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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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眉头紧皱,盯着面前的怪物。
自从认识这家伙，她天天皱眉头，感觉也就是这身体年轻, 否则迟早要皱出皱纹来。
想到这里，未雨绸缪的清医生立即将眉头展平。
她有点看不懂祓神。
她自暴自弃，一番对祂的爆发，她寻思祂怎么着都该勃然大怒，然后叫她生不如死之类的。
嗯，勃然大怒可能说过头了。
从认识到现在, 哪怕是她与指挥部密谋杀死祂那会儿, 也没见祂发怒，依旧能平心静气地与她说话。
想来也是。
毕竟曾经是被星球文明膜拜的神明——哪怕并非祂本意，自身气度确实会更厉害些。
所以说，这家伙是认真的？
“你在暗示什么？”
少女清冽黑眸盯着祂，慢吞吞道：“暗示有点喜欢我？”
怪物点头。
“暗示我可以说实话, 在你面前更自然些，因为你真的想要我的喜欢？”
再度点头。
“暗示以后你不会动不动就要吃掉我？”
乖巧点头并补充：“但有时候会想舔你——现在不想。”
哦，因为她现在臭臭的。
看来先遣组还不能离开,多和堕落原体接触，这法子能有效帮助祓神管理祂的不合理欲.望。
“我相信你的诚心, 既然如此, 我也和你说实话吧。”
清禾正色道：“我对恋爱关系积极性不高，勉强来培养和你的感情，也是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愿意喜欢我？”
“以前有人说过, 我没有爱人的能力, 冷血无情。”
清禾顿了顿。
这牵扯到前世一桩旧事，那时有个邻班男生很殷勤地追她, 也算是班草之类的。他每天找她说话，送她零食饮料，嘘寒问暖之类的。
可她不想早恋，而且对爱情毫无期待。
于是能推辞的都推辞，推辞不了的东西就转送分享给同学。
那男生追了她一学期，最后恼怒破防，给所有人说她有多冷血无情，是渣女，永远不会爱某个人之类的。
现在想来，那些话里固然有许多青少年的中二劲，可用给她也未尝不合适。
事实不已经证明了么，即使没有所谓爱情的滋润，她依旧过得很好，并且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或许就是因为她是这样的冰冷石胚，神灵才觉得有意思？
这次换神灵苦恼了。
清禾也是无奈中透着心虚。
祂屡次三番向她求爱，每次的结果要么被敷衍要么被拒绝。
这么想来她确实挺有胆子面子，不是谁都能拥有这么厉害的求爱者，也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坚守道心，绝对不让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不能接受的话……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的。”
在祓神开口前，清禾抢先说。
“看，这里你对我的心理阴影又发挥作用了，我自己想说那就不能接受，但又有点害怕所以换了说法。”
神灵闭上嘴巴。
“所以在这种心理阴影克服前，说喜欢不喜欢都为时尚早。”
祓神有些苦恼地看着她。
祂的具体面容不清，可情绪传达很清楚。
所以她能感觉到祂发自内心的困扰……困扰就困扰吧，祂自己种的因，要怪她么？
短暂思索后，祓神问：
“如果我是人类，你还会这样么？”
“只要性格不改，我的回答不会变。”
清禾认真道：“顾凛、冷和玉、爱德华不都是这样么。我有很多位高权重，才华横溢的追求者——以人类视角而言。”
但她都不喜欢。
本质来说，祓神除了比这些男人更强，更美貌（百貌之神应该很美吧）外，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能打动她的，哪怕提升到亿万级别依旧不能打动她。
“你有点奇怪。”祓神说。
“这不是没有和你伪装了么。”
少女语气轻快。
“你的答案呢？”
*
祓神依旧在纠结之前的问题。
“实际上，人类会比我更让你有初始好感，因为你觉得他们弱，让你更有安全感。”
说话也依旧那么不中听。
“差不多。”清禾点头。
“所以如果我是人类，你认为才有感情基础？”
“不一定，你想干什么？”
清禾有些狐疑地盯着祓神，寻思这家伙该不会是隐藏恋爱脑吧。
就跟那种仙女为了和凡人丈夫在一起，于是自愿剔除仙骨一样。
为了让她喜欢，连邪神都不做了。
不可能啊。
她哪有那么大的魅力，祓神也不像傻缺。
祓神却像得到什么明确答案，微微勾唇，目光落回她的手臂。
“手不疼了么？”
“嘶，疼死了，你快松手。”
从状态脱离，胳膊难以形容的疼痛瞬间明晰。
刚才紧张局势下都觉得疼，现在清禾完全觉得自己胳膊要断了。
而且不用怀疑，这次手臂即使不断，也肯定会落下后遗症。
“你就是这样的对待喜欢的人类么？”她难掩愤懑，“我——”
令胳膊难以动弹的疼痛消失了，只残留酥酥麻麻的疼痛余韵，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祓神收回手：“当然不会。”
“和我聊聊你今天的经历吧。”祓神平和道，“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清禾深深盯着祂，觉得心底的泡泡简直咕嘟嘟往外冒。
人类会讲究边界分寸感，即使是明牌追求，也会留有暧昧含蓄的尺度。
可怪物不会。
祂会说，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听起来有些虚假，却又像完全发自本心。
“正好今天确实有事想问你。爱德华以前的事情你都记得么？”
祓神摇头。
“我将他完全吞噬，一点渣滓都没留下。”
“应该保留他的记忆的，我有很多问题问他。”
比如两个爱丽丝的身份，以及爱德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原本清禾觉得爱德华是原作里的标签哥，其他男主的镶边存在，可现在看来，在原作没有提及的背面，他赫然有着自己的生活与角色。
可惜，随着围剿事件中神灵的怒火，他那点生活也被轻易粉碎。
神会在乎么？
神不在意。
神只在意她。
“想问什么？”
“就是有两个叫爱丽丝的小姑娘……”
今天的实习任务并非机密，清禾便将自己的经历与祓神分享，同时着重强调自己与堕落原体战斗时的勇敢。
“或许你的上司知道。”祓神说道，“你可以问他。”
“也是。”
她堂堂最强关系户，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清禾偷偷用余光瞄了眼钟表。
算上她声情并茂讲述今天任务的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她怎么感觉有两小时那么漫长。
她和祓神从来没有这样好好谈话过，更别说给出职场建议这种操作。
得想点别的话题，或者做点别的事，反正她是真没法在这里干坐住了。
清禾当机立断：“我带你去周围转转吧，看看我的工作环境。”
神灵欲言又止，若有所思，接着忽然哑然失笑。
奇怪的反应令清禾好奇。
“在想什么？”
神灵耐心解释：“我原本想说，你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早都了解。可接着又想到，这么说多半会让你恐惧疑虑，所以克制住。最终又想到，这是否就是你所说的喜欢？”
清禾为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一时噎住。
她也不确定。
事实上直到刚才，她都坚信祓神绝不可能喜欢她。
可祂这么一说……
“也许？”
如果完全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要注意言辞，克制伤人的话？
祓神又不存在畏惧她的实力问题。
既然祂释放善意，清禾觉得自己也不该过于消极。
她释然一笑：“总之，无论你是自己看的也好，别人介绍的也罢，你肯定没有在我的介绍引领下逛过嘛。”
“走吧，一起去看看！”
声音里的活泼让清禾自己都吃惊。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昂然元气的声音了。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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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嘛。”取餐时候,青蛇懒洋洋道，“今天来的那帅小哥是你对象么？”
清禾稍微想了一下：“算是暧昧对象吧。”
“哇哦，承认得这么爽快。”青蛇咂舌, “还准备逗逗你呢。”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事实就是事实嘛。”
按照清禾的风格，她不太喜欢和别人提自己的私生活。
但爱德华毕竟是祓神的披皮身份，她担心不说清楚含含糊糊，让人无意间去招惹祓神干什么？
不如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爱德华是清禾的暧昧对象，其他人别来招惹。
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择偶权, 而是为了保护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免得什么狂蜂浪蝶突然想不开,跑去招惹这位卖相很好的大专家……然后就会发生很像恐怖片特产的情节。
“你对象看到你这么严重的伤势，不得心疼死么？”
“还好吧，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
事实上她的伤势都已经好全了，毕竟是神，总归有点绝活。
这么看来顾长风的决策没错,他癌症的痊愈希望，在这颗星球上，只能指望祓病毒——不过他本人似乎已经被抹除相关记忆。
那她还要不要像之前想的那样,唤醒顾长风记忆，将养父视作可靠的阵营伙伴？
他们合作过一次, 结果差强人意。虽说祓神没死, 但老爹诚意给足，公允来说比那些追求者靠谱多了。
然而这不是她和祓神摊牌，两人关系来到转折点么？
她是要真心对“真心”, 还是虚与委蛇, 实则套取情报把危险源彻底干掉？
以人心道德来看，真心对真心才是最公平的。
可祓神自己不都说了么,难道要用人类的伦理道德来约束祂？
“那你老爹能看上他么？”青蛇八卦道，“你爸不是顾长风么？首富！”
清禾笑而不语，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如果是正常爱德华，看在他的才华，过往交情，以及爱德华自身家族背景的面子上，顾长风都会欣然接受这个女婿。
问题这不是加料版么？
清禾自己自己都没想好要不要接受祓神呢。
于是她随意笑了笑，将话题糊弄过去，问起自己关心的重点。
“话说我们头儿叫什么，他审核过任务了么？”
青蛇爽快道：“大家都叫他光头叔，本名杰克，姓氏不知道。能来这里的没几个有姓氏，都自己取名。”
“你问这个做什么？任务完成的很好，奖金已经打到卡上了——大小姐不会还缺这点钱吧？”
清禾面色淡定：“我是关系户，想私底下见见长官，和他了解下情况不是很正常么？”
这回换青蛇沉默。
“你这关系户当得确实理直气壮。”
但这事能办么？
*
当然能办。
这颗星球上，目前还不存在清禾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只存在清禾不想见，却想方设法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某些神。
清禾进门时，杰克正在打拳健身。
这副衣衫不整的状态很不适合见陌生异性，更别说是刚加入的下属小姑娘。
他摆出这副姿态，要么不想和她谈，要么没把她放在眼里，要么天生就是这个性格。
清禾不认为能在先遣组活这么久的人是蠢蛋。
所以他为什么不想和她谈？
“新兵？找我来什么事。”杰克用毛巾擦了把汗，敷衍说道。
清禾余光瞥见，他裸.露的上半身满是伤疤，肌肉紧实，是个履历辉煌的老兵。
少女礼貌的将目光转开，仅仅注视他的面庞。
“关于我昨天完成的实习任务，我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使用的应急针超出份额么？”杰克满不在乎道，“任务报告都盖章了，没问题。”
“我想问爱丽丝的事情。”
杰克依旧漠不关心：“你只需要完成任务，新兵。细节问题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需关心。”
“可是资料有些问题，我想写的更清楚。”
“？”
瞧着装糊涂的杰克，清禾干脆道：
“爱丽丝是曙光镇出身的人，我听人说，你也是。”
清禾发现不对劲后可没有闲着，祓神不顶事，她便自己上。
“曙光镇在六年前，瘟疫第一次大流行时，所有镇民便都因为感染黑死病死去，只有少数幸存者活下来。”
算算时间，爱丽丝哪怕不是瘟疫的源头，也一定是最初的感染者。
曙光生物也是因为曙光镇这起标志性的惨剧崛起得名。
“本着对任务负责的想法，我想将正确的病历调查清楚，这不是想到你便是当事人么。”
清禾认真说道。
“只为了任务？”杰克拧眉。
“不然你觉得我还能为什么而来？”
杰克咧着嘴笑：
“曙光生物的大小姐想知道什么不都有人双手奉上，还需要自己亲身来问我这种家伙？”
“那看来你存在一些对豪门生活的刻板印象。”清禾滴水不漏。
“那毕竟谁都不是有清禾小姐这样传奇的人生。”
正常财阀小姐当然不需要。
但她不是有个不省心的爹，和更不省心的强制双向追求者么。
不管是要背刺老爹还是背刺祓神，她都必须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唯有自己不是糊涂蛋，才能保证每个动机都发自本心。
只要是发自本心的决断，哪怕错了也可以认。
她坦荡站在原地，不催也不恼，权当看不见对方写满送客含义的衣着。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杰克微微眯眼，试探道：“看来联邦是要迎来一位女首富了？”
“联邦会迎来一位非常有责任感，且有少量强迫症的先遣组新兵。”清禾很有幽默感的回应。
杰克微微一愣，随后满不在乎道：“这点小事，你让你爸随便什么秘书都能查出来。我们镇上的爱丽丝，六年前八岁，并且很快就病死了。”
“她妈妈认为是幼儿监护所疾病防控问题，当时闹得很厉害，还上了新闻，我看过那孩子的照片。”
也就是说，电子档案版本是正确的。
那同样出自曙光镇，十二岁的爱丽丝是谁？
“不知道，那也不是你这个新兵需要操心的。”
杰克板着脸道：“将我们刚才的对话补充上去，可以给你加一百联邦币的奖金，这就够了。”
见杰克这边接下来套不出话，清禾倒也不急，爽快告辞。
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医院没道理伪造两份病历，爱德华更不会闲得发慌，包揽两个女孩的炎症。
那个十二岁转院的爱丽丝，最后到底去哪了？
清禾隐隐有种直觉，找到那个十二岁爱丽丝的身世下落，一切有关瘟疫的谜题，都会拨开一层迷雾。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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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生意热闹的饭馆内。
食客喧闹声音混杂着饭食沸腾香味,在不大的餐馆内沸腾，几乎将电视中的今日午间新闻淹没。
此时正是刚刚下班的午间，大部分饥肠辘辘的食客都在埋头苦吃,没人理会新闻主播在说什么。
不过也有少数人为了兑现彩票、关注天气、或者纯粹无聊的盯着电视屏幕。
联邦新闻总是乏善可陈。
无非是今天联邦某研究取得重大突破，某某基地又接应安置了多少污染区难民。只看新闻，公民只会觉得联邦歌舞升平，蒸蒸日上。
当然，今天的联邦新闻有些不同。
它在播报一个即使是八岁小学生也能理解重要性的大新闻。
“日前，曙光生物确定继承人顾凛的死讯, 发言人沉痛表示：顾凛先生是为了全人类的卫生健康而献身, 他无怨无悔，曙光生物也为能有这样的榜样感到骄傲。”
啊？
顾凛死了？
即使是八岁的孩子也知道，顾凛是联邦最顶级的富二代，生下来就有庞大财富要继承。
然而现在，这么位天之骄子居然殉职了。
那接下来的曙光生物该何去何从？
果然, 很快主播便公布了答案。
“记者联系后得知，目前曙光生物的掌舵人，联邦知名生物学家顾长风, 正在女儿清禾的陪伴下筹备丧事，不欲接受采访。”
哦, 原来顾长风还有个女儿。
但是怎么不和他姓,是儿子跟爸爸姓，女儿跟妈妈姓这样的套路么？
富豪家的八卦总归更吸引人些，不少食客一边用餐, 一边分神倾听。
“根据本台记者了解, 清禾小姐是联邦大学中文系大一新生，继承了兄长遗志, 目前正在先遣队服役。”
听到熟悉的词汇，食客嘀咕：
“先遣队？那不是送死的地方么？”
“顾长风的女儿也会去那种鬼地方？”
“政治作秀吧，为了让女儿接棒儿子，继承财团。”
话是这么说，但首富之女前往一线战斗的消息依旧引爆舆论，成为全网最高热度。
无数媒体都想恰这口热度。
自从六年前高墙筑起，联邦社会就跟被灌进杯子里的死水一样再难有波澜。
直到今天，顾长风的儿子死了，女儿参军。
首富家的人，哪怕作秀也比一般人更吸睛！
可这口流量热度，似乎比寻常新闻要难许多。
当这些媒体试图满足公众胃口，在第一时间将清禾全部履历资料贴上去时，才发现这个女孩极为单薄苍白——或者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
她没有任何获奖评优，以及参与社团实践活动的经历，甚至没有对外公开的朋友。
据她的老师透露，只要放学下课，就会有神秘人（推测是她家中保镖司机）接她离开。
小姑娘平时安静寡言，只要提起来也是“我哥哥”如何如何。
她对外的唯一形象，就是顾长风的养女，顾氏财团慈善基金代言人，曙光女孩。
从前也没人在意这些，毕竟她只是公益广告代言人，连小明星都算不上，没粉丝也没关注度。
但现在不是摇身一变，眼看就要从孤儿变成首富继承人了么！
必须挖点大料出来。
最后还是一位狗仔独辟蹊径，他从清禾被收养前的经历入手，终于打听到清禾在孤儿院中有位青梅竹马，现在同样身居高位。
这个大料甩出来，配上男女双方出众的外表，总算满足公众初步胃口。
那么接下来调查方向就很清晰了。
清禾与冷和玉现在在一起么？他们经历了什么？清禾摇身一变成为首富之女这件事对他们的感情有什么影响？
新闻影响变得更胜，但方向却跑偏了。
从财经新闻一转娱乐八卦。
清禾的过去越是保密闭塞，便叫狗仔越有挑战感。
他们一定要查出清禾与男人的秘密。
这种出身孤苦贫贱的凤凰女，怎么可能不跟男人拉拉扯扯？
哪怕没有，他们也能“写”出有的。
*
“最近很多人来咱这打转。”青蛇说道，“都是来琢磨你的。”
清禾无所谓道：“那就让他们查。”
“让他们查？你不觉得恼火么？让你爸警告一下他们领导不就完事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他们试图编造什么，我爸爸自然会出手，不然我也不想打扰他。”
“也是，毕竟你爹在生病。”
随着媒体调查公开，清禾家庭环境基本算众人皆知了……养父得了超级癌症，养兄已经嗝屁，养母早年离婚后因车祸嗝屁。
这样摇摇欲坠的家庭，确实不适合因为小事便打扰癌症父亲。
“想吃什么，给我说吧，我帮你拿。”
青蛇觉得清禾是个不错的妞，她有心询问对方怎么不在癌症父亲床前尽孝，又猜测她有难言之隐。
纠结之后，她索性放弃思考。
反正那些记者来问什么她都不会说就是了。
……
别说，那些记者还真有点手段。
他们从清禾的孤儿院生涯入手，发现这丫头的经历果然清楚多了。
于是一系列新闻就这么炮制出来。
《豪门低调？是保护还是禁锢？ 》
《从女孩身上消失的光彩——进入豪门的不幸！ 》
《揭秘豪门父子背后的掌控欲！ 》
这些狗仔说得有模有样的，根据他们的调查发现，清禾在孤儿院时，明明是笑容很多的开朗女孩，会帮院长妈妈以及其他阿姨干活，还会积极参加各种比赛。
但是十一岁开始，顾长风开始为自己物色一名形象出众的养女。于是带着儿子造访了孤儿院。
从那时开始，清禾的身影便越来越少闪亮。
【她原本是曙光幼儿园最耀眼的光芒，可在接触到世界上最顶尖的资本后，即使是耀眼的光芒，也会被污染。 】
在这个记者的文案中，显然有明显的仇富情绪引导。
这条新闻一发出来就引起大量争议，骂声不少，可热度蹭上了，记者赚到钱了，那就算皆大欢喜。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公正理性那一套呢？
在这位前辈的榜样带动下，各种抓人眼球的大新闻层出不穷。
这个说顾凛其实是被清禾杀死的，她是为了自己夺取家产！
那个说其实顾长风癌症也是清禾安排的，她是在铲除养兄后决定给老登也毙了！
甚至还有说黑死病也是清禾传染的……
总之，别管真实不真实，骇人听闻，能有热度就完事了。
随着各种报道狂轰滥炸，公众对这种越编越离谱的新闻也渐渐麻木，骂声越来越多，三天过去后甚至连热搜前十都上不了。
没看曙光生物公关部门甚至懒得回应这些荒谬节奏么？
清禾自己当然也成了先遣组名人，但她实力家境摆在那里，别人最多背后八卦，以及当面偶尔打趣，真敢当真的没几个。
毕竟那些报道实在过于荒谬。
直到四日后，一篇长文横空出世，并以火箭般速度霸占联邦各大头条——
《消失的两年，笼罩在豪门梦后的阴影：还有多少受害者？ 》
这篇长文的标题令人觉得似曾相识，最初是没人在意的，然而很快它便凭借骇人听闻的论点，以及过于详实的证据引发热烈讨论。
【在笔者的调查后，发现这位小姑娘（以下代称为小q），在十岁到十二岁的时光，这两年的经历是几乎空白的。 】
【她只定期参与幼儿园的节日活动，但大部分时间都会被不明身份的豪车节奏。 】
【据孤儿院某位后勤透露，她曾亲眼目睹豪车上下来一名少年搂抱亲吻小q，而小q并不情愿，最后还是由她解围。 】
最后是作者详细梳理的时间线，以及某些遮住面容的合照，监控截图，聊天记录。
这篇报道与其他不同，他没有明说主人公身份，但无论是小q的简称，还是敏感的年龄身份，都让人知道它在含沙射影什么……
祂在说，顾氏父子都有恋.童倾向！
所谓收养孤女的形象工程，也只是为自己犯罪行为打的掩护。
而这样的人，放在太平年代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东窗事发得到惩罚，可这顾氏父子走运，很快便爆发黑死病，他们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联邦支柱明日新星！
这条热搜登顶没五分钟就消失了，这行为让公民越发笃定，那报道绝对有说法。
有吃瓜激动的，自然也有义愤填膺的。
清禾消失的两年肯定是被侵害了。
顾氏父子就是犯罪分子。
真相，我们需要更多的真相！
当然，还有担忧顾长风死活的。
清禾就在忙着给祓神发消息——先别急着宰了顾长风！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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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祓神发消息制止是相当有意义的。
别说是关系和缓的现在, 哪怕是从前，如果祓神得知有人曾这样侵害过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无需问真假, 神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理由。
但清禾的记忆里，顾长风对女儿没做过这些事。
事实上顾长风与原主感情颇为淡漠，她最开始甚至是和其他五个女孩子一起，由助理带领团队挑选出来的。
顾长风只负责最终面试，在五个合适小女孩中, 选择原主这个最合他眼缘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性格最好拿捏）, 一起吃顿晚餐，便算是欢迎仪式。
之后黑死病爆发，顾长风忙于工作，夸张点来说，原主算是被顾凛带大的。实际上侵害原主的也是顾凛。
至于顾凛, 清禾穿越来后就亲手宰掉为原主复仇。
顾长风在原主的成长中始终缺位，也难得他能在清禾返乡后，为了获取祓病毒向她表现出这样的脉脉温情,搞得真像什么慈父似的。
哦不，在祓神抹除相关记忆后, 他们认识的应该是黑死病。
所以不奇怪当时顾长风会觉得怪异不对劲。
只是为了黑死病原体, 他何必对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搞温情。
清禾制止的消息才发了一半，她的终端忽然全网推送一条爆炸新闻——
【顾氏享乐魔窟大揭秘，地址竟在曙光之地！ 】
新闻推送只有半截重点介绍, 说人类视如救命稻草的明光疫苗发源地, 竟是顾氏父子……
清禾最近对曙光镇这个名字极其敏感，她本能地点开一看, 霎时间头晕目眩。
这篇报道的作者信誓旦旦表示，根据可靠证据，所谓的曙光镇早已被经营成为顾氏父子的大本营（这个她相信）。
除此之外，曙光镇也是顾氏父子亵玩幼.童的魔窟。
清禾十岁至十二岁，以及之后越发平淡低调的青春期就是明证。
记者走访曙光镇当初幸存下来的居民，其中有人透露，并出示照片，表示曾经有个化名爱丽丝的小女孩在这里长期居住，并有年轻男子频繁出入云云。
曙光镇。
爱丽丝。
年轻男子。
清禾脑海嗡嗡作响，所有线索在那一瞬间都对上了。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论找事还得是狗仔…是有人故意透露么…他居然觉得只是嫖.宿幼女…不，哪怕这个罪名也极为恶劣……
乱七八糟的想法纠缠到一起，让清禾心乱如麻。
她努力思索，挖掘记忆中的细节……不行，确实没有。
正常人类当然不可能将过去每一天发生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如果发生什么影响人生的大事，那绝不可能毫无印象。
在清禾拥有的记忆中，原主十到十二岁的记忆，只有因为收养事件与冷和玉大吵一架的片段。
——没错，如果她被带走两年，冷和玉不可能毫无反应。
或许是停留在输入界面的时间久了，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祓神的消息倒是先来了。
【只要是族类，就可以博取你的先天信任么？ 】
清禾寻思这话头不太对劲。
她对祓神的风格太了解，每当这家伙不阴不阳的说些疑似讽刺的话，就绝对要让某些人倒霉。
“怎么说，你终于学会使用终端咯？”她口吻轻松地调侃。
接着清禾发了个猫猫可爱表情包。
【你不想让我杀死顾长风，以及任何人。 】
“我可没说，你先说的。”
以她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会非常抬杠地说杀一个人给她看看。
该怎么糊弄这句话呢。
正琢磨，却见祓神十分冷静地说：
【他们已经发现了。 】
【圣女阁下。 】
清禾第一反应冒问号。
这家伙是看了什么中二作品么，又开始捣鼓这些有的没的。
随后她便关注到更要紧的重点——
“他们发现什么了？”
【你体内孕育的，我们的孩子。 】
清禾：？ ？ ？
这是什么带球跑剧情？
她和祓神连牵手以上的亲密接触都没有过，莫非这邪神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对她身体做了什么手脚？
绝对是这样。
“我们不是说好，认真相处，不做那些影响感情发展的事情么。”
【和你缔结契约后，我便再未采取任何行动。 】
【人类发现的只是你我缘分最初。 】
清禾不跟祂掰扯有的没的，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
祂能不能说点地球人能听懂的话！
砰！
门被忽然踹开。
“审判庭执法，立刻停止动作，把双手举起来！”
似曾相识的一幕再度发生了。
全副武装的战士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
某一瞬间，清禾竟然有些恍惚。
她应该是作为先遣组成员呆在高墙宿舍里吧？
这里应该不是南部酒店吧？
这仿佛时光倒流的一幕如此荒诞，又如此真实。
但清禾绝不会像之前一样束手无策。
且不说她腿边就绑着枪袋，顾长风对她的大力支持，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服从。
她先举起双手，免得刺激到这群全副武装的暴徒。
随后冷静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你们刚刚立下功勋的同僚，也是顾长风——”
“少废话！”为首的干员声音突然放大，似乎想要压制她的声音，不让她扰乱军心。
然而清禾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她举着双手表情平静无害，嘴巴却怒吼。
“我父亲是联邦首富顾长风，叔叔是直接管理你们的鲁米尔叔叔，青梅竹马是冷和玉少校，你们确定要如此粗暴的抓捕我！”
一连报出这一串关系后，清禾感到终端微微震动，似乎收到新消息，但她没顾得上看，而是相当有自信地逼视这群暴徒。
她知道，审判庭的这帮血腥老鼠最吃这一套。
他们不相信公平正义人类未来，只相信弱肉强食，权力至上。
果然，他们的首领似乎没有说明她的身份，打算让部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将她直接绑走，给大家伙带上贼船。
听到她身份后，所有人都有些迟疑。
首领见状狠狠咬牙，豁出决心——
他居然从腰间抽出光刃，狠狠向清禾劈来。
这一刀没有瞄准要害，不会致死，但会让清禾重伤。
只要大小姐受伤，在场人哪怕不想参与，也会被直接拖下水！
果然，首领的暴起让所有人都陷入混乱。
他们当然不想对曙光财团大小姐动手，但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有足够对每日俯首听命的上司开枪的决心。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最靠得住。
早有准备的少女利索地从腿侧拔出光束枪，又稳又准的朝袭击者连续开枪！
抱歉。
三步之内，还是她的枪最快！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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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专员并未得到事先透风, 变故突如其来，他们既没有对上司开枪的勇气，也不具备对首富之女开枪的决心。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清禾朝自家上司开枪。
不然还能怎么样,自己上去挡么？
头头见状大恨，可谁叫最初也是他自己私信作祟，连心腹也不肯告知。
此刻自然不能责怪其他人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陪他得罪首富。
并且，他心里有鬼，不敢对清禾下重手，不代表清禾会对他手下留情。
她干脆地解决小首领的行动能力,努努嘴道：“你们赶紧抬着他去医务室,那里有急救舱。”
只要断气前抬进急救舱，那就肯定有救。
顾长风早便给清禾透过气，对于她来说，只要不闹出人命，所有都不是问题。
即便闹出人命, 也只会是略微棘手些的问题。
她气势极强地吩咐，当即便有几名干员动摇起来。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流血死了吧？
于是他们彼此对视一眼, 发现没谁站出来厉声反对。
清禾顺势指了三个人出来。
“你们三个赶紧送人去医务室。”
任务点到头上，三人几乎如释重负……还好交给自己了, 不用面对这杀伤力堪比恐龙的大小姐。
他们几乎争先恐后站起来,以送上司急救的名义火速逃离是非之地。
至于什么呵斥、控制嫌疑人？
那都是上司私人行为，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出于职业道德, 好心救助上司而已！
在剩下五名同僚的艳羡目光下, 三人喜气洋洋地出去了。
清禾单手持枪。站在中厅，微微皱眉地打量面前五人。
说来奇怪,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就好似感受到她身后财富的沉重似的，在她目光下身影越发佝偻。
瞧这模样，清禾便知道他们已经不足为惧，也不是真正想伤害她的人。
“坐吧，要喝水么？”她随口招呼。
这副主人姿态让人越发不知所措。
这些审判庭的执行官，来之前都以为只是普通任务，没人想到会是清禾。
他们可看过内部卷宗。
上次对清禾大动干戈，最后可是导致第一基地的审判庭总部都差点没了。
这回清禾声明的快，谁敢动手？
清禾漫不经心敷衍着五名魁梧战士，明明她才是看起来更弱势的一方，但她却完全拿捏住了场上的主动权。
嗯，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人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通常会摸出手机瞅瞅。
联邦淘汰了手机，如今采取终端这一更方便快捷的先进科技，不过道理还是不变的。
清禾掏出终端瞅了瞅……哦，收到了特别关心的消息。
【爱德华老师：为什么只介绍冷和玉，不提起我？ 】
清禾：……？
原来在她掰扯关系装逼关系户时候，突然震动的消息提醒来自于你是吧！
坏了，有脏东西在偷听！
清禾火速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发现没什么理亏的地方，顿时自信起来。
“怎么？”
【你不应该说他们，说你是祓的恋人。 】
啧啧啧，那股味儿又来了嗷。
她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是清禾。
“他们又不认识你。”清禾忍不住抬杠。
祓神可是亲手将自己的存在从知情人记忆里抹除，单纯报名字，很难唤起那些人的敬畏心。
正是考虑到这个，清禾才觉得县官不如现管。
*
她这边无聊得逗邪神，那边五人却面面相觑，觉得屁股坐不住了。
“清禾小姐。”其中一人清清嗓子，“关于今天的事——”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少女目光转动，安静地盯住了他。
咕嘟。
他咽了口唾沫，乖巧地等清禾接下来说法。
“我哪里也不去。我是登记在册的先遣组成员，想要批捕我，必须有鲁米尔将军本人亲自通过的手令。”
清禾干脆不说办事部门，直接给本人上压力。
鲁米尔既然想搭顾氏的关系，那事情当然得办。
“行，行，我们这就去跟鲁米尔将军说。”
别看清禾是他们后辈，又外表娇弱漂亮，但他们谁都没想到她压迫感这么强，甚至还特别能打。
目送这些人慌张离去，清禾摇头，觉得释然又有些不屑。
说实话，顾长风真有点最强人类的感觉——钞能力很无敌。
只要顾长风还支持她这个女儿，清禾想不通凭自己的心性本事，能有什么理由过不好。
仔细想想，怎么都是祓神给她添的困扰最多。
“我给我爸发消息，说下今天的事情。”清禾说道，“能用寻常手段解决的事情，就不劳你大驾。”
爱德华这一人类身份当然也拥有权势，但和顾长风比就不够看了。
除此之外，祓神拥有的手段无不是精神污染严重的恐怖方法……尽量少用。
清禾还琢磨能不能跟他商量好，签订个阿尔法星复苏合同之类的，给他送回阿尔法星。
邪神在地球竞争赛道属实降维打击。
【好。 】邪神很爽快的答应。
自从开诚布公后，祂态度越来越正常坦诚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清禾有点受宠若惊。
嗯，还会受宠若惊，说明他们之间地位差距依然庞大，并没有产生超越种族的情谊。
——知道自己精神状态还很正常清禾就放心了。
瞅了眼时间，清禾干脆给顾长风打了私人电话。
这个号码只有顾长风最信任的人才知道，只要他清醒又没在忙就一定会接。
“清禾小姐？”
通话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女性嗓音。
“呃，米丽秘书？”
“是我。”
“我爸爸呢，他怎么不接电话。”
“顾先生正在接受今天的化疗，暂时不方便接通你的电话，如果有紧急情况，我可以为你转达。”米丽温柔地说。
清禾唇边轻快的笑意略微淡去。
她知道化疗对病人的折磨，哪怕顾长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正派人物，想象到对方此刻承受的痛苦，她还是笑不出声。
这是医者的悲悯心。
“不用了。”
她要说的事情也不是随便什么小蜜情人就能转告。
清禾当机立断：
“我今天正好没有任务，我现在就打车来看爸爸，或者麻烦你安排一下司机。”
情况不明，顾长风身边是她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正好便宜老爹今天又是化疗日——塑料父女情，她居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那就顺便去尽孝心。
顾长风的病情不容乐观，而他唯一的希望又被祓神干脆掐灭，连点渣都不剩。
说句难听的，便宜老爹很难说还有几天好活。
这也是她不能干脆放弃祓神和顾长风同盟的原因。
顾长风哪怕拥有全人类的资源，如果他明天就嗝屁……那也没用啊。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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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顾长风的直系亲属, 顾长风父母已经离世。
因此清禾成年后，顾长风现在如果要动什么重要手术都得她签字。
她想来看父亲，米丽自然阻止不了, 也没必要阻止。
“另外，就在刚才，审判庭的人又来逮捕我。”清禾淡定说，“因为他们对我亮刀子，所以我开枪反击了。”
米丽发出短暂吸气声，连忙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 不过那个对我亮刀的小头目被我打到进医疗舱了。”
“死了么？”
“没死。”
“没死就行。”米丽果然毫不在意,她关注，“那审判庭有说逮捕你的罪名么？不，应该还在调查阶段吧？”
“没说，那个小头目没给部下讲我的身份。部下知道真相后不想动手，他就自己上了。”
清禾详细讲述当时来龙去脉。
米丽受顾长风委托, 负责清禾日常事宜。审判庭的事情无疑晴天霹雳。
她说到底也只是高级打工人兼老登小蜜，哪怕心里确实有些不道德心思，那也属于民事纠纷,连刑法都管不着的。
谁能想到清禾这么厉害，直接给她招惹来审判庭？
想到最近外面层出不穷的荒谬报道, 米丽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等等, 该不会那些话都是真的？
不，只是亲子背.德的话，还不至于招惹来秘密警察。
审判庭没那么闲,会因为这种私德问题逮捕首富之女。
所以背后还有更深的隐秘？ ！
能有什么隐秘会比父子嫖.宿幼女,又将其收为养女，推做集团慈善事业代言人更加恶劣？
米丽一时大脑运转过载, 努力思索手中有哪些关系能搭上审判庭……好像都不行，审判庭秘密任务已经远远超出她所处的级别。
这几天因为父女丑闻，集团形象股价已经受到波动影响，损失不小，让米丽压力巨大。
不行，她管不了这些事了，想平息必须得顾长风亲自出面。
估计这也是清禾突然坚持要来探望父亲的原因。
大概这也是一直跟父亲不算亲密的清禾忽然提出来探望的原因。
米丽沉声道：“除了司机，我再安排一队安保，开武装车去，咱们有特批交通证。我把他们照片证件发你，有问题随时联系。”
米丽如临大敌，清禾倒觉得还好。
她不认为其他人能伤害到自己，舆论环境她也从没害怕过。
她现在只关心所谓的爱丽丝与曙光镇瘟疫事件。
要知道，她找到的两份病历都交上去了，她对照报道能发现的蹊跷，军方上头不可能毫无反应。
或许审判庭的抓捕就是一次试探，只是被她格外坚决地顶回去。
下一波他们的行动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所以她必须尽快见到顾长风，直接了解真相。
现在还有祓神的记忆抹除影响，顾长风但凡联想到祓病毒，情势还会更复杂……
如此琢磨着，清禾成功与曙光自家安保团队回合，驱车赶往私人医院。
*
相比平常，医院守卫似乎更加森严些。
清禾刚到门口，等候已久的米丽就迎了上来。
她强压焦急，低声道：“你可算来了，你说的那些担心死我了。”
清禾微笑回应，安抚对方正这多半真心的担忧。
“爸爸那边呢，他正在治疗么？”
米丽抹了抹泪，摇头道：“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要等他自己清醒。”
看她这表情，顾长风不像是做一次治疗，倒像是马上命不久矣。
担忧之余，清禾觉得烦躁。
这审判庭真会挑日子，专门选顾长风最为虚弱的时刻。
“我去看看。”
清禾也无需米丽许可，自己走到病房外准备敲门。
门内传来低低的哀呼喘息，与护士的叮嘱声。
病人似乎正在清创，据清禾所知，这个过程极为痛苦。
出于人道考虑，经历这种治疗后顾长风身心俱疲，让他安心休养是最好的。
“顾先生还不知道你的事情。”米丽低声道，“我没敢私自与他说。”
清禾缓缓点头。
她寻思反正这里也很安全，自己要不然住在这里等两天算了。
于情于理，她有求于人，至少该做做姿态。
毕竟她不是人家亲女儿，而顾长风哪怕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没多少心疼。
“这里有家属休息间么，”清禾说，“我等治疗结束再找他。”
米丽还是有些担忧：“心疼自己父亲是很好，但如果有人追来……要不还是尽早说？”
“等我问问医生。”清禾干脆道。
她之前不关心顾长风健康状况（什么时候死倒是可以讲讲），因此也没特地与他的主治医生谈话。
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李医生现在正在轮班休息。”米丽为清禾讲解顾长风医疗团队情况。
负责大富豪生命安全的显然不会只交给个别人，而是有着庞大的医疗团队。
事态紧急，和医疗团队的正式会谈清禾决定放在下次，她现在只想尽快明确的了解顾长风健康状态。
“那我让李医生来。”米丽说，“你先去休息室吧，折腾一天了。”
米丽开始打电话叫人，清禾询问护士后，前往走廊另一头的休息室。
进去之后，清禾也没心思享受观赏环境，坐在沙发上只觉哪里都不得劲。
空气中是香氛的淡淡气息，换作无关人员进来，肯定觉得这里住着比酒店还舒适。
然而清禾现在只想见到顾长风，问清楚当年到底什么情况。
清禾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进来才不到两分钟，就这么会儿，米丽那边电话有没有打通估计都不好说。
她明明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是自己是心里揣着事么，才会觉得度秒如年。
清禾看了几眼终端，新闻还是自家那点破事，看的心烦意乱，索性收起来。
再等十分钟吧，如果还没有消息，她就给米丽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如此琢磨着，清禾坐在沙发上干等。
她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每天坚持锻炼到极致，还一直被外人骚扰，这样坐得久了，居然有点困意。
她忍住哈欠，起身朝向洗手间，决定洗脸清醒一下。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没条件想睡就睡。
然而困意犹如海啸，一个大浪打来，任凭她如何努力睁大眼睛，眼皮还是支撑不住的沉沉落下。
在生理本能面前，人类意志仿佛支撑巨石的脆弱树枝，轻轻一压就断。
少女的一世世界沦入黑暗与寂静中。
最后一丝清醒也消散前，清禾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
该死，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完全没注意到。
而现在这样睡着……完蛋了！
第47章
/47
其实黑色幽默的想, 昏迷对于回避型性格的受害者或许是一种好事。
因为昏迷可以让他们直接跳过挣扎阶段，进入安详认命环节，减少了许多痛苦。
对于以前的清禾来说, 她当然觉得如果注定受害的话，不如直接昏迷到受害完成，尽量减少她的恐惧，直接开始报复追凶阶段。
然而现在经历如此之多后，她怎么可能还轻易认命。
或许正是在这种强大意志的催动下，清禾并没有一昏到底,而是在昏睡不知多久后,隐隐约约听到某些窃窃私语声。
“…这样真的……”
“她就是母体没错！”
“…取出来…”
嘈嘈切切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隔着水面，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却又完全没法无视。
清禾努力集中精神，感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气流吹拂自己裸.露出的部分肌体。
她似乎处于很空旷的地方,四周都没有着落。
必须得睁眼醒过来！
祓……顾长风……
“先送去手术。”
身下滚轮响动，她的感触进一步清晰，她似乎是在移动病床上被人推着走——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的不妙！
她的努力似乎止步于此, 任凭清禾心中如何怒吼咬牙，她的身体都像是被绑了铁块, 完全无法挣扎。
她的头脑是清醒的。
一种森冷的恐惧陡然攫住她的心脏：难道说她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被推入手术室,面对不明情况的手术？
指望顾长风祓神来救她……不，指望别人是最愚蠢消极的行为。
顾长风今天在做化疗，甚至可能还完全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
她得想办法恢复行动能力,反抗也好、威胁也好、呼救也好,总之得做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砧板鱼肉。
曾经她也面对过这样绝望的处境,当时她被上百个彻底失控的暴徒包围，她是怎么做的……
“我的心，我的全部，只属于哥哥，任何人都不能碰触！”
怀着这样守身如玉的决心，果然，她的手指可以微微移动。
眼皮同样微微颤了颤。
清禾忍住睁眼观察四周的冲动。
在这个世界，意志确实拥有超越常识的力量，而这个秘诀，就是帮助她屡次逃脱绝境的关键。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股临时赋予她的女主力量，从这场神秘绑架事件中逃脱出去。
清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支棱耳朵听身旁之人的对话。
好消息，推动病床的只有两个人，并且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强健。
清禾才不到一百的体重，又是躺在移动病床上，虽说不算轻便，但对于特殊战士来说，绝对轻松。
可这一男一女分明很着急，推病床却没能疾步如飞，显得有些吃力。
清禾在脑海中构想他们两人的姿势。
一前一后。
一个人在右前方，负责扶住病床不偏移，以及引导方向。
另一个女子则在病床后方，主要负责推力，以及关注她的生理状况。
她自己没有佩戴氧气面罩，但右手冰凉，血管微微刺痛，应该是在输液。
她快速在脑海中构想自己的刺杀轨迹。
毫无疑问，要先处理掉女子，然后再集中对付前面的男人。
至于对付他们的武器……
左手在被子下面，清禾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用手在床被间轻微摸索。
她特意培养过自己这方面能力（免得哪天某原作男主发癫对自己做什么），哪怕是一条毛巾，也可以用来反击杀人。
清禾在床上摸索类似于毛巾之类的事物，她心说实在不行，拔掉输液管也可以使用。
她正琢磨，忽然感觉病床一沉，前移速度下降，甚至向后打滑。
那个脾气暴躁的女子此刻更是悄无声息。
他们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凝神倾听，前面的男人也没了动静，病床干脆停下。
这下清禾彻底按捺不住警惕与好奇，微微睁开眼睛——
“！！！”
她骇然睁大眼睛，猛得倒吸冷气，十指紧抓被褥，几乎咬到舌头才忍住尖叫冲动。
她的眼前不知何时悄悄出现一张五官模糊的面容。
祂没有呼吸，冰冷寂静，悄无声息的与她贴面——没有真正挨到，但鼻尖之间的距离可能不到一厘米。
她急促的呼吸在祂冰冷面颊氤氲。
而祂的呼吸……祂没有呼吸。
这种怪物清禾只认识一个，会有跟她贴脸惊吓恶趣味的更是只有那一家。
“你想吓死我么！”清禾失声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清禾掩饰慌乱地从病床上坐起，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正在医院的某段走廊上，似乎是住院区，墙壁贴着温馨的暖黄色壁纸，走廊光芒同样柔和。
可这样温馨美好的走廊，此刻却弥漫着古怪的气味——
在她病床前后，有两滩不明成分的半凝固液体，呈现倒人胃口的脏污黄色。
清禾瞬间明白这两滩液体原本是什么东西，差点呕出来。
可她今天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吃，最后只是干呕两声。
“又是你安排的？！”清禾质问。
祓神淡淡注视着她。
清禾：……
好吧，看来不是。
“如果没有我，大概你被剖开取出内脏时，都想不明白是谁对你下的手。”
“审判庭？”清禾问，“他们专门打听我爸化疗的日子，潜伏进来绑架我？”
清禾仔细打量祓神表情，心想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被认定祓病毒母体的事情。
“错。”
“军方？第一基地的人？”
“错。”
清禾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解祓病毒作用，并且有能力对她下手的。
直到右手点滴因为她动作戳到血管，刺痛再难忽视时她才回神。
一个名字也在她脑海中浮现。
“……我爸爸，顾长风？！”
祓神依旧神色平淡，却没有否认。
“怎么可能？他不是化疗么，而且他甚至没有关于祓病毒的记忆……”
“在生死之事上，人类总会比平常更加敏锐。我只是抹除相关记忆，却没有篡改现实。”
所以顾长风意识到不对劲后，就果断决定控制她这个女儿，将不知是黑死病，还是神秘未知病毒的东西从她体内取出来？ ！
“他没几天好活了，而你本来就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培养皿。”祓神随意道。
清禾心烦地拔掉点滴，一时间思绪乱如麻。
等等，那现在局面到底怎么说。
岂不是说现在全世界有能力的人，都想抓住她切片琢磨一下病毒？
她看过那些资料，黑死病固然给人类造成了巨大创伤，可更多富人却在这种病毒上发现了长寿进化的希望。
于是不止是黑死病，这些年里生物研究所还琢磨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毒。
祓病毒绝对是里面最有价值的一种。
“很遗憾，清禾。”
“现在你是全世界的猎物。”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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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神言语平淡, 语气毫无波澜。
然而清禾听了，却坐在床上，全身久久使不上气力。
她原本是准备逃脱的, 然而祓神却说她四顾皆敌，甚至连她视作外援的顾长风，现在根本是准备带头狩猎她的人。
现在她想逃跑，却能去哪？
现在负责押送她的两人已经死了，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顾长风那里。
等她待会儿出去，迎接她的指不定是天罗地网。
问题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哪里特殊。
“我身体里真的有祓病毒么？”清禾直接询问祓神。
祓病毒是祂的本体,也是祂的延伸,她体内有多少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这家伙最清楚不过。
祓神点头：“大量。”
“什么时候种进来的？”
清禾仔细回忆，当初被顾凛关入冰窟时的记忆极度混乱，但某些破碎情景刻骨铭心。
“是我被关进冰棺里的时候么？”
祓神没有否认：“从你接触我后, 你每时每刻都在吸入大量延伸体。”
病毒在她体内繁衍生息，随着她的血液流动循环代谢。
清禾脸色有点难看，得亏这是祓神之前已经知会过的事, 如果她第一次听闻，势必更受打击。
“但你在遇到我之前, 体内就有大量我的延伸体。”
祓神说道：“从我注视到你的那一刻起, 我便发现你是我的延伸。”
清禾：……
也就是说，那些报道是真的，顾长风也没有针对错人。
他们当年确实掌握到了祓病毒,并将它应用在自己身上？
再仔细想想, 原主超乎寻常的体质，对于暴徒近乎魔性的吸引力……确实是病毒携带者的特征。
难怪爱德华最开始说疫苗能够治疗她的体质, 因为她的体质本身就是病的特异体现。
只是她运气好，仅仅携带，没有病发为堕落体。
根据人类研究，祓病毒发作后，最差表现就是地球那些堕落原体……报告中甚至还有个没来得及印证的猜测。
黑死病就是祓病毒特异化后的产物。
清禾脸色越发难看：“以前有人去过阿尔法星么？”
祓神淡淡道：“在你来之前，我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也就是非常理直气壮地说祂不知道。
阿尔法人的记载中，祓神也确实是低调冷漠的神……要不是顾凛搞出那么大阵仗，也不会将邪神惊醒。
清禾咬唇，神色凝重地思索，期间只瞥祂一眼。
她在思索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自己确实遇到袭击，祓神描述的情况也很严峻。
情况真的有那么危急么？
说不定祓神在故意吓她，她要不自己走出去亲自观察一下再说？
然而清禾自己都明白，这个侥幸想法有多么幼稚。
她愤愤一锤病床，无名火却不知该往何处宣泄。
怪自己只锻炼个人能力，从未培养势力，导致现在外界情况一抹黑？
不，清禾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更好。
因为实际上，她穿越到现在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她能格杀职业干员，已经归功于天赋异禀意志坚定。
培养势力需要的心力时间金钱成本都太高了，再给她两个月时间或许能做到。
但现在就开始全球搜捕……
“现在理解我当时的处境了么？”
祓神轻声道。
“很可惜，我轻而易举能够解决的问题，对你来说却是绝境呢，清禾。”
*
呢呢呢，呢什么呢，以为自己很可爱么？
要不是理智明白彼此还有合作空间，清禾绝对会这么呛声回去。
她现在也着实没有和祓神斗嘴的心思。
清禾经历过许多绝境，但现在无疑是最堂堂正正，最难以对抗的一种。
“不信我么？要自己出去看看么？”祓神问。
祂精准猜到清禾的念头。
清禾咬牙：“……我先去找武器。”
她看过地图，知道医院安保处在哪里。
清禾随身携带的光束枪弹药有限，无论想逃跑，想劫持，还是想反抗突围，她都需要更多仰仗。
没错，即使到如此地步，清禾依旧没有认输。
也没有向邪神服软求助的意图。
她不去看祓神的表情，打定主意后，她当即不再浪费时间，果断从病床上坐起开始行动。
神灵注视着她的身影，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渐渐淡去，重新回归漠然。
祂似乎跟随在身后，又如影随形，静默无声。
清禾不关注看乐子邪神的想法，她攥紧光束枪，谨慎避开监控，轻手轻脚地向监控室潜伏而去。
……
“人呢？”
顾长风冷冷盯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你不是已经派人捉她了么？”
米丽满头大汗，羞惭低着头，嗫嚅不敢说话。
即使和面前男人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可每当自己站在他面前时，她依旧会生出仰望人间神灵般的敬畏感。
他是为人类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他为了人类未来，可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以至于罹患绝症。
为了人类未来，他甚至献出自己的儿子与女儿。
只有传说中的神话英雄，才会拥有这样无私的精神。
在他面前，米丽总觉得自己是卑微渺小的，她很想将他安排的每件事做好……
“我派出的人是手下最强的雇佣兵，他们任务完成率……”
顾长风声音冷漠：“我不想听这些话，我只关注一点——清禾呢？”
“医院出口全部封锁，已经派出五只小队搜查，绝对不会让她逃出去！”
米丽猛得鞠躬，大声道：“三小时内，我一定把她带到您面前！”
顾长风合上眼，平静道：“两小时。”
米丽忍住辩解的话，咬牙点头：“好！”
“去吧。”
顾长风轻声开口：“不要让我失望。”
这句话对于米丽而言，胜过所有的金钱嘉奖。她情绪高涨，立刻转身督促，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调皮的女孩抓回来。
说来奇怪，据她了解，清禾明明是个懦弱乖巧的女孩。
先遣组生活有这么磨练人么？
她才待了不到一周，只完成过一次实习任务，就可以识破计谋，反杀绑架者，现在甚至跟五十个人的搜查队伍玩捉迷藏？
算了，不必刨根问底。
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将清禾的活动范围圈在这座医院里，绝不能走漏任何消息！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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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这里是医院,而且是未被破坏搜检过的状态，补给品相当丰富。
清禾甚至看见许多对事态一无所觉的患者，能看出来,他们都有良好的家境出身。
然而，为了抓捕她这个重要实验体，顾长风那边甚至没有疏散这群看病的高官权贵。
不过现在已经让她警觉逃跑，那也没必要伪装了。
医院正在进行人员疏散，针对她的围剿搜捕想来也必然会越发严密。
此情此景，倒有点像当初剿杀祓神时。
那时为了杀死他,军方也是毫不犹豫将无辜公民视作耗材祭品……她和祓神还怪有缘分。
祂经受过的也一定要她也感受一回。
可祓神实力摆在那里, 哪怕炮弹洗地也没能伤祂分毫，依旧叫祂在外逍遥法外。
清禾已经在脑子里快速盘过逻辑。
顾长风的目的是活捉她，因此必然不会使用炮弹这样的无差别杀伤武器。
她不能等曙光将所有医患都疏散出去后再伺机逃跑，那属于坐以待毙。
最好的方案应该是劫持顾长风，以他作为人质才最保险。
可恨她提早没有发觉对方阴暗心思,否则那还用得着他阴谋陷害，她自己绝对先动手了……
清禾冷静琢磨着相当法外狂徒的事情，心情没有太多波动,下手动作同样稳准狠。
此时能受顾长风驱使抓捕她的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忠犬中的忠犬, 她留手就在找死。
她同样有忠犬，只要她说，想来冷和玉排除千难万险也要来救她。
可她不想连累自己毫无感情的外人, 能够联络用的终端更是早早扔掉防止定位追踪……哪怕想要联系传话, 也得等她抢来新终端才行。
……
“她在这里？”
前方战友冷冷看他一眼，微微比出手势。
这支训练有素的战术小队立刻安静下来, 按照平日配合有序向前。
他们知道任务目标外表与总裁千金外貌一模一样，相当珍贵，反抗意志坚决，总之必须抓活的。
队长继续比划手势。
【就在刚才十分钟里，目标已经袭击落单人员，获得装备箱与急救用品，预计接下来会有火力反抗。 】
他们这支队伍负责搜索这栋五千平米的主楼，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医患人员已经疏散，安静空旷的门厅中，越发显得冷清危险。
如果他们集中走，那自然清禾无论做什么反抗都是徒劳。
但是。
【我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将目标抓获——可以伤害，不能杀死。 】
【按照b类行动方案，分头行动，但凡遇到情况，第一时间在通讯频道联络沟通。 】
分兵不算是好消息，尤其是在搜查面积巨大，时间紧张的情况下。
但顾长风要求，那他们就必须执行。
艾克对高层博弈毫无兴趣，也不在乎目标的身份。
他的想法从来很简单，完成任务，赚更多的钱，睡更漂亮的女人，抽更带劲的麻药。
雇佣兵的人生就是这样动荡起伏，不及时行乐多亏。
所以听到队长指示后，他是最快行动也最无迟疑的。
犹豫质疑有什么用，难道能让顾长风改主意么？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目标小妞挺扎手，自己搜查时务必小心小心再小……
他忽然感到脖颈一凉，随后视角天旋地转。
视野彻底黑下去前，他只看到少女染血的双足。
*
清禾看着眼前没了声息的男人，一时陷入短暂沉默。
“你已经杀伤不少于五名同类了，情绪居然还会波动么？”
耳边响起冷淡平静的嗓音。
这次清禾无法逃避，祓神自始至终，只杀死绑架她的那两个人，剩下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亲自动手。
当然，这讨厌的家伙全程旁观。
祂不出手，不帮忙，不阻止，只会偶尔出声赞赏她的冷静果断。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愧疚。”清禾说道，“我只是觉得愤恨。”
“愤恨这个人对普通少女毫无怜悯愧疚之心么？”
“不。”
“那就是愤恨你法律意义上的父亲，顾长风？”
“不。”
清禾平静道：“他们的行为当然很讨厌卑鄙，但我的行为同样不光彩——所以我想，最该刨根问底的，难道不该是什么促使他们这样做么？”
神灵模糊的面容微微波动，隐约出现思索的情绪。
祂给出最正常的答案。
“……利益？”
“不，是社会，这个世界的问题。”
清禾一边利索的搜索战利品，一边冷静道。
“因为是被丧尸天灾裹挟的资本社会，所以人命会和商品一样明码标价，优秀的战士会成为财阀鹰犬，产生近乎人身附属般的关系。”
“因为生产力发展不足，人类医学科技有限，所以为了医治病情，能够连亲情人伦也摒弃。”
“因为精神文明发展不足，所以人心欲.望自私，所以对死亡高度畏惧，甚至为了自己存活牺牲其他人。”
清禾以一种超越所有人，甚至超越神灵的视角冷静剖析。
“大家都没有错，是这个世界中了病毒。”
“……”
神灵久久没有言语，脸上雾气似乎都淡了些，她能感受到对方灼灼的奇异目光。
也是，这位异星邪神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恐怕都不会有人有勇气，有眼界为祂分析世界的疾病。
祓神忽然道。
“我是瘟疫与生命之神。”
果然。
清禾心里有果不其然的感觉。
祓神的神职她早就知晓，不过那毕竟是人类考古发现，不算祂亲口揭示。
“我为一颗又一颗星球带来生命轮回。”
神灵情绪平淡，毫无起伏。
“某些星球的生命会谴责我带来疾病——譬如人类。”
黑死病可是夺取超过半数人类生命的大瘟疫。
虽说是人类从不明来源处搞到的祓病毒，并不慎泄露……那祓神真就管不了么？
只是文明的凋亡天然符合轮回概念，所以祂不出手阻止罢了。
“你是一个说星球本就生病的人。”
“原来人类世界，早在最初便感染了病毒。”
这个认知很让祂愉悦，才叫祂难得这样强调。
“说这些没用。”
清禾嘴上在说，动作没停，此刻已经将眼前士兵搜刮干净。
“感觉我还能撑一个多小时，赶紧突围吧。”
祓病毒给她的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
清禾在这半小时的行动里，任何一次小突袭换别人身上，都足以让年轻壮汉出一头汗。
然而她琢磨自己还能再冲一小时。
感觉她这半小时行动录制下来，大小也能算联邦超人了。
“如何没用。”
祓神微笑道。
“作为你揭示真名的奖赏，如果你恳求，我可以出手。”
“让世界重新轮回。”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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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轮回？什么意思？”
清禾有感而发, 琢磨社会科学，讲得还颇为有模有样。
祓神开口则又是祂的老一套玄学，主打的就是中二霸气风。
少女忍不住斜眼看他, 连胳膊与小腿火辣辣的枪伤都不痛了。
她明知这背后肯定有弯弯绕绕，而且多半不会是好方向，却还是忍不住好奇询问……
神灵淡淡转开视线：“说了你也不会同意。”
结果祓神居然学会了卖关子。
清禾一时间居然不知接什么话好，这家伙以前可不会关心她的想法如何，有话直说相当干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同意？”
“因为我了解你。”回答得相当自然。
清禾更没话说了，她觉得有点好笑想要勾唇, 但远处走廊遥遥传来不知是哪来的零散枪声, 让她瞬间失了笑的意愿。
“疼。”她指了指伤口。
祂伸手，掌心悬在她伤口上，散发出瑰丽剔透的蓝光。
清禾想起那片笼罩阿尔法星的梦幻蓝调，祓神此刻拥有的光彩，与星球光环几乎相同。
与上次一样,在祂的法术——阿尔法人或许会将之称为神迹，清禾的伤口瞬间痊愈。
这让伤口原本覆盖的伤药纱布看起来多少有些尴尬。
从人类医学来看，这种情况也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 只能称之为神迹。
难怪祓神总是说些很中二的话。
或许在她看来的中二，在祂眼里都只是随手便能实现的平常。
“说吧,什么叫重启？”
清禾撕掉纱布, 用喷火器烧成灰烬，正色问道。
“如果真的可行，恳求我也会做。”
“清洗所有旧人类,抹除记忆,重启纪元。”祓神干脆利落道，“现在的地球已经无药可救。”
“……”
怎么说呢。
听到祓神轻描淡写表示类似于灭绝人类这样的恐怖发言时, 她心里居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反而觉得“啊，果然是这样”。
嗯，大魔头就该配灭绝人类这样的时尚单品。
接着祓神大致讲述祂为什么裁定人类世界已经无药可救。
首先，以联邦政府为主体的财阀资本主导了世界秩序，他们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口，却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财富。
要知道，在堕落原体侵吞人类居住地后，人类社会财富大幅度缩水，现在还在缓慢恢复元气中。
联邦政府这样的傀儡玩具，是寄居在人类创口上的吸血虫。
只要他们依然在，人类社会就永远不可能恢复到大瘟疫前。
“那这为什么要灭绝全人类？”清禾不理解，“这里面总有好人。”
她也不喜欢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有时候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极端了。
不过跟祓神比起来，她的想法简直温和得不得了。
“只要病毒依然存在，人类就没有一人无辜。”
祓神平静道：“否则你以为，黑死病如何在地球流行爆发？”
*
黑死病中世纪曾在地球大范围流行，是带走无数人生命的恐怖瘟疫代号。
正因为此，当祓病毒在地球出现时，这种凶烈的超级病毒瞬间被人类冠以旧称
根据研究，黑死病便是鼠疫，防治方法与传播途径在随便一本教科书上都写得分明。
然而祓病毒至今仍没有官方明确的传播途径。
它似乎无孔不入，呼吸、血液，甚至仅仅眼神交流的接触，都有可能不幸感染，进而堕落变异。
所以政府筑起高墙，又在墙内实行极其严格的监管政策。
只要有公民发现堕落原体，必须举报，但凡包庇，则会与堕落原体一起在污染区处理。
这样冷血无情的政策，确实起到一定效果，在墙内建造起无忧的乐园。
人们安于现状，便遵从联邦政府发布的行为守则。
出行必须经过严格的消毒。
非必要不得交谈，交谈时必须相隔两米以上距离，目光不得对视。
……
墙内只有富人区的商业街繁华热闹，依稀有旧日文明的影子，但那是因为他们有交通管制证，才能获得有限度的自由。
身为财阀之女，从前清禾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是否有空享受另说）。
她忙于自身存活问题，也没怎么关注社会这方面情况。
直到今天，她忽然领悟社会中了病毒，然后才想起那些被她不经意忽视的细节。
她紧了紧手中的枪。
“先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然后呢。”祓神平静道，“外面都是你的敌人。”
“这些问题是事发之前与结束之后才能考虑的。”清禾果断道，“我和你讨论这个已经耽误至少三分钟时间，不能再拖了。”
每过一分钟，医院搜捕防守就会更严密一分。
说实话清禾都后悔自己被祓神言辞吸引，在这里磨蹭这么久了。
祓神微微挑眉。
“你思考的这162秒里，有3个人曾经试图偷袭，或者向外传递消息。”
“都被我杀掉了。”
没用她说话，祂自己都悄悄动手了。
清禾觉得出于礼貌，自己或许应该感谢，但是看这家伙总觉得不得劲。
“不用绕圈子了，说你建议我怎么样吧。”
清禾重新在台阶上坐下。
她俨然看出邪神的小心思，索性直奔主题。
“如果你不希望人类就此灭绝，遏制瘟疫的钥匙，应该在你身上。”
祓神说道：“你就是人类的零号病人，黑死病的源头，将我的延伸体培育传播的母体。”
清禾：？ ？ ？
她让这家伙发表看法，祂怎么加了这么多私货进来。
“你真会给人扣帽子，”少女无语，“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罪孽深重。”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一切罪孽属于曙光生物。”
祓神顿了顿，忽然道：“曙光最近正在检验一艘二型宇航飞船，用于下一步的空间穿梭探索。”
不是讨论瘟疫么，怎么忽然提到飞船了。
清禾纳闷地看着祂。
“和我劫持那艘飞船。”
祓神轻描淡写道：“回阿尔法星看看，解决地球瘟疫的方法就在那里。”
最开始的祓病毒是怎么到地球的。
她怎么会成为祓神认可的病毒母体。
……
一切的秘密，或许真的在那颗荧蓝色星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