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布鲁斯的大脑飞速运转,打算告诉提姆自己刚夜巡回来，今天遇到了棘手的状况，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后背的伤是和犯罪分子搏斗留下的。
看提姆的黑眼圈浓重程度和浑身还没有褪去的牛马气息，他的思维应该处于睡眠严重不足的凝滞阶段，不会太难哄骗。
“我……”
没想到他刚说了一个字，提姆已经眯了眯眼睛，迅速朝布鲁斯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开口道：“那只猴子不会是我们的新管……呜呜呜……”
布鲁斯当机立断的一个跨步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嘘,阿尔弗还在睡觉,不要惊动他。”布鲁斯压低声音紧张地说。
提姆点了点头。
布鲁斯这才松开了他的嘴。
提姆也是连轴转了20来个小时,脑子本来昏昏沉沉的,但抵挡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他再次上下打量了布鲁斯几眼,开口道：“没想到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床上还挺狂野的……”
眼看布鲁斯又要过来捂他,提姆马上自己动手，表示发表意见了，只问了最后一句：“你不是不吃窝边草的吗？”
大家都以为布鲁斯·韦恩对俊男美女来者不拒，只要入了他的眼，他从来不在乎什么身份阶级。但事实上,布鲁斯从来不会跟公司员工传绯闻。韦恩庄园之前除了阿尔弗这个庄园管家之外，没有其他佣人,但他相信，就算庄园雇佣了长期服务者,布鲁斯也绝不会和对方发展什么超出雇佣关系的感情。
所以他还挺惊讶的，难道布鲁斯不打算让阿加雷斯继续留在韦恩庄园了？
阿尔弗雷德知道吗？
哦,看布鲁斯紧张的样子，阿尔弗应该不知道了。
于是提姆用红罗宾不赞同的眼光盯着布鲁斯。
站在这儿聊这件事实在有点尴尬，而且要面临阿尔弗随时会出现的风险，布鲁斯扫了一眼提姆手上已经冷掉的Espresso，说：“你睡前不要再喝这个了，等我换件衣服，一起去厨房弄点吃的。”
提姆本来不太有胃口，但此刻他已经被布鲁斯的反应彻底吊起了兴趣，胃里倒是也跟着觉得饿了，他只思考了一秒钟就点头道：“那你快去，我先下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一会儿见。”
说完，他连房间也不回了，直接下楼往厨房走。
布鲁斯快速钻进卧室，本来想直接换个衣服就出去，但脱衣服的时候自己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顿时理解了为什么提姆一路过他就断定他是刚从床上下来，而不是刚跟别人打架回来。实在是这味道根本遮掩不住。
他迅速冲了个澡，又在柜子里随便抓了件T恤和休闲裤套上，这才往厨房走，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要怎么解释他和阿加雷斯之间复杂的关系。
说实话，和自己的孩子讨论私生活，还是挺尴尬的，一般他不会这么做，孩子们也知道韦恩的情人们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他的另一个身份做掩护的，也不会多问，但阿加雷斯不能算“普通情人”。
等他走进厨房的时候，提姆正盘坐在厨房中央的岛台上，从手里的餐盒里叉出几根意面塞进嘴里。
他抬眼看向布鲁斯的时候，正好把那口意面全部吸进去，然后才对他笑了笑，扬了扬下巴指向微波炉的位置：“鉴于我们两个都非常糟糕的厨艺，现在用火可能不是个特别明智的选择，我在冰箱里找到了好几份微波即食的意面，我猜这是阿加雷斯准备的。”
布鲁斯走过去，打开微波炉，将那份刚刚热好的意面拿了出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没有选择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在了提姆坐着的岛台旁边的位置，然后欲言又止地打量着提姆。
提姆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道：“我已经关掉了厨房的监控，只要你不告状，阿尔弗是不会发现我上桌子吃东西的。”
布鲁斯笑了笑。提姆永远这么体贴，他知道此刻谈话的内容自己必然是不想让阿尔弗知道的，所以率先用这种理由，将责任揽了过去。
“是阿格说服了阿尔弗，允许冰箱里出现少量的速食品。”布鲁斯肯定了他的猜测。
提姆点了点头，问道：“是你想先说，还是我来问？”
布鲁斯说：“你问吧。”
提姆笑了笑：“我问的话，你会如实回答我吗？”
“我会的。”
提姆吃掉最后一口意面，将餐盒餐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但人却没有从岛台上下来，他盘腿撑着脑袋，做出非常放松的姿势：“我刚才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你必须跟他上床的理由，所以我猜，应该是他用什么你无法拒绝的条件胁迫了你？”
布鲁斯诧异地看了提姆一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提姆，能推测到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不算胁迫，算是交易吧。”
提姆挑眉：“是在哥谭大剧院？”
布鲁斯也叉了一块意面送进嘴里，发现这味道还挺符合他的口味：“是。”
提姆再问：“那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有问题了是吗？”
布鲁斯反问：“你查到了些什么？”
提姆忽然朝布鲁斯奇怪地笑了笑，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布鲁斯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当然。”
提姆清了清嗓子，给了一个“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眼神，开口道：“我查到了认识阿加雷斯的并不是阿尔弗雷德，而是你。”
布鲁斯拿着叉子的手僵硬了一瞬，他抬起眼皮看着提姆，他的养子脸上正带着那种“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那种兴奋的笑容看着他。
他的心忽然酸软了一下。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和提姆这样单独地，宛若真正的父子这样聊过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热情的，活泼的邻家男孩长大了，也越来越像蝙蝠侠。布鲁斯现在能想起来的，两个人之间的交谈，总是充满着严肃和紧张的气氛。虽然提姆正式冠上了韦恩的姓氏，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是几个孩子里最不像父子的。
他曾对提姆说，希望提姆是一个好士兵，然后提姆就真的做到了。
提姆是蝙蝠侠的士兵，是布鲁斯的下属，是韦恩的公司总裁，但唯独不是他的儿子。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提姆已经离开自己太远了，而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再弥补对他的伤害。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阻止提姆继续说下去，当自己表现出抗拒的姿态时，提姆绝对会以最不着痕迹的方式换一个话题。
但他现在不想这样了。如果扒出自己的黑历史能让提姆感觉到开心，布鲁斯不介意被他当面嘲笑。
于是他浅浅勾起唇角，用一副“我就不相信你能查到什么”的表情对他说：“继续。”
提姆立刻感受到了布鲁斯轻视，他的笑容更大了，立刻说：“两年前，你和康斯坦丁在伦敦工作的时候，有一只虎斑猫出现在了你在伦敦的公寓附近，巧的是，我在当初阿加雷斯住的地方，同样看到了这只猫的身影。布鲁斯，能告诉我，那段时间失踪的公寓监控录像去哪儿了吗？”
布鲁斯将手中的意面也放在了桌上，他叹了口气，说：“我当初特意跟阿尔弗说过，这件事不要告诉你。”
提姆立刻说：“不是阿尔弗说的，是我自己查到的。”
布鲁斯耸了耸肩，随意地应道：“我知道。”
但提姆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忽然卡壳了似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从岛台上跳下来，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意面打算放进微波炉。
布鲁斯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意面重新放回去。
“睡前不要吃那么多，会睡不着。”
提姆抿了抿唇，有些不太习惯布鲁斯的关心，故作轻松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调查你的，一开始只是想调查阿加雷斯……”
布鲁斯轻轻将手放在提姆的肩上，打断他的解释：“没关系，提姆……”
提姆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去，像是急于解释似的说：“让我说完，真的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迪克，杰森他们……”
“提姆……”
可提姆像是很担心布鲁斯朝他发脾气似的，还想继续说。
布鲁斯不得不提高声音：“提姆！”
提姆终于安静下来。
布鲁斯这才重新放低声音，说：“没关系，提姆，我说没关系，我很高兴你拥有这么高的警惕心，同时又非常地敏锐，细致。是的，你抓到我了。你不用道歉，我为拥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自豪。”
提姆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他就转开眼神不再和他对视。
“我的确是那只虎斑猫，当时我受伤了，康斯坦丁把我变成了猫，阿加雷斯刚好路过我藏身的地方，于是把我带了回去。”
布鲁斯很不擅长向自己最亲近的人袒露真心，只好自爆黑历史，用更尴尬的经历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反正提姆已经知道了，再尴尬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当场承认。
提姆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
一开始他只是小幅度地抖动肩膀，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笑出了声，但他还是将笑声控制在一个比较小声的范围内，不过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他笑得太愉快了，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布鲁斯无奈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才从岛台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听到我丢脸，有那么高兴吗？”
其实他知道，提姆并不是为了这个流泪的。
提姆接过他手上的纸巾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点头道：“当然，非常高兴。”
“我猜你手上还有那个虎斑猫的视频。”布鲁斯说。
“嗯哼。”提姆哼了一声，但看向布鲁斯的眼神已经非常警惕了。
布鲁斯看到他这样就想笑，想像小时候那样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又觉得不合适，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真这样做了，提姆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于是他只能说：“说吧，要多少钱才能买断你手上的资料。”
提姆知道布鲁斯是在逗他玩，于是也笑着说：“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再一次笑了出来。
提姆再一次走到岛台前，像布鲁斯刚才那样靠着岛台说：“还是说正事吧，今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之后还能继续留在韦恩庄园吗？”
现在的气氛比一开始好了许多，布鲁斯能感觉到提姆完全放松下来了，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只是刻意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他会继续留在韦恩庄园。”布鲁斯回答道。
提姆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布鲁斯挑眉看向他：“你也认可他了吗？”
当初他可是对阿加雷斯疑虑最深的那个人。
提姆说：“不，我还是保持以前的判断，这样的不稳定因素还是留在韦恩庄园里，就近观察比较好。”
布鲁斯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提姆也没卖关子，直接说：“之前我只是调查了他以前的背景，哥谭大剧院被袭击后，我特意回去重新走访了阿加雷斯之前参与的两场事故。”
布鲁斯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的银行抢劫和达米安被绑架的那次。
“我找银行抢劫案的那个小男孩联络了一下感情，原本那个小孩还很警惕，后来我们混熟了，他就愿意跟我说一些秘密，他告诉我当初和他一起被绑架的大哥哥是天使，但是谁都不信他，我说我相信，然后他就很高兴地向我透露了更多内容……”
提姆说着，打开自己的备忘录，一条条地和布鲁斯开始分析。
等提姆差不多说完，最后总结道：“现在看下来，阿加雷斯能够开启一个完全屏蔽现代科技信号的，类似于魔法结界的空间，他会飞，能瞬间移动，能蛊惑人心，让人自相残杀，能够随意利用亡者的身份……”
说着，他想起了那个被复原到毫无痕迹的花瓶，顿了一下，才说：“他的力量来源可能并不来自魔法，暂时没发现他对人类有恶意。”
布鲁斯静静的听他说完，觉得提姆在几乎和阿加雷斯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调查到这些真的非常不容易。
如果提姆早一些和他说的话，也许两个人的线索放在一起，可以更早发现阿加雷斯的身份。
但他知道为什么提姆之前没说，他一定是想要拿到确切的证据再跟他谈。
如果不是今天在厨房里两人的关系有破冰的迹象的话，也许提姆今天也不会说这么多。
布鲁斯点头道：“你做得很好，你的调查提醒了很多我之前没意识到的东西。”
他只知道阿加雷斯有可能会利用瞳术蛊惑人心，但没想到他还能让人类自相残杀。还有，他可以利用亡者的身份这个线索也很关键。
听提姆说，那个小男孩说阿加雷斯在被劫持的途中，变成过被他们打死的银行保安的样子，还变成了那个杀人劫匪已故妻子的样子，也因为这种超自然的恐吓方式，才彻底瓦解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在阿卡姆里，他使用了那个狱警的身份，而那个狱警也死了，死亡时间比他获取的阿卡姆监狱里，那个狱警倒在小丑监室的房间是要早一些的。
再加上他怀疑的佩弗雷尔一家……
提姆在他思考的期间没说话，等看他稍微回神一些了，才问：“能把你知道的，有关阿加雷斯的线索和我共享一下吗？这样对我们推测他的身份更有利。”
布鲁斯直接开口对提姆说：“他是恶魔。”
提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布鲁斯也没再绕圈子，将康斯坦丁对他的推测，以及他所掌握的关于阿加雷斯的信息都告诉了提姆，当然，他掩饰了和阿加雷斯亲密互动的各种细节，只告诉了他两人在哥谭大剧院约定，蝙蝠侠付出身体，阿加雷斯撤掉结界，让他拆弹救人。
所以之后阿加雷斯彻底暴露自己，张开结界保护了剧院里的所有人，是他自发的行为。
提姆一开始还以为这也是两人约定的条件之一，但想到这件事是突发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两人肯定来不及讨价还价。他带着些调侃的笑道：“看来布鲁西的魅力连恶魔都无法抵挡。”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地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想要的是蝙蝠侠，而不是布鲁斯·韦恩。”
提姆耸了耸肩，他又拧眉开始思考布鲁斯提到过的，阿加雷斯在制裁小丑之后，意外从他身上得到所罗门印戒的事。这枚戒指到底有多大能量，又该怎么用，这些问题恐怕要等康斯坦丁来之后才能弄清，不过他现在好奇另一件事。
“照你说的，如果所罗门之戒对他那么重要，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继续留在哥谭还有什么意义？”
布鲁斯说：“我觉得他一开始对找戒指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像是他顺带做的，他最初决定留在哥谭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说过为什么留在哥谭吗？”提姆问。他知道布鲁斯一定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布鲁斯看上去表情有些奇怪。
提姆笑问：“难道这是什么不方便说的床上密语？”
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提姆也不好硬问，虽然他觉得这有可能会是线索。
“他说他是为了我。”
就在提姆准备放弃这个问题，再问其他时，布鲁斯回答他了。
提姆歪了歪头：“什么？”
布鲁斯觉得自己在面对阿加雷斯的时候，也许已经失去了一贯精准的判断力，所以必须得借助别人来帮自己判断，提姆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原话是：‘我想要的只有你。’”布鲁斯说。
提姆立刻问：“‘你’是指谁？蝙蝠侠还是布鲁斯？”
布鲁斯没说话。阿加雷斯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但他始终不肯承认。他一开始就表现出对蝙蝠侠的兴趣，即使两人上床，他都宁愿遮着眼睛自欺欺人。
所以他指的应该是蝙蝠侠……吧。
看到布鲁斯的表情，提姆就知道他也答不上来，而且非常肯定阿加雷斯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蝙蝠侠。
“蝙蝠侠。”布鲁斯说，“他只对蝙蝠侠感兴趣。”
提姆这次没有点头，他看着布鲁斯的表情，谨慎的问：“布鲁斯，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第72章
布鲁斯立刻反驳：“不可能,不要瞎猜。”
因为他反驳得太快，而且声音也提高了很多，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他的反应过激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提姆一眼，才说：“我是说，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可能有任何感情，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提姆问：“那你打算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关系吗？”
布鲁斯没有把阿加雷斯说的“是秘密情人不是一夜·情”的论调重复给提姆,只说：“他身上还有太多秘密,在摸透他到底要什么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提姆说：“你没必要这样牺牲自己。”
布鲁斯笑了笑,说：“这算得了什么牺牲,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给他想要的,他告诉我想知道的,很公平。”
提姆也没有拆穿他,转而说：“康斯坦丁有对付恶魔的丰富经验，既然他推测出阿加雷斯的身份，他应该也告诉你怎么对付恶魔了吧。”
布鲁斯再一次沉默了。他知道提姆想说什么。
他已经知道恶魔惧怕圣水，也知道酒神因子对阿加雷斯也有克制作用，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上小丑的血液样本刑讯阿加雷斯。
可是他不愿意这样做,甚至连想都不愿想一下。
他不想看到阿加雷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他只能对提姆说：“你也说了，不认为他对人类有恶意。我不想用对待罪犯的手段对待他,不想把他逼上绝路，谁也不知道一个极端愤怒的大恶魔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说完他还下意识看了一眼提姆的表情,像是怕他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似的。
没想到提姆突然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也对。”他说。
布鲁斯讶异地又看了提姆好几眼,像是在确认提姆是真心实意地认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不愿意跟他产生冲突而迎合他。
“布鲁斯，你变了很多。”
提姆微笑着说。
“什么？”
他不明白提姆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变得柔软了，更有人情味了。”
布鲁斯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低声说：“对不起……”
提姆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要道歉，布鲁斯，今天我也很高兴。”
两个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又过了很久，布鲁斯才艰难地说：“提姆，以前我……”
提姆再次打断了他：“布鲁斯，你以前把自己活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又像是一把没有温度的武器。我确实对你失望过，不过我从没怪过你。”
“我……”
提姆没再看他，继续说：“其实我对自己更失望，觉得自己不够好，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罗宾，也不是你需要的那个儿子。所以我总想向你证明自己，证明自己配得上你的培养，配得上韦恩这个姓氏……”
“不，不是这样的！”布鲁斯立刻反驳。
提姆忍不住仰起头看向厨房的天花板，继续说：“谢谢你送我的画，让我知道，你还爱着我。”
布鲁斯小心翼翼地再一次用手指搭上提姆的肩膀，这一次，提姆没有推开他。
“是我的错，提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太懂事，也太好了，你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你知道我爱你……也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留给了你。你能回来住，我真的很高兴，我……我想说，你不需要再向我证明什么，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也是最好的那个儿子。”
提姆笑出了声，他低下头看向布鲁斯，说：“你这话可千万别让达米安听到。”
布鲁斯也笑了，他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儿子，但又怕他抗拒，他的另一只手臂稍微动了动，但还是用搭在提姆肩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们都是最好的，每一个都很好。对不起，提姆，我不是个好导师，也不是个好父亲。”
提姆微微侧身，抱住了布鲁斯：“不，你是一个好父亲，最好的那个。”
布鲁斯轻轻回抱住提姆，他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抱过这孩子了，以至于他已经长到快和自己一样高，自己都没意识到。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确实得感谢他。”布鲁斯轻声说。
提姆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搬回庄园住这件事。
“确实。”
提姆埋在布鲁斯肩头笑：“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原来除了做饭，还有蝙蝠侠不擅长的事。”
他说的是布鲁斯的画技不怎么样。
“胡说，我设计的装备图和武器图，卢修斯都赞不绝口。”布鲁斯强行为自己挽尊。
父子俩终于结束了这个拥抱，两个人看上去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提姆才说：“其实……我之前看到了你们在花园里的监控。”
“什么？”
布鲁斯有点不明所以。
“就是杰森在的时候。我和杰森一起调查了阿卡姆的事，我觉得入侵小丑监狱的那个人是阿加雷斯，所以杰森才回庄园找他。我知道你那个时候在开会，担心你因为哥谭大剧院的事，对阿加雷斯的危险性放松了警惕，所以当时我也在看庄园监控。”提姆说。
布鲁斯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应该是看到了阿加雷斯和他的互动。
有点尴尬。
“那只是……”
他想要解释，说了一半，又觉得没必要，既然提姆开了监控，那凭他的能力，肯定已经弄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出现在花园的时候，提姆就知道他一定也在看着杰森和阿加雷斯，本来他应该关掉监控，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的，但也许当时几个人的表情都太奇怪了，让他鬼使神差地继续看了下去。
之后就看到了阿加雷斯亲吻布鲁斯手指的那一幕。
“布鲁斯，你有没有想过，阿加雷斯说的是真的。”提姆问。
“什么？不可能。”布鲁斯立刻否认。
提姆说：“你是当事人，可能感受不是很深，但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阿加雷斯对你的迷恋。”
布鲁斯觉得和自己的儿子讨论这件事真的尴尬极了，又觉得提姆这次说得不对，他反驳说：“阿加雷斯很爱演，那只是为了他的戏剧感！”
提姆摇了摇头，问他：“你自己看过那段监控视频吗？”
他当然不会去看，谁会刻意去看这种东西啊？不过提姆倒是提醒了他，他回头就要去把这段监控删掉！
“阿加雷斯吻你手的时候，非常地虔诚，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的珍宝。”提姆说。
布鲁斯卡壳了一下，艰难地说：“停，你是不是又看杰森推荐的言情小说了？”
提姆不理他，继续说：“然后我就去看了自阿加雷斯来之后，庄园的监控，我发现，只要你们两个共处一室，你又背对着他的时候，阿加雷斯的眼神永远在追逐你。”
“那是……他可能从来庄园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是蝙蝠侠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布鲁斯继续解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谁解释。
对了，下一次他得问一问阿加雷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就是蝙蝠侠的。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先让他承认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布鲁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有拼命想要脱马甲但是脱不掉的时候。
“他看你的眼神，就像传说中守护着宝藏的恶龙那样。”
布鲁斯木着脸：“别说了，这只是你的感觉，非常不负责任，也没有依据。”
提姆打了个哈欠，双手稍微用力，从靠着岛台的姿势站直：“和你聊了这么久，我都困了。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观察到的，都告诉你了。我的结论是：阿加雷斯可能没有骗你，他的确想要你。”
说着，他拖沓着脚步慢吞吞往外走：“你可以问问他，想要的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
“闭嘴。”布鲁斯说。
“恶魔的爱人啊，也不知道恶魔那儿是什么风俗……”
听到提姆这么说，布鲁斯忍不住想到阿加雷斯说的，如果恶魔想要成为伴侣，必须得当众那啥，这习俗他真的接受不了，所以他们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提姆的絮叨并没有停止，他继续说：“……如果你还能时不时回哥谭的话，答应他算了，不过如果给他当了新郎就不能回家的话，我们几个拼了命也不会让他把你抢走的。”
布鲁斯在岛台上找了一圈，不是扔了会碎的，就是扔过去动静太大的东西，都很容易惊动阿尔弗雷德。最后他还是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像扔蝙蝠镖一样扔了过去。
提姆灵敏地缩了缩头，躲过了他的拖鞋镖。
“就你这脾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人家家里人喜欢。”提姆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但声音还是故意放到让厨房里的人听到。一走出厨房门，就转身消失在布鲁斯的视野中。
所以说真的别和自己的孩子讨论私生活，一点家长的威严都没有了！布鲁斯一只脚踩在自己小腿上，单脚独立地生了半天闷气，正要走过去捡拖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那是呼叫蝙蝠侠的那支手机，而不是布鲁斯的。
他马上调整情绪，皱眉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是谁。一般来说，这只手机很少收到短信，都是直接打电话用的。直接通话可比发短信效率高多了。
但奇怪的是，短信居然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布鲁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谁居然能拿到蝙蝠侠在正义联盟的通讯号码？
未知号码：请放心，我们家里我最厉害，没人敢不喜欢你。
布鲁斯：……
未知号码：跟我走的话，你想住哪就住哪，我绝不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布鲁斯走到厨房门口穿上自己的另一只拖鞋就往二楼走。
未知号码：红罗宾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他。
未知号码：对了，你的孩子们都几岁？夜翼会介意一个比他年龄小的继父吗？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让自己看上去老一点。
布鲁斯的脚步加快了。
他来到阿加雷斯的房间门口，卧室门是虚掩着的，他用脚尖踢开了房门，就看到阿加雷斯早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燕尾服，正靠在窗边抱着手机发短信。
抬眼看到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最后按下一次发送键之后就放下了手机，再次戴上了自己的微笑面具：“布鲁斯老爷，有什么需要吗？”
布鲁斯手里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未知号码：【/kiss
“你在监听我？”他收起手机，冷冷的问。
阿加雷斯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监听您呢？”
布鲁斯瞪着他，静静的看着他继续表演。
阿加雷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刚才我打算去厨房提前为主人们准备早餐，但看到您和提姆少爷在谈心，所以我就没打扰你们，但我被你们真挚的感情感染了，也想多感受一下这份温馨，所以没有及时走开，直到提姆少爷打算离开，我才提前一步离开的。”
布鲁斯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偷听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你在给谁发短信？”
阿加雷斯害羞地笑了笑：“当然是在跟我未来继子的父亲。”
布鲁斯感觉自己都能感觉到额头青筋的跳动。他忍无可忍地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人单手抱到窗台上，又压下阿加雷斯的脑袋，如同强吻一般贴上他的唇。
阿加雷斯立刻演起来了，他一边装模作样地闪躲，一边不是很拼命地锤布鲁斯的后背，最后假装闪躲不了的故意被他亲到：“布鲁斯老爷，您不能这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收回以前的话，拒绝为您提供杏服务！”
布鲁斯：……
回头得问问康斯坦丁，是所有的恶魔都热衷表演还是只有阿加雷斯是恶魔里的奇葩？地狱难道是什么影视娱乐公司么？
布鲁斯觉得背对着窗户挺不安全，万一被阿尔弗或者晨练的达米安看到，真是满身长嘴都说不清，他只能将人再从窗台上抱下来。阿加雷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离开身后的支撑，两条腿自然而然地盘上他的腰，整个人像猴子似的挂在了布鲁斯的身上。
他嘴上还不忘继续发挥他那个尬出天际的糟糕台词：“布鲁斯老爷，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说着就抱住他的脑袋狠狠啃了他头皮一口。
布鲁斯手一抖，差点忍不住将他从窗口扔出去。
第73章
为了大家的安全,布鲁斯还是将人换了个远离窗口的位置。
他将人抵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阿加雷斯单手拽过窗帘，直接将两人包裹在窗帘里。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请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阿加雷斯在他耳边低声吹气。
布鲁斯受够了他的装腔作势，他用虎口固定住阿加雷斯的脸，强迫他在被窗帘遮蔽住的昏暗环境中直视自己。
“我就是蝙蝠侠。”布鲁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立刻脱口而出。
阿加雷斯立刻想要故技重施地闭上眼睛,但布鲁斯继续说道：“不要再玩你的角色扮演游戏了,阿格,你留在我身上的抓痕还在,要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吗？”
阿加雷斯像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布鲁斯突如其来地摊牌,闭着眼睛说：“你说什么？我好像突然听不见了。”
“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贝利尔。”
阿加雷斯听得出布鲁斯语气里的疲惫,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看向布鲁斯的脸。
“你不是很喜欢角色扮演么,我只是投其所好而已。”阿加雷斯理直气壮地说。
布鲁斯哼笑一声，对他的强词夺理不置一词。
“你到底怎么知道我是蝙蝠侠的？从进韦恩庄园的第一天吗？”布鲁斯直接问道。
从他睁眼回话的那一刻，布鲁斯就知道，他算是承认了自己知道蝙蝠侠的身份。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强迫另外一个人承认自己是蝙蝠侠，布鲁斯自己都觉得荒谬。
“告诉我,好吗？”布鲁斯用手指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脑。
“告诉你的话，我能得到什么？”阿加雷斯像是终于想好了对策,反问道。
“你想要什么？”
布鲁斯再一次问。
阿加雷斯当然想得到他的灵魂，但现在真的不是说出自己最终目的的时候。
“像提姆说的那样,就算我要你成为我的伴侣，也可以吗？”
布鲁斯知道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现在都不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就说明这东西至少是自己不可能轻易舍弃的东西。
可布鲁斯·韦恩有什么呢？
“不用试探我，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我说过，只要你不打哥谭的主意，不打庄园里这些人的主意，没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他现在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因为恶魔太会在语言里寻找漏洞了。
不过阿加雷斯恰好有问题想要问他。刚才他和提姆的谈话中提到了一个名字，康斯坦丁。这还让他挺在意的。
这个人在地狱和天堂都很有名，连路西法和上一任加百列都被他坑过。如果布鲁斯认识这种坏朋友的话，阿加雷斯觉得自己必须得提高警惕，不能布鲁斯跟着他学坏了，把自己也坑进沟里。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认出你的，你得告诉我你叫康斯坦丁来哥谭做什么。”
阿加雷斯直接提出条件。
布鲁斯没想到他也知道康斯坦丁，点头道：“好。你先说。”
阿加雷斯也不隐瞒，直接说：“我去解救达米安的时候，见到了蝙蝠侠，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就是他。”
布鲁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加雷斯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布鲁斯早就知道他不肯吃一点亏的性格，他笑了笑：“你跑题了，我一开始问的就是你怎么知道的，而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加雷斯难得被哽住，他刚才故意这样回答他，以为布鲁斯问问题的时候不够严谨，没想到他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
“快点说吧，阿格。”布鲁斯亲了亲他的鼻尖，低声蛊惑道。
明明知道布鲁斯是在故意诱惑自己，但阿加雷斯就是经不起这种诱惑。都怪布鲁斯，每当他刻意散发出调情的信号时，在阿加雷斯闻起来，他的味道都会变得格外诱人。
“你太香了。”阿加雷斯将头埋在布鲁斯的裸露的肩颈处，深深吸了口气。
布鲁斯还以为阿加雷斯又不打算好好回答问题，故意调戏他，刚想说话，就听到他继续说：
“还记得吗？进庄园的第一天，我晕了过去，我是被你香晕的。”说着，阿加雷斯叼住他脖颈处的一小块肉，轻轻磨了磨牙。
布鲁斯在和提姆谈心前刚洗过澡，洗掉了夜巡时沾染在身上的灰尘和鲜血的味道，正是他最原汁原味的时候，阿加雷斯陶醉得深深吸了几口气，伸出舌头来回舔了舔那一块小小的皮肤。
布鲁斯只觉得一股酥麻感顺着被阿加雷斯叼住的那块皮肤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掰过阿加雷斯的头，强行让两人分开一段距离。
“这么说，我在你眼里，就是一盘菜？”布鲁斯问。
所以他才说是蝙蝠侠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他的秘密身份。因为在他看来，同一个人不可能有两种味道。
他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除了出席一些宴会，平时很少使用香水，每次以蝙蝠侠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更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特殊的气味，为的就是不让人通过气味把蝙蝠侠和布鲁斯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所以恶魔的嗅觉系统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吗？
阿加雷斯被他的形容逗笑了，他点头道：“你非要这么说你自己的话，也行。”
布鲁斯心里有种又放心，又失落的矛盾感。
放心的是因为提姆说得不对，恶魔对他的迷恋不是他说的那样，他把自己当作一份可口的食物来喜爱，这种感情就不可能和喜欢一个人一样。就像他喜欢吃龙虾，但绝不会爱上龙虾。
至于为什么失落，布鲁斯暂时不想去细究，也许只是因为阿加雷斯的这个答案挫伤了属于布鲁斯·韦恩的那份虚荣。
“我请康斯坦丁来哥谭，想让你跟他交个朋友。”
带着这份矛盾的心情，布鲁斯故意这样说，算是回答了阿加雷斯的问题。
阿加雷斯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哦布鲁斯老爷，可我是个社恐，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不想认识他。”
他就知道布鲁斯一定是找康斯坦丁来对付他的，哼！
“所以你也是通过味道认出红罗宾的？”布鲁斯问。
阿加雷斯没有回答他，但他得意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恶魔的眼里，每个人类味道都不同吗？我是什么味道的？”
布鲁斯继续问。如果阿加雷斯是根据气味锁定他的真实身份的话，那就得想一个能混淆恶魔判断自己身份的办法。
“你可真是个贪婪的资本家。”
阿加雷斯非常不高兴地重重咬了布鲁斯鼻子一下。
“嘶——”
布鲁斯忍不住抽了口气，用眼神控诉他的粗鲁。
“一次问两个问题，你到底想让我回答哪一个？不好意思，我没有第二个问题了，所以你的问题留着等我下次再有疑问，或者想要你的时候，再来问吧，哦，记得让蝙蝠侠来。布鲁斯老爷才不像你有这么多问题，你演得一点都不像！”
阿加雷斯拒绝再配合他玩问题一换一的游戏。并且依旧不愿明着承认两人是同一个人。
布鲁斯看着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很高兴，故意说：“那你现在就可以要我。”
两个人之前在床上滚了一整晚，虽然恶魔的承受能力比人类高出很多，但前提是用阿加雷斯本来的身体，现在他这副实打实的人类肉身确实在短时间能无法继续承载这么庞大的财富。
阿加雷斯立刻拒绝他的投喂：“我吃饱了，现在不想要。”
说着，他的戏瘾又上来了，侧过头抗拒布鲁斯的亲近。
“布鲁斯老爷，我现在喜欢的人是蝙蝠侠，请您别再纠缠我了。蝙蝠侠的脾气可不大好，被他知道的话，会把你揍进墙里！”
布鲁斯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过了一会，他放开了阿加雷斯，又把缠着他们的窗帘甩到一边去。
在晨光中，阿加雷斯的额头和鼻子上都沁出细小的汗珠。
反正康斯坦丁就快来了，他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他喜欢演，只要满足他的表演欲。让他能老实待在庄园里不出去大显神通，他想演什么，自己都能奉陪到底。
阿加雷斯感觉到布鲁斯的手重新放上了他的脖子，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拉住他，不那么诚恳地阻止他的碰触，其实是在有意无意地引导他继续抚摸自己。
但布鲁斯只是摸上了他的领结，将之前的纠缠中被弄歪的领结重新整回原来的位置。
接着，他的手指慢慢往上，用粗糙的手指侧腹沿着他脸部的轮廓擦过他的下颚，颧骨，眼窝，眉骨，最后用手指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温柔地将他理进鬓角。
“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雇主，既然你现在不要，那我下次再来。”
说着，布鲁斯将手指重新放回阿加雷斯的唇间。
阿加雷斯看着他闪动着独属于布鲁西的那种惑人心神的钢蓝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将他的手指又一次含了进去。
布鲁斯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震惊和尴尬，他像是接受了阿加雷斯给他的剧本似的，从容地领取了自己的人设。
他将手指在阿加雷斯的口中用一种带有糟糕暗示的节奏和频率搅动了一会儿，才重新将手指拿回来。
接着从阿加雷斯的口袋中抽出手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又随意地将手巾皱成一团地塞回他的口袋。
“我记得你说过，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你会满足庄园主人包括杏服务在内的所有要求。韦恩庄园可不欢迎出尔反尔的人，既然你这么说过，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阿加雷斯的房间。
阿加雷斯一开始还有点迷茫，等布鲁斯离开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打算配合自己开始演戏了吗？
他将口袋里的手巾拿出来，慢慢叠好后重新放了回去，嘴角露出一个愉快的弧度。
阿加雷斯拿起手机，再次给蝙蝠侠发消息：你介意和布鲁斯分享我吗？
这一次，蝙蝠侠终于回复了他的消息。
Bat：不知羞耻。
阿加雷斯看着那短短的一个词组，像是得到什么夸奖似的咯咯笑了起来。
布鲁斯这么配合，让他不自觉地更喜欢他了呢。
正高兴着，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提醒。阿加雷斯收敛了笑容，点开通讯界面，是克劳利发来的。
【我找到了你的那只虎斑猫，这就给你送过来，对了，我会和天使一块儿来。】
第74章
阿加雷斯知道他们来哥谭是为了确认达米安的身份。对他们俩来说,找到真正的敌·基督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楼下传来了响声，阿加雷斯意犹未尽地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颚，像是在怀念布鲁斯手指的味道,然后才转过身，轻轻往旁边移了两步朝窗外望去，是达米安又在楼下庭院开始他的园艺表演了。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达米安很敏锐地抬头看上来，阿加雷斯隔着窗户朝韦恩少爷礼貌地笑了笑,随后再次整了整自己的领结,离开了房间,朝楼下走去。
等他走到院子里时,达米安正在给已经修剪成长颈鹿形状的树做整形手术,他精准地削掉几丛叉出来的树枝，让它的脖子看上去像是能去参加长颈鹿界的选美比赛。
“韦恩少爷的刀法真不错。”阿加雷斯适时鼓掌,相当会提供情绪价值。
达米安收了刀,朝他走过来。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挺虚伪的。”达米安对他的恭维不为所动。
阿加雷斯不以为意地向他递上毛巾。
“您早上想吃些什么？”
达米安正在擦汗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以前阿尔弗雷德负责早餐的时候，都是做什么他吃什么的，所以现在是可以点餐了吗？
他想了想，迅速报了几份高热量的油炸食品以及糖分超标的东西,都是阿尔弗会用他的管家之眼精准扫描并拒绝提供的食物。
没想到阿加雷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为您准备,不过你得趁阿尔弗起床之前将食物都吃光。”
达米安像是想要笑，但又硬是忍住了,露出点孩子气的表情，故作矜持地点点头说：“当然。”
可能是因为之前调戏布鲁斯的短信里提到了和“继子”相关的话题,现在他看着达米安的时候都忍不住带了点慈爱。
达米安将擦完汗的毛巾重新递给他，说：“我去谷仓。”
阿加雷斯接过毛巾，点头道：“等您喂完那里的小动物们回来，早餐就会准备好。”
达米安转身之前多看了他一眼，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阿加雷斯：“嗯？”
这么敏锐的吗？
他微笑道：“大概是看到少爷您又有爱心，刀法又好，觉得您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呢。”
达米安这辈子没被人说过可爱，感觉到了冒犯：“不要用这么幼稚又恶心的词形容我。”
看到达米安真情实感排斥这种褒义词的表情，阿加雷斯觉得达米安真的很符合恶魔对“继子”的期待。
阿尔弗下楼的时候，达米安已经用完了早餐，他往桌上扫了一眼，餐盘整洁如新，根本看不出他们早上吃了什么。
管家并没有揭穿他们，像是没察觉似的分别和达米安和他问了早安，然后如往常那般，打算送达米安去上学。
阿加雷斯在门口目送他们去庄园后方的停机坪，等到两人快要走远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克劳利的短信，于是开口唤道：“达米安少爷。”
两人同时回头。
他向两人走了几步，看着达米安叮嘱道：“最近在学校和路上请提高警惕，如果遇到奇怪的人让你跟他走，你可千万别上当。”
达米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觉得阿加雷斯好像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已经毫不留情地讥讽任何一个胆敢轻视他的人。
“毕竟上次你被绑架的时候，全家人都很担心。”阿加雷斯适时地旧事重提。
原本已经张口欲喷的达米安闭嘴了。
他狠狠瞪了阿加雷斯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倒是阿尔弗雷德用探究的眼神多看了阿加雷斯一会儿，但也没多说什么，快走几步跟上了达米安的脚步。
直升机飞过韦恩庄园上空的时候，即使明知道飞机上的两人不可能看见，特别注重仪式感的阿加雷斯还是朝着他们飞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直到飞机彻底消失在阿加雷斯的视线之中，他才转身回到韦恩宅，像一个普通的庄园管家那样，开始进行每日早晨的例行清洁工作。
等他为大宅通完风，清理过壁炉，又擦拭过客厅所有的门框画框天花板后，阿尔弗雷德也回来了。
阿尔弗一如既往地再一次赞赏了阿加雷斯惊人的工作效率，年轻的管家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赞赏，正打算邀请阿尔弗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已经重新换了一套睡衣的布鲁斯出现在了楼梯口。
这次他穿的不再是系带睡袍，而是相当保守的分体睡衣的款式，他甚至将睡衣扣子扣到了领子下的最后一颗。
“布鲁斯老爷，您今天可起得真早。”阿尔弗说着还故意伸头往西边的窗外看了看。
阿加雷斯用目光迎着布鲁斯下楼的身影，心里有点惊讶，距离他从自己卧室离开最多不过三个小时，他这就算睡过觉了吗？
布鲁斯根本没看阿加雷斯，就像两人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睡不着，最近有很多事。”
他没说什么事，但阿尔弗知道肯定不是公司的事。
“那您现在要用早餐吗？”阿尔弗问道。
“不用了，给我一杯黑咖啡就行。”
说着，他已经走到距离餐桌不远处的沙发坐了下来，顺手拿起阿加雷斯已经摆在边几上的，已经熨烫好的报纸。
他先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哥谭公报的尾版转载了几个其他国家的新闻，什么英国某小镇出现了飞碟，大西洋中间出现了海怪，天空下起了海鲜雨之类的离谱事件。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面，心里吐槽哥谭公报是不是要倒闭，这种看上去跟儿童奇幻故事似的东西审也不审就印出来，传统媒体真的是没落了。
阿尔弗去为布鲁斯冲咖啡，阿加雷斯往楼上走，准备去布鲁斯的房间，帮他通风，整理床铺被褥，收拾脏衣之类的。不过他刚跨了一步就被叫住。
“你去做什么？”布鲁斯换了一份经济报，抬起眼警惕地看着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礼貌地回复他：“当然是去您的房间，帮您整理内务。”
“不用，这个还是让阿尔弗来做吧。”布鲁斯果断地拒绝了他。
“好的，布鲁斯老爷。”阿加雷斯微笑着应了，并没有反驳，只是他叫布鲁斯名字的时候，尾音稍稍上挑，声音却下沉了许多，听上去像是情人间亲昵的呼唤。
布鲁斯原本放在报纸上的眼睛抬起来瞟了他一下，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阿尔弗已经冲好咖啡，正准备为他端过去时，阿加雷斯已经上前接过了杯碟：“我来吧。”
他轻声道。
阿尔弗点了点头，自然地将咖啡递给了阿加雷斯。他将咖啡端到布鲁斯面前，递给他的时候，小指故意擦过布鲁斯的手背。布鲁斯的手很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却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阿尔弗雷德的方向，看到阿尔弗背对着他们，他才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狠狠弹了阿加雷斯小指指尖一下：“小变态。”
他用唇语骂了一句。
阿加雷斯朝他微微笑了笑。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布鲁斯转动手腕喝了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很自然地问道：“阿尔弗？”
阿尔弗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转身问道：“是咖啡不好喝吗？我这就去为您重新冲一杯。”
布鲁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只在有心事的时候才会冲出这种味道的咖啡。”
阿尔弗叹了口气，说：“我确实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不过问题不大，今天应该能解决。”
“到底什么事？”布鲁斯皱眉。
“因为之前哥谭的导弹袭击事件，我们常用的那家服务公司搬离了哥谭，庄园用惯了那几个工人也和公司一起去了大都会，恐怕明天的晚宴，我们需要重新找人服务来庄园的客人了。”阿尔弗雷德说。
这确实是件麻烦事，布鲁斯也拧起了眉。
阿加雷斯一听，想都没想地立即开口道：“要不然请把雇佣新人的事交给我吧，我保证为庄园找到能干的，并且值得信任的人。”
阿尔弗和布鲁斯一起看向他。
阿尔弗张了张口，看上去想要拒绝，但布鲁斯已经先他一步开口：“好啊，既然你觉得能办好，那就交给你吧。”
阿加雷斯点头：“不会让您失望的。”
阿尔弗将目光转向布鲁斯，但布鲁斯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他端起咖啡送到自己嘴边，两三口喝了下去，然后站起来重新往楼上走。
“我上午有个视频会议，不要上来打扰我。”说着，他抬脚往书房走去。
*
阿尔弗雷德进入蝙蝠洞的时候，布鲁斯正端坐在主控台的电脑前，他穿着全套蝙蝠侠轻甲制服，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上的资料。
“现在您能告诉我，之前在楼上非要我配合您演戏的目的是什么？”阿尔弗走近操作台，看向他的显示屏，上面全都是佩弗雷尔一家三口近十年来的资料碎片。
“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他接下了宴会上整个庄园的服务人员雇佣工作。”布鲁斯都没回头，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接下这件事呢？还有，让他应下这份差事的意义是什么？”阿尔弗雷德还是有些搞不懂，更有些弄不明白布鲁斯为什么又研究起佩弗雷尔一家的资料了。
布鲁斯将椅子转过来，面对着阿尔弗，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佩弗雷尔一家有可能十多年前就死了，我怀疑这一家人，都是阿加雷斯一个人演的。”
阿尔弗雷德：……
他看着布鲁斯好一会儿，看到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就知道，布鲁斯一定是已经掌握了比较充分的证据。
布鲁斯解释道：“我调查了佩弗雷尔一家近年的社会活动，社交关系，还有一些其他的佐证。他们夫妇两人在车祸后搬离了原来的社区，疏远了曾经的朋友，之后的十年更是没和后来的邻居刻意结交过。所有还记得他们的前同事，邻居，对他们的印象都非常寡淡，但唯一一致的就是，这家人的生活非常规律，男女主人上下班，小孩上下学的时间数年如一日的精准，误差不超过30秒。有些邻居甚至把他们一家出现在街区的时间用来校准自家的时间——家里的表有可能会有误差，但他们一家人的出行时间绝对不会出错。”
他停顿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立即接话：“你是说他们一家人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布鲁斯点头：“更准确地形容，有点像游戏里的NPC。”
阿尔弗雷德没说话，主要是觉得有些荒谬。
布鲁斯则继续说：“所以我认为，他们一家人，其实都是为阿加雷斯·贝利尔服务的，或者说，是阿加雷斯·贝利尔控制的工具人——当然，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佐证。”
阿尔弗雷德消化了一下布鲁斯的话，才说：“所以你觉得他根本不是贝利尔夫妇的孩子？”
“真正的阿加雷斯·贝利尔已经在他6岁那年，和佩弗雷尔一家在车祸中丧生了。”布鲁斯说。
阿尔弗雷德又沉默了，他理解了布鲁斯的意思，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获得的有关阿加雷斯的消息就是错的。
他知道布鲁斯对进入哥谭的超能力者有多警惕，但现在韦恩庄园的这位超能力者，恰恰是他的一份邀请信“请”来的。
布鲁斯一直注意着阿尔弗的表情，管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果然露出了一点歉疚的表情，他刚想出言宽慰，阿尔弗却先开口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请他来庄园。”
布鲁斯挑起了眉。
阿尔弗继续说：“如果不是阿格，哥谭剧院的那些人可能没法幸存，即使您能在那场灾难中侥幸活下来，也会把那些无辜生命的死亡怪罪在自己身上，之后日日不得安宁。”
布鲁斯微微愣了一下。
而且小丑也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阿尔弗雷德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另外，我认为最先被他欺骗的并不是我，我只是被您误导了而已。”阿尔弗意味深长的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假装没听懂阿尔弗在说什么，立刻转移话题道：“看来阿加雷斯在庄园里真的很得人心。无论是杰森，提姆，达米安还是你，都在为他说话。”
管家从蝙蝠洞的橱柜中拿出一套茶具，重新为布鲁斯泡了茶，说：“就像你的那些超能力同事一样，阿格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布鲁斯笑了一声：“如果听到你说他‘善良’，他可能会生气。”
管家抬起一边的眉毛，以示询问。
“他是恶魔，而且至少是个大恶魔。”
阿尔弗雷德不小心把茶水倒出了茶杯。
布鲁斯继续说：“而且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有人的秘密身份。”
他在短信里直接点了提姆和迪克的代号，算是跟他摊牌。
现在他知道，恶魔是通过气味来分辨人的，那就很好理解他是如何知道了所有人的身份。
阿尔弗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他放下茶壶，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才说：“那阿格以后是不是也能接手您夜间工作的支持了？恶魔应该比人类的生命更长久吧，想必他能比我陪伴你和几位少爷更长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非常不高兴地出声打断他，“你对超自然生物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心，恶魔是会蛊惑人心的，你对他评价这么高，或许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他蛊惑？”
阿尔弗知道布鲁斯一向很抗拒他提这个问题，现在更是连开玩笑也不行，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说：“你让他接下庄园宴会接待人员的筛选工作，是觉得他会像之前那样，一人分饰多角吗？”
布鲁斯还在不高兴，因此勉强点了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他一个人扮演佩弗雷尔一家，只是我的推测，我需要切实的证据。”
他想要彻底摸清阿加雷斯所有的能力。
刚才如果他没有接下这个差事也就算了，既然他主动将这件事揽了下来，凭他对阿加雷斯的了解，这个狡猾的恶魔就一定不会乖乖地只是“招人”。
布鲁斯猜测的最大可能就是，阿加雷斯会像扮演佩弗雷尔一家一样，将所有角色全部包揽。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会将之后出现在庄园里的服务人员的身份一一验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自己和提姆猜测的那样，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死者身份。
他曾经听康斯坦丁提过一些地狱生物的相关信息。
如果阿加雷斯真的能随便使用任意死者身份，那么他在整个地狱里，也应该是金字塔尖的存在，那他留在哥谭的真正目的就更值得商榷。
既然你始终不肯说留在哥谭到底想要什么，那就让我亲自找找看吧。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75章
阿加雷斯确实是这么想的。
布鲁斯·韦恩是注重隐私之人,可外面请来的那些佣人们，哪有死人可靠。
人类太容易被蛊惑，从而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人性经不起考验,他读过的很多故事里不是勾引主人的女仆，就是谋害继承人的男仆，阿加雷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韦恩庄园。
看来今晚还要回地狱一趟，让正在帮他管家的老鬼推荐几个好用的佣人名单，他可以借用这些人的身体,完美地完成这次晚宴的招待工作。
布鲁斯可真是太幸运了,拥有我这么完美的管家。阿加雷斯在心里美滋滋地夸自己。
他正哼着歌给花房里的植物们浇水,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没等他把手机拿出来,他发现花房里的植物们已经开始莫名其妙地瑟瑟发抖。
好吧。
他接起电话问：“又怎么了？”
“我早上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我以为你没看见,所以特意打电话来给你说一声。”通讯线路里克劳利的声音混杂在非常响亮的皇后乐队的专辑旋律中。
阿加雷斯在心里冷笑,但口气却让对方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真找到了我的猫？还亲自给我送过来？”
“那当然！你交代的事我一直很上心！”克劳利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不是在找敌·基督吗？这件事比较重要,至于那只猫，你可以托运寄给我。”阿加雷斯故意说。
“那怎么行！你的事在我心里可是和找敌·基督一样重要。而且我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以，看在我帮您找到了猫的份上，您是不是也得在哥谭我们？”
“你们来哥谭做什么？”阿加雷斯明知故问。
恶魔嘿嘿笑了两声，说：“主要是给你送猫,顺便，你不是告诉天使一些关于敌·基督的线索吗？我们来看看。”
阿加雷斯没有拆穿他,反而关心起那只猫来：“你从哪儿找到猫的？”
克劳利立刻回答：“当然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附近，很幸运,这家伙竟然熬过了两个冬天。”
“你怎么知道它是我要找的猫？”
“曾经有一份安稳的生活摆在它的面前，这只猫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能和动物植物沟通的我，而我刚巧认识你。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失去了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直到您还在找它，它非常激动，立即表示愿意被你养，所以我带它来找你。”这是克劳利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随后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这只猫大概比你当初见到的时候瘦了点，丑了点，毕竟孤身在外讨生活很不容易，就算你一眼看着不像你救过的那只猫，也别奇怪，我可以向别西卜发誓，它如假包换。”
坐在副驾驶的亚茨拉斐尔胸前抱着个猫包，听他这么说，谴责地瞪了他一眼。克劳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们恶魔本来就是这样的。
电话那头的高阶恶魔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克劳利以为他不相信，语气更加诚恳：“真的，恶魔从来不骗恶魔。”
“行啊，既然已经在路上了，那就给我送过来吧，我看看它。”阿加雷斯像是相信了他的话似的，爽快地同意了。
克劳利立刻对亚茨拉斐尔做了一个“搞定”的表情。
“我们现在正在……”
克劳利往窗外看了一眼，他的爱车正在宽阔的海面上空极速行驶，相当不尊重地球物理。
“……大西洋附近，今天晚上就能抵达哥谭。”
车里适时地放起了《Seven Seas of Rhye》来给他助兴。克劳利满意地用手指拍了拍方向盘。
“那么，亲爱的阿加雷斯大人，您能帮我和天使准备一个合适的身份，让我们能顺利地在韦恩庄园探查敌·基督的线索吗？”克劳利开始得寸进尺。
“你们真是幸运，韦恩庄园马上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刚好缺人手，你们两个来应聘吧。”阿加雷斯安抚着瑟瑟发抖的植物叶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嘞！”克劳利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他准备挂断通讯的一瞬间，坐在副驾驶上的天使一边对猫包小声地说着“我可以给你开一小条缝隙，让你钻出头来透透气”，一边拉开了猫包的拉链。
蹲在包里的猫“嗖”一下从那个狭小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瞬间跳到了车后座。
“亚茨！你做了什么？我都说了不要打开那个该死的笼子！”
天使尽力让自己扭转身体，在有限的可移动空间里艰难地抓捕那只调皮的虎斑猫，还抽空手手忙脚乱地给他比划个“别担心”的手势，接着扭过头，试图给躲在后座底下的猫唱赞美诗。
克劳利几乎在尖叫了：“我听到它在抓我的后座椅皮！”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它马上就要被我的赞美诗打动了。”亚茨自信地说。
恶魔的爱车在大西洋的上空走出一条“S”形曲线，像是一个被挠了痒痒肉的人似的，很显然它也不喜欢一只猫在自己的身体里乱钻。
就在恶魔准备施展能力将猫吓晕过去的时候，电话另一头的阿加雷斯施施然地说：“克劳利，既然知道这是我的猫，希望你不要像对待植物那样恐吓它。”
嘱咐完后，阿加雷斯也不管线路另一端鸡飞狗跳的动静，从容地挂断了电话。
本来阿加雷斯觉得，有了亚茨拉斐尔的提示，他才想到用地狱火种去对付小丑，从而让自己发现了所罗门之戒，天使算是在这件事上帮了忙，因此自己打算直接坦白，达米安并不是他们要找的敌·基督。
不过既然克劳利找个假猫来骗他，那他对误导他们来哥谭找□□这件事也就没什么负罪感了。
蝙蝠洞里，布鲁斯看着监控屏上明显正在打电话的阿加雷斯和另一块屏幕上空空如也地监听信号，眉头紧锁。
阿尔弗雷德看了眼他的屏幕，了然地说：“您又监控了阿格的手机？”
布鲁斯理直气壮地回答：“他也监控了我的。”
阿尔弗雷德被噎了一下，只能说：“那你们可真是势均力敌。”
布鲁斯不理会他的嘲讽，指着毫无动静地监听信号说：“他明明在打电话，为什么没有捕捉到任何信号？”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说：“可能阿加雷斯的反监听技术比你厉害？”
布鲁斯瞪了他一眼。
阿尔弗雷德说：“我有一个建议。”
布鲁斯：“说。”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其实可以直接问他，这难道不比监听对方的通讯诚恳多了吗？”
“谢谢，不采纳。”布鲁斯拒绝管家的建议。
“那我也帮不了您了，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说着，阿尔弗从容地离开了蝙蝠洞，打算回到庄园里属于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自从有了阿加雷斯，他的工作的确轻松了很多。
布鲁斯双手交叠成宝塔尖的形状抵住自己的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他在想，如果是蝙蝠洞都抓取不到的信号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阿加雷斯是在跟他的同类通话？
之前阿尔弗雷德向他提了一句，说阿加雷斯在他送达米安上学前，刻意提醒了一句让他注意安全。
这两件事之间会有联系吗？如果有的话，是不是预示着又有其他恶魔即将抵达哥谭？
他或许的确应该直接提醒阿加雷斯，不要在哥谭呼朋引伴。
正想着，他的通讯器响了，是康斯坦丁。一接通，他立刻就说：“我明天到哥谭，劳驾帮忙安排个住处。”
布鲁斯说：“你直接来韦恩庄园吧。”
康斯坦丁顿了顿，充满怀疑地问：“你说的那个带翅膀的恶魔，不会刚好正住在韦恩庄园吧？”
布鲁斯没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
等到夜幕再一次降临，一辆宾利Mark-VI终于开进了哥谭，它的外观崭新，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横跨过大西洋的样子。
那只在车里上窜下跳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克劳利准备豁出一切将它人道毁灭的时候，被天使抓回了猫包。
“所以我真的讨厌猫，就算在地狱，它也属于最邪恶和狡猾的那类生物！”克劳利愤愤地说。
亚茨环顾了一周车厢，为一只小小的虎斑猫造成的大大的破坏感到抱歉，鉴于这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的惨剧，他打了个响指，伤痕累累的车内饰重新恢复成了焕然一新的样子。
克劳利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终于没那么生气了：“这还差不多。”
两人终于有空讨论一下关于韦恩庄园的一切。
亚茨拉斐尔拿着手机滑动了一会儿，说：“我查了一下，虽然布鲁斯·韦恩本人是宴会宠儿，但韦恩庄园却很少举办宴会，这次的确算是一个比较难得可以接近他们一家的机会，尤其是那个叫达米安的孩子。”
“假扮成庄园男仆的话，可能很难接近那孩子，听说达米安·韦恩相当傲慢。”天使一边刷着哥谭当地新闻（和八卦），一边继续说。
克劳利想了想，说：“那我可以扮成女仆，装女人我很在行。”
亚茨想了想两人曾在错误的敌·基督家中的工作经历，点头道：“也行。那你得打扮得和蔼一些，看网上说，韦恩并没有结婚，也没有透露达米安·韦恩的生母是谁，所以一个充满母爱光辉的女仆或许更能博得这孩子的好感。”
克劳利在墨镜后面翻了翻眼睛：“你想让一个恶魔看上去和蔼，开什么天堂玩笑，而且你根本不懂这种处在青春期的小男孩，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比恶魔还要可怕的存在，攻略他还不如攻略韦恩。放心吧，勾引男人我很在行，尤其是这种有钱阔佬，到时我在宴会现场用美色吸引布鲁斯·韦恩和他儿子的注意，你趁机去找地狱犬。找到后第一时间杀了它。”
亚茨拉斐尔有点不放心，他翻动着输入“布鲁斯·韦恩的情人”这个关键字搜索跳出来的好几千条链接，有些忧心忡忡地发问：“看上去这个韦恩好像是个色中饿鬼，你去勾引他，不会真的被他占便宜吧？”
克劳利很大声地冷哼一声，说：“放心吧，我很懂欲擒故纵的戏码，绝不会让他占到我半分便宜，我虽然会用美色吸引他，但最终征服他的一定是我的人格魅力！”
说着他还给天使抛了个媚眼。
亚茨想了想，觉得克劳利这6000年来一直很靠谱，虽然说让他勾引另一个男人，总觉得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适，但他把这归结为眼睁睁地看着欺骗之事在自己眼前发生却不予阻止而产生的负罪感。
当下的第一要务是找到敌·基督，在他彻底觉醒并开启末日之战前抹杀他的存在，为了这个，这点小小的欺骗不算什么，反正韦恩除了感情受骗，并不会受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亚茨最后扫了一眼电脑缩略图里韦恩的情人们的照片，觉得她们都不如克劳利好看，恶魔的计划应该行得通。
于是他接话道：“地狱犬死掉的瞬间，敌·基督一定会感应到，这时他就会出来找狗。”
克劳利说：“我会以未来继母的身份关心他，带他出来帮忙找狗，然后你……”
还没等他说完，好几辆车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克劳利猛地刹了车。
“什么情况？”克劳利问。
“也许这就是哥谭人的欢迎仪式？”亚茨拉斐尔看着那些从车里下来的人，猜测道。
“为什么你觉得他们是在欢迎我们？”克劳利问。
“因为他们面带微笑？”
“可他们手里还拿着铁棍。”克劳利说。
“那可能是因为哥谭的民风比较淳朴？”亚茨拉斐尔说。
克劳利转头看他，隔着墨镜的眼里写满了：你认真的？
亚茨切到了另外一个以“哥谭，旅游，注意事项”为关键字搜索出来的网页，指着屏幕说：“网上都这么说的。”
第76章
克劳利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亚茨知道这是他准备动手的前兆，立即出声阻止了他。
“也许他们集体迷路了呢？还是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吧，不要伤害无辜路人。”天使说。
克劳利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没感受到这些人身上巨大的恶意吗？”
没等他回话,其中一个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车窗自动放了下来，克劳利从车窗内探出半张脸，满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示意他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从英国来的？”那人嚼着口香糖,说话的时候口水溅到了车窗玻璃上。
克劳利看着车窗玻璃上那几滴透明的小点,变了个狼脑袋冲他嚎了一声。
那人尖叫一声,猛地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一时间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夜色浓重，原本站在那人身后不远处的同伙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而且车厢里皇后乐队的唱片声音太响亮,狼嚎混在摇滚乐里毫无违和感,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回走过来的人手里拎着的不是铁棍而是枪，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同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给了他们碰瓷的灵感。
“我们是莫克森家族的人。”新来的人说道。
看在他能管好自己的口水的份上，克劳利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什么莫克森？很有名吗？那又怎么样？
“你撞倒了我们的人。”说着,他回头指了指还坐在地上发傻的同伙，以为对方还不站起来是因为聪明的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说：“我们老大也是英国裔的，看在你和我们老大是老乡的份上,今天不要你的命，把你的车留下,这事儿就算结了。”
这辆车刚进入哥谭，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韦恩好像有一辆同款老爷车，他们的首领卢·莫克森很喜欢这辆车，但这款老爷车产于1933年，是古董，有市无价那种，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黑邦的威慑虽然有用，但在韦恩面前，也实在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当确认这辆车是外国牌照，并不属于韦恩的时候，他们就动起了歪脑筋。
毕竟敢开着这么招摇的车穿梭在哥谭街道的人，不是傻大款，就是傻白甜，他们看的车牌都不是车牌，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鹅肥可宰”。
克劳利转过头问亚茨拉斐尔：“这就是你说的欢迎仪式？”
亚茨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感到抱歉：“呃，我们或许，大概，是遇到了抢劫？”
克劳利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他的爱车发出巨大的轰隆隆声，惊得围住车的人后退了半步，随后它喷出一大串带着火星的黑烟，送了离得近的人一脸尾气，还没等他们再次围上来，车子就已经用不可思议的加速度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一行人怔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到手的肥羊居然就这么跑了。
“追！”
为首的人大喝一声，剩下的人立刻上车，朝着目标车辆开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们追出去没多久，蝙蝠车就抵达了刚才的事发地点。
蝙蝠侠停在那个被他们抛弃的，还瘫坐在地上的黑邦小弟身边，下车大概为他检查了一下，直接对身边的罗宾说：“你把人送去GCPD，我去追他们。”
罗宾有点不高兴：“直接打电话叫GCPD的人来不就行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我们送货上门？”
蝙蝠侠没解释，只重复了一句：“快去。”
然后就重新跳上蝙蝠车，追了出去。
克劳利开着他的车开始在哥谭如蛛网般错综的街道上遛追兵，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还发出兴奋的叫声。
天使一手死死拉着侧门的拉手，一手还不忘牢牢抱着猫包：“小心驾驶！”
恶魔随机创飞了一辆突然超速越过他们，并横在他们面前企图逼停他们的越野车。
跟撞碎一块豆腐似的，毫无难度。
天使只能为他们悄悄调整落地的角度，让他们挂在树上而不是直接拍到地上。
恶魔兴奋的眼冒红光，物理意义上的：“哥谭真是个好地方，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在这儿待一晚上，一整年的业绩都有了，再也不愁每年的年度总结。”
天使在一旁喃喃念道：“邪恶，太邪恶了！”
又一辆车追上了他们，一管机·枪从副驾驶下降的车窗缝隙里伸了出来。
“他们竟然有M249 SAW*！”亚茨惊呼。
“如果他们的子弹敢打到我的车上，他们就完了！”克劳利阴恻恻地说。
天使于心不忍，就算是坏人，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于是当对方咧着嘴扣下扳机时，原本该倾泻而出的子弹变成了透明的泉水滋在了恶魔的窗玻璃上，刚好帮他洗掉了在长途跋涉时，落在窗外的一坨鸟屎。
“干得不错。”克劳利夸赞道。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朝天使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天使瞪大了眼睛：“你从哪里弄来这种邪恶的东西！”
恶魔说：“隔壁车后备箱里的。”
“你不能不经过对方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这是盗窃！”天使义正言辞。
恶魔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还给他们。”
说着他将手雷拉环拉掉，直接从对面打开的副驾驶窗里扔了进去。
天使微微皱了皱下眉，但并没有阻止恶魔的动作。不对对方的行事指手画脚，这是他们相处6000年的默契。
“YES！三分！”克劳利踩了一脚油门：“老伙计，加速！”
他们的车一个急转弯，抬起左边车身，像人类侧身收肚似的钻进了一个原本只容得下一辆大些的摩托车通过的窄巷。
进去之后，这辆昂贵的黑色限量宾利老爷车再次藐视地球物理地直接将墙面当成了路面。
刚才被恶魔丢过手雷的车在街道上开出两个扭曲的弧线后，车厢内发出一声哑炮似的闷响，最后撞上了黑色宾利车钻进去的那个窄巷拐角。其他参与追逐的车子则直接绕路，继续对克劳利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那些黑邦成员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这辆车不寻常的地方，但哥谭的反派主打的就是一个头铁，被这一番戏弄后硬是激起了本没有必要的叛逆心，立即打电话给其他人，甚至对这辆宾利车发起了悬赏，憋着一口气非要将车抢到手似的。
蝙蝠车在窄巷入口处急停。那辆撞上墙头的SUV，引擎盖正冒着烟。车门紧闭，周围也没有任何伤员或者尸体。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车里的人都没来得及出来。
蝙蝠侠神情凝重地下了蝙蝠车。
通讯器里传来便士一的声音：“先生，莫克森家族的大部分成员都出动了，在围追堵截一辆……呃，宾利Mark-VI？”
蝙蝠侠保持警惕地走到车边，本想通过车窗玻璃观察一下车内的情况，却发现玻璃上糊满了不可名状的灰色物体，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等他出声，便士一再次发出惊呼：“我的……这是什么？”
“怎么了？”蝙蝠侠问。
他见过大世面的可靠助手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那些黑邦都携带着热武器，但他们对那辆车的全部攻击都变成了鲜花，彩带和……呃，和平鸽？现在警察也出动了，但没人追得到那辆车，也没人伤得了它。如果这不是黑邦自导自演的戏剧，那么先生，看来又有超能力者进入了哥谭。”
蝙蝠侠打开了SUV的车门，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霎时条件反射地拿出简易呼吸器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即便他的速度够快，刚才猛然闻到的味道也足以让他脑子里嗡嗡响了好一会儿。
现在他终于知道车窗上糊的都是什么了，是鲱鱼罐头。
这里加上驾驶员一共有四个人，此刻全部昏迷不醒，每一个身上都挂着鲱鱼残汁，那味道像是谁在车里引爆了一吨的屎。
虽然不危及性命，但伤害和侮辱性都相当高。
蝙蝠侠认为他们短时间内都醒不过来，自己也不用再花时间去捆绑他们——把他们一个个从车厢里拎出来再捆起来，比从化粪池里捞人好不了多少。
他采取了罗宾之前的建议，将这一处的坐标留给了GCPD，让他们自提，随即侧头看向旁边的窄巷。
“目前还没有伤亡吗？”蝙蝠侠问。
便士一看着面前哥谭道路监控的大屏，那辆古董老爷车在神秘驾驶员的操作下，几乎开出了和蝙蝠车不相上下的性能，不，它比蝙蝠车还厉害，至少蝙蝠车不会长时间的四轮离地，贴地飞行，就为了躲开那些黑邦扔在地上的路障钉。他看着车子在一块块屏幕之间穿梭，将黑邦密集的火力全部变成搞笑电视的节目特效，在各种围追堵截中优雅的旋转跳跃闭上眼（关掉车灯）。
“有黑邦成员在自己的车辆失控时受伤。”便士一回答道。
这就是目前现场还没有死亡的意思。
“看来这辆车的所有者和您一样，不喜杀戮。”他补充道。
“查一下这辆车的所有者是谁。”蝙蝠侠说。
“已经在查了。”
这种古董车早已停产，一般只能在古董车交易行或者私人拍卖中流通，布鲁斯不认为开这种车的人会跟低调沾边，应该很好确定。
“目前这辆车的所有者是一位英国人，A.J.克劳利。”很快便士一就给出了回复。
但这个名字很陌生，和蝙蝠侠预想的不太一样。
“英国？”他重复一遍。
“是的，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阿加雷斯。但现在显然不是胡乱猜测的时候。
虽然现在是半夜，但他必须得去阻止这场追逐战，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很快会引发全城黑邦的狩猎狂欢。
克劳利开着车已经在哥谭城区里绕了一圈半，但追他们的人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恶魔心情极其恶劣。
如果不是碍于天使还坐在副驾驶的话，他早就把这些敢觊觎他爱车的人类都杀光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亚茨说。
克劳利哼了一声：“如果你闭上眼睛的话，这场毫无意义的追逐战就会立即结束。”
恶魔暗示。
“不行！”天使斩钉截铁。
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杀人的恶行在自己面前发生。
“那我们还是求援吧。”说着，克劳利再次拨通了阿加雷斯的电话。
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通，对面的恶魔非常不客气：“你最好是有十分重要的事。”
阿加雷斯的气十分不顺。
他才刚刚尝到布鲁斯，休息了一个白天，身体已经缓过来了，就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本来想着今晚再去尝个鲜，但没想到今晚布鲁斯到了这个点儿都不回来，他正准备放以利亚去看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反派，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好让蝙蝠侠能快点回来陪自己睡觉。
“我们已经到哥谭了，但你的虎斑猫太过英俊，现在惊动了哥谭的一个什么见鬼的黑邦，为了保护你的猫，我们已经在哥谭被追了好几圈了。”
原来就是你害我睡不到我的小甜饼。
阿加雷斯无语凝噎。
真想让蝙蝠侠把你们都揍进墙里。
阿加雷斯本来不想管他们，但想到这事儿不解决，蝙蝠侠就不能下班，他不下班，自己就得馋着，只好捏着鼻子答应帮他们解决。
挂断电话，阿加雷斯再一次将乌鸦派了出去。
以利亚最近在庄园被达米安喂得胖了一圈，也是时候出去运动运动了。
谷仓的乌鸦黑色的豆豆眼里再次闪过一抹红光，顺着天窗飞出了庄园。
不过它一飞出去，就触发了布鲁斯新安在谷仓内的监控警报，阿尔弗雷德立刻收到了消息。
“先生，以利亚又飞出去了。”
蝙蝠侠已经驾驶着蝙蝠摩托远远坠在了好几辆车后面，他不停地从腰带中掏出道具射向前方，前面的车辆也在不断地因为爆胎或者失去动力而被迫放弃追逐。
天使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帮手，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原本追着他们的车里，有一部分的射击手转了方向，将火力对准了追在他们的一辆灰黑色摩托，这辆车明显做过改装，不但车轮体型宽大到超过寻常四轮车，而且车的两翼和车尾都额外增加了喷射口，对了，车身两翼还搭载了明显的武器系统，看上去有钱又不好惹的样子。
“上帝啊！”亚茨忍不住将心提到嗓子眼，黑邦原本只能射出鲜花彩带和鸽子的热武器不再瞄准恶魔的车之后，像是忽然恢复了原本的作用似的，枪口因为子弹倾泻而冒出黄光，天使还来不及施展奇迹保护摩托车上的普通人，就看到那辆前胎拥有双轮毂的黑色摩托前方忽然竖起两片防弹装甲，车手更是侧倾身体调整车的角度。全部的子弹都打在装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操控着摩托车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尖耳朵制服的肌肉猛男，硬接了这波火力之后，他扶着车把的手指微动，摩托侧翼和尾翼的喷射口立即闪现出氮气燃烧的蓝色火光，车身猛地加速，前胎双轮中间则伸展出一截和车身同色的哑光金属，咔咔几下就自动拼装成一个弓形破障矛。
一瞬间的加速度直接将黑邦做过特殊改装的越野车怼进了旁边沟里。
“Cool！”克劳利从后视镜中看到战况，忍不住赞了一声。
“看到人家的车什么样没？你也学着点儿！”他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对自己的爱车寄予了殷切的期盼。
摩托车眨眼的功夫，就开到了和宾利并排的位置。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亚茨拉斐尔带着和善的笑容看着面前的蒙面义警，暂时不对他糟糕的衣着品味发表任何意见。
“感谢您的帮助。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个好人，愿圣光照耀着你。”
蝙蝠侠：……
正在开车的克劳利侧头看了蝙蝠侠一眼，对亚茨说：“天使，关窗，不要跟大半夜戴着猫耳面具穿紧身衣的奇怪人类说话！”
蝙蝠侠：拳头硬了
第77章
又一个下意识将人称作“人类”的……智慧生物。而且真的有男人会这么自然地叫另外一个男人“天使”吗？
如果不是gay,那他可能就真的是天使。
“你们是什么人？来哥谭有什么目的？”蝙蝠侠问。
刚问完，副驾驶的车窗就关上了，不过很快又被打开。
“我们是来找一个带着一条……呃,或许是两条狗的，非常邪恶的，危险的，有可能会毁灭世界的小男孩。”亚茨严肃地说，顺便用手掌按住车窗玻璃,不让恶魔再将它升上去。
“什么？”
蝙蝠侠没听懂,又觉得这个人不像天使了,要不然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像参与儿童拐卖产业链的犯罪分子话术？
后面追逐的车辆又近了,蝙蝠侠的摩托车侧翼装备地投掷武器匣向后扔下两枚铁球,滚到追车面前时，突然展开,后面的车来不及闪避,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刹车和碰撞声。亚茨这才认出,那不是什么铁球，是两枚弹射式钉刺带。
克劳利又吹了声口哨，连他的爱车都兴奋地唱着fighting！fighting！
“是的，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个小男孩现在就在韦恩庄园,请问你知道那儿怎么走吗？”
“我不管你们要找什么，哥谭不欢迎超能力者,请立刻，马上原路返回！”
车里车外的两人同时发声。
蝙蝠侠眯起眼紧盯对方,再次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天使也收起了笑容，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黑色紧身怪人。
还没等双方再次说话,他们头顶略过一群乌鸦。
亚茨抬头看了看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乌鸦，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既然您不想帮助我们，那请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这些追我们的坏家伙可是荷枪实弹的，我可不想承担害一个普通人类受伤的罪孽。”
这次，他没有再阻止克劳利关上车窗。在玻璃最后合上的瞬间，恶魔相当粗鲁地对着蝙蝠侠的方向竖了个中指。接着，他那辆原本和韦恩庄园车库里同款的老爷车忽然奇迹般的在尾翼长出一排和蝙蝠摩托尾翼一模一样的氮气排气管，它们冒出一排蓝光后，嗖一下就超出去几十米远。接着，那辆车就像魔术似的彻底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蝙蝠侠清楚地知道这款1933年上市的宾利车，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氮气排气管，还跟他摩托上的排气管长得一模一样。
他再看了眼宾利车消失的地方，没有纠结，刹停摩托直接原地转向360度，调转车头朝着乌鸦消失天际的方向追出去。
“便士一，我们或许会有不在计划内的客人拜访。”
管家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蝙蝠侠望着远处更多迎向自己的车，摩托侧翼又是一阵咔咔声，两架多发式机·枪从侧翼踏板前利落地伸了出来。
就在这些车即将进入射程范围内时，对面好像忽然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齐刷刷地全部掉头离开了。
“便士一。”
管家立即观察哥谭的道路监控，发现他们竟然都在往狄克逊码头走，连今晚本来没露面的卢·莫克森都出发往那儿去了。
蝙蝠侠再次调转车头，不过这次他是直接开回韦恩庄园。
如果那两个人的目标是韦恩庄园的话，说不定还会再一次在路上打个照面。他有预感，阿加雷斯绝对认识这两个人！
在疾驰的时候，蝙蝠侠拨通了阿加雷斯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直到等待音结束也没有被接通，于是他继续拨第二遍，终于在忙音再次响起前，被接了起来。
“谁？”
耳机里响起阿加雷斯睡意惺忪地询问。
蝙蝠侠根本不接他的戏，直接问道：“你对莫克森家族做了什么？”
阿加雷斯静了一会儿，才咯咯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我很听你的话，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只是把他们前两天刚运到仓库的军火沉了河，这会儿他们可能正在组织人手打捞武器呢。”
蝙蝠侠可不觉得阿加雷斯提前认识莫克森家族，他忽然无缘无故地招惹这帮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帮今晚被那群人缠上的宾利车主脱身。
“你认识今晚引起骚动的那两个人。”蝙蝠侠用的是肯定句。
阿加雷斯好奇地问：“你在说谁？”
蝙蝠侠没有继续在电话里跟他纠缠，挂断通讯后继续加速。
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蝙蝠洞，达米安已经提前回来了。蝙蝠侠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让你先上去睡觉吗？”
达米安双手抱臂，满脸不服气：“今晚整个莫克森家族都出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罗宾是蝙蝠侠的助手，你不能总是把我排除在外！”
蝙蝠侠抬头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像是希望管家能帮自己劝服达米安，但阿尔弗将眼珠适时地转向其他地方。
他解释道：“今晚引起骚动的两个超能力者……”
他刚说了半句话，忽然想起坐在副驾驶上那个穿着精致整齐但款式复古得过分的白色短发男人说的话，他们要找一个小男孩，并且认为他们要找的那个男孩就在韦恩庄园。
或许在解决这两个超能力者之前，把达米安送离韦恩庄园比较安全。
罗宾还在耐着性子等他的下文，但等了半天都不见布鲁斯继续说下去，眼里渐渐带上些疑惑。
“父亲？”
布鲁斯回神，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有选择性的据实相告：“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
达米安的眉毛立刻拧成一团：“是我外公派来的吗？”
布鲁斯摇头：“不是。”
但那个白发男人说话的语气过于夸张，让他没什么真实感，但这反而让他充满了怀疑，什么人会专门横跨大西洋，就为了来韦恩庄园开个玩笑？
本来听到和刺客联盟无关，达米安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但布鲁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眉毛重新皱成一团。
“不过在彻底搞清楚这两个人的目的之前，我希望你可以住到乔纳森家，应该不会太久。”布鲁斯接着说道。
“不！真正的战士绝不会逃避属于他的战场！我是不会离开韦恩庄园的！”达米安严肃地说。
布鲁斯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但他心里也知道达米安可能不会接受，但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将他送去克拉克那儿。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你可以不走，但接下来所有的日程安排都要严格听从我和阿尔弗雷德的，每日放学不要再去你和小乔的基地，好好在学校等阿尔弗来接你，晚上和乔的夜巡也暂停，想要夜巡的话只能跟着我，而且必须寸步不离，直到这件事结束为止。”
达米安张嘴想要反驳，但布鲁斯已经先一步抬手，阻止他继续反驳。
“这是我的让步，如果不接受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肯特家，让克拉克今晚就来庄园接你，你这个礼拜就住在他们家，我想小乔应该很高兴。”
虽然他不排斥和小乔同住在他那个小的过分的卧室，但不是现在。达米安鼓着腮帮子瞪了自己的父亲半天，在意识他不会改主意之后，才赌气似的说：“好吧，我会遵从您的命令，父亲！”
布鲁斯放缓了语气，说：“那就上楼睡觉吧，你早上还要上学。”
达米安不带情绪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上通往庄园的楼梯。
等到达米安离开蝙蝠洞，阿尔弗雷德开口道：“您刚才的话提醒了我，今天早上送达米安少爷去上学的时候，阿格特意嘱咐，让少爷最近注意安全，不要理会陌生人的搭讪。”
“他认识这两个人，也知道他们是冲着达米安来的。”布鲁斯直接说。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我去找他。”布鲁斯立刻往楼上走。
阿尔弗雷德本想让他不要太急躁，如果阿加雷斯真的对达米安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也不会早上刻意提醒。但他能理解布鲁斯此刻的心情，家人是他的软肋，布鲁斯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人打他们的主意。
“老爷，希望您的质问能柔和些。”阿尔弗看着布鲁斯的背影，委婉地提醒。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虽然阿加雷斯一直都表现得非常随和，但阿尔弗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事实上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温顺，更别说他还是个恶魔。
阿加雷斯知道布鲁斯一定会来找自己，此刻正靠着床头悠闲地翻书。听到房门响动，他就放下手里的书，笑盈盈地看向门口。
布鲁斯还穿着蝙蝠侠的制服没脱下来，只是没戴面罩而已，他开门后直接走到阿加雷斯的床前站定，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布鲁斯老爷，就算您是庄园的主人，也不能在半夜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吧。”阿加雷斯抬眼看着他，现在的布鲁斯还没有洗去一身的硝烟味道，他的怒意闻上去凛冽极了。
“我对你说过，不要打庄园里其他人的主意。”布鲁斯冷硬的说。
阿加雷斯抬手想要攀上他的手臂，被布鲁斯甩开：“贝利尔，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恶魔看了看手背的红痕，也收起了笑容，抬眼冷冷的看着他：“看来你在心里已经为我定罪了？”
就在布鲁斯想要用更尖刻的语气质问他的时候，他想到了阿尔弗的忠告。
他闭了闭眼，慢慢地深呼吸一次，才再次睁开眼，在他床沿坐下来。
他抬手扣上阿加雷斯的后脑，隔着手套，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皮肤，用近乎深情的语气对他说：“阿格，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是答应我，不要碰我的孩子，好吗？”
阿加雷斯也看着他，他能感受到布鲁斯身上那种压抑着愤怒的爱意——爱意是对别人，愤怒是对他。
恶魔喜欢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那是滋润他们的养分，阿加雷斯原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
但他莫名地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的布鲁斯，怎么能因为别人而恨他？
就算这个别人是他的孩子也不行。
“你很爱他们。”阿加雷斯平静地说。
“当然，所以你绝对不想知道，我会为了保护他们，做出什么事。”布鲁斯慢慢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如情人地低喃。
阿加雷斯再问：“为了他们，你会杀了我吗？”
布鲁斯手指微微用力，让两人的额头相抵：“你说呢？”
阿加雷斯也笑了，他的手也抚上布鲁斯的脸：“你不会的，蝙蝠侠不是从不杀人吗？”
“你是吗？”布鲁斯反问。
阿加雷斯明白他的意思。他再一次敛起笑容，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瞳第一次在布鲁斯面前变成了金色的兽瞳，用野兽般冷酷的眼神注视着他。
布鲁斯一直想看阿加雷斯的眼睛真正的模样，此刻终于见到，心里却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但蝙蝠侠从不悲春怀秋，尤其是在谈判博弈的时刻。
他抬手抚上他的中指，在他的指根缓缓摩挲：“阿格，你有珍视的东西，我也有，你会为了重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人类也是如此。我对你的承诺一直有效，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能给你，但仅限于我。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哥谭，这些你都不能碰。”
“那我呢？”阿加雷斯忽然问。
“什么？”布鲁斯反问。
“我在你‘不能碰’的范围里吗？你也会为我不惜一切代价吗？”阿加雷斯问。
他不担心布鲁斯骗他，因为没有人能欺骗恶魔，只要他说出来，恶魔就一定会让他实现。
布鲁斯沉默了。
阿加雷斯轻声笑了。
人类向来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便在同族之间，他们也会因为肤色，性别或者信仰互相迫害，即便是为人类死过的超人，也不曾全然获得过人类的信任，他又怎么会期待这个种族里最谨慎多疑的那个人对一只恶魔有真心呢？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怪罪他，因为他也是如此，恶魔也不可能真情实感地共情一个人类。
他从来都不觉得布鲁斯蠢笨，就像现在，才交锋几次，已经知道不能随便向恶魔做出任何承诺了啊。
“会的。”布鲁斯忽然说。
阿加雷斯愣了一下。
“我会的，阿格。你已经是韦恩庄园的管家了，阿尔弗认可了你，达米安也喜欢你，杰森对你什么态度你也知道，提姆也因为你的到来，重新回到庄园，我感激你为韦恩庄园做的一切，也不会忘记你为了救……”
阿加雷斯忽然按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恶魔不会行善，也不会救人，你不要随意揣测。”
布鲁斯眨了眨眼，他轻轻握住阿加雷斯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自己唇边拿开。他猜测恶魔行善有可能在他们的评价体系中，就和人类作恶一样，不能算是值得宣扬的那种。
“好，我不说。”他止住话头，接着说：“总之，我会的，你已经是韦恩庄园的一份子，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只要你不践踏我所珍视的，我也愿意用命来护着你。”
阿加雷斯已经彻底不笑了，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恶魔。”
“是。”
“不要轻易对恶魔许愿，也不要轻易许诺。”
“我知道。”
“你不可能愚弄一个恶魔，我有办法让你兑现诺言。”
布鲁斯笑了，再次吻上了他的指尖。
“我没有骗你，这是我的承诺。”
阿加雷斯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不会伤害达米安，也不会伤害韦恩庄园的任何一个人。”
布鲁斯仔细地想了想，想要确认这句话里没有陷阱：“这算是你的承诺吗？”
阿加雷斯深吸了一口气，说：“是的。”
“那你能告诉我，今天那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布鲁斯暂时放下一半的心，凑上去想要亲吻他的眼睛，阿加雷斯却向后撤了撤，躲开了这个吻。
布鲁斯露出那种专属于布鲁西的笑容，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要吗？”
“滚。”
阿加雷斯说。
布鲁斯眨了眨眼，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话又踩到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的尾巴。难道这两个人来做什么是不能问的事？
“你……”
不等他说完，阿加雷斯突然暴起。
他连推带搡地将布鲁斯推出了卧室，接着狠狠关上了卧室门，又在门上加了恶魔的禁制，让布鲁斯即使有钥匙也无法打开。
他靠着门板，听着外面布鲁斯敲了几下门，见自己没有回应后才说：“阿格，你知道怎么找我，等你想告诉我了，随时来找我。”
阿加雷斯没有出声。
直到布鲁斯走远，他抬起手看着刚才被布鲁斯亲吻过的指尖。
恶魔当然能感知到人类的承诺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当布鲁斯说出那样的话时，阿加雷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他本该高兴的。
有了这种承诺，距离他心甘情愿地奉上灵魂还远吗？
可为什么他反而觉得愤怒？
人类不该这样信任一个恶魔，就像他也不会真心实意地信任一个人类那样。
他可以诱骗布鲁斯许下这种承诺，他会把这种成功的引诱当做自己实力的嘉奖。
但不是现在这种。
他以为他是谁？还能保护到高阶恶魔？如果真遇到能危及到他的危机，区区人类又算什么？他对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
即便他是人类中最强的那个，也不可能和神迹抗衡。
阿加雷斯将手指放进自己口中，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自己的血味，才松了口，舔掉手指上的血珠。
算了。就算末世之战来临又怎样，只要找到解开戒指封印方法，继承了贝利尔主君的力量，护住一个韦恩庄园还是可以的。
布鲁斯的灵魂他势在必得，那么为他守住珍视的东西，就当是他的回馈吧。
第78章
今夜的阿加雷斯注定无眠,但克劳利和亚次拉斐尔并不能和他感同身受。
在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和那个装备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紧身衣猫耳男后，克劳利拿到了阿加雷斯给他的韦恩庄园的地址，准公爵嘱咐他们天亮之前不要踏入庄园领地,周围有严密的安保和监控措施，并警告他们如果想顺利进入韦恩庄园调查的话，就不要再做任何会惹人怀疑的事。
克劳利很听劝，他们横跨过罗伯特凯恩纪念大桥后，就近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林荫小道钻了进去。
等车停稳,亚次拉斐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停在这里干什么？”
克劳利将椅背放倒到最大角度——当然,他的车原本没有这个功能,但作为高等恶魔的爱车,怎么能不懂自我进化呢？他说有，就必须有。
他将手放在后脑,又将脚搭在仪表台上,说：“当然是休息咯,等天一亮，我们就开进韦恩庄园，找阿加雷斯走后……不，应聘。”
亚茨疑惑道：“那我们为什么不住旅馆？”
克劳利转头，低下脑袋从墨镜顶部和眉骨之间的缝隙看向天使：“当然是为了不留下任何我们来过哥谭的痕迹,方便以后不留后患地跑路。韦恩那么有钱，如果达米安真的是敌·基督,我们又真的处决了他，你觉得韦恩会怎么样？”
亚茨拉斐尔想了想,克劳利的顾虑的确有道理。
克劳利接着说：“刚才绕着哥谭溜那群蠢货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高级酒店，都属于韦恩集团或者是韦恩投资入股的，你的网页里不是也说了么，那个紧身衣猫耳男……”
亚茨打断他：“是蝙蝠侠。我刚才已经查清楚了，他就是哥谭的蝙蝠侠，正义的伙伴！”
克劳利翻了个白眼，不想为了别的男人跟亚茨争论，顺着他说道：“行吧，蝙蝠侠，他和布鲁斯·韦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们一入住，说不定还来不及施展奇迹抹去入住记录，他就借韦恩的钞能力找到我们了。”
亚茨再一次打断他：“停，你怎么知道他和布鲁斯·韦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一个邪恶的资本家怎么会和正义的伙伴搞在一起？
克劳利说：“你看蝙蝠侠那身装备，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他用得起吗？而且你看的网页里，他们哥谭人不是都嗑这个么？我只是入乡随俗。”
亚茨无话可说。
“那我们还可以找汽车旅馆住啊。”
克劳利觉得天使有时候真是单纯得有点烦人，但恰恰是这一点，又让他觉得可爱。
“那些汽车旅馆，隔音很差，你真的想在午夜时分听到隔壁发出的声音吗？而且你还不知道你住的那间房子的上一个住客在床上干过什么，也不知道旅馆老板到底洗没洗床单，要我给你提前展示一下吗？”
说着他作势对着后视镜伸出手指，像是要施展奇迹的样子。
“停，好的，谢谢你，不用展示，我们就在车里就挺好的。”亚茨果断地握住了他的手指，拒绝在镜子里看到任何伤害他视力的东西。
克劳利悄悄勾起了嘴角，用被天使握住过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副驾的椅背也缓缓向后倒下去。
天使看了他一眼，克劳利鼓励似的向他点点头：“不要坐的那么端正，一晚上呢，难道不累吗？试试吧，像我一样，舒展你的身体，放飞你的灵魂。”
克劳利语带蛊惑地对他说。
“好吧，我接受你的诱惑。”亚茨拉斐尔顺着椅背仰躺了下去，也像他那样将脚搭在了台子上。
还确实比直挺挺的坐着舒服多了。
天使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两个人一时都没再说话，齐齐看着车顶。过了一会儿，克劳利说：“作为一辆成熟的车……”
他的车仿佛知道恶魔要说什么似的，自动将自己改造成了一辆敞篷车。
“哥谭的光污染太严重了，看不到星星。”克劳利不满意地抱怨。
“月亮也不错。”亚茨看着天空中被薄云笼罩住的月亮，安慰似的说。
克劳利又微微侧头看了天使一眼，发现他确实在专心赏月，并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但他还是悄悄勾了勾嘴角。
“你说如果，我是说，万一达米安·韦恩也不是敌·基督呢？”
克劳利突然问。
亚茨说：“放心吧，我还有一个嫌疑人，已经派可靠的特工先去踩点了，如果达米安不是□□，我们立即去找另外一个嫌疑小孩。”
那个孩子在塔德菲尔德，是那本《艾格尼丝·风子的精良准确预言书》的指引下发现的，如果不是阿加雷斯来找他，并且半遮半掩地提供了那么多关于敌·基督的精准特征，他原本打算直接去找那个叫亚当·扬的孩子的。
虽然那本预言书已经向自己展现过它匪夷所思的预言能力，但亚茨总觉得，一个名字叫达米安的孩子，总比叫亚当的那个是敌·基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更何况韦恩几乎掌握了大半个哥谭的财富，他的商业帝国更是遍布美国的各行各业，一个继承庞大商业帝国敌·基督比一个平平无奇的乡村敌·基督更有可能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大概就是来自天堂的刻板印象，亚茨很想克服，但暂时做不到。
好在他们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对了，你的车，到时也要做些伪装。”亚茨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为什么？我的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克劳利皱眉。
“不不不，它很好，只是，开着这种车去韦恩庄园应聘仆人，你觉得不被怀疑的可能性有多高？”亚茨提醒道。
克劳利立刻舒展了表情。
“你说得对，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天使想要对这种夸赞表现得矜持一些，但他天生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因此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克劳利看天使的心情不错，也心情舒畅地开始抖脚。
“对了天使，你在哥谭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克劳利问
“什么意思？”
“一进到这里，我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混乱，邪恶，这里简直就是滋养恶魔的好地方，但是对你来说，肯定难受极了吧？”
克劳利想要确认天使的感受，如果这地方让他感觉不太好的话，处理完□□之后他们就立刻离开这儿，以后再也不来了，甚至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单独解决敌·基督，让天使回英国等自己的消息就行。
但亚茨拉斐尔却摇了摇头：“我确实感受到很多人都憎恨这里。但是，也有很多人爱这儿，我感受到了爱，那种纯正的，无私的，不计较得失的，可以献上一切的爱。”
克劳利努力感受了一下，算了，术业有专攻，他做不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宾利车体贴地为他们重新长回天窗。
*
阿加雷斯本以为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可能天一亮就会抵达韦恩庄园，没想到他们俩那么沉得住气，直到上午10点多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阿格，庄园门口有两位……找。”阿尔弗雷德一手拎着电话，看着大宅门口的电子监控屏上，对着镜头非常努力露出和善微笑的……男女，转头提醒阿加雷斯。
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吃早餐的布鲁斯抬起头，先和阿尔弗雷德快速对视了一眼，再侧头看向阿加雷斯，眼里需要他解释的意图十分明显。
阿加雷斯站在布鲁斯身旁，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但恶魔又不会有近视的困扰，他转头往门口的电子屏看去，自己也是一愣。
终于知道阿尔弗雷德为什么用那么一言难尽的语气说话了。
亚茨拉斐尔的装扮还算正常，但他旁边的恶魔看上去像是出门的时候没吃药。他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帽子下火红色的头发做成了玛丽莲·梦露式的波波头，他甚至还画了个和他发色相同的烈焰红唇！
门口的电子屏只能看到半身，看样子他穿着一套小香风格的黑色西装。
大概是阿加雷斯一言不发的时间太久，布鲁斯也转头看过去。当然，蝙蝠侠的视力也是绝佳。
看到屏幕里两人的形象，布鲁斯也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庄园主人的注视，克劳利对着庄园铁门上方的摄像头眨了眨眼，然后噘嘴给了镜头一个飞吻。
阿加雷斯&布鲁斯：……
两人对视一眼，阿加雷斯才微笑地看向阿尔弗雷德：“我不认识他们，把他们轰走吧。”
坐着的布鲁斯忍不住泄露了半个笑音，然后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还是请他们进来吧。”布鲁斯拿出庄园主人的威严一锤定音。
阿加雷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庄园门自动打开，两个人一起重新上了车，开车进入了庄园。
布鲁斯相当从容地将报纸叠好放在了桌上。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的危险性没有昨晚评估的那么高了。
他们难道是和阿加雷斯来自同一个戏剧同好社的吗？
“他们是你朋友？”
这个问题布鲁斯昨晚已经问过一次，他现在再问，并没有昨天在卧室里那种逼问的气势，他的态度很随意，就好像阿加雷斯不回答也没关系。
“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在亚茨，就是那个白发男人，开的书店打工。”阿加雷斯很爽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布鲁斯又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管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往楼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布鲁斯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阿尔弗雷德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布鲁斯用手指点了点手边的茶碟，阿加雷斯会意，微微弯腰为他添茶。
布鲁斯在他倒茶的时候微微侧头低声问：“他们也和你一样吗？”
你们都是恶魔？
阿加雷斯倒好茶直起身体，从容地说：“不全是。”
布鲁斯没继续问。准备亲自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自从他知道阿加雷斯在英国足足演了十年的哈利波特之后，就对他的表演热情有了具体的认识，他认为佩弗雷尔一家有可能就是他一个人演的。布鲁斯甚至认为，那个他一直去打工的古董书商老板说不定也是阿加雷斯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人。
“去接人吧，我在客厅等你们。”布鲁斯用下巴点了点门口，平淡地说道。
“您早上不是有个会议要去公司开？”阿加雷斯重新挂上礼貌的微笑，委婉地建议布鲁斯快点去上班。
布鲁斯喝完杯子里的红茶，站起来往会客厅走。
“不差这一会儿，他们会等我到了再开始会议的。”他坐在沙发上，又整了整敞开的西装衣襟，做出一个既懒散又潇洒的轻浮样子。
他当然要亲自摸一摸这两人的底。
“快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久等了。”布鲁斯也对他露出一个表演性质的微笑。
阿加雷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还温柔地笑着：“好的，老爷。”
没等多久，车子就抵达了韦恩宅门口。
阿加雷斯走上前去，没等他拉车门，克劳利已经先一步开门下来了。
“好久不见，阿格，啊……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他可不敢真的劳动一位地狱准公爵伺候他，恶魔这种生物都特别小心眼，尤其是高阶恶魔，真让阿加雷斯帮自己开门，不知道之后他会怎么整自己呢。
亚茨也从副驾上下来了，他一只手护着怀里的猫包，用另外一只手关上车门，刚一下来，他就陶醉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爱这里。”他半眯着眼，喃喃地说。
嗯？克劳利警惕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像是在问：你不是说韦恩是万恶的资本家么，怎么变卦得这么快？
天使像是注意到了克劳利质疑的眼神，立刻解释道：“我现在觉得，韦恩先生应该是个好人，因为这座庄园里充满了非常多的爱。”
克劳利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将白眼遮在了镜片之后。
阿加雷斯保持着庄园管家的风度，对他们微笑道：“欢迎你们的到来。”
这声装模作样的欢迎弄得克劳利不自觉起了好多鸡皮疙瘩，忍不住后退两步。好久没看这个戏精演戏，果然有点不习惯了。
高阶恶魔脸上还笑着，他嘴唇的弧度也没变，但牙齿微动，看着克劳利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怪？”
克劳利朝他自信一笑。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阿格，有话还是请你的朋友们进来说吧。”
布鲁斯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韦恩。
今天他穿的是那套藏青色的西装三件套，也是阿加雷斯最喜欢看布鲁斯穿的那套。他微靠着门框，浅蓝色的衬衣袖子卷到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克劳利和亚茨都觉得，布鲁斯真人比照片更好看。之前他们还在车里讨论，不秃头且没有啤酒肚的中年阔佬在这个地球上到底存不存在，照片上的韦恩会不会是他自己花钱让媒体P的。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确认，照片没P过，长相俊美身材匀称并且发量惊人的中年富豪真的存在。
克劳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攻略对象的外观非常满意。
他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就在他想要再次给布鲁斯一个飞吻的时候，被阿加雷斯一把握住了手腕。
高阶恶魔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克劳利压低声音悄悄说：“我要诱惑布鲁斯·韦恩。搞定敌·基督，当然要先搞定他的人类的父亲，看在我们帮你找到猫的份上，你得给我当助攻。”
阿加雷斯：……
第79章
在庄园的会客厅内,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坐在布鲁斯的对面，阿加雷斯为两人端上红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布鲁斯身后,随后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克劳利，希望他能从自己的目光中感受到威胁。
布鲁斯已经从阿尔弗雷德从蝙蝠洞传来的信息中，掌握了这位将店开在伦敦苏活区的古董书商的大部分个人资料。
他的书店营业时间相当可疑，跟日期，四季,天气和节日强关联,通常需要通过排列组合来进行推算,非常反人类,好像生怕别人来他的店里买书似的。
至于他身边另外这位……女士,关于他的个人信息，能查到的可确定信息也相当少,只知道他是一位自由职业者,和古董书商亚茨交往甚密。
两个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成年以前都没有详细的身份档案，生活信息相当于一张白纸，但认识他们的人好像从未对此产生过怀疑。
当初他们派侦探跟着阿加雷斯，看顾他的生活时，那位侦探只将书店当作普通经营店面,完全没有调查过——反正阿加雷斯去那家店的时候，它总是开着的,书店店主看上去又非常亲切，谁又会特意去调查他呢？连他和阿尔弗雷德都刻意忽略了这家店如此明显的可疑之处,这对蝙蝠侠的侦探事业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听阿格说,他在英国读书时，在你的书店打工，那时他的生活不太好，多亏了你的看顾。”布鲁斯看着亚茨的眼睛，无论眼神还是表情都相当真诚。
听韦恩这么说，天使下意识看了阿加雷斯一眼，之前他们也没串过台词，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位高阶恶魔在韦恩庄园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人设，这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双方的眼神不同频，天使根本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提示。
想到阿加雷斯从来到人间的第一天就在演，亚茨只能猜测是恶魔高超的演技完全征服了这位眼神里透着清澈愚蠢的阔佬，相信了恶魔父母双亡，经历坎坷，但自强不息的人设。感觉被骗的阔佬有点可怜。
但他又不能揭穿阿加雷斯，他们还得靠阿加雷斯的配合，才能彻底调查那位叫达米安的孩子到底是不是□□。
“呃，我也没帮什么忙，全都是他自己的努力……”从不说谎的天使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布鲁斯，生怕对方听出自己语气中的含糊其辞。
他确实没帮什么忙，这些年阿加雷斯来他的店里，读作打工，写作白嫖。也多亏贝利尔看书同样比较爱惜，要不然他可能真的忍不住在书店门口撒上圣水。
布鲁斯笑了笑，说：“我知道，阿格一直非常努力，所以才能成为韦恩庄园的管家。”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并不想让他做管家，只是被他引诱了呢？亚茨尴尬地笑了笑。
克劳利适时地加入两人的谈话，他先用手指做作地撩了撩额前的卷发，才故作矜持地开口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给他送猫的。”
“猫？”布鲁斯真情实感地疑惑了一瞬。
亚茨顺势将脚下的猫包摆在了桌上，一只虎斑猫透过猫包的观察窗瞪着布鲁斯，恶狠狠地“哈”了他一声。
布鲁斯直觉对方可能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克劳利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两年前，阿格在一个雪夜救助了一只受伤的虎斑猫，但这只没良心的猫竟然不告而别，可怜的阿格对这只猫念念不忘了两年，离开英国前还特意嘱咐我们，如果找到了那只猫，一定要给他送过来。”克劳利感慨似的叹了口气，继续说：“幸运的是，阿格对这只猫的真爱感动了……”
说着他看了亚茨一眼，天使立刻心领神会地帮他补充完整：“上帝。”
“对，就是这样。”克劳利继续说，“真的让我们奇迹般的找到了这只猫。”
布鲁斯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笑容差点都维持不住。
阿加雷斯本来还在拼命对克劳利眨眼，让他别说了，但这只可恶的恶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特别愚钝，就是接收不到他传过来的“闭嘴”的暗示。不过说到后来，阿加雷斯想通了，不再试图阻止他。
反正当事猫本猫就坐在他们对面，他完全可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双方互相表演。
他垂眼看向布鲁斯脸上不自然的微笑，忽然觉得这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这就是当初阿格救助的那只猫？”布鲁斯假笑地问。
克劳利立刻点头：“当然。”
“好吧，你们是阿格的朋友，又为了他来到庄园，那就请在庄园好好休息两天，阿格会为你们安排客房，需要的话，可以放他两天假，让你们可以好好相聚……”布鲁斯刻意忽略了猫这个话题。
“不！”克劳利立刻出声打断。
说完之后，他惊觉自己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变成了原声。
不过他马上恢复了矜持，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韦恩先生，我们联络阿加雷斯的时候，得知庄园就要举办晚宴，而你们又恰好缺少佣人，所以我和亚茨就想帮他这个忙。”
阿加雷斯在布鲁斯身后翻了翻眼睛。
布鲁斯也在心里笑了一声，但他表面不显，蹙眉说：“这不合适，你们是阿加雷斯的朋友，庄园就算再缺少人手，也不能让你们当佣人……”
“事实上……”亚茨急中生智，开口帮腔道：“我和克劳利正在旅行，每抵达一个新城市，就会在当地做一些兼职来赚下一段行程的旅费，所以我们想要通过在服务韦恩庄园，来换取报酬。”
能开宾利Mark-VI的人还需要采用这种方式穷游？布鲁斯觉得这两人撒谎的技术比阿加雷斯差多了，但转念想到了他们驶入庄园里的那辆10年前就停产的福特车。行吧，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蝙蝠侠的情况下，这个借口好像也挺合理的。
布鲁斯摇头道：“这不符合韦恩家的待客之道，这样吧，你们留个银行卡号，你们为阿格找到了猫，我也该替我的管家尽些心意。接下来你们无论去哪儿，都可以好好玩，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
意思是他可以负担两个人的旅费。
阿加雷斯听着双方的拉扯，忍不住笑出声。
三个人同时看向他，他马上止住笑，说：“没事，你们继续聊。”
布鲁斯知道他在看戏，不动声色地发了个眼刀给他。
亚茨有点着急，在桌子下拼命踢克劳利，让他快点行使恶魔的诱惑技能，让韦恩现在就迷上他。
克劳利也想啊，从见到韦恩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诱惑他，就差把墨镜拿下来直接对他抛媚眼了！但韦恩就是不受勾引他也没办法。想来想去，总觉得是他身边另一只恶魔动的手脚。
眼看自己的同伴忽然靠不住了，实诚的天使不想再撒谎了，他打算立刻将此行的真正目的和盘托出。
他正了正身体，郑重地说：“是这样的，韦恩先生，请问你的孩……”
“布鲁斯老爷。”一直在看戏的阿加雷斯终于开口了。
“既然他们是来给我送猫的，可以先让我看看那只猫吗？虽然当初我和那只猫只相处了三天，但我真的很爱它，将近三年没见，我想好好看看它。”
克劳利恍然，他就说阿加雷斯怎么一直在旁边不帮他们说话，原来是还没看到那只猫。
他马上笑道：“那当然！”
说着，一边准备打开猫包，一边给了他一个“给你看了猫，拜托你帮我们说说话，让我们留在韦恩庄园调查！”的眼神。
阿加雷斯装作没看到，专注地看着猫包里的猫。
克劳利将猫包打开一个小缝隙，亚茨眼疾手快地抓住猫脖颈，将猫抱了出来。
阿加雷斯看着那只又瘦又凶的猫，充满了嫌弃。
克劳利终于读懂了一次他的眼神，马上狡辩：“你也知道，流浪猫在野外生活得很不容易，还总是遭遇熊孩子，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养两天就好了。”
亚茨将猫递给阿加雷斯，示意他可以抱一抱。
布鲁斯看着这只猫的眼神也有点嫌弃，感觉阿加雷斯的两个“朋友”眼光不怎么样，当初他的毛又蓬松又有光泽，哪有他们找来的这只这么丑！
不过他该不该提醒阿加雷斯，这只猫不是他当初救的那只呢？要是阿加雷斯问起他怎么知道，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要不算了吧，韦恩庄园又不是不能多养只猫。
阿加雷斯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像是接受了克劳利的说辞，装作开心地接过天使递过来的猫。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猫还挺聪明的，非常会看碟下菜，本来在天使手里叛逆得不行，但是一到阿加雷斯的手里，就莫名地温顺了起来。
阿加雷斯将他托在小臂上，随意地撸了撸脑袋，这只猫竟然还舒服地从嗓子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克劳利得意地向后靠了靠，他就知道恐吓有用。
布鲁斯心里有些不高兴。阿加雷斯怎么回事？连自己的猫是什么样也认不出来，还说他一直惦记那只猫，呸！恶魔果然都是骗子。
不过这两个人用一只假猫来骗阿加雷斯，到底有什么目的？蝙蝠侠的侦探雷达开始运转，心里对这两个骗术并不高明的家伙充满了警惕。
“能让我抱一下吗？”布鲁斯假装对这只猫产生了好奇。
阿加雷斯微微挑眉看向他，但布鲁斯脸上的面具戴得很好，一点也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阿加雷斯笑了笑，将猫递给他：“当然可以。”
布鲁斯接过猫后，这只虎斑猫又恢复成了被亚茨抱着时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在他身上手舞足蹈一顿乱蹭，企图摆脱愚蠢的人类对它的钳制。
布鲁斯觉得戏做足了，假装失手，虎斑猫呲溜一下从他手上跳了出去。
“啊——”布鲁斯惊呼一声，随后抱歉地说：“这只猫有些太调皮了。”
克劳利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看上去快要爆炸了，被他身边的男人一把按住，用眼神示意他冷静。
“阿尔弗。”
庄园的资深管家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厅里。
“帮忙找一下猫，还有，陪我们的客人坐一会儿。”连只猫都拿不稳的韦恩先生装作毫无知觉地开口吩咐道。
“好的，老爷。”
亚茨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布鲁斯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他拉了拉西装马甲的衣襟，解释道：“这只猫看上去掉毛还挺严重的，我马上要出门，现在得去换件衣服。”
两人一起看向他，藏青色的西装马甲上确实留下几根浅色的猫毛。
“阿格，帮我选衣服。”说着他向两位客人微微颔首，随后起身朝二楼卧室走去。
阿加雷斯跟着他一起上楼，路过两人的时候，瞪了克劳利一眼，示意他别再作妖。
一进卧室，阿加雷斯就作势往衣帽间走，按照韦恩老爷说的，帮他选衣服，布鲁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阿加雷斯看了眼臂弯处的手，才抬头微笑地询问布鲁斯：“老爷，难道您是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说着，他的手就搭上了他西装马甲的衣襟处。
布鲁斯站着任由他为自己解开扣子：“他们想要让你帮他们做什么事？”
“你在说什么？他们不是说过了么，只是来送猫而已。”阿加雷斯装听不懂。
他解开了布鲁斯的西装马甲，再将手搭在他的衬衣扣子上：“衬衣也要换吗？”
布鲁斯捉住了他的手：“阿格。他们在骗你，那不是你的猫。”
阿加雷斯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克劳利不敢骗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猫是什么样的？”
“你真的觉得两年多没找到的猫会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找到吗？”布鲁斯反问道。
平时看阿加雷斯精明地插根尾巴就是猴的样子，为什么突然变傻了？
阿加雷斯一本正经的说：“我刚才摸过了，那只猫后退有伤。我当初救的那只虎斑猫也伤在同样的位置，这个细节我可从没对克劳利说过，所以它肯定是我的猫啦！”
布鲁斯感觉自己腿上那个早已愈合两年多的伤疤微微有些发痒。果然恶魔都是狡猾的，连欺骗同类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说罢，阿加雷斯就开始畅想之后要怎样好好对待这只猫。
“我得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之后我会给它买最好的猫粮，住最好的猫屋，一定把它重新养得白白胖胖，皮毛油亮！这可是我惦记了两年多的小猫咪！”
布鲁斯冷酷地打断他的畅想。
“韦恩庄园已经有一只猫了，不能再养一只。”
阿加雷斯眨了眨眼：“达米安少爷非常有爱心，我去好好恳求他，相信他一定会同意留下它的。”
布鲁斯：“我才是庄园的主人，我不同意。”
阿加雷斯歪头想了想，说：“那好吧，我会尽快找其他住处。”
布鲁斯刚想说是不是我给你开的薪水太高了，让你居然想给一只猫租房子，就听阿加雷斯说：“找到房子后，我会搬出庄园，之后会和阿尔弗商量一下，我就每天早上来庄园，晚上再回去自己的住处。”
“你要因为一只猫离开韦恩庄园？”布鲁斯难以置信。
“不啊，我只是不住在庄园而已，但还是会做好管家的职责的。您不希望庄园里出现第二只猫，我当然不会让老爷您为难。”
“那只猫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能获得恶魔的青睐？别再说什么陪伴你度过孤独的岁月，我一个字都不信。”
布鲁斯脸色难看地问，很明显非常生气。
阿加雷斯笑了笑，说：“那可是我第一次在人间救助一个生灵，帮助它让我感觉很舒服，也不用担心因为行善而被惩罚，所以我喜欢它，想要给它最好的生活，作为交换，它用自己短暂的一生来陪伴我，不可以吗？”
给自己刷个关爱小动物的人设，他记得自己看的那些爱情故事里，好多女主角都是因为对小动物充满爱心而获得了男主角的青睐，他自己不也因为达米安对动物充满了爱心而对他另眼相看么？看来关爱动物是个加分项。
布鲁斯则想得是，对啊，他是恶魔，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个日月，不光是动物，人类的一生在这种生物的面前，都能算得上是转瞬即逝。
“楼下那位黑衣‘女士’，和你一样，也是恶魔吗？”布鲁斯忽然问。
阿加雷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难道你看上他了？”
布鲁斯茫然了一瞬间，我看上谁了？
“我警告你啊，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已经互相陪伴6000年了，他对你绝对不可能是真心的。”
阿加雷斯冷脸警告他。
布鲁斯被噎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看上他！”
不对，他怎么又给阿加雷斯带歪了。不过刚才那句话相当于回答了布鲁斯的问题，他想起来曾听那位红发男人叫亚茨“天使”，于是接着问他：“所以跟他在一块儿的那个男人，拉斐尔？真的是天使？”
就算他对宗教故事不感兴趣，这个名字也相当耳熟能详。
阿加雷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又没有义务帮天堂保守秘密，于是点头：“是。”
如果他们是天使和恶魔，查不到他们确切的身份信息就说得通了。布鲁斯沉思道。
阿加雷斯看他又蹙着眉不说话，就知道他还在想楼下那两个人，于是他不耐烦地说：“你把我骗上来，就是为了打听他们两个的身份的吗，那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本来不是在说猫的事儿么？怎么话题又跳了回去，阿加雷斯感觉自己又被布鲁斯给套路了。
说着他打算挣开被钳制住的手，但他的手腕被握得很牢，根本挣脱不开。阿加雷斯只感觉到布鲁斯手上又一用力，原本就很近的两人瞬间贴得更紧了。
布鲁斯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他只觉得自己猛地撞上了面前结实的胸肌。
如果是之前，阿加雷斯肯定马上又演起来了，但现在他还在生气，楼下有只愚蠢的恶魔对自己的人虎视眈眈，面前这个布鲁斯又心心念念的想搞明白下面那俩人的身份和意图。
可恶，干脆他们双向奔赴吧！
“你……”
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就吻了上来，将他没说完的气话都堵在了嘴里。
布鲁斯的关节一次次地划过阿加雷斯的脸颊，将他的呼吸吞进自己的嘴里，直到将他肺里的空气全部抽干似的，才缓缓松开他。
阿加雷斯舔了舔唇角，才略带不甘地说：“每次你主动亲我，都是有问题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行，问吧，谁让我就吃你这套呢。”
但布鲁斯并没有说话。
他用指关节一下下摩挲着阿加雷斯的脸颊，又用拇指蹭掉他嘴角的反光，然后微微张口，沙哑地叫了一声：“喵。”
第80章
阿加雷斯的心脏猛地快速跳动了好几秒,他甚至觉得连脑子都眩晕了一下。
布鲁斯一定感觉到了他不正常的心跳。因为他也听到了布鲁斯加速的心跳。
因为布鲁斯的手还揽着他的腰，他们贴的非常紧，阿加雷斯不仅能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还能隔着两人的衣物，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他从没料到布鲁斯竟然会主动向他承认自己就是那只猫，也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承认。
简直太犯规了！
“你说什么？”阿加雷斯让自己的声线尽量维持在一个稳重的状态上。
布鲁斯用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引到着他贴着自己的裤子的布料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了那个阿加雷斯曾经看到过的,有着月牙型疤痕的位置。
“你听到了,阿格,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布鲁斯低声在他耳边说。
阿加雷斯也将呼吸放的很轻,“我不知道。”
“不要答应他们的任何条件，那不是你的猫。”布鲁斯松开了他的手,将手搭在他的后颈,像撸猫那样一下下轻轻的捏着。
“凭什么。”阿加雷斯没有看布鲁斯,他垂眼看着两人亲密相贴的衣物褶皱，顺从的让布鲁斯轻捏着他的后颈。
布鲁斯低声说：“阿格，你早就知道的，一定要我亲口承认，你才满意吗？”
阿加雷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布鲁斯深呼出一口气，妥协似的说：“好吧……”
刚才那声“喵”已经刷光了他20年的羞耻额度,再说接下来的话，可能要透支之后10年的羞耻心了。
“我就是你的……猫。”布鲁斯说。
阿加雷斯低低笑了一声,但马上抿唇，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听到他的笑声,布鲁斯彻底确定，他绝对一早就知道自己就是那只虎斑猫。
只是他之前装的太无辜了，让布鲁斯一时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你可真是……”
阿加雷斯抬头，眼睛里还盛着笑意，像是在等着听他到底要怎么评价自己。
布鲁斯余下的话没说出口。
“你再叫一声。”阿加雷斯说。
“不可能。”布鲁斯板着脸，将两人拉开一些距离。
哎，有点后悔，刚才要是录音就好了。阿加雷斯遗憾的想着。
“那你再亲我一下。”阿加雷斯退而求其次。
布鲁斯抬起手，用拇指慢慢来回抚摸着阿加雷斯的唇，再次将手掌滑到他的颈后微微用力，让两人面颊贴近。
布鲁斯先吻上他的额发，再将唇贴上他的眼睛，阿加雷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他唇间的颤动。接着，他吻上自己的颧骨，鼻梁，最后，才微微侧头贴上他的唇。
这个吻没什么情·色的意味，只是淡淡的浅尝即止。亲完后，阿加雷斯主动退开一些距离，这样他就能看到布鲁斯如钢蓝色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睛的颜色是湖水般的沉静和温柔。
阿加雷斯觉得自己好像要沦陷在这一汪湖水中了。
他决定原谅克劳利的刻意欺骗。
“你的猫已经在这里了，所以不要答应他们的任何条件。”
阿加雷斯被他蛊惑的差点点头，最后的意志力让他想起来，自己早就答应了天使和恶魔的要求。
“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他满脸无辜的开口。
布鲁斯的脸色立刻变的五彩缤纷起来，看上去好像非常后悔刚才对他承认了什么。
也是，阿加雷斯早就知道他的猫在哪里，还放任那两个人将猫带来韦恩庄园的话，肯定是有别的计划。
“他们到底要你做什么？”布鲁斯黑着脸问。
看在刚才他都喵了的份上，阿加雷斯安抚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就是想在韦恩庄园做一天帮佣而已，你刚才不是拒绝他们了么，他们想让我帮忙说服你。”
布鲁斯：还有上赶着给人当佣人的？果然恶魔的脑回路和人类不一样吗？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看着布鲁斯的表情，阿加雷斯就知道他没怎么相信。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布鲁斯果然是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意。
阿加雷斯此刻心情很好，所以愿意向他多透露一点东西。他还记得两人上来卧室用的是什么借口，于是转身进了他的衣帽间，帮他挑选新的衬衣。他拿出一件烟灰色的和浅蓝色的衬衣让布鲁斯选，布鲁斯朝浅蓝色的那件抬了抬下巴，阿加雷斯便将烟灰色的衬衣重新挂进衣柜，又拿出一件和衬衣配套的普蓝色西装马甲。
“你放心，他们绝不会危害到你的哥谭，也不会对达米安怎么样，他们来哥谭只是要调查一些事……”
布鲁斯已经自行脱掉了衬衣，露出了肌肉匀称但伤疤遍布的上半身。他接过阿加雷斯递上衣服的手一顿，立刻打断道：“什么事？”
阿加雷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揩油的机会，趁机伸手摸上他结实的胸肌：“这不重要，反正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不是达米安，你不用担心。”
布鲁斯抓住他的手腕：“楼下有客人，别撩我。”
阿加雷斯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我在撸我的猫，谁撩你了？”
布鲁斯：……
总觉得坦白自己的身份后，这小子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过布鲁斯也意识到了，阿加雷斯就是吃软不吃硬，只有顺着他来，他才能配合着多透露些有用的消息，如果跟他硬碰硬，反而没什么沟通效率。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以蝙蝠侠的身份质问那两个人时，他们提到“毁灭世界的小孩”什么的，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件事真的像阿加雷斯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和“不用担心”。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为了真相自己真是付出了太多。不过好像出卖色相给面前这个恶魔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甚至在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还有些乐在其中。
他松开了阿加雷斯的手，恶魔得到了许可，立刻快乐的撸起猫来。
阿加雷斯的指腹仔细的巡视过布鲁斯身上的每一条伤疤，动作轻柔的令人发痒，像是在抚摸什么易碎品，又像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触摸回溯他每一次受伤时的样子。
布鲁斯觉得阿加雷斯也许在指腹上施展了魔法，否则为什么被他接触过的地方都像是泛起一串串小小的电流，这股酥麻不但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己的大脑汇聚，还让自己的血液快速的往下聚集。
就在他想要再次制止阿加雷斯越来越涩情的触碰时，恶魔忽然弯腰，含住了他的左（·）
布鲁斯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一下子靠在了墙上，同时倒抽了口气。
“嘶——”
他想要立刻推开恶魔，但对方在他身上威胁性的磨了磨牙，布鲁斯立刻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阿加雷斯为布鲁斯的顺从感到满意。
他感觉到布鲁斯抬手扣上他的后脑，手指无意识的在他的头发里穿梭，他的心跳也比平时跳的更快，呼吸也随着自己的舔舐变得急促起来。
那里有几道短小凌乱的刀疤，贯穿他的左侧（·），像是一个单词，那看上去是被刑讯时刻意留下的侮·辱性的印记，这让阿加雷斯感到愤怒，就好像自己的珍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觊觎。他想要立刻让给布鲁斯留下这道伤疤的人下地狱。
“够了……”
布鲁斯声音沙哑，手指用力抓着阿加雷斯后脑的头发，强迫他离开自己。
阿加雷斯抬头看着他，他的唇还带着水润的光泽，布鲁斯忍下将人立刻扔在床上的冲动，张口道：“撸猫还要上嘴吗？”
阿加雷斯低头朝着刚才被自己碰过的位置吹了口气，带着水渍的皮肤立刻被凉意侵袭，那道刻痕居然奇迹般的愈合，再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你……”
“还疼吗？”阿加雷斯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询问。
布鲁斯愣了一下。
他记得这道伤，是他终于发现了拉尔斯的真面目，第一次打算逃离刺客联盟失败，被拉尔斯抓住时，他在自己身上刻下他的名字。拉尔斯扬言如果他不是自己最看好的弟子，选定的继承者，他早就死了，这道刻印就是要让他永远记住，他属于谁。
他摇了摇头：“早就没感觉了。你不需要这么做。”
如果说年轻时的他还为此感到被羞·辱，成为蝙蝠侠这么多年后，他早已经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伤害，这道伤疤和其他伤痕没什么不同，只会让蝙蝠侠记住自己面对敌人时犯下的错误。
“我不喜欢我的猫身上有别人的‘纪念品’。”阿加雷斯冷冷的说。
他已经记住了那个单词，那是一个人名，他相信自己会找到这个胆敢觊觎他的猫的人类。
“布鲁斯老爷。”门口传来三声叩门声，阿尔弗雷德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马上好。”布鲁斯回应道。
“快点履行你身为管家的职责吧，再让客人等下去就不礼貌了。”
布鲁斯按捺下心里异样的情愫，将手中的衬衣递给阿加雷斯，示意让他帮自己穿衣。
阿加雷斯退开两步，接过衬衣展开，再站到布鲁斯侧面，将衣袖套上他伸开的手臂，然后转到他身后，为他穿上另一只袖子，最后再站到布鲁斯面前，神态认真的帮他将扣子从下往上一颗颗系好，直到好好遮住他不再有瑕疵的胸口。
布鲁斯始终垂眼看着面前为他整理仪容的恶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
阿加雷斯为他穿好西装马甲后，再后退一步才抬头看他。
布鲁斯抬起手，用拇指最后一次蹭掉他唇上的光泽，才说：“走吧。”
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格雷伯爵红茶的香味，名为亚茨的天使显然是在用心的享受茶点，他的面前还摆了一盘韦恩庄园的特色小甜饼。
阿尔弗看到楼梯上的两人，对着布鲁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布鲁斯知道，这是阿尔弗已经从这两人身上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的意思。
天使和恶魔也看到了两人，布鲁斯先一步露出营业性的笑容，他抬手指了指腕部的手表，说：“我早上有个会议，恐怕不能陪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阿格。”
说完他朝阿尔弗点了点头，管家立刻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大宅。
“阿格，我送老爷去公司，家里拜托你了。”离开前阿尔弗对着阿加雷斯嘱咐道。
“你放心。”阿加雷斯应道。他没有问为什么不用司机伊森，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也知道，他们一定有情报要私下沟通。
等阿尔弗载着布鲁斯离开庄园，克劳利立刻不装了，他长舒一口气，毫无形象的瘫在了沙发上，不过他的眼中倒是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和那个阔佬在楼上干嘛？别告诉我你只是在帮他换衣服。”
阿加雷斯心情不错，因为布鲁斯刚才在楼上的绝佳表现，他已经决定了原谅克劳利的愚弄。现在也不想计较他的冒犯，因此面带微笑的对他说：“关你屁事。”
克劳利拿掉墨镜，用金黄色的蛇类竖瞳冲他翻了翻眼睛，说：“你要是早说这个阔佬是你的人，我也不会想着勾引他，不知者无罪，你不能因为这个迁怒我！”
说着，他变换了自己的外观，重新变成了一直以来常用的形象。
阿加雷斯斜眼看着他：“不装了？韦恩庄园可是到处都是摄像头。”
克劳利嘶了一声，看着正在陶醉的享用庄园小甜饼的天使，说道：“那个庄园的老管家用一盘饼干，已经从天使那儿把所有情报都套出来了。”
亚茨再咬了一口小甜饼，为自己辩解道：“潘尼沃斯先生是个好人，不但饼干做的好吃，并且充满了正义感，我们坦诚相待，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全部？有多全？”阿加雷斯问道。
“敌·基督，不可言喻的计划。你能想到的全部。”克劳利淡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