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的藤蔓卷起托盘上的菜肴放在桌子上,又为何不见与越荒州准备好了餐具。
李危弦笑眯眯道:“炼气阶段也是不断排出身体杂质、强身锻体的阶段,你们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
“吃吧,尤其是定虚。”
何不见早就觉得肠胃空空,此时看到满桌佳肴,顿时食指大动。
何不见与越荒州享受这顿丰盛的餐食时,李危弦站起身,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你们用完餐之后,不要急于继续修炼。”
“一定要把握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你们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说完,李危弦便飘然而去。
这时何不见还没听出李危弦话后隐含的危险。
他和越荒州两人一起,将满桌的菜肴扫荡一空。
用完餐后,越荒州也站起身告辞。
何不见吃完后,有些撑得慌,干脆离开屋子去院内逛了逛。
去到院中他才发现,原本满是荒草的小院焕然一新。
在他不在的时候,紫藤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架子,给自己搭了一个攀爬架。
茂密繁盛的紫藤不仅爬满了半个房屋外墙,还爬满了整个攀爬架。
架子还下垂着两个秋千,走过去就能坐在紫藤投下的荫凉里。
除此以外,院中还布置了一个躺椅和茶案。
何不见倒是没坐在躺椅上,而是走到紫藤荫凉下的秋千处坐下,遥望着天际。
微微清风撩动紫藤垂下的花絮,一两点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发上。
何不见随着清风缓缓摇动秋千,觉得自己从内而外都是轻盈愉悦的。
何不见还跟系统感叹道:“怪不得人人想修仙。”
何不见拉开脑海里的剧情长卷,看到黯淡的遇仙节点之后,是一个名为荒寂的节点。
这节点的简介只有寥寥几行:拜入外门的越荒州修炼至炼气期大圆满后,随文清一出宗游历。两人于太元世界内与一筑基期大圆满敌人力战,文清一身死,越荒州领悟荒寂剑意,突破至筑基初期。
荒寂节点之后,便是拜师节点。
拜师节点也只有短短几行简介:觉醒荒寂剑意、突破至筑基初期的越荒州被纳为内门弟子。后在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中,以筑基中期力战筑基后期、筑基大圆满弟子,被了灭真人萧淡水收入门下,成为其真传弟子。
何不见读完,问系统:“只有这些信息吗?系统不能提供关于原时间线上更多的细节吗?”
“不能。”系统回道。
对于这个“不能”,何不见倒也心中有数,他也没想着过多依赖系统。
何不见反复看着这两段梗概。
荒寂节点写明了文道长在原时间线上死去了,而越荒州却活了下来还领悟了荒寂剑意。
这也正是当时初见文道长时,何不见敢把他们二人遇见仙蜕之事直言告诉文道长的原因。
在面对实力远超文道长和越荒州的敌人,文道长愿意以命相搏,为越荒州换取领悟突破的机会。
这次时间线上,何不见很想救下文道长。
毕竟文道长在天苍山上捡到他们两人,一路上也是他耐心为两人答疑解惑,带着两人回到了太无宗。
论恩情,文道长对他们俩至少有半师之恩。
这一时间线尚且如此。
原时间线上,越荒州并未遇见仙蜕,是文道长捡到他,发觉他有修仙的根骨,才带领他加入太无宗,使越荒州成为太无宗的外门弟子。
对原时间线上的越荒州而言,文道长就是他的师父和引路人,是文道长把越荒州从一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孤儿引上修行大道的。
何不见难以想象当文道长死在越荒州面前,甚至是为了保护他才死在他面前时,越荒州是什么心情,也难怪他会在生死之间、临危领悟荒寂剑意。
这一时间线上,文道长依旧有恩于他们二人,何不见是肯定要想办法救下文道长的。
可那又怎么才能让越荒州领悟荒寂剑意呢?
何不见思考了一会儿,又问系统:“如果越荒州没有领悟荒寂剑意,未来的大罗金仙定虚仙尊会不会被抹杀呢?”
系统沉默良久,才回答道:“不一定,大罗金仙的命数很难推算。失去荒寂剑意的结果,必须要继续往下度过数个节点,才能显现出后果。”
也就是说,是好是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不见望着远方渐渐染上昏黄之色的天际,他忍不住想到。
如果有机会直接询问未来的定虚仙尊,何不见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期望再经历一次视若师父的文道长死在眼前,自己觉醒荒寂剑意;还是失去荒寂剑意,踏上一条充满无数变数,有可能再也修不到大罗金仙的道路?
而自己,作为一个突然介入过去时间线的变数,又有什么资格去替越荒州作出选择。
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何不见一时想不到答案。
文道长还会在太无宗内停留一段时间,等到这一次的招收外门弟子结束之后,才会离开太无宗,回到太元世界。
他还有一段时间犹豫,思考。
何不见看到天际残阳沉到云海之下,天空慢慢暗了下来。
原本吹花拂面的微风渐渐大了起来,掀动他的衣袂,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风大了……”何不见不自觉地喃喃道。
天色已晚,何不见收拢飘散的思绪,站起身返回卧室,满心复杂地睡下了。
……
李危弦离开何不见的住处后,回到了紫虚大殿。
元辰掌门还在大殿里,之前提前离去的萧淡水也在。
李危弦对元辰掌门道:“二位师叔已经引气入体了,灵和师叔确实是百脉通玄灵体,初步引气便引得天地灵气潮涌。而且我在告知他何为百脉通玄灵体时,他也确实表现得像是第一次知道。”
“弟子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萧淡水在旁开口道:“我去询问了文清一,他并无欺瞒之处。”
“弟子之前派人前去太元世界天苍山查探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越荒州确实是出身天苍山的孤儿,但何不见却是突然出现在天苍山的。”
“没有查到他的父母,没有查到他的户籍,更没有查到他在天苍山生活成长过的痕迹。”
萧淡水有些顾虑,道:“师父……这……”
百脉通玄灵体,最怕的便是有某些老怪、老祖,乃至渡劫失败的散仙夺舍或转世重修。
若是善意还好,怕的是和太无宗有怨,或对太无宗传承有所图谋之辈。
元辰掌门沉吟片刻,道:“紫虚云卷也未看出他身体与神魂不符之处,赤元师叔也愿传《真经》予他。既然如此,只要他不背叛师门、残害同门,其他便罢了,依旧以真传弟子待他。”
“你们二人也不可将此事外传。”
萧淡水与李危弦一同应声道:“是,师父。”
……
这一夜何不见睡得很沉,然后……
在天还没亮之时,他就被紫藤从床上给揪起来了。
在何不见还睡眼朦胧时,紫藤捆住他狠狠来回摇晃了几下,另外几支藤蔓拼命指着旁边的衣服。
“嗯?”何不见昏昏沉沉的,感应到了紫藤传过来强烈的神念,他突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你说了灭真人已经到院子外了?”
何不见赶紧换上紫藤准备好的衣服,匆匆洗漱完毕,直奔院子里。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花架下仰望紫藤、腰间挂着一把断萧的了灭真人萧淡水,和站在他身边的越荒州。
不知道是不是何不见的错觉,他总觉得一夜之间,越荒州的身形就不像之前那样瘦得骇人了。
这时,萧淡水收回视线,侧头淡淡看了何不见一眼。
何不见忍不住屏住呼吸,不自觉站得更直了些。
萧淡水与总是眉眼带笑的李危弦不同,他虽然俊朗不凡,但身上却总带着一股落拓、萧索的气质。
他脸上也总没有什么表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淡漠的,似乎万事不萦于怀。
看到何不见来了,萧淡水直接道:“今天起由我教你们锻体。”
“我精于剑术,因而主教你们剑术。但你们二人全无练武底子,要从头开始。”
“此后,你们要于日出前起身,先纳东来紫气涤荡神魂,后以玉晨精气灌溉肉|身。冥想运气一个大周天之后,再开始练武锻体。”
“先从最简单的马步、练拳、挥剑开始,之后我会教你们十三式无极游身拳,再进一步教你们剑术。”
听萧淡水说完,何不见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他就想立正站直了。
萧淡水简直就是他练武教官啊!
“等等,我们修仙为何还要习拳练剑?”何不见忍不住问道。
萧淡水淡淡解释道:“许多修仙者误以为有道术、符箓、法器傍身,便可以不习武、不锻体,实际上这是大错特错。”
“习武锻体一方面是加强你们的体魄,促使你们体内灵气的流动、引导血气贯通周身,另一方面则是为你们日后与人斗法搏杀作准备。”
“我见过许多修仙者,一旦灵力耗尽便如同待宰羔羊,心神恍惚,浑浑噩噩,连最基本的躲避都做不到。我太无宗可不期望有这样的弟子。”
“所有太无宗的弟子,在炼气期都要同步练武锻体。”
“好了,日出时间快到了,先随我做早功。”
何不见叹了口气,与越荒州先是跟随萧淡水一起,面向东方,盘膝坐在院内。
玄都位于云层之上,因而距离日月星辰近得多。
何不见也不清楚玄都内是不是有阵法或结界之类的东西,尽管距离日月很近,阳光却并不刺目灼人。
他们闭目静心,默念心诀,引东来紫气滋养壮大神魂。
随后以自己的丹田为大海,存想阳生元海之态,引玉晨阳精,逐散群阴,灌溉身形。
早功做完后,何不见与越荒州便随着萧淡水开始扎扎实实,从头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