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外面。
马场中央的露天大舞台上, 抱着吉他的歌手正在演唱今年全港最first的流行金曲,看台上,大波浪牛仔服的靓女和花衬衫, 叨香烟的靓仔们扭腰摆胯, 沉醉在节奏与动感的海洋中。
而就在看台下方,VIP私家停车区后面, 是一间间巨大的马料仓库。
观众舞步哒哒,仓库区跟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仓库外两拔人, 古惑仔们站外圈, 内圈是贺氏的保镖们,背对仓库区站着。
幽暗的灯光伴着草料发霉的气息, 空气闷热而潮湿。
眼看越走越深,季荃和顾天祁对视一眼, 心里本就有些发毛。
而恰好他们转过弯子,就看到苏琳琅一刀出去,削飞了一只人手。
在世八十余载,老爷子们经过风浪,但季荃还是被吓到一把卡住了轮椅。
不过还有更叫他害怕的事,一眼扫过去,他失声大呼:“阿德?”
正牌大佬来了, 冒牌的当然就站起来了,袁四爷一路小跑,来推季荃,解释说:“季老, 这帮人是山口组的,打晕,还绑架季生, 恰好被我们碰上。”
陆六爷提溜着刘佩锦的小皮包,说:“她包里有安眠药,应该是给喂了安眠药。”
其实他们推断错误,季德是被打晕的,但因为刘佩锦包里有安眠药,他们就以为季德是被药物迷睡的,正好苏琳琅打人需要个名目,他就被推这到儿来了。
刘佩锦准备给季荃下毒的事,前几天季霆轩专门跟季荃老爷子讲过。
有钱人家糟心事多,当时季荃判断的是,刘佩锦下药可能是季德指使的。
因为季德一直想要房产公司的控股权,但季荃紧攥着不肯给他。
钱能叫人丧良心,也能叫一个家庭父不父子不子,彼此反目,提防。
但真要遭逢大难,父子亲人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
季荃摇着轮椅赶过去,摇儿子:“阿德,醒醒,阿德!”
季德是被刘佩锦大力用横掌劈颈,导致大脑瞬间缺血而晕的,老爹摇了几把他就醒了,但是脖子扭伤了,抬不起来,头还晕的厉害。
“阿,阿爹?”他艰难抬头,目光触到跪在地上的刘佩锦,大叫:“她要杀我!”
季荃看贺朴廷:“朴廷,快叫辆救护车,送你季伯上医院!”
“上什么医院,我不要!”季德大叫:“就是她要杀我,杀了这个贱.人!”
刘佩锦的手被捆在前面,而且见她是女人,古惑仔们就没捆脚,她几步蹿向季德,说:“先生,我是被迫的,想害您的是皇家警署的马Sir马鸣。”
季德头痛欲裂,无法思考,连踢带推:“你滚远点,不要靠近我。”
季荃问:“怎么又扯上马鸣了?”
刘佩锦一本正经,说:“我听马鸣说,是因为季氏想要投资大陆,惹大英当局不高兴了,想做掉他,阿爷,我是被马鸣胁迫的,他们也是马鸣胁迫我雇来的。”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一帮老财主往大陆投资,惹大英当局不高兴,于是雇了山口组吧?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没必要在几个杀手身上花力气,而是应该团结起来,抗议并谴责大英当局,问大英当局讨说法。
马鸣要在现场,非得气到当场跳起来不可。
因为他们本来是同谋,但现在刘佩锦把所有的锅全甩给了他。
不过贺朴廷说:“季爷爷,刘小姐的说法有问题,大英当局不会阻止我们上大陆赚钱的,因为我们赚了钱,税要交给大英。”
季荃是个老生意人,一想也是。
他正点头,刘佩锦凑上来磕头:“阿爸,我知道我错了,但我是您的儿媳妇啊,咱们是一家人,求您让苏琳琅饶我一命,以后我做牛做马伺候您……”
鉴于地上的血迹,以及一个被砍了手,举着断肢瑟瑟发抖的男人,顾天祁和季荃真以为苏琳琅要杀人。
杀人是条红线,哪怕豪门也不能碰的。
而就在季荃犹豫,要不要干预一下,不叫苏琳琅杀人时,刘佩锦头磕在他的脚面上,在轻磕,在求饶,在抽泣,哭的肝肠寸断。
但还是那句话,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季荃还在想,要不要给刘佩锦求个情,让苏琳琅别杀她,只觉得身子腾然一空,连他的轮椅,带着刘佩锦一起,整个向后扑去。
刘佩锦虽然被捆着手,但绳结在前面,她很容易就能解开。
轮椅在向后倒,她侧身靠着季荃,飞速解开手将绳索甩向贺朴鸿的同时,屁股抵上季荃一个用力,手伸向贺朴铸手里提着的苗刀,只抽刀刃,脚于地上腾腾而踩,再回身一个鲤鱼打挺扑出去,刀尖却是直逼贺致寰。
刚才被苏琳琅砍掉手的杀手同一时间向前扑,用左手去夺掉在地上的枪。
当然,现场两个大佬带两个马仔呢,不可能叫她得手。
捡枪的杀手还没够到枪,袁四爷照鬓角一枪托给砸晕了,枪也被随后而至的白骨爪捡了回来。
陆六爷离季荃不远,伸手就扑,赶在轮椅落地前把即将摔地的季荃带轮椅提了起来。
苏琳琅横雷切,恰好拦住刘佩锦手里的苗刀。
人是这样,哪怕你知道一个人恶毒,只要对方态度温柔,就难免放下戒心。
在场所有人都是。
尤其季德,眼看刘佩锦一手刀功不输苏琳琅,吓的脖子都不痛了。
“这个贱.人,她竟然是个女杀手?”他失声说。
想他这些年睡遍香江当红女星,那些女明星个个都想上位。
他筛了又筛选了又选,结果给自己选了个女杀手,随时能刀了他的那种?
夫妻快一年,他没被杀,只是运气好吧!
但今天于他的打击还远远没完。
贺朴鸿拉丢了刀的贺朴铸往后退了几步,说:“伯父,你本来可以不瘫痪的,据我所知就是刘小姐给你下了药,对了,是激素。”
有钱人只要不贪女色,补品到位,活过百岁不是问题。
季德前些年因为张美玲汤煲的好,保养到位,晚上在李凤嘉的床上还可以梅开二度,雄风不输大小伙子。
但自打从斧头帮回来,他的生殖功能废了不说,身体也每况愈下,可怜他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是刘佩锦搞的鬼,他头痛,他恨!
他恨到语无伦次:“苏小姐,给我个面子,你弄死她,我要看着你弄死她!”
……
说回苏琳琅和刘佩锦。
两把式样相同的刀,锋刃相交,银光流转。
苏琳琅轻挑刀锋,逼刘佩锦退了两步,说:“公元八世纪,倭国遣使至大唐,大唐赠予倭国使臣很多礼物,其中就有苗刀。苗刀也是日式武士刀的原型,自从照苗刀设计出更适合矮子的武士刀,倭国就开始了长达几个世纪的,对我们大陆沿海人民的骚扰和掳掠,并以此为武士道精神。看刘小姐握刀的姿势也是行家了,那第二个就是你了?”
刚才她跪着向季荃装弱,扯七扯八,只为夺苗刀,好要挟贺致寰,并逃出去。
而既她提刀,苏琳琅就默认她要跟自己打。
但刘佩锦一把扔了刀,扑通一跪:“求你了苏小姐,放了我们吧。”
又死命摇头,摆手:“我连鸡都没杀过,我不会玩刀的,真的不会。”
另外几个杀手,石田六章齐声附和,连连点头。
贺致寰笑看顾天祁,感慨说:“跟他们相比,咱们总还差一点。”
顾天祁老爷子也说:“何尝不是。”
经商就要会低头会示弱,但是人就有气性,一般人做不到山口组这帮人的软,当然也做不到像他们一样,可以无节操投降认输。
不过只要抓住机会就会秒变毒蛇,咬你个猝不及防。
刘佩锦差点就能持刀挟贺致寰逃脱了,但现在她又跪下了,怎么办?
总不能真就这样一刀砍了她吧!
当然,这是苏琳琅的主场,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为防伤到几位老爷子,示意贺朴廷兄弟把他们推远点,她一次性砍开两个杀手的绳子,说:“那就你们俩了,一起上吧?”
不怪刘佩锦舍不得,大和民族的男性基因里有个倭字,难得有能长到一米八几,还训练有素,功夫精湛的杀手。
而此刻在苏琳琅面前站着的就有俩。
俩人虽被松了绑,但齐齐摇头,拒绝应战。
苏琳琅问:“真的不打,那就按我们港府道上的规矩,四爷带你们走,去大富豪,自然有人卸你们的腿,怎么样?”
俩杀手齐齐点头,但等反应过什么来,又同时摇头。
要知道,虽然苏琳琅不开堂口不称王,但她目前在香江道上,就好比山口组的四代目,属于绝对老大,她还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为了不被银监署调查,她也不敢杀人。
但袁四爷的剁腿功夫远扬海外,但凡在他赌场出老千,不论哪里来的,他都会锯了双腿再送走,这事名动亚洲,杀手们都知道。
而且刚才的刘佩锦和另一个杀手虽然没能反杀苏琳琅,但给了后面这两个经验和机会。
叫他们懂得该如何规避危险。
真不想被砍腿,他们至少要搏一把的。
两个人,两把CZ75,陆六爷递枪之前还给这俩人看了弹匣里的子弹。
这是港府道上的风格,大家君子协议,先签生死状,公平较量,然后愿赌服输。
俩山口组的杀手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苏琳琅的对面,看她时居高临下。
但他们一个好似枪烫手一般,颤颤巴索在接,另一个干脆不接枪,双手举头就跪。
他俩看上去,比刚才的刘佩锦还要懦弱。
可也是在同一时间,接枪的杀手从陆六爷手中突然夺枪,转身就跑。
跪地的猛然往前一扑,目标明确,去抢的是刚才刘佩锦扔在地上的那把苗刀。
从装怂装懦弱到发起反攻,就在一秒之间。他们变脸之快,惊的贺朴铸兄弟在飙脏话,几个老爷子也大惊失色,齐声大叫。
表面有多软弱,他们就能有多卑鄙。
苗刀也叫武士刀之母,而山口组的每个杀手用武士刀,都用的跟苏琳琅一样娴熟。
配合的那么默契,就证明这两个杀手在装模作样的同时,早就酝酿好要反攻了。
这一套组合攻势。
拿枪的一个先远离苏琳琅的雷切,保护自己的双手,跪地的一个夺苗刀先进攻,分散苏琳琅的注意力,之后再由拿枪的远距离射击,九龙之王,他们准备联手KO她。
几个老爷子没经过这种事,惶惶不安。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见苏琳琅双手握刀,如挥高尔夫球杆一般,刀划过转身逃跑的杀手后又挑了回来。
她手里的长刀雷切仿如一道闪电,对上持苗刀冲过来的杀手,依然是甩刀而斩!
顾天祁被惊到站了起来。
季荃八十几的人了,眼看刀光如银龙,枪到处飞,抖抖索索的,去护他的孽障儿子。
就贺致寰都惊到变了脸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苏琳琅,没人敢呼吸,看她要如何化解这一刀一枪的围攻。
持刀的杀手回头就捅,刀身修长,如禾苗般纤修的苗刀眼看抵上苏琳琅咽喉,却又在所有人的屏息中突然下坠,哐啷一声落地。
持刀的杀手脸上还是刚才的求饶和哀怜,眼睛里满是杀气,他想一刀夺命,刺穿苏琳琅的咽喉。
但他的双臂却已然成了断桩,在汩汩冒血。
他的双手依然攥刀,攥的紧紧的。
哪怕雷切锋利无比,挥它也是需要力量的,当刀被挥出去,还得要收刀。
不过苏琳琅并没有选择花力气去收刀,反而,砍杀手的同时整个人跟着刀一起旋转。
银色的刀光好似闪电,又似游龙。
她转到一半反手腕甩个刀花,再整人向前猛扑,却又在即将趴地时于半空中,柔软的腰肢整个扭转,膝盖以上一条直线,双手持刀于空中反转,挥刀,长切!
修身的白色紧身T是扎入马裤中的,她腰部的扭转,膝盖的反转和承力纤毫毕现,那都是哪怕当今的功夫片都拍不出来的真功夫。
持枪奔跑的杀手觉得腿莫名的使不上劲,还痛,痛到他站不住,他于是持枪回头。
一下没找到苏琳琅,他有些茫然的同时持枪对准了贺朴廷,他想来一把更大的,直接Ko贺朴廷,那么,他肯定会死。
但山口组也会厚待他的家人!
他也将被记在社团的功劳簿,供后世道上的兄弟们瞻仰,他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
不过随着一帮杀手的吼叫,他茫然低头,就见一道银光划过,他的双手也随之起飞。
而他大脑发出的扣动扳机指令,也在到达指尖时戛然而止!
又是两个杀手,四只手。
满地喷射状的鲜血。
持枪的杀手倒地之后,终于发现自己腿使不上力的原因了。
他的膝窝有两道刀痕,正在迅速往外飚血,他的腿也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而倒回最初,他这时才想明白为什么。
刚才苏琳琅挥刀时先划过他的腿,才砍的另一个杀手的双手。
也就是说她早就预判到他会逃跑,先下手砍伤了他的腿,那么,他就注定跑不远。
杀手在这一刻失去的不仅仅是他的双手,还有他自认为聪明过人的智慧。
……
苏琳琅翻身站了起来,夸了一句:“你俩的配合战打的不错!”
见俩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又说:“把手收好,一会儿上医院还能接的。”
她伸刀,贺朴廷才要上前,白骨爪抢先跑过去,小心翼翼接过刀,替她擦拭刀上的血迹。
苏琳琅马靴夸夸,大步走向跪着的另外三个,负手弯腰,再看另外跪着的三个:“商量好怎么打了吗,实在不行就大家一起上?”
……
说回几位老爷子。
季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季德脸色蜡黄,摸了一把,就发现季德发烧了,烧的还挺烫,但他暂时没声张。
刚才苏琳琅出刀太快,又太血腥,季荃是老人家,夹不住尿的,吓的尿裤子了。
当然,大事当头,这种小事他会忍。
顾天祁也一样,倒不是怕苏琳琅杀人,而是怕她会兜不住。
哪怕贺致寰,当初黎锐上德明医院刺杀贺朴廷,他是见过苏琳琅挥刀的,但两个杀手四只眼睛就够难对付的了,她说要三个一起上,万一受伤了呢?
三个老爷子齐齐抬头看贺朴廷,贺致寰说:“差不多就行了吧,剩下的交给袁四吧。”
顾天祁也说:“朴廷,剩下的交给袁四和陆六吧,苏小姐没必要再冒险了。”
贺朴铸还在天不怕地不怕的阶段,凑上来说:“爷爷你们别担心,我阿嫂搞得定!”
贺朴廷厉声说:“一边去!”
又对几位老爷子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阿妹这方面是专业,咱们看着就好。”
贺致寰默了片刻,也说:“我家琳琅体能向来比朴廷还好点,她想怎么做就由她吧。朴廷说得对,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顾天祁点头,但还是说:“太危险了!”
这要别人说他体能不行贺朴廷还好生气,亲爷爷这样说他,叫他怎么好生气?
而且贺朴廷并不觉得是自己体能差,而是,他的妻子简直就是个精力怪物。
她今天凌晨三点才睡,早晨六点就起来了,但此刻的她面若春桃,眸中泛光,精神勃然,昨晚的床第之事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贺朴廷随便跟几个老爷子聊了几句,就去盯刘佩锦了。
他直觉那个女人不简单,在酝酿,随时准备反杀他的妻子。
而他妻子现在做的,是以大国的君子之风待小人的卑鄙之恶,以钢一般的纯粹待一群阴险狡猾,苟且之徒。
她想杀到他们胆寒,可她也很可能被他们暗算,他必须盯好,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说回苏琳琅这边。
这次她一问,剩下的三个杀手交换眼神,倒是很爽快,同时齐齐点头。
其中一个仰起头,还用嗲声嗲气的湾岛腔说:“其实我特别敬仰港府的古惑仔们,也深深为你们的兄弟义气,义薄云天而赞叹,今天能与苏小姐交手,是我的荣幸。”
再弯腰,他说:“请松绑,请给我枪!”
陆六爷突然就笑了:“你们三个打一个,我们老大还是女性,要三把枪,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太卑鄙?”
袁四爷负手上前,也说:“在你们山口组的字典里是不是只有输赢,没有廉耻?”
华国是大国,人都讲礼仪讲廉耻的。
哪怕梁松逼迫女性卖.淫,收站街女的保护费,但他打的旗号是敬老爱幼,还会标榜自己是个绅士,从不欺负女性。
山口组不一样。
他们眼里只有目的,过程是不择手段的。
为了保住腿,三个打一个,他们愿意。
枪,他们也要要,因为有枪才有赢的机会,没枪,他们没有一丁点的赢面。
刚才的杀手笑着叩头,用中文说:“我想,苏小姐功夫过人,区区三把枪不算什么,我愿出手一战,也只为荣幸的,成为苏小姐刀下一抹亡魂。”
石田六章在点头,刘佩锦也在点头。
而这个杀手很有点名气的,因为他在湾岛刺杀过一个亲大陆,远日本的总统候选人,成功改变过湾岛的政治走向,阻碍两岸统一。
要说他能刺杀成功,这种不要脸,无下限的精神功不可没!
话说,苏琳琅要跟人打架,心里自有她的度量,好比战场,她是将军,一切她自己说了算,是不跟任何人商量的。
今天也是她自己定的规则,对方拿枪她拿刀,以冷对热,要拼个高下。
而且CZ75是贺家的枪,性能确实都很好。
所以,对方真的开枪,反击,是会死人的!
袁四爷懂她的意思。
这帮只会悄悄摸摸背后放冷枪的阴狗鼠辈,自以为有枪就有恃无恐,就肆意搞谋杀。
要砍断他们,乃至他们背后整个山口组对港府和大陆虎视眈眈的野心,就要砍断他们持枪的那只手,不是一个杀手,是所有杀手。
也只有那样他们才会彻骨胆寒,害怕。
但就算袁四爷,也觉得苏琳琅太冒险了点。
因为她玩的太大了,他都怕她收不住,要吃亏。
不过大佬自己做事情,自有她的想法,作人手下,就只能照做,不能干涉的,这也是规矩。
白骨爪在帮苏琳琅擦拭雷切,她提过苗刀,来替这个磕头的杀手砍绳索,边砍边问:“知道我们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你们全部找全的吗?”
杀手在听,石田也竖着耳朵,听的认真。
苏琳琅再砍一个杀手的绳索,却问石田六章:“石田先生,您应该认识北平公安局的阎王二位局长吧,盯贺朴廷,惹他们的时候,就没想会有过今天的下场?”
石田不大懂中文,还得刘佩锦给他翻译。
边听,他的脸色慢慢的变了。
但他同时摇头,坚决否认自己认识。
苏琳琅再砍开最后一个杀手的绳子,就到石田六章身边了,然后她说了两个字:“阎,王,要你死!”
石田侧耳半晌,脸色大变!
抬头,就见苏琳琅勾唇,正看着他在笑。
再看刘佩锦,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石田六章当然去过大陆,就是去谈申市百货大楼的,他也知道有阎王二公安贴身不离,一直跟着在保护贺朴廷,为此还特别伤神。
因为在大陆有阎王二公安,他们山口组根本找不到刺杀贺朴廷的机会。
华人讲君子之道,但也讲兵道。
而兵道者,诡道也。
阎公安和王公安肯定不会知道,苏琳琅把港府古惑仔们能一次性抓到六个杀手的功劳归给了他们。也不知道,当她这样说,石田六章对于他们的惧怕就会更加上升一个层次。
阎王要你死!
这句话不必翻译石田都听得懂。
他和刘佩锦都很疑惑,疑惑他们怎么会被抓的那么容易。
他们也想不到,苏琳琅是能一声令下,满港的站街女都会为她而动的女人。
所以,从正常逻辑上来讲,他们想不通。
但加上大陆,北平的阎王二位公安,这事儿说的通了。
这么就意味着,石田在大陆时,就被阎王二位公安盯梢,并针对上了。
石田是山口组的商务会长,就像贺朴廷,主管赚钱的,而善于赚钱的人,大多胆子都很小,还怕死,所以在这一刻他很害怕。
他甚至已经做好打算,不会再去大陆了。
不过今天,苏琳琅要于他的威慑其实才刚刚开始。
要给三个杀手三把枪,苏琳琅只提着一把苗刀,真的能反杀他们?
郭瑞悄悄提起了一架AK,几个老爷子坐在暗处,虽然知道安保没有问题,但还是在瑟瑟发抖。
贺朴廷兄弟站在他们后方,今天所有武器齐上阵,贺朴鸿手里提着两柄苏琳琅从梁松那儿缴获来的战术斧,贺朴廷提的是抗倭刀。
贺朴铸提着钢.弩,虽然他不知道提着有什么用,就只是觉得这样更安全一点。
陆六爷要给三个杀手发枪,心里其实特别虚,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这就是一帮子不讲规则,阴私而苟且的卑鄙之徒。
他也提着枪,真要对方不讲规则,他也会开枪,但子弹不长眼睛,真要打上苏琳琅,她就没命了。
而共事那么久,他从心底里,就像廖喜明忠诚于他一样忠诚于苏琳琅,一个真正的大佬,手下是不会希望她出事,任何一丁点的事的。
给一个杀手递枪,他说:“要讲规则!”
袁四爷就在不远处,也提着枪,说:“我说开始你们才能开始,听得懂吗?”
又说:“要不是我们老大想公平玩一场,你们早成他妈的人彘了懂不懂?”
三个杀手连连点头,嘴里不停的说:“嘿!嘿!”
但其实说他们是毒蛇,是在侮辱蛇。
而且《古惑仔》为什么拍出来就能爆火,就在日本也能万人空巷,大家挤破头的看,山口组作为亚洲第一大社团,却拍不出现象级的电影来,就是因为港府道上都是真男人,顶天立地,而他们,上不得台面!
刚才连着三个杀手被砍了手,按理他们该汲取教训,听港府大佬的,讲规则吧。
并不,因为他们讲的规则就是,不讲规则!
或者说,他们不相信在讲规则的情况下自己还能赢,就会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钻规则的空子,以及投机取巧上。
好比放出三只猛虎,在递给他们枪的那一刻,变数就无法控制了。
而就在陆六爷给第二个杀手给枪时,白骨爪突然横刀尖叫。
她一直在看那三个杀手,没注意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刘佩锦突然跃起来抢刀。
白骨爪当然不给,她不太会使刀,边退,边挥刀吼:“滚开,不然老娘划花你的脸!”
刘佩锦是会拳脚的,她用的是泰拳,一边躲避白骨爪的刀花,一边进攻!
也是在同一时间,第二个和第三个杀手齐齐来抢枪,而第一个持枪迅速跟后两个组成三角防守并瞄准郭瑞。
因为他提着全场最大杀器AK,只要开枪爆了他,他们就能扳回一局。
开枪当然不需要时间,但瞄准需要。
杀手抬枪瞄准的同时也突然哀嚎出声,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蛇一样迅速的游向他的眼睛了。
他开枪了,砰的一声,子弹朝天,他的眼睛里,那是两枚Bagakasy,木质飞镖。
另一个抢到枪的也抬枪就顶陆六爷,但紧接着,他也眼一黑,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脑袋剧痛,两只眼睛也已经看不见了。
当人失明,第一时间当然是惨叫,是哀嚎,仓库又深又空旷,两个杀手的哀嚎声分外刺耳。
苏琳琅回头,大喊:“斧子!”
贺朴鸿早就知道,这一局阿嫂要用到斧子。
他也不会耍花招,只平平的丢了出去。
苏琳琅伸手接斧,旋即抡起斧子甩花蓄力。
这时只剩一个杀手了,但他也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他倒是很精明,一看同伴都被放翻了,提枪一个翻滚,同时瞄准和刘佩锦缠斗的白骨爪。
他想开枪射杀白骨爪,然后一刀一枪,再跟刘佩锦形成新的防线。
不过他才举起枪,一柄钢斧横劈而来,深深扎进他的胳膊,骨头都在瞬间被砍断。
他也迅速做出反应,立刻换还能动的左手去夺枪,但紧接着又是一柄斧子,带着巨大的力量直劈他的左臂。
有两个瞎了的已经晕过去了,双目流血,无比惨烈,但两只手上钉着两柄斧子的,更加惨不忍睹,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着。
……
平心而论,这帮山口组的杀手是真的很优秀,彼此配合的默契性叫袁四爷和陆六爷都要惊叹。
刚才,他们迅速组成三角防守,一个瞄准郭瑞,一个瞄准袁四爷,还有一个瞄准了陆六爷,刘佩锦针对的则是白骨爪。
那是一手堪称精彩的绝地反击。
要不是苏琳琅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武器,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而就在苏琳琅两柄斧子飞出时,白骨爪被短暂的吸引注意力,刘佩锦也终于找到机会,从白骨爪手里抢到刀了。
大概她也没想到事情的最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直到这时,她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提刀回头,她说:“苏琳琅,你要真想跟我打就刀对刀,我赢了,你就得放我走!”
苏琳琅提的是苗刀,她没答这个,刀指地上那帮血淋淋的杀手,却问刘佩锦:“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输的那么惨吗?”
刘佩锦还没张嘴,苏琳琅又说:“他们明明有实力,但是更想走捷径,也没有把我,把我们港府道上的人当成对手,而是当成猎物。他们不敬畏人,更不拿人命当命!”
刘佩锦心里冷笑了一下,倒是认同苏琳琅的看法。
因为她虽然有个中文名字,中文也说的很好,但她不懂,或者说是不屑华人所讲的君子之道,礼义廉耻,以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就是苏琳琅经常说的,热爱和平!
她和她的杀手伙伴们确实从来没把华人当成人看待过。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传承,从很多个世纪前,他们看华人就像看到肥羊。
作为海盗,他们一代代靠抢劫华人为生,到了现在,不把华人当人已经刻在他们的基因里了。
而且就像刘佩锦现在这样,都山穷水尽了,她已经不讲理过无数次了,但当她跟苏琳琅谈条件,依然要求对方讲理。
也是这种思维,叫他们在改革开放之初,就会明目张胆上大陆抢生意搞谋杀的。
苏琳琅一笑,伸手。
这回是贺朴廷手里的武器了,他递了过来。
苏琳琅接过来,再伸手,示意刘佩锦往明亮处。
刘佩锦提着她终于抢到的宝贝雷切,上前几步,走到明亮处,扎马步,双手执刀。
苏琳琅也抽刀,把刀鞘扔给了丈夫。
满地血腥,还有哀嚎的男人,场地中央,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女人,美丽的女人同时拔刀!
一直在发烧的季德在此刻又精神了。
毕竟美人打架还是很好看的,好色如他,当然不想错过。
刘佩锦显然并不认识戚家军军刀,它虽是杀器,但存在的时间太短了,在日本也没有留存。
她可能听说过,但她从来没见过。
苏琳琅也是听说戚家军军刀能斩雷切,而且是斩断的,但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
她迫不及待,想要验证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