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的广场上无论拿到剑还是没拿到剑的都看着乔怀瑾——怀里抱着的琴。
天色已经暗了,那琴依然流光溢彩,看着就是个宝物。
没人羡慕,每个看他的人眼神都透着一丝一言难尽。
乔怀瑾抬起头看向最中间的那人,语气里带着他都没有察觉的委屈:“师尊。”
白彦清的喉结滚动,“先回去。”
回到屋里的乔怀瑾盯着古琴,魂却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青阳剑宗全是剑修,拿古琴当剑使也不太可能。而且这琴还这么漂亮,当剑使不是糟蹋了嘛。而且使琴好像也挺好看的,就像他看的一部很老电影一样。
但是使剑也很帅,一时间乔怀瑾又神游回来了,盯着古琴,眼里难以取舍。
古琴又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像是在说它现在是乔怀瑾的本命法器,不想要的话,这辈子都只能用普通法器了。
乔怀瑾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大殿里的几位峰主脸色有些沉,天灵根剑修的本命法器是把古琴,他们青阳剑宗是不是还得亲自把人送到聆音阁去。
“剑冢里怎么会有古琴?”简奇个头高大,也最沉不住气。“里面应该只有剑,不会有其他法器。”
“老祖宗们也不会收集一把古琴进去,都一千多年了,谁从里面带出其他法器来了。”孟锦紧皱眉头,这小娃娃来她们玄武阙最勤,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这要是去了聆音阁,往后玄武阙可没这么热闹啰。
室内一静,邓立道:“师弟,你可是咱们宗主,你自己养的徒弟最后只能送到聆音阁,怕是要被所有人耻笑的。”
白彦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冷声道:“罔顾他的天赋与本命法器?当初你让我收他为徒的时候不就是想让我惜才?”
邓立不愧是负责青剑剑宗各类事务的,听到这话还能面不改色:“你看你,平时看谁都冷冷淡淡的,还以为你对徒弟也是呢。我这就给聆音阁阁主传信,请他帮帮忙。这世间修炼大抵差不多,不必担心。”
白彦清点头,“去吧。”说着起身大步离开。
留下殿里的四人互相看了两眼,邓立才反应过来,指着白彦清离开的方向,不停地颤抖:“我为青阳剑宗呕心沥血,为他徒弟东奔西走,他就这样对我?!”
“能者多劳,知道大师兄忙,我们就不多耽误了。”孟锦轻咳一声,话音一落,人消失在门口。
其他人也趁着邓立没反应过来,走得飞快。
邓立不禁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重重地叹口气,仰头看了金像好一会儿才离开。
乔怀瑾坐在他栽的紫藤花下,也许是这里灵气充沛的原因,他刚种下就没管的花不但活了还长势喜人。面前的石桌上放着那张古琴。
听到门口有响动,转头后连忙站起身来。“师尊。”
白彦清顿了顿,走到乔怀瑾面前,目光滑到那张琴上。“我看看?”
乔怀瑾双手托起古琴,送到白彦清面前。
“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霜宵。寒霜的霜,今宵的宵。”
“霜宵?”白彦清打量着手里的这张琴,倒是看不出来这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萧瑟的名字。“练剑的时间可以减少,但不能荒废。”
乔怀瑾抱着琴看着白彦清回到屋里,半晌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琴。
他还可以跟着师尊学剑。
翌日,乔怀瑾练完剑后没急着跑,待在紫藤花下盯着琴。往常这时候他已去玄武阙了,或者和黄师兄他们一起进山林了。
一只小纸鹤落到他面前,传出黄自仪的憋笑的声音:“小师弟,来朱雀阙让我看看你新得的本命法器吧。听说是件至宝。”
乔怀瑾毫无形像地翻了个白眼,将小纸鹤一巴掌拍扁。
青阳剑宗内的传讯都是用牌简,去年去庐江镇几人都没带这种东西,搞得乔怀瑾还以为没有传讯的东西,傻不愣登的弄了个小纸鹤出来。
这小纸鹤可比牌简省时省力,不消几天就传遍了整个青阳剑宗。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全都用小纸鹤来传讯。
“小师弟,你现在怎么办?宗主可有说什么?我听师尊说已经给聆音阁送信了”纸鹤里的声音顿了顿,又说:“要来青龙阙吗?”
这是大师兄柳牧传来的,没有笑话他的意思。乔怀瑾顿时觉得自己很委屈,给他回信道:“谢谢大师兄,我不去了,师尊让我好好练剑。”
又一只小纸鹤扑着翅膀落到他面前,传出栾雨浓略微担心的声音:“小师弟,你没事吧,要不去后山灵泉咱们去抓鱼?”
这回还没来得及回,又有好几只纸鹤回到他面前。
乔怀瑾把一只只看笑话的纸鹤拍扁,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他决定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找这些师兄了,尽是看他笑话的!
给栾雨浓回完话,一下子趴到桌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琴弦,古琴发出低沉的声音,又不知道把他的魂带到哪里神游去了。
白彦清透过窗户,将乔怀瑾的动作、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冷清的眼里透着漠然,却不错眼地看着。
那人太鲜活,懵懂的眸子灵动得像是个从未涉世的山间灵物。那双像桃花花瓣似的眼睛一笑,弯得像天上的月牙,眼神迷离得像是在勾人。
白彦清不可否认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被那人吸引,就像是洁白如新的宣纸上地泼墨。
正在此时,一尺外一团比几天前稍大一些的黑气冒了出来,传出几声嘶哑又刺耳的笑声,“师伊阳纵然做了万全准备又如何,他可曾料到你——身具混沌珠入无情道的你心境不稳?”
白彦清侧过脸,掀起眼皮毫无感情地看了那团黑气一眼。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重回人世。师伊阳阻止不了我,你更加阻止不了我……”
白彦清不想再听那刺耳的声音,伸手攥住那团黑气,手腕翻转将那团黑气消得干干净净。再抬头看向那棵紫藤。
紫藤下的人不见了,白彦清下意识的搜寻那人的身影。
“……师尊。”乔怀瑾站在门口。
“你。”白彦清没再说下去。
乔怀瑾不知怎么抱紧了怀里的琴,白彦清的情绪让他感觉到陌生。半晌才低声道:“师尊,我不懂琴……”
“出去!”
乔怀瑾诧异地看向白彦清,从入门到现在,他没有见白彦清会有这种浓重的情绪。现在,这浓烈的情绪像是对他的斥责。
一时没回过神,看向白彦清的眼神带着疑惑。
白彦清略有些狼狈的从乔怀瑾身上扫过,看向别处。“出去。”
“……是。”乔怀瑾抱着琴,鼻子发酸,犹豫地看了白彦清一眼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