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五颗糖果呀~
有系统在, 米勒想要不惊动中心医院的虫来到诺亚的病房很容易。
米勒推开门,坐在病床上的诺亚听到动静转身看来。
诺亚很瘦小,常年被病痛困扰的他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雌虫, 更像是八九岁的雌崽。
同样的他眼神很清亮,十二岁的虫生中他有一大半处在昏迷中,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未染世事, 看起来干净剔透得像琉璃。
“你是?”诺亚语气迟疑,眼神里带着警惕, 手放在呼叫器上, 随时准备按下。
米勒笑得温和, 从光脑上翻出一张系统合成的照片给他看:“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我们都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你可以叫我罗里德,但是你不能向你哥哥透露我曾来过。”
诺亚疑惑,眼里的警惕不降反升:“为什么?”
米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上前坐在窗边, 清晨的日光从窗外落进,晕染在他淡茶色的头发上,看起来温柔极了。
“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在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吗?”
“你不好奇以雌虫的愈合能力,是什么样的伤能让他带这么久的绷带?”
“因为那不是伤,那是耻辱, 那是雌奴的标记。”
米勒说着用虚拟屏幕投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诺恩脖子上带有雌奴纹的照片, 一张是诺恩将脖子上的一圈皮肉撕扯下来后,血淋淋的照片。
看到这两张照片的诺亚呼吸猛的一滞, 抓着被褥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看到他反应的米勒满意一笑,又放了几张诺恩在黑塔的照片。
那挂在墙壁上鲜血淋漓的骨翼, 那些屈辱又血肉模糊的画面,犹如碎裂的玻璃碎片,被强塞进了诺亚的胸腔,在呼吸间带来难忍的疼痛。
他咬着牙一声一声的深呼吸着,抓住床单枯瘦细白的手指用力到痉挛。
米勒看着他,目光中带上一丝怜悯:“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成为了雌奴吗?”
“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这个软肋,他才不得不屈辱的低下头,不得不践踏自己过往的坚持和尊严,成为了一个最低贱的雌奴。”
“你知道你哥哥多么有天赋吗?”
“以他的天赋,他原本应该是最年轻的上将,他原本应该有着最光明的前途,但因为你,他被雄虫拿捏住了软肋,不得不臣服在雄虫的脚下,被肆意玩弄和辱骂。”
“你知道你的病为什么快要痊愈了吗?”
“你其实是知道医治你的病所需要的治疗舱,你哥哥是负担不起的吧!”
“那么你猜你哥哥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温和的声音所说的话太过尖锐,刺入耳膜,刺破了食道,气道,让诺亚忍不住呕吐。
“诺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哥哥呢?”
“你是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你是他的软肋,你会害死你哥哥的。”
“你放过他吧,诺亚。”
诺亚呼吸一滞,他猛的抬起头,目光狠狠的看着米勒,枯瘦的脖子像是要被折断,一字一句,虚弱的嗓音,像是幼兽在泣血:“那你呢?你想要在我哥哥身上得到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哥哥?”
米勒脸上的笑容一滞,目光里的温和褪去,变得冷漠而高高在上。
…
海特军校,各个年级的军校生已经英姿飒爽地列队在广场,五个年级,每个年级的作战服颜色各不相同,非常的好辨认。
各年级的首席站在最前方,有的年级首席和总指挥不是同一个虫,方队前方就站了两虫。
米勒一路飞奔而来,才在最后一刻进了方队。
三年级方队前方的赫斯安泽察觉到,回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那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许掉链子的警告。
米勒陪笑,在赫斯安泽收回视线后,垂着眼眸松了口气,好险赶上了。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额间的汗水,目光则落在五年级方队前方的诺恩身上。
诺亚的反应虽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总体来说身为哥哥的诺恩,确实是诺亚的弱点。
他知道自己已经拖累了诺恩多年,在得知自己是雄虫用来拿捏诺恩的软肋后,就没有想在活下去了。
只是那小雌虫是个聪明的,说服他按照自己所计划的流程去死费了他不少劲,还让他承诺出去了不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诺亚死后,诺恩就会完完全全成为一把他所满意的刀。
在他的计划中,诺亚会在一个半月后,死在来到首都星的萨尔诃斯手里,那时的诺恩会彻底绝望,而他则会为诺恩重新找到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去推翻这个畸形扭曲的虫族,去将那些可恨的雄虫杀死,去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理想中的虫族。
在雌虫能互相结合使用科技诞下虫蛋的今天,已经没有雄虫存在的必要。
就算他们有安抚精神暴动的能力,但也从来没见过他们为任何雌虫安抚过,所以现在的虫族已经不需要雄虫的存在。
米勒目光落在诺恩身上有点久,这让将注意力几乎都放在雷坦和诺恩身上的厉扶青,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这个亚雌。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米勒身上。
这个亚雌…看诺恩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
他喜欢诺恩?
只是这目光也不像喜欢。
反而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算计。
他在算计诺恩什么?
厉扶青眸光微动,诺恩是他的雌奴,先不说护不护短这事。
诺恩出事,牵扯他是必然的。
他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牵扯到他就相当于间接牵扯到兄长。
厉扶青半眯着眼,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缓慢地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宿主,阿提卡斯在看你。’
系统的声音响起,米勒一惊,猛的扭头朝着系统标记的方向看去,撞入一双金色的眼眸中。
厉扶青对上他的视线也没有移开目光,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
反而是米勒在那平淡的目光下皱了皱眉,有些许不自在的主动移开目光。
奇怪了,他为什么会在阿提卡斯平淡的目光下感觉到危险?
‘系统,再帮我查一查这个阿提卡斯。’
‘好的,宿主。’
除了厉扶青外,并没有虫察觉到米勒的奇怪,积分混战即将开始的情况下,形成的气氛十分紧张,几个年级的都看对方不顺眼,火药味十足,这种情况下没有虫会去在意一个亚雌的目光是否奇怪。
随着教官一身令下,各年级的军校生纷纷利落的转身开始登舰,但这也不妨碍着他们隔着老远互甩眼刀,互相瞪着的眼神里煞气十足。
积分混战的场地不在首都星,而是在首都星不远处的一颗虫工小型行星上,由于是海特军校特意打造来当每年的积分混战场地,那上面的地形被弄得十分复杂。
战舰升空,转眼就没了踪影。
留在原地的厉扶青,目光放在环绕空地上方的巨大虚拟屏幕上。
没用多久,虚拟屏幕上就出现了战舰的身影,高空中战舰严丝合缝的舱门打开,军校生们不带任何防护的从高空一跃而下,砸落在地面扬起一阵阵尘土。
海特军校积分混战正式开始。
…
同一时间,一艘豪华的星舰驶出克洛星,在宇宙中缓慢行驶着。
星舰里,没穿衣服的萨尔诃斯从血淋淋的笼子里出来,瞥了眼身后血肉模糊的雌奴,无趣的将手里带血的鞭子丢开。
他漫无目地的走在星舰中,眼神没有焦点的落在空中,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好无趣,好无趣。
原本他是要在一个半月后才去首都星的,但是太无趣了,他得提前出来找点有趣的事,不然他会疯的。
也不知道首都星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要是那里和克洛星一样无聊……
萨尔诃斯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咬出血了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将唇上的血舔舐干净。
如果那里真像克洛星一样无趣,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第22章 六颗糖果呀~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能用来算计诺恩,拿捏住诺恩的,怕也只有他的那个弟弟。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虚拟屏幕上的诺恩身上。
虚拟屏幕里的他以巧妙的手法丢了个爆缩雷在数个雌虫组成的小队中, 在那些雌虫的站位被突然出现的爆缩雷冲得凌乱时,迅速从高处跃下, 长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带起些微破空的爆音,狠狠砸在其中一个反应迅速竖起双臂来抵挡的雌虫身上, 巨大的力道使得雌虫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岩石上。
紧接着他轻盈的落在地面, 下一秒又如迅猛的狼一样向着猎物扑杀而去。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他深色的皮肤上, 脸上黑色的虫纹被染得暗红, 琥珀色的竖瞳中带着锐利的狠绝,他犹如一把饮满血的乌墨刀,在渴望着更多的战斗和鲜血。
厉扶青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
算了,看在早上那杯不带腥味的犀兽奶份上,就且去看一看吧!
一路来到中心医院, 忽略掉那些黏在身上的灼热视线,厉扶青伸手敲了敲门。
“谁呀?”
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我,希瑟尔阿提卡斯,可以进来吗?”
屋里听到这个名字的诺亚惊得瞳孔一缩,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进来吧。”
听到他尾音带颤, 厉扶青有点疑惑,他声音听起来很可怕?怎么还没看见他就怕成这样?
他推开门进去, 看到病床上的诺亚正用枯瘦的手臂撑着病床试图坐起来,开口道:“你坐着就行。”
闻言, 诺亚惶恐不安的抠了抠手指,一咬牙忍着痛坐了起来。
厉扶青走到窗边坐下, 目光落在病床上很是不安的诺亚身上细细打量。
枯瘦,苍白,眼神里好似弥漫着股灰白的死气,浑身上下带着股不安紧绷的气息。
在他的目光中,低着头的诺亚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诺亚。”
“嗯?”诺亚闷闷的应了声。
“想看你哥哥吗?”
闻言,诺亚刷的一下抬头,用力之大,那枯瘦的脖颈都险些折断。
以为他是想用哥哥威胁自己做什么事的诺亚怒目看向他,到嘴边的话却在看到眼前的雄虫的瞬间卡住了。
眼前这个被那个叫罗里德的亚雌提起过的雄虫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正在光脑上捣腾着什么。
窗外的日光穿过树梢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在漆黑的发色上晕染出轻盈又柔软的光,他金色的眼睫轻垂,偶尔能从缝隙中瞥见那仿若流动着日光的眼眸。
这个雄虫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凶神恶煞,反而好看到让诺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
厉扶青说着眉眼轻轻一抬,看向病床的前方。
被唤回神的诺亚一时有点恼怒,顺着他看的方向抬头看去,就在投放在病床前的虚拟屏幕上,看见了哥哥诺恩的身影。
荒芜的戈壁滩上,扛着迫机炮的诺恩身姿矫健的奔腾在其中,十分灵活的躲避着身后的袭击,在来到一处石壁下后,几个轻松的起跳就迅速攀上陡峭石壁。
汗水自灰白的发丝上滴落,锋利的眉骨下黑色的虫纹自左侧眉眼蔓延,肩背上起伏的肌肉向观看者昭示着它蕴含的惊虫的爆发力。
占据高点的瞬间诺恩转身架炮,耀红色的光芒在炮管中蓄力。
“嘭!”
一声巨响后,蓄足力的光亮从炮管内疾射而出,带起的风力强劲得将诺恩额前的发丝往后吹。
轰隆隆的巨响中,四溅的碎石与腾升的烟尘将视线完全遮挡住,同一时间石壁上的诺恩一跃而下,连停顿都没有的直接向着烟尘中追击他的数十个雌虫直奔而去,飞扬的发丝下,琥珀色的竖瞳里弥漫着酣战的兴奋,骨子里的野性悍猛昭显得淋漓尽致。
“哥哥他是在干嘛?”
第一次见到诺恩这样的诺亚有点发呆。
“海特军校的积分混战。”
“可是哥哥不是您的…雌奴吗?”
雌奴这两个字诺亚说得有点艰难,今早那个叫罗里德的亚雌走后,诺亚就借医院的公用光脑查了雌奴,里面那些对雌奴的描写,每一个字都看得诺亚难受得想哭。
闻言,厉扶青看向他,诺亚的五官和诺恩有点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诺恩成为我的雌奴源于一场意外,半年后我会解除他的雌奴印,他会顺利从海特军校毕业,进入军部,做他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这句话对于早上才被米勒刺激过的诺亚来说太梦幻了,就像是在黯淡无光破碎到糟糕不堪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不真实的光。
“真的吗?”
他说着,眼泪从那双因为脸颊枯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中落下。
早上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米勒逼着去死的时候他没有哭,但是在知道他的哥哥还有个算得上光明的未来时,诺亚欣喜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真的。”厉扶青转头看向视频中的诺恩,语气平淡却莫名的让诺亚心头发紧。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成为拴住你哥哥的绳索。”
“你哥哥他心中有怨,有不甘,有着对雄虫的恶意,但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会压下恶意,会将那些不甘和怨恨转变成迫使自己强大的养分。”
“若你不在了,你哥哥心里的恶意没有束缚,那些不甘、怨恨会被催生成仇恨,他会惹出许多麻烦,会做出很多不可控的事。”
“我最不喜麻烦,到时候他惹的麻烦太多的话,牵扯到不该牵扯的存在的时候,我会杀了他。”
厉扶青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里面蕴含的杀意却让坐在病床上的诺亚无端感到毛骨悚然。
他看向厉扶青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惊惧和掩饰得不是很好的厌恶。
厉扶青察觉到了,只是他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他察觉到了那个亚雌对诺恩的恶意和算计,他不喜麻烦,也不喜兄长可能会被牵扯,所以将其扼杀在麻烦未出现之前最好。
但是…
厉扶青轻垂眼眸,但是他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
不能因为一点不如意就杀人,不能因为一些模糊的可能就去扼杀可能会造成麻烦的人。
这是他数百年来的坚持,他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好杀嗜血,也清楚沧澜大陆能拦住他的人不多,所以一旦有些事开了头,往后就止不住了。
所以他暂时不会去动那个亚雌。
他不知那个亚雌在算计诺恩什么,也不想耗费精力去查明他的算计,他只要知道,诺亚在,诺恩就不会失控这点就好。
厉扶青走之前丢了两支愈合剂给诺亚:“记住,别死了。”
…
傍晚,天空中铺开一朵朵绚丽的晚霞,海特军校里的厉扶青站在空地前,仰头看着远处正向着这驶来的战舰。
积分混战最后的胜者是诺恩,虚拟屏幕的画面定格在他战到最后的样子。
受了不少伤的雌虫站在原地,周围黄沙漫天,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巨大狰狞的黑翼自身后展开,充斥着狠戾杀机的琥珀色竖瞳紧缩成线,浑身透着股野性悍猛。
赫斯安泽黑沉着一张脸从战舰上下来,在看到厉扶青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顶着一张还带着点淤青的脸,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琢磨从哪下手最好。
厉扶青疑惑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干嘛?”
“是不是你让你雌奴和弟弟联手针对我?”
赫斯安泽就奇了怪了,一进场这二年级和五年级的怎么就可着他带领的三年级针对,甚至后来居然还联手了。
直到他看见带队的是诺恩和雷坦!
这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阿提卡斯这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看着他:“理由。”
“什么?”赫斯安泽一脸懵。
“我让他们联手针对你的理由在哪?”
被打得在治疗舱里躺了半小时的赫斯安泽阴恻恻地道:“谁知道呢,平时就总觉得你看我不顺眼。”
“没有。”厉扶青否认:“我要和你做朋友,不会看你不顺眼。”
一记直球让赫斯安泽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看着厉扶青认真的模样,一时间还有那么点不自在和得意。
“好吧,看在你有眼力见的份上,你把那个雌奴让给我,我就不计较你让他们联手针对我的事了。”
“不给。”厉扶青连一秒犹豫都没有的就拒绝了。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怒吼:“你还说不是你让他们联手打我的?!!”
被吼得耳里一阵轰鸣的厉扶青,抬手就往他嘴里塞了块东西。
“你往我嘴里塞什么,你还想毒死我?”赫斯安泽说着舌头一动:“甜的?糖?”
“你一颗糖就想堵我嘴?!”
厉扶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
赫斯安泽哼了声,一脸算你识相的样子伸出了手。
厉扶青往他手里又放了三颗糖。
赫斯安泽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本来战场上就没个定数,输赢是常态。”
他话说完转眼就看到厉扶青往诺恩手里放了六颗糖,往雷坦手里放了一把,气得他咔嚓一声把嘴里的糖咬碎,扑上去就准备给他来个锁喉。
“阿提卡斯!”
厉扶青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突袭,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明:“你做甚?”
赫斯安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理由。”
“什么?”
“给我一个他们的糖比我多的理由!”
这糖是厉扶青回来时顺手买来准备给弟弟的奖励。
在他的认知里,弟弟参加比赛,无论输赢,哥哥都要给予鼓励。
不过看赫斯安泽这不高兴的样子,本着他是兄长钦定的他的朋友,厉扶青把最后的两颗放进他手里:“没了。”
成功被顺毛的赫斯安泽不气了。
一旁的诺恩见此,低头在手里挑了两颗酸甜味的糖递到厉扶青手里:“我不喜吃甜。”
厉扶青接过糖,从另外一个兜里拿了两块独立包装的肉干放进他手里:“辣的。”
诺恩愣怔了一瞬,他是实在没想到,阿提卡斯平时看着有种万事不在乎的平淡,却会在兜里揣糖果肉干一类的吃食,而且还会将其分给他。
手里同样被塞了肉干的雷坦也有点呆,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厉扶青那并不是很鼓的衣兜上。
心知他不会主动给自己的赫斯安泽,直接二话不说上手去扒厉扶青的衣兜,结果对着空空如也的衣兜傻了眼。
厉扶青见此,嘴角没忍住浮现一抹转瞬而逝的笑意。
看见这一幕的诺恩和雷坦忍不住一愣,就连赫斯安泽都忍不住眯了下眼:“不看见你笑,还真没注意你平时都不怎么笑。”
“不过,你笑起来还挺好看,来,再乐一个给我看看。”
闻言,厉扶青扯了扯嘴角。
赫斯安泽看着这个辣眼的,似曾相识的笑容,脸瞬间就黑了下去:“阿提卡斯!!”
第23章 七颗糖果呀~
夜晚, 坐在沙发的厉扶青喝着诺恩给弄的没有腥味的犀兽奶。
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诺恩身上。
原本雌奴是不被允许和雄主一同坐着的,但厉扶青对此不在意,诺恩也渐渐的不再跪在沙发旁了。
毕竟他内心一直对身为雌奴这件事感到屈辱和厌恶的。
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一开始的戒备和排斥了?
厉扶青收回视线, 内心感到些许惊奇,在他过往的一生中, 一开始就对他有恶感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愈发厌恶他,就算一开始对他没有恶感的人, 时间长了, 也总会厌恶他。
没想到诺恩倒是反着来了。
最后厉扶青都将其归根于诺恩的接受能力强。
虫族总是与人有所不同的, 思维、习惯、情感这些都有所不同。
诺恩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抬起眼看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疑惑:“阁下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今天去中心医院看你弟弟了。”
诺恩目光一厉。
厉扶青不躲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给了他两支愈合剂。”
诺恩胸腔里翻腾的怒气和恶意骤然一滞。
“那两支愈合剂很贵。”
将兄长给他的钱都花没了。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一时有点无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愈合剂的价格很昂贵,荒星那次能用上,还是因为反叛军攻打了荒星的原因。
厉扶青看了看手里的杯子, 抿了口犀兽奶加重语气再度强调了番:“很贵。”
没错过他动作的诺恩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猜想的他,试探地问:“那,要不我每天都给您弄犀兽奶…还债?”
还债这两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实在是这两者之间价格的差距太大, 而且这犀兽奶也不是他出钱买的,这样还债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去。
要不是刚刚看见阿提卡斯那仿佛暗示性的动作, 诺恩根本不会说出这种和无赖无异的还债方法。
厉扶青点头:“行。”
“……”没想到自己还真猜中的诺恩一时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光脑传来消息, 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将杯子里的犀兽奶喝完, 随手将杯子递给他:“你不用有太大负担。”
“有亚雌在打你注意,我不知他要算计你什么,但我想,能用来拿捏你的只有你弟弟。”
“给诺亚两支愈合剂,也只因我护短又不喜麻烦。”
“我为的是我自己,但你也沾了点恩惠。你可以不用有太大负担,但每天得给我把犀兽奶的腥味去了。”
厉扶青说完起身打开门向着楼上去了。
诺恩拿着杯子站在原地好一会,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不得不说,在虫族阿提卡斯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
想到这,诺恩脑子里突然划过今天傍晚赫斯安泽抢糖吃时浑身冒着傻气的样子。
“………啧。”
他满脸晦气的转身拿着杯子去洗了。
厉扶青来到楼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侧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厄涅斯听见他进来,动了动手指,指了下桌子上的盒子:“特意给你带的,尝尝。”
厉扶青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过桌子上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蛋糕。
致力于将弟弟养胖的厄涅斯侧头看着他。
小阿提卡斯眼里总有种死寂的平淡,只有吃东西时那种死寂会散去不少,尤其是吃到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时,那种细微的反应很有趣。
看着看着厄涅斯突然皱了下眉,伸手在厉扶青因为吃蛋糕而微鼓的脸颊上扯了一下,语气有些许不好:“这身上的肉没养起来就算了,怎么脸上的肉也瘦下去了不少?”
厉扶青扭头看他,被扯着脸也没试图挣脱:“兄长,你很疲倦,你去做什么了?”
厄涅斯的眼眸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微的血丝,微卷的黑发也没像平时那样得到精致的打理。
“不告诉你。”厄涅斯说着重新躺回沙发上,目光漫无焦点的在空中晃了晃,又落回厉扶青身上,伸手在他眼睛下方点了点,突然扯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再告诉你。”
厉扶青知道兄长不想说的话自己是问不出来的,便收回目光,平淡的道了声好,就又往嘴里塞了勺蛋糕。
这个蛋糕很好吃,比上回诺恩和雷坦买给他的甜点好吃。
一盒蛋糕吃完,厉扶青再扭过头时,厄涅斯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里不是厄涅斯平常睡觉的地方,他经常睡的地方是后面的一栋小楼,那里居住着他的雌君雌侍和雌子,虽然这里也备有卧室,但他多数只会在这里处理事情。
厉扶青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层薄毯出来,轻手轻脚又笨拙地给兄长盖上。
盖上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下这沙发的宽度与兄长的体型。
这沙发并不窄但也不是很宽,毕竟平时坐着累了会向后靠一靠,太宽了就不是靠是躺了。
打量完后,厉扶青想了想,就在沙发面前盘腿坐下了,这样兄长若是翻身掉下来,他也能挡住。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从窗前落进洒了一地,风声带着树梢摇晃,不知名的虫儿鸣叫的声音和着夜色下摇曳的星辰树,让一切都充满了夏日夜晚静谧的味道。
厉扶青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月光从洒满屋子再到慢慢撤离,直到另一种更明亮更有温度的光重新洒进了屋里,昭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这样的过程厉扶青经历过很多,青阳宗的禁地太过荒芜、死寂,除了不断朝他体内奔涌而来的灵力,就只有光影有着不同的变化,向他宣告着日子在一日又一日的往前走。
睡梦中醒来的厄涅斯,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前的阿提卡斯的背影。
他眨了下眼,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过来阿提卡斯为什么坐在这。
厄涅斯一用力在沙发上滚了半圈,在即将掉下沙发之前被阿提卡斯的背给抵住,他抵着他的背懒撒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小阿提卡斯对兄长真好。”
厉扶青扭头看他,闻言点了点头。
厄涅斯没忍住哈哈笑出声,那乐不可抑的样子,带着肆意的张扬和开心。
厉扶青看着兄长笑,没忍住也弯了弯唇。
……
转眼半个月过去,厉扶青的身高窜了五厘米,身子在这半个月进度缓慢的愈合下也健康了不少。
虽然还及不上普通的雄虫,但比起以前一碰就折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赫斯安泽跟他对练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生怕给他碰折了的胆战心惊。
要知道这一个月来,为了通过一个月后海特招生试的实战,阿提卡斯可没少将胳膊腿给弄骨折,肋骨也没少断过。
偶尔诺恩也会疑惑,他看着这般单薄病弱,像是一点苦痛都受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折了胳膊和腿时,都从不见他哼一声。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就像是…感觉不到疼。
为此厄涅斯没少将厉扶青拧去医院检查痛感神经,得出来的结论是阿提卡斯能感觉到痛,只是他忍耐力较高。
如往日一般,对练完的厉扶青坐在休息椅上急促的喘息着,汗珠顺着鼻尖一颗颗往下滚落。
诺恩拿着分子愈合喷雾处理着厉扶青胳膊和腿上的淤青。
同样一身淤青的赫斯安泽躺在一旁没虫管,看着对面有虫伺候的阿提卡斯,忍不住磨了磨牙,眼神带着些许不善。
下次他也带一个雌奴过来,不,他要带两个,一个给他治疗腿,一个给他治疗手,再来一个给他按摩。
赫斯安泽现在虽然没有雌君,但雌侍雌奴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了。
处理完厉扶青小腿上的淤青,诺恩抬头看向他:“阿提卡斯阁下,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厉扶青闻言看向他:“可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过问我。”
“明白。”诺恩将喷雾收起来。
诺亚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了,那双畸形的腿在基因病得到缓解后,已经得到了治疗。
前两天谈到雌父雌爹,诺恩便打算在海特招生试开始前,带诺亚去雌父雌爹出事的那片星空看看。随便也带诺亚走走,自从五岁那年因宇宙辐射导致了基因紊乱症,诺亚就长时间处在昏迷状态,再也没看过外面的风景。
海特军校招生试开始后,诺恩就不怎么抽得出时间来带诺亚出去。
因为这两年赫斯安泽的针对,导致他受了不少处分,不得不延毕一年。
诺恩转身离开后,赫斯安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斜着眼睛道:“你对你这个雌奴是真好,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对他那么好。”
他说着将淤青的胳膊往厉扶青面前一伸。
见厉扶青没反应,就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又点了点他。
厉扶青会意的拿过愈合喷雾,喷在他淤青的手臂上。
赫斯安泽满意的扬了下眉,随即又道:“你的情绪是真的淡,无波无澜的像是一片很难掀起涟漪的海。在你身边待久了,总忍不住想撩拨你的情绪。”
厉扶青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赫斯安泽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复杂难言,最后都化为一片懒撒:“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雄虫,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不过想到你曾以雌虫的身份在荒星生活了十九年,我又不觉得奇怪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赫斯安泽恶劣的笑了笑:“你爱哭吗?”
厉扶青摇头:“我从来不会哭。”
“那你好不好奇自己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好奇,我不会哭。”
“可是我好奇,你平时表情很少,哭起来一定很丑,很辣眼。”
“我不会哭。”厉扶青看着赫斯安泽,认真笃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让我哭。”
赫斯安泽不反驳,只是笑得愈发恶劣,拿出光脑打开摄像让厉扶青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扶青垂下眼眸,按了下赫斯安泽淤青的手腕上。
赫斯安泽表情扭曲:“嘶——”
第24章 八颗糖果呀~
五天后, 诺恩带着诺亚来到桑克星。
当初他们一家就是准备迁往桑克星时在途中遇到了星兽潮。
桑克星离他们当时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
从桑克星出发,再行驶三个小时,就能到当年遇事的那片星空。
诺恩没有第一时间带诺亚去到那片星空, 而是打算带诺亚在桑克星转转。
越靠近边缘星,行驶在地上的陆地车就越多, 不像首都星漫天的悬浮车不见一辆陆地车。
正午阳光的照耀下, 跟在哥哥身后的诺亚,手里拿着他从没吃过的冰糕, 上身穿着一件崭新浅绿色短袖, 下身穿着深蓝色带云边的的五分裤, 脚上穿着一双同系色的凉鞋。
一边吃着冰糕, 一边睁着一双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四处看着,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新奇。
窸窸窣窣的响声突然从头顶响起,听到声响的诺亚抬头看去,就看见白色的飞鸟成群结队的,振翅从高空飞过。
诺亚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飞鸟彻底没了踪影, 脸上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穿过树荫的斑驳日光跌落进他的眼眸,亮亮的像是盛了一捧星光。
诺恩站在原地陪着他,等他愿意走了,才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来到桑克星最热闹的地方, 抬眼看去虫潮涌动,两边摆满了售卖各种东西的摊子, 打眼一看就有售卖吃的、穿的、各种小型飞行器的,其中最奇特的还是售卖凶兽的角和爪牙的。
看到售卖凶兽爪牙的小摊, 诺恩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绳子, 绳子下面系着两颗用星兽牙磨成的珠子。
诺恩将其中一颗取下,上前买了根绳子,系上后戴在诺亚脖颈上:“星兽凶残强悍,据说它们的牙带有浓郁的煞气,可以驱邪避凶。”
“哥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奇奇怪怪的。”诺亚看着胸前的珠子道。
“有一次在天网上弄点事,意外闯到了兽族那边的天网,在他们那看到的。”
“我就说这话听着别扭,我们虫族才不会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诺亚说着倒也没拿下来,继续好奇又兴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路上的雌虫亚雌偶尔会朝诺亚投去视线,实在是很少见到这般枯瘦的雌崽。
就像是一颗还没长成,就耗空了所有生命力的小树苗。
诺恩带着诺亚一路走走看看,某一个瞬间他脚步停顿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左前方的一处高楼。
他好像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夏日的风调皮的拨动了下诺恩的发尖,就打着旋的飘向高楼。
凌乱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混着喘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发泄完的萨尔诃斯踹开身下的雌奴,一脸无趣的光着脚走到窗前,一边慢条斯理的接过浴袍穿上,一边俯视着街道上的热闹。
远在首都星的米勒一定不知道,在他计划中原本还要一个月后才会和诺恩诺亚碰面的萨尔诃斯,一路找乐子找到了桑克星去,而且此时正和诺恩他们处在一个街道。
天气不错。
萨尔诃斯往前趴在窗前,眯着眼睛看着下面街道上的雌虫和亚雌。
嗯,要是这些雌虫亚雌打起来见点血,那就更不错了。
这个想法落下的瞬间,磅礴的精神力喷涌而出,以极其不善的姿态朝着大半个城市砸下。
“轰——”
雌虫亚雌们还没来得及察觉,悬浮车、陆地车、虚拟屏幕、飞行器等科技产品就先一步发出破碎的轰鸣。
敏锐的诺恩倏然抬起头,像是有一阵风迎面从脸上砸过,精神力海却陡然掀起一阵激荡,重重撞在精神力核上。
街道上的雌虫脸色均一白,痛楚之下细碎的黑鳞自眼角周围浮现,巨大狰狞的骨翼控制不住的展开,锋利的骨尾砸在地面溅起碎石。
雄虫的精神力强悍而浩瀚,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摧毁所有能覆盖的科技产品,但不会对雌虫造成太大的伤害。
虫神在制造虫族的时候在他们的基因里置放了相互制约的锁,战斗力强悍的雌虫自诞生时就对雄虫有种根植在基因里的保护欲。
而雄虫强大的精神力却因为雌虫亚雌有精神力核的存在,无法对他们的脑域造成直接伤害。
但诺亚不同!
在五岁时就因宇宙辐射导致基因紊乱的他,不止骨翼发育畸形,他的精神力核同样没得到发育,所以雄虫暴戾的精神力对其他雌虫亚雌来说,仅仅是让他们感到痛苦,烦躁,控制不住的半虫化。
但对于诺亚来说,却是脑域直接遭受到毁灭性袭击。
只一瞬间,殷红的血就止不住的从他七窍奔涌而出。
诺亚手里没吃完的冰糕掉落,整个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诺恩反应迅速的接住了他,然后就看见了血液从诺亚的口腔、鼻腔、眼睛、耳朵等地方流出,像是要将一身的血流干似的。
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看见这一幕的诺恩瞳孔紧缩,心脏猛的痉挛了一下。
他深吸了口气,大脑一阵嗡鸣,仅凭着本能快速从诺亚斜挎在身上的包里拿出愈合剂,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着,利落地将愈合剂推进了诺亚的颈动脉。
疼痛让诺亚猛的扬起了脖颈,大口大口的吐出血,在殷红的鲜血中,苍白枯瘦的四肢控制不住地痉挛。
温热的血飞溅到他脸色,像是灼热的岩浆一般,烫得诺恩的神情忍不住瑟缩了一瞬,下意识地咬紧了牙。
高楼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萨尔诃斯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个重心不稳从高楼栽下。
呈自由落体的他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一个受身卸去了大部分冲力,站起来后看了眼崴了的脚也不在乎,拖着脚一蹦一跳的来到诺恩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诺恩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诺亚,萨尔诃斯突然背着手俯下身,语气遗憾的道:“好可怜啊,这是怎么了?”
诺恩根本顾不上这个雄虫,他按住诺亚抽搐的四肢,目光紧紧地盯着诺亚,见血很快止住不再流了,紧缩得快要窒息的心才稍松,下一秒,血液就再度从诺亚口中呕出。
“没用呢。”弄明白这个小雌虫是怎么回事的萨尔诃斯,带笑的语气中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和趣味。
他暗红色的瞳仁竖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的脑域被我的精神力摧毁了,愈合剂可以治愈身体上所有的伤,但唯独脑域不行的哦。”
诺恩猛得扭头看向他,腮帮紧绷,脸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两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所蕴含的嗜血凶戾,让虫只是一瞥就满腹寒意,毛骨悚然。
萨尔诃斯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歪了下头凑到诺恩的脸前,脸上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你这个眼神真带劲,你弟弟快要死了哦——”
诺恩猛的扭过头,看着脸色快速灰败下去的诺亚,慌乱地连忙从包里拿出第二支愈合剂注射进诺亚脖子。
注射完后他抱着诺亚因为疼痛而无意识剧烈抽搐的身体,慌得无措之际第一个想起的求救对象居然是身为雄虫的阿提卡斯。
“别死,别死,诺亚,别死……”
他一边低哑的念叨着,一边低头慌乱地在光脑上找那个并不熟悉的光脑号,期间手抖得几次差点拨错。
…
作战室的厉扶青意外的接到了诺恩的通讯:“诺恩?”
通讯那边的诺恩呼吸都带着颤音,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话带着压不住的哽咽:“阁下,诺亚他出事了,愈合剂…愈合剂两支我都用上了,没有用,没有用怎么办,阁下,没有用怎么办……”
厉扶青第一次听到诺恩这样无助慌乱的语气,他拧了拧眉,语气沉了几分:“告诉我地址,我这就来。”
挂断通讯,厉扶青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不是,你真要去?”赫斯安泽追上来,眼里满是不解:“一个雌奴而已,他弟弟出事了你没必要赶着去吧?”
见厉扶青没搭理他,他忍不住啧了声:“桑克星,这么远,你赶过去虫都死几天了,而且愈合剂都没有,你过去有什么用?”
“有迁跃点,能赶过去。”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有没有用也要过去看看。”
普通星舰无法连续使用迁跃点,厉扶青找到了今天恰巧回来的雷勒。
雷勒主观意识是不愿帮这个忙的,但是想到自己欠的情,只能皱眉道:“连续迁跃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你确定要这样?”
厉扶青点头:“确定。”
雷勒看着他,突然道:“我需要厄涅斯的同意。”
厄涅斯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雷勒心里是明白的,他可承受不住厄涅斯的怒火。
厉扶青与他对视,最后还是妥协地转身上楼找到了厄涅斯,拿出他的绝招,伸手扯住厄涅斯衣袖,轻轻晃两下:“兄长。”
厄涅斯头疼的抚额,挥了挥手:“……去去去。”
厉扶青从楼上下来,将兄长允许了的事告诉雷勒。
“那走吧。”
没了顾忌的雷勒带着厉扶青利落的转身离开。
“那我呢?”
赫斯安泽站在原地一脸不耐地提高声音道。
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你回去睡觉!”
“大白天的谁闲着没事回去睡觉。”赫斯安泽语气不善,咬牙切齿:“晦气玩意居然为了区区一个雌奴把我丢下。”
“啧。”
“等等我!”
第25章 九颗糖果呀~
“呕——”
在连续进行三个迁跃点后, 过强的眩晕感和身体上的不适让赫斯安泽忍不住吐了。
一旁面色有点苍白,视线一直放在舰窗外的厉扶青不着痕迹的往旁挪了挪。
察觉到他动作的赫斯安泽脸色不善,猛的起身疾走两步挨着厉扶青手臂一屁股坐下, 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厉扶青,大有你再动一动的架势。
厉扶青扭头看着他吐得有点发白的唇色, 想了想从兜里拿出颗糖给他。
赫斯安泽接过糖, 随手剥了丢进嘴里,往后一靠仰着头视线没有焦点的落在天花板上, 舌头抵了抵糖:“你对那个雌奴的态度有点奇怪。”
厉扶青扭头看他。
“过于关注了。”
“你情绪平淡, 对很多事都不在意, 但是在那个雌奴身上, 你投入的关注有点多了。”
“他救过我。”厉扶青扭头,重新将视线投向舰窗外,昏暗的宇宙中,偶尔闪着绚丽微弱的微光,安静得无声无息。
“在荒星他救过我。”
“他挡在我身上, 全身的骨头断了近一半,漫天的炮火下,微凉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我脸上。”
硝烟、炮火、废墟、血腥、耳边粗重濒死的喘息,还有那双如同孤狼一样狠戾却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这是厉扶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在厉扶青更幼小的时候,他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只是后来狼群被屠戮,重伤的头狼叼着他的后颈在夜色下奔伏逃命。
头狼死去的时候将他藏在身下, 血夜从它身上滴落进他的眼睛,那双倒映在他瞳孔里的狠戾竖瞳, 至死都带着不甘和渴望。
赫斯安泽用舌头拨动糖果的动作停住,扭头看向厉扶青。
灿白的光源落在他侧脸, 浓密的眼睫微垂,那双颜色瑰丽繁复的金眸里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
赫斯安泽却莫名感到有点不舒服,他动了动舌头再度拨动嘴里的糖:“这样啊——难怪你当时来向我要他,手臂还因此骨折了。”
闻言,前方的雷勒目光动了动,看向了阿提卡斯的胳膊。
赫斯安泽咬碎嘴里的糖:“这样的话,救一救那个雌奴也没事呕——”
迁跃时的眩晕和那种身体被强力的挤压感,让赫斯安泽再度呕吐起来。
厉扶青见此,悄悄的往旁边挪了又挪。
…
诺恩他们花了五天时间的路程,厉扶青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在连续迁跃下抵达。
从军用星舰上下来时,不说赫斯安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厉扶青的脸更是惨白得让雷勒看着就心惊。
一落地,厉扶青他们就发现整个桑克星的气氛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街道上的雌虫亚雌身上弥漫着极端愤怒的狂躁气息,而事发的吉尔大道更是一片混乱。
房屋被摧毁,黑色的硝烟腾升在空中,大批量的雌虫亚雌精神力暴动陷入失智的狂暴状态。
全副武装的巡逻警一批接一批的从悬浮车上下来,严阵以待地封锁整条街道,眼见着情况快要控制不住准备暴力镇压时,无形的精神力突兀蔓延而来,轻而易举地安抚下了这些雌虫亚雌暴动的精神力海。
为首的巡逻警利奥转头看去,情绪同样处在极端暴躁状态的他,目光落在厉扶青和赫斯安泽身上后瞳孔一缩,雄虫?!两个雄虫?!
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至大半个城市都没发现诺恩的厉扶青目光一动,落在这个雌虫身上:“诺恩呢?”
暴躁的状态被强压下去,表面镇定心里激动得狂喊乱叫的利奥连忙上前几步,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诺恩?抱歉,雄虫阁下,我并不知道诺恩是谁。不过您有更详细的信息吗?只要他在这个城市,我一定能为您找出来。”
厉扶青低头从光脑上找到诺恩积分混战最后胜利时定格的照片投放出来:“有没有看见这个雌虫?”
利奥的视线落在这张照片上定格住,强压下去的暴躁瞬间涌上心头,双目赤红,本能地从喉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锋利的尾骨愤怒地洞穿地面,紧缩竖瞳厉充斥着毫无掩饰的杀机。
他确实见过这个雌虫,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疯癫了般对一个雄虫出手。
在虫族,雄虫受伤对雌虫来说那是一种发起冲锋的信号,极端的愤怒促使他们悍不畏死的想要摧毁一切对雄虫造成伤害的存在。
雌虫接受不了雄虫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从诞生的那刻,就携刻在基因里要保护的重要存在。
所以当这个雌虫伤了雄虫的那刻,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全部陷入了狂暴状态。
要不是他手里挟持着雄虫,早就被狂暴状态下的雌虫群撕成了碎片。
最后这个满身凶戾的雌虫挟持着被打得半死的雄虫,抢了一架小型战舰离开星港,向着边缘星去了。
赫斯安泽想起桑克星星港那一艘接着一艘远离的军舰,轻啧了声:“麻烦大了。”
可不是麻烦大了么,那雄虫要是死在那个雌奴手里,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厉扶青他们转身上了小型战舰,跟着那些追捕诺恩的战舰向着边缘线星去。
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数百艘巨大的黑色战舰极具压迫感的行驶在其中,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种族感到头皮发麻。
星际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面对虫族的战舰群。
这群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战争只会兴奋疯狂的虫族,在其他种族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战疯子。
关键是这样的疯子,有着这片星际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还只是桑克星的驻军,待消息传出去,七大军团出动,那样的场景与压迫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恐惧。
厉扶青他们见到诺恩时,是在一颗名为Y03的荒星。
他抱着诺亚的尸体站在硝烟与炮火之中,黑色狰狞的骨翼残破不堪,殷红的血液从灰白的发丝中蜿蜒而下,经过断裂的眉骨,染红暴戾的眼瞳,爬满虫纹的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胸骨恐怖的塌陷着,右腿大腿骨断裂,沾满碎肉的黑色骨头支出皮肉,血肉模糊的袒露在外,全身的重量仅靠着左腿支撑,血液从他身上不停流淌,像是细小的溪流,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汪血红的洼泽。
漫天的黑色战舰下,厉扶青注视着他,血液和灰尘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浓郁的血腥和刺鼻的硝烟味那么清晰。
时间像是倒退到他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被甩进破屋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在满目的废墟和逐渐散去的烟尘中,与一身鲜血淋漓的诺恩对上视线。
很多时候厉扶青都觉得诺恩像是他最喜欢的那把乌墨刀,漆黑如墨的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蜿蜒而下,神秘野性中又透着股悍猛。
每每沾上血时,那从刀锋中透出来的狠戾杀机和对血的渴望,都像是一个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透着惊心的美感。
而眼下,眼前的这把刀就要断裂了。
嗡鸣声中,更多的军舰转身去往了更远的方向,仅留下一艘小型军舰来处理这个罪雌。
厉扶青注视着诺恩,金色的眼眸平淡得没有波澜,他一向不喜麻烦。
但……
他转身从战舰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抬脚向着诺恩的方向走去。
军舰上即将疾射而出的暗红色炮火,在看到厉扶青的那刻险之又险地止住。
有些没止住的炮火也在瞬间改了航道,落在地面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山石崩裂,乱石飞溅。
厉扶青脸上不可避免的被飞溅的碎石划伤,鲜红的血瞬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渗出。
看见这一幕的雷勒不自觉拧起眉头。
厉扶青不喜麻烦,但…他更不喜欠东西
“雄虫阁下,您快回来,危险!”
“雄虫阁下,那罪雌穷凶极恶,会出手伤到您的,您快回来!”
“雄虫阁下……”
惊呼声四起,数十名军雌从军舰上跃下,试图在雄虫阁下接近那罪雌之前,将雄虫阁下强制带回。
厉扶青见此加快了速度奔跑了起来,随着距离越近,那浓郁的血腥就越刺鼻,眼里悄然浮现一丝暴虐,转眼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来到诺恩面前的厉扶青仰头看着比他高的诺恩,近看之下他更惨,从左边眉骨到右边下颌,有一道横贯整个面容的伤疤。
诺恩低头看着来到他眼前的阿提卡斯,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嘴角扯出一抹笑,森白的牙齿被血染得腥红,眼里盛满了疯狂,声音嘶哑难听:“阿提卡斯…你就这么…来到我面前,不怕我…挟持你吗?”
厉扶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在军雌冲上来之前,直接抬手扯下诺恩脖颈上脏污的绷带。
绷带落下,那让诺恩感到耻辱从而一直遮挡的代表雌奴的虫纹,暴露在冲上来的几个军雌眼里。
…
在虫族,雌奴的所有一切都尽归雄主,这其中包括身体,自由,财产和…生命!
厉扶青以这个为切点,强硬地从军雌手中暂时保下了诺恩。
之所以能保下,还是因为诺恩没有直接杀了萨尔诃斯,但也与杀了无异,他把重伤的萨尔诃斯丢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去了。
以反叛军那疯狗派的作风,死之前估计还要遭受一顿折磨。
但军队的军舰已经快速朝着反叛军的驻地而去,在确定那个雄虫已经彻底死亡之前,一切都还有转机。
米勒从系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这些不安规则计划来的虫给气得崩溃地在屋里转圈圈。
在虫族,杀了雄虫必死无疑!
诺恩没杀萨尔诃斯不是因为他不忍下手,在诺亚没了呼吸的那刻,理智彻底崩断暴起的他几乎将萨尔诃斯直接杀死。
但失去理智的雌虫一切依靠本能行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诺恩满腔狂怒的杀意,也还是被本能主导着无法彻底杀死萨尔诃斯。
所以他在萨尔诃斯狂笑的嘲讽声中,将重伤的他丢进了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
这样就算了,这种情况下直接投向反叛军他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是他不仅没有投向反叛军,反而带着诺亚的尸体返了回来,准备去雌父雌爹丧生的那片星空。
米勒气得面容扭曲了一瞬。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诺亚那个小雌虫会死在一个月后,他是不会让诺恩亲眼看到诺亚的死亡,这样诺恩就不会失去理智直接对雄虫下手,而是会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推翻虫族,再杀死这些雄虫。
结果萨尔诃斯他提前从克洛星出发,好死不死的正巧撞见诺恩他们,还十分巧合地把诺亚给弄死了!
米勒咬牙,这些虫族,都他妈的有病!!
有大病!!!
第26章 十颗糖果呀~
“反叛军?”
“萨尔诃斯那个神经病被丢反叛军去了?呵——”赫斯安泽没忍住乐出声。
“还被打得半死不活, 不仅破相了,肋骨还断了三根?”他拍着舰门笑得声都发不出。
哈哈哈哈哈,乐死他了, 那个神经病,哈哈哈哈, 不行, 得把这个消息发圈子里去,不能只他一个虫乐, 哈哈哈哈……
厉扶青看着他像是有什么毛病似得堵着门搁那笑, 不由得皱了下眉, 兄长给他挑的这个朋友, 估摸着有点问题。
看见他,赫斯安泽板下脸咳了两声,结果没两秒就见那脸皮止不住的抽抽。
厉扶青:“……”
他抱着小诺亚的尸体,躲开门神似的赫斯安泽侧身进了舱门。
诺恩暂时被保下了,但是不能跟他走, 必须得看管起来。
厉扶青能带走的只有小诺亚的尸体,这还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诺恩怀里抠出来的。
赫斯安泽正了正神色,走过来盯着小诺亚的尸体看了会,评价道:“真瘦,像枯瘦的树干一样。”
厉扶青没说话, 用沾湿的帕子擦去小诺亚脸上的血,伸手将凌乱的发丝理顺, 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赫斯安泽慢了一步跟着他从房间出来,见他站在舰窗处盯着远处没说话, 就道:“放心,不论这萨尔诃斯是活着回来, 还是尸体回来,诺恩都必死。”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为何?”
赫斯安泽深蓝色的眼眸里带上笑意,一字一顿道:“因为,他对雄虫起杀心了!”
雌虫对雄虫起杀心,这是虫族绝对不允许的事!
在虫族,雄虫的安危高于一切,这句话之下是绝对的血腥堆砌而成的。
厉扶青沉默,过了会眼眸轻抬,一字一句缓慢地道:“如果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呢?”
赫斯安泽没说话,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他背着光,眼里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看不分明,过了好一会,语气带上了点奇怪的意味问:“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厉扶青依旧直视着他。
赫斯安泽嗤笑了声:“那你完了,你哥会打死你的。”
“……兄长不会打我。”厉扶青语气笃定地否定。
“会打的,绝对会打的。”
“不会。”
“会的。”
“不会。”
有过在哥哥手下讨生活十九年经验的赫斯安泽蔑视一笑,“赌?”
绝对不相信兄长会打自己的厉扶青目光坚定:“赌。”
“如果你输了…”赫斯安泽嘴角咧出个恶劣的笑容:“就叫我一个月大哥,还要把我的黑历史从你哥那要来。”
“不行,只能有一个要求。”面对赫斯安泽时厉扶青通常是不肯吃亏的。
赫斯安泽艰难决择了会:“那…那就帮我把黑历史从你哥那给我掏出来。”
“好。”厉扶青看向赫斯安泽:“如果你输了,你叫我一个月大哥。”
“行。”
“你这个办法倒是有一丝可行。”说完打赌的事,赫斯安泽又说起诺恩的事来:“但难就难在萨尔诃斯身上。”
“要看那个疯癫玩意认不认同你的话,愿不愿意放过诺恩。”
“若他死在反叛军呢?”厉扶青问。
“他不可能死在反叛军。”赫斯安泽想也没想地道:“而且,若他真死了,你也别想着把诺恩的罪拉到肩上自己扛了,等着给诺恩收尸吧,保证死得彻彻底底。”
“萨尔诃斯不会死。”厉扶青说着看向他:“你的语气里很笃定这件事,为什么?”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突然俯身,凑近了盯着厉扶青的眼眸:“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和诺恩为什么能在被反叛军占领的N91荒星活下来?”
“因为,反叛军不会,也不敢对雄虫下手!”他一字一顿地道。
“为什么?”厉扶青打从心底疑惑。
赫斯安泽笑眯着眼:“你猜。”
“是因为反叛军怕杀了雄虫会被整个虫族的军队围剿?”
虫族对雄虫死亡零容忍这事,厉扶青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赫斯安泽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雌虫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也不对。”
厉扶青眉头微蹙:“那是为何?”
“你猜。”
“……”
厉扶青深吸了口气,饶是他情绪一向寡淡,这一刻也忍不住起了点杀心。
……
萨尔诃斯果然没死,他从反叛军回来后,仅在治疗舱里躺了半个小时,伤都没好全,就飞奔进收押室里,站在诺恩面前笑意盈盈地转了百十来个圈,然后把自己转晕了一头撞墙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赫斯安泽乐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许久,直咳到双眼泛泪花。
在返回首都星的这一路上,赫斯安泽都拉着厉扶青尽量不要出去和萨尔诃斯那疯癫玩意撞上。
那疯癫玩意就是个不可预测的货,你根本无法预料到他下一秒会干啥,也不要企图和他打好关系。
说不定你遇见他,被他得知你要保诺恩,下一秒他就说不定就提着枪去把诺恩给解决了。
回到首都星的第二天,虫族最高法庭就对诺恩下了死刑的判决。
第三天,诺恩就从收押处被放了出来。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从收押处出来的诺恩眼里透着迷茫,他望向斜倚在门口等他的赫斯安泽:“我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
诺恩很清楚,在虫族对雄虫起了杀心,甚至下了杀手,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被释放。
“因为阿提卡斯不同意最高法庭对你的死亡判决。”
因为希瑟尔阿提卡斯在会议室里,一字一句地道:“是我让我的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
“请问阿提卡斯阁下,您让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理由和目地是什么?”
“看他不顺眼。”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在场的虫都不是傻子,怎么会去信这么离谱的理由。
事情的起因结果他们早已清清楚楚,而且据他们所知这个阿提卡斯并未见过萨尔诃斯,又从何处说看他不顺眼?
“阿提卡斯阁下,这个理由并不具有说服力。”
厉扶青沉鸣了会:“他要参加海特招生试,是我的竞争对手,所以我要他暂时参加不了海特招生试。”
反叛军不会对雄虫出手。
厉扶青相信,这些议员中,多多少少有虫知道这点。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这点完全可以拿来利用,只要咬死了没对萨尔诃斯起杀心,问题应该不大。
众议员:“……”
还别说,依照雄虫的性格,这倒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在明知道反叛军不会对雄虫出手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个控制对方短时间内不出现的好办法。
坐在上首百般无聊仰着头用脚搭着桌子微微用劲,使得椅子前后摇晃的萨尔诃斯闻言,突然坐了起来,扭头看向厉扶青。
盯着这个陌生的雄虫打量了会,他像是突然起了兴趣,勾着唇配合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区区雌奴怎么敢对我出手。”
闻言,厉扶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萨尔诃斯对着他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暗红色的竖瞳里泛起兴奋,像是找到个什么好玩的玩具般,盯着厉扶青左右打量。
一个奇怪的,满身束缚的雄虫啊!
萨尔诃斯这一句话,就将这事重新定型。
跟着赫斯安泽朝外走的诺恩停下脚步,讷讷的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后他道:“阿提卡斯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赫斯安泽看着他笑道:“十鞭。”
雌虫对雄虫出手是大罪,雄虫对雌虫出手只要不是造成死亡和残疾就是无罪,而雄虫对雄虫出手,情节严重又不造成死亡和伤残者罚十鞭。
对于雄虫来说,很多法律上的惩罚对他们没有意义,坐牢是肯定不能坐的,罚钱对他们又不痛不痒,于是他们自有一套关于惩罚的规定。
刑罚室里厉扶青跪坐在地面,在他身后拿着鞭子的萨尔诃斯仔细地打量着手上这个鞭子
这鞭子是用特殊合金做的,带着锋利的倒钩尖棱,一鞭下去足以伤筋动骨。
他满意的咧嘴,手腕一动,鞭子卷起凌厉的风声,狠狠地落在厉扶青背上,瞬间在哪不够强壮的背上犁出一道皮肉外翻,狰狞见骨的伤口。
厉扶青除了脊背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外,一声没哼。
见此萨尔诃斯脸上晕开浓浓的兴奋,血珠飞溅到眼角,他用指腹将其抹开,放在嘴边舔了一口,挥鞭的手不停:“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雌奴。”
为什么呢?
厉扶青垂着眼帘,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疼痛下意识攥紧,因为…他欠他一次救命之恩!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因为是他让他成了他的雌奴。
因为他说过要护着他。
因为……他护短。
十鞭落下后,厉扶青整个背部已不堪入目。
萨尔诃斯丢掉鞭子,浓郁的血腥味中他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雄虫兴奋地舔了舔嘴角,突然上前躺在厉扶青的腿上,直视着厉扶青的眼睛笑道:“阿提卡斯,我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吧。”
厉扶青手一动,将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失去血色的唇动了动:“滚!”
……
雨越下越大,厄涅斯看着躺在治疗舱里脸惨白得看不出血色的阿提卡斯,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压抑胸腔里的熊熊怒火。
他垂着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最后狠狠一握,转身朝外走去:“我去打死那个雌奴!”
“兄长。”厉扶青伸手扯着他的衣角。
厄涅斯站定脚步没回头,背对着他语气森冷:“理由。”
“他在荒星救过我,他救我一次,我还他一次,以后就不欠他。”
“不够!”
“兄长。”
“理由。”
“兄长。”
“阿提卡斯。”厄涅斯厉喝:“理由!”
厉扶青眼睫颤了下,似乎是瑟缩了一瞬。
很短暂,很不起眼的一瞬。
却让余光捕捉到这一幕的厄涅斯哑然,喉间有一瞬的艰涩。
无数的苦涩泛上舌根,厄涅斯不知道小阿提卡斯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怎么会孤单到,把别虫随手施为的善意悄悄捡起来藏在怀里。
厄涅斯最后还是去抽了诺恩一顿,抽得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肉,但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诺恩跪在大雨中任由身上的血水被雨水冲杀,并不是厄涅斯罚他跪,而是他自己想跪,从回来到现在他一直跪着没有起来过。
他依旧还没从诺亚逝去的悲痛中缓过来,但也依旧为阿提卡斯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自己这样的雌奴随手丢弃掉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为了救他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他那样的身子,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诺恩不明白,他不懂。
仅仅是因为自己曾在荒星救过他吗?
诺恩自嘲的扯了下嘴,眼里情绪淡漠,那他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厉扶青在治疗舱里躺了四五个小时,感觉身体好了点,才从治疗舱里爬出来,拿了把伞,下楼撑着走到了诺恩面前。
“最后一次。”
闻言,诺恩抬头看他。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
这个雌虫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雌虫,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缕善意。
在此之前他都快要忘记这世间还有善意这种东西的存在。
浸泡在恶意里太久,满目望去连带着他自身皆是不堪。
这个雌虫的出现,像是刀锋上最亮最锋利的那一抹冷光,在满是恶意的浓雾中割开了一道极其微小的口子。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愿意多去包容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救过我一次,这次相抵了。在这之后,在你还是我雌奴之前,别再给我惹麻烦。”他道:“记住了吗?”
“回答我。”
诺恩:“记住了。”
厉扶青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端着杯带着腥味的犀兽奶,站在三步远看着他。
诺恩会意,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伸手接过厉扶青手里的犀兽奶:“我这就去给你弄。”
厉扶青打着伞走在他身旁,进了客厅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完他端来的不带腥味的犀兽奶:“你身上的伤,去治疗舱里躺半小时。”
“阁下,这点伤不用治疗舱。”
“去。”厉扶青打断他的话。
诺恩接过杯子洗了放好,转身上楼,打开治疗室的门,走到他常用的那台治疗舱面前,然后蓦的愣住。
那里面躺着一个身影,瘦瘦的,小小的。
诺恩脚步慌乱的走上前,不敢打开治疗舱的他几乎要将自己的脸从半透明的舱门上挤进去。
诺亚!
他嘴唇慌乱的颤抖着,整个虫都在不自觉发抖,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的瞪大眼睛试图看清。
诺亚他…不是死了吗?
他的尸体躺在他怀里,软软的,没有一点支撑。
他记得很清楚!
第27章 十一颗糖果呀~
雄虫有秘密!
楼下客厅里的厉扶青盘腿坐在沙发上, 望着外面仍旧淅淅沥沥在下的雨。
雨水将树枝花草的枝叶打得左右摆动,风中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厉扶青的视线穿过雨幕,落在远处高大的星辰树上, 脑海里想着这段时间关于雄虫的种种见闻。
从最初在医院醒来查找有关雄虫的信息时他就在好奇,为什么雄虫能如此地肆无忌惮?
他们当真如此笃定雌虫亚雌那所谓的保护欲, 可以保他们一辈子吗?
将自身的安危, 建立在不是绝对坚固的保护欲上,这是一件再蠢不过的事了。
可偏偏雄虫就这样做了, 如此散漫, 如此肆无忌惮, 就像是他们有什么绝对的底牌, 确定虫族缺他们不可。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两滴雨落在脸上,凉凉的,厉扶青回过神来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拭去,抬眼看了一眼楼上。
诺亚没死, 这是赫斯安泽发现的,但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他也算是死了。
没了呼吸,脉搏,心跳,只体内的细胞还在愈合剂的作用下不断分化, 精神力海还有丝丝微弱的精神力存在。
这种情况是死是活好像都没区别。
只是厉扶青还是将他给带回来,放在治疗舱里也算是给诺恩留个念想。除此之外,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他用来拿捏诺恩, 让他不要再发疯给他惹麻烦的筹码。
由这件事想到赫斯安泽,厉扶青又不得不想起那天在战舰上的对话。
所以, 雄虫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楼上,治疗室里,冷静下来的诺恩也发现了诺亚的情况,但是没关系,只要诺亚还在就好。
他颤着手打开治疗舱摸了下诺亚的脸,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冷硬。
诺恩的目光牢牢地落在诺亚的脸上,在过去的十余年中,诺亚大部分时间就是处在昏睡中过来的,眼下只不过是昏睡的时间更长了而已。
雌虫的寿命有五百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总能找到让诺亚醒来的办法。
冷静下来的诺恩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治疗舱合上,竭力攥紧拳头努力让理智回归。
是阿提卡斯将诺亚带了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里,诺恩的心脏就忍不住战栗。
他从来没想过阿提卡斯会救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看到诺亚。
在对萨尔诃斯下手的那刻,他就从未想过要活着。
偏偏他被救下了,连带着诺亚一同被救下。
想到阿提卡斯挨了那十鞭后血淋淋的后背,诺恩攥紧拳头,从这刻起,他这条命就是阿提卡斯的了。
只是他这条命目前还太过卑贱,他得从海特军校毕业,得进入军部发展势力,得让自己这条命有足够的价值。
还有萨尔诃斯,他是不会放过萨尔诃斯。
只是这件事得慢慢的筹划,他不能牵扯到阿提卡斯。
眼下的他没有势力,还背着阿提卡斯雌奴的身份,这种情况下做任何事都会牵连到他。
想到萨尔诃斯,诺恩就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个叫做米勒的亚雌。
那个米勒想要推翻虫族雄虫至上的制度,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若他真的可以走到那种地步,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暗中出手帮上一把,让他成为除掉萨尔诃斯的刀。
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必然是要拿雄虫开刀。
他会在他除掉萨尔诃斯后,再反手将他的盘给掀了。
阿提卡斯是雄虫,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是在伤害雄虫的利益,他当然不会让米勒真的成功。
诺恩想着,目光放在诺亚的脸上。
说到推翻雄虫至上这事,诺恩就不禁联想到了反叛军,他们大多是被雄虫迫害,不满虫族制度而反叛出去的将领。
对这些反叛军他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何要放了萨尔诃斯这个雄虫?
就算顾忌着军队不敢将其杀了,但也可以将雄虫拿捏在手里,让军方投鼠忌器。
但他们偏偏就这么放了萨尔诃斯,甚至没让他再受任何一点伤,这究竟是为什么?
诺恩想不明白,楼下的厉扶青也想不明白。
不过,厉扶青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
虽然难得好奇雄虫有什么秘密,但这暂时与他的关系不大,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通过海特招生试。
至于后面的成为海特军校年级首席,和组建一支闯入年级前三的积分榜队伍,都要建立在这件事的成功上。
“阿提卡斯。”
听到声音的厉扶青抬头看去,对上站在楼上的厄涅斯的视线。
“上来。”厄涅斯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厉扶青从沙发上下来,上楼进了屋,然后就看见兄长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站在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厉扶青眸光微动:“兄长?”
厄尼斯往后靠着沙发:“伤好了?”
厉扶青点头:“嗯,好了。”
“你身上的那点伤,寻常雄虫躺半个小时就能好得完完全全,你用了四五个小时,也只是堪堪愈合,行动无碍而已。”
他背着光,厉扶青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不知这气息从何而来。
“我想来想去,又问了经验丰富的赫斯尼安,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免得你不知疼,再一次再做出这样的事。”厄涅斯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细条,看向厉扶青:“手伸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历的厉扶青毫无防备地伸出了手。
厄涅斯手腕一动,削细的木条带风“啪”地一声打在了厉扶青伸出来的手上。
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厉扶青手指微蜷,金色的眼眸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厄涅斯。
兄长居然打他!
看到他的表情,厄涅斯表情没绷住,没忍住轻笑了声,扬眉问:“怎么了?”
厉扶青疑惑且不解:“兄长为何打我?”
“给你长个教训,手掌摊平。”厄涅斯说着,又给了他手心一下。
“这次看在你伤还没好完全的份上打打手心就算了,以后再乱来……”厄涅斯收敛了笑意:“就不是打手心的事了。”
打手心这样的惩罚是厄涅斯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虫崽皮厚,在虫族教训不听话的虫崽,雄父雌父都是直接上手就揍。
但小阿提卡斯不一样,他本就病弱,现在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直接揍,他心疼下不了手,左思右想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厉扶青眼里没什么情绪,只轻微的抿了下唇,就不闪不避地伸着手。
太乖了!
厄涅斯想着有那么一瞬间都下不了手了,但还是硬起心肠,手腕用力,木条带起风声落下,“啪”的一声打在手掌上。
……
从兄长那挨完打的厉扶青回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目光平淡地盯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于他被兄长打了?!
除此之外厉扶青发现他在被打的时候,心里好像萌生出些许极为陌生的情绪。
那种情绪好像叫做…委屈?
因为被打而委屈?
厉扶青拧眉,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他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
难道是被原主的这具身体影响到了吗?
正想着就见雷坦大步从外走进来,看见他后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然后就皱着眉脸色难看地盯着他看。
厉扶青从红肿的手心上移开视线,扭头看他:“……怎么了?”
雷坦深吸了口气,本只是打算看看他怎么样,但最终还是没压下心里的怒气,忍不住提高嗓音道:“阿提卡斯你是傻了吗?”
“弱得就跟只猪猡兽一样,走几步都能被风绊倒,五岁的雌崽都能把你摁地上,就这样你逞什么强?”
“那雌奴用得着你去救吗?他敢对雄虫出手,就说明已经做好担起后果的准备了,用得着你多此一举去把他的罪扯过来担在自己身上?”
“你这般对待他,他是救过你命吗?”
刚被兄长打,结果转头又被弟弟骂的厉扶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那句话就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雷坦扭头瞪向他。
回过神来的厉扶青看着他往下滴水的头发道:“诺恩确实救过我的命。”
雷坦一噎,随即愤怒地道:“那你就不知道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你们雄虫不是一向脾气不好的吗?”
“他救你,你就要救……”
雷坦剩下的话被厉扶青突兀的动作给打断。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块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动作不是很熟练地揉搓着。
被揉搓着头的雷坦愣了下,自听闻这件事后,心里骤然升起的愤怒,倏地就散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话很无厘头,但是……
雷坦伸手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随意甩了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珠给甩看,然后看向厉扶青不自在地道:“伤口还疼吗?”
明明知道雌虫对雄虫有保护欲强,还总让自己受伤,让他们烦躁愤怒,这不是故意戏弄他们么。
正在擦着脸上被甩到的水的厉扶青闻言,盯着雷坦看了会。
雷坦的表情很不耐烦,但厉扶青莫名就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道:“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同样的话厉扶青也对兄长厄涅斯问过,厄涅斯的反应是直接掐住他的脸,用力扯的同时挑起一边眉,痞笑着承认就是在关心他。
而雷坦的反应则像是上次一样,像只突然炸毛的幼狮,提高嗓音大声否认:“谁关心你了?”
他站起身,黑着脸,迈步就要走却又突然停下,语气不好地道:“你以后不要管闲事,少惹事,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每次受伤脸色白得都能直接吓死个虫。”
被说教的厉扶青:“……”
“我才是哥哥。”他凑近了雷坦,认真且严肃地道:“你要叫我哥,不能直呼名字。”
“还有不能对哥哥说教,也不能大呼小叫。”
闻言,雷坦直接伸手比了比两虫之间身高的差距,然后一勾唇,说不出的嘲弄意味:“不叫。”
经过诺恩这一事,他确定了,他这个哥哥,或者说阿提卡斯这个雄虫,在某一方面,尤其是在面对被他画在自己虫圈里的虫时,这脾气软得简直没话说。
这可能是以前荒星十九年的生活造成的他这样的性格,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倒是挺乐意阿提卡斯是这种脾气的。
毕竟没有虫喜欢随时提着颗心,胆战心惊地面对着时常会见到面的虫。
“……”平视着雷坦肩膀的厉扶青,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身高。
…
晚上,诺恩发现了不对劲。
他发现阿提卡斯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对着光脑刷了许久。
有点好奇的他悄悄地瞥过余光,仗着雌虫视力好隔着些许距离也看到了页面。
然后发现阿提卡斯在看如何快速长高的论坛,而且还下单买了不少增高的营养品。
“……?!”
诺恩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看了看阿提卡斯平淡的表情,又凑近了看他在光脑上下单的速度和产品,一时之间竟莫名有点难言。
阿提卡斯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28章 十二颗糖果呀~
“您这是在干嘛?”诺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回头看他,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想了想道:“你有什么快速长高的办法吗?”
“阁下。”诺恩上前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斟酌了番说辞后道:“您目前是因为以前摄入的营养不够才暂时停在这个高度, 您多吃饭,多运动, 身体健康了, 肉长起来后,身高自然也就会长高。”
阿提卡斯其实并不矮, 反而因为瘦, 背脊又时常挺直, 有时看起来还显得有些许高瘦。
“真的?”厉扶青迟疑。
他以前早早的就辟谷, 后来待在青阳宗禁地的时候也没吃饭,最后长得也很高,至少除了妖族的,很少有人同他一样高。
“真的。”诺恩说着翻出自己以前的照片:“我在进海特军校之前身高也并不高,甚至算得上矮小。”
在进海特军校之前, 为了给诺亚省医药费,他时常处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但现在在雌虫里,他的身高也算是佼佼者的存在。
照片上又黑又瘦小的雌虫确实和诺恩很相似,厉扶青收回视线, 被安抚到的他关上光脑,没在继续下单营养品。
从长高的迫切中抽出心神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垂眸看向诺恩,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往有点不同。”
“哪点不同?”
“你以前是不会特意蹲下来和我说话的。”
以前的诺恩不仅不会特意蹲下和他说话, 甚至隐隐还有躲避他的行为。
“阁下,我在向您表示敬意和臣服。”
诺恩眉骨锋利, 眼型狭长,此时他蹲在厉扶青面前,周身那种蛰伏的狠劲尽数收敛,垂着眼眸说这话时几乎有种奇异的温顺。
厉扶青拧眉,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正在艰难思考一样。
过了会他手指点落在诺恩自左侧眉眼开始蔓延的虫纹上,就像是在点触着他曾经的那把刀身上的纹路,试探道:“因为我救了你?”
诺恩没动,任由他的手指落在可以说得上是弱点的眼侧,嗓音低沉:“嗯,因为您救了我。”
“没必要。”厉扶青收回手,眼神平淡而认真:“我救你,是因为你先救了我。”
“阁下,您知道我当初救您是源于本能而不是本意对吧?”诺恩看着他,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出口。
厉扶青没有否认。
在荒星时他就在疑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妖族,为何会豁出命去救他?
明明他的眼里是那么渴望活着。
等他昏迷半年醒来后,随着对虫族的了解就明白了过来。
当初诺恩之所以会豁出命去救他,是因为他们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所以就算是在当时并不知道这具身体是雄虫的情况下,他还是本能地去救他。
“我向来论迹不论心。”厉扶青说:“你救了我,不论是不是你的本意,救了我这事都是事实。”
“你因为我救了你,因为我做出了不符合你预料的事,心绪起伏下对我产生感激很正常。但除了感激外就不该再有其他,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就像是一场交易,钱货两讫后就不该再有其他的牵扯。”
厉扶青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说明他打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不能有再报答回来的想法,那样你我之间会产生更多的交集,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我会很苦恼。”
诺恩定定地盯着他。
雄虫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存在,这是诺恩一开始确定阿提卡斯将他从黑塔带出来只是因为自己曾救过他后,仍旧对阿提卡斯抱有警惕性的原因。
当然,任何虫都不稳定,只是在这之中雄虫是最不稳定,危害性最大的存在。
但是阿提卡斯不一样,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不,他是一个很奇怪的虫。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懈怠和颓废,无论做什么,他都像是应该做而去做,而不是因为想才去做,就连最初眼里的傲慢和戾气,都那么的浮于表面。
那些傲慢和戾气散去后,他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深邃的同时平淡无波,但在某些时候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天真,就像他说话时总爱一直盯着虫的眼睛一样,不闪不避,直白又稚嫩。
眼睛里能透露出的东西太多,所以在说话时大多数虫都会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眼睛,除了幼崽,很少会有虫说话时会一直盯着别虫的眼睛。
诺恩并不认同他的说,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道:“阁下,天晚了,该歇息了,不然会长不高。”
厉扶青轻微地歪了下头,虽然觉得长高和晚睡没有关联,但还是起身向卧室走去,打开门时停了下脚步,回头看向诺恩:“不要对我用敬语,听不习惯。”
在沧澜大陆时,各宗门的修士对他避之不及,不当着面骂也仅是因为惧怕他的实力,哪会对他用什么敬称。这突然出现个对他用敬语的诺恩,他还有点不习惯。
“好的,阁下。”
诺恩蹲在原地看着关上的门。
半晌,他才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
…
“阿提卡斯。”
一大早,赫斯安泽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屁股就坐在厉扶青的身旁,他往后一靠用手搭着沙发,撑着腮看着厉扶青,笃定的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你被你哥打了对不对。”
正在喝营养品的厉扶青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喝他的营养品。
这营养品是昨天晚上买的,由于忘记取消了,今天早晨就被送到了,避免浪费厉扶青直接就拿着喝了起来,就是味道有点不好。
赫斯安泽丝毫不在意他没反应,手往他面前一伸:“当初说好的,我的黑历史。”
闻言,厉扶青撇了一眼他,将手里的营养品往桌上一放,起身就上楼找兄长去了。
赫斯安泽好整以暇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眼前桌子上的瓶身上。
突然,他眯了下眼睛,他好像在这瓶子上看见了什么长高类的字眼?
怀疑自己看错了的他猛地凑近了正要细看,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将瓶子给拿走。
赫斯安泽眉头一皱,抬头对上了诺恩的脸,当即不耐地道:“快放下,我还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
就是要让你没看清。
以赫斯安泽的性格,要是发现了阿提卡斯在喝能据说能增高的东西,保管要肆意嘲笑个几天。
诺恩想着用手将瓶子上的字遮挡得完完全全,为避免什么意外,直接转身拿着上楼了。
“嘿!”赫斯安泽气得眉毛倒竖,正要追上去,就看见阿提卡斯从楼上下来,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厉扶青面前:“怎么样?”
厉扶青打开光脑将他的黑历史传给了他。
赫斯安泽收到自己的黑历史,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狐疑地看向他:“你没看吧?”
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没看。”
他没那么无聊。
赫斯安泽满意了,他动作麻利地上手把厉扶青光脑里的留份给删了,随即想到什么道:“你哥手里没留备份吧?”
闻言,厉扶青眨了下眼,发出疑问:“备份?”
赫斯安泽眉眼一僵,没忍住提高嗓音道:“你没让你哥把备份删了?”
“你没说。”
“我没说?”赫斯安泽气急:“我难不成是不知道自己黑历史什么样,特意来找你哥要一份来看的吗?”
厉扶青沉默,稍稍移开了目光。
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虫喜欢看自己的黑历史。
“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把你哥手里的备份删掉!”
厉扶青摇头:“不去。”
“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要求。”
“……”
赫斯安泽捂住自己气得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厉扶青咬牙切齿地道:“阿提卡斯你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没忍住翘了下嘴角,心里因为被嘲笑而生的些许闷气,霎时间散了个干净。
夏日的午后总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好在对战室里装有恒温系统,黑历史消除失败的赫斯安泽生无可恋地躺在休息椅上。
突然想到什么的他侧头对着身旁刚训练完的厉扶青道:“再有几日就是海特招生试了,实战我不管,但每逢有雄虫的笔试,我们首都星的雄虫都是稳居第一的。”
“今年雄虫只有你和那个萨尔诃斯,你别让他把这第一给夺了过去。”
“不然可得让克洛星那些雄虫嘚瑟上天。”
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他接过诺恩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嗯,知道了。”
在沧澜大陆他名声虽不好,但尚在年少的时候,每逢比试他必得第一,没人能越过他去。
无论是天梯榜还是什么榜,无论好坏,他只争第一。
原本在那漫无岁月的禁地中,他早已遗忘了自己这少有的坚持和傲气,但今天在赫斯安泽提起后,他突然又生了些许冲动,想去争一争这个第一,无论是笔试…还是实战。
…
转眼,时间来到海特招生试这天。
这天不仅仅是海特招生试,也是首都星各大军校和学校的招生试。
本就在这天格外热闹的首都星,又因为有雄虫参加海特军校招生试而远比去年热闹。
虫族的雌虫亚雌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看到雄虫的机会。
于是大批量雌虫亚雌开始涌入首都星,导致首都星交通堵塞,连星港的航班都增加了数倍,直到后面除了参加招生试的雌虫亚雌,已经不再允许虫进入。
这天厉扶青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穿上诺恩给他备好的作战服。
海特军校的招生试,早上笔试,下午实战,免得来回换衣服,索性直接就穿着作战服去,中午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下楼时,厉扶青看到了今天意外没有提前走的雷坦。
楼下的雷坦看见厉扶青后愣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穿作战服,没想到一贯看着淡漠的虫,穿上作战服后,倒是多了几分冷酷野性。
看见他下来,厄涅斯走上前伸手掐了下他的脸,满意道:“倒是长了些肉。”
“今天有事要忙,就不送你去考试,受了委屈的话回来向我哭两声,我就去给你把军校炸了。”
雷坦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出来了,别看厄涅斯他说得随意轻松,阿提卡斯若真的回来哭两声的话,以他对厄涅斯的了解,他是真的会炸了军校的。
悬浮车从希瑟尔庄园升起朝外驶去,一路上行驶的是希瑟尔家族的专属车道,倒是没出现堵塞的情况。
海特军校招生试的考场安排在巴萨罗云城。
花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从悬浮车上下来前,厉扶青看着窗外面密密麻麻的雌虫和亚雌已经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下来时还是差点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尖叫声给扑了回去。
那些火辣得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目光和浪潮一般的呼喊声,比他上一次来巴萨罗云时还要热烈数倍。
几乎没面对过这种场面的厉扶青有些许不适应,反倒是赫斯安泽表现得十分享受。
没办法,从小到大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不去适应享受这种场景,那就干脆一辈子别出门了。
他往后瞥了一眼厉扶青,早料到他会不适应这种场面的赫斯安泽一咧嘴,笑得十分嘚瑟且欠揍。
正准备嘴欠几句时,就见诺恩迈步上前,将厉扶青挡在了身后。
雷坦见此也上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另一边,搁绝开那些火热十足的目光。
“……”赫斯安泽嘚瑟的笑意僵住。
厉扶青眸光微动,看了眼一左一右两虫的背影,这种被护在背后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些许奇怪。
头顶的日光灼烈,连带着风都带着股闷热,周围雌虫亚雌不知疲惫的欢呼吼叫让这样的天气更多了分燥热。
在厉扶青被诺恩和雷坦一左一右的遮挡起来后,只能独身面对这些炙热目光的赫斯安泽,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眼神阴沉沉地斜瞥着诺恩和雷坦,这两个雌虫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有阿提卡斯护着他们,他能让他们隔着三百米看见他就忙不迭地掉头。
一路走进巴萨罗云,来到考场楼后,雷坦、诺恩、赫斯安泽等虫停下脚步。
一路上自觉承担太多的赫斯安泽,故作一副大哥送小弟的态度,很是对厉扶青嘱咐了一番,最后甚至还上手拍他的头。
想着他是关心自己,所以耐着性子听他嘱咐的厉扶青被拍了一下头后,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自己。
当即沉着脸躲开他的手,迈步走进了考楼。
诺恩沉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他的背上。
想着他刚才耐着性子听赫斯安泽废话时的样子,不由地联想到他明明不喜喝有淡淡腥味的犀兽奶,却每次都又皱着眉一口一口喝掉的模样。
然后又再次想起了荒星上他满身血腥,躺在他身下,掐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说出那句不要让他曝尸荒野时的样子。
在他记忆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眸里翻滚着许多清浅又复杂的情绪,不在乎死亡与否的狠劲、疼狠了的忍耐、以及对于某种存在的厌恶、和藏在眼底深处的颓废和疲惫。
诺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那样情绪激烈又丰富的阿提卡斯只有他见过。
以往每次想起来他都有种窥探到隐秘的庆幸,正是窥探到这些被掩藏在那平淡面容下的情绪,才让他能冒险又安全地一步步去试探一个雄虫的态度和底线。
可这次想起来,庆幸不在,反而感觉到一丝烦闷。
进了考楼的厉扶青对着考场号找到考场,刚要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萨尔诃斯。
萨尔诃斯一身张扬至极的红色作战服,看见他后嘴角一勾,眉弯眼笑地张开双手抱上来:“亲爱的阿提卡斯宝贝,我可想死你了。快给我来一个性感火辣又充满爱意的抱抱。”
周围暗戳戳够着头往这瞧的雌虫亚雌们闻言倒吸了口气。
天啦,雄虫阁下居然爱上了另一位雄虫阁下!
妥妥的大热搜啊!
不明白他这行为的厉扶青侧身躲过他抱过来的双手,迈步走进考场。
萨尔诃斯出乎意料地没追上前。
他双手环胸依靠着门,暗红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厉扶青,目光反复在他金色的眼,淡色的唇、劲瘦的腰臀和大腿处留恋,越看嘴角兴奋的弧度就越发大,直到铃声响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头到尾忽略掉萨尔诃斯的厉扶青坐下后打量了一下考场,整个考场考生一共三十个,彼此的距离都极远。
除此之外考场里还有连通天网的监考系统,全方位独绝考生作弊的可能。
时间一到,眼前的考桌透明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密密麻麻的考题填满,厉扶青仔细地看了一番后,眉眼微僵。
第29章 十三颗糖果呀~
今年海特军校招生试的笔试与以往不同, 为了避免和往年一样出现两个或者好几个满分后无法争辩出谁是第一的情况,这次的考题一共有五千八百五十三道。
两个小时的作答时间,一共五千八百五十三道题, 明摆着不让考生全部答完。
海特军校也确实没打算让考上全部答完,往年每次有雄虫参加的笔试, 都会出现对于第一的争执。
雌虫亚雌还好, 他们并不介意并列第一这事,但雄虫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们高傲到了极点, 不可能接受还有其他虫和自己并列第一。
所以今年没设上限, 且答案一旦写下天网即时批改, 谁答的题最多,得分最高,谁是今年笔试的第一。
既然不能答完全部的考题,那么取舍就很重要。
厉扶青想着用精神力快速扫了一遍题,然后眉眼微僵地发现, 这五千多道题不能说完全与兄长划分的范围不沾边,至少还有十七道题能挨上边的,但除了这十七道题后,其他的只能说毫不相干。
请说出虫族历史重大的转折点?
虫族的第一任指挥官指挥的第十二次战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虫族最出名的指挥战当天的天气是什么?
第一军团现役虫数有多少?
三年前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因一艘新研发战舰的归属吵了起来, 如若是你,你认为这战舰的归属该归谁?
请从图片中找出服从性最低的军雌。
这是谁出的题, 怎的如此任性?
监控室里的赫斯安泽看到萨尔诃斯难得菜色的脸色,眉毛没忍住高高地扬起, 嘴角没憋住勾起抹坏笑。
这次的考题是三年级指挥系的学生出的,其中多数是由他这个三年级首席指定的。
萨尔诃斯这个雄虫虽然比他小两岁, 但是着实惹虫厌,七岁时去克洛星吃瘪的仇,赫斯安泽一直耿耿于怀,可不逮着机会就恶心他。
处在出了口恶气后得意中的赫斯安泽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椅子,然后就看到了阿提卡斯与平时有异的眉眼。
“……”
想起什么的他,脸上的笑意刷地一下就收敛了回去,脸色阴沉下来的同时心里莫名有丝不详的预感。
完了,只顾着给萨尔诃斯找不自在,倒忘了这还有个曾经摸底考过六分的雄虫!
眼下先不说还保不保得住只要有雄虫参加的笔试,雄虫就必得第一的这个记录,就说厄涅斯要是得知他干的好事后,估摸着他赫斯安泽的黑历史不仅要传遍雄虫圈,说不定还会被放在天网上,让众多雌虫和亚雌也目睹一番。
想到那个场景,赫斯安泽紧皱起眉头,手指快速在扶手上敲打着:“不会吧,不会吧,阿提卡斯你不会真的不会这些题吧?”
“早知道就给你透露一点了!”
赫斯安泽情绪的大起大落,考场里的厉扶青完全不知,他将这些题都扫了一遍后,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眉目恢复到了平时的淡定。
这些题虽然大多都无厘头,但好在还在他认知的范围内。
当初他在看完兄长划分的范围后,对虫族的各种事件难得起了兴趣就都找来看了一遍。
由于神魂强大,他看过一遍的东西就很难忘记,导致眼下倒也不至于对这些题太过陌生。
除了一些过于生僻和无厘头的题,其余的大多扫上一眼他心里就知道答案。
随着时间缓慢过去,渐入佳境的厉扶青答题的速度提了上来,写得丝滑无比,全程不带一丝喘气的。
往往其他的虫刚答完一题,他就已经答了三四道。
每答一题天网就即时批改,上一秒答完,下一秒分数就会出来。
所有考生的分数都会显示在各个监控室的总分榜上,依照分数从上往下排列,然后就能看到其中一个名字以平均五秒跳一下的速度位居榜首。
各大监控室里兼当考官的指挥系三年级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次的考题有多刁钻,亲历出题的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就连他们亲自上都不一定有这个速度和正确率。
调出名字一看,希瑟尔阿提卡斯。
雄虫?
这个结果即出乎意料,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雄虫的精神力向来强悍,而精神力越强悍就代表记忆力越强。
所以凡是有雄虫参加的考试,除实战外,他们必得第一。
只是没想到今年的题出得如此刁钻冷门,遥遥领先的居然还是雄虫。
看来今年遇到个知识面很广的雄虫了!
01号监控室里阴沉着脸的赫斯安泽完全不敢去看总分榜,在他的想象中阿提卡斯妥妥地吊车尾的存在,心里已经在做改名换姓的准备了,甚至连新名字都想好了。
今天过后他就叫赫斯安德,是赫斯家族从荒星找回来的流落在外多年的雄虫。至于赫斯安泽,那是谁?他不认识。
转眼两个小时到了,铃声响起,厉扶青停下手上的动作,考桌上的答题板面瞬间消失。
考生陆陆续续起来,厉扶青也起身往外走,期间动作隐蔽地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指。
出门下了楼,发现诺恩站在不远处。
他走上前:“怎么在这?”
诺恩看向他:“等你。”
闻言,厉扶青左右看了看:“雷坦和赫斯安泽呢?”
“雷坦军校有事提前走了,赫斯安泽……”
正说到赫斯安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阿提卡斯!”
厉扶青和诺恩扭头看去。
赫斯安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不住地拍打厉扶青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微劫后余生:“争气,太争气了,我算是不用改名字了。”
“……?”
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的厉扶青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然后低头看向传来动静的光脑。
成绩已经出来了,周围的虫有的狂喜,有的失落。
厉扶青看到自己的名次后眉眼舒展。
第一,挺好。
“你知道萨尔诃斯的名次吗?”不用再担心自己名字的赫斯安泽重新挑着眉笑道。
从光脑上收回视线的厉扶青摇头:“不知道。”
“第四名。”赫斯安泽乐出声:“可惜你没看见他那脸色,挺有趣的。”
厉扶青不在乎萨尔诃斯的脸色是否有趣,他有点饿了,抬头四处瞅着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开口:“饿了?”
厉扶青点头:“嗯。”
猜对了的诺恩心里有丝愉悦:“跟我走吧,我事先订好了地方。”
闻言,厉扶青就直接跟着他走了。
赫斯安泽懒洋洋的抬脚跟上。
诺恩算着时间提前点了菜,他们到地方时菜正好上齐。
吃了饭,洗漱一番,三虫就各自去包厢自带的卧室午休。
睡了一觉起来后,再度前往巴萨罗云。
刚踏进巴萨罗云就听见广播声响起。
“请考号在6326前的考生在各自面前弹出来的虚拟屏幕上进行抽签,抽取第一战的对手。请注意,抽取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抽取不能更改。请考号在6326前的考生在各自面前弹出来的虚拟屏幕上进行抽签,抽取第一战对手。请注意,抽取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抽取不能更改。请考号在……”
重复播报了三遍后,厉扶青的面前就弹出了一个虚拟屏幕,虚拟屏幕上有着海特军校的标志,正下方有一个绿色的抽签按钮。
厉扶青伸手正要按下按钮时,一旁闲不住的赫斯安泽屈尊降贵地伸出手指,扬着眉道:“我运气一向好,要不要我给你抽,保管给你避开萨尔诃斯那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并不在乎是否撞上萨尔诃斯,见赫斯安泽想要抽,就让他抽了。
赫斯安泽伸手按下按钮,眼前的虚拟屏幕快速转动起来,紧接着出现第一个实战对手,来自N31荒星的雌虫,德罗。
赫斯安泽扬起的眉往回落了一点点,虽然不是萨尔诃斯,但荒星的雌虫对于雄虫来说也不是个好选择。
荒星的雌虫能走到首都星来,所付出的代价和决心都是巨大的,这种决心和代价让他们有着必须赢下这场擂台的理由。
就像当初的诺恩在挑战赛上,直接一刀抹脖子送他出虚拟舱一样。
赫斯安泽看他不顺眼,倒不是因为这一刀,雄虫有雄虫的骄傲,输了就是输了,后面回来找场子倒像是输不起,他丢不起这个虫。
他看诺恩不顺眼,纯属就是不喜他那一身好似宁死不弯的傲骨,他不信这世界上有折不弯的骨头。
相较于赫斯安泽抽出这个对手来后的不满,垂眸看着虚拟屏幕上对手的厉扶青,目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向来不在乎对手是谁。
广播再度响起。
“请已抽取对手的考生前往对应的擂台场。请已抽取对手的考生前往对应的擂台场。请……”
在虚拟屏幕上找到擂台场编号的厉扶青迈步朝着分到的擂台场走去,诺恩跟在他身旁眼里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会两虫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
“靠,萨尔诃斯那货居然运气好的抽到个克洛星的亚雌!”
赫斯安泽压着眉眼气了会,抬步追上他们,突然想到什么道:“这绝对不是我手气不好,至少没有抽到萨尔诃斯。”
也不是说阿提卡斯打不赢萨尔诃斯,随着阿提卡斯的身体逐渐康复,不在像以前一样一碰就折后,那战力是直线飙升,他都招架不住了。
这个事实一度打击到了他。
只是萨尔诃斯那货太疯,凡是遇到他的虫,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
阿提卡斯又是这么个伤口不容易痊愈的身子,所以还是不要遇到最好。
第30章 十四颗糖果呀~
因着有雄虫参赛, 03号擂台场已座无虚席,连着天空中都被密密麻麻的飞行器占满,没抢到座位只能踩在飞行器上围观的雌虫, 此时正心绪激奋地注视着下面中央浮空的擂台赛。
指挥系对战不允许半虫化,骨刃, 骨翼, 骨尾通通不允许用,所以这边的对战大多都没有作战系的激烈精彩, 往常时候雌虫亚雌更愿意去看作战系的对战, 但这次不同, 这次指挥系的擂台战中有雄虫。
就算大多数雌虫和亚雌面对雄虫时下不了手, 难免让观赏性下降了不少,但这没关系,只要有雄虫在就行。
来到这里的雌虫亚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雄虫来的,再说了,具有观赏性的擂台战哪天没有?实在不行还能去看打黑拳呢, 可是那些地方有雄虫吗?
显然没有。
走到场外的诺恩、赫斯安泽与厉扶青在门口分开,他们走向观众席,厉扶青则走向参赛通道。
通往赛道的通道是封闭的,走在其中的厉扶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外面越来越清晰的喧闹声。
不一会, 前方出现白光,走出通道的厉扶青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变化带来的不适, 海啸般的欢呼声就已撞入耳里,一时间耳膜甚至出现了嗡鸣的现象。
斜对面的擂台场里, 擂台上正在对打的两个作战系雌虫都不由被这喧闹声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反应过来这喧闹声是为什么后,心里均不由浮现一丝羡慕。
指挥系就是好, 还能看见雄虫,不像他们作战系,除了雌虫就是亚雌。
不过没关系,等考进海特军校后有的是机会见到雄虫,毕竟怎么说也是在一个军校,而且还是同年级的。
两虫心里暗自打气后不再分散注意力,认真地对待起这场擂台战。
擂台上的厉扶青目光落在对面的雌虫身上,打算考指挥系的雌虫要么是不擅长战斗,要么就是志向在指挥官,眼前的雌虫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是后者。
厉扶青打量他的时候,德罗也在打量眼前的雄虫。
这是德罗第一次见到雄虫,在看到他的那刻,一股陌生的电流从尾椎冲向大脑,搅得大脑一片混乱,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控制力,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胸口里那颗疯狂撞击着肋骨的心脏。
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数次后总算镇定下来。
阳光落在眼前雄虫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上,将本就苍白的肤色照得愈发透明。他的眉骨很低,显得眼眸格外深邃的同时又有种疏离压迫感,喧嚣的氛围下,他那双像是流动着的日光的眼眸中,天然显出一份寂静。
他的美丽是毫无疑问的,看着就有种撼动心神的感觉,但是…他得赢!
他一路走到这里,只是为了赢。
德罗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下一秒,他率先冲出发动攻击。
在他看来,率先发动攻击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个雄虫让他认输才是为这个雄虫好,不然打斗之中总有控制不住的地方,到时候伤到就不好了。
毕竟这个雄虫看上去单薄得连他一拳都受不住。
德罗动的瞬间,厉扶青也动了,他的选择不是避让,也不是闪躲,而是直冲而上。
在响起的惊呼声中,两虫的距离迅速拉近,然后德罗挥臂抬拳,厉扶青拧身,手一软缠上他的手臂后往下一切,泄去他的力道后往前一个跨步,凌厉的肘击直击咽喉。
德罗手臂微麻,反应极快地往后一仰,紧接着挥出第二拳,轰向厉扶青的腰身。厉扶青手刀往下压住他手腕,握住顺势往后撤一步,消掉这份冲击力的同时,拧身一记膝袭直击他腹部薄弱处。
德罗抬臂挡住,反手握住他的腿就是一踹。厉扶青腰腹用劲腾空而起,右腿顺势绞住他的脖子。
两虫相撞后就激烈地对攻起来,期间甚至没有一口喘息之机,节奏之快,让雌虫亚雌们先前嘴里的惊呼声都还没落下。
超快的节奏让观众惊讶的同时,也让德罗这个雌虫暗暗有些心惊,这个雄虫以快打快,看似用蛮力来决胜负,但其实他的每一招都没有正面落在他身上就被巧妙地泄去力道和避开,这让德罗有种无处着力的错觉。
随着时间的过去,在密集快速的攻势中,德罗发现自己已经在下意识地跟着这个雄虫的节奏走,这让他有点难受,有心想缓一下攻势重新掌握节奏,但面对一个雄虫这样的正面邀战,退缩和回避都让他心里有点无法接受。
前踢不中改膝袭,膝袭不中拧身直拳,德罗抬手拆挡,谁想这拳骤然停滞,跟着一掌二推三肘击,变化太快,离得太近,来不及招架,连忙格挡,顺势后跳,想拉开距离降低一些节奏。他退得已经够快,谁想这个雄虫逼得却更快,他似乎一直在向前冲,在未确定他会怎么应对之前,就已经在向前冲,那眉眼虽平淡,但莫名给他一种笃定到极点的强势。
而且别看这个雄虫看似单薄没有力道,但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招都让他实打实地感觉到疼痛和微麻,偶尔那眼里不经意泄出的暴虐杀气,让德罗这个在荒星经历过不少厮杀的雌虫都感觉到头皮发麻,呼吸微窒。
这个雄虫究竟经历过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杀气?
一开始怕伤到他收敛着攻势和力道的德罗心里不详的预感渐重,他不再收敛攻势,对攻抢招,决定哪怕拼着受伤也要快速解决这场战斗。
一拳袭来,他不再避让和收敛,一记蕴含他全身力量的直拳对撞而去,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德罗赫然发现,他…看不到了!
站在一旁的厉扶青胸口轻微地起伏着,他喘着气,汗水一滴一滴地从脸颊落下,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所以他不得不取巧。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站着不动的德罗身上。
雌虫的战斗力太强,无论是防御力,速度,力道这些通通都远在他这具身体之上。
他揍德罗一拳,德罗最多感到疼痛。
但德罗若有一拳落在他身上,他估计当场就能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好在这些并不是不能弥补的,他反应更快,他熟知雌虫身上的所有薄弱点,他能通过他肌肉的起势知道他下一步的攻势,还有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
雄虫的精神力无法对雌虫的脑域造成伤害,但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会让他们感到痛楚烦躁和不安。
这微不足道的影响对于其他雄虫来说没有用,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精神力,某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神识,神识于剑修来说,是除手中剑外最大的杀器。
修士对精神力的运用远在这些雄虫的理解之上。
数百年来的杀戮让厉扶青身上的杀气达到了几乎实化的程度,道行不够的修士有时候仅仅是直面他的杀气,就会在刹那间心魔骤生。
在刚才的攻击中他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用精神力影响扭曲着他的感知,再配合上他偶尔泄露的杀气和在他身上做的手脚,短暂地扭曲了他的感知,让他眼前出现了些许幻觉。
站在原地的德罗耳朵突然一动,骤然向着厉扶青袭去,他这次没再收敛力道和攻势。
看不见了,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听见,他还能根据自己失去视线前一刻的记忆,判断出自己在擂台上的方位。
然而下一秒,他连听觉也失去了,喧闹声不在,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世界安静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
德罗的心里骤然升了一丝恐惧,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眼前陡然一亮,
他朝前看去,却发现情况不对劲,眼前出现了数个雄虫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雄虫?
台下的赫斯安泽看见擂台上狂乱舞着的德罗皱紧了眉:“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他的疑惑,同样是在场所有虫的疑惑。
唯独诺恩的视线落在德罗没有焦点的眼睛上,迟疑道:“他应该是看不见了。或者说他看见的与我们看见的不一样。”
闻言,赫斯安泽看向德罗的眼睛,发现确实有问题后迟疑道:“他上台前吃错东西了?吃了毒蘑菇?”
“这样看来的话我手气还不错,说不定比萨尔诃斯那晦气玩意还好。”
诺恩对此不予评价,目光落在台上的厉扶青身上,那个叫德罗的雌虫并不是吃错了东西,因为阿提卡斯对他这一反应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德罗从擂台上掉了下来,雄虫赢了。
场内稍一怔后,发出爆炸的欢呼声。
嗷嗷嗷,雄虫阁下好样的!
虽然那个雌虫输得莫名其妙,但是管他的呢,重要的是雄虫赢了。
嗷嗷嗷,雄虫阁下好好看!
掉落擂台恢复视线的德罗仰头看向擂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反应过来他是用精神力干扰了自己后心里很是震撼。
他没有不甘心,也不觉得雄虫胜之不武。
就像雌虫天生体质强悍一样,雄虫天生精神力强大。
雌虫可以用他们强悍的体质来取胜,那么雄虫当然也可以用精神力来取胜。
只是他有点震惊和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开始在场的雌虫们还在以为是厉扶青的运气好,碰见一个吃坏东西的雌虫才取胜,然而当接下来的第二、第三、第四个雌虫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输掉后,他们不再这样以为了。
喧闹的场内一时寂静下来,雌虫们面面相觑,然后统一将目光放到了擂台赛的雄虫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震惊的赫斯安泽看向台上的阿提卡斯,是精神力吗?
是用精神力做到的吧!
雄虫的精神力确实可以影响雌虫,只是雄虫数量稀少,很少有雄虫会去特意研究自己生来就强悍的精神力,甚至除了个别时候,他们使用到精神力的次数都很少,所以他们从来没想过精神力还可以这样用。
同样看出这点的还有在场内跃跃欲试的萨尔诃斯。
他运气不怎么好,接连遇到的都是首都星或者克洛星的亚雌,对他放水的程度就差直接认输,这让他感觉到无聊死了。
擂台上刚结束一场战斗的厉扶青有点脱力,要知道在成功用精神力模糊对方视线和感知之前,他是实打实地在和雌虫贴身战斗,在这之中稍有不慎,他这个身体就可以直接报废了。
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前很不好受,他用手朝后撸了一把,整张脸顿暴露在阳光下,那张盛到极致凌厉又脆弱的脸,一时让在场的虫有些许晕眩。
寂静过后突然掀起的嚎叫声让厉扶青感到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们这一番行为的他垂眸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抽取起了最后一名对手。
随着淘汰的考生越多,后面抽取对手时就开启了单双号轮抽。
厉扶青是单号,所以这轮是他抽取对手。
屏幕滚动后又停下,展示出了一张稠艳至极的容貌。
看到屏幕上那碍眼的脸,台下的赫斯安泽眼神阴沉:“真遇上这玩意了?”
不远处的萨尔诃斯在看到屏幕上自己的面容时,脸上咧出个癫狂至极的笑容。他暗红色竖瞳里的兴奋到了极点,他甚至没去通道,直接踩着一个雌虫的肩膀,借力跃上了擂台。
没有铺垫,没有试探,一照面,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冲出。
厉扶青也在第一时间冲出,两虫相撞后瞬间绞杀在一起。
场内雌虫亚雌们嘴里的欢呼还没落下,场上就已见了血。
萨尔诃斯太疯了,他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只一味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那暗红色的瞳孔里满是癫狂与狠戾,浑身透着股随时同归于尽的狠劲。
连带着厉扶青也被他带出了一丝戾气。
萨尔诃斯与雌虫不同,他的精神力深厚而强大,厉扶青无法在短时间内扭曲他的五感。
既然无法扭曲,那么…就不扭曲!
见了血的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雄虫受伤见血,让台下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暴燥起来,他们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竖瞳里充斥着不耐和暴躁。
诺恩的暴躁要更明显,他攥紧拳,抑制住心里弥漫的杀意,目光死死地盯着受伤的阿提卡斯。
“嘭!”
被反手扼住咽喉贯在地上的萨尔诃斯咳了口血沫,对着他身上的厉扶青咧开猩红的嘴笑得兴奋。
他的咽喉被扼住,右手被踩住,左手已经骨折,胸口更是被厉扶青用膝盖顶断了好几根肋骨。
萨尔诃斯很狼狈,厉扶青虽然比他好上许多,但也不是没有受伤。
他右手骨裂,眉骨剌了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伤。
“认输。”厉扶青看着萨尔诃斯,压着他胸口的膝盖用力碾压了下,鲜血从眉骨处滴落,染红了他苍白的肤色,使得他多了分性感。
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萨尔诃斯疼得龇了下牙:“好,我认输。”
收到萨尔诃斯认输的系统快速给出了输赢。
厉扶青见此正要收回手,被他扼住脖子的萨尔诃斯却突然费力地一仰头,舔了一口他的手腕,喘着气兴奋地掀着眼帘瞅着他:“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厉扶青脸色陡然一沉,甩开手远远退到擂台边缘,期间目光时不时看向躺在地上嘶声畅笑的萨尔诃斯身上,像是在堤防他突然跳起来又舔他一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