毕竟是人家宗门的长老，几人不敢多嘴，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来的师父们，究竟包不包括，无情道长风师祖？
张奎五和苗心然决定提前跑路了:“兄弟啊，实在不是我们不讲义气，万一长风师祖来了，看我们也不顺眼，要杀人灭口呢……反正你们现在也安全了！”
寒不渡哭笑不得:“那师祖他要杀的人可能有点多……”
虚假的队友情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奎五和苗心然根本不为所动，二话没说，踏上各自的大铁锤和翠笛，一溜烟跑了。张奎五临走时还没忘记薅一把小熊毛毛带跑。
本来寒不渡是不太怕的，现在心里却有点虚了:“不会吧，你师父那么可怕吗？”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天啊，我如今在长风师祖心里，不会是妖精吧？
应清江一派淡然:“要死一道死。”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还不如做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小结巴呢！
在小半天的忐忑不安中，屋外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寒不渡腾的一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探头朝外面看去。
“哎！”大惊喜，“来的人只有我师父和太虚的一位长老！”
只要不是长风师祖，万事都好说。
寒不渡蹦跶着出去迎接自家喵师父了，大猫贴贴！
喵师父嫌弃地推开徒弟，旁边的太虚长老正在和殷长老说话:“此次前来，我们玄天宗是带着诚意来的，太虚上下，奉上千年玄铁，万年玄精，上上品灵石三千颗，但求寒霭剑剑鞘……”
嘶！好大的手笔。寒不渡倒吸一口凉气，哪有做生意这么做的，不得讨价还价么？他弱弱地问喵师父:“师父，那我们灵寂洞出什么啊？”别为了自己破产了。
喵师父冷笑一声，拿爪子戳了戳蠢徒弟的头:“出什么？出张嘴亲亲不就成了！”
救命，该死的，终究是被所有人知道了！
寒不渡心痛地看了一眼寒霭剑，从今天起，寒家的两位人物，都将名声尽毁了。
喵师父恨铁不成钢:“你又不是剑修，请问这个寒霭剑，拿到剑鞘，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灵寂洞出个哪门子东西，不问他们要点东西不就错了，你可别忘了，在这场秘境赛里，最终是你什么值钱的也没拿！”
恋爱脑！喵师父的眼神里都快喷火了，恨不得把这几个字刻在寒不渡脸上。
寒不渡委屈得很，那不是因为其他奖品，对自己而言，也没那么实用么。
应清江突然上前，认认真真地对喵师父说:“我所有财物都是他的，寒霭剑也可以记在他的名下，挂在他的腰间。”
喵师父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他会用剑似的。”
应清江应声:“那我教会他太虚剑法。”
喵师父点头:“那倒也可以，技多不压身，多多修炼。”
寒不渡:“hello，请问有人问过我意见吗？”咸鱼的喜悲有人看见吗？
应小弟救了自己一命，寒不渡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尤其是现在喵师父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长辈来考察小辈的道侣……
寒不渡打了个寒颤，虽然自己一时冲动提出想和小弟搞对象，但是慢慢摆脱幽冥海星子影响后，自己又没那么冲动了！主要是，长风师祖太吓人了……
一剑一个小朋友什么的，对穿什么的。
于是旁敲侧击:“师父，这次怎么是太虚的仝长老来，清江的师父自己怎么不来？”
说到这个，喵师父突然严肃了起来，也不再卖关子:“长风师祖不久前才从血魔岭找寻清江出来，当时那里风平浪静的，并无任何不寻常的迹象。可昨夜突然之间，血魔岭大批魔物出逃，不少道友已经前去降魔了。长风师祖与青阳师尊一道，深入血魔岭，探查那里的情况了。”
寒不渡哦了一声，心有点沉重。他来修真界也十多年了，早已喜欢上了这里，如果可以，还是不希望碰上什么仙魔大战、灵气断绝之类的祸事，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条咸鱼啊！
应清江安安静静地听着，等两人说完，才接了话:“缪师父，等我能控制住寒霭剑，我能去血魔岭么？”
哼！若是按辈分，缪逸还得叫应清江一声师尊，因此此时看着应清江叫自己师父，他也就半推半就了。
“不行，”喵师父板着脸，拿出做师父的派头，“区区筑基，怎能深入险境？更何况，你先拿到剑鞘再说吧！”
应清江闭口不再提，也是，自己不应该说大话，神剑野性难驯，自己想得太早了。
那一头，殷长老已经谈妥了条件，乐呵呵地唤出了宗门顶级大师，镇山之宝，旬江子大师。
旬江子其貌不扬，但修为深不可测，在场无一人能看穿，给寒不渡的感觉，似乎要比自家师祖青阳还要强上三分。
旬江子半抬眼皮，看了看寒霭剑，唉声叹气:“怎么老是给我接这种棘手的活？”
殷长老连连陪笑。
倒是应清江，寒不渡看着，脸上神情有些犹犹豫豫，似乎是有些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有话你直说呗。”寒不渡戳戳小弟。
应清江拔出了腰间的断剑，无比复杂:“我的本命灵剑……”
“哟，”旬江子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幸灾乐祸，“毁得够彻底的。”
殷长老身体一僵。
半晌，殷长老颤颤巍巍地说:“那个，刚刚他们说买一送一，修了剑鞘，顺便帮小友把本命灵剑也给略微修修……”条件给得太丰厚了，一时冲昏了殷长老的头脑，想着本命灵器能毁得有多厉害，人都好端端地在这站着呢！
太虚长老依旧傻白甜地呵呵一笑，一抖合同:“那个，合同已经签约了哦！”
剑修，没一个好东西。旬江子当场就要撂挑子跑路。
劝说了半天，好歹把这位目前修真界顶尖的大师给留了下来。
大师丧眉搭眼:“来吧，都给我，把那个寒霭剑也拿过来给我，我看着改呗，还能咋滴！”
第 51 章
喵师父和太虚长老解决完剑鞘订单以后，便叮嘱了两个小辈几句，匆匆地也奔赴血魔岭前线，加入修真界战斗。
寒不渡和应清江本也想跟随，却被四象门留了下来。剑鞘打造和本命灵剑的修复都需应清江本人在场，实时与旬江子交流沟通。
当然，四象门也走了不少精锐。
“看来这问题不小。”寒不渡若有所思，“牧师奶妈都要上前线，血魔岭那边，不会真的乱了吧？也不知道张奎五和苗心然会不会去。”
“应当不会。”应清江环顾四周行色匆匆的四象门弟子们，“你看他们，年轻一辈的弟子基本没走。”
也对。寒不渡放下了心，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反正他俩也去不了，白白担心也没用，师父长老们都那么厉害，应当能很快解决这一祸事。
两人便在四象门安稳地住了下来，除了风景和灵寂洞、太虚不太一样，身边朋友长辈不一样，其他生活没什么两样，都是无聊地修炼、打坐。旬江子闭门不出，似乎也不需要征求应清江什么意见。寒不渡的娱乐生活仅限于撸撸熊。
寒不渡久违地觉得有一点儿寂寞，甚至有点怀念给大波浪族群做造型的日子。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应小弟:“要是我说，你在这就这等旬江子，我回咱们玄天宗，咱各过各的呢？”
应清江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声地回答了自己的答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寒不渡暴躁地扒掉自己腰间紧箍着的一双大手，“不走不走不走！”
“你可以赶话本。”应清江提出新建议。
“……你说我给小熊染个什么颜色好呢？”寒不渡立刻转移话题，赶稿是不可能赶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赶稿的，只能等灵感来了随便写写的啦！
不过很快寒不渡就没那么寂寞思乡了，他亲爱的五师姑，坐着大波浪，牵着四师叔，翩然造访四象门。
“五师姑！”寒不渡惊喜地叫起来。
殷长老把人送到，点头致意，便先行离去，不耽误人家玄天宗内部交流了。
“五师姑，你怎么来了，四师叔！”寒不渡努力捏住四师叔的嘴，不让他把自己舔得满脸都是口水，“你和四师叔没去血魔岭那边吗？”
“嗨，别提了！”五师姑提起这个就郁闷，“他们不让我去，说是怕鬼修心性不坚，回头直接跳反，真是胡说八道，也不看看姑娘我是什么出身……”
寒不渡心有戚戚焉，看了一眼四师叔，更明白了，得，这傻大狗子，不把魔修热情地领到大本营，就不错了。
“那你来这做什么？”不会也是催稿的吧？
还好五师姑有事在身，忘了这码子小话本:“我是来请你去那万妖窟走一遭的。”
“我怎么来个修真界，跟奇迹暖暖环游世界似的，”寒不渡禁不住吐槽了一句，“我快把九重天跑了个遍了。”
原来，血魔岭中，竟然混入了不少堕入魔道的妖修，且都不在修真界妖族门派的记录之中。喵师父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些妖族魔修，通通出自血魔岭。
这场本以为很快能平息的祸事，不知道为何却会牵连这么多地方。
“这不是你能听懂妖族语言么！”五师姑不耐烦了，把四师叔和大波浪往人手里一塞，“我可进不去万妖窟啊，你准备好了，就送个信给你师父，然后带着四师弟进去，走一遭。”
“有我师父还要我这个翻译做什么？”寒不渡一脸莫名其妙，这真是多此一举，我师父一只大喵喵，还不能和其他毛茸茸沟通了？
“我啥时候说你师父去了！”五师姑有点不耐烦了，“到时候是你二师叔进去陪你，前面魔族妖修离不开你师父揍他们。”
哦，原来如此，寒不渡松了口气，他说呢，他可不想自己能听懂很多动物说话的能力暴露在别人面前，自家师门倒是无所谓的。
说了这么多，没听到五师姑说三师姑在干嘛，寒不渡关心地多问了一句:“三师姑最近怎么样？”
咋咋呼呼的五师姑却沉默了一会，斟酌着说:“不渡，你年纪小，遇事对人要多看，有时候立场不同……”说到这里，五师姑突然又闭上了嘴巴，东拉西扯了几句，一溜烟跑了。
我最恨谜语人！寒不渡恨得牙痒痒。
应清江在旁边听了大半天，贴了上来:“我陪你一起去。”
“剑不要了？”
“我恢复金丹了，可以保护你。”
无情道就是让人嫉妒！前期修炼跟吃了大还丹似的。
“轰！”巨大的轰鸣声在四象门的角落炸响，寒不渡感觉地面都颤抖了。
四象门的弟子们习以为常，淡定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继续干活。
“他妈的，你把老子惹火了！”旬江子骂骂咧咧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一抹脸就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客户，正满脸复杂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旬江子正一肚子火，“小子你过来！”
应清江迅速过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身反骨，只要用在大哥身上就好，不要和老头子计较。
旬江子伸着黑漆麻乌的手，把应清江的两条胳膊捏了个便，随后也没说什么，只鄙夷地看了一眼寒不渡:“二什么刀流！我看你是二流子！哼！”
莫名中枪的寒不渡无语凝噎:大爷，你炼剑不顺便，也没必要拿我发火吧！我真是躺着也挨两句骂。
应清江瞅准时机出声:“旬江子大师，血魔岭那边有点问题，师门让我们去万妖窟走一遭调查一下，可能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
寒不渡呱唧呱唧内心鼓掌，为了粘着自己，小弟这个嘴皮子，是越来越流畅了，七分真三分假的，信手拈来啊！男人，呵！
旬江子回过神来，大为不解:“修真界没人了？要你们两个这种菜鸡去万妖窟，怎么，给他们送点人肉吃吃？”
话有点难听，但理不糙，可是寒不渡总不能暴露自己翻译家的身份啊！
于是，无言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罢了罢了，”旬江子一挥手，“不知道你们玄天宗搞什么鬼，你们干脆等上几日，老朽我有新的灵感了，我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寒不渡用大波浪给师父师叔送去了信，果然也不急在这些日子，他们让不渡等到清江拿到了神剑，再去万妖窟。
于是寒不渡又过起了平淡的小日子，每天开门三件事——救熊，追狗，撸大波浪。
四师叔wer wer乱叫，吵得四象门竟然发明出了耳塞。此刻他又在追着熊崽咬，寒不渡一边心疼地念叨着:“别老欺负熊崽，这几日都被你吓瘦了……”一边伸出手试图把熊崽抱起来。
哎呀，没抱动。
四师叔更激动了:“wer wer！”心机熊！他先咬我屁股的！
哟，四师叔聪明了，还会反告状了。
累了，毁灭吧。寒不渡疲惫地扯过大波浪，还是你好啊！
应清江盯着大波浪，也不知道在想点啥。
还好，这样的日子只持续约莫十日，伴随着比上次更巨大的响声，一道冰蓝色的寒光直冲云霄，几乎要冲破九重天——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四象门的护宗大阵，竟直接把光柱按在了宗门之内。
神出鬼没的殷长老呵呵一笑:“珍宝出世，必然引发天地异象，引发各路英豪争抢。但是如果来我四象门定制，我四象门保证可以把消息封锁在门内，绝不外传，客官，好评下次再来哦！”
看样子是应清江的寒霭剑剑鞘出世了！
寒不渡两人高高兴兴地跟着殷长老前往旬江子的地界。
应清江向来平静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期待。他是一个剑修，却从幽冥海开始，就只能拿把普通的剑随便用用，很是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不过就这样还能恢复金丹，可真的太牛了，寒不渡至今还没恢复呢！
“来吧！”旬江子得意洋洋，将一把伫立在大厅中央的剑展示给二人看。
寒霭剑竟真的被收进了剑鞘里，牢牢锁住，毫无往日桀骜不驯的样子。
“大师真不愧是大师！”寒不渡彩虹屁立刻吹起来。
应清江却敏锐地发现了什么，迟疑地摸了摸剑鞘，不敢相信:“我的本命灵剑，融入了剑鞘？”
本在微笑等待客户好评的殷长老笑容僵在了脸上了，脸，绿了。
“对啊，”旬江子沾沾自喜，“天材地宝，只不过能做出普通的剑鞘。想真正帮你驯服寒霭剑，需要另一个灵魂，你的本命灵剑，刚刚好，它也是同意的，并未反抗。反正老朽摸过了，你的根骨也不适合用双剑。”
应清江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剑鞘:“这样也好。”
也好就好，殷长老松了口气。
换了种方式，并肩战斗的伙伴，再一次回到了身边，应清江很平静。
“就剩最后一点小问题，需要交给时间了。”旬江子笑容可亲，“就是这个寒霭剑，他级别毕竟比你的本命灵剑高，在你修为不能完全驾驭它之前，它可能有点，两面派。”
一方面，寒霭剑受剑鞘影响，会下意识服从应清江；另一方面，等他出了剑鞘，慢慢恢复意识，便有可能不受控制，开始重新叛逆。
“懂了，以后战斗必须速战速决呗。”寒不渡总结，那还得换个飞行法器，别寒霭剑飞飞把主人给扔下去摔死。
应清江没有多说什么，气沉丹田，拔起地上的剑:“剑来！”
寒不渡一哆嗦，再一次后悔小时候哄小孩，讲了那么多龙傲天。
第 52 章
寒霭在手，天下我有——说的就是应清江小弟现在的状态，自从他手里重新握住了剑，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还真有点剑修的样子了，”寒不渡点评，“大宝剑才是你们的真老婆！”
应清江看了一眼寒不渡，意味不明，没有接话。
寒不渡一边放信给二师叔通知，一边想起了一桩事:“这寒霭剑现在归你用了，你要不要给它重新起个名字？它现在跟我姓，总感觉怪怪的。”
应清江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这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功劳，就这样吧，跟你姓挺好的，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给它另外起个名字。”
两个起名废互相推辞了半天，谁也不想再动脑筋，干脆就这么沿用了上一届主人的命名。
过了一日，二师叔那头回了信，信中就附上了一个地址，并言明五日后，在那处集合碰头，再一起进入万妖窟。
告别了旬江子和四象门殷长老，寒不渡便带着熊崽、四师叔、大波浪，载着应清江，歪歪扭扭地向那地址处飞去。
看着热热闹闹的动物们，寒不渡忍不住吐槽:“我觉得我像开了个动物园。”
“那你马上要去一个更大的动物园了。”应清江补充，“还是你说过的那种野生动物园。”
还真是，寒不渡一阵恶寒，眼前这三只，就已经够吵吵了！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在约定的日期前到了那处地址。
地址在一片荒山，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大概附近没有宗门，或是已经荒废了。
寒不渡观察了一会，指了指其中一个悬崖上的山洞口:“我们去那里坐着，等我二师叔过来。”
谁料几人飞进了，才发现这处荒山的不同。
“这山上怎么停着这么多悬棺？”应清江有些惊讶，“看起来还都是好棺材。”
寒不渡头皮发麻，二师叔究竟找的什么地方啊！难不成哪个棺材口才是万妖窟的入口？
“要不我们打开一个看看？”应清江看起来有点跃跃欲试，拿着寒霭剑就想动手撬棺材。
“住手！”寒不渡板着脸，呵止了应清江想要进行的动作，“第一，这不礼貌；第二，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么，好奇心害死猫！”
根据寒不渡多年浸淫网文的经验，随意撬开人家棺材，指不定下一秒就会放出什么大boss，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为一条咸鱼，他坚定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怪渗人的，咱们就在山头上休息休息。”
二人三动物施施然来到了山顶。应清江挥动寒霭剑，在山头清扫出一块空地。
寒不渡在四象门玩了太久，许久不用妙笔，都有点生疏了，画了半天，才想起来一句诗:
“赤手缚鬼如缚虎,画地为牢通鬼语。”
“你写这个干什么？”应清江没太看明白。
寒不渡笑眯眯的，并不回答，等到写完，就能看明白了。
古有孙猴子给师傅画地为牢，今有寒不渡画地困狗熊鹤。
没办法，小心谨慎惯了，万一哪一只毛孩子爪子贱兮兮，趁自己不注意，去掀了人家的棺材板呢！
小队在山头盘腿坐了一会，寒不渡无聊地给小动物们编麻花辫，应清江珍惜地擦着剑鞘、剑身。不多时，隐约听到了有灵剑破空的风声。
“是二师叔来了！”寒不渡高兴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推开了三小只，“二师叔也是剑修，他定能教你如何更好地驾驭寒霭剑！”
“教不了。”二师叔的脸嫉妒到变形，哪个剑修不羡慕拥有神剑的？“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靠和我家师侄的感情，居然也能感动寒霭剑出山……”
“等一下，”寒不渡哭笑不得，“师叔，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谣传？这关我们的感情什么事……”
“你别管，反正大家都说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们承认了的。”二师叔面色沉痛，“听说最近不少剑修，忍着恶心在剑冢前亲来亲去，就为了能获得其他灵剑们的青睐。”
那场面太美，我不敢想。寒不渡只觉得两眼一黑:“不会真的成功了吧？”
“那怎么可能！”二师叔悻悻然，“被不少灵剑跳出来殴打了一顿，灵剑又死死插回剑冢里了。”
应清江冷不丁出声:“那我师傅知道了吗？”
这消息在修真界剑修群、吃瓜群里沸沸扬扬，也不知道长风师祖知不知道。
“……也没人敢问啊。”二师叔无奈了，“走吧，先办正事要紧。”
血魔岭前线战况倒并不吃紧，只是有源源不断的魔修慢慢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还是追根求源，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的好。
“师叔，这里怎么停了这么多悬棺？”寒不渡看着二师叔走向了悬崖，似乎伸手要碰棺材。
“你以为呢？小孩子们。”二师叔笑了笑，“三界分隔，幽冥是有海阻隔，鬼魂无法随便逃离；那万妖窟又靠什么，还不是修真界的前辈。”
悬棺之中，每一口棺材，都是一位陨落的人修大能，以己身肉体，化为阵法之眼，将万妖窟与其他届界牢牢隔离，使妖修无法轻易作乱他界。
寒不渡再次庆幸自己阻止了队友们乱搞，这要是破坏了哪一处阵眼，让妖族大坏蛋什么的趁机溜出来，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二师叔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开阵，好在当初临走时，喵师父密语了一阵，此刻他才能从容地在小辈面前装个厉害的前辈。
阵法缓缓开启了一处小门，水波纹的光影微微扭曲，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时空有异。
“走吧。”二师叔挥挥手，在看到自家四师弟时，皱了皱眉，“你们要保护好四师叔，这里对他，不是很友好。”
寒不渡点点头，他以前听说过，四师叔是妖王的后裔。但万妖窟妖王陨落已久，恐怕四师叔不但不能受到尊重，还是妖族觊觎的一块大肥肉。
点了点熊崽的脑袋，寒不渡叮嘱:“带你去长长见识，指不定能找到你的族群，但是你也要保护好你的狗叔叔啊！”
穿过结界，小门在身后慢慢关闭，再睁眼，眼前已经换了一片新天地。
修真界大多是清新的自然风光，但还是能看出人为雕琢的痕迹，一草一木的景观都有外门弟子搭理。而眼前的万妖窟，虽然也是自然，但是自然得也太野了点。
野得有点像神农架。寒不渡毫不怀疑，下一刻的密林中，会钻出一个大脚野人嗷呜嗷呜地叫着把自己几个打晕拖回山洞。
“师叔，我们来万妖窟，有目的地吗？”寒不渡斟酌了一下，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万妖窟有城池吗？有除了上任妖王的统治者吗？”
这问题太专业，都快把二师叔问蒙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你师父让我们先找到他族群啊……”
什么？寒不渡瞬间把自己的问题忘到了九霄云外。喵师父的族群……
那岂不是，一团团喵喵、一群群咪咪？那岂不是幸福得死掉？
寒不渡义正辞严:“现在立刻马上出发，帮师父找到族群，带来他遥远的关心与问候！”
虽然不知道师侄怎么突然打了鸡血，但是不用解释万妖窟的政治，二师叔着实松了口气，拿出了大师兄给的地址，辨别了一番，顺着线路便走了过去。
寒不渡也没闲着，抓紧时间给四师叔变了个身，用他高超地村口寒师傅手艺，争取把前任妖王后裔，打扮成村口看家护院的土狗子。
应清江眼睛最尖，很快发现了二师叔口中的喵族标志:“是那里吗？”
寒不渡顺着剑鞘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根又大又长又粗的毛绒绒的猫尾巴竖在地上，直指万妖窟天空。再看四周，绿油油的一片，很是整齐，明显是特地播种的。
“是猫草。”寒不渡瞪大眼睛，仔细辨认一番，流下了热泪，“猫猫草赛高！”话说早知道自己带点猫薄荷来了……
“喵呜！”看到有陌生修士接近，为首的放哨小猫警戒地咪呜了一声，蹬着后腿飞奔回族内，召唤族人准备战斗。
二师叔连忙拿出喵师父给的信物:“我是缪逸的师弟，这是缪逸的徒弟，我们特意替缪逸前来，看望族群。”
小小的香包上满满都是缪逸的气味，小猫守卫不太记得缪逸，但族内的老人记得，闻了闻确认了，又读了缪逸的亲笔信，总算愿意放人进来。
小猫守卫难得见到生人，小花猫摇身一变，人类模样的小正太好奇地看着三人:“你们还带了狗？”
寒不渡心里大喊:变回去！我爱看小花猫！表面却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小弟弟，这是我的师叔哦！”
喵族长老插话:“这是缪逸的弟弟，你可不能叫小弟弟，也叫师叔吧。”？？！寒不渡握紧拳头:怎么。现在全世界我辈分最低是吧？
第 53 章
不过以现在这个状态，寒不渡很不明白，有自己这个菜鸡翻出场的必要吗？他看喵族和二师叔交流的，还挺好。
“喵族是因为有你师父在搞教育，还算好沟通的，”二师叔语重心长，“等再往后走走，你就知道了。”
寒不渡只得把好奇心按回肚子里，看着满地毛绒绒，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哼唧！”熊崽突然觉得自己的宠物地位不保，嘤嘤嘤地挤了进来，试图卖萌。
寒不渡伸手，把熊崽拨开到一边:“崽，你长大了，爸爸必须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小黑熊，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你是争宠不过的！
或许是寒不渡一行人身上都有缪逸的气味，也或许是妖族天性胆大，喵族的幼崽们并不惧怕生人，一会便挨挨挤挤地蹭了过来，开始拿三人的鞋子当猫抓板。
寒不渡满脸堆笑，热情地邀请小猫咪们干脆爬到自己的头上去。
应清江牢牢霸占住寒不渡的头顶:“别，头发不想要了？”
寒不渡色令智昏:“头可断，血可流，只要猫咪跟我go！”
也不知二师叔和喵族长老嘀咕了什么，不一会，那喵师父的弟弟便一甩长尾巴，带着二人进了喵族领地内部。
“万妖窟和你们人类修真界可能不太一样，”喵弟弟尽职尽责地介绍起来，“有些大妖不喜欢变成人形，也有些大妖外出游历时间太早了，可能讲的人类语言和现在不通用，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你不是听得懂么？直接用妖族语言沟通就行了。”
寒不渡长见识了，感情自己原来是这么用的。
喵弟弟开始费劲吧啦地给几人身上喷洒药水:“这是我们喵族的气味，在万妖窟，人类修士可不是那么受待见的，你们尽量避开外面的妖族，小心他们打你喵。”
寒不渡趁机捏了把小猫爪，心满意足。
喵弟弟察觉到了，瞪了寒不渡一眼，干脆一转身，变回了那只小花猫。
殊不知这更中寒不渡下怀，猫咪控看得眼睛都直了，暗戳戳地搓搓手:“那个，你们喜欢做造型吗？”
“wer wer！”四师叔兴奋地冲撞起来，逼得寒不渡紧紧搂着，不敢撒开，也就忘了再引诱小猫咪给撸了。
应清江无声地捏紧了寒霭剑，怎么说呢，以前寒不渡搓搓别的小动物，可是他们不会变成人啊！眼下这么一大群小妖精，还能变成人——
“二师叔，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尽快完成宗门任务。”无情道冰冷的声音无情地想起，敲碎了寒不渡日搓咪咪三百只，不辞长作喵族人的美梦。
秦师叔点点头，他也问得差不多了:“可以了，走吧。”
不！寒不渡尔康手，让我带一只走！
那是不可能的，应清江郎心似铁，捏着人后脖颈，就脱离了猫猫们的大部队。
不过这一次，他们再上路，用的却不是几人的飞行法器了。
“这不是喵师傅的大猫爪吗？”寒不渡看着眼熟，但是颜色又和喵师父的不太一样，喵师父是白爪粉底，这只是黑爪黑底的。
“嗯，”二师叔答应了一声，率先踩了上去，“这是喵族长老借给我们用的，在万妖窟，还是不要太高调地使用人类修士主流的御剑飞行了，以免遇上无聊想惹事的大妖。”
原来长老是只黑猫呀！就是不知道，尾巴尖尖会不会有一点白，嘿嘿嘿……
应清江已经在认真盘算，有无修真界法术，可以让人类短暂幻化成猫猫形状了。
踩上了脚掌，前头摆上熊崽，后头摆上大波浪和四师叔，一行人完美地伪装成了妖族，不过成分有点复杂罢了。
路过的妖族真是开了眼界:什么时候，喵族、鸟族、熊族联盟了？
嚯的一声，二师叔打开从喵族手里搞到的地图:“接下来第一站，我们刚好要去熊族，这一只和喵族关系不错，兴许能和我们说点实话。”
当年妖王陨落之后，万妖窟的势力被三股瓜分了，一股是熊，也就是罴兽；一股是老妖王原来的部下；还有一股，就是用下作手段弄死老妖王的蛇群。三股势力，隐隐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眼下血魔岭有源源不断地妖族魔修出现，想必是哪一支势力出了点问题。
“去熊族那边还有件事得记着，”二师叔想了起来，捏了捏熊崽的小耳朵，“问问这家伙怎么办，要不要留下来给他们养。不过说来也奇怪，熊族多年没听说过有他们这种特殊的能力的，难道是离了万妖窟，归墟异兽不一样？”
似乎在万妖窟，动物修炼出人形开智多一些，修真界管这种叫妖族；而流落在万妖窟外，能用上些法术修炼，但是不能化为人形、不开灵智的，一律称为异兽。熊崽如今就被分在异兽之中。
“有可能，毕竟长时间下来，指不定都有生殖隔离。”寒不渡又在满嘴跑火车了。
应清江默默地捂住了熊崽的耳朵，孩子年纪还小，听不得这个。
一天之后，几人来到了一片苍郁的山林，入目满眼都是修竹，仿佛是一片竹海。
“真美啊……”寒不渡禁不住感慨，他一直以为万妖窟是个和幽冥海差不多荒凉的地方，不想如此充满自然的生机。
“自然，”二师叔笑了，“若不是万妖窟本身环境算得不错，便纵有前辈们以身化阵，又能压得住这群妖精几时？”
黑猫爪缓缓降落，落在了竹林前。
“到了。”二师叔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对方是敌是友不能说清，做好战斗准备，保护自身安全。”
应清江已经将寒霭剑握在手里，护在了寒不渡身前。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比如此刻，二师叔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了寒不渡的脸上，并且咧得越来越大:熊的一种，竹林，请问，中华儿女看到这两个元素，能不能大声叫出它的名字？
“panda！熊猫！i like 胖达！”寒不渡两眼放光，好家伙，还有意外收获！这不就是功夫熊猫本土版，修真熊猫吗？
“吼！”于是，被寒不渡一吩咐，小熊崽便奋力地吼了起来，试图证明自己比猫猫们有用多了。然而他的好哥哥已经再一次移情别恋，满脑子想着黑白相间的芝麻团子熊。
同为熊族的呼喊声，自然很快便有了回应。
稚嫩的熊崽吼声中，慢慢加入了远方传来的低沉的呼喊。
“翻译一下，这吼声有意思吗？”二师叔戳了戳寒不渡，十分紧张。
“哦，他们说的是……谁家的幼崽？一句话八个语法错误，得重新上学……”寒不渡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无语凝噎。
他明白了，文盲，就是他们这只小队的宿命。
大地微微震颤，显然有人，或是有熊，在往这里行进。
二师叔已经轻巧地踩上了一片竹叶，居高临下地站着，灵剑背在身后，仿佛在拍《卧虎藏龙》般的潇洒，一派仙人之姿。只是那得忽略他右手拎着的大黑狗，头上停着的大波浪。
寒不渡一手搂着小熊，正被应清江拽着，跳上了另一根竹子。
震颤声停住了。一只黑白大熊头探了进来，看了几眼，又缩了回去，寒不渡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好像有人。”
应清江贴在寒不渡耳边，小声说:“这就是你之前讲的很可爱的大熊猫族？”你清醒一点，那熊头，简直可以一口一个人脑袋了！
昂～寒不渡听出了应清江话里的意思，但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厉害吧？文能立刻躺下当国宝，武能陪伴蚩尤打江山，不然你以为人家怎么能在万妖窟三足鼎立呢？”大熊猫战斗力也是很惊人的好不好？
那为之自豪的语气，应清江真想问问寒不渡，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人了？
二师叔没有隐瞒人修的身份，将怀中喵族长老的帖子飞了出去:“在下玄天宗秦风眠，携门下弟子前来拜访，多有打搅，还请出来一叙。”
“最烦人咧。”里面的大熊猫还在骂骂咧咧，不过寒不渡还听到了其他声音，大概是看完了喵族长老的信，催促他尽快出去解决。
大约一刻钟后，竹林中走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彪形大汉:“找额干啥？”
应清江敏锐地看了一眼寒不渡，成功从不渡的脸上看到了心碎了一地的表情，于是心满意足。
秦师叔也不过多寒暄，直奔主题:“万妖窟涌现大量妖族魔修，敢问熊族治下妖族数量可有缺少？”
大汉傻了眼:“这额哪里晓得呢，额又不管这个！”
大熊猫，他们只是不喜欢自家地盘被人占了，这才武力值高超，可他们没什么心思管下头投奔过来的小妖啊！
“嘎达马西，快出来看看咋办咧！”壮汉急了，魔修的名声可不好听，他可不想自己粘上。
寒不渡揉了揉眼睛，试图通过壮汉去看背后的萌萌大熊猫，失败了，他苦涩一笑，给身后仿佛尾巴都在摇晃的应清江科普:“感觉这只有点陕西口音呢！”
第 54 章
应清江不知道四川、陕西大熊猫之分，但但不耽误他配合地笑笑，不过究竟在笑什么，可能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了。
大熊猫壮汉很快呼喊出了一大堆滚滚。一只只圆滚滚互相推搡着走出来，叽里呱啦的，寒不渡竖着耳朵仔细分辨，也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不对啊。此时此刻，寒不渡才反应过来，无论是之前的猫猫们，还是现在的熊猫们，按理来说，都是独居动物，怎么会这么一大群生活在一起呢？
应清江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兴许是做了妖精就不一样了。”
寒不渡想想，便很快释然，毕竟喵师父就是现成的例子，谁看过几个猫爸爸带娃的？可是自己，就是喵师父一手盘大的崽啊！
“他们在说什么？”二师叔紧皱眉头。
“在甩锅。”寒不渡言简意赅。没错，到他这个翻译家上场的时候了，趁对方熊猫族没反应过来，寒不渡把他们内部的谈话听了个遍。
一堆陕西口音的滚滚，最终达成了一致——
“你们包社咧，额们撒也知不道！”你们别说啦，熊熊啥也不知道！
对！不知道！几十只滚滚附和起来，昂昂嘤嘤的，吵成一片。
秦师叔一皱眉，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寒不渡赶紧拦着，笑话，这么一大群滚滚，打赢了可是要坐牢的！而且，师叔，你看看人家的实力，我们也不够人家滚滚群起而攻之的！
好在壮汉滚滚还是愿意沟通的，寒不渡费劲口舌，最终达成了一致——由熊猫族派出三位代表，陪同寒不渡一行人检查领地。
“那就靠你们了！”寒不渡诚恳道谢。
“么马达！”滚滚熊猫迅速褪去人形，在族群中开始挑选陪同熊选。
寒不渡天人交战，他一方面的确很愿意给大熊猫一个么么哒，一方面想着壮汉人形那副中年大叔的模样，下不去嘴。
“算了，就当我为修真界牺牲了！”寒不渡挣脱应清江的手，啪叽啪叽就要跑进熊猫群里，给他们一个么么哒。
“你干什么！”应清江眼疾手快，捏住了寒不渡的嘴。
大熊猫们也大惊失色，躁动了起来:“这娃娃怎么回事？熊人授受不亲咧！谁家的熊孩子嘛。”
寒不渡非常委屈:“不是他叫我么么哒的吗？”
应清江无语:“如果我没猜错，他说的应该是没问题，就是口音重了点。”
二师叔缓缓抽搐了两下嘴角:早知道还是让御兽宗来一个了，总觉得自家师侄不是很靠谱的亚子……
好在熊猫们大人有大量，不介意寒不渡的热情奔放，只是三只选出来的熊，明显离寒不渡远远的，一副熊心似铁、人熊殊途的模样。
莫名被扣了色人的帽子，寒不渡也很委屈。
“还有一件事，”二师叔把小熊崽往前推了推，“这是我们在归墟中发现的异兽。他的母亲已经修炼成罴，虽未开多少灵智，但却有着独天得厚的天赋，杀了不少人类……”
“那可不关黑白罴的事，”熊猫们纷纷后缩，显得很是嫌弃的样子，“纯黑色好丑啊！”
小熊崽明显能听懂大滚滚们说的话，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寒不渡瞬间心疼了，搂住自家孩子:“别听他们胡说，你也很……”好吧，还是滚滚可爱，他迅速改口:“你也很能干！”
傻小熊很好糊弄，立刻又开心了起来。
倒是有一个人，默默地翻了翻自己的袖里乾坤，摸到了一套黑白色的衣服，顿时满意地笑了。不就是黑白配吗？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滚滚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只留下原地那个壮汉，和两只滚滚。
一只沉默寡言，寒不渡还没听他开口过，还有一只年岁小点，似乎是只小母熊，体体面面漂漂亮亮的，一直偷偷向几人张望。
四师叔忍耐了好久，此刻二师叔手中的绳子一松，他便欢脱地奔向三只大熊。
“不可无理！”二师叔无奈地又扯回绳子。
壮汉却一下子来了精神，莫名看了四师叔好几眼:“这是……”
“是我养的中华田园犬。”寒不渡面不改色，“性子活泼了点。”
回头最好给四师叔再换个造型才行，连滚滚们都能看出来。
不过，四师叔自身条件太差了，一只细犬，让寒师傅怎么动手cosplay？要是松狮该多好，毛一染，成功伪装小滚滚。
四师叔似乎感受到了师侄的嫌弃，回头狠狠一口，咬在了寒不渡的大腿上。
“痛痛痛……”在寒不渡的呼喊声里，这只奇特的小队，再次踏上了路程。
滚滚们的地盘范围实在是大，用双脚肯定是来不及丈量的。壮汉扔出一根竹子:“走吧，我们边飞边看。”
两只滚滚也分别扔出了竹笋、竹叶，灵活地分散在人类修士的左、右、后边。
别看滚滚们看上去很憨厚，光从这个站位就知道了，一肚子心眼，明显不让人类修士能脱离他们的监管呢！
竹林深密，滚滚们却直接略过，壮汉昂头:“这一片，绝对不会出问题。”
二师叔笑了笑，眼睛却依旧扫视过，才放了心。
其实寒不渡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任务，带上他如果说还有一点翻译的需要，为什么领头的不是土生土长的喵师父呢？是师傅在这儿仇敌太多了？为什么不请师尊来呢，是这里杀鸡焉用牛刀吗？
看出了师侄的疑惑，秦师叔转动了手里的灵剑:“你知道我是武状元出身吧？”
自然是知道的，能文能武秦风眠，一剑穿心秦状元嘛！这些应援口号还是寒不渡写的呢。
“我的灵剑，是我为凡人时，一剑斩杀邪祟，跟我同入修真界的，它有自己的名字，叫辟邪。”
但凡遇到魔物邪祟，秦师叔的辟邪便会有感应，甚至可以越级斩杀邪祟。秦师叔自信一笑:“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探查这里。”
除了神梦道那几个奇奇怪怪搞宗教的。当然这句话就不用告诉师侄了，吹牛逼嘛！
至于为什么上头纠结再三，还是选了寒不渡而不是御兽宗，实在是御兽宗和妖族的关系不算好，带上也许能打，但不一定好交流。几个妖族能待见把自己当战斗工具的人类修士？就算那些异兽没怎么开灵智，妖族看着也很不舒服。
寒不渡配合地鼓鼓掌。
竹林之下，有一片清澈的湖泊。滚滚的地盘真不错，山清水秀，难怪他们要聚在一起了，这样才能保护好这片谁都想要的领地啊！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湖面上，颤动的波痕突然大了起来，接着飞快地高高跃出了一个脑袋:“嗨！你们下来做什么？”
壮汉趴在竹子上，挥了挥手，大声回应道:“带几个客人！你那里有奇怪的事吗？有妖族少了吗？”
寒不渡已经说不出话了，手指颤抖，指着底下，眼睛瞪大了:“鲛人？”美人鱼啊老天爷，老天爷我看到美人鱼了，不是上面鱼下面人的，是真真正正正儿八经的美人鱼！
“别看。”应清江挺身而出，“他不守男德，没穿衣服!”
什么鬼大哥你人设崩得稀烂了好吗？寒不渡无语地扒开他:“对对对，就你们无情道最守男德，你们改名叫男德道得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可能师父不太同意。应清江大胆地想了想。
“有啊，少了挺多的。”鲛人坐在礁石上，欢快地用金色的大尾巴扑打水面。
什么？有情况？几人对视一眼，一同缓缓下降。
“敢问少了的妖族去往了何处？”二师叔最心急，但辟邪没有反应，应该问题不大。
“被我吃了呀！”鲛人咧嘴一笑，张开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我到了岁数了，得多吃点补充体力才有力气度过发情期呀，那么多美鲛人呢！”
在场大家都沉默了。
寒不渡抹了把脸:“你说得对，多少有点不守男德了。”
应清江点头，假装自己衣服被水溅湿了，迅速换上了黑白色系长袍，整个人更显俊帅冰冷——看我看我，只有我最适合你！
然而此刻却无人欣赏应清江的变装，因为接下来鲛人扔出了一个炸弹:
“但是，湖底有一片很不同寻常，我说不上来，你们可以跟着我去看一看。”
来就是为了查探的，确定鲛人没有开玩笑，大家准备下水。
滚滚们虽然也会洗澡，但还是变成了纤瘦一些的人形，更适合水下行动一些。
不是所有的滚滚人化都是油腻大叔！看着面前的一直低着头的青年和欢快的小姑娘，寒不渡一本满足。
“高城人避水，古庙吏祈晴。”寒不渡挥动妙笔，给小队加上了buff。
“你这是什么法宝？”鲛人被吸引游了过来，手中还捧着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避水珠。
“是知识！”寒不渡掷地有声，自从归墟差点淹死以后，他就特地搜集了很多能在水下活动的诗句，这就是苦读诗书的力量！
鲛人看了几眼，还伸出手想摸一摸，却被应清江礼貌而不失坚定地隔开了。
准备好了，大家就深呼吸，一个个扑通跳进了大湖。
这湖远比想象中的深、大、黑。鲛人捧着夜明珠，悠悠地摆动鱼尾，在前面带路。
“咔嚓！”他随手抓过一只躲闪不及的小鱼精，扔进嘴里嚼了嚼，吐出一个鱼头，“yue，太苦了，不好吃。”
寒不渡毛骨悚然，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不管喵喵、熊熊是多么可爱，鲛人是多么美丽，在万妖窟，都绝对不能轻视！
第 55 章
鲛人越潜越深，寒不渡真没想到，这湖水得有三百米深了吧？或许还不止。若不是有修为护体，凡人恐怕早就吃不住了，就连寒不渡生活的现代，专业潜水运动员，除非穿上大气压潜水服，否则绝对下不来。
因此，当寒不渡看到湖底大片大片站立着的人影时，差点没吓得失声尖叫。
“你个瓜皮！”暴躁的大熊猫壮汉，吓得差点翻了个跟头，“搞什么呢？这是什么咧！吓死个熊啊！”
鲛人一摊手：“我就说这下面有点奇怪了，是你们自己愿意跟我来看看的呢，哎呀，有什么好怕的，我都看习惯了。”
感觉听起来更恐怖了好不好！寒不渡看着他满嘴的尖牙，不敢想他是不是去啃过……
鲛人滤镜破碎了，破得死死的。浑身冷汗的寒不渡默默往应清江怀里靠了靠，真的，太吓人了……
应清江：他靠近我，他果然心里有我。
兴许是恋爱脑不会害怕吧，反正寒不渡没在应清江脸上看到什么恐惧的情绪，无情道，恐怖如斯！
二师叔很好地维持住了武状元的形象与威严：“确实不同寻常，我的辟邪剑在发烫。我要下去看看，你俩就在这里不要动。”这幕后的人很是狡猾，湖水这么深，辟邪剑再厉害，也感应不到三四百米深的湖底，若不是偶然遇见这个鲛人，指不定就错过了。
因为要离开寒不渡身边，寒不渡的灵力可能不能支持那么远，秦师叔干脆从鲛人手里借了一颗避水珠：“你们两个孩子就不用去了，带着李富贵和小熊崽在这里等着。”大波浪不肯跟着下水，自己在外头自由飞翔呢，反正熊猫族的领地内没有猛禽，倒也不用担心它的安全。
“我也去。”说话的是那个熊猫青年，他冲壮汉和少年点了点头，一蹬腿，便来到了秦师叔身边。
秦师叔并不在意，点点头，两人跟在鲛人后头，慢慢靠近了水底那些模模糊糊站立着的人影。
越靠近，辟邪剑越烫得发红，秦师叔皱眉，这不像是魔气或是邪祟之气，很像是巨大的怨气？
他沉到湖底，看到了此生不想看到的画面。
“嗯嗯唧唧嘤嘤！”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寒不渡怀中的小熊崽突然挣脱了出来，朝着湖底奋力滑动。寒不渡一着急，干脆跟着小熊崽往下游去了。应清江自然也跟上。
怨气的中心，静静地躺着一具罴的尸体。
寒不渡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冲动，迅速抓过小熊崽，蒙住眼睛，又塞进了袖里乾坤。
“这布料……”尽管是匆匆一瞥，但是寒不渡还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衍城。”应清江记了起来，当初他们遇到的那书生身上，也是穿着这种手艺做出的布料，是衍城特有的扎染。
水底的这一批尸体，竟然还与当初的衍城有关。寒不渡心蓦得一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熊猫青年看着年轻，但说话语气却很重：“鲛十八，我们当初同意你来这片水域，可不是让你守着这种事不告诉我们的！你自己看看，如今湖底怨气冲天、邪灵滋生！”
鲛十八也有点委屈：“你也没问呐。我出去几天回来就有了，还以为这是你们族群的什么仪式呢。”
好家伙，家被偷了，房东租客居然一个没察觉。
“没那么严重，”秦师叔已经看明白了，“以罴为阵眼，以活人献祭，多半是想以怨气污浊万妖窟，用罴的本领试图在阵法上掏出一个偷渡的小孔来。”
“那他们成功了吗？”寒不渡抹抹头上的冷汗。
“不好说，”秦师叔眉头紧皱，“但这里不像是主场，毕竟鲛人回来以后，并未发现这里再来过什么人。我更倾向于这只是一处潜移默化的阵法污染点。”
寒不渡似懂非懂，眼看着秦师叔先把那一只罴的尸体收了起来，又扯了几块衣角下来。
“要是我们有那群神神道道的大师在就好了，直接一场超度，把这里怨气涤清即可。”秦师叔看向寒不渡腰间的妙笔，“要不你试试？”
寒不渡摸了摸妙笔，又看了看湖底这群可怜的百姓，他点了点头，盘坐在水波中，挥毫写就：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道家的写完，寒不渡又写了遍佛家的，誓要让水底的亡灵们得到真正的安息。
金光闪闪的往生咒飘满照亮了整个黑不可见的湖底，寒不渡看着它们轻飘飘地落在了那些亡灵的尸身上，化作温暖的阳光，带着湖底的尸身，散为金色的尘埃。
湖底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伴随着最后一道金色的齑粉沉落湖底，寒不渡两腿一软，半靠在了应清江身上，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掏空了。
鲛十八眼疾手快，一人一个避水珠，这才避免寒不渡灵力枯竭运行不了BUFF，把队友们都给淹死。
应清江伸手贴在了寒不渡后腰上，用自己的灵力进去转悠了一圈，填补了亏空，同时有个让人高兴的发现：“你回到筑基大圆满了。”
鲛十八耸耸鼻子，闻了闻：“好像是没那种阴冷的味道了哈？也不知道是谁，趁老子不在家偷偷摸摸搞这个……崽种，下次别让我看见他！”
大熊猫们也磨拳霍霍，非常不满，搞事搞到食铁兽头上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也不想想你命硬不硬得过钢铁！
寒不渡情绪还有点低落。无论在现代还是修真界，他也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或者说，他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他不是天之骄子，不是龙傲天，他看着这么多条人命，他没有办法不触动。
一行人缓缓上浮时，应清江在他耳边轻声说：“以前我们没有力量，现在我们有寻找真相、守护正义的力量了。”
呜呜呜，只有小弟懂我！寒不渡差点没流出两行大哥的热泪：谁懂啊，我们蝼蚁的命也是命！
接下来，大家都情绪不高。花了三天时间转悠完熊猫们的地盘，除了第一天的湖底外，并无任何异象。秦师叔便告别了熊猫族，前往下一处地点。
看着熊猫族远去的背影，身边只有自己人了。寒不渡这才开口：“师叔，我们在湖底看到了那只罴，也就是你收起来的那只，是不是我们在归墟中见到的？”
秦师叔闭口不谈：“小孩家家的，操心啥呢。”
寒不渡问来问去，秦师叔就是打定主意不说。寒不渡火了，他呵呵一笑：“行，不告诉我是吧，等着！”
第二站，是老妖王本来的势力。寒不渡不计前嫌，谨慎地问起了师叔：“这你得跟我说实话，老妖王的部下，是对咱四师叔忠心耿耿的忠臣，还是包含异心想杀天子取而代之的反骨贼啊？”
“你还是把你四师叔藏起来比较好。”秦师叔捂住狗耳朵，委婉地说，“这里基本都想要他的狗命！”
寒不渡无语凝噎，大哥，那你带他进来干嘛？进来拉仇恨吗？
“但是有些地方没有他我们进不了。”秦师叔补充。
得，就想给村头烫头寒师父出难题呗？
片刻之后，一只活泼咋呼的大黑狗不见了。
“张奎五研发的，研发错了，本来是想给仙子们做的防晒霜，变成了大白墙染发液，用在这儿正正好！”寒不渡骄傲地拍拍手，奎五出品，必属精品，十五日内，沾水也不会掉呢！他一开始还把这小玩意给忘了，毕竟大波浪们已经够白了，完全用不着这个。
再给大白狗套件小公主裙，完美。
秦师叔嘴唇都在颤抖：“这……”
穿了衣服很不习惯，很是拘谨的四师叔呜咽一声：“Wer……”师兄……
“师弟……”
“该叫师妹了。”寒不渡贴心地打断师兄弟的对话，“这就是咱们的四师姑啦！”
“牛，”秦师叔举起大拇指，“这保证老妖王自己来了都认不出。”
解决完一大隐患，搂着大白公主，又可以继续上路了。
“老妖王能从一只狗做到妖王，真厉害啊，”寒不渡想了起来，“其实我也挺喜欢狗的，不知道他的旧随从是不是也是狗？”吸完猫，就想再撸点狗调剂一下了。
“你可不要小看狗，天狗食月知道吧？老妖王就是冒险吞下了月亮，吸收了巨大的日月精华，直接修为一步登顶。”秦师叔再看看扯裙边边的妖王后代，替他老人家悲从中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嗯嗯。”寒不渡虚伪地附和着，满脑袋都是金毛、边牧、拉布拉多、萨摩耶、田园小黄、大黑、小白……
想到这里，寒不渡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应清江的脑袋：“握手。”
应清江乖乖地把手放在了寒不渡手中。
寒不渡心满意足，瞧，谁家还没条可爱的大狗狗了？
二师叔轻咳一声：“那个，不渡啊，你找道侣呢，我们不反对；但是你也得看看对方的属性是吧……”
应清江的身子都僵住了。
寒不渡一摊手：“师叔啊，我现在在青春叛逆期你知道吧？”哼！就搞无情道，就搞无情道！
他轻轻贴近了应清江的耳朵：“你介意对象岁数可能比你大个二三十不？”上次都忘了和小应子聊这个问题了。
应清江脱口而出：“不介意，苗心然她爹比她娘小了百岁呢。”
嚯！寒不渡惊呆了，瞬间爬了起来：“你搁哪里吃的瓜？你怎么不带上我！”帅啊苗女士！
第 56 章
应清江一脸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之前苗心然自己和我们说的啊。”
寒不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敢告诉应清江，有时候吧，苗心然叽叽喳喳说得太多了，他就会走神，然后偷看自家小弟的帅脸发发呆什么的，不然当年上课怎么会做第一排！还好灵寂洞是小班化教学。
思及此处，为了大哥的尊严，寒不渡立刻正襟危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我那是有选择性地收听一下。”
应清江若有所思，崇拜地看了一眼寒不渡。
秦师叔都忍不住多看了寒不渡一眼，惊叹于自家师侄城墙般厚的脸皮，以及如此单蠢可爱的无情道，真是不多见了。
算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俩也算绝配了。秦师叔选择“所以将我眼睛暂时闭了起来”，对这俩小年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踩着猫爪飞了又是两日，这次的速度更快了些，便到了老妖王旧势力的地方。
从天空往下看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不同于熊猫族的山野竹林，这儿更像是一片大平原。
“嗷呜……”花海中有什么东西看见了空中的猫爪，呼朋引伴起来。
寒不渡看向秦师叔:“真不用把四师叔塞进袖里乾坤去？”虽然隔一段时间就要把狗拿出来换换气，但是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不了，”秦师叔斟酌了片刻，摸了摸四师叔如今雪白的小脑袋，“你四师叔当年摔坏了脑子，如今故地重游，最好能刺激刺激他，早日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寒不渡点点头，控制着猫爪缓缓降落。
来的旧势力却不止一波。
寒不渡一行人刚刚落脚不到片刻，面前便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只队伍。
狼王与鬣狗女王两两相望，互相厌恶地撇过头去。
他们俩是以人形来的，狼王身着一席兽袍，蜜色的八块腹肌隐约可见，随意披散的头发显得豪放不羁，脖间还挂了一枚狼牙吊坠，只是年纪大了些，看起来四十上下；而鬣狗女王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更年轻，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身材火辣，却没什么妖敢盯着欣赏。
两人身后的队伍里却混杂着不少还是兽形的，因此寒不渡才能猜出一个是狼王，一个是鬣狗女王。就是不知道这两种族群，当初是怎么能遇上、又是如何被老妖王一只大黑狗收入麾下的，想来应又是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了。
“我竟不知，老妖王还有个公主了。”女王调笑的声音响起，看向了寒不渡身旁的大白狗。
“说笑了。”秦师叔面不改色，“只是我师侄一小宠罢了，小孩顽皮，一路收了不少小宠。”他指了指一旁的小熊崽、大波浪，说的话竟然也有几分可信起来。
狼王焦躁不安地侧过头，盯了大白狗一会，但那白狗脸上竟真的一派天真单纯，完完全全一副狗模样，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少说废话，你们人修来这里干嘛？”狼王身后，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忍不住站了出来。
寒不渡呵呵一笑:“为妖族出现大量魔修而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妖都安静了一瞬，转而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秦师叔并不阻止，只等着两位首领发话。
“你应当知道的，魔修与否，与我们无关，各界有各界的规矩，它若愿意走魔道，我们也拦不了，只是以后不许再进万妖窟罢了。”女王笑了笑，不以为意。
狼王点头，他也是同样的意思。
比起纯良一些的熊猫们，他们更信奉弱肉强食。若是谁觉得魔修更适合自己，那转去血魔岭，也不是问题。
“话虽如此，但是血魔岭出现了大批妖族魔修攻打人间与修真界，那就不太正常了。”秦师叔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掏出了又一个锦囊，“这是在下师兄缪逸嘱托我交于二位的。”
也不知喵师父在里头写了些什么，总之，两位首领看过后，竟对视一眼，转了话风，只说自己会去调查。
他们可没滚滚那么好说话，坚决不允许人修在自己领地里随意走动，因此寒不渡一行人只得在两族交界处的空地上，先驻扎了下来。
“我看你似乎不太喜欢这里的妖？”应清江坐在地上，很是好奇，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寒不渡离毛茸茸远远的。
“你是不知道鬣狗在动物世界里属于什么地位……”寒不渡来了兴致，口若悬河地开始讲起了纪录片，“……这样，这样，再猛一掏肛，都得死！”
应清江，无情道大猛一，在寒不渡活灵活现的描述里，都感觉到了不应该存在的幻痛。
“得得得。”秦师叔实在听不下去了，“都从哪里听的，能不能讲点好的。”
“讲点好的，讲点三师姑？你又不肯讲。”寒不渡翻了个大白眼。
秦师叔不敢接话，顺势转移了话题，看到四师弟正和熊崽打得投入，悄声说:“可别觉得就女王那边不好惹，你要知道，当年老妖王所有的后代，都是那一位一口一个咬死的。”
他说，狗就是狗，永远也成不了狼。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啊！”寒不渡感慨，“师叔你真是说对了，没准这里才是最想要四师叔死的地方了。”
正事要紧。妖族信不过人修，人修同样也信不过妖族。
秦师叔安顿了好了两个小辈，捏了个自己的假人放这，便跳上辟邪，偷偷出去探查。
寒不渡还没来得及拦住，就看见眼前有什么抓着大波浪咻得一下飞没了。
“我师叔去干嘛了？”寒不渡懵了，这咋不说一声就走？
腾地方给我俩谈恋爱了。应清江甜蜜地想。真识趣啊真体贴，将来吃席主桌必给二师叔排上。
很可惜，应清江的恋爱脑还没发作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袭击。
“你们疯了？”寒不渡又一次狼狈地打退了围攻上来的狼群，在一片兽类的呼吸低喘声中，他还听到了怪笑声，那是鬣狗独有的叫声。
这场袭击，不是狼王一族的想法，是两族共同的谋划。毕竟无论是狼群还是鬣狗群，都是高度服从首领支配的，没有两王的示意，他们怎么敢来夜袭？
浓郁的花香中，逐渐染上了血腥味。
应清江发现了他们的攻击对象，都在“大白狗”身上。
寒不渡怒吼:“这是我的爱宠，你们是要做什么？是要和人修开战吗？”
“哈哈哈哈……”怪笑声远远传来，“我们就要这条狗，我们就要这条狗，你把狗给了我们，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
四师叔紧紧地贴着寒不渡的小腿，寒不渡头一回在四师叔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两族怕是把这句话记得死死的，哪怕只是一只陌生的、信息和妖王后裔完全对不上的狗，只要出现在万妖窟，有那么一丝可能，也必须得死。
寒不渡最后试图挣扎一下:“你们要是不喜欢狗，我现在就可以收起来，放进我的袖里乾坤，等离了万妖窟再拿出来，不碍你们的眼！”
“你要护着他，你就一起死。”声音低沉，寒不渡却一下子听了出来，这正是白天狼王身后那个青年的声音。
好，撕破脸了是吧？那大家就来吧。
老妖王是做了什么，仇恨拉得这么足？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寒不渡把熊崽往前一放:“宝贝，给哥哥打一次工哈——
草枯燎发原野业，老罴愤起千军敌！”
烈火瞬间席卷了草原，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天空，照亮了一个突然变大的身影。大狗熊一拳一个，把不少狼都扔飞了出去。
把假师叔团进口袋，寒不渡知道，这是妖族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俩不一定能逃出去。
“快跑。”从后抱住应清江，寒不渡伸出巴掌，“我数三二一，你就起飞。”回头烧烧香，大爷的，来了修真界，好像隔三差五就在逃命啊！
寒霭剑许久未出窍，乍一出来，畅快地发出阵阵剑鸣，寒不渡一只手向前环抱着应清江的腰，一只手伸出。
三，二，一！
寒霭剑冲向好处，寒不渡也瞅准时机，刚好在半空中揪住熊耳朵——
“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们就来追我呀！”
狼群冷笑，他们又不是普通的兽类，难道还会束手无策？眨眼间，已经有不少狼妖鬣狗踩着法器，追了上来，向两人出招。
“哥这可是寒霭剑，神剑晓得吧？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太虚人民币玩家氪金打造的！”寒不渡骄傲！
不愧是神剑，很快就把后面的追兵甩得开开远远。
寒不渡松了口气，摸了摸应清江胸前的狗头，却发现四师叔的状态明显不对。
“师叔你咋了师叔？”寒不渡吓了一跳，赶忙拉拉应清江衣角，让他准备降落。
应清江控制着寒霭剑平稳落地，却有些担心:“我们没有离开他们的领地，他们的鼻子很灵，很快能追来。”
可是眼下四师叔的情况明显不对，也不知道二师叔跑哪里去了。
四师叔又打了一阵冷战，紧接着，突然拔足向远方狂奔而去，白色的皮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寒不渡把熊往背上一甩，算了算寒霭剑的叛逆冷却时间可能不够，不敢在这时候做实验，干脆踩上了妙笔:“冲！”
应清江乖乖抱住了寒不渡的腰，跟着一起去抓狗。
四师叔越跑越觉得体内有一股什么在翻涌，让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热。
“李富贵！李富贵！”背后有声音传来，它却充耳不闻。
第 57 章
李富贵浑身热血在沸腾，他听到有什么在召唤他。从下午到傍晚，快了，快了，他看见眼前逐渐升起的一轮明月，是它，也不是它！
寒不渡已经追师叔追得快灵力枯竭了，更惨的是，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追兵，背后应清江已经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背过身去，抵挡后方追兵的袭击。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也太能跑了，”狼青年咬牙切齿，“我可不想完不成任务，被王咬死！”
寒不渡如果听到，一定会非常骄傲，也不想想这一路的逃命历史，那可真是斗智斗勇、跑滴飞快啊！
旁边正高速奔跑的另一只狼匀出精力回答道:“没事，鬣狗那群家伙在埋伏了，他们逃不出去的。”
“我靠！”寒不渡惊吓出声，在他眼前斜上方，竟从山谷上跳下不少鬣狗，这群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抄了近路，眼看着要前后夹击二人了！
“小心！”应清江硬生生90度扭转了妙笔，使其横向前进，自己搂着寒不渡站在妙笔上，抵挡两方的攻击。
寒不渡勉强支撑妙笔的续航，但是他更担心眼前的四师叔，这傻狗，不会被鬣狗群活活撕碎吧？
“嗷呜！”果然，正在专心致志奔跑的四师叔痛呼一声，身上已经挂上了四五只鬣狗，那尖锐的牙齿爪牙已经嵌进了四师叔的皮肉里。四师叔就地打滚，却没甩掉任何一只，雪白的皮毛上逐渐染上点点猩红。
“我真的生气了！”寒不渡气急败坏，放出小熊崽，打算冒险穿越空间跳到四师叔身边，可是关键时刻，自己的最后一丁点儿筑基期的灵力用光了，真是啥也不剩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灵力到打架时才恨平时修炼不够啊！
正当寒不渡心急如焚之时，只听头上一声怒喝。
“竖子尔敢！”
“二师叔！”寒不渡惊喜地叫出声，心里大石头瞬间落了一半，抬头一看，二师叔已经从天上俯冲下来，上头还跟着嘎嘎大叫，看起来也非常愤怒的大波浪。
“别管人修，专心弄死那条狗！”狼青年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的嚎叫，通知那边略微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二师叔的鬣狗。
“二师叔，别管我们，他们要杀四师叔！四师叔好像想去什么地方，你带他去！”寒不渡终于感觉到，有自己这个翻译官的必要了。
二师叔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辟邪剑迅速挑飞了四师叔身上的几只鬣狗。
四师叔喘息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无心战斗，满脑子只想往前冲，再往前冲！
看到那白狗反常的样子，狼青年终于感觉到了不对，他仰天长嚎，呼唤狼王的到来。鬣狗群也发出了呼唤，通知他们的女王。
二师叔挡在了两人身后，低声说:“你们先走，跟上你们四师叔，这里我拖着，一定要赶在狼王和女王来之前，带四师叔到他想去的地方。”
来之前，青阳师尊便已经算到，此处有李富贵的大机缘，能否化形入真正的修真道，端看这一次了。
“师叔……”寒不渡有点犹豫。
二师叔已经不耐烦了:“少扭扭捏捏的，你师叔我走南闯北，不至于脱不了身，快滚，别浪费时间！”
现在不是拍电视剧的时候，寒不渡麻溜跟着应清江滚了。
应清江不用顾忌追兵，便全心全意做寒不渡的灵力充电宝。
有应清江这种天才单系变异灵根的灵力，寒不渡如鱼得水，很快带着熊崽追上了受了伤，速度慢下来的四师叔。
“师叔，上。”寒不渡伸出手，“带你体验加速器。”
四师叔跳上了妙笔，四只爪爪规规矩矩地坐好。
这还是寒不渡头一回在四师叔向来拆家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智慧的神情，怎么说呢，就像你的哈士奇弟弟，突然变成了靠谱的军犬哥哥。
无暇欣赏，寒不渡开始了捏小熊崽。
捏一下，跳一段。
再捏一下，再跳跃一段。
咻咻咻，速度快到无法想象。
应清江有点大开眼界:“还是这种加速法？”
寒不渡幽幽叹气:“这就是科技的力量。”空间跳跃技术，利用人工虫洞，缩短宇宙航行距离，未来星际航行的关键，懂吧？
骄傲，科学修真，法力无边！
没听懂，但是熊崽听到了，自己是不是那个什么虫洞？
人家是熊，不想做虫啦。“嘤嘤。”
“不许嘤！”寒不渡一捏耳朵，仿佛在拧油门，“猛男的事，怎么能嘤嘤呢？”
“嘤！”这一声，从寒不渡嘴里发出。
因为四师叔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激动地起身，往前一扑，凌空的四条腿高高弹起，健壮的后腿猛得蹬在了寒不渡的脸上。
猛男都得嘤嘤啊！
寒不渡痛得要命，眼睛刚睁开，却发现四师叔不见了踪影。
“人呢？不对，狗呢？”扒拉开给自己揉脸的手，寒不渡懵了。
应清江指了指面前:“进去了。”
寒不渡瞪大眼睛，伸出手戳了戳眼前，这就是一片正常的空间啊，怎么会突然消失了，而且熊崽这个专家，也找不出哪里可以钻进去。
“难道这是什么狗狗族专用的结界吗？”
本来两人在这等着四师叔出来，也没事，可是坏就坏在，狼王和鬣狗女王来了。
他们闻着气味，一路追寻到这里，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
看着一寸一寸降低的飞行法器，寒不渡预感到大事不妙。
二师叔或许还能凭借修为跑路，而他们俩，既无修为，也没地位，大概率是要被拍死的。就算眼下二师叔还能来这里，三个人，恐怕也就是一起送命的份。
只能赌一把了。
就像当初用狐假虎威一样，寒不渡搂住应清江，狠狠亲了一口嘴:“吸点灵气！”
哦，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主要是，要是今天死在这儿，他还没亲过无情道的小嘴，有点不太甘心。
应清江脸一红。
寒不渡已经挥动妙笔:
“狗急跳墙！鸡飞狗跳！”
来吧，让我们化为小狗狗，跳过这堵阴影墙！
狼王只抓住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老狗！”他愤怒地暴喝，如同一只困兽。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女王冷笑，“就你还顾忌修真界，早从一开始，就该听我的，把他们直接杀掉，修真界难不成敢和我们开战？”
“你懂个屁！”狼王龇牙，“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在这里等着吧，趁他们出来不备，一定要杀掉他们，万妖窟，不需要再来一个妖王。”
两族首领收拢了部下，在此等候。
而寒不渡和应清江两人，已经滚落在了一片时空之中。
寒不渡推了推紧紧搂着自己的应清江:“好了好了，还好成功了……”差一点那狼王就要戳到应清江了！
应清江嗯了一声，却没放开，反而更用力了，把寒不渡搂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困惑而又迷茫地问:“你亲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寒不渡脸不知是被勒的还是害羞的:“你先松开，咱们有话好好……”
“你们礼貌吗？”尊重一下单身狗好吗？
一道威严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寒不渡迅速从应清江怀里弹开，看向对面。
一只巨大的四师叔，正蹲坐在那里，歪着头，不悦地看向地上的二，人？
也不能完全算人，不同于上次的狐狸状，现在两人有着狗尾巴狗耳朵。
寒不渡的狗耳朵狗尾巴是姜黄色的，此刻耳朵正紧紧贴在头上:“四师叔？”四师叔恢复理智了？
应清江也爬坐了起来，灰色的尾巴不紧不慢地摇了摇。
“谁是你四师叔，不要乱认亲。”巨大化黑狗不悦地从鼻孔里喷了口气。
两人这才看到，在大黑爪子之间，趴着的正是小小的银白色的四师叔，身上的血迹似乎被大黑狗清理完了。
“这我的后代怎么会是白色？”大黑狗看起来困惑极了，“是你们俩搞的？”
啊这……好像也能算？寒不渡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外面有人在追杀四师叔，他的黑色皮毛太显眼了，我们给他染了个白毛，不是永久的，洗得掉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大黑狗明显松了口气，“那过了最后一关，应当回洗净一切，变回玄色。”
只见大黑狗推了推四师叔，慈爱地说:“去吧，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四师叔亲昵地蹭了蹭大黑狗，又回头看了看两人，接着头也不回地奔去。
寒不渡下意识地想跟上，却被大黑狗拦住了:“能让你们进来，已经是他求情，本族试炼，不可再跃格参加。”
哦……也行。寒不渡也不在意这个，只要安全就行。他席地而坐，干脆打算和应清江好好聊聊。
眼瞅着这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尾巴都在害羞地摆来摆去，大黑狗警铃大作——
“也禁止在这里谈情说爱！”
这也管啊？你们天狗不会也是无情道吧？寒不渡将吐槽硬生生咽下:“哼，不谈就不谈！”
勾勾尾巴不算吧？
看着这个奇特的小世界天色越来越深又越来越亮，寒不渡已经困得直点头。
晨光微熹，在月亮最后消失的时刻，小世界震动了起来。
大黑狗站了起来，目光深沉:“欢迎回家，我的孩——”
他刷的回头，崩溃地看向两个情侣狗:“你俩给我解释解释，什么他狗的叫洗得掉？？？”
天空上，一个白发正太，一口含住了半个月亮，快活的白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寒不渡也惊呆了:“四，四师叔？”
四师叔变成人啦！
第 58 章
奎五出品，必属精品。
老妖王的精神体把小白毛抓过来好一顿揉搓，愣是没搓出来一点点黑色，整个大黑狗都不太好了。
寒不渡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场面属实有点搞笑，不知道为什么，四师叔本来黑色的时候就不太靠谱，变成白毛以后，显得更加非主流了，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老妖王和小白毛面面相觑半天，终于长叹一声:“白毛恢复黑毛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小白毛冷笑一声，头顶的白毛越发支棱:“老东西，你都死了，家祭你还有用啊？”
“真没礼貌！”
“四师叔你会说话了？”
前头是在教训孩子，后头是惊喜的寒不渡脱口而出，妈呀，我们灵寂洞镇洞之宝变成货真价实的妖修啦！
小白毛傲娇地从大黑狗身上爬下来，还不忘把手上的月亮碎屑吃得干干净净:“师侄，过来，又要我来救你。”
寒不渡看着四师叔身后一副可怜巴巴的大狗子，心该死地软了:“那个，师叔，我们先等一下出去呗？他好像还有话对你说哎……”
狗狗们之间的交接仪式，就不是人类能参与窃听的了。寒不渡自觉地带着应清江，走到了最边缘的岩石后头，把熊崽放了出来，任由它四处撒欢。
应清江总算有机会，再把那个话题捡起来讲了。
“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是你先亲我的。”
青年的眼睛专注而热烈，盯得寒不渡忍不住闪躲，却又被一双手固定了回来。
“什么喜欢你啊？”寒不渡嚷嚷了起来，“你搞搞清楚，我那只是说搞个对象，搞对象而已，我……我就是担心你无情道修得不对！”
寒不渡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他感觉自己有时候真像玩弄无知少男的渣男，又想和应清江好，又有点别别扭扭，觉得自己把人家正儿八经的无情道拖下了水。
那双温暖的大手失落地移了开来。小结巴低低地说:“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可以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楚楚可怜！好一个柔柔弱弱委曲求全的小绿茶！
寒不渡当场破防，挥舞着妙笔就扑了上去，一口堵在了对方嘴巴上，含糊不清地说:“喜欢喜欢喜欢！但是，你要承认是你先喜欢我的……”总不能什么都是我先吧？那显得我也太坏了，诱拐少男。
应清江大喜:“本来就是我先喜欢你的……”
剩余的话，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在漆黑的，失去了月光的小世界里，两个人躲在了岩石之后，交换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不知是谁的心脏跳动得那么热烈，也不知是谁的尾巴如此有力，一下一下地甩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直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响起:“我再说一遍，这里不许情侣狗出没！亲嘴的滚出万妖窟！滚呐！”最后一个滚字怨念太大，险些变成了一个“呱”。
寒不渡一个激灵，推开了搂住自己的大手，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特别是看到了旁边抱着小黑熊一脸玩味的四师叔，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倒是应清江，抹了下嘴角，振振有词:“你要是没亲过嘴，那四师叔哪里来的？”
四师叔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天狗族是有感而生，天生地养，你这话真戳人心窝子，老东西他还真的是一辈子的单身狗！”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大黑狗气得简直变形。
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寒不渡敏锐地发现，大黑狗的身形变得透明了许多:“这是怎么了？”
四师叔无聊地戳了戳，白皙的手指穿过大黑狗的身影:“本就是一道残魂碎片，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也差不多该消散了。”
说到正事，寒不渡正奇怪:“老妖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四师叔，你为什么能突然恢复智慧啊？”
四师叔摇摇头，并不打算解释:“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吧，现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外面的家伙们。”
都是谜语人！寒不渡气得牙痒痒，说来话长，就不能长话短说吗？一个二师叔闭口不谈三师姑那边的事，一个终于变成人形的四师叔躲躲闪闪万妖窟的事。寒不渡算是明白了，猜谜，是灵寂洞祖传异能。
“你和这小子什么时候好上的？”显然，八卦是所有物种的天性之一，四师叔也忍不住想问上一句。
“不好说，不可说，以后有空再说。”就你们会当谜语人是吧？仗着四师叔没看过小话本，寒不渡可了劲儿地开始装神秘。
眼前有瓜吃不得，无名怒火在心头。小白毛气得都快ber起来了。
“我可以用我最后的力量，把你们送走的远一些。”大黑狗低声说，“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最后一个族人，保护好自己，你叫什么？”
四师叔此时才想起大师兄给自己起的名字，一张小白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
“李富贵。”贴心的师侄贴心地帮忙回答。
“李……富……贵……”大黑狗感觉到身心的虚弱，不是，最后一个独苗苗怎么回事？好吧，它自己开心就行。“李富贵，珍重。”
咻！几颗明亮的星星划过夜空，转而消失在了远方。
“啊啊啊啊！”寒不渡狂嚎，“我晕车！我恐高！”
“抱紧我。”应清江用身体挡住狂风，护住怀里的人。
“嗷嗷嗷爽！”这是天狗族最后一位族人，白毛李富贵，他举着小熊崽，狂笑出声，怀里的小熊崽哭出了两泡眼泪。
咚！不偏不倚，白毛砸在了一个人身边。
饶是修为精深，二师叔也险些被这天外来客砸死。
“你们怎么在这？”看见自己的师侄，二师叔很是高兴，又有点疑惑，“出事了？”
“可不是！”看见长辈在身边，寒不渡就感觉有靠山了，立刻开始打小报告，“师叔，他们不讲武德，搞偷袭，我们差点没死在那里！”
秦师叔脸都冷了，握紧了辟邪，十分不悦:“真是给脸不要脸了。等一下，这是？”
白毛终于把自己的脑袋从地里拔了出来，甩了甩上头的灰。
寒不渡上前拿走小熊崽，顺便帮忙介绍一下:“说来你可能不信。二师叔，这是四师叔，他找到了他们族的传承，幻化成人形了！”
“那怎么还是个白毛？”秦师叔目瞪口呆，没听说啊，天狗族不都是玄狗，黑的。
寒不渡嘿嘿一笑:“这不是奎五的染发剂太强劲了……”
白毛一昂头，很是得意:“没事，我觉得白色也很好看。”
“行啊富贵，讲话也挺顺溜了，终于不用担心你整天拆家了。”二师叔很是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
轮到四师叔脸一黑:“我不要叫富贵我不要叫富贵！”
“那不行，”二师叔很是严肃，“当年你可是自己选的，大师兄给你二选一，你自己选了叫李富贵。”
寒不渡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另一个名字呢？”
“苟富贵。”
“……四师叔，其实，李富贵也挺好，你觉得呢？”
喵师父，可真有你的！你自己姓缪，就想给人家狗子姓苟是吧！
只要我们中间有一个倒霉蛋，那我们的气氛就可以快活起来。
有了不想富贵的李富贵，即使被追杀，队伍心情也莫名轻松了一些。
“二师叔，你有探查到什么异样吗？”
因祸得福，在狼群和鬣狗群全员精锐出动追杀自己几人时，二师叔也得以长驱直入，顺利地扫视了这一势力的核心地区。
“有，但是问题不大，都被我一剑解决了。”秦师叔看向四师叔，斟酌了一下，“他们在用老妖王的尸骨试图炼制一些东西。”
四师叔并不在意:“身死道消，天狗族天生地养，死后也就还归天地，他们想搞出点东西，真是痴心妄想。”
小师弟看得开，秦师叔也就放下了心。
“师叔，”寒不渡看了看喵师父族群给的地图，“我们还是别急着先去报仇了，赶紧去第三个势力区吧，我怕耽误久了，要是狼王和鬣狗这里反应了过来，找他们结了盟，我们就难了……”
秦师叔陷入了沉思。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报，不管结不结盟，最后一个都很难。
如果说熊猫族对外面修真界态度友好，狼群鬣狗群也能算有所顾忌的话，最后这一个族群，才真是油盐不进。
当年，他们反叛老妖王的最大原因，就是老妖王同意了人类修真者以身殉道困住了万妖窟的阵法。老妖王在他们心中，就是妖族的叛徒。
他们的梦想，大概就是搞掉阵法，脚踢人间界，拳打修真界，最后一统幽冥海、血魔岭。
实打实野心十足的一个族群。
“那他们怎么到现在也没行动？”寒不渡听着，更疑惑了。
“被我家老东西揍的！”四师叔骄傲地发言，“那他们弄死了老妖王，还能得啥好？”
当年一战，老妖王陨落，与此同时，以蛇群为代表的这一只野心家，也实力大减，这么多年还没恢复过来。
“那我们避其锋芒，装成蛇修如何？”寒不渡摸摸妙笔，他刚刚撤掉了狗族的buff，跃跃欲试。
“我不！”四师叔强烈反对。
“恐怕有点困难。”二师叔想了想，“蛇修不是那么好模仿的，他们人数不多，互相都认识。”
这样看来，不妨从蛇修底下依附的一些其他小族群入手。
“还有哪些族群？”寒不渡愣了愣，他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的知识储备了，万一是什么变色龙之类的，种花传统文化有吗？
第 59 章
二师叔摸摸下巴:“你师父的族群也没细说，我就知道有个老鼠族。”
什么鬼！寒不渡就算再缺乏常识，也是知道蛇吃老鼠的，哦，怪不得喵族这么关心这个，感情他们也是想吃啊！
所以，蛇族部下居然有鼠族，该不会是强制爱吧？饲养人家想吃人家什么的。
寒不渡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得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蛇族数量稀少，互相都认识，且极度排外，对人修非常不友好。想要混进去，目前可能只能混成鼠鼠了。
“鼠鼠我啊……”寒不渡悲从中来，“就这样成为储备粮了呢……”
“二师叔，这个给你。”
抱头鼠窜。跑得再快一点。
“四师叔，这个给你。”
胆小如鼠。狗胆包天太爱搞事了，对冲一下。
“清江，你来这个。”
鼠目寸光。咻，应清江的眼神更加集中在寒不渡身上了。
“我自己来这个。”贼眉鼠眼。
揽镜自照，嘿嘿，果然看起来就不像好银！
再给全员加个“老鼠过街”的buff，这不完美？
一行老鼠狗狗祟祟地进入了万妖窟最后一块势力范围。
寒不渡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手工大神，正在尽职尽责地给辟邪剑手搓一套衣服。
“你把这丑东西套我辟邪上干什么？”二师叔很是不快，连连躲闪。
真是鼠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寒不渡愤愤:“二师叔，你一个獐头鼠目的，用着这么一柄正气凛然的宝剑，你不觉得奇怪吗？”
四师叔嘎嘎大笑，按住了师兄:“快！给他套上！”
秦师叔忿忿不平地看向应清江——得，寒霭剑已经被cosplay烧火棍了，还好隔着一层乖巧的剑鞘，不然估计傲娇的寒霭剑肯定得起来抽人。
片刻之后，一行人进入了一个破败的小镇。镇上的建筑都矮矮低低的，路上为数不多行走的都是鼠妖。压对了！几人心中松了口气。
“哎，那边的，过来！”街角有人连连招手，语气非常不耐烦。
加了胆小如鼠的四师叔吓得一个激灵，二师叔差点就抱头鼠窜了。
寒不渡和师叔们对视一眼，调整了一下状态，慢慢走过去了。
“哪家的？这都快过节了，怎么还乱跑。”负责鼠嘬了嘬嘴，发出吱吱的叫声，“不知道最近要戒严啊？”
寒不渡贼眉鼠眼一笑，摸出一个半干瘪的果子来，这还是在熊猫族带的:“嘿，老赵家的，新出生的，不太知道规矩，您老见谅。”
“啧！”负责鼠接过果子，不满极了，“老赵家总是这样，只管生不管养，搞得跟普通老鼠似的。哎，这次还有只小白鼠呢？全白啊？”
他指了指带着帽子遮掩着白毛的四师叔。
寒不渡摸摸四师叔的头，打了个哈哈:“没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
他们不知道白毛老鼠是好还是不好，还是暂且静观其变得了。
负责鼠也没多为难几人，盯着四师叔看了好几眼，最后看着瑟瑟发抖的四师叔，又摇了摇头，各发了块牌子，便打发一行人走了。
二师叔有点惊奇:“不渡你来过这儿？你怎么知道还有赵家老鼠？”
寒不渡摇头:“胡乱猜的。动物世界告诉我，老鼠贼能生了。”百家姓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有野心的老鼠，多半会起前八个吧？
自信。
“咱们灵寂洞总算出了个脑子好使的。”二师叔老怀甚慰，“其他好多脑子都不行。”
一旁的四师叔:“？？？”
“别伤心，四师叔。”寒不渡安慰，“说的就是你。”
逆徒！
正太被气得七窍生烟。寒不渡心满意足——大仇得报！想当年，四师叔啃坏了自己东西的时候，自己一直这么安慰自己，总有机会报复回来的！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和小辈计较什么。”二师叔不在意地挥挥袖子，气得四师叔吱哇乱叫，“注意隐蔽，我们要打听一下，这里要过什么节。”
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圈，才找到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
“住宿。”应清江打头阵走了进去，因为鼠目寸光导致的近视眼眯了起来，反而更显得严肃。
掌柜的已经是一只老老鼠了，昏昏欲睡地趴在柜台上，胡须都有点发白了，看着几人，懒洋洋地出声:“住哪间啊？一晚上五个果子，没果子就拿粮食抵。”
寒不渡在熊猫族囤的果子还有剩。
他刚要拿出来，便听见鼠掌柜激动的声音:“哎哟，你们这儿还有只锦毛鼠呢？”
再转头，只见四师叔的帽子不知何时被微风吹落，此刻胆小如鼠的他吓得又一把盖了上去，遮遮掩掩地藏在了二师叔身后。
二师叔疯狂遏制自己想抱头鼠窜的冲动，搭腔道:“唔……怎么说呢……也不算吧。”就含含糊糊。
鼠掌柜两眼直放光，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试图握住寒不渡的手套近乎:“啊呀，早说你们有锦毛鼠，来来来来，住宿免费，食费也全免！”
寒不渡瞬间警惕起来，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掌柜的如此热情，莫非在鼠届，小白鼠有什么不同的地位不成？
想来这个地位对他们而言，也没啥用处。地位太高，不利于他们低调地苟着；如果是献祭……比如说给蛇族的最纯净的口粮什么的……
寒不渡打了个哆嗦，坚定地推开了掌柜的手，咚得一声，把从袖子里拿出的染发剂重重地敲在了柜台上，挤出了一个更加贼眉鼠眼的笑容:
“掌柜的，这是我们老赵家最新出品，用过的都是好！”
奎五出品，必属精品！
掌柜的懵了一下，拿起了那个罐罐，在寒不渡鼓励的眼神中，挤了一点在变幻成鼠爪的手背上抹匀。
须臾之间，黑灰色的鼠爪变成了白色。
掌柜的有点心动，又犹豫着放了回去:“这也不是没鼠弄过。”
“我这不一样！”寒不渡大力推荐，瞅了下四周，抄起一杯水倒在掌柜的手背上，用力揉搓，白爪子一点都没掉色，“我这是精品，你看看，遇水不褪色，目前我就没见过能把它洗掉的东西！”
“我这兄弟，”寒不渡把四师叔的背拍得咚咚作响，“三年了，还没褪色呢！鼠都吓傻了。”
鼠掌柜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收进了袖口:“那你们……”
“我们就是路过，”寒不渡很识相，“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想借贵宝地歇歇脚。”
掌柜的半眯起眼，点点头，竖了三根手指。
寒不渡心领神会，带众鼠上了楼。
另一边，狼族和鬣狗族来到了蛇族的领地边缘。
寒不渡一行人久久不出来，领地内的妖王尸骨尽皆化为齑粉，傻子也知道他们被偷家了。愤怒的两族来到了蛇族地盘，现在，他们愿意放下旧怨，共享情报，合力对抗万妖窟以外的敌人。
楼上，二师叔有点担心:“你暴露了富贵的染发剂，会不会到时候狼族鬣狗族传达过来消息……”本来也许白色还能掩人耳目，现在染发剂如果传出去，可就有点不好说了。
寒不渡早就想好了解决的方法。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溜染发剂:“我知道，加入点色粉，赤橙黄绿青蓝紫，我们想要的颜色都能diy！”算起来，白色才是打底色！虽然色粉有点难弄，但是也不至于毫无头绪，比如此刻在袖里乾坤中的丹顶鹤大波浪和小熊崽，就能贡献出红色和黑色嘛！
大波浪:你好狠的心……要我的头。
小熊崽:你好狠的心……我还不秃吗？
二师叔惊呆，再一次佩服自家师侄活络的脑子。
“更何况，”寒不渡沉思，“我总觉得，这掌柜的，不一定会把这事外传。”
人人都是有私心的，鼠也不例外。如果锦毛鼠真的能带来巨大的利益，寒不渡才不信他们会广而告之天下。
想要藏好一滴水，不如制造出一片大海。
一个白老鼠，太显眼了；多几只吧！
“他最后给你竖的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应清江冷不丁出声。
四师叔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向寒不渡。
寒不渡诚恳表示:“咱也不知道啊！也许是三个晚上免费，也许是夜半三更找我们聊聊……管他呢，懂就完了！”
面对谜语人，懂就完了！
四师叔晕倒——他的脑瓜子居然输给的是这种咸鱼！
夜半三更时，寒不渡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人老成精，鼠老也是一样。
掌柜的把手拢在袖子里，哧溜一声钻进了寒不渡的房间。
然后被满满一屋子鼠吓了一跳。
寒不渡解释:“家里穷，一屋子睡习惯了，见谅见谅哈！”
掌柜的放松了一点，他还以为遇到了黑吃黑呢！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坐了下来:“外头人多眼杂，我简单说两句就走。”
确实，半夜三更，人是不活动了，但是正是鼠鼠们精神的时候，掌柜的眼睛看着都比白天亮了很多。
“说吧，你们到底想拿什么换？”
第 60 章
目光统一给到了队伍内唯一的智商担当鼠，寒鼠表示压力山大。
他干笑了两声，伸出手搓了搓:“我要情报。”
情报就情报，你搓手做什么！老朽我还以为你要钱呢，把我一紧张！鼠掌柜扯掉了自己的一根胡子，非常愤怒。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只能说我知道的。”
这就够了。寒不渡沉吟了一下，不能暴露几人完全不属于鼠族的事:“我们从乡下来的，长辈们都避世不出，只有我们几个想出来闯闯。敢问现在谁家当道？我们遇见，”寒不渡停了下来，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蛇族，干脆指了指上头，“该躲着吗？”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鼠掌柜得意地挑眉，“我们经常在城里混的，什么都知道一点，适合你们。”
小队安静地听完，送走了鼠掌柜。
寒不渡当机立断:“撤退，重新进村，换一副装备。”
还是被盯上了，最后鼠掌柜明里暗里套话了半天，想问清寒不渡手上到底有几瓶染色药水。
原来锦毛鼠可以直接去蛇族当官，怪不得他们如此心动，宁可铤而走险。毕竟是乡下鼠罢了，就是都弄死了，也没其他人知道。寒不渡不敢在此时惹出麻烦，知道了蛇族手底下的族群，干脆换一个样子来得了。
于是，再到清晨，鼠镇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一队乡下鼠，又大摇大摆地来了一队新客人。
“我等受邀前来参加鼠鼠节！”寒不渡一抱拳，“呱！”
没错，同为蛇族食谱之一的储备粮天团——“听取蛙声一片！”
附加buff，小队出现的地方农作物生长有加成哦，毕竟，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嘛！
为了以防有聪明鼠起疑，寒不渡好说歹说，把本身就可以变为兽形的四师叔变成了一只掌心小白蛙，别在了衣服领口。这样人数少了一个，对不上了，引起的注意也就小了些。
就是这白蛙，狗里狗气的，居然还有毛毛……不过一般人只以为蛙族有什么诡异癖好罢了。
“贵客贵客！”负责鼠这次的眼睛也不眯着了，也不用寒不渡他们自己去找住宿了，“这边请，有专门的驿站供友邦下榻。”
“呱呱棒！”寒不渡很是满意，不用面对那个掌柜鼠就更好了。
驿站虽然破旧，但还算整洁。比起客栈，大了不少，估计是有不少鼠特地维护。
几人特地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别看现在镇上破破烂烂的，听掌柜鼠说，等到节日一到，立刻就会大变样，到时候，所有族都会派代表来这个小镇上参加，就连蛇族也不例外。
寒不渡他们已经想好了，还是受上个地盘的启发。在这里等到庆典来临，兵分两路，一路在这里查找异样，另一巨趁他们后方空虚，前去摸索探查。
“他们妖族的丰收节到底是什么，我真想不到。”二师叔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有点纳闷，“一没见他们种植农作物，二没见他们打猎，再者他们也不能去人间为非作歹，到底在丰收什么呢？”
这问题还真把寒不渡也给难住了，他顺着二师叔的思路想了半天，这地方贫瘠得要命，有什么好庆祝的？
“你说呢？”寒不渡捅了捅应清江的腰窝，换个思路看看。
“爱。”无情道掷地有声。
……你出去别说你是无情道，我怕无情道从天上跳下来也要劈死你。寒不渡无语地收回手，放弃和小弟的交流——但是好像应清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啊，不会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感情丰收会吧？
好在再过两日就是所谓的丰收节，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果然，这两日，不分昼夜，镇里陆陆续续多了许多外来客人。大家伙聚在一起看热闹，瞧着今年有哪些新的族群会来。
寒不渡一行人也混在妖精里看热闹。仔细瞧着，隐约能分辨出一些种类。
“还有仓鼠族呢！”仔仔细细看看花色，寒不渡断定，“这好看，比这个小镇子里的大灰耗子好看。”
说话间，还有那眼妆画得极浓的漂亮小哥，身上穿着毛绒大衣，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轻盈地飞行，笑盈盈地走上前和仓鼠族打招呼。
“别告诉我，这里还有西伯利亚鼹鼠……”寒不渡扶额，一个万妖窟，怎么能包罗万象？不会万物皆可成精吧？
“什么西伯利亚鼹鼠？”旁边围观的鼠有些迷茫，“这名字真奇怪，这就是我们本地骚鼠。”
你特么给西伯利亚鼹鼠道歉！寒不渡在心中怒吼，人家是萌萌的小鼹鼠啦！
然而外族人毫无发言权，只能默默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昂！”天边传来响亮的叫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铺天盖日几只大白鸟飞来，整个翅膀舒展开能有三四米长，气势十足，慢慢朝地面滑翔盘旋降落。
寒不渡心里正琢磨着，这万妖窟也能有信天翁？那他除了吃鱼，还吃蛇不？他这浓眉大眼的，一直被人们称为笨鸟，怎么也能和蛇族厮混在一起？
不等他脑内的小剧场跑完，身边就有什么东西惊喜地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寒不渡惊呆了，连忙伸出尔康手:“住腿，大波浪！”
虽然你们都是白色，但是你们真的不是一家的！
大波浪此刻没有收敛，正是平时的体型。看着还挺大，毕竟是人间普通的丹顶鹤两三倍大，所以才能轻松载人。但是此刻在信天翁们的旁边，显得确实那么迷你。
“昂～”谁家的幼崽呀？
他们也不急着化为人形，反而抖落抖落羽毛，围着激动的大波浪看了起来。
“我家的呱……”唯一能听懂各家妖族语言的寒不渡捂脸上前。
“不对呀，”大鸟们齐齐歪头，“你是青蛙，他是鸟，你们俩怎么会是一家的？”
性格温驯的大鸟，涉及到孩子，可也是会变得凶悍的。大鸟们的眼神顿时不友好起来，直勾勾盯着寒不渡小青蛙。
寒不渡胸前的白毛青蛙气鼓鼓的，张大嘴拼命呱呱呱，似乎想要跳起来直接干一架，被寒不渡死死按住。
“诸位有所不知，”寒不渡又开始了即兴满嘴跑火车，“这是我家小妹，和鸟族相爱……唉，我家本与鸟族世代不通婚，谁料那一日，小妹在池塘边守株待兔……”
妖族版鸟密欧与蛙丽叶，你值得拥有。
在场众人如痴似醉，纷纷为这一桩凄美的爱情落下了眼泪。
大鸟们心有不忍。
其中一只领头的变成了人形，弯下腰扛起大波浪，有点心疼:“难怪这幼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原来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大波浪:？心碎了。再也不追星了。你才不聪明！
大鸟把大波浪还给了寒不渡，看着大波浪毫不反抗地贴在了寒不渡身边，心里更是放心了，眼神正好下移到了小熊崽，有点疑惑:“这又是？”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撵！
寒不渡一咬牙:“其实吧，蛙蛙我呀，还有个二妹……那一日，二妹……”
众妖已经从感动转化为震惊:“这……你家长辈是有够操心的哈！”一个两个女儿都这样！
披着毛皮大衣的西伯利亚鼹鼠开口了:“那你不会也喜欢上其他族……”虽说妖族不讲究这个，可以跨族通婚，但是这群蛙似乎也过于狂放了，不会来搞鼠鼠们吧！
“那倒不会。”寒不渡牵起应清江的手，诚恳地表态，“我喜欢他。”
应清江小脸通红，快活地忍不住呱了一声。
豁！大家齐齐后仰，忍不住看向里头的长辈秦师叔，儿女双全，儿女不省心。这家蛙，真是让你这做长辈的操碎了心啊！
秦师叔摆出一副生妖勿近的高冷脸，但是大家都原谅了他，不容易。
这厢吃瓜吃得起劲。那边却又有了一阵骚动。
“大人们来啦！大人们来啦！”
尖细的嗓音响彻了整个驿站。
一旁不知何时来的昆虫族摩挲了一下前掌:“别看了，他们不会来我们这里的，但是马上，就会有神迹出现了！”
什么神迹？寒不渡听得迷糊，表面上却丝毫不露迷茫，顺着它的话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带着队伍隐藏到了最拥挤的地方——他看见，有姗姗来迟的蛙族了。
“当！”浑厚的钟声响起，紧接着，寒不渡真的看到了堪称神迹的一幕。
冰蓝色的能量自小镇内向外一波波散开，绕过人群，爬上了各种建筑物。眨眼间，无数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覆盖住了本来破败低矮的小镇。街道旁，缠绕上了一朵朵冰蓝色的小花，将整个小镇装点得无比美丽。
不过一瞬间，这儿就从一个小镇变成了一座干净整洁而大气美丽的冰蓝色行宫。
“这就该抓去做基建……”寒不渡喃喃自语。
“这里面绝对有变异冰灵根。”应清江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若有所思。
“小心。”二师叔出声提醒，“节日快开始了，节日一开始，我们就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