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已经无力改变分家的结局,储浩那边的新安区域在年前我便很少过问具体事宜了,只是在公司划分的架构框架内做一些数据的整合添加。
在省区例会即将结束时,一条公司任命文件被推送到了企业微信里,里面赫然写着对储浩以及其他几人的任命。
曲总在看到任命的第一时间,把手机放在一边,当着所有人笑哈哈地说:“储浩,许华的任命都下来了。恭喜恭喜啊。”
“感谢领导栽培。”储浩从列席的凳子上站起来,满脸不安地看向老曲。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今年办事处整合的第一刀便是从我这个办事处开始的。以前讨论过的细化方案针对的都是所有原来的五个办事处,而在执行时却只有了我和潭江的地盘。以前有些办事处经理往公司人资中心上报时,老曲总会提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好几次,并且通过公司内的关系打听到具体任命时间。而这次两人的任命上报,我们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看来有些事的知情权逐渐地在小范围缩小着,而很明显,我在这个提前知情权的圈子外面。
我扭头看了眼坐在我旁边的潭江,发现他也在扭头看向后排坐着的许华——这也是从他办事处划分出去成立新办事处的一个新地区经理。潭江扭着身,鼓着掌,笑着对许华说到:“恭喜,恭喜啊。”我很佩服潭江的这份豁达,想起以前与他提及将被分家时的无所谓态度,更觉得自己太容易折磨自己了。
而我之所以久久没能释怀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许华是潭江自己推荐上报的人,而储浩却是被老曲直接安排的主管,我不仅没有一点建议提名权,好像也没有一点质疑权利。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在向老曲汇报有关储浩的事情时,我批他储浩批的越惨,老曲是不是就会越坚定自己的安排?所以当我提出增设彭辉做办事处主管时,自己的小伎俩——在即将分家时可以推荐上一位自己真正认可的人,被老曲一眼便看穿了。
“恭喜储浩就任及县7办主任!”后面紧跟着一列小红花。这是昨天刚拉的“北区管理群”的微信群里由汪恩培发的信息。他在省区大群里曲总发过恭喜信息后,第一时间将储浩拉进了“北区管理群”,并且紧跟着发了一条恭喜的信息。
烟花与鲜花的小图标充斥了我手机的屏幕,我干脆将手机翻了过去,低头整理着自己面前的材料,不向任何一个方向看。
在回三阳的车上,我在办事处微信群里通知了大家原定于明天召开的办事处例会暂缓,因为我需要先去处理一下稍微有点复杂的事情——前不久,虽然自己想过新安的市场会被划出去,但还是不想那么快地被分走,所以设置了两位业务员进行两地市相邻县域的市场分配,跨地市咬合负责,妄图延缓一下分家的节奏。
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快便被划走了,在被划走的那一刻,内心除了有些意外外,也怀揣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等待着老曲如何处理跨地市咬合负责的麻烦事。然而,我终究还是小瞧了老曲,他的处理方式简直高明的很——“一切事情由我负责处理,不能出任何问题。”听到这个方案时,我更多的还是感觉自己即使做再多障碍,在曲总看来都是小事情,甚至简直就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
小聪明的把戏遇到了千年的狐狸,保证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设的扣还要自己去解,无用且徒劳。好在第二天我来到文阳县业务员金杰的住处时,发现他们都比我看得开,完全服从着新的市场调整方案。同时,从他口中得知,他其实在昨天下午就接到储浩打的电话了,问他想不想跟着新办事处走。他对我讲不想跟着储浩干,并且也跟另一个同事打电话聊过了,说他们俩都不愿意跟着储浩干。
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我为我的自私感到脸红——为了在分家时制造点障碍完全置同事们的想法于不顾。同时又为他们能不抛弃我而开心,但是,脑海中在潜意识里冒出了老曲的面孔和那句梦魇般的话——“一切由你负责,不能出任何问题。”我完全可以将这两位为了我自己一些私心而做出牺牲的同事留在我身边,但是储浩的一个电话便能将老曲的怒火拱出来,并且成倍地发泄到我身上。
“人都被你带走了,前期在市场上花的钱,投的资源全浪费了!最主要的是时间啊,浪费的时间是再也没有办法回来的啊!”这种话仿佛一个紧箍咒一样,单凭想象都令我毛骨悚栗,更别说真的让老曲说出来了。
我似乎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没在去找另一位同事了,只是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将市场未来的一个发展向其阐述了一下,并且建议他留在新办继续发展。虽然我在这位同事的电话里得到了理解和服从的回复,但却想不到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储浩对他予以开除的决定。当几个月后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内心的负罪感和内疚久久不能平复,觉得自己再次为了自己避免老曲的指摘,浪费了又一位内心善良的好同事,再次体现了自己的不负责任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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