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平静的生活

    许绥之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原因无他, 首都星最近不太太平,霍诺德每天早上临走前,都要再三嘱咐许绥之这几天少出门,出去一定要带着他从军部拨来的士官, 一定要许绥之再三保证了才肯走。

    除了这个尚在暗处发酵的形势, 还有个在明面上爆炸的大新闻。随着许绥之老祖宗打天下的开朝元老世袭贵族姬家老爷病中骤然离世, 早就争得你死我活的几个小辈却突然开始低调起来,近乎销声匿迹。过了几天姬家下任家主继承礼上,从帘子后面从容优雅地缓缓走出来的竟是姬恩。

    那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还有人立马看向许绥之。

    手握剧情的许绥之其实有些预料,但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早, 身为Omega的姬恩能走到这一步,可想而知他的手段, 况且, 他隐约知道霍诺德也出了不少力,许绥之回想了下这些天他对姬恩的态度, 忍不住玩味地笑了。

    许绥之代表许惟观礼,祁稔当然跟着来了, 他面有嘲色, 语气不大好:“真是会装模作样。”许绥之抿了口酒,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对他怎么这么大意见?”和主角受做对的下场不太好, 他不想祁稔走上这条炮灰路, 决定劝劝他:“人现在身份不同了,你看不惯, 不搭理他就是了,面上别过不去。”

    祁稔更愤愤不平:“他对你……”话还没说完, 姬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脸上笑盈盈的,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说想跟许绥之单独说说话,祁稔听了马上就要发作,被许绥之拉住了,他递给祁稔一个眼神,手上用了些力气,祁稔低下头,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姬恩带着许绥之到了后面一个没人的长廊,笑得意味不明:“殿下和祁稔少爷的感情真好。”许绥之没理这有些莫名的开场白,等着他进入正题。

    谁知姬恩真就抓着这问题不放,许绥之听他后面的语气不太对劲,斜了他一眼,“祁稔是我朋友,你别找他不痛快。”亲疏一目了然。

    姬恩感觉身体里好像有股邪火在熊熊燃烧,浓烈的破坏欲几乎压抑不住,他的手把自己掐出了血,他说:“好,我都听殿下的。”

    许绥之于是神色放松了点,难得关心道:“你身体好些了?”姬恩有些怔愣,犹如当头淋了一捧雪,身体里的灼烧感顿时减轻不少,他恢复正常,很快回答:“已经好多了,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失礼,殿下都不肯见我,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殿下了……”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娇憨。

    废话。

    不说还好,一说许绥之又想起那天的场景,登时心情很不愉悦,对姬恩摊开手,“对了,公爵大人,把我的权限卡还我。”

    姬恩原本红润的脸色刷地惨白,他后退一步,“……殿下不要我了吗?”他马上跪下来,他现在身份高贵,但是想求得许绥之垂怜时的模样,却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姬恩拉着许绥之的手央求道:“殿下,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求求你别丢掉我……”

    许绥之对他这行为颇为不解,难不成这主角受被他欺负上瘾了?他潜意识感觉有些不妙,已经想走,但面上不显,只用很淡的语气说:“好了,别让我不高兴。”

    姬恩受冷似的战栗了一下,低着头,很慢很慢地拿出了贴身收着的权限卡,那手抖得,好像拿出的是自己的心脏。许绥之轻轻巧巧地抽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许绥之走后,姬恩还是维持着这个动作,他死死按着抽痛的胃部,通红流泪的眼睛里是一片散不开阴霾,他想,不能再等了,再磨蹭下去,他就要彻底失去殿下了。

    霍诺德现在不在军部,而是在王宫里的议事厅。除了他,还坐着很多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他们已经为一件事讨论了一整个早上。

    “陛下,我反对宣战,虫族现在实力强大,一旦打起来,我国必难承受啊!”

    “大人大可不必紧张,您身为税收监察,应该很清楚以国库的充盈程度,支持军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句话好像戳中了此人软肋,他涨红脸,恼羞成怒地反驳道:“军部现在手握的权力早就越界了,上将坚持要战,还向陛下要权要人,我合理怀疑你们图谋不轨!”

    “我们为国家在战场出生入死,难道还要被你这种口袋里不干不净,只会拖后腿的家伙污蔑吗!”

    “你!陛下!上将他血口喷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许惟头疼地捏捏眉心,“好了。”他侧头看向左手边甚少发言的霍诺德,“霍将军怎么想?”

    霍诺德站起来,微微倾身,答道:“一旦宣战,代价是很大,但虫族已经攻下我国外围两个星球,肆虐滥杀,臣认为不能再放任了。”他目光灼灼扫过在场的人,“臣主战。”

    “什么……两个星球……”下面立即有人窃窃私语,在霍诺德之后,没人再开口,不说虫族的嚣张气焰确实可恨,只谈利益,在那附近有私产或属权的人掂量一会儿,心中天平已逐渐倾斜。

    再说如今的钱权较量仅为表面拖延时间,其实在座的人都很清楚,以霍诺德如今实际掌握的军部力量,对要战要和的话语权恐怕已经超过了许惟。

    果然许惟很快下了结论,宣布道:“既然如此,此战霍将军全权指挥,如我亲临,你等悉听尊便,不得有违。”

    “谢陛下。”

    众人心头一跳,皆道遵命。

    许惟挥退他们,又示意霍诺德留下。等着里面只剩他们两个人时,许惟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霍诺德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臣礼,郑重回道:“臣以生命和荣耀起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以殿下为先。”许惟神色这才放松了点,“别忘了你当初求我时说的话。”也让他告退了。

    等霍诺德从军部开完会回来,已经是月上梢头的时间。他打开门,就看见浑身沐浴在暖融融灯光下的许绥之,他穿着柔软的家居服,正看着一个幼稚的动画,被逗得笑个不停。

    霍诺德不期然地有种幸福的感觉,他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走过去用许绥之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亲了口他的眉心,又使坏不许他皱眉,动作相当熟练,一看就是惯犯。

    许绥之果然开始挣扎,但哪里敌得过霍诺德,霍诺德抱着他,笑着说:“小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在等我。”在许绥之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称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许绥之很不高兴地瞪他:“自作多情!你快放开我!”

    霍诺德笑意更显,抄起许绥之的腿弯,就这样把他抱起来,许绥之受惊地搂紧他的脖子,就感受到霍诺德的胸腔随着他闷笑出声而震动起来,他很亲昵地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蹭了会儿许绥之,才说:“我抱你回房间。”

    军部制服笔挺,材质很硬,愈发衬得霍诺德猿臂蜂腰,肩宽腿长,恐怖的臂力几乎单手就能托起同为Alpha的许绥之。

    许绥之在他上楼的时候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触摸他胸前勋章尖尖的边缘,偶尔很不满意地扯扯他的头发,抱怨道:“你这什么破衣服,磨得我痛死了。”霍诺德就停下来亲亲他,跟他道歉,然后用更轻的力道搂着他。

    到了许绥之的房间,霍诺德慢慢将许绥之放在床上,仔细帮他盖好被子,许绥之刚准备闭眼,就看见霍诺德开始解衣服,他惊恐地说:“你要在这里睡?”

    霍诺德蹲下来,拉着许绥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低声说:“要打仗了,我很久都看不见小绥了,小绥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看起来竟有些可怜的样子。

    许绥之睁大眼睛,一下子显得很天真懵懂,说:“是吗。”他知道反派要出现了,但是怎么又这么早,这世界的时间线好像有些提前,希望不要影响他的任务。

    霍诺德心软得不行,他忍不住又亲了亲许绥之柔腻的脸颊,轻声安慰道:“小绥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许绥之心想他才不害怕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主角受吧,别整天对他动手动脚的,要他说,结婚真是件麻烦事。他干脆闭上眼,懒得理他。

    过了许久,浴室水声停了,迷糊间许绥之感到身后的床铺微微塌陷,很快有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腰间,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在许绥之睡着之前,一个吻落到了他的嘴角。

    第24章 被觊觎的小许

    战争打响了。

    虽然许绥之所在的首都星尚且没有受到波及, 但日渐沉重的气氛和越来越少的聚会活动无不昭示着这场战事的紧张程度。

    “我哥说虫族这几年实力越来越强大,我们帝国之心星舰都出动了,他们竟然还能打得有来有回,这群该死的虫子!”光屏上的通讯影像里祁稔的神情很是愤恨, 他父兄都要前线作战, 估计他心里更是焦灼。

    挂了通讯, 许绥之转着手腕上一个小巧的手环样的设备,这是最新的技术,只要他有危险,身在前线的霍诺德马上就能感知到。霍诺德那厮趁他睡觉时给他戴上,现在没有他的密钥, 解也解不开。身边站着的守卫跟尊会动的雕塑似的,许绥之走到哪跟到哪。

    许绥之轻飘飘地瞟他一眼, 守卫立刻低下头, 不敢和他对视,只听见许绥之有些不悦的声音:“你还不肯走开?”守卫头更低了, 但还是硬邦邦地答道:“殿下恕罪,军令如山。”

    许绥之气笑了, 霍诺德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竟敢安排这么许多军部士官看守他不许出门,名为保护,形同软禁。简直无法无天!许绥之长这么大没人敢这么管束他, 他再三劝自己要忍耐, 等霍诺德回来他非一脚把他踹了不可。

    许绥之无聊的不行,划拉着空白的任务栏, 跟233说:我现在就这么干坐着?

    233:反正没你的事,你就……等等!

    许绥之也看见了突然出现的一行剧情点:救霍诺德。只有这精简的四个字, 却让许绥之和233大吃一惊,主角攻出事了?

    前线。

    副官冲进据点,对霍诺德喊道:“将军!虫族军舰刚才全线出动,我军部队遭到袭击,降落的虫族身上的虫甲比机甲还难打,不要命地冲,我军有败退之势了!”

    霍诺德面沉如水,冷声道:“守住战线,不能退!听我命令,后方军舰全部出动!”他穿上战甲,副官震惊地说:“将军,您……”霍诺德身上被无机质的金属武装,显得很冷硬:“我知道那只虫子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他打开门出去,副官赶紧跟上。

    等霍诺德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丘坝上站着一只虫族,他身上的甲胄和其他虫族有所不同,不但有花纹葳蕤,华丽非常,还饰有金属环佩叮当,背后一双虫翅是同色的鎏金,他身材极为高大,一头及腰的白色长发被荆棘状的发冠束起垂在身后,面上却带着纹路诡异的面具,看不清长相。

    “阿克琉斯。”

    他手上略有动作,对着霍诺德遥遥一指,一道致命的射线就冲着霍诺德面门直去,霍诺德偏头避开,回敬他一颗爆裂子弹,虫族避开时不免还是被燎去两根头发,一下子他周遭的气氛就变了。

    等许绥之用系统功能使了点手段赶到时,霍诺德已经浑身浴血,跌出机甲,几近昏迷,还以剑撑地强撑着不肯倒下,身边站着一圈虫族,他独自深入腹地,看来是中了诡计。

    许绥之站到高地隐蔽身形,看见这里还有好几个倒地的帝国士兵,他们已经没了生息,却还怒目圆睁,不肯闭眼。

    这些是他的子民。许绥之心里尚且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的血脉就已经自发升起了愤怒与哀伤,他静默了一会儿,将手覆盖到他们的眼睛上,帮他们合上眼皮。

    一直观察着霍诺德方向的233惊叫道:主角要死了!反派怎么这么阴险,下手这么重!

    许绥之笑笑:这是战争,你以为闹着玩呢。

    233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呀!

    许绥之:我这不是来了么。

    他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狙击射线,架上,瞄准,扣下扳机,霍诺德身边准备对他动手的虫族就倒下去一个。

    他如法炮制,一下子放倒好几个虫族,顿时那边骚乱起来,纷纷拿起武器戒备。

    233被许绥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问:你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许绥之对他没退步的准头很得意,哼哼笑了:业余爱好,随便玩玩得。

    原本距离霍诺德最近的那个戴着面具的虫族立刻转头锁定许绥之的方向,鎏金的虫翅一振,只消眨眼就掠至眼前。

    “哎呀,真是不好。”系统的空间穿梭短时间内不能再用了。

    许绥之话音未落,虫族的手就掐上他的喉咙,精良坚固的抑制器刚被覆盖着硬甲的手碰到,就成了碎片。许绥之毫不怀疑,这个虫族这会儿捏死他会比他平时捏死一只虫子更简单。

    许绥之应激状态下释放的信息素几乎瞬间就充盈了这一小片空间,这个虫族的瞳孔猛地放大了,本来显得十分残忍的针尖瞳孔现在圆圆的,倒映出许绥之的身影,明明已经毫无阻碍地贴上许绥之脖颈皮肤的手却没有了任何动作。

    这个虫族身高超过两米,许绥之自认身高在Alpha里也算优越,此刻也不得不抬头看着他,只见这个戴着面具的脑袋低了低,往许绥之的方向凑近了些,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几乎都要埋到他的颈侧。许绥之于是注意到,他的头发很柔软,瞳孔是和翅膀一样的赤金色。

    许绥之感到有些奇怪,不适应地偏偏头,那只手就马上松开了,改为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虫翅也开始收拢,几乎要将许绥之整个包围起来。

    阿克琉斯嘴里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音符:“雄主。”他捡到了,就是他的了。

    阿克琉斯搂着人的手越收越紧,他看着怀里没什么表情的人,心里怜爱又喜欢,想蹭蹭许绥之的脸,但想起自己带着面具,怕让他的小雄主不舒服,还是作罢了。

    许绥之一头雾水,问233:他说什么?

    233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许绥之。

    远处霍诺德手腕上的一个不起眼手环开始疯狂闪烁,他受到刺激似的身上的气势徒然暴涨,一下子掀翻了周围还站着的几个虫族,突然像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扬起头,正好看见许绥之在虫翅下露出的小半张脸。

    “小绥……?”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神智不清下产生的幻象,但这个场景就算是幻象也足够让他血液冰凉。霍诺德的信息素瞬间不稳,犹如无形的狂风一般肆虐。

    阿克琉斯注意到许绥之的眼神,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快速接近的霍诺德,很不屑地撇撇嘴,抬手就准备将他击杀。

    许绥之赶紧按住他的手,射线射偏了,打到了旁边的空地上。阿克琉斯转头看向许绥之,疑惑地偏偏脑袋,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放下了武器。

    就在这当口,霍诺德已经赶到了,他看见在虫翅下的果然是许绥之,不可置信地叫道:“小绥?”阿克琉斯意识到这是许绥之的名字,也生涩地模仿着这里的语言:“……绥。”

    离得近了,许绥之发现霍诺德的伤实在很重,吊着口气也掩盖不住气息奄奄,需要马上救治,当下顾不上许多,推开了一直紧紧搂着他的阿克琉斯,揽着霍诺德发动已经恢复能量的系统瞬息转移到了军营。

    阿克琉斯下意识地顺从许绥之的愿望松开了手,此刻怀里空荡荡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嘴里发出愤怒的尖啸,虫翅剧烈震颤起来,发出耀眼的金光,瞬间这一块地方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等霍诺德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许绥之这才严肃地问233:刚才那个虫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233咽咽口水,小心地说:因为你的身份本来只是背景板,所以前情提要我就没仔细看,刚才发现,你小时候曾经被潜进帝国皇宫的卧底下过基因药……

    许绥之震惊:你说什么!

    233:更具体的就没说了,只知道当年外星有个古老的家族,世代传承的密术相当诡谲,被帝国重创之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可惜只得手了你一个,就被发现了。

    许绥之难以接受他就是那个百里挑一的倒霉鬼,艰难地说:所以我这是……变异了?

    怪不得他的信息素和正常的Alpha都不一样,不仅味道奇怪,攻击力还低,霍诺德同为Alpha,竟不会受到影响排斥。

    233安慰他:他们本来想弄死你来着,你看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许绥之:……

    许绥之在霍诺德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决定出去看看,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霍诺德身边的副官进来禀告。临时军营面积并不很大,且构造特殊,霍诺德这个房间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动静。

    副官好似心存疑虑,断断续续地说:“虫族传了消息来,说如果想停战,帝国就献出三十个富庶星球和……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还有……小殿下。”

    立即就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霍诺德掺了冰渣一样的冷笑:“他们想的倒是挺美的,你叫他们告诉阿克琉斯,如果想全军覆灭,就尽管胡说八道。”副官抖了抖,应下了。

    心里同样荒谬的还有被通知传话的虫族元帅的副将,他不得不再次向阿克琉斯确认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说,您的雄主被那个帝国将军抢走了?”阿克琉斯没有感情的眼神透过面具落在他身上,这位副将意识到再废话就是在找死,立即退下了。

    可是——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位一闻到雄虫信息素就恶心的元帅大人,这位差点犯下斩杀靠近的雄虫殿下的死罪的元帅大人,什么时候有了雄主了?!

    第25章 被掳走的小许

    霍诺德包扎完, 又开了两轮会,夜色沉沉的时候才进来。

    他看见许绥之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无聊地划拉光屏,想来他一向被宠得娇生生的宝贝肯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不禁有些心疼。

    他坐到床边, 摸了摸许绥之的脸, 轻声问道:“小绥,你怎么来了的?”

    粗糙的绷带只是轻轻擦过,就在许绥之脸上留下红痕,凝血剂的味道并不好闻,许绥之嫌弃地扭头避开, 霍诺德心下怜意更甚,收回了手。

    许绥之知道自己穿越空间被他看到, 肯定是要被怀疑了, 于是尽量扯了个听起来不那么离谱的理由:“父王给我的保命法宝,皇室密辛, 你不知道的。”

    霍诺德噙着笑:“我知道我的小绥很厉害,我是说, 这里这么危险, 小绥干嘛要过来呢?”

    原来是问这个,许绥之撇撇嘴,扬着下巴, 很傲慢地说:“我要不来, 你早就死了,还不快给本殿下跪下谢恩?”

    霍诺德听了, 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绥之也没打算理他,继续划拉这光屏。谁知霍诺德下一刻俯下身来,捧着他的脸就要吻上去。

    许绥之皱眉,堪堪推开霍诺德的脸,生气地说:“你干什么,离我远点!”要不是他反应快,他的初吻就不保了!许绥之对霍诺德恩将仇报的行为很不满意,要不是看他现在重伤可怜,一早把他踹下去了。

    霍诺德睫毛颤了颤,停下了动作,他偏偏头,改为去亲许绥之按在他脸上的手,在许绥之受惊抽走之前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固定在他脸上。

    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小绥喜不喜欢我之前送你的鸢尾花?有个地方长着很多,都是湛蓝色的,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许绥之觉得霍诺德在哄他,鸢尾花哪里有正宗的湛蓝色?之前霍诺德送来的花经过辛苦培育,精挑细选,也不过是接近而已。不过他不是很在意,毕竟等战争结束,离主角攻受共同建设新国家也不远了,他都不知道已经被发配到了哪颗荒星上,于是无可无不可地哼一声,当作应了。

    霍诺德看他答应,显得格外高兴的样子,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此刻激动得眼睛都亮晶晶的,许绥之稀奇地多看他了几眼。

    但是霍诺德没有忘记他本来要说的事,他抱起许绥之,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霍诺德先在许绥之后脑勺蓬松柔软的发丝上印上一个吻,才说道:“小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许绥之说:“那个虫族不是说要我?”

    霍诺德抱着他的手一紧,眼里是浓重的戾气,好在许绥之背对他,并没有看见。“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许绥之本来也不是一定要留下来,只是刚才剧情刷新,他现在还真走不了了。

    于是他拒绝了:“我不要,我要跟着你。”霍诺德心化成了一滩水,又高兴又难过,但最紧要的还是担忧,他轻声哄道:“我很快就回去了,小绥在家里等等我,我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霍诺德低下头,脑袋靠在许绥之的颈侧,鼻尖是柔韧的肌肤,嘴唇离许绥之的腺体很近,那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让他觉得在吻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许绥之的抑制器被阿克琉斯弄坏了,他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许绥之并不满意:“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自己再过来就是了,你以为能关住我?”

    霍诺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那小绥要听我的话,跟着我,不许乱跑,知道吗?”

    许绥之打了个哈欠,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烦人。”

    霍诺德便熄了灯,抱着他入睡了。

    第二天援军到了,霍诺德带着许绥之上了帝国之心,船坚炮利,蓄势待发。军队的人看见许绥之,都惊讶不已,但是瞄了眼牵着他的霍将军,表情和平时一般严肃,也不敢多问,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虫族舰队,双方一碰面,也不多废话,立刻开始你来我往的交锋。

    帝国之心不愧为星际顶级军舰,虫族渐渐落了颓势,向后方撤去,指挥的上将兴奋不已,正要趁胜追击,却被霍诺德制止了,他觉得蹊跷,下令立刻后退。

    果不其然,虫族见他们不上当,从他们后方又包抄出密不透风的一队人马,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比冲在前面的主力舰队多出一倍。不仅如此,前方和后方的虫族军舰上猛然弹出巨大的锁链,冲破帝国之心的外壳在里面固定,他们便被这样拖走了。

    霍诺德心下一沉,虫族这些年发展过快他本就觉得可疑,如今种种针对性的战术竟看起来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心里飞速闪过几张人脸,对副官吩咐道启动应急预案。

    帝国之心便调转动力系统,往后撤去,同时火力全开,扫射前后夹击的虫族舰队。

    可惜现在并不只有虫族在拉他们,还有这片星际最危险的领域——迷阵沉船湾的庞大吸力。那里不仅罡风凛冽,磁场混乱,难辨方向,还重力失衡,普通的飞行器进入,不是爆体而亡就是挤压致死。

    虫族如今敢拉着他们进去,恐怕早有准备!

    随着进入的部分越来越多,帝国之心内部红光闪烁,不断响起刺耳的警告声,滋啦作响的电流声中,通讯器响起了虫族不甚熟练的帝国星球官话:“霍将军,趁现在还来得及,交人交货,我们可以放开你们。”

    霍诺德牙关紧咬,冲上前去亲自火力扫射,星舰操作上没有人能比过他,瞬息之间虫族舰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许绥之叹口气,他知道这样勉力强撑,也是来不及的。他最后确认一遍剧情点要求,速度很快地把提供动力的能量晶石换成了他凿下来的一小块红塔巨型红宝石,帝国之心的动力马上变大十倍不止,开始逐渐后退,霍诺德似有所感地回头,正好看见许绥之拉开星舰应急通道就往外跳。

    “小绥!”千钧一发,霍诺德拉住了许绥之的手腕。

    掉落到这片星际里,可就要被宇宙气流撕成碎片了!霍诺德几乎半个身子都随着许绥之探出星舰,他狠狠推开后面阻拦他的下属,紧紧拉着许绥之,许绥之不受控地被气流冲得一滑,霍诺德就只能往下抓着许绥之的手。

    “小绥,求你别松开我!我找到湛蓝色的鸢尾花了,你答应我的,还没跟我去看呢!”

    许绥之身影被牵扯出星舰,散成点点星光,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笑着说:“鸢尾花本就没有湛蓝色的,你别费那个力气了。”

    有的,霍诺德心里想到,就在那个小公园的花圃里面,适逢黄昏,霞光铺满花瓣,正是你眼睛的颜色,只是你不记得了。霍诺德眼里流出泪来,可是小绥,与我结婚,我知道你从来是不情愿的,叫我要怎么告诉你呢?

    副官看见霍诺德看着空落落的手,低垂着头,竟然想就这样跟着许绥之的影子跳船了,连忙冲上前去拦腰拉着他,可是这位杀伐果决的将军像失了智一般,发起狂来没有人能拦得住,狂暴的龙舌兰信息素在星舰里肆虐,大部分Alpha士官都被压制得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副官感觉身体就像要被劈开两半,浑身骨头都发出过载的牙酸声,他拼命拖曳着霍诺德,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顿时大喊道:“殿下没有被气流撕碎!虫族把他带走了!”

    霍诺德瞬间抬起头,副官才发现他的眼睛现在是狂化的赤红色,他不敢和这种状态的霍诺德对视,只听见霍诺德咬着牙剧烈喘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追!阿克琉斯……我一定要杀了他!”

    虫族得了人,收回锁链,舰队划出诡异的弧度,闪出星域黑洞般的吸力,向远处飞去。帝国之心没了掣肘,很快往后冲出这片星域,和后方被拦下的大部队汇合了。

    阿克琉斯站在最前方军舰的甲板上,双手一捞,就接住了跌下来的许绥之,他这时没带面具,长长的白发在他身后飞舞。老实说,他长得过分好看,可是这种好看像出鞘的利剑一般锋利,看久了是要伤人的。但他此刻眉眼俱弯,瞳孔因为喜悦大而圆,只像一只等着被主人安抚的大型猫科动物。

    他终于蹭上了日思夜想的许绥之的脸,很开心地笑着说:“抓到你了!”

    第26章 被遗忘的过去

    许绥之被星际气流吹过, 又被虫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极短的时间转移过来,一时头昏脑胀,被阿克琉斯抱进星舰的时候浑身无力,做不出什么反抗, 阿克琉斯摸了摸他半合上的眼皮, 知道他难受, 小心地喂了颗药,许绥之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掉落在这场似乎没有边际的梦里,许绥之难得想起来了一些被他忽略已久事情。

    彼时他从第一个小世界的评估打击中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准备开启第二个小世界。

    他和233刚定好时间点,正要进入, 刚刚关上的第一个小世界就冲出一股数据流,他们的通道竟因此发生紊乱, 许绥之和233阻止不能, 几乎瞬间就被裹挟着卷入第二世界了。

    现在他们在什么时间的哪里,许绥之和233一概不知, 许绥之站起来,低头一看, 高度只有他往常的一半, 他就知道要遭。他赶紧叫233联系总部,快快脱离世界,233在空间里舞得眼花缭乱, 最后崩溃地表示所有连接器都被炸短路了。

    任凭许绥之先前已三番四次被总是天雷滚滚, 偶尔宛若神经的剧情君蹂躏过,也没体会过这么有创意的倒霉法。

    “老大, 就是他,前天打了我们一个兄弟!”

    “喂, 你小子要不想死,就把钱都交出来!”

    身旁的小巷里传来一阵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和闷哼声,许绥之意识到他处在一个犯罪现场,他悄悄地看了眼,发现被围在中间的居然是个看起来最多十岁出头的小孩。

    “呸,这小杂种,竟敢打老子!”

    此刻那孩子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脸上的表情却很冷静,看着对方的眼神像嗣机取命的猛兽,可惜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而对方人数又太多。

    除开必须要走的剧情之外,许绥之还是很富有正义感的,于是他走出来,朝那领头的男人说道:“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哪来的多管闲事……”那男人上下打量许绥之一番,见他锦罗玉衣,一身气度实在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这也就算了,关键是眼睛颜色还是皇室直系才有的湛蓝。

    这个国家冒犯贵族是死罪,他和几个小弟交换几个眼神,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少爷为什么身边连个护卫也没有,但还是不敢赌,愤愤对许绥之挡在身后的小孩放句狠话:“算你小子运气好,给我等着!”就赶紧带着人走了。

    “谢谢……”后面的小孩捂着手臂直起身,向许绥之道谢,许绥之转身朝他笑笑,说:“没关系,快离开这里吧,以后要多加小心。”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许绥之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出于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又走回来,对许绥之说:“您……您一个人的话,也快点离开吧,这一片很危险的。”他额前的头发略有些长,许绥之看不清他的眼睛。

    许绥之便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是实话,现在系统还是短路断联状态,他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回王宫的路。

    “您是迷路了吗?”见许绥之点头,小孩低着头抿抿唇,过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那我带您出去吧,好吗?”许绥之看他别扭的样子,扑哧笑了,觉得这小孩子真是可爱,主动拉起他的手,说道:“好呀,谢谢你。你别紧张,叫我小绥就好了,我朋友都这么叫我。”他又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小孩的脸登时红了,被许绥之拉着的手却抓的很紧,他说:“我叫小诺……”奶奶说不要告诉陌生人名字,但是……小诺看着许绥之蓝澄澄的眼睛,没有办法不听从。

    况且,这个人刚刚救了他,后来又是他主动搭话的,如果他们之中有坏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小诺,你的名字真好听。”

    “喔……是我奶奶起得。”

    “那你现在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去世了,奶奶生病住院,家里只有我。”

    “啊,真对不起……”许绥之停下来,想了想,取出来自己的项链,他身上带的配饰不多,希望这颗宝石能帮上他,他把项链递给小诺,说道:“这个给你,报答你今天为我带路。”又怕他不肯要,补充道:“我还想吃冰淇淋,可是没有钱,只有这个了,你可以帮我买吗?”

    小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接过项链,闷闷地说:“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许绥之笑着摸摸他的头。

    “今天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啊?”

    “他们抢我和我一起打工的朋友的钱,被我抢回来了。”

    “哇,你真厉害!”许绥之由衷称赞道,又有些心疼他这么小就要打工,小诺便很羞涩的笑了,“小绥也很厉害,刚才救了我。”

    “嗨!这有什么。”

    许绥之吃上了冰淇淋,这里是一个集市,人很多很热闹,有卖各种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都是许绥之没见过的,他眼睛都忙不过来了,稀奇地左摸摸右看看,并在小诺几次想要给他买的时候阻止他。

    “殿下!殿下在那里!”他们前方出现几个侍卫,对着许绥之这个方向喊道,许绥之撇撇嘴,他现在不想回去了,外面可好玩多了。

    他拉着小诺的手,很任性地说:“我不想被他们抓到,你快带我走。”小诺没有犹豫,马上带着他在密集的人群和狭窄的小巷穿梭,他对这里的小路非常熟悉,竟然真的把侍卫甩掉了。

    这也是许绥之没经历过的,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公园,他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小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也跟着露出微笑。

    他们坐在一个花圃边上,看了一会儿西沉的夕阳,小诺还拉着许绥之的手,问:“你是王子殿下吗?”许绥之说是,小诺便喃喃道:“是很厉害的殿下……”

    许绥之说:“这有什么厉害的,还有比我厉害的多的人呢。”这也不是假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他一个背景板哪比得上主角呢。

    小诺说:“是吗,他是谁?”

    许绥之想了想,姬恩身份上还比不上他,便想起手握重权的霍诺德,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他以后会是个将军,还要压我一头来欺负我。”主角攻的身份他还是很确定的。

    小诺歪歪头,“为什么不趁他现在还不是将军,赐死他呢?”他已经忍受不了许绥之受委屈。

    许绥之失笑:“我哪里能赐死他,我以后还要娶他呢。”

    小诺很专注地看着他,眼睛里黑沉沉的,说:“殿下一定会娶那个将军吗?”

    许绥之点点头,小诺笑了,又问:“殿下会记得我吗?”许绥之仰倒在这一大片花圃上,随口答应道:“那当然了,等我以后再找到机会跑出来,还来找你玩。”

    这些摇曳的鸢尾花被风一吹就挤挤挨挨地靠在许绥之脸上,于是小诺发现,它们有着殿下眼睛的颜色,被霞光一照,几乎难以分辨花瓣和殿下此刻半睁的眼睛,看起来是一样的柔软温和。

    他想,既然那个人做了将军会欺负殿下,那让他来做好了。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多年严格遵循丛林法则的生活令他已经很习惯弱肉强食。

    他想,他会做将军,帮殿下杀了所有要欺负他的人,然后被殿下娶回家去,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认出他来呢?他想到后来,脸颊红红的,很羞涩地笑了。

    “殿下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许绥之到底还是被抓回去了,许惟脸色相当不好看,说:“你知道父王有多担心吗!怎么能偷偷跑出去,还不肯回来?”这位国王如果用此时的脸色对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就应该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许绥之吐吐舌头,但他才不怕呢,他知道只要他张开手,父王是坚持不住不抱他的,然后他再将头靠在他父王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撒一会儿娇,许惟就拿他没办法了。

    这场梦再怎么延伸,那一天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但是许绥之一转念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宝石项链,确实是他的,但好像还在哪里见过来着?

    在哪里呢……他记得它被戴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个人刚解开衣服,宝石隐匿在敞开的衣领里,露出一点折射出来的光。

    那个人蹲下来,在暖融融的灯光里拉起他的手,嘴张张合合的,他在说什么?

    “殿下……小绥……别害怕……不会有事的……”许绥之感觉到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他努力抬头,想看清面前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头发被抓乱了,有几缕在额前搭下来,微微遮住一样黑沉沉的眼睛,是很熟悉的感觉。

    恍惚间,这个人的声音和嘴角的笑好像同他的梦重合,亮光越来越大,许绥之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了,而他刚好说完最后一句:“……我会保护你。”

    许绥之猛地坐起身,旁边守着他的阿克琉斯马上握紧他的手,又摸摸他的额头,发现许绥之出了一头的冷汗,他顿时有些着急的样子,要叫医生进来看看。

    许绥之想,或许这个世界他又要失败了,真是糟糕。

    第27章 心甘情愿称臣

    许绥之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看见不断有虫进进出出,叽里呱啦地朝阿克琉斯说些什么,阿克琉斯就松了口气的样子,吩咐侍虫一些事情, 让他们走了, 又凑过来帮许绥之擦脸, 要和许绥之说话。

    许绥之打量了会身处的地方,这房间的主人好像不喜过分奢华,除了彩色琉璃落地窗,其他多用同色调的浅色,虽然用料很不一般, 但看起来很是舒适干净。

    许绥之的心情却不是很舒适,这是把他送哪来了, 还是他的帝国吗。

    阿克琉斯小心地在许绥之耳边戴上一个小巧的机器, 许绥之马上就能听懂他说的话了。

    他说:“雄主,你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绥之:……熊什么?

    233:……是雄主吧,在虫族世界差不多老公的意思。

    许绥之:……

    许绥之承认他是有点生气的, 第二世界这个小插曲在那天系统恢复正常后紧急退出世界上报了, 让许绥之在这个世界能有一个附加补偿,如果他能在救帝国星舰的时候下线,这个世界他差不多就能完成了。

    可是他现在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 一身皮肉细腻光滑, 一处伤也没有,连像感冒似的头晕不适现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许绥之还想挣扎一下, 他对233说:可是我现在也差不多流落荒星……吧?只要我不再出现在主角面前,不也和下线差不多了么。

    233:可是主角攻知道你没死了, 他还要来找你,你之后的戏份还大大滴有。

    许绥之:……

    提到霍诺德他就来气,谁能想到在随机时间进入的随机地点就能正正好碰上霍诺德?他一早就暴露了身份,还懵然不知,霍诺德估计一直在看他笑话吧!

    亏他还以为霍诺德之前种种奇怪行径要么是在虚与委蛇,要么就是装模作样,为了迷惑他,好让他别发现主角的暗渡陈仓,许绥之原本懒得拆穿,现在看来竟正中人家的下怀。

    233:其实以主角攻的性格,不像是会为达目的出卖色相的人啊……

    许绥之不乐意了:是他出卖色相还是我出卖色相啊,我俩站一块儿,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233不禁嘀咕,霍诺德能稳坐王子妃之位当然还是有美貌傍身的。

    刚刚离开的侍虫敲开了房门,呈上来一管看上去是营养剂的东西,阿克琉斯拿起小勺,小心盛起一点喂许绥之。侍虫登时暗暗吃惊,营养剂设计成这样就是用来一口气喝净的,元帅还要用勺子喂,许绥之的地位在他心里蹭蹭上长,他不敢再看,赶紧退出去了。

    许绥之心里还有些对霍诺德的愤愤,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开嘴,刚吃了一口,立时就被嘴里那奇怪的口感和糟糕的味道逼得又吐出来,他打翻阿克琉斯手上的营养剂,很生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恶心死了!”

    阿克琉斯赶紧丢下东西来哄他,在许绥之不高兴地偏头避开他的手后,又解释道:“是最好的,虫族营养剂,吃了就不会饿了,也不会不舒服。”

    话说得颠三倒四,想来虫族吃饭只为了果腹,他们的星球土地贫瘠,这方面的物资又匮乏,于是设计出这样高效维持生命体征的东西。

    许绥之听了不甚满意,他又不是虫子,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于是这位吞金咽玉长大的小王子抬抬下巴,很理所当然地命令道:“那你送我回去,我才不要待在这里吃这些。”

    阿克琉斯低下了头,服从雄主的命令是每一个雌虫最原始的本能,但是……如果这会让他失去他的雄主,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许绥之不知道他心里那两种本能互相撕扯的斗争,他看着跪在地上木头样子的阿克琉斯,心里很不开心,于是干脆下床,想自己出去。

    谁知阿克琉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一楼,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一只手提前盖住了开关。王子殿下从小到大,想做的事情只需要体面地站着,就有人为他准备好一切了,要他做的最多只有抬脚往前走,这还是头次碰见阻碍,出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新奇。

    霍诺德是主角,许绥之忍了,但是这个虫族是什么东西,把他当成什么莫名其妙的雄主强行掳来就算了,如今竟还敢拦着他不让走?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我让你站起来了?”

    阿克琉斯马上就跪下了,但是他挡在许绥之的身前,许绥之皱皱眉,“滚远点,别碍着我。”阿克琉斯就膝行着往后退,许绥之这才感觉好些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没叫你动就不许动。”阿克琉斯只是沉默地跪着。

    许绥之脸色稍霁,正准备开门,一条精神力凝实成的触须就缠上了许绥之的腰,许绥之震惊于这个虫族精神力竟如此强大,扭头往后看了看,阿克琉斯确实“没动”。

    许绥之气极反笑,很短促地嗤了声,捏着这缕精神力就往外拽,他毕竟是Alpha,还用了不小的力气,谁知竟然拽不动,反倒是阿克琉斯几乎立刻就抖若筛糠,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拳,额前的冷汗都快要往下滴,但跪着的姿势依然是端端正正的。

    看把他能得,许绥之又沉了脸,向阿克琉斯缓缓走过去,垂着头的阿克琉斯只能看见许绥之逐渐逼近的鞋尖,他知道此刻沉默的雄主是很不高兴的,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许绥之的脸,一边解释道:“雄主,外面危险,你跟我呆在一起,我……”话还没说完,许绥之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很轻,阿克琉斯头都没怎么偏。他这个位置的人,偶尔动手已经不是为了让人感到疼痛,而是为了传达他的不满。

    而看阿克琉斯的反应,这显然效果很好,那缕精神力瞬间就不敢再缠着许绥之的腰了。

    许绥之就这样看着重新垂下头不敢再出声的阿克琉斯,他想了想,确实现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出去了也没办法回帝国,不如给这虫族找点麻烦,让他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赶走,他好下线,还不用再去见主角。

    于是他心里松快了点,还有心情拿手指轻轻划了划阿克琉斯的脸,替他抹掉了一滴汗,阿克琉斯的身体因为这近乎温柔的狎弄生出了轻微而细密的颤抖。

    许绥之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了他泛红的眼眶和脸颊,额前和眼下的花纹逶迤,带着浸透了的水光,这位令人胆寒的战神脸上此刻是妖异的艳丽,许绥之好像有些知道他为什么在战场上要戴面具了。

    他淡淡地说:“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而后施施然地回了刚才的房间。

    等许绥之又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神清气爽地出来,果然看见阿克琉斯还一动不动跪在原来的地方,心里对他的听话有些预料,但也颇为惊奇。

    要说他其实很少用下跪折磨人,此刻唯一能浮现在他脑子里的参照物还是姬恩,但阿克琉斯的跪和姬恩的不一样,姬恩是为了求他怜惜而示弱,每次跪不了多久就伏在许绥之膝上撒娇了。而阿克琉斯他跪,单纯是要服从许绥之的命令,若是许绥之不叫他起来,他能在这里跪死过去,还能保证姿势标准。

    这诺大房子好像如果不是阿克琉斯有要求,很少会看到下人,许绥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看了阿克琉斯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说:“好了,过来吧。”

    阿克琉斯才动了,很慢很慢地起身,走到许绥之身边跪下。许绥之原意是想让他坐来着,不过他也不纠正,就用这个姿势问:“知道错了吗?”阿克琉斯点点头,许绥之又问:“现在肯送我回去没有?”阿克琉斯不点头了。

    许绥之于是不高兴地说:“还是不乖。”阿克琉斯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许绥之无趣地摆摆手:“行了,一边儿去,我不想看见你。”

    阿克琉斯知道自己又惹雄主生气了,想了想一般雌虫惹雄主生气时要做的事,离开片刻,带来一节鞭子双手捧给许绥之,又在他身前跪下,说:“雄主请用,这个,可以伤我。”想了想,补充说:“我会很痛。”

    许绥之看着眼前这个短鞭,布满尖利倒刺,被灯光一照,还微微泛青,一看就淬了剧毒。鞭身不轻不重,易于拿握,还别说,若是个娇生惯养的上位者要罚人,用这个真是再合适不过。

    可惜许绥之没有什么虐杀成性的癖好,看着只觉得瘆人,并不接。阿克琉斯看许绥之没反应,以为他嫌弃,不想亲自动手,于是自己狠狠抽了自己几鞭。

    许绥之惊骇出声:“你做什么!”要不是他阻止,阿克琉斯估计还得来上几鞭,“你不知道疼的吗?”

    阿克琉斯惨白着脸,血肉外翻的伤口和嘴角一起溢出黑血,他看着许绥之搭在他手腕的手,又抬起头看向许绥之,嘴角向上勾起,居然是很高兴的样子,“雄主不愿意打我,是不生气了么?”

    许绥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反驳,但又怕阿克琉斯又开始打自己,他终于意识到对虫族而言,教训人是不能用老方法的。在人类眼里可怕的刑罚,对于他们来说是换雄主高兴最划算的手段。

    “你……你自己处理好,别再这样了。”许绥之难得有些逃避似的,没出来多久又匆匆上楼了。

    副将敲开了阿克琉斯书房的门,自从元帅有了雄主,就没再去过军区了,那边短短时间就堆积如山的公文全都落到了副将头上,其他的他勉强都能应付,但还有几件要紧事,事关帝国,他不能不来禀报。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浑身伤痕累累的阿克琉斯,身上的鞭伤仅简单处理过,看着仍十分可怖。

    副将震惊出声:“元帅!这种神经毒素是致命的啊!”难道元帅的雄主看着柔弱,却是这样残暴的性子?能伤到阿克琉斯的东西屈指可数,他怎么也想不到是阿克琉斯自己主动打得。

    阿克琉斯抹掉嘴角又溢出来的血,淡淡地看他一眼,很轻快地说:“我知道啊,可是我的雄主都不知道,就已经心疼我了。”

    副将目瞪口呆,元帅这难不成,难不成,是在跟他炫耀吗?

    第28章 还你不就是了

    许绥之半梦半醒间, 闻到了一阵浓郁的奶香和糖在高温下微微变焦而特有的甜味,旖旎的香气离他越来越近,本就一天没吃饭的许绥之忍不住张嘴,啊呜一口将嘴边柔滑的布丁吃掉了。

    他几乎不用怎么嚼, 布丁就很快在他的舌尖化开, 顺着流向喉咙被他吞掉。许绥之觉得这个梦既甜蜜又真实, 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刚准备回味一下,又有一小口布丁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瓣,跟敲门似的,许绥之甚至能感受到底下小汤匙略微冰凉的触感。

    他睁开眼睛, 看见阿克琉斯含笑的表情,他说:“雄主醒了, 我做好了早餐, 雄主起来吃吧。”许绥之没说话,任由着阿克琉斯亲力亲为地伺候他梳洗, 而后被他牵到餐厅。

    许绥之看着摆满丰盛食物的餐桌,确实是帝国贵族菜单上常见的菜色, 甚至连正常用餐流程所需的餐具也一个不少地准备好了。

    许绥之原以为不过三两样普通食物, 现在看着竟颇有些隆重感觉。

    他颇有些惊奇,问道:“你……请了厨师?”他原想说绑的,毕竟这看上去就得废相当大的力气, 而现在不过是清晨, 就算是红塔最资深的厨师,也得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了。

    结果阿克琉斯摇摇头, “我自己。”许绥之更加吃惊,一下子蹦出很多个疑问, 但最后只是问道:“准备起来很辛苦吧?”阿克琉斯很腼腆的笑了,回他:“给雄主做得。”

    许绥之用完餐,在这栋房子里到处逛了逛,发现房子里设施奢华,功能齐全,还是个不错的所在,看来虫族除了征战扩张,还挺会享受生活,并非帝国传言的茹毛饮血的野蛮之辈。

    于是许绥之又绕回起居室,找个了有明亮飘窗的小露台坐下了,不一会儿就有侍虫上茶和糕点。

    阿克琉斯就跟着坐到他旁边,看着一份像是从虫族军区送来的文件,他处理事情时神情很淡,翻阅的速度也不曾随着内容重要性发生什么改变,悠闲得不像是在处理加急军务,反而像在读报喝茶。

    只是偶尔跟副官通消息时,能隐隐约约听到对面几次三番旁敲侧击阿克琉斯什么时候回去的请示声。这时才能看出这位军区最高统领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轻松自在。

    许绥之便说:“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去吧。”阿克琉斯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离不开雄主。”许绥之挑挑眉,心道虫族说话真是直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阿克琉斯这话确实是写实的事实。阿克琉斯感受到自出生起就伴随他的精神力暴乱,以及因此产生的极度折磨和难忍疼痛现在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几乎是每个没有雄主的雌虫的必经之路,虽然阿克琉斯因为实力强横而经受的折磨尤为严重,只是从前太过习以为常,也不屑为此折腰,但现在尝到了甜头,于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喊着要靠近许绥之。

    在悠闲宁静的白天被许绥之的信息素包围,阿克琉斯不知道还能怎么更幸福。

    许绥之拍拍膝盖站起来,对他说:“那我跟你去军区吧。”他无意在这里多作拖延,是时候找找离开的方法了。

    阿克琉斯却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许绥之再三催促,他才说:“那里有很多雌虫……”

    所以呢?许绥之满头问号,想到他一个人类在虫族应该是不受欢迎的,或许会被驱逐出去也说不定,但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许绥之越想越觉得应该走这一趟。

    阿克琉斯拗不过他,还是带着许绥之去了军区,但是出门之前,仔细地为许绥之戴上了信息素阻隔器,比他从前的那个还精良坚固,又凑到他脖颈处嗅来嗅去,保证一丁点也不会外泄,才放心地出门了。

    到了地方,来来往往的军雌无不对他们行注目礼,指指点点,以目示意。

    “这就是元帅带回来的人类?”

    “这是人类?不是雄虫殿下吗?”

    “我记得……这是元帅的雄主啊……”

    “话说你们有没有闻到……”

    “有一点点……好香……”

    阿克琉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他冰冷的眼刀逐一在这些军雌脸上刮过,他们才恢复行色匆匆,连忙避开了。

    许绥之感到牵着他的手越来越紧,让他很不舒服,甩了甩还甩不掉,心情登时有些糟糕。阿克琉斯像被惊醒了似的,赶紧放松力气,又来看他。

    这时听到消息的副将匆匆赶来,看见阿克琉斯,松了口气,行了个军礼,才说道:“元帅,大家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许绥之赶紧说:“你去开会吧,我一个人走走。”阿克琉斯哪里放心,但是看见许绥之的脸色,静默一会儿,拿出了他的权限卡,对许绥之说:“雄主拿着这个,通行方便。”雄主带着这个,就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希望不长眼的家伙可以少一点。

    许绥之这才满意了,拿着卡转身就走,副将虽然已经在军舰上见过许绥之,如今还是忍不住稀奇地多瞧几眼这位能伤元帅的厉害人类,看起来是让虫很想亲近的,就是看久了感觉背后有点冷。

    许绥之走走停停,拿着阿克琉斯的权限卡,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连虫族最新研发的军舰和飞行器,许绥之也看过多架了,确实是不错,可惜他开不了,不然已经尝试飞走了。

    到了一个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许绥之发现阿克琉斯的权限卡也打不开门,立时有些惊奇,难道这里连元帅也不能随意进出?

    于是他呼叫233:3儿,开门。

    233:……这又不是我家,你怎么不叫那门给你开开呢?

    看来系统也打不开,许绥之撇撇嘴,正打算走,谁知那门红光一闪,还真开了,倒把许绥之吓一跳。

    他探探脑袋,此刻里面并没有人,都给他开门了,不就是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嘛,许绥之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四处参观起来。

    这里好像是一个研究实验室,里面的瓶瓶罐罐和数据图纸许绥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角落里的一抹红光有些眼熟,让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咦?”这不是他红塔那块红宝石么?许绥之捏着那块指甲盖大的石头,左看右看,越看越像,只是里面的能量很微小,毕竟体积摆在这里,还是远远比不上红塔那块的。

    或许虫族会知道它的来历,许绥之刚准备把它放回去,红宝石尖锐的边缘就割破了他的手指,里面隐隐的红光倏忽钻进了他的伤口里。

    嗯?这是什么东西?还没等许绥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许绥之转头,看见一个研究员打扮的虫族,看着他手里没了光彩的宝石,瞳孔缩成针尖,极端愤怒的样子,“你到底对虫神圣石做了什么!”

    许绥之虽然被这块宝石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开口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介意的话,作为补偿,你赔你一块吧。”

    “赔?!你拿什么赔!这是仅剩的圣石了啊,大胆人类,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说着,竟有虫化攻击的阵势。

    许绥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惊了一下,赶紧往外跑,没想到在走廊上正好遇见找过来的阿克琉斯,他转转眼睛,想到一计,马上往阿克琉斯身后躲,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虫神在上,私闯实验室就算了,竟还敢动我圣石……”

    阿克琉斯几乎下意识地抓紧许绥之抱着他腰的手,他感觉到许绥之将头埋在他背后,意识到他的雄主在害怕,心里立刻泛起针扎似的疼痛,和对眼前这个要为难许绥之的人的滔天怒意,他冷冷地看着那个虫族,说道:“小孩子活泼贪玩,爱开玩笑,米勒,你也要和他较真吗?”

    “阿克琉斯,你管擅动圣石叫开玩笑?”他看起来要气疯了。

    许绥之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阿克琉斯,我不是故意的……”

    阿克琉斯心疼得不得了,他转身把许绥之护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我知道,我知道,别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米勒冷笑:“这事可不是能轻松善了的,谁来也没用,我一定要将他押去虫皇面前治罪。”

    阿克琉斯嗤笑道:“就你那研究,多少年了也没一点进展,估计圣石也被你研究得难受,关我雄主什么事。”

    “你!”

    许绥之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当下也有点生气了,探出头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块能量石么,我家要多少有多少,你要稀罕,我赔你块更大的不就是了。”

    “你说什么……难道……”米勒听了,也不觉得恼怒,反而陷入了沉思似的。阿克琉斯也看着他,不过没说什么,不顾米勒的阻拦,带许绥之回去了。

    许绥之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似乎另有隐情,便问阿克琉斯是怎么回事。

    阿克琉斯便说:“虫神圣石是我族从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至宝,在它的滋养下,雄虫出生率会大大提高。可惜多年以前圣石离奇失踪,虫族也感应不到,雄虫越来越少,不堪忍受折磨的雌虫大批死亡,这次听到圣石的消息,才派军舰寻找。”

    “哦,原来是这样。”许绥之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怎么听起来自己身上的异变似乎还和这个莫名来找他的石头颇有关系,又想到今日那石头奇怪的变故,当下更不想要了,便直接说:“它跑我那去了,我给你们送回来呗。”

    阿克琉斯静静地看着他:“圣石除了维系虫族,本身自带的庞大能量也是全星际诸多势力觊觎的,而且虫族失去了它,说不定很快就要灭亡了。”

    许绥之没听出来这和他说的话有什么因果关系,“那不是正好,你不是需要么?”剧情里也没提主角一定要用它,至于其他人想不想要,他更不关心了。

    阿克琉斯没回这个问题,只是俯身来蹭许绥之,抱着他的力度紧的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许绥之皱皱眉,扯着他的头发让这颗在他脖颈处拱来拱去的脑袋离得远点,恼怒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阿克琉斯就变本加厉,摆出可怜的表情要许绥之怜惜,可动作却越发放肆。

    在虫族,拥有命中注定的伴侣被称为虫神的赐福。

    他们虫族长年累月地遭受着天谴,只有极少数虫能够得到这份赐福。他从前看见不曾眼热,但如今这福气真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却笑得合不拢嘴。

    他心道,对不住了,我的同胞们,我已经谦让得够久了。

    第29章 最浪漫的誓言

    许绥之将消息发出去, 想着霍诺德应该没两天就会到了,他在这里安心等着就是。主角攻和主角受是要共创大业的,眼下这点儿不平,他就顺手之劳帮着解决了吧。

    阿克琉斯忽然说:“雄主, 你来这些天, 还没有怎么参观过虫星,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许绥之反正无事可做,顺口答应了。

    坐在阿克琉斯的飞行器上,许绥之从高高的视角往下看,是虫星先进繁荣的城景,远处是鳞次栉比的军区大楼和虫皇宫殿, 能看见巨大能量晶石闪烁的亮光。

    过了段时间,下面高级餐厅的小阳台坐着几个身着华服的虫族正喝着茶谈笑风生, 他们和高大的雌虫很不一样, 身上脸上也没有花纹,容颜华美姣好, 看着反而更像和帝国Omega。阿克琉斯说那是雄虫殿下,他们没有实权, 却接受整个虫族的供奉。

    许绥之来了这些天, 对此有些了解,雌虫与生俱来有着强大虫化实力和带来紊乱痛苦的精神力,需要雄虫的信息素安抚, 但雄虫数量稀少, 难以兼顾时逐渐出现一夫多妻的情况,这点与帝国很不相同。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结合是奖励机制的, 如果做会很舒服,但虫族似乎是惩罚机制, 如果不做会很难受。他们还保留着一点无法克服的原始性,与飞速发展的实力一起杂糅到了同一个社会里,便显得既强悍又脆弱。

    阿克琉斯在虫族主星上转了转,给许绥之一一介绍过了,说:“我想给雄主看点东西。”又驾驶着飞行器去往星际另一个方向。

    帝国。

    霍诺德已经要急疯了,虫族隐藏据点,蜗居不出,他要再次出兵的要求却被许弋许宁为首的掌权贵族驳回,拉扯数日,只得出“丢卒保车”的可笑结论。

    国王许惟久居深宫不见踪影,不知是否已遭遇不测,看来野心勃勃的诸侯王子趁着大战掩人耳目,已经迫不及待要行弑君夺权的戏码了,而最受宠爱,早就被默认为下任国王的许绥之被虫族掳走生死不明,对他们而言可谓是意外之喜,哪里肯派兵营救呢。

    可恨的是,掌权贵族一派一夜之间事无巨细列出百余条军部权限僭越,不各规章的罪名,即使霍诺德在军部一言九鼎,按照帝国章程也不得不接受耗时良多的查问,一时竟掣襟肘见,不得寸进。

    霍诺德没心情跟他们玩什么挟势弄权,左右弹压的戏码,他的殿下身在异乡遭受不测,还等着他带他回家。他沉着脸提着剑闯进王宫,要斩了阻挡他的不长眼东西。

    拐角处却看见等待已久的姬恩,霍诺德冷声警告:“不想死就滚开。”姬恩说:“将军这样做是欲速不达,更加拖延去救殿下的时间啊!”

    霍诺德脸色沉沉,不想和他争辩废话,擦着他的身子就要走,姬恩赶忙喊道:“我恨不得以身相替殿下受苦,但是为了不耽误时间,有更好的方法……”

    姬恩心念百转千回,面上却很冷静,“如今帝国已有颓唐之势,掌握生杀予夺的是一群光顾着内斗的迂腐草包,以至于将军志向抱负也被阻挠,对帝国发展有害无利不说,更陷殿下于危险之地,将军不如与我合作,把错误更正。”

    军部议事厅里。

    副将对冒失冲进来的士官皱眉,使了个眼色,叫他赶紧出去。但进来的士官并没有被房间里面沉重的气氛吓退,反而坚持将事说完,他知道,要是嘴里的消息没有及时禀告给将军,他的下场会更惨。

    “将军,王子殿下说……”前半句刚说了几个字,霍诺德如电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身上,“……帮他把红塔那块宝石带去虫族,顺便接他回来。”

    一时帝国平静的水面下暗潮涌动。

    反观阿克琉斯,他对帝国的异动并非一无所知,正相反,这几天的加急军报或洋洋洒洒,或言简意赅地将这事早就对他提过万变,他也隐隐对将要发生什么有了预料。正因如此,阿克琉斯才觉得,今天能带雄主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许绥之仰躺在一片花海之中,星际里发光恒星时隐时现,光晕撒在这颗小星球表面,犹如熹微缭绕的一层薄纱,这里人迹罕至,整颗星球只有花草茂盛和远处一个高耸的石碑。

    “这里是哪里,很漂亮。”许绥之半睁着眼,懒洋洋地问。

    阿克琉斯躺在许绥之的身边,他看着许绥之被光线勾勒的侧脸,嘴角是从眼睛里蔓延出来笑意,“这里从虫神时代开始,就是我们家族用于庆典和祭祀的地方。”未经束缚的长长白发披散下来,又绕着许绥之的手指纠缠,果然是和看起来一样柔软的质感。

    许绥之又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呢?”阿克琉斯说:“你是我的雄主,我当然要带你来的。”

    许绥之有些沉默,他看着阿克琉斯专注而认真的眼神,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忍不住说:“阿克琉斯,我是人类,你知道我是不能和你这样一起生活的。”

    阿克琉斯几乎下意识地抓住许绥之的手,有些恐惧似的,但是他没说什么。

    许绥之说:“况且,你们虫族生命漫长,我却估计很快就会死的。”

    阿克琉斯去捂他的嘴巴:“雄主,你不要这样说。”他的手指不住地抚摸昨天许绥之手上被宝石割出来的小伤口,事实上都已经快愈合了,阿克琉斯却感觉像割在他的心上,“疼不疼?”

    许绥之被他过度的反应逗得笑了:“这有什么。”小世界的伤痛病死他都是会感受到的,虽然确实不舒服,但是说到底也算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本身也不是个娇气的人,不管怎么说,许绥之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喊痛的。

    阿克琉斯明显不是这样想,他问:“雄主,你想要无病无灾的身体和更长的生命吗?”

    许绥之在小世界的角色通常都是早逝的,即使不是,也和这两个词无缘,他想象不到那会是什么感觉,于是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也会想尝试一下吧。”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这样的小世界。

    阿克琉斯就说:“我知道了,雄主。”

    许绥之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阿克琉斯,我已经结婚了。”

    阿克琉斯的嘴角马上就撇下来了,瞄了眼许绥之的脸色,才问:“雄主喜欢他么?”他很后悔那天没有尽快杀了霍诺德。

    许绥之笑笑,说道:“我不喜欢他,但是我有自己没完成的责任。”他转过头去,看着霞光满天的天空,和他在帝国看见的夕阳很像,仿佛穿过这片叆叇云层,就能看见帝国的首都星,“你知道的,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阿克琉斯说:“我知道的,雄主。”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雄主,最令我难过的不是你要松开被我握着的手,而是我感觉到你的手在我的手中并不舒服,即便你不松开,我也是会松开的。

    许绥之感受到他手心很冷,不住颤抖,便问:“如果没有我的信息素,你是不是会很疼?”

    阿克琉斯愣了一下,才回道:“我不疼。”

    许绥之便笑:“你骗人,我知道你们雌虫没有雄虫安抚,都是会疼的。”

    阿克琉斯垂下眼睛,知道隐瞒不过,很小声地说:“想到雄主,我就不疼了。”

    许绥之看了他一会,摸了摸他眼下的虫纹,很温和地说:“阿克琉斯,你是很好的,我很高兴认识你。”阿克琉斯眼睛亮亮的,面颊泛红,低下头很腼腆地笑了。

    素来冷漠锋利的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真有点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的味道。

    阿克琉斯看着许绥之的眼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许绥之的情形,透过战场的硝烟和尘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花瓣样子的漂亮蓝眼睛,线条缱绻得像是在对他笑似的,但实际上眼里并不带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有一点淡淡骄矜。

    一看就是被精心呵护过头的上位者,看见混乱和危险也不知道应该害怕。可正是这样的人,刚才射杀了他几名虫族士兵。

    他手里明明有可以一击毙命的热武器,但却下意识朝他靠近,要用那样原始得可笑的方法动手。

    理智告诉他需要快点把这个人类解决掉,身体的行动却偏要向他证明,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了。

    过了许久,阿克琉斯抱着睡着的许绥之缓缓走上山坡,在那个高耸的石碑处虔诚地跪下,嘴里念着家族古老的咒语,从今以后,老病死从他这里抵扣,唯有生门,永远为许绥之敞开。

    他感到身体里的生机被抽出大半,心里却是饱胀的满足。生命共享,从古至今都是他们家族最浪漫的誓言。

    阿克琉斯抚摸着许绥之晕红的脸颊,又帮他整理被吹乱的头发,眼里是很多很多的无奈和爱怜,他俯下身,眷恋地亲吻他的眉心。

    身后落霞满天,风卷云舒,正是花开好时节。

    第30章 离别与其异动

    虽然让人大跌眼镜, 但是帝国和虫族确实因为这块石头恢复了和平。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块石头对虫族实在是太重要了。

    许绥之则又必须去面对难以理解的主角和难以掌控的剧情,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天逃避的问题:霍诺德为什么好像要一门心思跟他耗着了,难道真是因为他小时候帮过他那么一次?

    233冷不丁冒出来:可能主角攻就喜欢这样的?毕竟剧情里他和主角受能走到一起,也是因为欣赏主角受的反叛精神嘛。

    许绥之觉得这事儿似乎不能就这样混为一谈, 但他也不能再找出更合理的理由, 只得先跟着阿克琉斯出门去。

    到了地方, 果然马上就看见了霍诺德,他看起来这些天过得不太好,脸色很冷沉,眼底还带着血丝,也不知道战场上的旧伤养好了没有。

    霍诺德看到他, 下意识地露出笑,快步走过来就要拉他, 被阿克琉斯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霍诺德嘴角一下子就垮了,“家妻任性不懂事, 这段时间给元帅添麻烦了。”

    阿克琉斯脸色难看得不遑多让,笑意同样不达眼底, “雄……殿下很好, 我私心是想久留殿下的,哪里会觉得麻烦呢。”

    旁边的阿克琉斯副将摸摸鼻子,元帅居然还有打太极占口头便宜的一天, 夺妻之仇, 不共戴天啊,现在只能打碎牙和血吞了, 真真是心如刀割。

    许绥之听到霍诺德的称呼脸已经黑了,这会儿他越想越觉得233说得有道理。

    他分明态度恶劣坏事做尽, 主角却拿他当傲娇,难道是他们就好这一口?他决定干脆反其道行之,走另一个极端,势必要恶心死他们。

    于是他蹭蹭跑过去,一下子扑进霍诺德怀里,搂着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搁在他鼓鼓的胸肌上,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撒娇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许绥之发现霍诺德脸色变了,下意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要把他揉碎的力度,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自己肯定要被狠狠推开了。

    但为了保险,他的脸又轻轻贴着霍诺德蹭了蹭,软声补了一句:“我每天都在想你。”他觉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他父王,最多也只能坚持到这里,之后许绥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霍诺德愣住了,他心脏正以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跳动,全身的血液一会儿往上冲,一会儿往下冲,他幸福的快要死去,紧紧地搂着许绥之,也不敢问许绥之是不是真的,只不停地跟他道歉,又想去亲吻他。就算许绥之现在立刻杀了他,他闭眼时肯定也是笑着的。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外面,他已经露出后颈求许绥之标记了,他此刻疯长的信息素让他受到的折磨比易感期还要多。

    许绥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弄错了,这样做看上去效果比之前还要差。

    副将被身旁的可怕的沉重气氛逼得抖了抖,小心地觑了眼阿克琉斯,又赶紧低头擦汗,元帅真的能坚持到仪式完成么,他看起来已经要吐血了。

    等许绥之要跟着帝国军队离开时,那块红宝石突然凝出一条红丝,朝许绥之挽去。许绥之惊讶地看了眼缠着自己腰不放的圣石能量,想这石头还真是有灵性。

    许绥之能感受到它似乎不想他离开,他歉意地摸了摸这股能量,心道或许这里有什么隐藏的剧情支线也说不定,但主线剧情都已让他分身乏术,只好有缘再见啦。

    圣石好像能感知他的所思所想似的,又恋恋不舍地蹭了他一会儿,收回了能量丝。这下子连旁边的米勒看他的神情也不对了。

    阿克琉斯上前一步,看着许绥之说:“我送送你们。”

    等过了几个星际跃迁点,跟着的虫族舰队就停下来了,帝国军原路返回,渐行渐远。

    阿克琉斯独自站着,还是第一次接到许绥之一样站在甲板上抬头望他,白发在他身后猎猎作响,只是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

    等许绥之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他转身回去,走着走着,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脚步虚浮,经过一个台阶时差点软倒在地。副将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却被阿克琉斯挡下了,他说:“我没事。”语气很平淡。

    他想,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类才能活多久,他的雄主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他就在这里等着,过个几百年,雄主总会想起他来的。

    到时候他的雄主就会拉着他的手说:“阿克琉斯,还是你最好,可以永远陪着我,几百年前我就应该发现的,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阿克琉斯不禁笑了,到时候他应该做什么呢?他想,他要先抱抱许绥之,再亲亲他,带他回家,给他洗衣做饭,生几百个小娃娃。

    许绥之算了下时间点,想着差不多了,就问:“帝国出了什么事?”霍诺德顿了顿,才道:“陛下病重了。”他小心地看了看许绥之,试探着想揽他,被许绥之拍掉了手。霍诺德知道他伤心,心疼地说:“我马上带你回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许绥之不说话,心道不知道霍诺德在说什么不会有事,反正他父王连带着他估计准备要出事了。

    一下军舰,许绥之不管那些前来迎接的贵族,直奔王宫,不出意料地,他在许惟病榻前还看见了姬恩,他作为世袭公爵,与其他几位皇室一起服侍国王。他们看见许绥之,连忙起身行礼。

    许绥之面上神情淡淡,他道:“不必多礼了,陛下的诊治是谁安排的?”几个人纷纷看向姬恩,姬恩刚要出声,许绥之厌恶道:“废物。”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姬恩便立刻跪下称罪,不敢再抬头了。

    许绥之看见他隐忍地攒拳,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欲言又止的剧烈心绪似的,心想,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不把气撒到你身上,你也不好恨我不是?

    床上的许惟听到动静,手指动了动,很虚弱地出声:“……可是绥儿回来了?来陪父王说说话。”许绥之便让他们都退下,俯身半跪在许惟身边。

    许惟摸了摸他的脸,说:“我的绥儿受苦了。”许绥之贴着他的手,轻声回道:“我没事,父王。”

    许惟咳嗽两声,许绥之帮他顺气,又听他说:“父王老了,这些天时常担心这么多年娇宠你太过,日后若是没了父王,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许绥之握着许惟的手,头靠在许惟胸膛上,语气和儿时耍赖撒娇没什么两样:“父王别担心,我是王子殿下,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许惟沉闷地笑起来,又忧愁地叹气:“绥儿,很多事情父王知道是无法阻止的,凡事总有一个终点。”他摸了摸许绥之毛茸茸的发顶,“好在,我知道霍诺德总会护着你……只要你好好的,父王就放心了。”

    许绥之撇撇嘴,道:“父王,我不喜欢霍诺德。”

    许惟又笑了:“我知道我的绥儿是很难喜欢人的,但是没关系,他喜欢你,又听话,就够了。”他像是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等这段时候过去了,绥儿不高兴,换一个就是了,我为你早早做好了准备,绥儿别担心。”

    许绥之应下了。许惟久久凝视着他,很不舍似的,说道:“把你交给别人,我总是不放心的。”

    许绥之陪着他说了很久的话,知道夜幕沉沉,许惟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上星河流转的星光灿烂瑰丽,等落到许绥之脸上时,只余下一点点微弱的光芒,连眼底的神色都照得不甚明朗。

    许绥之还是握着许惟的手,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他知道,帝国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