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石小柳叫卖了起来，“笋干蘑菇水芹菜肥肠肉包勒！还有素馅荠菜猪油渣包！都来尝都来看喽！”
石小柳记性极好，林渔给他说过都是啥馅的，他一边就记住了，嘴上麻溜地报着名字，手上不停地给人家装包子。
今天的生意比前几天都好，既有之前在集市的老客，还有这两天吃了他家包子的回头客，赵月月在后面包完包子也过来帮忙收铜板，两人忙起来人手刚好够用。
肉摊子前一个熟客来到了前面，“魏老板生意兴隆呀，给我割一吊肉，肥肉多些。”
魏青山一看这不是之前他们在集上的时候的老客吗，这人就经常他家买肉买肥肠，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碰见。
“这些日子在集市上没见过魏老板出摊子，还以为你家不干了呢，挺想你家夫郎弄得猪下水的，馋得我嘞。”
魏青山给他割肉的时候还饶了一些，“搬到这个地方了，刘老板多来光顾。”
见自己多得了些肉这个熟客很是高兴，“自然自然。”
魏青山夫夫两做生意实在，魏青山从来不会缺斤短两，他的夫郎手艺好，做的猪下水一条街都能闻见。
林渔则留在院子里烧火蒸包子，这还得两次才能蒸完呢，他在灶台里面放入柴火，然后把还温热的鸡蛋酸汤端到了前面，“小柳，我帮人家拿包子，你先把汤给喝了。”
“哎！”石小柳接了过来赶紧喝了起来。
林渔上来一看他家包子铺今天生意这么好，前面围了五六个人在买，有位夫郎认得林渔就打了声招呼，“林夫郎好呀，还以为你家今年不做了呢，没想到竟然搬到这个地方了。”
林渔虽不知道人家叫啥，但他记得这是他家的之前的熟客，林渔能在见到之前的熟客挺高兴的，“没想到还能在见到。”
林渔给送了人家两个荠菜猪油渣包，“送您两个素馅的尝尝，能在见到也真的不容易。”
这位夫郎以前喜欢买林渔的耙肥肠，林渔又送了他两个包子很是高兴，“多谢林夫郎 ，你不知道昨天有小孩子敲我家的门，我这才你知道你家原来开张了，恭喜了有了铺子。”
林渔有些疑惑，“什么小孩？”
“我也没见过。”
这位夫郎和林渔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石小柳喝完了鸡蛋酸汤忙过去接了手，“林小嬷我来吧。”
“哎。”林渔去后面烧火去了。
今天的客人多石小柳高兴，魏青山也注意到了今天来买包子和割肉的有不少之前的老客人，大家都相熟过来的时候和魏青山打了招呼。
今天的肥肠包卖得格外都好，都是之前吃过林渔耙肥肠的，一笼屉的耙肥肠很快就卖完了，石小柳跑到后面伸出头，“林小嬷，包子蒸好了吗？肥肠包子没了。”
“刚蒸好，我给你端过去。”
林渔把刚蒸好的三笼屉给端到了前面，今天的肥肠包只包了两笼屉出来，这会儿一笼屉就卖了出去了，林渔端过去之后又回院子里把最后三笼给蒸上。
林渔送过去的那一笼肥肠包也卖完了，一般都是之前的熟客买的，虽然包的不多，但也刚好够，其他没有人买，同样都是一样的价钱，谁吃那猪下水，买带肉的包子不行吗？
就这后来的两人还有没买到的，带着遗憾抱怨，“这肥肠包子没了呀，怎么卖这么快。”
人家和魏青山说了一声，“魏老板，都是你家熟客了，能明天让你夫郎多包些吗？”
“行。”魏青山答应了下来，“小柳，送人家一个水芹菜肉包尝尝，我夫郎昨天特意去乡下背过来的，过了这个季节都没了。”
魏青山见是熟客这才让石小柳送了人家一个，人家跑过来了没买到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了，他家的包子个个好吃，不尝尝怎么知道。
那个咬了一当即就要了其他几个口味的，“魏老板，你家夫郎手艺真好，真的是弄啥都好吃。”
做生意就是这样，看见围上人了就纷纷过去看看，今天的生意和前几天比起来很好，今天的包子没到晌午就卖完了。
魏青山的猪肉生意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今天来了不少之前的熟客，半扇猪卖了一半出去了，野兔野鸡这些也卖出了几只。
今天生意好，林渔晌午饭特意弄了炒了一碗小炒肉，还有辣椒炒猪肝，又炒了个水芹菜，包子铺子已经关上了门，四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林渔高兴，“多吃些，今天生意好，以后都慢慢好起来了。”
石小柳咽了咽口水，桌上两个荤腥呢，比他平时过年的时候都好呢。
林渔见石小柳不好意思动筷子就给他夹了一大筷子，“小柳吃呀，不用客气。”
石小柳扒着米饭，林小嬷的手艺真好，他最喜欢吃那道炒猪肝了，他吃着比肉还好吃呢。
林渔和魏青山说着话，“没想到今天咱家来了不少之前的客人，有位夫郎说是有小孩子敲他家的门告知的。”
魏青山原本也有些奇怪，怎么今天这些熟客都找了过来了，听林渔这么说他心里有个了七七八八，他家在镇上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认识的就是石小柳一家。
魏青山看了一眼石小柳，林渔也反应了过来，“啊，小柳是你呀！是不是你带着你弟弟妹妹去告诉人家的。”
石小柳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昨天回去的早，没啥事就带着小树小花出去了。”
林渔没想到今天的熟客都是石小柳引过来的，他很是感动又给石小柳夹了筷子肉，“小柳多吃些。”
包子铺只卖上午，下午虽然也会有人买包子，但没几个人也不值当烧着柴在专门安排个人看着。
下午的时候石小柳想帮忙卖些野鸡野兔这些，林渔觉得也没啥事了，就让他先回去歇着了，石小柳来得早，下午也没什么活了不如让他回去歇着。
林渔拿了一些猪肝给石小柳，“拿回家去给你弟弟妹妹吃。”
石小柳不要，现在多贵呀，他一天的工钱都买不了的，石小柳摇摇头一溜烟地跑了，“林小嬷，我先走了！”
林渔笑了笑，“这孩子。”
大家早上都起得早，这会儿林渔也有些犯困了，“青山，要不把肉铺给关会儿，睡会儿在开门。”
“你去休息，我在前面睡会儿就行。”
“行，那屋里不是还有张竹床，我给你搬出来。”
两人把另一张竹床给搬了出来，就放在肉铺后面的院子里，林渔给铺了层床铺，魏青山就躺在那小憩一会儿。
现在家里生意比刚开那两天好多了，林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们租铺子卖东西，零零散散的没少往外出银子，林渔怕他们做不好生意，连出去的银子都挣不回来，这两天看看生意竟然还不错。
林渔一觉睡醒身上舒坦了不少，这铺子刚开，天天忙前忙后的，等稳定下来就好了。
睡醒之后他就和赵月月在院子里择野菜，淘洗干净了空空水，然后把泡了一天的笋干蘑菇这些东西给剁出来。
知道之前的熟客喜欢他家的肥肠，魏青山又在镇上弄了两桶回来，两人也不贪多，这东西收拾起来实在麻烦，虽然能挣得多些，但总没有野菜这些好收拾。
一下午了虽然不紧不慢的干活但也没闲着，林渔两人应付地过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魏青山也把肉铺子给关了，坐在院子里削些竹子给林渔在弄些笼屉出来，刚开始那些是买来的，现在家里有了竹子了，干脆就自己慢慢做，还能省些银子。
第二天在包的时候林渔就多发了些面，能卖到快晌午就行，石小柳依旧天不亮就摸黑过来了，跟着林渔忙前忙后得干活，一点都不会偷懒。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更好了，吃了他家包子的回头客多了起来，就连之前的老客也摸了过来，每样包子买的人都不少，人多的时候甚至有四五个人还得排队。
金老板今天又端着碗过来了，这林夫郎的手艺真好，听他家小伙计吆喝又上了野菜弄成的肉包，这不得尝尝鲜，今天这一过来人多的竟然要排队。
轮到金老板的时候他把碗递了上去，“肥肠包还有是吧，给我两个，还有那水芹菜的，荠菜的都给我拿两。”
“哎！”石小柳麻利地掀开笼屉给人家拿包子。
金老板端着包子先拿着一个吃了起来，他并没有急着走又来到了隔壁的肉摊子，“魏老板，你家生意真好呀。”
“还行，是我家夫郎手艺好。”
“确实是，你家夫郎的包子弄得每个都好吃。”金老板在这说了两句闲话，“魏老板给我弄只兔子，这好长时间没吃过野味了。”
魏青山拎了一只肥的去后院给拾叨了出来，金老板一手端包子，一手拎兔子哼着小曲走去了，今年是太平了，这日子好过多了。
方水子伸着头往外看了看又理了理身上的嫣红色锦缎，他拎着篮子去了魏青山的肉铺子，“魏老板给我割一吊肉。”
魏青山给他割了一吊，方水子眼神不停地往魏青山身上打量，这可比他男人强多了，当初要不是为了嫁到镇上，他怎么会看上周大那么丑的男人。
方水子这一身实在是打眼，就连石小柳给客人拿包子的时候都看见了，又见他老是看魏青山，他暗中撇了下嘴，“周夫郎，要吃包子不，刚上的水芹菜包子勒。”
方水子瞪了他一眼，“不吃！”
方水子拎了肉走了，这会儿包子铺里没啥人，石小柳小声和赵月月说话，“你看他，来了就往魏叔面前凑。”
“啊。”赵月月没有石小柳反应快，也伸着头往外看了一眼，这位布铺的夫郎打扮实在艳丽，脸上还扑了粉，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
赵月月搅了下手指，她哥当然比这布铺的夫郎好看多了，但他哥忙得时候经常一身素色的短褐，甚少穿得像人家这么艳丽的颜色。
赵月月觉得她还是不要给他哥说了，他哥知道了心里不得劲，她哥夫是个好的，哪里会对不起她哥，就是这位夫郎常来晃悠有些碍眼。
方水子提了肉回到了家，他一回家就坐在饭桌上，周大的娘赶紧把饭给端在了桌子上，方水子还在挑三拣四，“大早上就煮了个白粥搭咸菜，咱家都穷成这样了？”
周大的娘不敢说话，周大分辨了两句，“早上能吃什么，随便吃点就行了。”
方水子瞪了他一眼，“省这一点够干啥，小伍子去买两个包子回来去。”
方水子给了小伍子几个铜板，这一家四口人呢，方水子就让买了两个，周大只好又在柜台上数了几个铜板给小伍子，“你也买一个吃吃。”
“哎，知道了爹。”
方水子吃了饭就提着篮子走了，里面装着他割的那吊肉，“周大，我今天回娘家，晚些回来，不用做我的饭了。”
“哎，那你路上慢些。”
方水子路上又去金老板的果子铺子里卖了一封的果子，拎着东西去了镇子口，他娘家离得远，花了几个铜板坐了人家的牛车，又下来拎着东西走了一段路才看见他娘家的村子。
方水子用绢帕擦了擦汗累死他了，他娘家在山窝窝里，路不好走，方水子能嫁给周大全靠两家七拐八拐地搭着一点亲戚，方水子模样生的不差，周大见了心生欢喜这才娶了过来。
周大对他又是极好，常言道木匠用的缺腿凳，瓦匠家里能漏雨，周大虽是个开布铺子的，他自己穿的都是粗布衣衫，方水子倒是天天穿着缎子。
方水子一到村子就拎出了肉和果子，又穿着一身艳色的缎面衣裳，妥妥的和乡下那些吃不上饭的泥腿子不一样。
“呦，水子回来了。”
“回家看看我老娘。”
方水子一路招摇，不少人看着他手上那吊肉眼红，现在家家都在啃野菜呢，哪里有银子吃肉呢，更何况能吃饱就不错了，还吃肉呢，简直是白日做梦。
“爹，娘，我回来了！”方水子叫了一声。
破旧的院子里立马跑过来几个十来岁的孩子，“三哥，你回来了！”
方水子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一家人住着窝棚连饭都吃不上，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都挤在一个破屋子里里面。
他上面还有个大姐和一个二哥，大姐嫁到了村子里，老二穷得娶不上媳妇，他家日子过得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方水子往家里的破院子里一站就跟花孔雀掉在了鸡窝了一样。
“哥，你拿肉了！”
方水子不常回娘家，但每次回来也都会拎上一吊肉充充面子，全村子谁不知道他嫁到了镇上，他要是寒酸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方水子自从嫁到了镇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连自己娘家也看不上了，回来就是为了在村里摆摆谱。
他把手上的肉给了他老娘，“省着点吃，这肉现在多金贵。”
第82章
方水子的老娘哎哎两声答应，心里想着这肉这么金贵还不如带回来粮食回来呢。
老四上去想摸一摸方水子的衣裳被方水子一巴掌给打开了，“脏死了你的手，在给我摸脏了，这料子多贵你知道吗？”
一家人都围着方水子伺候，同村子里的大姐听说方水子回来了也端了半碗米过来，“老三回来了。”
要不是方大姐端了这半碗米过来，怕是今天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
方老娘舍不得吃肉，就割了一小块下来煮了个野菜汤，米也给熬成了白粥，大人带小孩七个人就这么些东西，看着桌上那锅肉汤直咽口水。
方水子在镇上好吃好喝地吃惯了自然是看不上这一锅绿油油的肉汤，就舀了一碗的白粥喝，其他人拿着木勺子抢了起来，一人端着一碗野菜肉汤喝了起来。
饭桌上方老爹带着讨好的笑，“水子，你看家里现在艰难，你那边布庄要伙计不要，你弟弟妹妹或者侄子那边你带个回去。”
方老爹话音一落，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方水子，“三哥，你带我去镇上吧。”
“三哥，你带我吧，我能干活的！”
方水子眉头皱了皱，看着这穷酸的一家人很是嫌弃，这要是娘家人带过去了多丢人啊，那个香油铺子的死老太太又要嘲笑他。
就连方大姐也一脸希冀地看向方水子，她家那边三个孩子呢，能过去一个挣上几个铜板那是最好的了。
“爹，不是给你说过了，周大的铺子没多大不说，去年镇上闹了一年了，铺子也关了一年了，哪里在养得住其他人啊。”
见方水子不松口，方家人这才没有在说话了。
方水子这村里显摆够了就走了，他回去还有事呢，方水子一路坐着牛车回到了镇上，直奔自己的老相好而去了。
他的老相好在衙门里干活，是个看门的，就这出来了在镇上也能横着走了。
方水子嫌自己男人面容丑，这些天又天天偷看这对面肉铺的魏青山，心里荡漾不已，这才借着回娘家的借口出来了一趟。
他悄摸地跑到了邱老六的家里，邱老六的婆娘在镇西边也开了个包子铺，这会儿肯定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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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渔记得石小柳为他去拉客人的事，昨天给了他猪肝他不要，今天林渔特意留下了四个肉包子让他带回家去。
石小柳干活实诚，这些天天不亮就过来了，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儿路上来回跑也不安全，林渔就和魏青山商量了，问问石小柳愿不愿意住过来，他们院子里还有一处空房子，在包了三餐，以后逢年过节的多给些银子在。
石小柳上午干完了活没走，去镇外面割了兔草回来，又和林渔一起剁笋子择野菜，等活干得差不多了才洗洗手准备走了。
林渔把给他留的包子给了他，“小柳，这几个包子你带回家给你娘他们吃。”
石小柳这次没有推拒，四个包子值二十个铜板呢，都快顶他一天的工钱了，家里的弟弟妹妹好长时间没吃过好的了，带回家去他们肯定高兴。
“谢谢林小嬷！”石小柳很是高兴。
林渔接着说道：“小嬷想和你商量个事情，早上路上黑，你一个哥儿来回跑不安全，小嬷这还有空屋子，你看你要不要过来，一日三餐都包了。”
石小柳一听倏地抬头，“林小嬷，我真的可以住过来吗？”
“嗯，你回家和你娘商量一下，看她愿意不愿意。”
“哎！”石小柳拿着包子跑了，他自然是乐意住过来的，跟着林小嬷能吃好喝好，而且还有一个单独的屋子哩。
石小柳一跑到家就叫了一声，“娘，小树小花我回来了！”
石小树石小花跑了过来，“哥，你回来啦！”
石小柳打开手上的东西给他们看，“看哥这次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啊！是肉包子！”
“一人一个这次！林小嬷知道昨天你两帮忙揽客的事，特意给你两带的。”
“哥我要吃，我要吃！”
吴娘子也笑了笑，“别抢，让你哥给你两热热在吃。”
石小树接了过来，“娘，我去热！”
石小柳坐过来帮吴娘子晾洗好的衣裳，“娘，林小嬷说他那院子里还有个空屋子，问我要不要住过去。”
吴娘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石小柳跟着住那边自然是好的，住的比这边好吃的也比这好，“行呀，你早上来回跑，天太黑也不是回事。”
见吴娘子答应了石小柳很是高兴，“娘你放心吧，我挣得铜板还给咱家买粮。”
吴娘子起身去了屋里，“娘给你收拾被褥，你一会儿就过去。”
“哎。”
吴娘子进屋默默给石小柳收拾东西去了，屋里吴娘子无声叹了口气，她刚开始捡回来石小柳是想让她帮忙看下两个孩子，自己给他一口饭吃，石小柳跟着自己过了三年了，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现在还得养活她们一家人。
吴娘子自觉对不住石小柳，想着等她多挣些铜板了，就不要石小柳的铜板了。
院子里石小柳还高兴地搭着衣裳，他不住在家里了还能少吃一口饭，那他弟弟妹妹就能多吃上一口饭，也不至于天天都喝粥，说不定还能蒸上干饭了。
石小树已经蒸好了包子，他给拿了出来，“哥，热好了，你吃。”
“我不吃，你和娘你三吃，哥哥天天在铺子里，你们吃吧。”
吴娘子用一块破床单子把石小柳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她拿了出来放在院子的凳子上，“小柳一会儿就过去吧，天黑了不好走路。”
“知道的娘，娘，包子热好了，你吃。”
四个包子，石小树石小花一人一个半，吴娘子吃了一个，石小柳在家待了一会儿就拿着东西走了，“娘，我空了就把粮食给送回来。”
“哎，不急着回来，家里的粮还够吃个两三天。”
石小花吃得一嘴的油，“哥，你去哪呀。”
“哥去挣铜板去，以后妹妹你就能吃上肉包子了。”
“好，小花长大了也挣铜板，给哥哥买好吃的！”
石小柳揉了揉这个最小妹妹的脑袋，“行，那哥哥等小花长大了。”
石小柳背着包裹走了，吴娘子带着两个孩子把他送到了巷子口，石小柳摆了摆手，“娘，你们回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哎，路上慢些。”吴娘子打起精神笑了一下。
石小柳高高兴兴地走了，他并不知道吴娘子心中所想，只当是出去挣铜板去了，他不住在家里了，家里的日子还能在宽松些。
石小柳背着包袱住进了院子里，他的房间和赵月月的在一侧，只是小了一些，里面也很是干净。
石小柳第一天住进来高兴地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真的好幸运，爹娘没了他遇见了吴娘子，现在又遇见了林小嬷和魏叔，他们待自己都是极好的。
他看见人家做伙计小二的，主家连好吃的都不给，有的更是随意打骂，哪里像他这样，在这里林小嬷他们吃什么，他也吃什么，对自己和赵月月没什么两样。
石小柳住在了这里，早上就不用花一炷香的时间跑过来了，也能多睡会儿了，早上听见动静了就一起起来干活，他很是高兴，身上充满了干劲。
魏青山现在收一头猪能卖上两天，林渔那边用上一部分，他这边还要往外卖，这样三天就要宰上一头猪。
魏青山在家帮忙剁了肉馅，天亮之后就拉着骡车出去收猪去了，魏青山干脆还去他们村子周围去收，上午收了猪，下午还能背回来了一背篓水芹菜给包子铺用。
石小柳和赵月月在包子铺卖包子，林渔就看着肉铺卖些野鸡野兔，没人的话他就跑到后面去烧火。
他家的包子又大又便宜，虽然不是纯肉的，但味道一点不比那个差，特别是林渔这边特色的肥肠包和野菜包子卖得很快。
石小柳忙得直擦汗，卖完一笼了就又赶紧去后面再搬一笼上来，铺子门口渐渐有了排队的人，林渔也洗了手过来帮忙，就这还有人催呢，“老板，你家水芹菜包子，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
“还有，还有，去后面拿去了已经。”
今天来买包子的人挺多的，特别是早上那会，大家都买了包子回家当早饭吃，石小柳那会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来帮忙。
等过了早上那阵了这才好点，还没到晌午呢今天的包子又卖完了，后面还有不少人过来问，“老板还有包子没。”
林渔只好说今天的已经卖完了，他家现在已经把量增加到了十二笼屉，就这都不够卖，但和面揉面是个力气活，还要调馅包包子，现在铺子里就只有石小柳一个人过来帮忙，有些帮忙不过来。
现在铺子里的生意渐渐稳定了下来，每天来买包子的人不少，有时候后面蒸得都供不上前面卖的，林渔是又辛苦又高兴。
晚上一早吃了饭全家就歇下了，林渔这阵子有些累到了，魏青山就帮他揉着肩膀，他和林渔合计了一下，现在肉铺一天能赚一两银子，林渔的包子铺一天也能进来一两，若是加大量的话就不止这个数了。
魏青山手上有层薄茧给林渔按背的时候，林渔舒服地没忍住哼唧出了声，魏青山火气有些上来了，但林渔这些天太累了，家里的几种馅都是林渔一个人弄，比石小柳两人辛苦了不少，他不舍得在折腾他的小夫郎。
“要不在招一个人上来吧，包子能多卖些，你也能歇歇。”
林渔嗯了一声，“咱在镇上也不认识什么人，这招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
“石小柳的娘怎么样？”
吴娘子魏青山是见过的，那年过年的时候和林渔一起在镇上买东西，看着是个老实能干的，而且听说在家给人家浆洗衣裳，他们这刚好缺人手，刚好叫回来帮忙。
林渔翻了个身，长发散乱地落在枕头上，“是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吴娘子，她家日子也不好过，刚好也能挣些铜板，我明天就给石小柳说去，让他跑一趟问问去，就是她家还有两个孩子。”
“她家孩子年纪也不算小了，应该没什么事，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在找就是了。”
林渔嗯了一声拉着魏青山躺下了，“别按了，快些睡了，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不少。”
现在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林渔几人有些忙不过来，来买包子的人挺多的，早上那会儿他家都得排队。
家里还有野鸡野兔要照顾，下午还要去割草回来，家里的兔子几只关在一个笼子里，这些日子又下了几窝，他家卖的兔子都赶不上下的兔子，每天还要照映着，林渔一天手上的活都没听过。
下午在院子里择菜的时候林渔就问了石小柳，石小柳一脸的惊讶，“真的可以吗？”
“嗯，现在铺子里的客人多了，我一个人在后面又包又蒸的忙不过来了，你问问你娘愿意过来吗？也是一天三十个铜板。”
“哎，我这就跑一趟去。”
石小柳很是高兴，这一天三十个铜板可比给人家浆洗衣裳好多了，他娘辛苦了一天了才挣十个铜板，冬天洗衣裳冻得手都肿了，包子铺的活计可比那活好多了。
石小柳先拿了这几天的铜板去米铺买了粮，他背着沉甸甸的粮食心里很是高兴了，他回来的时候他娘依旧在院子里浆洗衣裳。
“娘，我回来了！”
“小柳回来了，快歇歇，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粮食。”
“这些天攒下的铜板都买了粮了，够吃一阵子了。”
石小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把林渔想招人手的事给说了，吴娘子很是惊讶，“我也能去？”
“现在铺子里生意好了忙不过来，林小嬷都有些累到了。”
吴娘子当然想去但又想起家里还有半大的孩子呢，石小树今年都已经七岁了，他拍了拍小胸脯，“娘，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我在家照顾妹妹，你放心去吧。”
这些天石小柳不在家，家里做饭的活都是石小树在干，也确实能照顾好了，吴娘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在家关好门，出去玩的时候不要跑太远。”
“知道的娘。”
第83章
石小柳见他娘也能一起在包子铺干活了很是高兴，和他娘说好之后就又回去了。
第二天吴娘子也是早早的去了，那些出力气的活她不让林渔干，她揉面石小柳擀面皮，林渔调好了馅就和赵月月一起包包子。
四个人各自干着自己的活，林渔轻松下来了不少，等第一锅出锅的时候天刚好亮，几人吃了饭就开了铺子，石小柳赵月月依旧在前面忙活，吴娘子就在后面包着包子，林渔终于得了空，就在后面烧烧火。
然后在院子里转转给野兔喂草，野鸡也给剁些不好的野菜，野鸡是好照顾，就是兔子太多了，林渔有些头疼，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这些兔子一个比一个能生。
今天加了个人手，包子也能多包出来一些，他家渐渐有了些名声，林渔转到前面还看见有小厮模样的人过来买，一买还都是一篮子。
不少人知道了他家的特有的肥肠包好吃，不少人尝了之后又过来买，每天卖得最快的就是肥肠包子了，有的人来晚了还买不到。
金掌柜的也喜欢吃肥肠包，说不出来的香，他也拿着碗挤在人群中，还好他住得近，看人家有些住得远了一早就过来排队了。
方水子也提着篮子买了一些，各种口味的都要了一个遍，他买回家就放在了桌子上，小伍子想拿个吃被他给打了手，“这是你爹我要回娘家的，你吃什么吃。”
小伍子委屈地捂着手也不敢去找他爹告状，方水子吃了饭就说要回娘家，实则拎着篮子去了邱老六家，他悄悄跑了进来，把买来的包子给拎了进来，“那，你要的东西。”
“好宝贝，谢谢你了。”
方水子甩着绢帕，“你家在镇西边卖，他家在镇东边卖，谁都不碍着谁，你至于吗？”
“他家卖这么便宜，我们不是想学学。”
昨天她媳妇儿就和他说了，让他这几天找人去买些包子回来，她听说那家林氏包子铺什么肥肠包还有野菜包子，还有一些其他家没有的笋干包什么的，就连在镇西边都听见了，她能不眼红吗？
邱老六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嗯？确实比我家婆娘弄得好吃，难怪我们这边都有人买。”
“行了别吃了，你咋谢我。”
邱老六的手摸上了方水子的胸口，“你家男人昨天没满足你？”
“哼，别提了，夜里睡一张床我都嫌恶心。”
“那周大对你还不赖。”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邱老六拉着方水子一翻云.雨，方水子在这厮混了一翻晌午过后才偷偷溜走。
方水子刚出了门就碰见邱老六的邻居端着一盆水出来，方水子赶紧跑远了。
这位婆子哼了一声，手上的水泼在了地上，方水子经常过来了，他们这一条巷子的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和邱老六的媳妇儿说。
邱老六的媳妇儿是个悍妇，还仗着邱老六给衙门看门，一条巷子的人都被她给欺负过，大家知道了也都不说，都在背后看着笑话。
邱老六的媳妇儿叫王宝儿，娘家在镇上是做泥瓦匠的，生的壮硕不似其他妇人女娘纤细，在包子铺里拎着两把刀扑通扑通地剁肉馅，周围没有人敢招惹她的。
邱老六今天在家休息，和方水子鬼混了一翻之后又一个人在家喝着小酒，他的日子过得舒坦，媳妇儿开着包子铺子，他又在衙门干活，出门人家都得给三分面子，不说横着走吧，那也差不到哪去。
王宝儿下午半晌就回来了，看见了桌上的包子，“找人买回来了？”
“嗯，你尝尝，我吃着挺好吃的。”
王宝儿一个包子啃了一口，“哼，确实有两把刷子，隔这么远就连咱这边的人都过去买，生意都被抢走了，不就是五文钱一个，明儿咱家也往里掺东西，还有这肥肠包子，腥臭的，有啥可吃的，咱也弄上。”
凉掉的肥肠包子味道自然有些腥，王宝儿只当就这个味道，想着那家包子铺也就这样，他们这边的人过去买还不是贪便宜，她也往肉里面掺野菜。
包子铺里有了吴娘子的帮忙，林渔这些日子轻松了不少，他家生意很好，前面在卖着后面在包着，包子铺就卖一上午就关了铺子，下午在卖就不划算了，镇上连柴都要花银子买，现在他家的柴都是魏青山收猪的时候拉回来的，下午一直烧着柴温包子不划算。
吴娘子不在这吃饭，晌午就回去看看两个孩子，下午回来择菜剁馅，等忙完了再回去。
石小树石小花有时候也会跟着过来玩，林渔不时地给些果子饴糖给小孩子吃，他家的院子里挺热闹的。
看着自己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林渔自然是高兴的，现在多了个人手他轻松了不说，铺子一天就能净赚上二两的银子。
看着家里的银子一天比一天多林渔很是高兴，数过之后又把银子给藏了起来，魏青山把小夫郎给抱了过来，“数好了？”
“数，数好了。”
“现在请了人了，你以后就不用起那么早了，早上他们忙得过来了。”
“那不行，我帮帮忙不是快些。”
“听话。”
魏青山吹了灯把自己的小夫郎给困在了身下，天天都在忙他都有些日子没碰自己的小夫郎了，魏青山一时难以自持，林渔被欺负得有些受不住，捂着嘴断断续续地哭泣，又生怕被人家给听了去。
林渔这会想早起都起不来了，吴娘子她们忙的时候林渔累到没有听到，一直睡到了天亮了才起来。
林渔躲在屋子里有些不敢出来，赵月月和石小柳还小，吴娘子是经过人事的自然是知道他为啥起不来了，林渔在屋里扣了会儿手指才出来了。
赵月月已经做好了饭，“哥，吃饭了，早上擀了面条，给你留着呢。”
“嗯，知道了。”
魏青山有些饿狠了，这段时日隔三差五地就拉着林渔胡闹，林渔性子软被魏青山一哄就由着他闹，愣是在没有早起过，林渔倒是释然了，天天不起来就当他起不来吧。
镇西边王宝儿的包子铺也学着林渔在肉馅里面掺东西，她弄了笋干包子，荠菜包子还有卖的最好的肥肠包子。
听着她家店小二在吆喝她家也有了肥肠包子，还真有人过来买，人家一口下去就呸了出来，“王宝儿，你家包子怎么腥臭腥臭的，这怎么吃啊。”
“你懂什么，这猪下水包子不就这个味，爱吃吃不吃拉倒。”
还有人买笋干包子，一吃嚼都嚼不动，那笋干在里面跟老树皮似的，这让人怎么吃啊！
王宝儿铺子里包子做成了半荤的，冲着比纯肉馅的便宜倒是有人过来买，王宝儿还以为她的手艺不错，前两天还好，结果到了第三天她家包子铺没人买了！
王宝儿搞不清什么情况，只当时镇东边林渔的包子铺抢了她的生意，气得她一肚子的火，以前她家不改的时候一天还能挣上个几钱银子，这一改彻底没人买了，王宝儿只好又卖回了之前的肉包子和素包子，这才又有人买了。
有人买了他家的素包子还在说：“王宝儿，林家的包子我吃过，他家三文钱的素包子里面还有猪油渣哩，你看你家包子连个猪皮都不舍得放。”
王宝儿狠瞪了人家一眼，“爱吃吃不吃滚，老娘在镇上做了五六年包子了，你懂我懂？”
人家不敢得罪她哼了一声走了，都知道她男人在衙门看门呢，他们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招惹不起，活该他家生意不好。
自己弄得不行还怪人家抢她家生意了，那其他包子铺人家不是照样做得好好的，在说了离那么远，要不是她的包子不好吃，大家能去跑远了买？
王宝儿见自己生意半死不活的就让伙计看着，她自己回了家，等邱老六回来了就说林渔的包子铺抢了她的生意。
邱老六见自家生意不好了自然也是不得劲，“等我查查这两口子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在说。”
邱老六记在了心里，托了关系查起来了魏青山和林渔。
林渔在铺子前面看着帮忙卖卖包子，他家的水芹菜和荠菜卖了有一段日子了，水芹菜快下市了，林渔想着把水芹菜换下来，弄成蕨菜这些的试试，这个时候估摸着乡下的槐花也快开了。
林渔想着把这几天关了铺子回乡下一趟，弄些野菜顺便看看家里的农田。
林渔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渔哥儿！”
林渔一抬头就看见石头赶着骡车过来了，何冬冬坐在车上抱着两个孩子，车上还放着两竹篓的野菜。
“快些过来。”林渔见何冬冬来了很是高兴，忙出去引着他们从后门进来了。
两个小家伙现在不用人扶着就会走路了，云哥儿还记得林渔一看见他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嬷！”
他身后的磊子也跟着跑了过来，两个小家伙一人一条腿抱住了林渔，林渔笑得眼睛弯弯的，一人揉了一下脑袋。
云哥儿仰着小脸，“抱~”
云哥儿这边伸着小手要抱，那边磊子已经想往身上爬了，林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个小家伙白白胖胖地格外的敦实，他一个人还真抱不住两个小家伙。
何冬冬下手把磊子给扯了过来，“行了，你是个臭小子怎么能这么粘人。”
林渔这才空出了手把地上的云哥儿给抱了起来，云哥儿高兴地搂着林渔的脖子直蹭，小家伙的头发软软的，林渔被蹭得痒痒的止不住的笑。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闲聊，石头把骡车上的两背篓野菜给拎了下来，何冬冬主动解释，“见青山哥回来都要带些野菜回来，这次来镇上顺带带些过来，想着你能用上。”
“谢谢。”林渔笑得眼睛弯弯的。
“那天石头去弄野菜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冯大叔，听说是给你弄的，他一早就送了一筐让给你带带过来。”
林渔没想到冯家也给送了一背篓的野菜，这两背篓都是野蕨菜，怕是往山里走了挺深的路的。
“冯家那边怎么样了？”
“毕竟一个好好的哥儿没了，好在家里还有个哥儿，要说一时半会走出来那也不可能，一家看着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
一提起冯家林渔就有些唏嘘，家里好好一个哥儿就这么没了。
“尝尝我弄的包子，我去给你拿。”林渔见何冬冬今天过来了很是高兴，抱着云哥儿就去前面的铺子里拿包子去了。
在包子铺收铜板的赵月月见云哥儿来了逗了他两下，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
趁着林渔去铺子里面拿包子，何冬冬看了一圈林渔在镇上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过来，虽是青砖瓦房，但何冬冬觉得这院子也太小了，还是他们乡下住的地方宽敞。
三家瓦房，另一边还搭了个做饭的棚子，下面有个妇人正在包包子，看见何冬冬看过来朝着他笑了笑。
何冬冬也笑了笑，看来渔哥儿的生意不错，还请了人过来帮忙，刚从铺子前面过，见前面还有一个半大的哥儿在卖包子，何冬冬挺为林渔感到高兴的。
林渔去了包子铺把每样都拿过来了一个，云哥儿也伸手去拿，林渔端得离他远些，“你现在不能吃这些，等你长大了在吃小嬷包的包子。”
林渔出来的时候石头正准备走呢，林渔忙叫住了他，“石头，吃些包子。”
石头笑了笑也没客气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出去了，林渔把碗放在何冬冬身边，“你尝尝这个肥肠馅的包子，卖得可好了。”
何冬冬吃的嗯嗯点头，“好久没吃渔哥儿你弄的东西了，好吃！”
“那多吃些，石头怎么不在这坐坐？”
“他去镇上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见何冬冬在吃东西都伸着手也要吃，何冬冬就给掐了一点包子皮给他们吃，两个小家伙砸吧着嘴吃的挺香的。
两人在院子里边逗着孩子边闲聊，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自然话不少，听说林渔在过些日子就要回去歇几天了，何冬冬高兴地嗯嗯点头，“那我去找你。”
快到晌午的时候包子铺的人少了些，林渔就叫了赵月月过来帮着照看一些云哥儿，他去做饭。
何冬冬忙阻止，“不用做饭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林渔难得板起了脸，“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就生气了，吃了饭再在这坐会儿在说。”
第84章
何冬冬难得来镇上一趟，林渔自然不让他这么早就回去了，一看林渔拎着野鸡出来就要杀，何冬冬赶紧抱着磊子过来阻止，“不行，不行，你要是这样我下次就不来了。”
林渔这才作罢，去肉铺里让魏青山给割了些肉下来，他亲自下厨做饭，午饭弄了个蕨菜炒肉，炒猪肝，清炒水芹菜，又给了石小柳铜板让他跑腿买了两块豆腐回来，两个小家伙则蒸了碗鸡蛋。
吴娘子中午的时候要回去一趟，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在家呢，她中午不在林渔这吃饭要回看看两个小的，林渔就给她盛了些炒肉和炒猪肝让她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吴娘子止不住地连连道谢。
晌午饭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吃，现在天气正是好时候，石头和何冬冬腿上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吃饭，见大人吃饭他们伸着小手也要，何冬冬就给喂上一口鸡蛋羹。
何冬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是过来坐会儿的，又在这吃了饭，又是肉又是鸡蛋的，现在乡下哪里能吃到这些。
几人边吃饭边说话，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很是热闹。
吃了饭何冬冬带着两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到后半晌就回去了，林渔很是喜欢两个小家伙，送走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送走了何冬冬他们林渔又忙了起来，何冬冬带过来两背篓的野蕨菜，林渔用开水烫了一遍捞出来晾晒，晒成了蕨菜干也好保存，等蕨菜下去了他们不至于没有野菜包包子。
林渔想着等这两天把家里的野菜包完了就回乡下一趟收些野菜，单靠他们两人摘是不够用的，野菜就这个季节，在过些日子就老了，得回乡下弄一些回来。
林渔又在镇上待了两天，魏青山剩下的猪肉卖完了，摘回来的野菜也用完了，水芹菜现在已经老了不能再用了，林渔就想着换蕨菜包子顶上，这次回去了就收些野菜上来。
林渔和石小柳说了他们要回家住几日，让他在这卖卖野鸡野兔这些东西，林渔还嘱咐了他不用起太早了。
石小柳嗯嗯点头送走了林渔三人，他就一个人卖野鸡野兔，吴娘子没啥事了也带着石小树石小花过来帮忙，她们三人就在院子里打扫鸡笼兔笼，弄干净了又被外面割了野草回来。
她和石小柳在林渔这干了一段时日了，现在家里能吃饱饭了，也能买上菜和豆腐了，偶尔还能割点肉回去沾沾荤腥，吴娘子很是感激魏青山和林渔，不管是帮石小柳还是帮林渔，她都是乐意的。
三人赶着骡车朝乡下走去，现在太阳有些热了，林渔头上带着一顶草帽遮阳，他们车上带了一些粮食和吃食，家里粮少留下的不够三人吃上几天的。
林渔坐在前面微微晃着脚，他不常回来见田里的稻谷已经抽穗灌浆了很是高兴，“青山你看！在过一段时日稻谷就能收了！”
“嗯。”魏青山也高兴，这是他家地里的第一茬新粮，当老百姓的不就指望着吃饱了肚子日子过得太平。
三人今天回来的早，一回来就先收拾屋子院子，今天太阳好被子也给抱出来晒晒去去潮气，夜里盖着也暖和。
三人一回来就有村里的人过来串门，魏青山在镇上开了铺子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人人都吃不饱饭的时候他家还能在镇上开铺子，大家都很是羡慕。
有人过来串门林渔就说了想收一些野蕨菜和槐花这些东西，村里很快就传来了，第二天村子里不少人纷纷背着背篓进了山，这今年野菜大家吃的都吃伤了，往外面卖也没人要，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顺子和连哥儿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全家一起都背着背篓进了山，野蕨菜这些东西得往山里走走才能摘到，村子周边的野菜今年被大家摘了不少。
不到上午的时候就有人从山上下来了，大家争前恐后地往林渔家里跑，生怕去晚了人家收够了就不要了。
连哥儿和顺子着也背着竹篓过来了，两人往山里走得深些，一上午弄的蕨菜不少，竹篓里都冒了出来。
林渔没想到今天就有五六个人过来卖野蕨菜了，他和魏青山忙着称野蕨菜，一背篓大概值十五个铜板，顺子和连哥儿的多，两背篓顶上人家三背篓的量，得了四十个铜板。
连哥儿捧着铜板很是高兴，这一上午的功夫他和顺子就挣了四十个铜板！
他家家贫，粮食也不够吃，等今年第一茬稻谷下来了才会好些，这些铜板买了粮食家里的人就能吃的好些了。
大家大多数都是晌午这会过来的，林渔和魏青山忙着称蕨菜都没功夫吃饭，等把人都送走了才得了空。
赵月月把饭做好盛了出来，“哥，青山哥，快些吃饭了。”
晌午那会林渔收了有五六背篓的野蕨菜，就数顺子和连哥儿弄的多，其他人都是半框半框的，要么是不敢往深山里走太狠，要么是没找到能摘野蕨菜的地方。
下午的时候三人就烧水烫野蕨菜然后给晾晒出来，这几天天气好，晾晒几天就好了。
林渔得了空闲就在院子里转转，他家还有一片菜园子呢，虽然他不常回来了，但魏青山隔三差五收猪的，他家菜园子被照顾的很好，里面一根野草都没有，南瓜冬瓜这些藤蔓伸展，已经打了苞要开花了。
林渔和魏青山三人才走了一上午，这上午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包子，“伙计，你家今天在没开门呀？”
“两位老板去乡下收食材去了，过个几日就回来了。”
林渔包子做得好还便宜，不少人吃了还想吃，现在他家渐渐有了些名气，生意也越发好了起来。
石小柳在前面看铺子卖野鸡野兔，他两个弟弟妹妹就在后院和他娘一起喂兔子，上午的生意还算可以，卖出来了两只风干兔子还有一只野鸡。
下午人就少了一些，太阳有些大石小柳有些昏昏欲睡，就托着下巴在铺子后面打盹，他都快睡着的时候前面传来一声叫嚷声，“魏青山，魏青山人呢！还有他那个小贱人，都给老娘出来啊！”
石小柳被吓得一个机灵，站起来一看铺子前面站在一个乌糟糟的老乞丐，脸皱得跟榆树皮似的，手指干枯，眼睛藏在耷拉的眼皮下面倒是精亮，跟夜里的老鼠眼似的。
石小柳虽然是个哥儿但早两年也是自己摸爬滚打活过来了的，自然不会胆怯一个老乞丐，“你谁呀！”
魏老太现在吃饱了有了力气，尽管受了磋磨身体不如以前了但嘴依旧没有老去，“我是谁，我是魏青山他老娘！那个不孝子呢，让他出来出来！”
石小柳皱了皱眉，哪有亲娘这么对自己儿子的，“什么魏青山不认识，要闹去一边闹去。”
魏老太活了这么久了怎么会因为一个黄毛的小儿的话就走了，拉他过来的人可是给她说的真切，就这这家铺子。
魏老太拄着拐杖就开始哭诉，“大家都来看了，都来看了，魏青山不养自己的娘，还杀自己的亲弟，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障了，简直是作孽啊，作孽啊。”
石小柳一听这两句话心里有些震惊，但魏老板和林夫郎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了解的，他和林夫郎两人非亲非故的，因说了句要干活了找他，林夫郎时隔一年又来找他了，可见他是个守信的人。
又见自己家里吃不上饭艰难，这些日子就连工钱都是日结的，先不说他和林小嬷接触的多，但魏老板也是个宽厚的人，他们吃啥自己吃啥，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做生意又实诚从来不会缺斤短两。
“哪里来的老泼妇在这胡言乱语，走开走开。”
石小柳拿了扫把过来驱赶，反倒被魏老太一起给骂了，“你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小蹄子，那魏青山是你爹还是你娘啊！黑心肝的东西，和魏青山林渔一路的货色。”
石小柳岂能因为被骂了两句就害怕了，但任由他拿着扫把驱赶，那魏老太就是不走，反倒是叫骂地更凶了。
石小柳没法只好回到铺子里接着做生意，好在这两天魏老板和林小嬷回家去了，他家算是两门生意都没开，这才没影响到他家的生意，石小柳想着这疯婆子这两日见不到人就会走了。
魏老太还在铺子附近叫骂，临近的几个铺子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就凭魏老太一句‘不养亲娘，杀害亲弟’这两句就足以让所有人吃惊不已。
金老板和他娘子也伸着头看，他咂了咂嘴，“也不像啊，我看魏老板平日里虽然话少了些，但也不像是这种人啊，他夫郎看着也是个性子软的，怎么如此？”
金娘子听了也是震惊，“人家的事咱也不知道，但这老妇估摸着就是魏老板的娘了。”
街上香油铺子的老妇平日里是个多舌的，一听街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很是稀奇，走过来就差围着魏老太问发生了啥事了。
魏老太在这叫嚷了会儿就累了，但她也不走，往街边一坐任人围看，嘴上还在嘟囔着魏青山和林渔的坏话。
她身边围了不少的人，人群中还挤着一个满身布丁的老秀才，“这位妇人，你要是有啥事尽管说，我们绝对不姑息这等奸人。”
金老板也撩着袍子过来了，“周秀才，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凡事不能听信一人之言，你咋就断定魏老板和林夫郎是奸人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轰笑了起来，但不是笑金老板的话，而是笑这周秀才，周秀才今年年近六十了，还是个酸腐的秀才，平日里就缩着个脖子在不远处的集市上摆摊子给人家代写书信。
周秀才也住在后面的巷子里，原本叫周第，中年考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中，他就觉得是自己的名字不好，这第字既能是及第也能是落第，他干脆给自己改了名字叫高中，周高中。
平日里仗着自己秀才的身份很是清高，最看不上的就是商贾人家，认为人家不劳而获，偷奸耍滑。
周高中哼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料想那魏青山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折辱过我，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见有人这么说魏青山，石小柳自然是不干的，这些人说话他在铺子里都能听见，石小柳高声回了句，“魏老板怎么折辱你了，你倒是说呀？”
周高中支支吾吾地憋得脸红，“他嫌本秀才的字不好看，哼！”
管他是秀才还是什么的，石小柳才不管那么多，“你的字本来就不如街上娄秀才写的好，怎么还不让魏老板找其他人了。”
石小柳这话一落人群中又传来了笑声，周高中被落了面子脸上无光，挤着人群出来了，出来就指着石小柳的鼻子，“你你你！”
石小柳朝他做了个鬼脸，哼！气得周高中扭头就走了。
躲在街角的邱老六往这边伸了伸头，“嗐，怎么就不在铺子里了呢，害老子早早把这疯婆子给拉了过来。”
邱老六拖关系查清了魏青山，魏老太说的事他都清楚，但单就不养老娘，杀害亲弟这两件事就足以让魏青山名誉扫地在镇上干不下去，只要把魏青山夫夫给撵走了，他家包子铺的生意照样好。
魏老太嘴上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车轱辘的话，大家失了兴味渐渐散去了，吴娘子下午过来的时候也听见了魏老太的叫骂，她走到了铺子里，“小柳，知道咋回事吗？”
石小柳摇了摇头，“娘，我也不知道。”
吴娘子陪着他一起卖东西，“不要听人家乱说，魏老板和林夫郎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着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老妇说的是真的，但魏老板和林夫郎对我们是极好的，我们要记在心里。”
石小柳嗯嗯点头，“娘，我知道的，刚才这疯婆子在我们铺子门口骂，我拿着扫把给撵走了。”
吴娘子吓了一跳，“没抓着你吧？”
“没，我注意着呢。”
“没事就好，这些天娘过来陪着你。”
“嗯，娘，你真好！”石小柳朝着吴娘子身上蹭了蹭，肯定是他爹娘在天上看着呢，先让他遇见了这么好的吴娘子，又让他遇上了魏老板和林夫郎。
第85章
魏老太骂骂咧咧了老半天了嘴上也渴了，见没人搭理自己了拍拍屁股起来走了。
她来到镇上一个破窝棚，那是之前镇上为了安置难民搭建的，那片地现在被几个乞丐给占住了。
魏老太不敢和他们抢好的，就找了最边的窝棚窝钻了进去，她又饿又渴，等到天黑了才有人过来，那人举着火把过来了，那些乞丐纷纷伸头，“大爷，给口吃的吧，给口吃的吧。”
邱老六一脚给踹开了，“滚滚滚滚蛋！”
他叫了几声，“魏老婆子，魏老婆子哪呢！”
听见接自己过来那人终于来了，魏老太赶紧从漆黑的窝棚里爬了出来，“这呢，这呢。”
邱老六扔给了她两个窝头还有几个铜板，“干得不错，就是魏青山那两人不在，这几天你天天过去，见到了魏青山就和他对峙，把人给我赶出去。”
魏老太抓着窝头就啃了起来，她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被这个人给拉到了镇上，说只要她搅黄了魏青山的生意就给她铜板和吃的，她自然是乐意的。
邱老六扔下东西就走了，那些乞丐见魏老太有吃的纷纷过来抢，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窝头和铜板都被抢了去，任由她怎么咒骂都无济于事。
魏老太第二天又来到了铺子门口叫骂，但昨天人家听了新鲜，今天就没人理她了，反倒觉得魏老太这么闹影响了街上的生意。
石小柳气得牙痒痒，平日里他还能卖上几只野鸡野兔，这疯婆子过来一闹他家彻底没了生意，要是有人想来买她就把人家给撵出去，真的是气死他了。
铺子里的生意做不成，石小柳干脆把铺子给关了，他挑着扁担去集市上卖去了，一天到也能卖出去七八只出去。
家里的野鸡倒是没几只了，估摸着等林小嬷回来他就卖得差不多了，现在院子里的兔子格外的多，卖得还没下的多，院子里都有些铺摆不开了。
魏老太日日过来，见铺子关了她也没法，又回到了窝棚那等着邱老六给自己送饭，邱老六一直到天黑了才给他扔了窝头和铜板，魏老太饿了一天了赶紧拿着啃了起来。
见邱老六要走了，魏老太赶紧拉住了他腿，“大爷，大爷，给我找个地住吧，我在这过不下去呀。”
等会儿邱老六走了，别说铜板了，就连她那两个硬窝头都会被抢了去，邱老六一脚踢开了她，“一边去，脏死了，老子的鞋都别你给弄脏了。”
魏老太赶紧跑了过来，“大爷，大爷他们抢我的窝头，我吃不上饭哪里力气去闹啊。”
邱老六一听也是这个理，本来想着过来闹个两天魏青山的铺子就能关门了，谁知人家竟然回到了乡下，他还得每天给这个死老太婆送铜板和吃的，真的是麻烦死了。
邱老六骂了一声，“你们都给我看清了，这个乞丐是本大爷罩着呢，谁要是敢动她试试，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邱老六教训了几句窝棚里的乞丐就走了，邱老六一走那些乞丐又把魏老太的铜板和窝头给抢了去，魏老太死命地抱着不给这才抢了半个窝头，“你，你们这些强盗。”
一个乞丐抢了她的铜板，拿在手上惦着，现在新稻谷没下来，连带着他们这些要饭的都不好要，谁不是经常饿肚子的。
“知道给你铜板的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魏老太自然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把自己拉过来就给她扔在了镇外面的窝棚里。
“他你都不认识？那是镇上的邱老六，给衙门看大门，我呸，一个看门狗而已也敢自称自己是大爷。”
魏老太这才知道拉她过来的人是谁，她没吃的又在窝棚里饿了一晚，天一亮又佝偻着身子去铺子那看看，一看铺子还是关着门的，她呸了一声，原想着过来要个包子什么的，或者闹闹让魏青山养着自己，结果又没有开门！
魏老太拄着拐杖走了，街上开铺子的纷纷伸着头过来看热闹。
方水子靠在布铺的门框上嗑瓜子，呸得一声吐掉了瓜子皮。
这邱老六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这几日街上都在说魏青山这事是真的假的，魏青山的铺子怕是开不下去了，可惜了，他还想看着解解馋，这就要关门走人了。
魏老太一路伸着手要饭，“给口吃的吧，给口吃的吧。”
街上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给她的，闹了两三日了，大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了，这大清早的自家生意还没开张呢，乞丐先上门了，这不是晦气嘛，纷纷给驱赶走了。
香油铺子的婆子伸出头，“这魏青山一家什么时候回来了，赶紧把这婆子给弄走了，真的是晦气死了。”
魏老太要到了方水子这，方水子哼了一声把瓜子皮全撒到了她头上，“起开，起开。”
魏老太啐了他一口，“小娼妇，老婆子也是你能欺负的。”
“你说谁呢！你这个老虔婆！”被魏老太戳中了肺管子，方水子气得端着一碗水泼了过去，“在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魏老太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周高中抱着纸从街上走来准备去他的小摊子，就看见魏老太要了几家铺子啥都没要到，又被方水子给欺负了一番。
他经过的时候摇头叹气，“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果然商人没一个好的，铜臭之辈。”
金老板听见了嘿了一声，“周秀才，你这给人家写书信不也是个商人，和我们有啥两样的，大家都一样的人。”
周高中一听不乐意了，“谁和你们是一样的人，我可是个秀才，读书人。”
“啊，对对对，您是读书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做生意的。”
金老板不在理会他了，一个穷酸迂腐的老秀才，自己饭都吃不饱呢，还看不上他们。
魏老太记得周高中，那天还帮自己说话了，她拄着拐杖赶紧跟了上去，她一把拉住周高中的破袍子，“老爷给口吃的吧，给口吃的吧。”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周高中把自己的袍子给拉了过来。
“您是个好人和他们不一样，可怜可怜我吧，给口吃的。”
周高中面露难色，他也就靠着给人家写字换口吃的，天天自己还吃不饱呢，哪里有吃的给人家。
金老板扇着风哎呦了句，“周秀才是清高的人，和我们这些铜臭味的商人不一样，咋也不舍得给她几个铜板买口吃的。”
金娘子拉了他一下，“铺面给收拾干净了嘛，干活去。”
金老板这才走了，但周秀才被魏老太缠着，一看还有几个人在看着自己，他不给不行，这才从自己的破袍子里摸出几个铜板给了她，自己明明心疼得不行却还要装大度，“去买口吃的吧。”
魏老太得了铜板立马走了，周高中抱着纸昂首挺胸地走了，等出了街口才心疼地捶胸顿足，“我的铜板，我的铜板呀。”
那几个铜板原本是他早上和晌午的口粮，现在却给了一个婆子，他摆摊子的时候只能饿着肚子。
一上午了连个找自己写信的都没有，倒是他对面那个娄秀才的摊子给人家写了几封，看得他眼红，一天下来一个铜板都没有赚到只能饿着肚子。
魏青山林渔两人在家也没闲着，上午没什么人过来卖野菜的时候，两人就去后山挖笋子，背回来了就切成笋条晾晒，现在笋干这些干货不急着收，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等家里的用完了在收也不迟。
这两天院子里晾晒了不少的野蕨菜还有槐花，槐花难得收的也贵些，听说他们在收这些东西就连隔壁村子也过来卖。
两人收了有十背篓的野蕨菜就不收了，这些够他们用上一阵子了，要是没了就在附近几个村子收干的也能收的上来，槐花倒是一直都在收。
这些天顺子和连哥儿没少往林渔这送，林渔说了不要蕨菜之后，两人又满山跑着找槐花树，只希望能多赚上几个铜板。
林渔下午就空一些，何冬冬就会带着两个会走路的小家伙过来，两个小家伙会走路了就皮了不少，一会儿这个要干这，一会儿那个要干那，气得何冬冬脾气一天比一天的暴。
两个小家伙又都很喜欢林渔，见到林渔就要往他身上爬，林渔很是喜欢两个小家伙，摸摸这个抱抱那个。
“抱~抱呀~”
“好好好，抱我们小云哥儿。”林渔放下磊子去抱云哥儿，磊子不乐意了去拽云哥儿的腿，“嗯！嗯~”
何冬冬一把给他扯了过来，“自己玩去，哪里这么多事。”
两个小家伙经常过来，林渔家的院子格外的热闹，有时候一个看不住两个小家伙就伸手打了起来，气得何冬冬又是一顿呵斥，林渔下手把两个小家伙给分开了，院子里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何冬冬坐在凳子上精神萎靡，“一天天的气死老子了，烦死人了。”
林渔倒是觉得挺好的，多热闹呀，两个小家伙又活泼爱动，“我们云哥儿和磊子才不烦人呢。”
“等你生了就知道了，天天都是给我在打架。”
林渔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和魏青山都成亲快三年了都还没个孩子，说不急那是假的。
夜里林渔就拉着魏青山亲昵，魏青山让干啥就干啥，乖得魏青山心都要化了，魏青山动作有些大了，林渔闷哼了一声，“轻，轻点，肚子疼。”
魏青山这才放轻了动作，小夫郎太乖了他忍不住。
三人在家待了四日，最后一天魏青山收了头猪在家宰杀好，他们这些日子收了不少的野蕨菜和槐花够他们用上一段时日了，有些来不及晾晒的就拉到镇上去晾晒。
这些野菜花出去了三四两的银子，那也比在镇上买菜划算多了，三人走的时候满满当当拉了一车的东西，等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黑了。
魏青山牵着骡子在街上走，路上就连林渔都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们指指点点，林渔很是疑惑，他们在镇上也没多熟悉的人，这一路走来不少人看着他们。
魏青山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牵着骡车来到了后门，他一敲门石小柳就跑了过来，里面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问了一声，“是谁？”
“小柳，是我们。”
石小柳一听是林渔的声音赶紧开了门，“林小嬷！你们回来了！”
石小柳帮着把骡车上的东西给搬到了院子里，林渔说了一声，“这些蕨菜和槐花还没有晾干的，这几日日头好在晾晾。”
“哎，林小嬷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弄些吃的。”
“没事，小柳你歇着吧，我来弄就行。”
“那我去蒸饭烧火。”
石小柳帮着给弄了饭，他有些欲言又止，还是等林小嬷他们吃完饭在说吧，省得影响了胃口。
石小柳吃过饭了，就默默坐在一边等着，林渔让他在吃些，石小柳摇了摇头，“林小嬷，我吃过了。”
魏青山也看出了石小柳有什么话要说，要不然也不会在旁边坐着，他并没有问，天大的事也没有他的小夫郎吃饭的事大。
吃了饭赵月月把碗筷给收拾了出去，石小柳赶紧给倒了水，“那个魏叔，林小嬷，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小柳，啥事呀？”林渔问了一声。
石小柳把他们不在这几天的事给说了，“那疯婆子一直叫嚷着说魏叔不养老娘，杀害亲弟，这实在是太那啥了，闹得这一片的人都知道了。”
林渔一向温和难得冷下了脸，“她怎么会找到这？”
魏青山冷哼了一声，“就凭她找不过来，怕是有人把她给弄过来的。”
林渔点了点头，“怕是有得闹了，明天我们该怎么办？”
“照常开门做生意，怕是生意会受影响，小渔，明天的包子就少弄些。”
“知道了。”
魏老太这么一闹怕是明天包子也卖不出去多少，包多了卖不出去就麻烦了，面呀肉呀现在都贵。
第86章
第二天依旧是天不亮一家人都起来忙活了，林渔今天的包子没包多少，就只包了两笼屉的肥肠包子，一笼屉的笋干包还有一笼屉的蘑菇包子，就这么多卖完就收摊子。
魏青山天亮后就打开了铺板，一看魏家今天竟然开了铺子，左邻右舍纷纷看了过来，还有好事的人直接等着看那乞丐婆子过来闹了，魏青山夫夫要怎么解释。
要真是不养亲娘，杀害亲弟的不孝之人，这等凶恶之人怎么能留，那是要报官的。
魏老太前几日在窝棚那天天被抢吃的，她知道了找自己的人是谁之后就寻了过去，守在了邱老六的门口让她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处。
邱老六从衙门一回来就看见他家门口有个乞丐，他踢了一脚上去，“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门就敢过来，滚开。”
“邱老爷，邱老爷是我呀。”
邱老六这才看清是谁，他黑下了脸，“谁让你过来的，走开，走开。”
“邱老爷，那地我实在住不下去了，你给我找个地吧，求你了。”
魏老太闹着不走，邱老六怕他做的事败露，又急又气拖着人来到了巷子的拐角，要不是现在人还有用，他早就拖着人给打了一顿了，现在也只能捏着鼻子，“哪他娘的这么多事，你就随便找个地方一躺不就行了。”
“邱老爷，你给我点银子吧，你给的铜板连买个包子都不够。”
“不是说好了等你事办好了在给你，你敢敲诈老子！”
魏老太不干了，她天天去闹，魏青山那边关着铺子她闹了也没用，见魏青山没回来邱老六也就不在管魏老太了，魏老太饿得头晕眼花的，这次说什么都要些银子，要不然她就白忙活了。
“不行，我都要饿死了，你要是不给我银子我就不干了，天天赖在你家门口。”
邱老六踢了一脚魏老太，“死老太婆敲诈都敲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胆子不小呀。”
魏老太被踢得直哎呦，拉着邱老六的裤脚不撒手，邱老六没想到他天天玩鹰的，竟然有一天还被鹰给啄了眼，这死老太太不好缠，但现在还用的上她。
邱老六从怀里摸了一吊钱，“滚蛋，明天接着去。”
这一小吊钱有一百个铜板，魏老太拿了铜板这才松了手，“邱老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了。”
魏老太拿了铜板也终于能吃上饭了，夜里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睡了起来，硬地面膈得她浑身酸疼还不如镇边上的破窝棚呢。
魏老太今天又来到了魏青山的铺子门口，一看今天竟然开门了还有不少人在买他家的包子呢。
魏老太赶紧走了过去，“青山，青山啊，我的儿，你不能不养你老娘我啊，你弟弟没了，谁养我啊。”
魏青山今天的铺子一开就发现不少人站在街边，也不买东西就等着看那乞丐婆今天会不会过来闹，果然那乞丐婆子今天又来了，别说看热闹的人了，就连金老板也伸着头往这边看。
魏青山并没有搭理她，只动着刀子给客人割肉，在院子后面的林渔和吴娘子也听见了，也都来到了前面。
魏老太见没有理她就撵包子铺前的客人，“不许买，都不许买他家的包子，都走开，走开！”
有的人被闹得去了一边，有的人排了一会儿不舍得走，刚好人少了他还能买到，“还有肥肠包子吧，快给我捡几个。”
“哎！”石小柳麻利地给客人拿了包子。
魏老太一直在门口闹，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看热闹，就连听见动静的周高中也跑了过来。
魏老太坐在门口哭诉魏青山不养活他了，他一个肉铺子老板让自己的亲娘流落街头当乞丐婆子，真是不孝啊，不孝。
围着的人议论纷纷，有些人是常来铺子里买东西，自然是知道魏青山和林渔两人的为人的，但这不养老娘，杀害亲弟的罪名实在是大。
“魏老板，你说句话呀。”有人叫了一声，就连周高中也挤上了前，“魏青山，我们大昭朝向来以仁孝治理天下，你实在是心太狠，怎么能不养自己的老娘。”
魏青山一把割骨刀砍在了案板上，“周秀才，你要是看不下去尽管把人领到自己家奉养。”
周秀才被吓得一个哆嗦，但还是嘴上指责着，“魏老板，这不管自己老娘做了什么事情，总不能不养自己的老娘吧，简直是大不孝，大不孝啊。”
不明真相的人指指点点，魏青山从腰间拿出来文书，“看好了，这是当年这个婆子亲手按下手印的断亲书，为什么不养她，你问问她当日我风寒病重的时候，她可舍得花银子为我抓药。”
“啊，还有这等事，这婆子也忒狠心了。”
魏老太连连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当日，当日是想给你抓药来着。”
周秀才觉得魏青山这人不是啥好人，那日看不上他的字，现在竟然连自己的老娘都不奉养，“魏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父母之恩大于天，就算是这老太一时糊涂，你也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呀。”
“是呀是呀，怪可怜的，还是给接过家过吧。”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说着，魏青山冷着脸，有些事情你说出去看起来都是小事，但一桩桩一件件多了自然让人寒心，况且那日魏青山实在是风寒厉害了，魏老太都舍不得给他抓药。
林渔有些急了，为魏青山辩驳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我相公他不是这样的。”
单就凭不给抓药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没有严重到断亲的地步，但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外人根本感受不到里面的凶险。
魏老太偏心就算了，还占了魏青山辛苦几年的钱财，分家之后就得了一所破院子。
两个儿子，先盖了房给老二娶了亲，丝毫没有考虑过老大，魏青山实在是失望透顶当日带着病坚持分了家。
魏青山冷哼一声，“你在问她既然跟着老二过了，那老二为何不养她了？”
魏老太语气有些支吾，“还不是你害死你亲弟，那日要不是你带人捉他，他怎么会死，你个狠心的，害死了你亲弟不说，还卖了我家的院子田产，害得我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啊，这魏老板未免太狠心了，不养自己的父母就算了，怎么还强把人家的院子田产给卖了。”
“就是啊，这卖人家的院子田产就过分了，这不是欺负这老太婆死了小儿子，也要把自己亲娘给逼死啊！”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大家看着魏青山两人指指点点。
有人朝着林渔扔了一个土疙瘩，魏青山拉着林渔护在了怀里，林渔惊呼一声险些跌倒，魏青山稳住了他，抬脚接住那个土疙瘩给踢了过去，这个土疙瘩砸中了那个人的脑袋，那个看热闹的人捂着脑袋直哎呦。
周高中伸着手指责魏青山，“你这恶人，怎么还当众打人，实在是嚣张，乡亲们咱这就送他去见官去！”
“不是的，不是的，魏二明明是个土匪强盗！”林渔解释着。
周高中还在罗列着魏青山的罪名，自认为自己是在主持正义，“魏青山不养老娘，谋害亲弟，强占家产，桩桩件件实在可恶，不去见官实在是难平民愤！”
“对！对！”不明真相的人附和着。
石小柳自然是不信的，他随着林渔的话大声喊道：“魏二是土匪强盗！没听见吗你们！”
赵月月也被吓到了，铺子门口围满了人，嘴上都嚷嚷着要带她哥夫去见官，她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人信。
见大家都追随着自己，周高中很是得意，这种人就该被惩治。
魏青山护着林渔退到了铺子里，林渔有些慌了，“青山，我们该怎么办。”
“不怕，为今之计只有对簿公堂，这魏老太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她，想闹得我们铺子开不下去，如不对簿公堂怕是真就开不下去了。”
“我听你的。”林渔点了点头。
周高中听见了魏青山的话，“好啊，你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魏老太站在前面很是得意，不管魏青山愿不愿意养她，邱老六说了事成之后给她一两银子。
她心里恨毒了魏青山两人，魏二没了那庄子田产都应该是她的，凭什么他魏青山给卖了去，害得她流落街头。
她也要让魏青山尝尝日子过不下去是什么滋味，见魏青山两人被众人堵得解释不得，她心里畅快很，要不是大家看着她恨不得大笑几声。
周高中朝着人群拱了拱手，“大家放心，这魏老太的讼状我免费给写了！”
周高中并没有听见人群中传来称赞声，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他也是个秀才，愿意伸手帮这魏老太一把博个清名说出去也好听，谁知道竟然无人称赞，但既然他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当做没说。
林渔也听见了，他握紧了魏青山的袖子，“青山。”
魏青山握住了林渔的手，“她不敢。”
魏老太一听这个穷书生的话变了脸色，怎么真能写了诉状去告上衙门，那她说的那些事不就败落了那可不行！
她忙装作擦了擦眼泪，“多谢这位好心人了，魏青山是我亲儿，我怎么能状告我的亲儿，只希望他能给我些银子，我这就走。”
周高中嘴角微抽，“我是镇上的周秀才。”
魏老太这一通指责在加上卖力的表演让众人信了个七七八八，怎么看都像是不孝的儿子欺凌了势弱的老母，尽管林渔几人在怎么说魏二是贼人也没有人信。
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声，“干什么的！干什么的！都让开让开！”
两个腰间挎着刀的巡差拨开了人群，一看见官老爷来了大家赶紧让开了，他们只是市井小民，哪里敢得罪了衙门的人。
一个瘦高嘴角留着八字胡的巡差趾高气昂走了进来，“闹什么呢，闹什么呢，今年刚太平了你们就在这里闹是不是？”
两人是附近几条街的巡差王金宝和段大虎，虽是这几条街的巡差，但却不常过来，偶尔闲了就拎着刀耀威扬威一番，这附近的商户都认识两人，有时看见谁家有了好东西，随手拿些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这王金宝和邱老六的媳妇儿王宝儿是堂兄妹的关系，邱老六在衙门看门的活还是王金宝托了关系给弄进去的。
邱老六前些日子就请了两人吃酒，让这边闹起来的时候帮上一把，让魏青山两人给关了去，两人满口应了下来，一个小小铺子，让关了不就是抬抬手的手。
周秀才一看衙门的巡差过来了忙拱了拱手，“王巡差段巡差，这魏青山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养老母，谋害亲弟，强占家产，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人神共怒，不交给官府查办实在难以服众啊！”
巡差过来后刚才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起哄的都安静了下来，魏青山护着林渔站在铺子里，林渔见巡差过来了心里反倒松快了些，这件事不解释清楚以后他家的生意没法做了。
站在一旁的赵月月吓得脸都有些白了，石小柳毕竟年纪小见到了巡差自然也是怕的，他那会当小乞丐的时候没少被巡差呵斥。
王金宝上前了一步，“行了行了，别闹了，魏青山是吧，赶紧把你家铺子给关了，你这种人还来镇上做生意，快快关了铺子滚回去家去！”
魏青山自然是不干的，这铺子他们刚租了两年，前前后后都已经出去了一百多两银子，现在生意正好让他关铺子。
魏青山丝毫不畏惧，“这位巡差，我家是正经做生意的，若是就一句话把铺子关了，我魏青山不服！”
“嗐，我让你关了，你就关了，哪里有那么多废话，你这种人还敢在镇上开铺子！”
“我哪种人？”魏青山冷脸看着对面的巡差，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隐约能觉察到这后面的人和衙门有些关系，这位姓王的巡差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他关铺子。
“你是什么样的人刚才大家伙都听的真切，你还想狡辩？”
王金宝有些怵魏青山，看自己的时候他仿佛被什么猛兽给盯着，但他嚣张惯了，仗着自己巡差的身份这才壮起了胆子。
周高中在旁边说道：“王巡差，段巡差，这魏青山态度实在是恶劣，干脆拿了去审审。”
林渔被气得身体微微发抖，“周高中你！”
这周高中实在是可恶，引着众人往魏青山的头上扣罪名，哪里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周高中这么一说有人附和道：“是呀，这魏青山若是犯了这三条罪那岂是把人赶出镇子这么简单的事啊，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是啊，是啊。”
第87章
王金宝和段大虎原本过来是吓唬吓唬魏青山把铺子给关了的，但现在被众人架着下不来台，王金宝瞪了一眼周高中，都怪这穷酸秀才跟着胡搅和，这下让他怎么办？
众人都看着呢现在不拿了魏青山这说不过去，魏青山的事他那个妹夫邱老六就只说了人家抢他家生意，让他吓唬吓唬人把铺子给关了就行了，哪里想到这魏青山的事不简单啊！
听着周高中口口声声说要拿了魏青山，林渔有些慌了，魏老太写了诉状是一回事，这直接把人拿了去可是要下了大狱的，这怎么行！
王金宝和段大虎低声说了两句话，段大虎哎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把魏青山给关在牢里两天在放出来不行了，那不都是咱认识的，这老板都没了，你看他那个夫郎能闹起来？这铺子自然不就关了。”
王金宝一听也是这个理，不让上面知道就行，就捉了人往牢里扔两天吓唬吓唬就行了，他就不信了有人不怕坐牢。
王金宝咳了一声，“魏青山，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这身上可背着人命呢，岂能随便放了你去。”
魏青山只是冷哼了一声，“魏二是匪徒强盗的事在我们村里人尽皆知，我看这公堂必是要走一趟了。”
林渔死死拉着魏青山，魏青山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就跟着两人走了。
林渔脸色有些白，他扶着桌案勉强站稳了身子，赵月月赶紧扶住了他，“哥！”
林渔缓了两口气，魏青山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人，魏青山还等着他救他呢，他打起了精神，“小柳，先把铺子给关了。”
“哎！”石小柳和吴娘子一起把铺子给关了。
林渔推开了赵月月的手，“我没事，你青山哥也会没事的。”
林渔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赵月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忙跑到了屋里去找魏青山说的东西，果然在床尾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小木盒子。
他赶紧给拿了出来，要不是魏青山提醒他都快忘记了这件事了，只见里面躺着的是块乳白色的玉佩，没有多大但雕工很是精巧，林渔握在手里才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
石小柳和吴娘子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遭了这么大的事两人自然不会走，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赵月月没经过事，吓得脸都白了，倒水的时候水都洒到了外面，林渔在屋里看完了玉佩又小心给收了起来。
他挺直腰板走了出来，石小柳赶紧围了过来，“林小嬷，你没事吧。”
林渔摇了摇头，赵月月给他端了碗水，“哥，你喝点水。”
吴娘子也上前说道：“林夫郎，你和魏老板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魏青山和林渔对她家的恩，她都一直记在心里，这次他们遭了难，大忙她们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
林渔喝了水稳下了心神，他不能慌魏青山还在等着他呢。
“小柳，你知道镇上有谁写诉状写的好的吗？”
“知道，林夫郎我和你一起去！”石小柳立马应了下来。
“月娘，你和吴娘子在家，劳烦吴娘子帮我照看下家里，我和小柳出去一趟。”
“哎，林夫郎你放心去。”
林渔和石小柳从后门出去了，他走到街头的时候往铺面那条街看了一眼，关了铺子之后刚才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了。
他被石小柳引着往一条集市走去，离他们住的地方没多远，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路上有些人刚才看过了热闹自是认得林渔，小声和人家说着两人的事。
林渔挺直了腰板，他们没有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的，他现在得赶紧把魏青山给救出来。
林渔看见了石小柳说的那个代写书信的小摊，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摊子前现在没什么生意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林渔走向摊子的时候还看见了也在街上摆摊子的周高中，林渔有些气不过快步走上了前，“我家相公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竟然害得他进了大狱！”
周高中被突然冲过来的林渔吓了一跳，他忙往后退了两步，“魏青山那些不都是真的，那可都是他老娘亲口说的，这岂能有假？”
石小柳也在一旁瞪着他，“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你一直是个秀才呢，就是考不中考不中，哼！”
周高中被石小柳一句话气得跳脚，“你，你！”
林渔实在是生气，若不是这周高中领着人起哄，他们怎么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气得林渔一把掀翻了他的摊子，破桌子上的纸掉了一地，砚台也打翻了，这些纸都被泼上了墨。
林渔直接把周秀才的铺子给掀了，上面的纸张全都被墨水弄脏了，周高中心疼得直抽抽，“我的纸啊！”
他本来生意就没斜对面的娄清风好，每天挣的铜板既要买笔墨纸砚又要吃饭，哪里够用，而且这纸张贵的很，周高中气得脸直抽搐，抖着手指指着林渔，“你，你！岂有此理！”
别说是周高中没想到林渔会掀了他的摊子，就连跟在一旁的石小柳都没有想到。
他愣在一旁表情空白了几分，林渔一向性子温和从来没有发过什么脾气，这次竟然当众掀了周高中的摊子！
林渔实在是气不过，在街上看见了周高中就气到脑袋发昏，手比脑袋动作都快直接给人家掀了，反应过来的他倒也没怕，“青山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和你没完，小柳我们走！”
“哎！”石小柳赶紧跟着林渔走了。
他脸上带着一丝傻笑，还不忘回头嘲笑周高中，“活该！”
林渔走到了石小柳指给他的那个摊子，代写书信的是个年轻的读书人，穿着一身长石色的袍子，头发束在一丝不苟的，见林渔过来了赶紧起身护住了自己的纸张，“这位小哥儿，可不能在掀了我的摊子。”
刚才周高中的摊子被掀了他看得真切，娄清风误以为林渔是来胡闹的，生怕林渔也掀了自己的摊子，这个小哥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性子却有些蛮不讲理。
林渔有些尴尬，“先生误会了，我过来是请先生帮我写份诉状的。”
娄清风压着自己的纸张没有松手，“您要写什么东西，先把事情给我说一遍。”
“我是林氏包子铺的老板，我叫林渔，我相公是魏青山，前些日子……”
林渔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娄清风给打断了，“原来是你呀。”
这些天魏氏肉铺的事就连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都听了几句，娄清风看着林渔面色有些复杂，“在下接活有个规矩，作奸犯科之类的活计不接。”
“没有！我相公他是被人诬陷的。”林渔立马反驳，石小柳也帮着说话，“娄先生，魏老板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先问你几句话。”
林渔点了点头。
“可曾不奉养亲母？”
林渔点头又摇头，“曾也不曾。”
林渔说了没分家前魏老太偏心的事，又险些害了魏青山的性命，魏青山挣下的银子都被魏老太占了去，魏青山这才就要了一处破茅草屋分了家。
娄清风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若真是那不孝之人，这活他是万万不接的。
“那谋害亲弟，抢占田产如何解释。”
要知道这两件事单单拎出来就是大罪，这不就是恶霸吗？
林渔一一给解释了前因后果，娄清风听得怒拍桌子，“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妇恶徒！”
去年一年大家都过得艰难，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趁乱出去谋财害命！
娄清风当即就收拾好了摊子，“这里人太多不好说话，我同你回家写去，事情你在和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林渔说起曾经的事有些伤感，不由得擦了擦眼角，“多谢先生了。”
娄清风抱着纸和林渔两人走了，石小柳也帮忙拿着笔墨，路过周高中摊子的时候，周高中还在收拾着自己不能用的纸，他狠狠瞪了一眼林渔，石小柳给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哼！”
娄清风见林渔心情不佳就和石小柳说话，“为何掀了周秀才的摊子？”
石小柳哼了声，“这穷秀才不知为何引着众人往魏叔的头上泼脏水，那两个巡差刚开始说让关铺子，他引着众人闹，他们就把魏叔给抓走了，好像是说什么魏叔以前看不上他，还是他的字啥的。”
娄清风心下了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我知道了，魏老板和林夫郎铺子的两个招旗还是我给写的字呢，那日魏老板带着招旗过来，先路过周高中的摊子看了他的字，又过来看了我的，就把两个招旗给我写了，估计是因为这件事让周高中觉得落了他读书人的面子。”
林渔这才知道周高中为何针对魏青山，原来是因为这呀，周高中本来就自认为清高，没找他写字心里不舒服，又觉得自己是高洁之士，遇见不平出言相助，想博一个好名声，这才出了头。
林渔看不上周高中，身为一个读书人心胸狭隘，不辨是非，就是个糊涂的老秀才。
林渔带着娄清风回到了家里，赵月月两人见林渔终于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娄清风把纸张铺在了桌子上，“林夫郎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在给我说一遍。”
林渔又从分家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起来，赵月月忙提了茶水给众人倒水，然后坐到了林渔的身边。
石小柳刚在摊子那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就连第一次听林渔说这事的吴娘子都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娄清风细听林渔说来也是唏嘘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妇人，魏老板是个好人，不能平白被冤枉了去，林夫郎你若是不嫌弃，我帮你递诉状。”
林渔一提到魏青山和冯家的哥儿没忍住掉了眼泪，“多谢娄先生。”
像魏青山这种义士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被卷了进来，那周高中敢引着众人污蔑，他就敢揭了这群恶人的皮。
娄清风润了润笔开始写诉状，“这样我写两份诉状，一份状告恶妇欺人，一份状告王金宝段大虎渎职因私废公，到时候自然就招出了幕后之人是谁。”
林渔有些惊讶，“民告官，这怕告不赢。”
“无妨，这幕后的人要么和两人有关系，要么收了人家的银子，脱不了干系，大胆告就是了，魏老板既然敢跟着走那就说明没事，对了，你刚才说的那块玉佩可还在？”
“在的，我这就去拿。”林渔赶紧进屋拿玉佩去了。
他拿着盒子小心放在了桌子上，娄清风拿了出来在手上观摩，只见那块和田玉中间镂空着一个岳字，旁边雕刻着祥云这些花纹，做工很是精巧，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能做的出来的。
吴娘子和石小柳没见过也微微伸着头看，石小柳听了刚才的事问了一句，“娄先生，这中郎将是什么官呀？有咱镇上的县令老爷大吗？”
娄清风看过小心给放了回去，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京城岳家，但娄清风是个秀才也算是半个官场的人，他自然是知道。
岳家世代忠良，出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个岳中郎开春剿匪那会还在镇上盘留了一段时间，他远远看见过，他不认得岳中郎也知道他是岳家的人。
见了这块玉佩娄清风心里有数了，林夫郎说的真的不能再真，他之所以让林渔状告两位巡差也是因着这块玉佩，民告官自然不好告，但有了这块这块玉佩看他们还敢不敢胡来。
娄清风笑了一声，“中郎将可是朝廷正四品武将大员，咱昌平镇上的县令老爷才是个从九品，你说中郎将大不大？”
石小柳啊了一声，“中郎将这么大的官啊！”
林渔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那天的武将竟然是这么大一个官啊！
娄清风让林渔把玉佩给收好，“这可是个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两个小小巡差而已，不怕。”
林渔没想到这块小小的玉佩竟然有这么大的用，他小心给收了起来。
娄清风写了诉状给林渔，“这件事我管定了，明日我就和你一道把诉状给交到衙门。”
林渔连连道谢，拿了一锭银子给娄清风，“多谢娄先生出手相助。”
娄清风推了回去，“没想到魏老板如此大义，这银子就不收了。”
“不行不行，娄先生你就收下吧。”林渔坚持给了银子，娄清风一看就是家境贫寒，他怎么能让他白跑。
“现在需要去乡下请了人证过来，在加上冯家夫妇作证这事就更稳了，在一个魏老太定是收了人家的银子，不能让她跑了。”
林渔点了点头，有了娄清风的指点林渔做起事来有条理多了，当即就谢过了娄清风，然后把人给送了出去。
第88章
冯家的事好说，但这魏老太他怎么去找，怕是早就不知道藏哪去了，林渔面露难色，“我现在就去找魏老太，一定要把她给找到。”
“林小嬷这件事交给我，我找些小乞丐帮忙找，只要还在镇上肯定能找到。”石小柳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帮忙。”林渔怕石小柳一个人过去在遇见什么危险，他放心不下。
“没事的林小嬷，我之前做过小乞丐，我知道怎么找他们，林小嬷你给我些包子就行。”
林渔小声啊了一声，“你以前怎么会做过小乞丐？”
石小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爹娘死了，是我娘把我给捡回了家。”
林渔没在说什么摸了下他的头，“热热在带过去。”
“知道的。”
一天都在提心吊胆中渡过，众人都忙了一天了眼看太阳西斜了，林渔就把找魏老太的事给交了石小柳，他和吴娘子说了两句话让她不用陪着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吴娘子走后林渔就又忙了起来，魏青山在牢里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他得赶紧做些饭食去给魏青山送过去。
昨天刚在乡下宰了一头猪，今天因为魏老太过来闹了一通就没有卖出去多少，林渔现在也无心搭理，割了肉下来炒了一碟子肉，又炒了个鸡蛋，魏青山喜欢吃他弄的葱花饼子，林渔也烙了不少出来。
他做好饭的时候石小柳还没回来呢，就在厨房给他留了饭，林渔把两个菜给装在了篮子里，又用竹筒灌了热水。
又想起来牢里肯定阴冷，林渔又赶紧从屋里抱了床被子出来。
赵月月接了过来，“哥，我和你一起去。”
“那牢里乱糟糟的，你在家待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没事的哥，我不怕的。”
魏青山是她哥夫，她被林渔带回了家，她哥夫什么都没有说，出了银子又给自己盖了间房，待自己跟亲妹子没什么两样，她这会怎么会因为害怕不去呢。
林渔没在说什么了，两人一人提吃食一人抱被子朝着镇上的衙门走去。
两人走到牢狱的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干什么的，干什么，走开。”
“大人，我是来给我相公送饭的，他叫魏青山。”
“我管你相公是谁呢，走开，走开。”
林渔一人给了些碎银子这才被领着进去了，他知道牢房里肯定不好过，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过，一进去里面阴冷一片，犯人的牢房盖得又低，犯人在里面连站都站不直。
林渔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牢头带着人过来就走了，“快些。”
“多谢大人。”
魏青山在牢里正闭目养神的，听见自己小夫郎的声音赶紧睁开了眼，“小渔！”
当看着魏青山在牢里站都站不直的时候林渔没忍住掉下了眼泪，“青山，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你先喝点热水。”林渔赶紧把水和吃食塞了进去，魏青山给接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小夫郎哭了，魏青山心疼得给他擦了擦眼泪，“没事的，很快就能出来了。”
“青山，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嗯。”
林渔说了娄清风出手相助的事，魏青山记得他，那会他家的招旗就是找娄清风写的，对方是个家贫的秀才，字写的极好。
魏青山点了点头，“娄先生说的对，就按他说的做就行。”
林渔嗯了一声，“你在里面照顾好自己，我明日怕不能早些过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嗯，放心吧。”
林渔给魏青山送了吃食和被子，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被催促着走了，路上他擦了擦眼泪，就连赵月月都掉着眼泪，希望事情顺利吧。
两人回家的时候石小柳还没有回来，林渔有些担心，他晚上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些热水然后坐在堂屋里等石小柳回来。
天黑了好一会儿了石小柳才跑了回来，他热得一头的汗，“林小嬷，那个坏人找到了！”
“这么快！”
“嗯！”
“先喝点水吃饭了。”林渔去厨房端了饭出来，赵月月也帮着给石小柳倒了水，“小柳谢谢你。”
“月姐，你说啥呢。”
石小柳跑了大半天也饿了拿着饼子就啃了起来，边吃边说话，“我那些朋友找到那个魏老太的时候她就在镇上的破庙里睡觉呢，我让他们帮忙看着了，跑不了的。”
石小柳咽下了饭接着说道：“天刚黑那会有人看见有人给魏老太送了锭银子，是镇上的邱老六。”
“邱老六是谁？”林渔压根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更何况想自己何时得罪过这号人。
“有人认识他，他说邱老六是衙门看门的，他家在镇西面也有个包子铺。”
林渔没想到是人家嫉妒他家的生意，这才找魏老太过来闹的，就是想把他家铺子给搅和黄了，但现在竟也把魏青山给抓了进去，这个人实在是歹毒！
林渔迅速抓住了线索，邱老六在衙门看门，今天来的两个巡差什么都不问就让他关铺子，三人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知道邱老六和今天两个巡捕的关系吗？”
石小柳嗯嗯点头，“知道，邱老六的媳妇儿叫王宝儿，和今天那个王金宝是堂兄妹。”
“难怪。”
现在终于知道他家为何遭这无妄之灾了，林渔很是感激石小柳，出去一趟不仅找到了魏老太还弄清楚了事情，“小柳，谢谢你。”
“林小嬷，我就是帮忙跑跑腿。”
林渔揉了揉林渔的脑袋，“吃了饭早些歇息，包子还剩下一些，你明天带了送给他们，替我说声谢谢。”
石小柳点了点头，“知道了林小嬷。”
他和镇上有些小乞丐认识，他给了人家肉包子，人家自然是乐意的，他记得他那会要饭的时候，一年都没吃上口干净的肉，等到镇上富商办宴席了，他们就会在人家倒出来的泔水桶里捞些肉吃，就这他还抢不过人家呢。
现在一人一个干净的肉包子，大家帮忙找起来人来格外的卖力。
林渔也收拾收拾歇下了，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魏青山在阴冷的牢里睡不好，他翻了个身，明天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要先去交了诉状，在去乡下走一趟把冯家人给接过来。
“林渔，你可以的，不要怕。”林渔默默给自己说了句。
衙门里今天王金宝把魏青山抓进牢里之后就给邱老六说了，邱老六原本正靠在门框上打盹呢，听王金宝这么一说吓得差点摔到，“不是让你把他们的铺子给关了就行了，怎么还把人给弄牢里了。”
“我也不想啊，那周高中领着人起哄，说啥杀害亲弟什么的，不抓不行啊这。”
“可千万不要闹大了。”魏青山家的事他可是打听清楚了，这要是闹大了到时候不得把自己给牵扯进来了。
王金宝摆了摆手，“没事，关上两天吓唬吓唬他，到时候一放不就行了，怎么说咱也是衙门里的人，他能拿咱怎么样？”
邱老六一想也是，没啥见识的平头老百姓，谁敢和衙门里的人纠缠呀，他又放心了心，抓了魏青山吓唬吓唬他也好，谁让他关铺子不关，这下看他敢不敢不关铺子。
“金宝，今天下了差就和段大虎来我家吃饭，我让你堂妹给弄些酒肉，咱们好好喝上一顿。”
“行。”
邱老六下了差先给了魏老太一锭银子才回家，让她有多远滚多远，这个死老太婆可是个难缠的。
他回了家之后让王宝儿给弄了桌酒菜，三人又是喝酒又是吃肉，丝毫没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
林渔担心魏青山一夜都没有怎么睡觉，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没睡多久就又起来了，他默默烧火做饭，听见动静的赵月月和石小柳也起来了。
两人一个帮忙做饭，一个清扫院子里的兔笼，林渔胃口不好早上就喝了些面汤，赵月月见他这样心里也难受不已。
林渔吃了饭就有些走神，拿着诉状等娄清风过来找他，他不时地看看太阳，应该快来了吧，他等得心里焦急，就算是知道去早了衙门不开门他也想早点过去。
等他听见敲门声就赶紧起身开了门，“娄先生，你来了。”
“走吧我们，玉佩带上了吗？”
“带上了。”
娄清风特意嘱咐了林渔今天带着玉佩过去，这样好办事些，衙门那么多诉状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都。
“吴娘子麻烦你帮我照看照看家里。”
“哎，林夫郎你放心去吧。”
吴娘子也是吃了饭过来了，现在魏青山和林渔遭了难，她过来照应一二。
路上林渔把昨天石小柳打探出来的消息给娄清风说了，娄清风了然，“难怪衙门的人会针对你们，原来如此，无妨，到时候审的时候自然都跑不掉。”
两人来到了衙门口，邱老六正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呢，昨天他和王金宝两人吃酒吃到了半夜，现在头还是昏的呢。
娄清风一直在镇上生活认得邱老六就指给了林渔看，“那就是邱老六了。”
林渔这才知道那个一脸精明相的男人就是他在背后搞鬼，他冷下了脸，和娄清风一起朝着衙门走去。
邱老六头都没有抬地问道：“干什么的？”
“过来送诉状的。”林渔回了一声。
邱老六这才抬起了头一看是林渔吓得酒瞬间醒了，“没，没有，送错地方了。”
“诶，怎么会送错了，林夫郎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林夫郎我们这边走。”
娄清风和官府打过交道自然是知道些这里面的门路的，他带着林渔走了进去，邱老六吓得腿软，一个柔弱的夫郎怎么有这么大胆子告官！
他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邱老六也不敢坐了，他忙跑去找王金宝商量对策去了，还敢告官，想得到美。
娄清风领着林渔找到师爷交了诉状，师爷看都没看直接给放在桌子上，“知道了，回去等衙门的传唤。”
娄清风上去说了句话，“师爷，你要不先看看。”
师爷还给娄清风几分面子，娄清风的才学他看在眼里，没必要得罪了他。
他也是个秀才出身，屡试不中就在衙门里谋了份差事，“清风呀，你看这诉状多的是，等着吧。”
“你先看看再说。”
师爷这才拿起来看了看，他随手拿了一张是状告王金宝和段大虎仗势欺人的，他看得皱了皱眉，“这巡差拿人并无什么不妥。”
“大人，我相公是被邱老六陷害的，只因邱老六眼红我家生意好，这才拿了我相公。”林渔分辨了句。
师爷把诉状给放了下来，“先回去吧，到时候再说。”
娄清风把另一份诉状给拿到了师爷的面前，“师爷，先看看这份状纸。”
师爷这才扫了一眼，在诉状上看见了岳中郎将四字，他眼睛睁大把诉状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的很是清楚，两份诉状都看了师爷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知你有没有撒谎。”师爷问了句，岳中郎将可是朝廷四品的武将，要不是开春的时候带着军队在衙门盘桓了几日，他这辈子估计都见不到这么大的官。
林渔把抱着的盒子递了上去，“这是岳中郎给我相公的玉佩，只因我相公斩杀了贼首朱刀疤，岳中郎想让我相公跟随他参军，我相公不肯这才留下来信物。”
师爷听得心惊，这邱老六几人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么个人物，那玉佩一看就不会有假，他忙站起了身，“在下眼拙了，这状纸我亲自交给县令老爷，林夫郎先请回吧。”
“我相公他还在狱中……”
林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爷给打断了，“在下忘记了，忘记了，这就随林夫郎走一趟，本就是那王金宝因私废公这才冤枉了魏老板。”
林渔没想到师爷竟然说要放了魏青山出来，他刚只是想提一下他相公是被冤枉的，没想到今天就能出来了，林渔高兴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娄清风替他道了谢，“多谢师爷了。”
第89章
三人一起出了衙门朝大牢走去，师爷自然知道其中的门道，王金宝抓了魏青山想让他吃些苦头。
若是他有些良心过些日子就把人给放了出来，若是没有良心怕是家里人要花费一笔银子打理了。
这种上面不知道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王金宝邱老六三人这次怕是得罪错了人了。
师爷恭敬地把林渔给请了进去，让人给开了牢门，师爷朝魏青山拱了拱手，“林夫郎的诉状衙门已经收了，魏老板先行回去歇息吧。”
“多谢。”
林渔见魏青山出来了鼻子一酸，“青山。”
“没事了，我们先回家去。”
“嗯。”
魏青山抱着被子朝着外面走去，守在门口的狱卒看了看几人离开的背影，“这魏青山不就是个肉铺老板，怎么劳动师爷亲自给送了出去。”
“谁知道呢，他不是王金宝段大虎给送进来的，怕是要倒霉了。”
魏青山在牢里睡了一夜，身上有些糟污，头发也有些凌乱，两人走在路上不少人看了过来，街口的馄饨铺子的翠娘先看见了两人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林渔点了点头，“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些天街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翠娘自然也知道，只是她觉得魏青山和林渔不是那样的人，昨天人家都挤着去看热闹的时候，她和铁牛没有一个上前去的。
两人从后门回家去了，听见敲门声的石小柳赶紧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了林渔和魏青山两人，石小柳眼睛睁大，“魏叔！你回来了！”
赵月月听见石小柳的声音也跑了过来，“哥夫！你回来了。”
魏青山回来了，林渔脸上又带上了笑意，他拉着魏青山进了院子，“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石小柳把被子接了过来搭在院子里，等他下午就把被子给拆洗出来，“林小嬷，你还是做饭吧，我来烧热水。”
“行。”
魏青山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吴娘子也笑了笑，和林渔说了一声先回家看孩子去了。
林渔道了谢给她拿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果子，“这两日多谢吴娘子了。”
“林夫郎客气了。”
魏青山一回来院子里有些沉闷的气氛总算是散开了，三个人都忙了起来，烧火的做饭的，这两天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现在总算是人回来了。
林渔知道魏青山早上肯定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做什么麻烦的菜，弄了个蕨菜炒肉，槐花炒鸡蛋，又穿了个肉馅丸子汤，等他做好了饭魏青山也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
“快些过来吃饭了。”
林渔给魏青山盛了满满一碗的丸子汤，四个人围在了桌子前吃饭，昨天闹了那种事，大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饭。
才短短一夜不见，魏青山看自己小夫郎脸色都差了不少，眼底还乌青一片，魏青山看得心疼，“这两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林渔还没说话呢石小柳就接了句，“林小嬷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碗汤，昨天晚上不知道吃饭了没有都。”
魏青山听得心疼，庆幸自己出来的早，要不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夫郎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他给林渔夹了一筷子菜，“怎么这么傻。”
林渔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了句，“我才没有。”
林渔见魏青山出来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这才觉得饿了，吃了碗米饭又喝了碗肉丸子汤。
石小柳高兴了话也多了起来，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刚在回来的路上林渔已经和魏青山说了这件事是谁在搞鬼，这里面石小柳没少出力，魏青山这些都知道了。
“魏叔你不知道，你被抓了之后林小嬷立马让我带着他去找人写诉状，刚好周高中也在那摆摊子，林小嬷上去一把把他的摊子给掀了，那会吓得我都不敢说话的。”
林渔被石小柳说的有些脸红，给他夹了块肉，“吃饭，一会儿都被我们吃光了。”
魏青山在桌子下面偷偷拉住了自己的小夫郎的手，自己被抓了，他的小夫郎肯定又怕又急，他的夫郎胆子那么小，若不是气急了也不会掀了周高中的摊子。
魏青山心疼不已，若是他在强大些他的小夫郎就不会被欺负了。
魏青山被放出来邱老六三人都不知道，他那会满大街地在找王金宝，最后在酒铺子里找到了王金宝，“金宝不好了，不好了！”
“啥事呀慌成这样？过来喝杯酒在说。”
“喝喝喝，现在还喝什么酒呀，我看见魏青山的夫郎，那个叫林渔往衙门递状子了！”
“慌什么，你知道他告谁呀，左不过是告那老妇，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邱老六一想也是，“那咱去打探打探。”
王金宝拿了桌子上的刀走了，他喝得脚步都有些飘，两人还没走到衙门就被迎面慌张跑过来的段大虎给撞上了，王金宝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哎呦了一声没起来。
邱老六赶紧把自己这个媳妇儿娘家兄弟给扶了起来，王金宝揉了揉屁股，“段大虎，你干什么呢，走路不长眼啊。”
段大虎急得直拍手，“你还有心情喝酒，出大事了，魏青山被师爷从牢里放了出来，这会估摸着人家热饭都吃上了！”
邱老六心里疑惑，“师爷怎么会把人给放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听说魏青山的夫郎往衙门递了诉状，我听人说了，这林渔一下子递了两份诉状上去，一份是状告魏青山老娘的，一份是状告王金宝和我的！我真的是要被你两给害死了！”
邱老六啊了一声，“那个林渔怎么如此大胆，咱虽然不是什么朝廷命官，那也是吃朝廷饭的人，他怎么敢告我们！”
王金宝一听这话也清醒了几分，是呀，怎么说他们也是衙门的人，县令大人多多少少会偏袒些，“老六，你使些银子给县令老爷，这件事不就解决了，我可是因为你才被你给告的。”
邱老六一听要使银子心疼得要滴血，他咬咬牙答应了下来，“行，送多少过去。”
“怎么也得个五十两银子，那少了县令老爷看不在眼里。”
邱老六啊了一声，“怎么会这么多啊！”
这五十两银子一出他家家里都要被掏空了，他就是个看门的，家里虽然开着包子铺，但一下子拿这么多出来，他不是要穷死了。
王金宝瞪了他一眼，“我两可是因着你的事才被人给告的，虽说咱是官，魏青山现在被放了出来，怕是不好，难道这银子让我大虎兄弟出？”
“我出，我出，我这就回家拿银子去！”
邱老六赶紧回家拿银子去了，这一拿他家可就穷得没了银子了，真的是谁想到那林渔胆子这么大，原本以为只是状告那个乞丐婆，到时候人找不到自然不了了之，但现在竟然连王金宝和段大虎都一起给告了！
自己包子铺生意还没好起来呢，这边就先狠狠出了血，早知道这样就不搞魏青山了那会。
邱老六把银子拿给了王金宝，王金宝拿了银子去找师爷，让他送给县令大人，师爷直接给他推了回去，张大双眼瞪着他，“县令大人清正廉明，你想贿赂？”
“怎么会呢，师爷拿给县令大人，就当请大人喝茶了。”
师爷一向对衙门里的人还算和气，今天冷了下脸，“县令大人说不收。”
王金宝送银子没送出去还受了一肚子的气，他拿着银子走了，师爷看着王金宝怒气冲冲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三人怕是要玩完了。
他今天上午就把诉状给了县令大爷，县令大人一看见诉状上还有岳中郎的事吓了一跳，“怎么会和岳中郎扯上关系了就？”
“大人，这件事属实，魏青山的夫郎还带了岳中郎给的玉佩。”
“咋还给了玉佩了！”
师爷给说了魏青山斩杀贼首的事，魏青山得了岳中郎的青眼，虽然只是个平头百姓，但县令老爷也不敢轻易开罪，他只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啊！
“王金宝这不是给本官找麻烦吗！”气得县令大人拍了下桌子，“明日就开衙把这两桩案子给审了。”
而王金宝送银子不成就去找邱老六去了，把银子往他身上一砸，“魏青山的事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没有那敢呀，他不就是一个乡下过来的穷卖肉的。”
邱老六有些心虚，他现在哪里敢和王宝金说魏青山的事呀，但他知道魏青山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他哪里知道王金宝两人竟然把人给弄到了牢里，这才闹大了。
“现在银子都送不出去了，你还敢说没有！”王金宝揪着邱老六的领子。
“真的没有啊，那魏青山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啊！”
“最好是，要是连累了我，我和你没完！”
王金宝撂下这句话就走了，邱老六也心里有些不安，这次银子怎么不好使了，或许都是衙门的人，县令大人偏袒他们也说不定，敢告他们，看魏青山能不能告赢了去！
邱老六又放下了心，那个疯婆子他早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了，两桩官司他魏青山一个都告不赢！
段大虎知道邱老六愿意给银子，他也觉得没啥事，又出去随意溜达去了，真的是早知道就不插手这事了，真的是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骚。
因为这两日可能要去衙门，魏青山和林渔两人吃了午饭就赶着骡车回乡下去了。
走之前魏青山把家里剩的猪肉给切成块，让吴娘子和石小柳帮忙便宜卖出去，现在天气热肉不能放太久，只要不赔就是了。
下午回去的只有魏青山林渔两人，林渔靠着魏青山骡车前面，袖子下的手紧紧抓着魏青山的手。
“有没有被吓到？”
“我怕救不出来你，要是那样我就带着诉状去京城找岳中郎去，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了。”
魏青山听得心软，“让我的小夫郎担心了。”
林渔一夜没睡好，靠在魏青山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魏青山也不求快，稳稳地赶着骡车，等快到了村子才叫醒了肩膀上的人，“小渔到了。”
魏青山两人一回来就有不少人纷纷打招呼，“青山和渔哥儿回来了呀。”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魏青山也没多解释只是说回来办些事，魏青山赶着骡车回到了家里，然后和林渔一起去了冯家。
这个时候地里还没有的活，冯家一家三口都在家里呢，见魏青山来了忙给搬了凳子，“青山渔哥儿回来了。”
林渔先给两人道了谢，前些日子冯家托冬哥儿给他们捎了一背篓的野菜去镇上。
花哥儿给倒了水陪着他爹娘坐在一旁，魏青山说了魏老太在镇上胡乱攀扯他害他入狱的事情，冯老汉听得心里一惊，“那恶妇怎么能这样污蔑你！”
魏青山说了想请冯家人在公堂上作证的事，冯老汉又想起自家苦命的叶哥儿，一时沉默了下来，原本以为忘记了，那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能忘呢。
“我们去，当日多谢青山你找回了叶哥儿，又帮着入土给我家银两，别说是上公堂了，我们愿意去。”冯老汉应了下来。
魏青山拱手道谢，“多谢了。”
现在天也不早了，等回到镇上的时候天估摸着都要黑了，冯家一家三口关了门就和魏青山一起去镇上了，还有骡车他们脚程快了不少。
村里人看见冯家人坐着魏青山的骡车问了声，冯老汉只说想去镇上顺带搭着魏青山的骡车。
下午的时候石小柳和吴娘子就担了两箩筐的肉在集市上叫卖，大家都知道两人在魏青山林渔的铺子里做事，有好事的人问道：“吴娘子，魏青山他家的铺子是不是不开了？”
“魏叔的铺子才不会不开呢，魏叔今天上午就出来了，你没看见啊。”石小柳直接回了句。
“啊，魏青山出来了，难道里面真有什么冤情？”
石小柳哼了一声，“林小嬷已经状告了那个恶婆子还有衙门的那两个人，你们到时候看就是了。”
众人一听林渔竟然往衙门递了状子，不仅告了魏老太连王金宝两人也一起给告了，难道那个魏老太说的都是假的！
石小柳没在理会这些人，和他娘一起把肉便宜给卖了出去，两人卖完收了摊子就走了，石小柳回来的时候林渔两人还没回来呢。
眼看天都快黑了，他和赵月月做了饭，两人吃了些就把饭盖在了锅里热着，赵月月也没去睡觉，“我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石小柳耳朵尖听见了后门那条巷子传来蹄子的声音，他赶紧去开了门，一看那果然是林渔一行人回来了，“魏叔，林小嬷，你们回来了！”
“哎，家里还有吃的吗？”
“有的，有的，在锅里热着呢！”
第90章
石小柳和赵月月赶紧把饭给端了出来，一个炒肉，一个炒豆腐，还有一个炒青菜，两人做饭的时候想着夜里可能会有客人过来就特意做了好些。
冯老汉见饭桌还有荤腥，米饭也都盛得满满一碗，他家虽然魏青山给了他们一百二十两的银子，但也存着没敢花，那是日后留着给花哥儿用的，他家也是野菜粗粮，每天能吃饱就不错了。
现在村子里大家的日子都紧巴，眼看着稻谷已经灌了浆了，大家都盼着新粮收获下来，那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起来。
冯家三口好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吃饭有些急，虽然快了些倒也不显得失礼。
石小柳给众人倒了水，看着冯家过来的三人都面黄肌瘦的，石小柳想起林渔没找他那会，他也是饿成这样，得亏了两人的照顾，现在他家能吃上饱饭了不说，还能买些荤腥了。
夜里花哥儿就和石小柳睡一张床，林渔在铺子的桌子上铺了床铺给冯家夫妇睡，两人就在那歇着了。
第二天刚吃了早饭衙门就来人通传了，林渔没想到这么快，一行人关了门就出去了，石小柳找了街上的小乞丐，让他们把魏老太太给弄过来。
看着一行人朝着衙门走去，不少人跟了上去看热闹，魏青山的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三件大事可是条条听起来都是重罪，但魏青山看着又不是那种凶恶之人，他和他的夫郎做生意很是实诚。
魏老太没先告状，反倒是林渔先状告了自己的婆母和两个巡差，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几乎半个镇子的闲人都去看发生了啥事，金老板更是关了铺子和他娘子一起去了。
方水子在家没事也跟着去了，他怕林渔告状的时候把邱老六给牵扯了出来，那可是他的老情人。
县令穿了官袍坐在上面，手上的惊堂木一拍开了衙，林渔和魏青山两人跪在了地上，县令大人轻咳了一声，“就是你两状告自己的娘。”
“是，草民魏青山状告魏氏诽谤之罪。”
“先起来吧你两。”县令大人轻声说了句，又问道：“魏氏何在？”
人群中邱老六也挤在里面，他伸着头往里看，只要那个疯婆子找不到就没他的事了。
县令大人又问了一句，“魏氏何在！”
师爷在旁边耳语了句，“衙门出去的人没找到人。”
县令大人一时犯了难，被告都没有他怎么审，邱老六很是得意，找一个老乞丐过来简直难于登天，就不信他们能找到。
石小柳也有些急了，一直朝街边张望，怎么还没过来呢，真的是急死他了，他远远看见几个小乞丐抬着个人过来了，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几个乞丐抬着个老妇冲了过来，直接把人往公堂上一扔就又跑开了。
就连上面的县令大人都有些懵，怎么这个架势进来了。
“你就是魏氏？”
魏老太想往外爬，“我不是，不是。”
“从实招来！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魏老太被两个衙役按着跪在了地上，一锭银子从她的怀里掉落滚了几圈，所有人看得真切，魏老太赶紧给捡起来藏在了怀中。
旁边衙役的棍子一敲她立马老实了下来，“是我，是我。”
“魏青山和他的夫郎状告你诽谤，你可以什么要说的。”
魏老太哪里见过什么官，吓得直发抖，“大，大人，魏青山他不养，不养自己老娘啊，你看我现在这样。”
“魏青山，你有什么可说的。”
魏青山把怀里的断亲的文书盛了上去。
“这是魏氏亲手按了手印的，我以前挣下的银子被她拿去给老二娶亲盖房不说，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家里所剩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有五亩水田都分给了魏二，我只分得了一间破茅草屋，若不是那日险些病死魏氏都不肯拿银子，我这才断了亲。”
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这魏老太未必心太狠，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如此偏心，就这还叫嚷着让魏老板养她呢。”
“就是，就是，这心偏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魏老太赶紧分辨，“大人啊，我是他亲娘啊，就算分了家断了亲，他也不能不养啊，在说了魏青山霸占了我家的院子田产，全给卖了去啊！”
魏老太往公堂上一跪不停地叫嚷，“大人，就算他魏青山不养他老娘，也不能强卖了我的家产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是呀，就算是断了亲不养了，但也不至于卖人家的家产，害得人家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啊。”
“你刚没听魏老板说家业都是他置下的，分家了银子田产一点都没分给人家。”
“那也是他不要的啊，怎么到头来反悔还要卖人家的家产。”
围观的人都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就连人群中的金老板也咂摸了下嘴，“是呀，这确实怪呀，明明不要后来干什么又给人家卖了？”
周高中也在人群中，“这还用说呀，肯定是魏青山日后觉得不公，把人给赶了出去又卖了人家的家产。”
“也不是没可能。”
衙门口的围观人群中不少人纷纷喊了起来，“你倒是说呀，日后为何又卖了这老妇的家产。”
县令大人拍了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县令大人已经看过案宗自然是知道的，这案子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魏青山你说吧。”
“是，大人。”魏青山上前了一步，“去年闹了灾，魏二的媳妇儿夏荷花就接了她的老娘和大哥过来，后来灾情愈发严重，村子里又闹起来土匪，夏荷花的大哥夏板子就掳走了村里的一个哥儿。”
“啊，怎么又扯到去年闹灾的事了？”
“小点声，你听人家接着说啊。”
魏青山声音慷锵有力，陈述起来不卑不亢，他接着说道：“没几日因为家里没粮，魏二也跑了出去，过年的时候回来说是做行商去了，实则和夏板儿一起去鏊子山头做了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魏二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做过土匪，在鏊子山头先推了夏板儿下悬崖，他携带金银细软跑了回来，夏荷花头上带了半旧的金钗，这才被人发现，村长找了我和村子里几个汉子把魏二给抓了起来。”
魏青山在上面一番陈词，公堂外刚还吵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个个垫着脚，伸头往里面看，“说呀，快说呀。”
“那日村长准备带着魏二来镇上见官，谁知夏板儿没死怀恨在心，竟然引着鏊子山十来个土匪过来屠村，幸而全村男丁抵抗，斩杀了贼人，活捉了五个贼寇，岳中郎将追着贼寇至此，听了冯家的遭遇后直接斩杀了魏二，其余人等带到了镇上。”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咦的一声，“是有这回事，那天在镇上的菜市口斩杀了五名贼寇。”
“我还去看了呢。”
“是啊，没想到竟然是魏老板他们抓的啊！”
“这魏二也太歹毒了，去年大家都被匪患所扰，竟然有人有家有田的趁火打劫啊！”
“死的不冤！”
“我呸，这个婆子实在可恶，魏老板明明是替民除害，到了她嘴里竟成了杀害亲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站在人群中的周高中举着自己满是补丁的袖子不停地擦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魏青山，这和你卖了魏家老院的事有什么关系？”县令大人坐在上面问道。
“有，这魏家的老院和五亩水田一共卖了一百一十两银子，在加上在屋里搜来的十两银子，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全给了苦主冯家。”
“魏二和冯家有什么关系，他家的哥儿不是他大舅哥给抢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肃静！在扰乱公堂统统给本大人丢出去！”县令哼冷了一声。
“大人，有，草民带了人证过来。”
“传。”
冯家一家三口被带上了公堂，再次提起伤心事冯家人啼哭成一片。
冯老汉擦了擦眼泪，“大人，魏青山确实是卖了魏二家的家产给了小人，只因，只因，嗐，只因我家哥儿被掳走，魏二那个畜生也糟蹋了我家哥儿，害得我家哥儿惨死啊！”
下面的人哗然一片，同是一个村子里人，这个魏二实在是太过狠毒，杀了他都是便宜他的。
围看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衙门外都挤满了人，这案子实在是复杂，一桩桩一件件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衙役们不得不推着人群不要往前挤。
有些妇人婆子听着冯家的陈述忍不住抹眼泪，“作孽啊，作孽啊。”
“这恶婆子前几日在镇上到处宣扬，原来是她恶人先告状啊！”
“哼，你还说呢，那天在铺子门口你没说让巡差拿魏老板去审审？”
“我，我这不是，不是不知道吗？”那人被挤兑地面红耳赤，“还不都是周高中说的！”
此时的周高中被人群挤着想走都走不了，不少人纷纷伸手指着他，“周高中，那天就属你声音最大，巡差这才拿了魏老板。”
周高中这会想跑都跑不了，憋得脸都红了，举着袖子不停地擦汗，“误会，误会啊。”
魏青山指着魏老太道：“大人，全因这婆子偷偷把粮给藏在了被子里，魏二没吃的去做了土匪，一是这婆子逼迫，二是魏二本来就心术不正，斩首那天魏二知道了这婆子偷偷藏粮，一口咬掉了这婆子的一只耳朵。”
魏老太捂着自己的脑袋慌忙在地上来回乱爬，“你胡说，胡说！魏青山你就是个天煞灾星，我们魏家都是，都是被你给克死的！”
整个案件被理得清清楚楚的，围观的百姓里引起了骚动，“大人，大人！这恶妇不严惩难以平民愤啊！”
“是啊大人！”
人群中纷纷叫嚷让县长大人严惩恶妇，坐在高堂上的县令大人也被呼声弄得心胸澎湃，他现在就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此等恶妇不惩治实难得平民愤，打二十板子扔出镇外！”
魏青山拱手上前，“大人，自古没有子告母的理，草民状告魏氏只是为了揪出她背后的人，那人指使魏氏在镇上污蔑草民，想搅黄了铺子把我们夫夫一家人给赶出镇子，实在是可恶。”
人群中的邱老六刚就想跑了，他不停地擦汗，但今天来围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被挤着挪了半天了还没走。
里面在说什么他这会儿已经听不见了，但外面的人都想往里挤，听听里面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去躲躲。
他那会只想搞黄了魏青山的铺子，哪知道他心硬到告母告巡差啊！
这魏青山不就是个市井小民吗？按理说他在使些银子就没事了，哪里知道银子竟然不好使了，他真没想到这件事会闹这么大啊！
一个衙役上去夺了魏老太怀里的银子，“大人。”
“魏氏，你这银子从何而来！速速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大人冤枉啊，是邱老六他让我去闹的，是他让我去闹的！”
“邱老六呢，他刚不还在吗？”人群中纷纷找起了邱老六，“邱老六呢！大人传邱老六呢！”
邱老六还想跑被人推着给送到了前面，“邱老六在这呢，在这呢！”
“大人，草民第二份诉状状告邱老六伙同王金宝段大虎仗势欺人！”
衙门外的人挤不进去，纷纷伸着头看，“审到哪了，审到哪了！”
“审到状告巡差的状子了！”
就连坐在高堂上的县令大人都抽出手绢偷偷擦汗，他审了这么多年案子了，第一次几乎全镇子的人都来了。
王金宝和段大虎也被押了上来，两人上来就喊冤枉，“大人，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只是秉公办事啊！”
“邱老六，可是你指使魏氏过去闹的？”县令大人问道。
“不是，不是，我和魏青山家无冤无仇，我指使魏氏去闹干嘛，大人冤枉啊，这疯婆子血口喷人！”
“邱老六明明是你指使我去的，还特意把我从乡下给拉过来的！”
两人在公堂上攀扯了起来，魏老太干脆破罐子破摔，伸手就要抓邱老六，邱老六一时不查被挖到了脸，衙役看了会儿才把两人给分开。
“邱老六不是有个包子铺，肯定是眼红人家生意好。”
“原来如此，我就说邱老六怎么回事，这么一说就解释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