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魔修的实力非常强大, 不仅仅因为他们异于寻常修士的肉身,还因为他们能无休止的使用魔气。
修士体内的灵力是有限的, 每一次使用灵力,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将自己体内平时积累的水,一口气全都打出去,修炼,是将盛水的容器进一步扩大,金丹期可以容纳的灵力或许只有一碗那么多, 等到元婴, 能变成两人合抱,高一米的大缸。
魔修体内的魔气是无限的, 因为魔气并不存在于天地间,而是在人心幽暗处。
苏绸此前认为,天穹大陆拥有灵力, 已经足够玄学了, 后来她听到了魔气这个词, 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玄学。
魔气,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并且存在于欲望深处,人心是它的土壤,理论上来说, 不光是人心, 任何智慧生物负面的情绪, 都能成为魔气滋生的土壤。
魔气只存在个体之中, 若是没了身体作为容器,那么魔气会瞬间被灵气净化干净。
但是由个体使用的魔气, 可以存在于灵气世界里,并且攻击使用灵力的仙修,且会造成腐蚀性伤害。
人集天地灵气而成,却会心生魔气,魔气能够腐蚀灵气,却会被灵气瞬间净化干净。
这相生相克的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苏绸躲过魔修挥来的一拳,巨大的拳头落在地上,溅起飞石无数,每一粒石子上都裹着一层象征不详的黑气,苏绸手上探月照花挥了挥,一层符文构成的结界挡在她身前,挡住了那些石子。
魔修不使用法器,因为对于魔修来说,他们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
魔修有时候会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炼制成魔器,显然眼前这个魔修的意识在生前,并没有自己火烧自己的癖好。
魔修挥拳速度极快,快到连苏绸都看不清楚,她身为元婴期的修士尚且如此,观战者,修为没到元婴期的人,自然更看不清楚了。
在他们的视角里,就是魔修像是和大乘渡劫的修士一样,能够掌控天地法则,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
“天啊,魔修都这么强吗?那不过是个元婴初期修为的魔修而已。”
“完了完了,三清宗的苏绸不会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吧?那我期待的上三宗弟子对决没戏了。”
单纯的观众们只是以为苏绸输了,会无缘之后的比拼,没人能想到,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比赛,一旦苏绸输了,等待她的唯有死亡。
琼凝此刻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人看到,只以为琼凝是看见自己的弟子身陷险境,过于担心,没有怀疑其他。
却不知琼凝脸色阴沉,是因为她发现之前的大战并未让春风阁收敛气焰,相反,它气焰更加嚣张了,甚至敢胆大包天到,将手伸到神塔大比上来。
若是不将对方伸长的爪子狠狠剁下,那春风阁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琼凝咬紧后槽牙,目光紧紧盯着水镜中快速躲闪攻击的苏绸的身影,传音问游鸿,“有办法联系里面的弟子吗?”
“不行,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神塔被碎云石的阵法全部笼罩了,必须先将碎云石击碎。”游鸿尝试了许多次,不管是什么手段,都无法告知神塔之中的弟子。
“好,既然如此……”
“琼凝道长,寻我前来可有要事?”
琼凝刚要命令游鸿不惜一切代价,让比赛暂停,就听见了赵听琴的声音。
赵听琴有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她的五官偏向于小家碧玉,眉眼间悲天悯人的神情,让她身上多了几分超脱世俗的出尘之感。
赵家确实几乎已经不沾染红尘任何因果了。
可惜现在不是她能选择是否沾染因果的时候。
琼凝刚要说话,水镜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苏绸一直在跟魔修周旋,她看不见那魔修的攻击,但是她能感觉到。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能够提前预知一样,真要是硬拿一件事来比喻,那就是打本。
玩游戏打本的时候,遇见精英怪,开战后可以看见精英怪技能的特效,当精英怪的技能即将落下时,被攻击范围会出现一个显眼的红圈,只要提前远离红圈,就可以顺利躲过攻击。
苏绸无法用肉眼看见红圈,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脚下是否有红圈,她一边躲避技能,一边观察魔修,发现这个魔修意识的攻击方法非常单一。
可能是因为身为人的意识已经快被魔气侵蚀殆尽了,所以在进攻的时候,多是以身体本能攻击,活像是那种妖兽,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如何细致使用,只会用蛮力。
只是魔修身上的蛮力要更大一些,导致他们用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方式,可以轻松对抗同品级的仙修。
今日遇到苏绸,算是他倒霉了。
苏绸摸清楚了魔修前期的攻击手段后,一个后撤,凌空飞到天上,手上探月照花笔旋转一圈,笔尖发出淡淡的蓝色灵光,在空中走笔龙蛇,写下一个个符文。
她现在在用系统技能,只是比起一开始只会瞎比划一通的技能,现在她已经能顺利画出符文的走向了。
一开始苏绸就知道,她在施展技能的途中,画出来的符文越是贴近系统技能模板,那她所使用的技能威力就会越强大。
以前她没学过,只能比较僵硬的使用灵力值,直接拿雷法攻击,现在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沉睡了两千年,除了修炼心法外,就只能练习符文的她,强的可怕!
她用100灵力值使用技能攻击,作为一名符修,除了雷法外,她自然还能调动其余元素攻击,有一招五行法术,共有五层,每打中敌人一次,即可叠加一层,每一层的攻击力都会提升15%,但会降低10%的命中率。
别的技能都可以直接锁定敌人使用,只有这个技能不行,第一层就自带降低命中率的buff,上来就低了10%的命中率。
五行法术,第一层为水!
“无量无极,乾坤阴阳,因果有序,今以吾名,请神降世,水神助我!”
一只手以笔画符,使用系统技能,另一只手则掐手决,口中念咒,使用道法。
双管齐下,效果翻倍!
为了确保技能不会打空,苏绸也是拼了。
隐隐有龙吟阵阵,蓝色灵光大盛,光芒耀眼至极,刺得那魔修都不禁闭上了眼睛,眼中流出黑墨色的血来。
龙形盘旋在苏绸脚下,天河之水落,冲向魔修。
那魔修双臂在身前交叉,硬生生以身躯对抗天河之水的冲击,天河之水可洗涤神魂,若是一个普通的修士站在苏绸面前,对这一招,修士只能选择使用法器道法,或是躲避,绝不可能以自己的身体去硬抗。
但是魔修可以。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天河之水,落在魔修身上,像是真的只是大水冲刷他而已,待水过去,并非毫无痕迹,只不过才将将冲掉了他一层皮,远不到重伤的地步。
魔修的身体素质,真的太恐怖了。
看见这一幕,不知道多少观众白了脸,对于现在修真界的修士们来说,魔修是一个已经离他们很远的词了,两千年前,世上还有恶鬼,但那个时候就已经没了魔修。
六界相合,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也就是少说有一万年了,近些年来,也有一些门派的弟子可能走火入魔,但因为修真界对恶鬼灵牌都几乎是零容忍,堕魔的弟子自然也第一时间被揪了出来,根本没有堕魔的弟子能修炼到这一步。
而那些被恶鬼蛊惑,因而堕魔的弟子,他们的力量根本不是依靠自身修炼,他们也被修士称为魔修不错,但严格来说,他们只是一堆依靠恶鬼灵牌的伥鬼,与真正的魔修压根没法比。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真正的魔修,之前的神塔大比,也从来没有弟子随机到魔修意识对战,所以现在修真界的修士们,已经对真正魔修的实力没有概念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真的是震惊了他们。
观众会觉得震惊,担心苏绸的人则是一颗心全提了起来。
“神塔大比,怎么会有魔修出现呢?”
墨客没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被白玉听见,白玉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直觉,恐怕是出事了。
她转过头,同其他弟子说:“好好看着这场战斗,如果你们也遇到了魔修意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打不过就直接认输,不必与魔死战到底,到时候白白受伤。”
听了白玉的话,其他弟子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奇怪,在擂台上受的伤又不会带到身上来,为什么打不过就认输?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他们不懂,面上则老老实实的点头,不管了,反正白玉师姐不可能害他们。
三清宗的弟子们很听话,其他宗门弟子就不一定了,佛宗那边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全都认真观看台上的比赛,万法宗倒是有个弟子发现不对了,但因为有不少弟子和他不是一个派系,他说的话,被其他人嗤之以鼻,认为他是胆小如鼠。
说话间,台上又出现了新的变故。
一层水并未对魔修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激怒了魔修,魔修的攻击速度更快了,不仅如此,他之前破了皮的地方,都渗出了黑墨色的血来,每一滴血里都蕴含魔气,打在地上,会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又一次躲避攻击,苏绸身上的法衣被魔血擦了一下,立马那法衣的一角就亮起了符文,不消片刻,符文光芒消失,那一角法衣破了个洞。
可见魔血腐蚀性有多强,这要是不好好躲避,落在苏绸身上,同样会是一个洞。
见此,苏绸看了一眼技能冷却时间,很好,五行法术的冷却时间到了,在五行法术的一角,已经出现了2的标识,说明她再打出去,就是第二层五行法术了。
只要她不脱战,不打空,技能就能继续叠加层数。
苏绸再一次拉开距离,这次魔修似乎吃到了之前拉开距离的教训,飞速追了上去,苏绸无法,只能一边快速躲避,一边手中画符。
好在元婴期开始,飞行可以凌空而起,不必借助法器,虽然自己飞会多耗费一些灵力,但更加灵活,能更快反应过来,躲避攻击,如果苏绸还是金丹期时的御剑飞行,那她干脆给自己套个盾,别跑了,站桩输出吧。
苏绸不是不能站桩,主要是她得考虑到那么多观众的观看体验,她突破元婴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再展露出超出一般元婴真人的攻击能力,再爱脑补的人,也没法给她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了。
手中的笔快速动作,苏绸再次掐诀念咒,两相配合,此次亮起的灵光不再是蓝色,而是一片血红。
“火神助我!”
因为没有拉开距离,所以苏绸没法念出完整咒语,时间不够,道法的威力降低了,但是系统技能叠加层数后提升攻击的buff,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所以这一击,同样落在了魔修身上。
魔修身上燃烧起熊熊烈火,之前留在他身上的水渍在烈火中被蒸发干净,这次他身上流下了大片烧伤的痕迹,天河之水洗涤神魂,魔修皮糙肉厚,洗不到他的魂魄,而这天火则直接灼烧身体,他再是皮糙肉厚,也逃不过熊熊烈火的燃烧。
这次魔修受的伤显然比之前的重,看似苏绸占到了优势,但观看者没有一人面露喜色。
苏绸已经用了四个大型道法了。
她一心二用,同时使用两种道法,还将符箓融入到她的道法攻击中,这一手确实惊艳,可消耗也大啊。
别说是元婴初期的修士,就是元婴后期,也禁不住这样用灵力,真当自己体内的灵力如魔修的魔气一样,源源不断呢?
现在灵气充沛,尚且被魔修撵着跑,等灵力不足,躲闪不及,会发生什么事,他们甚至不敢多想。
“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好了,她才刚入元婴没多久。”
“是啊,而且她还能一心二用,对道法和符箓的理解太惊人了,可惜运气不好,第一轮就随机到了一个魔修。”
“那魔修的身体怕是最坚硬的无尽海石头铸成的,水冲不散,火烧不灭,真可怕。”
“万年前,修真界的前辈们就是面对这样的敌人,寸步不退,守卫家园,他们将那些妖魔鬼怪全部赶走,保下了天穹大陆,才有现在的我们。”
“上古的前辈能做到的事,没道理我们做不到,苏绸!打败他!你可以的!”
“没错,吾等不一定比前辈们差!苏绸,一定要赢啊!”
“苏绸!赢下第一轮!”
观众们高呼的声音,传不到神塔里,他们的担心,苏绸也不知晓。
现在苏绸感觉好极了,因为第二层五行法术打中了!下一层,就是第三层的土!
第 92 章
观众们以为苏绸是在短时间内, 使用了四个大招,实际上苏绸只用了两个, 其余都是用灵力值,因此她体内剩余的灵力,远超观众们估算的数值。
再用两个大招也没问题,绝对能撑到五行法术最后一层!
土,厚以载物,沉重无声。
比起水火,土看上去要无害许多。
但是在五行法术的设定中, 越往后, 法术的伤害越大,厚重无害的土在法术里, 是远超水火的元素攻击。
苏绸盯着技能的冷却时间,当冷却时间过去,她立刻开始使用第三重技能, 顺便用道法辅助。
此次吟诵请神咒, 和之前水火不太一样。
“无量无极, 乾坤万里,地坤载物,今以吾名,奉请厚土降身,土来助我!”
在三清宗里, 黄天厚土与其他不同, 乾坤阴阳天地, 本为万物初始, 自然与其他不同。
被魔血腐蚀,又被魔修捶打过后的擂台坑坑洼洼, 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苏绸甚至都不能落地,否则一旦落地,魔血缠绕到她身上,她脚上肯定会被烧出一个大洞,就和她的衣服一样。
而此刻,在她念完请神咒后,擂台的表面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始软化了。
准确来说,是被另一种物质填平了坑洼处,视觉效果就是整个地面都软趴趴的,像是水一样,自动流平。
魔修抬腿还在追苏绸,他的脑子不好使,在地面上奔跑时,就想不起来自己也能飞,当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黄土后,魔修追赶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他低下头,三米的身高,让他的脚在他的视线里非常小。
他看着脚的时候愣住了,他那双脚呢?
虽然平时看着很小,但确实是存在的,现在却没有了,一点儿都没了,他像是直接用脚踝在地上行走一样,脚踝以下都是土。
而且他还在变矮,很快他就成了小腿肚走路。
哦,不是他在变矮,是地面在升高!土正在吞没他!
魔修的脑子没办法思考哪儿来的土,也没办法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他唯一会做得,就是往外拔腿。
但是没有用。
被土吞没的脚没有任何知觉,用力拔得时候,反倒是小腿和地面接触的地方生疼,像是要被活活扯断一样。
随着土淹没到膝盖,魔修终于知道,他不可能将腿拔出来了,这些土让他倍感威胁,他不敢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干脆举起拳头,一圈圈锤向地面。
手上被火灼烧的伤口崩裂,流出黑红色的血液,满是魔气的血滴落在黄土上,让黄土和原本擂台的地面一样,变得坑坑洼洼。
黄土可以流动,填平它凹凸的部分,因此魔血对它造成的影响并不大,黄土无穷无尽,但苏绸的灵力值不是无穷无尽,任何伤害都有上限,魔修的血确实是破坏性极强,他不知道废了多少血,最后硬是在黄土上腐蚀出一个大洞,将自己的腿拔了出来。
被土掩埋的这段时间,魔修膝盖以下的腿出现了很明显的伤痕,像是被虫蚁啃咬的伤口,其实也是一种布满腐蚀痕迹的伤。
和魔血对地面的腐蚀差不多,苏绸看见魔修腿上的伤,吃惊不已,这个魔修的身体素质是有多强啊!打怪的时候,这个技能能吃掉BOSS至少一层血,还能给BOSS造成锁足buff,要不是在游戏里,五行法术的命中率太低,很难叠层,估计早就被其他门派的玩家投诉,被游戏官方技改优化掉了。
这么强力的一个攻击技能,落在魔修身上,他硬是能靠自己从技能里挣脱出来。
不过比起水火两层,土对魔修的伤害显而易见,他再次追着苏绸打的时候,速度和力度都小了很多,手上落下的魔血量也少了不少。
看来魔修体内的魔气源源不断,血液却做不到源源不断。
流血过多,他也会改到疲累,力气减少。
但凡魔修有脑子,会使用他体内的魔气,第三层土法对他的伤害都不会这么高,世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有得有失,魔修有了几乎同阶无敌的身体,就失去了作为人最宝贵的东西——大脑。
“又是两个大型法术,她难道都不会累吗?”
“她真的只是个元婴初期?”
“假的吧,我不相信!”
观众们已经傻了,魔修的身体强度让他们震惊,苏绸体内灵力如海一般无底的表现,更让他们震惊。
看着在空中轻松躲避着魔修攻击,一直在使用灵力,完全没停过,也没有丝毫勉强的苏绸,他们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像是在做梦。
观众们震惊不已,琼凝也是吃惊的不行。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她徒弟本事这样大?
“恭喜琼凝道长,得一佳徒,未来必定能位列仙班,若是她运气好,成神或也可以。”赵听琴看着水镜里的苏绸,对琼凝说道。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酸酸的气息,可见是十分喜爱苏绸的这份天赋,恨不得苏绸姓赵,能投到赵家来。
琼凝被苏绸一连串大招轰得脑子嗡嗡的,差点儿忘记自己找赵听琴过来的目的。
现在听了赵听琴好似羡慕的话,她才想起来正事,“赵家主谬赞了,场上现在看着还行,三宗的元婴期弟子表现都不错,但之后的弟子若也随机到了魔修,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赢。”
“有生死大阵在,输了也无妨。”
赵听琴的话在琼凝听来很是离谱,赵家的卜算之力何等强大,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赵家人无法看见的,尤其是一些影响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结果神塔之中发生的事情,赵家家主赵听琴完全没有提前看到!
是赵听琴的能力下降了,还是有人故意遮蔽了此处的天机?
琼凝觉得是后者,春风阁对神血家族的东西,表露出非同一般的熟练,或许春风阁中有神血家族的后裔,同为神血家族的传承之人,了解赵家的本领,并且知道规避的办法,琼凝并不意外。
想到这儿,琼凝也不隐瞒,将神塔之中的问题原原本本告诉了赵听琴,赵听琴的表情没有变化,就是嘴边的笑意僵住了。
琼凝全程都是用传音之法与她说话,赵听琴知道,琼凝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不过以赵听琴对琼凝的了解,她觉得这位为了弟子,说跟春风阁开战就开战的三清宗少宗主,不会为了那点儿脸面,置弟子的安危于不顾。
如果她不能尽快给琼凝一个可以解决眼下情况的办法,琼凝很快就会将出事的消息公布出去,集所有人之力,去想办法将神塔里的弟子们弄出来。
如果赵听琴不知道如何破除碎云玉,那她就只能看着琼凝将事情扩大,引起恐慌了。
好在她知道怎么对付碎云玉。
“同为神血家族,我确实知晓些许破除碎云玉的法子,只是我从未用过,没有把握,碎云玉是云家的法器,贵宗的九黎长老正是出身云家,不如先问问他?”
赵听琴不想惹了那位长老的不悦,所以先提起了云离尘。
琼凝:“我已经用通讯符联系了云长老,云长老可能是在闭关,还没有回复,赵家主有办法的话,可以先听赵家主的。”
赵听琴明白了,她同琼凝说了一声后,往神塔的阵法所在而去,等在那里的游鸿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麻烦赵家主了。”
“赵家的神算子也在神塔之中,春风阁这是想将整个修真界的有生力量一网打尽,其心思之很毒,世间少有,人人得而诛之,游鸿道长不必客气。”
赵听琴简单寒暄两句,就开始一心一意研究眼前的碎云玉,碎云玉其物,赵听琴只在家中古书里见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碎云玉。
在赵听琴努力破除阵法的时候,苏绸已经开始她的第四轮攻击了。
技能的冷却时间变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技能叠得层数太多了。
苏绸真的很想多用一点儿灵力值,她砸个一万灵力值下去,魔修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多强大的身体素质都不好使,一万灵力值,都够她弑仙了!
可是不行,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她要是胡来,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眼前的魔修只是一时的对手。
躲吧,然后熬到冷却时间结束,现在冷却时间不就结束了嘛,魔修受伤后速度下降了许多,苏绸这一轮躲避,其实比之前还要省力。
她长时间只躲,没有动手,在观众们看来,就是她的灵力不太够,正在恢复灵力。
这种坚韧的精神,让观众们十分激动,苏绸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太多了,她对灵力的运用,以及对赛场上巨大压力的抗压能力,远超她这个年纪的修士,同时也比一般的元婴修士表现要好很多。
“又来了,这次是什么符箓和道法?”
“我觉得她或许真的能赢啊,魔修已经显出颓态了,她却还很精神。”
“太牛了,这要是我遇上魔修,早就成了魔修脚底下的一具尸体了,她竟然到现在还没放弃。”
观众们议论纷纷,双眼冒光地看着苏绸的水镜,如果水镜能统计观看人数,人们就会发现,观看苏绸水镜的人,要远超万法宗和佛宗弟子的水镜观看人数。
不是其他两家打得不激烈,主要是苏绸这边极具观赏性,而且苏绸她在战斗中表现出的步步为营,气定神闲,真的太吸引人了!
“无量无极,万物以金,锐不可挡!至锐至坚,今请神降,天兵助我!”
天兵,而非神名。
天兵不光是指天上兵卒,还指天上兵器。
这是催动金属性的道法法咒,当苏绸的声音落下,一把锐利的长刀自空中浮现,狠狠劈向魔修,魔修双手在前,空手接白刃,手心出现了深可见骨的划伤,而那金刀的刃也被魔气腐蚀,围绕在金刀上的灵光,光芒愈发暗淡。
“啊!!!”
就在人们以为这金刀他没办法给魔修造成致命伤的时候,魔修发出了一声痛苦不已的喊叫声,只见一只巨手在空中翻腾几圈,最后砸落在地上。
那巨手散发出浓重的魔气,魔气接触到空中的灵气,像是被加热的沸水,转瞬就变成“水蒸气”消失无踪,彻底融入了灵气里。
而那只巨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缩小,从三米巨人的手,变成了普通人的手,随后迅速风干炭化,眨眼变为一捧黄土,与原先苏绸唤出的黄土融为一体。
金刀在斩断魔修一只手后,消失无踪,苏绸清楚看见,魔修在最后关头迅速后退了半步,如果他没后退,这一下能直接削掉他的胳膊。
很好,就差最后一下了。
苏绸迅速撤离,尽量拉开她和魔修的距离。
神塔的擂台本来是有限的场地,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近乎无限的空间,苏绸和魔修在里面这番大战,四处游走,愣是没有出过擂台半步。
现在苏绸往外跑,还真就拉开了她与魔修的距离,她站在一边,眼中的魔修已经变得只有食指大小。
真是神奇的阵法,扩充空间的效果,一点儿不比三清宗扩张广场的阵法差。
苏绸看了眼长达十分钟的游戏技能冷却时间,开始想,她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十分钟。
现在魔修丢了一只手,或许她可以用其他技能试一试。
没了一只手,防御能力肯定下降了,五百灵力值的其他技能,应该也能造成有效伤害了。
苏绸想到这儿,再一次叹息,但凡她不是参加直播的比赛,而是私下自己对付魔修,她早就把这个魔修给轰成渣渣了。
想到之前自己遭遇的天劫,苏绸手痒痒得很,特别想要召唤雷法来劈一劈这个魔修。
让魔修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天道的制裁。
想到就去做,苏绸在原地站着,啃了一颗回灵丹,体内下去大半的灵力,得到了有效的补充。
在比赛中,弟子最多只能吃一颗丹药,大多数弟子选择将这颗丹药放在最后吃,若是自己身受重伤,一颗丹药就能再起来战斗。
而现在,苏绸直接用在了回灵丹上,让观众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她确实灵力短缺,需要补充,但是她怎么现在就吃了?我看她飞得很稳,体内应该还有不少灵力呢。”
“这个苏绸,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叫人摸不着头脑。”
“担心她没有足够的灵力使用道法的是你们,人家现在恢复灵力,积蓄力量,说三道四的也是你们,真是好话赖话都叫你们说了。”
“怎么?我们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看佛宗和万法宗的弟子,他们的灵力也有不小损耗,但他们宁愿一边战斗一边尽力恢复,也没人浪费宝贵的吃丹药的机会,去吃一颗回灵丹!”
“就是就是,我们担心她灵气不够,不是让她吃回灵丹恢复。”
“不吃丹药怎么恢复?那魔修速度远比万法宗和佛宗那边的魔修要快,苏绸刚入元婴期,她躲闪已经很费力气了,难道还要一边躲一边入定修炼?要求这么高,你们不要太离谱。”
观众们吵成一团,各说各的,大部分人觉得苏绸现在吃回灵丹非常不划算,小部分人其实也这么想,但是又觉得苏绸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一群几百岁才元婴的家伙,怎么敢去评判一个十七岁就结婴的天才啊?脸太大了!
两边还在吵,魔修已经又过来了。
苏绸以为,魔修会非常虚弱,速度大幅度下降场面,并没有出现。
相反,丢了一只手后,魔修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进入了狂化模式,攻击更加强,速度更快了。
苏绸狼狈躲过几个大拳头,一边飞一边思考。
BOSS进入狂化模式,往往是在血条即将清空的时候,这说明,魔修受伤很严重,他的攻击力和速度提高了,那么他的防御能力必定降低了。
在心中将这两件事画了个等号,苏绸已经有了想法。
她笔下画符,一张张符箓凭空生成,飞向魔修,贴在了魔修的身上。
泰山压顶,雷法攻击!
沉重的泰山压在魔修肩头,能让修士无法动弹的技能,竟只是让魔修的脚步变慢了一点点,根本没有起到锁足的作用。
这个技能算是miss掉了,好在雷法真的劈在了魔修头上。
“嗷!!”
疼痛的喊叫声冲破云霄,魔修疼得龇牙咧嘴,但他的喊声中气十足,显然他身上的一层焦黑,仅仅是摆设,根本没有伤到根本。
都是五百灵力值,技能伤害差距可太大了,还是得靠五行法术的叠层buff。
不过比起一开始五百灵力值的水系法术,只能给魔修刮层皮,现在五百灵力值的法术,威力已经增强了,正如苏绸所料,魔修防御力降低了。
五行法术最后一层,可千万不能命中失败,否则这一场就得重头开始打了。
苏绸死不了,但是她会很心累。
为了能确保自己最后一重五行法术技能,成功命中目标,苏绸决定多给魔修扔几个泰山压顶,不能锁足,好歹也能降低他的速度,以防他逃跑。
十分钟时间,听上去很长,实际上也很长,尤其是在对战的激烈状态之下,每一个攻击都发生在瞬间,防御格挡反击,任何一个动作都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苏绸像是蝴蝶,在漫天的攻击拳影之中,轻松自在地舞动。
观众们都捏紧了拳头,生怕苏绸被打到,好在一直等苏绸技能冷却时间走完,她也没有被魔修碰到衣角。
泰山压顶这个技能的迟缓效果立了大功!
第五层法术,是木。
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中,木听起来好像非常无害,一说到木,只能想到勃勃生机,谁能联想到杀死敌人的恐怖呢?
可是木的生命力特别顽强。
任何地方,只要种子落下,哪怕是千倍万倍坚固于己身的存在,都会被木的生命力破坏。
柔软小草的根,能够穿透岩石,树木的枝丫能够顶起万斤重的石头,这都是木,是木的生命力。
“无量无极,乾坤浩浩,三生万物,今以吾名,请神降神,万物助我!”
绿色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擂台,点点绿芒在空中闪动,尽数落在了魔修身上。
魔修那可以腐蚀一切的他魔血,此刻面对小小的种子,竟似毫无抵挡之力,任由种子钻入身体,扎根生长,汲取身体的生机,长出一朵朵花,甚至一棵棵树。
眼前的画面,堪称唯美。
数不尽好看的花朵在魔修身上绽放,又有一棵树,以他的心脏为养料,迅速长成,压垮了魔修的身体,让他重重倒下,爬不起来。
第 93 章
苏绸飘然落下, 她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面无表情的脸上, 看不出她的高兴。
打败了对手,似乎并没有让她心情变好,反而更加严肃了。
苏绸是在想,她到底有多倒霉,才会上来就遇到这么难对付的对手,不知道万法宗和佛宗的弟子,会不会也这么难对付, 这次比赛的第一, 她在不使用超出元婴初期实力的情况下,还能拿下吗?
观众们不知道苏绸在想什么, 他们只觉得气氛怪怪的,正常来说,费劲力气打赢比赛, 怎么也该庆贺一二, 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吧?
更别说对手还是非常难对付的魔修, 期间几次死里逃生,能够反杀,这是多大的成就感啊!
苏绸她怎么忍得住笑的?而且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她在反思, 反思刚刚的对战里, 她有哪些不足!”
“没错, 看她之后使用的道法越来越有针对性, 威力越来越强大,可见在战斗中, 苏绸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她在寻找魔修的弱点,以至于这种惯性的思考,一直到赢得胜利也没有结束,她一定是在想,自己刚刚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下次改进!”
“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可是上三宗的天才弟子,总不可能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个魔修对手之类无聊的事情吧?”
“嗯……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小小年纪就突破到元婴初期的天才啊,时刻保持头脑清醒,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那当然,所以人家是元婴初期,你才金丹初期。”
“要向苏绸学习,不期望成为她那样的天才,毕竟资质天生注定,无法更改,但咱们可以成为一个像她一样,面对困境,依旧坚持不懈,冷静思考的强者。”
观众们很快就脑补出了符合苏绸对外形象的“情况”,距离真实的情况,不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魔修彻底被认定失败后,苏绸又是浑身一轻,她的身体从擂台上飘了下来,之前看不见的同门,此刻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担心的同门们上前查看苏绸的情况。
白玉松口气,“还好,除了灵力亏损过大,没有其他问题。”
“今年没想到加入了魔修的神塔意识,还好苏师妹实力强劲,顺利过关,很好,接下来就该我们了。”
金丹后期的墨客说完,身体就是一轻,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
令人没想到的是,墨客上台后,出现在他对面的,还是一个浑身黑雾缭绕的魔修!
一个魔修还能说是随机,两个还是魔修?
苏绸和白玉对视一眼,暗道不好,之前的猜测成真了,神塔大比真的出了问题!
墨客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只见身在擂台上的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对面只是一个普通对手,好像有人告诉过他,整场比赛全都会是魔修意识出战似得,他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七大宗的弟子还能保持淡定,其余宗门的弟子已经大惊失色,议论纷纷,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情况。
第一轮随机到魔修,第二轮还都随机到魔修,概率有多大?
比修士走在路上,连续平地摔两次还要小!
琼凝看向其余宗门的人,这下连一直淡定的万法宗和佛宗,都不禁开始四下看人脸色了,见琼凝望向他们,他们跟看见救星了一样,纷纷传音给琼凝,问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琼凝也没瞒着,传音给其余六宗的人,告诉他们春风阁做得手段,这下可炸开了锅,观众视角的七宗大佬们泰然自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实际上传音频道,已经疯了。
有人要求立马暂停比赛救人,有人则说先联系上里面的弟子,让他们认输为上,别死磕到最后,有人则觉得完了完了,一个劲儿询问琼凝怎么办。
好一个群魔乱舞,听得琼凝脑瓜子嗡嗡响。
就在这时,游鸿满是惊喜的声音传来。
“师姐,可以联系上里面的弟子了!就是还没有彻底解碎云玉的阵法,赵家主,好像有些吃力。”
赵听琴的修为是元婴后期。
或许是因为窥探天命太多的原因,赵家每一任神算子的寿命都不是很长,修炼资质也不够高,赵家的神血传承能让赵家人拥有类似于神的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赵家人的实力都不强。
因为这种接近无害的特质,修真界的各大门派才能容忍神学大战后,赵家继续传承下来。
而现在,赵听琴不够强大的修为,成了解除阵法最大的困扰。
“我知道了,能联系上就很好,告诉他们,千万不要随便与那魔修拼命,必要时候就认输,生死大阵没有开启,若是致死的伤势,就没法恢复了。”
琼凝现在就很庆幸,只有一个生死大阵被做了手脚,如果每一个阵法都出了问题,那弟子连身上的伤都没办法复原,事情根本瞒不住,绝对会被所有人发现。
琼凝看着水镜中的墨客,心情沉重。
正在观看墨客与魔修打斗的苏绸,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听见我说话了吗?白玉,苏绸。”
游鸿师叔?
苏绸看向白玉,正巧碰上白玉看向她的眼神,眼神中是一样的疑惑。
“你听见了吗?”
白玉直接开口问苏绸,苏绸一惊,水镜难道不会给底下观看打斗的弟子镜头吗?
随后她了然,水镜又不是多机位摄像头,更没有人操控着剪切画面,不会在选手比赛的时候,突然插入其他选手的观看反应。
苏绸点点头,“听见了,你们呢?”
她后来一句是问其他人,其他人皆是茫然摇头,有人问听见什么?他们只能听见擂台上传来的打斗声。
正询问着话,游鸿的声音再次传来。
“希望你们能听见,我目前只能选两个人传音,若是听见了,记得告知其他弟子,生死大阵出了问题,千万要保住性命,不要硬拼,必要时候认输,神塔会直接判定,将上擂台的弟子送下来。”
游鸿庆幸不已,在神塔之中动手脚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春风阁有心算无心,也没能安排妥当,自动疗伤的阵法没有被破坏,认输后结束战斗的阵法也没事。
苏绸将游鸿的意思传达给其余弟子,其余弟子闻言,皆是眼含怒火,春风阁这是想要让他们死啊!
何等恶毒的心思和手段,关键是还差点儿让他们成功了。
现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什么都做不了。
“其他宗门的弟子知道吗?还有那些小门派。”
慕容玲珑觉得上三宗的弟子其实还好,每一个都比同品级的其他弟子要强上太多,对上强大的魔修,也有一战之力,关键是那些小门派的弟子,他们中不乏来增长经验的小弟子,实战经验没多少,可能上去就会被同品级的神塔魔修秒杀。
苏绸摇摇头,游鸿只能单向对她们说话,她和白玉无法和游鸿沟通。
“肯定会说,若是不说不就出事了嘛,先不管了,等墨客下来吧。”
白玉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师长足够靠谱。
三清宗的师长绝对靠谱,别的宗门可就不一定了。
因为游鸿只能在一个势力里选择两个弟子,别的势力弟子都好说,到了万法宗可就犯了难,选谁不选谁,是个大问题。
万法宗内部的情况太复杂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信息无法有效传过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特意用这个法子,铲除异己呢?
别的宗门没这个顾虑,万法宗不行,万法宗内部的争斗有多严重,看青竹所在的竹派式微时,他坐在看台上,身边都没有几个竹派弟子,就能知道了。
“一个是赵伏岫,另一个就菊派的吧。”
游鸿有意去选慕容清瑶,可是慕容家的态度一直很微妙,之前天穹城慕容家一直没有松口,说不想管天盛城的事情,导致三清宗和天穹城慕容家之间有了一些矛盾,现在告诉慕容清瑶,若是慕容清瑶的人品不行,故意撺掇其他人赴死,最后还将锅推到他身上,那就是白白惹麻烦。
游鸿尽量选择没有争议的弟子。
他想选叶岚,可是领头的叶岚是竹派,赵伏岫也是竹派,而参加神塔的弟子多为菊派,两个竹派弟子说话,恐怕其他人会不相信。
游鸿在传音的时候,默默翻了个白眼,万法宗内部乱得要死,互相之间那么看不顺眼,干脆解体算了,上三宗变成上两宗,七大宗变成九大宗,到时候多梅兰竹菊四大派,大家皆大欢喜。
游鸿一边想着,一边随便选了个弟子。
江浔正在看擂台上的比拼,他并不傻,连续两次都是魔修,他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可是其他万法宗的弟子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都觉得此事很正常,他也就没多说。
其实其他弟子也是觉得其他人表现正常,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这才没开口。
突然,江浔听见了一个声音。
“这位万法宗的弟子,我是三清宗游鸿,有人在生死大阵上做了手脚,务必不要和擂台上的魔修生死相搏,请将此事告知你的同门!”
那个声音说完话后,就消失了。
江浔不禁看向其他人,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
赵伏岫也听见了声音,但是他这人平日里心里就一堆秘密,再听到什么消息,都很难让他表露出异样来。
而且他站在竹派弟子中间,距离江浔有点儿距离,他压根没有看见江浔的反应,江浔自然也看不见他的。
没有其他人说话,可能是他听错了吧。
江浔这样想着,有些犹豫,万一他没有听错呢?真要是三清宗的游鸿道长告知他消息,他没有说给其他人听,等出去之后,众人知晓此事,他人会如何看他?
届时出了人命,怕是要赖在他头上。
于是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拽住一旁的慕容清瑶传音道:“师妹,我听见三清宗道长的话了,他说神塔的生死大阵出了问题,不要与魔修生死相搏,以免发生意外。”
一句发生意外,将可能死人的严重性降了一级,听上去不像是会死人,好像就是会受伤一样。
慕容清瑶一脸懵,她像是没听明白,啊了一声。
江浔开口说道:“师妹,可听清楚了?”
因为他开了口,所以慕容清瑶也下意识开口说话,“师兄是说,三清宗的道长告知我们,不要与魔修生死相搏?那不就是要放水吗?”
她没听懂生死大阵是什么,慕容清瑶第一次来神塔,之前她是听说过许多关于神塔的传说,但仅限于传说,别看她在天穹城长大,实际上她以前一直醉心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不了解神塔。
江浔就知道慕容清瑶不明白什么是生死大阵,这些天才都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一点儿常识都没有,有时候蠢得吓人。
江浔面上露出疑惑之色,说:“不可能吧,肯定是会出一些意外,三清宗怎么可能会让我们主动放水呢?”
江浔加了个“主动”在话里,又前面说了一个“让”字,叫人听着很不舒服,好像是三清宗在命令他们做事。
第一句话因为是传音,别人没听见,其他弟子只听到了后面的对话,当即就有弟子不高兴了。
菊派弟子向来高傲自大,江浔太了解这群人了,果不其然,他们立马开始疯狂攻击主动放水一事。
“三清宗的人让我们对魔修手下留情?开什么笑话!我们对魔修手下留情了,没有进入下一关,难道三清宗会主动将名额让给我们吗?”
“是啊,三清宗这次有一个元婴期的弟子领队,就以为第一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现在看见万法宗也有叶岚大师兄在,肯定是慌了,所以才会用这种小伎俩。”
“你怎么回事?三清宗的弟子跟你说这些,你就相信了?”
身旁几个菊派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性质完全颠倒了,黑白不明,还恶意揣度游鸿的意思。
甚至最后,他们还将话锋对准了江浔,质问江浔的人,大有一种认为江浔是个叛徒的意思。
江浔连忙一脸慌乱的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相信,我是刚刚听见了传音,传音说,神塔的阵法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所以要小心。”
“神塔阵法怎么可能出问题!谁敢在七大宗眼皮底下动手脚!我看就是三清宗的人在用小人伎俩,再说了,不过是几个魔修,难道还用我们以死相搏吗?看不起谁呢!”
有人不满地说了两句,一群人响应,声音传到赵伏岫那边,赵伏岫本来想要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万法宗这群蠢货,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他以前跟这群人说卜算的结果,还被他们嘲讽,成了他们口中的神棍。
他们对任何人都满是敌意,认为全天下只有万法宗本派系的人是最厉害的,连三清宗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将已经没落的神血后裔放在眼中呢?
赵伏岫现在开口说游鸿的话,只会引来更多嘲讽之声。
菊派的弟子劝不动,其他派系的弟子还是要说两句的,于是赵伏岫私底下跟竹派的同门说了说,让他们告知其他人。
有人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杞人忧天的可笑言论,有人记在心中,打算牢牢记住,一切以保住小命为主。
擂台上的比斗很快就要结束了,万法宗第二名通关的弟子已经诞生。
奇怪的是,第二名通关的弟子没有回到观战区,而是消失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擂台,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不知道,此刻在游鸿和赵听琴眼前,一具弟子的尸体,出现在阵法中心。
判定为致命重伤的弟子,神塔不光不会治疗,还会下最后的手,直接将弟子杀了扔出神塔!
第 94 章
万法宗的弟子们很是疑惑, 他们那么大一个同门呢?
“可能是重伤通关,被神塔带走疗伤了吧。”
“以前神塔会这样吗?叶岚师兄, 你可知晓?”
叶岚听着同门们的问询,默默摇头,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他有些猜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如何与同门说,才不会让同门们惶恐慌乱, 闹出事来。
“奇怪了, 那是怎么回事?”
“又是出现魔修的神塔意识,又是有同门消失, 这次的神塔大比好奇怪,怕不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吧?”
“七大宗联手筹办此次大比,谁能动手脚?肯定是有一些规则改变了, 我们不知道而已, 无所谓, 该下一场了。”
万法宗的弟子们并没有多想,他们很信任七大宗的实力,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动手脚。
不光万法宗的弟子没有多想,观众们看见人消失了,也没有多想, 继续乐呵呵看下一场比赛。
也就那个消失弟子的亲友有些坐立难安, 但因为周遭人都没有异样, 他们也就将心中的焦虑暂且压了下去。
游鸿和赵听琴此刻面对弟子的尸体, 叹息不已。
“春风阁,真是该死。”
游鸿知道, 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一个弟子的损失,对比那么多弟子而言,微不足道,但是人的生命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字,哪里能简单去衡量呢?
看来传音一事并不靠谱,不如将那些观众疏散开来,然后好好的研究一下,究竟该怎么叫停比赛,让里面的弟子出来。
游鸿要给琼凝传音,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旁边的赵听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等一下,游鸿道长,他可能是刚刚在台上比赛的弟子,那时候底下的弟子无法与擂台上的弟子交流,他不知道此事,情有可原。”
“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事,必须要叫停比赛,不然外面的观众发现端倪,到时候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人们恐惧未知,当一种无法掌控的未知情况发生,很容易让人们陷入慌乱的情绪里,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游鸿不能去赌,人群里会不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将矛头指向主办神塔大比的七大宗,尤其是上三宗,届时他们不光要受春风阁的影响,还要受到众人的攻讦。
“可是游鸿道长,神塔之中是各宗弟子,就算是疏散群众,又能疏散几个人?里面的弟子,是他们的亲友,难道他们会走吗?”
赵听琴心想,春风阁这一手是真的毒,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当然,里面弟子的地位远不到天子般重要的程度,但他们确确实实是修真界未来的希望,一旦出了事,所有人的心都会揪起来。
七大宗想要将此事压下去,非常难。
游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春风阁屡次在众人的底线上动手脚,不灭其门,不能罢休!
“赵家主可有高见?”
赵听琴既然开了口,那必定是有所打算,游鸿想先听一听她怎么说。
“高见算不上,只是有一点想法,碎云玉的主要作用是防护,也就是说,以它为阵眼,设下防御型的阵法,完全可以替代生死大阵的效果,我也是刚刚在解阵的时候想到的,碎云玉坚固无比的特性,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在原有阵法上做更改,然后在本就复杂的层层大阵之中,再设立出一个类似生死大阵功能的阵法。
这听起来可真是天方夜谭。
游鸿面露难色,各路人马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遗憾的结论。
“可是,在场诸位,无人能做到这一点,难道赵家的长老们,有这样的本事?”
赵听琴赶紧摇头,“我家长老修为不高,道长应该知晓,赵家的本领,都在占算卜卦上。之前就听琼凝道长说,她已经联络过云道祖了,想来此刻云道祖应该知晓此地发生之事了吧?”
云离尘?
游鸿恍然,如果是云离尘的话,应该能够试一试。
云离尘虽出身云家,但因为种种原因,他还不如赵听琴了解碎云玉,不过此刻不了解也没关系,他只要阵法造诣够高,修为够强就行。
云离尘此生擅长两道,一为剑术,二为阵法,在此两道中,他可谓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如此高难度的阵法更改,还真得依仗云离尘出手。
“可是,道祖会愿意过来吗?而且还得是悄无声息地过来。”
游鸿一想到堂堂一个道祖,来到这个地方,要小心翼翼,遮掩身份,他就觉得云离尘肯定不会来。
云离尘身为道祖,哪儿能如此屈尊降贵,一点儿道祖的架子都没有。
虽然游鸿心里一百个不确定,甚至有些担心云离尘因此生气,但当游鸿看见那万法宗弟子的尸体后,还是下定决心,与琼凝传音商量了一番。
有一位弟子牺牲,已经是十足的悲剧,若是能阻止更多悲剧发生,得罪道祖一次也值得!
琼凝在游鸿传音之前,就已经联络过云离尘好几次了,可是云离尘一直没有动静。
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她怕春风阁是不是对云离尘动手了。
这个可能很小,春风阁疯了吗?他们主动去招惹一位渡劫期的老祖,是生怕自己活得太长不成?
若不是春风阁动手脚,那就是云离尘有事在忙,所以她一直没有办法联络到对方。
琼凝现在就跟现代着急找人的普通人一样,守着电话,一遍遍拨打,内心祈祷对面能赶紧接电话。
此刻的云离尘,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自从他变成猫,时时刻刻跟在苏绸身边后,他深刻感觉到了猫的好处。
没有人会觉得猫到处跑有什么问题,不会有人见到他的身影后诚惶诚恐,一副渡劫老祖下山游历,怕是要天下大乱的模样。
苏绸更不会在他人面前与他刻意保持距离,怕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误会什么关系呢?
肥嘟嘟的大猫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雪白的肚皮,太阳落在他身上,风吹动院子里杏花树的树枝,落英缤纷,杏花香气愈加浓郁,让躺在树下的猫猫没控制住,打了个小喷嚏。
这个喷嚏让云离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偷得浮生半日闲,而今半日已过,他得回去了。
有些晚了啊!
云离尘睁开眼,看见的是空中那高高升起的太阳。
苏绸现在应该已经赢了第一场,云离尘本打算用水镜看全场,但是前期入场真的太长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莫名觉得有些懒洋洋的,干脆将神识切换到猫的身体里,去晒了一会儿太阳。
回过神来,第一场已经结束。
无所谓,苏绸肯定会赢。
云离尘对苏绸非常有信心,苏绸可是杀过仙人的修士,她身上的神血血脉,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一支,可谓是强大无匹,爆发出来的时候,甚至可以让一个金丹期去猎杀仙人。
金丹和仙人之间的差距,堪比凡人和神了,苏绸能越级杀仙人,现在元婴期的她,对付一个同品级的神塔意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离尘刚回到本体,就看见好多通讯符飘在空中,全是琼凝送来的。
奇怪,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送通讯符,难道是苏绸出事了?
云离尘脸色未变,招来一张通讯符,听完了对方传来的话,脸色立马一沉,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九黎峰。
几息之间,云离尘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天穹城外。
琼凝还在询问云离尘,她想,等她把这几张通讯符用完,就不能等了,普天之下不可能只有云离尘一人能做到赵听琴所提的建议,她要去找别的渡劫老祖试试看。
七大宗有十几个渡劫老祖,总能找出一个现在可以赶过来动手改阵的吧?
她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
“现在如何了?”
琼凝愣了一下,她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云离尘的声音,而且还是在现场的传音!
视线扫视附近,琼凝看见了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人,他身上有一层灵力覆盖,周遭人似乎看不见他。
“道祖?”琼凝顾不上其他,传音给那人,她直觉那人就是云离尘。
果然,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嗯,有弟子出事吗?”
“三清宗弟子没有,但是有一位万法宗的弟子不幸遇难了,现在还有几个宗门的弟子没有打完,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也凶多吉少。”
云离尘神识一扫,将现场所有水镜的内容尽收心间,发现确实有几个弟子如琼凝所言,估计无法好好走下擂台了。
“有何解决之法?”
云离尘刚过来,不太清楚这边什么情况,他一边问琼凝,一边自己想着,该怎么救下那几个弟子的性命。
“有,赵家主提了一个方法。”琼凝不废话,连忙将赵听琴的法子仔细说给云离尘,云离尘听完,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往游鸿所在之地而去。
琼凝传音的声音刚到,游鸿就已经看见云离尘了。
“见过长老!”
“见过云道祖。”
游鸿和赵听琴双双冲云离尘行礼,云离尘微微颔首,随后一言不发,直奔那块放在阵眼上的碎云玉,他片刻时间不敢浪费,若是能在那些弟子出事之前,改变阵法,那么那些弟子就还有救。
游鸿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打扰到云离尘。
纵使云离尘已经很快了,快到赵听琴想起更改阵法的办法,差不多前后脚就赶了过来,可他依旧没能救下所有弟子,在云离尘将阵法最后一下更改完毕时,地上躺着的弟子尸体,已经有五具了。
这五人,死得当真是冤枉。
好在也救下了四五人,比一个没救下强得多。
“生死大阵不可能重新在此布置,只能以碎云玉为主,设置防御阵法,阻挡一次致命攻击,不让神塔判定弟子已经重伤不治。”
云离尘仓促之间更改阵法,不可能更改的完全符合他们的想法,阵法不是同吃饭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越是大型的阵法,符文之间的联系就越紧密,有时候碰一下符文,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一不小心所有阵法全碎,也不过顷刻之间。
云离尘只能尽力而为。
“够了够了,只要能确保弟子们不出事就行。”
赵听琴松口气,她赵家修炼上的天才本就稀少,好不容易这次选出的神算子,不光神血传承天赋高,在修炼上也颇有天赋,她还想好好培养对方,万一赵伏岫死在神塔之中,她往年倾注的心血,怕是要全都随水东流了。
“我在此地守着,你们去查。”
云离尘收回手,静静望着那些闪烁着灵光的符文与符文组成的阵盘,吩咐游鸿,让他去仔细查查,春风阁是通过谁动的手,怎么做到的,查清楚之后,一一追责。
游鸿和赵听琴纷纷应是,赵听琴不是三清宗的弟子,但是在面对道祖的时候,她心理压力很大,不自觉就听从了对方的安排。
其实不用云离尘说,他们俩也一定会去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和春风阁勾结,做下这等狠毒无情的事情。
等两人离开,云离尘挥手召出水镜,水镜之中,上台的人已经从墨客变为白玉了。
墨客从台上下来后,苏绸马上拉着他将情况说了一下,得知自己差点儿死在擂台上,墨客硬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苏绸见他惊魂未定,轻声说道:“没关系,现在知道此事就行了,打不过咱们就认输,现在赢不赢不重要,保住小命才重要。”
苏绸是很想要赢下比赛,但是她更想要保住小伙伴们的性命。
而且之前苏绸以为每个人只能参加一次神塔大比,这一次看见了万法宗和佛宗领头的两位,她知道了,原来她只要年纪没有到规定的两百岁,她就一直算是修真界年轻一代,那她就能一直来。
只要她脸皮够厚,就可以一口气再来十几次。
以她修为的提升速度,再过十年,她估计能到合体化神的境界,到时候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是小菜鸡,是池塘里的鱼,随便她炸。
墨客闻言有些苦恼,“苏师妹你已经元婴期了,若是在场上被人压着打,不拼死相搏而是直接认输,怕是要被不少人非议啊。”
苏绸瞪圆了眼睛,“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上去会被人压着打吗?她只会是那个压着打别人的人!
到时候对手不认输,她都得找个法子,安安全全把对方送下擂台。
不能因为她说小命要紧,就觉得她会贪生怕死啊!再说了,她元婴期的修为,加上一大堆灵力值,除非魔神在世,否则谁能让她在擂台上主动认输啊。
别因为她第一轮打魔修好像有些吃力,就对她的能力产生怀疑啊!她要不是为了观众们脆弱的小心脏,早就一发2000灵力值的天雷,直接把魔修劈成碎渣,凑不出一个人形了。
墨客闻言也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离谱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得也是,白玉随机到的对手也是神塔的魔修,春风阁真是下了死手,要不是琼凝师伯他们发现端倪,今儿怕是要出大事,还好被提前发现了,若是游鸿师叔将所有人都通知了一遍,应该不会有人出事的。”
“刚刚和师兄你同一批上台的弟子,可能会有一些意外。”苏绸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
除了刚刚和墨客一起上台的那批人,现在只祈祷他们的能力都很强,可以扛过魔修。
接下来的比赛进展的很顺利,苏绸发现阵法好像发生了变化,当一名三清宗的弟子上了头,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没想起来要认输,差点儿小命交代在台上的时候,有一道光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趁着这一击,那名弟子赶忙吞服治疗的丹药,将自己从生死边缘拽了回来,随后认输,安全下台。
同门们连忙上前七嘴八舌的关心他,顺便提醒他,下次绝对不能在台上打架上头了,一不小心真的会要命!
那一道光救了他的命,不光苏绸注意到了那一道光,其余人也注意到了,就是因为那道光,他们才能语调轻松的调侃刚刚那位差点儿没了小命的同门,而不是惊惧质问他,打架上头是不是不要命了。
认输的弟子,或是输了比赛的弟子,并不会出神塔,而是一直在擂台下观战,近距离观战本身也是一种修行,多看看其他人的战斗,有利于提升实力。
往年都是这样,今年却有些奇怪。
万法宗的弟子左等右等,一直没有等到那位消失的弟子回来,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台上精彩的战斗,也没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
“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治伤要这么久吗?”
“会不会,之前江浔说的话是真的,真的出事了!”
“开什么玩笑,听说江浔和三清宗的弟子私交甚好,我看他就是故意帮三清宗,想要让三清宗压咱们万法宗一头!”
“没错,你们怎么能为三清宗说话呢?别忘了,三清宗的弟子可狡猾了,见面的时候说胜负随意,结果没有一个想输的!”
此刻万法宗弟子怀疑三清宗,完全是因为,他们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曾经想要去说通三清宗的弟子放水。
三清宗弟子嘴上说行行行,等真打起来,没有一个下手轻的,就算最后万法宗赢了,那也是险胜。
万法宗的弟子都觉得三清宗弟子狡猾,认为三清宗的弟子会和他们一样用些小手段。
第 95 章
江浔在人群中, 听着其他万法宗弟子的话,嘴角微微勾起, 心情很是不错。
他就喜欢看着这群人,因为自命不凡,所以命丧黄泉的模样。
等到他们知道,消失的弟子真的是死了,肯定表情特别精彩。
想到这儿,江浔脸上多了几分悲伤,他传音给慕容清瑶, 说道:“师妹, 那位三清宗的道长,应该是为我们好, 所以才告知我们这个消息,现在我们对此置之不理,真要是有同门因此丧生怎么办?”
慕容清瑶听了这话, 也觉得不太好,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江浔将她扯上了船,本来这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
三清宗的道长是同他说的话,也是叮嘱他将消息传开,告诫其他万法宗的弟子,偏偏江浔没有直接说, 拐弯抹角拉上了慕容清瑶, 还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 引得其他人往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 停都停不下来。
现在更是将慕容清瑶直接划定为同样知情的人的范畴。
一旦出了事,慕容清瑶会站出来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因为事情没有办好,其他人没有充分理解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俩的责任,慕容清瑶同样误导了他人。
“不会的,师兄你没听见吗?此次神塔大比是七宗联手,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七宗长老和主事之人的实力吗?”
慕容清瑶虽然不安,但还是温言安慰着江浔,她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向来胆子比较小,很快就要轮到师兄上场了,到时候被这件事影响了心神就糟糕了。
江浔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差点儿没将压下去的嘴角又扬起来。
“好,我相信大家的判断,师妹你既然也这么说了,肯定是没有问题,一会儿师妹上台,务必要打败那个魔修!不过若真是在台上受了重伤,千万不要逞强,濒临死亡的感觉很不好,不如直接认输。”
他的关心,让慕容清瑶心里暖暖的,师兄人还是很不错的。
实际上江浔此刻在想,万一慕容清瑶死在擂台上,他上哪儿去找一个替他分担恶名的人?
比赛还在继续,在这期间,万法宗的弟子又多出来两具。
都是不服输,非要跟魔修拼到底的家伙,他们在临死前,触发了云离尘设下的阵法,那阵法替他们挡了一击,偏偏他们自己不服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上去跟魔修打。
激发云离尘设下的阵法后,弟子不动,或是吞服治疗伤药,都会被认为输了,一场比赛自然会结束,但是弟子完全不服输,又冲上去和魔修对打,神塔自然不能强制让魔修意识消散,魔修下死手,神塔也管不了。
完美诠释了一番什么叫找死!
人不想活的时候,旁人如何救也救不下来,云离尘看惯了生死,见有尸体出现,只叹了口气,便将其收到一旁,与之前弟子的尸体摆放在一块了。
与魔修的对决即将结束,外面水镜的数量都少了不少,有些小宗门参赛人数少,已经比完了。
这个时候,也有观众离场了,越往后的比赛,选手实力越弱,没什么好看的。
在看台上的各宗门主事者,可算是能随意离席,不被他人注意了。
青竹从看台下来,直接往云离尘所在之地赶,与他一样心急如焚的,还有被琼凝通知有弟子伤亡的其他几个门派的人。
那些门派本来心里很难受,自己的爱徒死了,能高兴才怪,他们想要找七宗要个说法,结果看见万法宗死了三个弟子,这下他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三宗之一的万法宗也有损失,说明真的是意外,七宗谁都没有预料到,他们去哪儿要说法啊?
该有的赔偿还是得有,好好的弟子在神塔大比中丧生,总不能就这么揭过去。
具体的赔偿要接下来慢慢聊,目前的情况是,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中间截停比赛。
让弟子们出来,他们好好修复一下阵法,确保万无一失,再放弟子们继续比赛。
后头还有各门派弟子之间的比赛,往年这个阶段,是弟子在擂台上丧生次数最多的阶段,全靠生死大阵撑着,一群年轻气盛的修士,打起来很容易上头,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的宗门的弟子低一头,因此才总要分出生死,才能分出胜负。
云离尘听了琼凝的问话,摇了摇头,“中止很难。”
没那么简单,更改阵法就已经是极限了,叫停此刻的比赛,神仙来了也难办。
神塔是上界的产物,它就和神血家族一样,传说是由那位神女带来人间的神物。
云离尘很厉害,修真界第一人,渡劫老祖,可他连仙人都算不上,如何能对付得了神的物品,传说中的神器。
“试试看请神呢?”琼凝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
请神,说的并不是平日里三清宗用道法时,挂在嘴边的咒语,而是真正的请神。
设立祭台,沟通上界,请上界的仙神下凡来。
仙神飞升,无法真的下凡,以往还有一些神仙可以通过小手段,遮蔽天机,悄悄下凡来,可是两千年前的神血之战导致通道更加难以通行,这两千年,没有一个神仙能再度回来了。
所以这个请神,最多只能请来神仙的一个分|身。
云离尘又摇摇头,“若非本体降世,无力回天。”
因为小世界的天道只允许修士的修为最高到渡劫期,过了渡劫期,就要过天雷,升到仙界,所以神仙分|身最多渡劫期修为,那还不如云离尘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琼凝有些焦躁地握紧了手,难道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弟子们像是一堆被圈起来的蛊,在罐子里厮杀,决出最后的蛊王吗?
“万法宗的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游鸿已经通知他们,不可与魔修生死相搏了吗?怎么还会死了三名弟子,而且还全都是我菊派弟子,莫不是有人故意作祟,针对我菊派弟子?”
琼凝正心烦着,就听见了万法宗那边传来的质问声。
琼凝心烦地瞪过去,一个眼神让刚刚跳脚叫嚣的黄杉万法宗真人气焰下去半截,他怀疑自己接着说话,会被琼凝当场打成傻子。
这是恐吓!
万法宗的真人看看自己弟子的尸体,再看看气焰嚣张的琼凝,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注意力的人,心里开始犯嘀咕。
“云道祖,您德高望重,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处理,还请您拿个主意吧!”
他再张嘴,已经可以称得上态度良好了,只不过他的心还是一样的烂,把事情推到了云离尘头上,顺带将云离尘推到风口浪尖,让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云离尘身上。
云离尘若是有法子,他就不会在这里守了半天,在更改阵法后,就再无动作了。
那万法宗的菊派之人心下暗笑,他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道祖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道祖救不了那群弟子,三清宗在修真界可就是丢了大脸了!以后谁还会乖乖听琼凝这个疯女人的话呢?
琼凝收回压迫性十足的目光,冷笑一声,对那个万法宗真人的小心思十分不屑。
万法宗就是这样,擅长搞小动作,实际上欺软怕硬,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道祖,可有妙法?”
“从外面无法攻破,但可以从里面攻破。”
琼凝没想到云离尘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可是这法子太难了吧?
“游鸿说,此刻已经无法再与塔中的弟子们联系了。”
“嗯。”
云离尘点点头,他知道,所以他在等。
等苏绸召唤他。
琼凝不知道其中内情,见云离尘点头之后就不说话,以为云离尘也没有法子让塔中的弟子们攻击神塔,想想其实也无法指望弟子们,一群金丹期,三五元婴初期修士,他们攻击神塔有什么用?那点儿伤害,只能给神塔刮刮痧。
这可怎么办啊!
琼凝烦得要命,苏绸在塔内也有些烦躁。
她看着仅剩的几个没有参加比赛的同门,愁的不住叹气,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外界没有别的消息了?
那些上擂台的弟子,一不小心被魔修攻击到致命之处时,只会有一层灵光帮忙抵挡,没有自动恢复伤势,还得他们自己认输,才能从擂台上下来,这一套异于平常的流程,让苏绸明白,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一套流程实在是太繁琐了,而且很多地方都非常危险,比如说那一道灵光只能挡一次致命攻击,万一在致命攻击后,魔修又冲上来来了一下致命攻击呢?那不就彻底死了?
还有被攻击的弟子,如果被攻击后懵了,没来得及立马认输,是不是还会接着打下去,被魔修二次击杀?
要命的是,擂台上的弟子听不见其他弟子的声音,想要提醒他们都做不到。
“你怎么了?”白玉见苏绸叹气声连连,问了一句。
苏绸将她心里的担忧传音给白玉,说完她的想法后,苏绸又说道:“下一轮还是这样,会出大事,到时候打起来会更上头。”
第一轮和第二轮比赛的不同之处,就像是玩游戏时,PVP和PVE的不同。
PVP玩家哪一次不是打到对手彻底死才停手?PVE时,玩家只会以最快的速度通关副本,绝对不会将大量精力浪费在打小怪上。
白玉明白了,这下搞得她也焦虑上了。
不管她们如何耳提面命,能影响到的也只有三清宗的弟子,到时候对面弟子可不归他们管,就怕对面不赶紧认输,他们再一个不注意,下了重手,杀了其他门派的年轻弟子……
一想到这个场面,白玉便想跟着叹气,真要是那样,就捅了大篓子了!
接下来还要跟那群弟子一起上战场呢,结果上战场之前,先把战友给砍了,太窒息了吧!
“好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来个人跟咱们说两句也行啊!”
白玉喃喃道,她现在非常想念师傅的声音,再跟她说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吧,什么都好,安安她的心。
听到白玉这句呢喃,苏绸眉头轻挑,她好像有个法子,可是能那么做吗?
她看向四周的同门,其实也没几个,全都是她还算熟悉的面孔,他们平日里在三清宗偶尔会遇到,打个招呼。
想想这些人死在一场神塔大比中,苏绸便觉得很不值得。
她当然能够将人复活,可是之前游桑复活的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复活其他人,三清宗便会成为整个修真界,所有人望着的对象,他们会为一个复活的道法而疯狂。
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打探游桑用得道法。
他们都想要得到游桑复活箐妙的道法,哪怕他们知道那是禁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做到复活,而且禁术的后遗症会追随终生,他们也趋之若鹜。
而一旦不能当众复活,那这些弟子的死就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日后哪怕真的将他们复活,他们也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了。
隐姓埋名,易容改貌的痛苦,不见得比禁术带来的后遗症轻松。
所以,她应该选一条牺牲最小的路。
“我,可以叫个人进来。”
苏绸一向做事爽利,白玉还是第一次从苏绸脸上看见这种表情,有点儿像是不好意思,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什么人?”
白玉被苏绸特殊的情绪感染,生出了好奇心。
“就是……”云九,云离尘。
苏绸刚要说话,擂台上的弟子带着一身伤下来了,水镜短暂的聚焦在所有弟子身上,正好苏绸的脸出现在水镜中央。
云离尘抬头看着空中漂浮的水镜,静静等待着苏绸下决定。
她和云离尘特殊的关系,要不要继续瞒下去,全看苏绸自己。
苏绸想到以前她刚得知自己能够召唤云离尘时,内心的喜悦,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傻乎乎的。
还觉得当上了召唤师,召唤兽是云离尘,非常的有面子。
是啊,可太有面子了,面子大到现在半个修真界的人都看着她,等她召唤出云离尘,她和云离尘之间,怎么也说不上清白了。
那个时候云离尘也没有两千年前的新记忆,他到底为什么要给她这个殊荣呢?
一个渡劫老祖,成了小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召唤兽,听起来可太不对劲了。
苏绸弄不明白,当时她情窍未开,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觉得云离尘是单纯爱护同为神血家族后裔的后辈。
现在嘛,经历过两千年前的她,打死也不相信云离尘会爱护神血后裔。
可真的像她想得那样,是云离尘对她特殊吗?
才见第一面就特殊,有可能吗?
苏绸满脑子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注定不会问出口来。
面对白玉好奇的眼神,苏绸一咬牙,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云家令,输入一丝灵力后,她在心中默念云离尘的名字,等待云离尘接受召唤。
白玉看着苏绸手中写着“云”字的令牌,心里一咯噔,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了。
不会吧!不会是她想得那个人吧!
白玉以前不懂什么是爱,可是现在她从星澜身上看见了爱的模样,爱是偏爱,是明目张胆的与众不同。
苏绸养了云离尘化形过的猫,取名阿离。
云离尘给了苏绸对他随叫随到的权力。
一个是修真界的传奇,可谓是目前修真界第一人的渡劫老祖,另一个是从民间拜入师门的农女,修真界新晋前无古人的天才,十七岁的结婴天骄。
这两人放在一起!
好像除了年龄差的有些大以外,别的地方蛮般配的。
白玉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见凭空出现的那个人,白玉更是脑子一片空白。
云离尘,真的来了。
“这是谁啊?”
“不认识,他怎么进来的?”
“肯定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的,是不是有法子解决生死大阵了!”
“等一下,我、我感觉他有点儿熟悉啊……”
其他三清宗的弟子他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他们大多数人没见过云离尘,只是看见云离尘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后,他们心里有了一点儿猜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慕容玲珑一眼认输云离尘这位道祖,她作为早就知道云离尘和苏绸之间关系的人,此刻憋得满脸通红。
听到同门的疑惑,慕容玲珑很想昭告天下,这个人就是三清宗道祖,九黎峰长老,渡劫第一人,同样也是等了苏绸两千年的痴情之人——云离尘!
第 96 章
慕容玲珑什么都知道, 却不能开口告诉其他人,她憋得不行, 最后选择侧过头去,不看了。
她不看了,苏绸和云离尘说话的声音却传到了她的耳畔。
“外面是什么情况?”
这是苏绸的声音,慕容玲珑眼角微抽,之前她就很想说了,苏绸怎么做到用这么随意的态度,对待云离尘的。
那可是云离尘, 是道祖!不是苏绸养得小猫小狗, 她怎么说话时,态度那么随意呢?
更让慕容玲珑不解的是, 苏绸态度随意,云离尘态度更随意,好像苏绸不是他的晚辈, 而是一个朋友, 甚至更亲近的关系。
“不太好, 外面无法攻破神塔的大阵,还好你召唤我了。”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心有灵犀。”
苏绸被云离尘的话逗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云离尘, 她就觉得心情特别好。
她是心情很好了, 白玉等人的心情就很炸裂了, 尤其是白玉, 她已经猜到了苏绸和云离尘之间关系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好。
话本里都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出现了!
不管这件事对周围其他人是多大的刺激, 苏绸完全无视了同门异样的眼神,一心扑在帮云离尘打破神塔阵法上了。
第一轮比赛彻底结束,是最好的叫停机会,不会让观众们意识到不对劲。
忙啊,忙点儿好,忙起来才不会东想西想。
苏绸在众人各种探究的眼神下泰然自若,今天间歇性社交恐惧症没有犯,倒是有点儿社交恐怖分子的意思了。
既然确定要在内部打破神塔的阵法,那就不必多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动手便是。
对于怎么打破神塔的阵法,苏绸反正是没有半点头绪,她将所有希望放在了云离尘身上,云离尘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在外面的时候,打破神塔的阵法,需要面对许多个防御型的阵法,那些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是云离尘,也没有把握,确保万无一失。
唯有从里面击破,才能躲过那些防御阵法,当没有阵法保护时,神塔也不过是个算不上多强的法器,可以轻松对付。
能说出轻松的人,整个修真界,估计也只有一个云离尘了。
正在看比赛的观众们,突然发现仅剩的几个水镜消失了,早已关闭的神塔大门,再次被开启。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迷茫,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神塔大门从来没有在关闭后立马打开,而且第一轮还没有比完呢,怎么就突然开门了?”
“我就说这次神塔大比有问题,你们还不相信我!”
“能有什么问题,肯定是七大宗又调整了规则,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有的观众联想到从开始到现在,神塔大比出现的种种不同寻常的事情,敏锐的察觉到出现了一些七大宗无法控制的情况,也有一些观众,对七大宗的信心十分坚定,完全不相信会有七大宗无法控制的特殊情况发生。
两边观众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来,琼凝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看台。
“诸位道友,本次神塔大比因为设定出错,导致第一轮所有弟子都随机到了魔修意识作为对手,对手很强大,但是我们的弟子更加强大,在擂台上,他们都有亮眼的表现。为了能够确保接下来的比赛足够精彩,所以我们决定短暂开启神塔,让弟子们出来好好修整一番,再进行第二轮比拼,各位可七日后再行观战。”
琼凝的用词非常官方且客气,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平日里,那个修真界众所周知的,强硬的三清宗琼凝道长。
琼凝的态度很好,却没有一个观众敢借此闹事,他们口中颇有微词,动作却很老实,一一离场了。
等看台上的看客寥寥无几,进入神塔的弟子们才逐一出来。
苏绸是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出来的,当她走出神塔大门的那一刻,真有一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感动。
明明她只是进去了一天的时间,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年,甚至更长时间。
看见缺员的几个宗门,苏绸叹口气,问道:“到底是谁做得?”
是啊,到底是谁做得!
不光苏绸想要知道,不小心丢了性命的弟子的亲友也很想知道,不光他们,琼凝等人已经着手查了,他们更想知道。
这次的危机算是解决了,可是春风阁一直在暗地里折腾,有一就有二,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隐患一定要根除,这样才能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有些事情,只要用心去查,必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就比如此刻,七大宗有心一起联手查案,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甚至当天晚上,就抓到了动手脚的几人。
百花宗的碧月,万法宗的菊派长老,还有一些其他宗门的奸细。
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琼凝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些人本来就在她高度怀疑的黑名单上。
让她倍感意外的是,有个身份特殊的人,也帮了春风阁的忙。
逍遥宗,箐妙。
箐妙冷着脸,她坐在屋中一言不发,也不求饶,也不积蓄实力,准备与人鱼死网破。
琼凝见到她的时候,发现箐妙身上,是近乎一种解脱的欢快。
“琼凝师姐,你来了。”
这个曾经与游桑在一起,在她面前一脸幸福喊着师姐的女子,现在只会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她,用冷淡至极的语气,叫她师姐。
琼凝看见箐妙,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她的外表并没有太多变化,比起迅速衰老的游桑,她甚至可以称得上过分年轻,外表年龄还维持在二十岁,距离修士们常维持的青年时期,要年轻两岁。
这是箐妙修成金丹后期时的年龄,一个很年轻,很让人惊艳的年纪,天赋堪比现在的白玉。
白玉可是三清宗从小培养的弟子,而箐妙在逍遥宗,其实是半路出家。
无论箐妙的外表有多青春永驻,她的那双眼睛,都暴露了她不再年轻的事实。
沧桑是那双眼睛里主要的情感,除此之外,还有终于濒死的解脱。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琼凝怀疑自己看错了,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我害死了那么多弟子,不该杀吗?”
箐妙面无表情回答,她曾经是那么活泼天真,美好的像是世上最为绚烂的花儿。
现在她还有最美的外表,花枝却已经枯萎,根部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你还是做了。”
琼凝深吸口气,按照她的性格,此刻她应该已经出奇的愤怒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
可是对上箐妙那双万籁俱灭的眼神,她突然就有点儿泄气,琼凝是真气不起来。
“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一死百了。”箐妙说到死时,神情是掩不住的向往。
她真的活腻了,太想太想死去。
每一刻,她活着,都像是在接受一场来自数年前的凌迟,她怨恨游桑将她强行留在人间,叫她不得不放弃过往天赋带来的一切殊荣,成为一个庸庸碌碌的平凡者。
同时她也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无法好好保护自己,以至于让游桑为她使用禁术,最后导致两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无法突破修为境界,无论怎么努力,心魔都如影随形,叫她难以躲闪。
所以她选择让外力介入,她下手害人,别人报仇,因果循环,如此简单。
琼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一个人,她主观上没有任何恶意,却清醒着做了错事,那么她一定是个恶人,可偏偏这个恶人还那么可怜,被命运作弄,走到了今日。
“我没办法代替那些死去弟子的亲友,对你进行审判,你是死是活,看那些人的意思,也看天道如何判定,箐妙,这次动手的人太多,你能分到的罪名,不一定能让你死。而且,真正报复一个人,从来不是让她轻易死去,而是让其,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琼凝说话真的很像个恐吓他人的大反派,听着特别吓人,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后,箐妙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琼凝,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我只想死,我只是想死而已!”
箐妙知道琼凝说到做到,于是她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开始发疯。
她疯狂打砸身边的一切,还将手上的东西扔向琼凝泄愤,若不是这个房间有封锁灵力的阵法,她此刻估计能将地皮扣下来一层,也扔到琼凝头上去。
“你想死,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琼凝竖起手指,轻轻向下一挥,灵力在她面前组成一层屏障,所有箐妙扔向她的东西,都停在了半空中,随着琼凝的动作,落了一地。
箐妙站在废墟中,狼狈喘息着。
她恶狠狠瞪着琼凝,像是在看宿世仇敌。
“从来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游桑都已经走出了那段感情,前段时间我的徒弟提醒我,你们还沉浸其中,甚至愈发无法自拔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琼凝见箐妙那巨大的反应,就知道苏绸说的话成真了。
拒绝前来天穹城,在三清宗当一个缩头乌龟的游桑,以及眼前这个为了解脱,已经没了底线的箐妙,确实没有渡劫成功。
情劫难渡,琼凝再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我早就已经走出去了,就是你们,你们不肯放过我!”
箐妙不愿意承认她依旧爱着游桑,就像她从来不会轻易开口承认,她恨游桑。
她只想死,只想解脱。
“是嘛,那为什么不自绝呢?”
琼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使她现在对箐妙充满惋惜,也还是得理不饶人,说话非常毒。
一句话就让箐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为什么不自绝?
是因为不能,还是因为不想呢?
箐妙也想过自杀,可是一想到亲友放在她身上沉甸甸的期望,还有游桑,当初他耗费一半的自己才将她救回来,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正如琼凝所言,箐妙是将自己困住了,她不愿意放过自己。
琼凝见箐妙低头不语,知道今天能说的话到此为止了,多说什么,箐妙都不会再开口。
她起身,冷然说道:“你是死是活,决定权在那些被害弟子的亲友手中,看在以往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把,让你不要走得不明不白,你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身亡吗?”
大宗门的弟子外出做任务,大多数时候,任务都被许多外门弟子一一探过,核查过没有任何缺漏,很少出错。
偏偏箐妙的任务出了个巨大的纰漏,还让身为逍遥宗亲传弟子的箐妙,身死其中。
这难道纯粹是巧合吗?
亲传弟子接的任务,审查更为严格,虽然从事审查工作的弟子,修为都不是很高,但他们眼界宽阔,不会轻易被人蒙蔽,做出错误判断。
“我是因为任务出了意外,有人祭拜恶鬼灵牌,所以我才会一时不察,被人暗害。”
箐妙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说出了这个理由,这个理由不知道曾经被她想过多少次,她无数次想要从中找到更改结局的命运分叉口,偏偏回回一无所获。
因为她了解自己,任务她一定会去做,而那个供奉恶鬼灵牌的修士,修为极为高强,就算她带上其他人,也不过是一起过去送死,若是带上了游桑,那她和游桑都不可能活着回来。
“恶鬼灵牌自从神血之战后,便从整个天穹大陆销声匿迹,只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祭拜恶鬼灵牌的修士,只要传出风声,很快就会无数修士群起而攻之,最后被愤怒的修士斩草除根。”
琼凝不紧不慢地说道,随着她的讲述,两千年前的战争,似乎正在她们面前铺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箐妙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她回想起了当初面对恶鬼灵牌时的无助。
那个借助恶鬼力量的修士,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身为修士天才的她。
“恶鬼灵牌和神血家族有关,几乎是这一千年来,修真界的共识,你说,你遇见的恶鬼灵牌,有多大可能,与春风阁毫无瓜葛?”
听到这儿,箐妙瞳孔一震,震惊到失语。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帮助了仇人!
“不必急着否认,我希望你能见一见我师弟,并且告诉他你真实的想法,你离开他不全然是怪他,更是因为愧疚,你要告诉他,你能活下来,从来不是一件坏事,他没有好心做坏事,害了你一生,因为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作茧自缚,你想让别人放过你,那你就要先放过自己。”
琼凝本来可以用更加难以让箐妙接受的话去刺激她,让箐妙不得不答应和游桑见面。
可是到最后,琼凝还是说出了相对温和的话,并且还开导了一下箐妙。
对于游桑和游鸿而言,琼凝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师姐。
对于苏绸来说,琼凝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
从神塔之中出来后,苏绸知道了琼凝在外面的种种努力,对琼凝应对问题的临时决策能力,深感佩服。
但凡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绝对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吓傻了,哪儿能迅速派人去查看,并且积极寻找改变现状的方法啊。
别看在神塔前后忙活的人是游鸿、赵听琴和云离尘,实际上琼凝才是这次危机能安然度过的最重要原因。
苏绸简直不敢想象,没有琼凝的修真界,会有多拉!
怪不得半个修真界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三清宗,而将另外半个修真界打得苦不堪言的春风阁,也刚不过三清宗。
一切皆有缘由。
那就是三清宗拥有传说级别的卡牌人物琼凝!
对琼凝猛吹彩虹屁的苏绸,没有看见因为她一直说琼凝好话,而眼神暗淡下来的云离尘。
是的,云离尘此刻就在苏绸身边。
奇怪的是,除了苏绸外,其余人好像都看不见云离尘,连跟苏绸一起从神塔中出来的三清宗弟子,都好似看不见那么大个人一样。
苏绸终于在云离尘略有些哀怨的眼神中,将放在亲爱的师傅傅身上的注意力,分给了他一点儿。
“云九,你也很厉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出不来了,不愧是我认可的朋友,实力就是这个!没话说!”
苏绸说着,竖起大拇指,得意地晃了晃。
这么牛的人,是她朋友啊!真不错,太给她长脸了。
第 97 章
云离尘想听的不是这些, 他想要从苏绸口中,听到更加与众不同的答案。
于是他静静看了一眼苏绸, 把苏绸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好?”
他看过几本话本,里面经常出现一种桥段,那就是英雄救美。
这个桥段已经有些老套了,可却屡试不爽,在危难之时, 患难与共的情谊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云离尘希望这一次英雄救美, 苏绸能够对他升起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苏绸和云离尘对视了一眼,突然眼神一瞟, 看向了别处。
“白玉师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宗门一趟,琼凝师伯说,我就是绑也要把游桑师叔绑过来。”
苏绸看见白玉急匆匆往外赶,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正问到了点子上, 听见了一句这么炸裂的吩咐。
琼凝是有多生气,才会要求白玉将游桑绑过来呀?
白玉苦着脸接着说道:“真不知道游桑师叔在想什么,为什么就不肯过来一趟呢?”
大佬打架,小的遭殃,白玉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回去之后, 夹在琼凝和游桑之间, 有多为难了。
谁让她从小就在三清宗长大, 又谁让游桑师叔没有一个亲传弟子呢?于是这项苦差事就掉到她头上了。
其实不让苏绸回去, 也是因为苏绸和游桑不是那么熟悉,彼此之间的感情, 还没有到苏绸敢“胆大包天”绑人的程度。
而白玉,给她机会,她是真的会将人绑来。
被琼凝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可能真是个乖乖女,骨子里一定是有一定叛逆成分在的。
苏绸对此,只能默默祝福,希望游桑能在白玉动手绑人之前想明白,不要晚节不保啊!
等白玉离开,苏绸和云离尘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朋友之间的温馨,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
爱并不是能随便大声说出口的事情。
由爱故生忧,正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云离尘永远不敢在苏绸面前,说出太过真切的话,他只能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去试探苏绸的态度。
而苏绸,她的态度一直是友达以上可以,去做恋人,不行。
本质是因为苏绸对爱情的不信任,越是看别人的爱情,越是无法信任爱情,爱情它可以天长地久,也可以朝生暮死,一切都在人的一念之间,而人心是世上最难以叫人相信的存在。
这叫她如何能够托付真心给他人。
不是对云离尘不动心,只是对爱情敬谢不敏,于是步步后退,哪怕真的动了心,也小心翼翼,不敢将心交出去。
云离尘能够理解苏绸的这种想法,所以他愿意等,只是偶尔,他也会有一点点奢望,希望苏绸能看见他,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他对此已经等了两千年,其实再等两千年,也无妨。
苏绸不是看不见云离尘的心,只是她一直没有想好,世事的变化太快,也没有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春风阁,地下宫殿。
阿伍看着传来的消息,气得一巴掌将那薄薄的玉牌击碎成粉末,“废物!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杀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卒,真是一群废物!”
十一和十六低头不语,他们最近忙着做灭门任务,对于其他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今天被阿伍传来,突然被通知,有其他人在神塔大比中动了手脚,前期还成功了,结果最后功败垂成,堂主对此十分愤怒。
办事的人不在地下宫殿,只剩下他们两个倒霉人,在这里承受堂主的怒火。
“还请堂主息怒,此事并非毫无作用,至少此举想来已经大大挫败了七宗的锐气,他们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不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十六嘴角带出一丝嗜血的笑意,她自打灭了千鸟门后,身上的杀气一日胜过一日,春风阁的心法进展速度惊人,目前已经快要超过十一了。
看到十六,阿伍心里的怒火少了许多,只是当十一开口后,她又不高兴了。
十一跟在她身边最久,平日里做事也挺符合她心意,偏偏实力不济。
春风阁的心法强调杀戮之心,十一进展缓慢,除了他本身天赋有限外,还因为他没有一颗杀手的心,他太善良了。
若是被那些死在十一手下的冤魂,听见阿伍对十一的评价,必定会被气活过来。
善良?春风阁的杀手配的上这两个字吗?
十一开口便是劝阿伍,目前不要与七宗正面交锋。
“堂主,我们正在清除那些有异心的势力,其目的为恐吓那些小势力,让他们不要妄想七宗能帮他们摆脱春风阁,若是逼得太狠了,物极必反,他们反倒团结起来,得不偿失啊。”
十一真不知道阿伍在想什么,如果真的想要复兴神血时代,为什么非要和七宗针锋相对呢?
明明知道,即使是神血家族的巅峰时期,也没有将修士宗门的势力彻底打压下去,最多只能是互相制衡,拥有无数修士作为后援的宗门势力,比神血家族要强上太多了。
神血家族全靠传承,而修士孕育子嗣很困难,孕育出拥有优秀天赋的子嗣,更是难上加难。
从有生力量方面对比,神血家族要如何才能比得过以凡人为基础的修士们啊?
能够相抗衡,已经是神血血脉过于强大了。
“一群杂鱼,抱团又能如何?难道杂鱼抱团,能变成鲲鹏吗?”
再多杂鱼也是杂鱼,阿伍的态度只有一个,人,她是要杀得。
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她都要杀,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你闭嘴。”见十一还想开口劝,阿伍先一步让他闭嘴,随后她吩咐道:“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下一个目标是谁?”
她看向十六,十六马上报上了名单。
下一个名单,是慕容家。
天盛城慕容家。
“行,碧月这次做事如此不妥当,虎头蛇尾,还让琼凝抓住了春风阁不少暗线,过错太大,正好给她一个教训。”
至于这个教训会不会彻底要了碧月的命,阿伍并不在意。
她是对天盛城的慕容家动手,又不是对碧月本人动手,害得是她姐姐,若是碧月真有本领,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碧月确实和春风阁有关联,并且关联很深,在碧月进入百花宗后不久,她就开始与春风阁合作了。
因为和春风阁才是一条心,所以昙月无论用什么手段,说什么话,都不可能让碧月乖乖听她的指挥。
现在,春风阁对碧月不满了。
碧月既没有成为三清宗的人,为他们窃取三清宗的情报,也没能抱住身份不泄露,继续在百花宗做昙月的心腹,没了三清宗和百花宗两处可利用的势力,碧月的存在就变得很鸡肋了。
碧月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她深知春风阁要抛弃她了,所以她才铤而走险,联络一帮人,对神塔大比动了手,希望能将此次动手,当做她递给春风阁的第二份投名状。
结局是很悲催。
投名状没投成,差点儿吧小命交代了。
现在碧月已经被关起来了,对于阿伍来说,此刻的碧月只剩下最后一个作用了,那就是当做杀鸡儆猴里的“鸡”。
苏绸做梦都想不到,在这个关节点,天盛城的慕容家被屠了满门。
比起原著中的满门,这次被杀人数要少许多,依附于慕容家的客卿以及他姓子弟,死伤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主要是天盛慕容家主脉一支,慕容来直接重伤不治了,弦月也是重伤,能不能醒,全看百花宗的本领。
至于慕容玲珑其他比较亲近的堂亲,基本上全死了。
慕容玲珑知道这件事后,人迟迟无法回过神来。
她想过父母会为他们与春风阁的勾结付出代价,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代价竟然来的这样快,这样惨烈。
而且代价并非是由受害的三清宗等被慕容来泄露情报,在战场上被他坑害的苦主们,而是来源于春风阁,慕容来偷偷效力的势力。
“之前春风阁只是对小门派动手,现在竟然已经敢对慕容家动手了,欺人太甚!我们什么时候再开战?”
洛江流得知这个消息后,反应比慕容玲珑还大。
倒不是他对慕容家的感情比慕容玲珑还深,他此刻发泄出来的怒火,全都是积攒起来的。
之前在神塔大比中被暗算,再加上这次朋友家中的惨案,积攒起来的怒火,足以烧毁整个春风阁。
“四日后,神塔大比继续,再过十五日,神塔大比结束,便可以继续打了。”
苏绸已经问过琼凝了,琼凝将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不会浪费任何一天。
距离他们从神塔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苏绸看向慕容玲珑,问道:“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场比赛,现在即将进行第二场,你是选择放弃比赛,还是继续比赛?”
放弃比赛,回慕容家主持大局,继续比赛,完全放弃天盛城的慕容家。
如果没有主脉的女儿回去,那剩余慕容家的势力,很快就会被天盛城其他势力吞食,这个速度会很快,等神塔大比结束再回去,肯定赶不及。
洛江流闻言,静静看着慕容玲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不想影响慕容玲珑的判断。
是继续比赛,还是回去呢?
“慕容家确实有许多不妥之处,我希望那些不妥,可以由我的手,变为妥帖,而不是就这么放弃它。”
不破不立,慕容玲珑早就看出了世家天长日久,积攒下来的重疾,以前她没有能力拔除病灶,而现在,外力到来,强势摧毁了一切,倒是给了她一个在废墟上重建的机会。
重建比改进要简单多了。
“若是我成功了,等日后开战,你们在战场上,就能拥有一个靠谱的队友,此乃一箭双雕之策。”
慕容玲珑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回想起上一次见到父亲时的场景,再想想现在父亲已经葬入墓园,颇有时光易逝之感。
身为人女,没能在生前尽孝,是她的不是,所以她选择回去,死后为父亲守孝,尽一尽孝道。
父亲生时,她不赞同父亲良多,而今父亲死去,再也不会与她对呛,她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慕容家已经烂了,苏绸之前没有提醒过慕容玲珑,慕容家灭门的事情,是因为她觉得,灭门一事,慕容家并不无辜。
只看当初,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慕容家的家仆在外是何等张狂,不可一世,就能知晓,整个慕容家的家风如何,不知有多少如那客栈掌柜一般的人,被慕容家欺负,却不敢吱声。
这样烂透了的家族,太需要一剂强有力的药了。
慕容玲珑要回去,洛江流也有意去帮忙。
他也不想参赛了。
苏绸震惊,她怎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如此要好了!
洛江流面对苏绸的疑惑,微微红了脸,只表明是出于朋友情谊,反正三清宗人才济济,少了他和慕容玲珑也没什么,反正有苏绸在,三清宗最后一定能赢得神塔大比的胜利。
苏绸非常感谢洛江流对她的信心,如果洛江流脸上没有那可疑的红晕,她或许会更加相信,洛江流嘴里的借口。
太离谱了,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不对劲的苗头的!
苏绸看不出来,一直到洛江流和慕容玲珑都离开,她也没想起来,会是哪个瞬间。
明明一开始,他们俩还是那种相看两生厌的曾经的未婚夫妻关系呢。
准确来说,是洛江流对慕容玲珑的感情发生了改变,慕容玲珑之前被时辰带走,几乎是与世隔绝了一整年,没有丝毫机会,和洛江流发展感情。
苏绸想到这儿,更闹不明白了,洛江流总不能是在见不到慕容玲珑的一年里,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前未婚妻心有情谊,因此再度相逢,才会改变态度吧?
听上去更扯了。
但实际上,爱情就是来的突如其来,话本子里才会讲逻辑,而现实,它从来没有丝毫逻辑。
慕容玲珑和洛江流前脚刚走半天,下午,白玉就拉着游桑过来了。
她回去三清宗整整三天,快把嘴皮子说破了,才终于说动了游桑,让游桑点头答应来天穹城一趟,见一见昔日爱侣。
白玉表示,游桑师叔如果再不点头,她真的要实行强制措施了,毕竟她之后还要比赛呢,得赶快赶回去啊!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游桑为自己那份波折不断的爱纠结,而白玉,她眼中只有即将继续比试的神塔大比。
游桑来了,他和箐妙能不能渡过情劫,放开自我,全看这一次了。
第 98 章
游桑本来是不想来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姐突然开始关心起那些陈年往事了。
可是白玉一个劲儿劝他, 又跟他说,箐妙做错了事情,她可能要死了。
箐妙的死亡,早就已经成为游桑的噩梦,对于游桑来说,他可以对箐妙任何事情无动于衷,唯独生死不能。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执念太深了, 深到即便爱意浓厚也无法回头。
“七十年了, 终于又见面了。”
箐妙看着游桑,冷静地说道,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会很想念眼前这个人,可是如今看见, 才发现她心如死水, 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觉得疲惫,像是陷入命运泥沼中,无力挣扎的人,静静等待沉底。
游桑的反应也很冷漠,他点了点头, 看向昔日为之付出生命的爱人, 也没有任何感情。
当时太过炽烈的爱意, 如今回想起来, 像是隔了一层纱,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看不透其中真谛。
上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升仙大会上,好像就是天穹城的升仙大会,那是游桑百年来唯一一次走出三清宗,也是箐妙第一年来到天穹城驻守。
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见了一面,不欢而散,此后是长达七十年的自我囚禁,再也无法走出昔日爱意编织的牢笼。
“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游桑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沉默之后只能干巴巴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想要知道箐妙求死的原因。
求死便罢了,还要赔上自己的名声,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又是何苦。
“呵!”箐妙冷笑一声,失望至极。
她不是对游桑失望,是对自己失望,她本以为自己求死,是因为无人放过她,让她一直活在噩梦之中,现在她才恍然察觉到,正如琼凝所言,从来不是他人不愿意放过她,是她不愿意放过自己。
游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死去。
“或许在你看来,人只要活着就够了,但我不这么认为,活着也分很多种,有人甘愿平凡一生,安安稳稳地生活,有人则希望自己的一生足够精彩,波澜壮阔,而我,很不巧正是后者。”
箐妙不喜欢平凡,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如何能甘心落于人后,默默仰望他人,成为没有名姓的芸芸众生之一。
“你当初实在不应该救我,我宁愿在最耀眼的时候死去,也不愿意平凡的生活下去。”
游桑本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生气,可是经过那么长久的时间,此刻的他,已经和以往不同了。
“是我错了。”
游桑甚至可以用比较轻松的态度,说出一直停留在他心头的未尽之语。
年轻时的他,真的选错了路。
箐妙看着游桑,她和游桑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此刻狼狈的自己。
“……你老了很多。”
箐妙恍惚想起以前了。
以前的游桑,意气风发,她和游桑都是修行之人,寿命长久,所以箐妙没有想过,她和游桑老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箐妙都觉得,她和游桑不会走到老去的那一天,不是不想长相厮守,是因为他们的修为会一路上升,寿命会越来越长,凡人总说共白头,她和游桑,怕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共白头。
箐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乌黑发丝之下,又几根灰白的头发,夹杂其中,而游桑的情况比她更严重,游桑半边头发都白了。
“不慕天长,不羡地久,只愿结为连理,恩爱共白头。”
箐妙的话,将游桑也拉到了过往之中,他和箐妙去往人间,到被无数有情人光顾过的鹊桥边停留,站在挂满红绸的树下,用最虔诚的心,一笔一划写下当时最想达成的心愿。
“比翼双飞,星月相配,白首不离。”
记忆中的字是那样鲜明,倒衬得此刻对立而望的两个人,陈旧的像是记忆里的一抹影子。
能放下吗?该放下了。
游桑转身离开,没有告别,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告别。
我最爱的那个人,已经死在了她最爱我的时候,又何必告别呢?
箐妙也转过身去,不看游桑离开的背影。
游桑走出关押箐妙的地方时,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身穿山水墨画的长衫,一身风流潇洒的气质,配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随时随地在冲着人嘲讽,恶意十足,可是对上那双深情的眼睛,又看不出他的恶意。
“月池师兄?”
逍遥宗的月池,就像三清宗的琼凝一样,是逍遥宗下一代宗主,同时也是箐妙的师兄。
“我不该来这儿,但是又不得不过来看一眼,是不是不太欢迎我?”
月池苦笑一声,与游桑态度熟稔,外界没人知道,他曾和游桑是至交好友,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游桑和箐妙这对仙侣分道扬镳,也影响了他们之间的知交情谊。
游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一副想要躲避话题的模样,但他还是开口了,“无事,没什么不欢迎的,师兄是前来看望箐妙的吧?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我是来看你,顺便与你求个情,求你去同琼凝说两句,饶过箐妙的性命。”
月池也不卖关子,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与其假模假样的互相寒暄,倒不如直言快语,如此相处,反倒让两人更加舒服一些。
“我刚来此,路上我师侄倒是说了两句,可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如何,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了解。”
游桑没有直接答应,倒不是他不想帮忙,主要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这个时候贸然去说情,大概率会起反作用,让琼凝勃然大怒,指不定箐妙要更早上路了。
月池微微点头,“我知道,尽人事吧。”
“尽人事听天命,早知人力有穷尽,又何苦强求呢?”
一句尽人事,叫游桑心中顿生感慨,他要是早明白这个道理,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人起初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少年,唯有历经百态,尝尽辛酸苦辣,人间百味,才能明白什么叫人力有穷尽,天命不可违。
“唉,你和箐妙真不能回头了吗?明明两个人都活下来了,只要还活着,其他的有那么重要吗?”
月池没忍住,劝了一句,他之前一直没有开过口,无论是对着箐妙还是游桑,他都尽量当一个局外人,就如琼凝一样,不曾插手他们之间的情劫。
情劫从来只有历劫的两个人能够经历,其余人都是过客,擅自插手反倒容易酿成更大的悲剧。
这是修士们众所周知的规矩,可是眼睁睁看着一对神仙道侣,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任谁都会满心惆怅惋惜,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再续前缘。
游桑摇了摇头,惨然一笑,“月池师兄,人生来有情,修士修心,更是一场问情之旅,如果除了活着以外,一切都不重要,那我们当初又怎么会踏上求取长生的路呢?除了男女之情,我们还有对大道的执着,对亲友的眷恋,光一份爱情,不可能组成一个人。人活着还是死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游桑指了指自己的心,接着说道:“重要的是,这里能不能想明白。”
月池听得若有所思,观看他人渡雷劫,能够让围观的修士受益匪浅,相对的,观看他人渡情劫,也能给人一些启发。
月池想明白了游桑的意思,明白之后,便是无奈。
“你说得这么明白,可怎么你就看不明白呢?难道你的心还没有想明白吗?”
“或许,很快我就能想明白,她应该也能想明白。”
他们最后欠了一段话,当时说不出来,过去七十年才说出口。
今日说完,心里最后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月池闻言,愈发伤心起来,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恩爱两不疑,他不喜欢看分开的戏码,更遑论这份戏码,在他曾经最好的知己与最疼爱的师妹身上上演。
“真是命运无常。”
“忙我会帮,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要闭关冲击元婴,争取早日突破,省得师姐她担心,至于箐妙,她如果犯下的事情并不大,想来是有机会安全回去的,到时候你多看着些,不要让她和春风阁的那群人再有联系了,师姐她很厌恶春风阁,迟早会将春风阁一锅端了。”
游桑出于过往的交情,此刻真心实意的劝说着月池,也给予箐妙一份摆脱过去阴影的祝福。
月池点点头,他都明白,关键在于,箐妙能不能明白。
实际上,箐妙明白了,她当天就主动提出要与琼凝沟通,说一下春风阁的奸细的身份,以及春风阁的来历,和一些有关春风阁总部的线索,态度非常好,颇有些打算戴罪立功的意思。
看着她这个态度,无论是琼凝还是受害弟子的亲友,心里的火气都小了不少。
箐妙不是这次春风阁计划中关键的一部分,之前琼凝跟她说的话,有不少夸张的成分,即使箐妙不配合,她多半也不会出事,她可是逍遥宗主脉的亲传弟子,没人会这么不给七大宗之一的逍遥宗面子。
现在她主动认错,还积极配合,态度摆出来后,所有人都对她更宽容了。
随着对春风阁的了解,以及对其他春风阁奸细的认知,人们对其中几个奸细愈加看不顺眼,甚至恨得牙痒痒。
比如碧月,这就是所有人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她不光帮着春风阁干了这一件事,她还干了很多坏事,现在被一一翻出来后,大家都十分震惊。
欺男霸女都不足以说明碧月的恶行了。
不说其他,她这些年借着百花宗和慕容家的势,对上瞒着昙月和弦月,对下则疯狂索贿,只要她拿着别人的把柄,她非要将对方扒下一层皮来不可。
有些时候,是没有把柄,创造把柄也要扒皮,可见其人贪财心狠的程度。
以前她骗取游鸿的爱意,借着结契大典,帮助春风阁刺杀游鸿,这都算是比较轻的罪过了。
其他令人家破人亡,宗门上下尽数遭殃的事儿,还没有查清楚呢。
昙月更是气得心脏抽疼,她要不是个修士,她能被活活气死。
百花宗立宗不正,心术不正者众多,昙月很清楚这一点,要硬说起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没资格笑话碧月做的事情,可是她没想到,碧月甚至还骗了她,让她背了黑锅!
碧月干得不少事情,都推到了昙月身上,因为她曾经深受昙月信任,还真有不少被灭门的小宗门和小家族的人,怨恨昙月,认为昙月才是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昙月只想说,她真的太冤枉了!
只不过她喊冤的话,压根就没人听,百花宗历来行事风格就不太正派,她喊再多声,她与碧月之间的恩怨,也只能被称作豺狼猎犬的争斗,哪一方受损,都不会让人觉得可惜。
反正琼凝是觉得挺好,要不是为了之后进攻春风阁时,修真界的团结,琼凝真想拿上碧月坑害昙月的证据,到昙月脸上舞去。
可惜昙月这人肚量有限,之前碧月小打小闹,琼凝拿那些事恐吓她或嘲讽她,昙月都不敢说一句不字,可若是琼凝拿现在碧月往死里坑昙月的事情出来,嘲讽昙月,昙月绝对会恼羞成怒。
有关碧月的事情,一直查到了第二轮神塔大比开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对于七大宗的主事者们来说,当务之急是查出所有春风阁的奸细,并且顺藤摸瓜,查出其他奸细,清算这些人,为最后一战做准备。
而对弟子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眼下没有分出最后胜负的神塔大比。
又是一次新的入场,观众们看得照样兴致勃勃,只有各宗门的弟子,神情有些惶恐难安。
上一次出了什么问题,观众们一知半解,他们这些参加比赛的弟子,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不少弟子知晓自己差点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神塔中,便觉得十分害怕,不在神塔面前跑走,已经是十分有勇气了,现在让他们像个没事人一样,踏入神塔,那可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自打游桑师叔过来后,我就没有见过他,师姐,师叔现在如何了?”
白玉回宗门接了游桑过来后,就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苏绸这几天都没瞧见她,今日要入场了,才看见白玉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白玉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去找了师傅,师傅带我去修行了几日。”
白玉深觉自己的修为不足,能力不够,苏绸已经元婴初期,她很有压力,非常想要快速进入下一阶段。
修行之事急不得,白玉只能更加努力,希望突破的契机早日到来,因为一心放在修行上,所以对其他事情一知半解,消息还没有苏绸灵通。
苏绸见从白玉这儿问不出什么,只能看向墨客,谁知墨客此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压根没有听见苏绸和白玉的交谈。
苏绸无奈,又问了一遍,这次是问得墨客。
墨客的反应和白玉差不多,都是摇头说不知道。
他甚至更绝,他都不知道游桑过来了。
“那这几日,你都在干什么啊?”
白玉比苏绸还震惊,墨客向来喜欢到处打听,说话,情报工作做得比她还好,怎么会不知道呢?
墨客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盯着抓奸细的事情,还有就是,我在看哪几个门派有弟子退出。”
“像玲珑师妹和洛师弟一样,其他宗门也有弟子退出?”白玉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因为在她看来,神塔大比是非常重要的比赛,不能轻易对待,若不是慕容玲珑家中出了大事,实在是没办法,而洛江流一定要陪着好友回去,她高低要将这两人留下来比赛。
结果其他宗门的弟子,也跟着一起不参加,为什么啊?
过往的神塔大比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墨客也这么想,因为之前没有发生过,太过于稀奇,所以他才会跟着看,探究真实原因。
“据我所知,一部分弟子是因为害怕,一部分则是因为,被查出来了一些情况,还有一些宗门的弟子,是觉得太丢脸了,比如百花宗的弟子,你没发现吗?百花宗少了至少一半弟子。”
墨客指了指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百花宗弟子,白玉定睛一看,惊觉还真是如此,少了一半多的人,队伍一下缩小了,从一眼看出是大门派,变成了一个中等宗门的规模大小。
“害怕能理解,人都惜命,人之常情。如果被查出身份不对劲,被抓起来了,想过来参赛也参不了,可是最后一个理由,宗门弟子觉得太丢脸,所以不继续参加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苏绸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理由,能发生什么事情,让人觉得过于丢脸,所以不参加了呢?
这不是纯粹对自家宗门有意见吗?
百花宗是发生什么事了?
“百花宗的碧月做了太多错事,而且从碧月身上,挖出了不少百花宗弟子品行不端的证据,等过段时间,所有事情都查清楚,可能要昭告天下,寻找苦主,百花宗给予赔偿,到时候那真是丢脸丢到整个天穹大陆去了,普通的弟子岂能不觉得丢人啊?”
想一想,有朝一日三清宗弟子的罪行,变成大字报,贴的到处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身为三清宗弟子的苏绸,脑海中刚出现这种画面,就觉得脚指头尴尬地开始疯狂抠地。
这么想想,能抗住如此巨大压力,继续参赛的这些弟子,对宗门是真爱了。
第 99 章
苏绸略有些佩服地看向那些百花宗的弟子, 有几个百花宗弟子见她看过来,冲她笑了笑。
笑颜如花, 看似很是友善,可苏绸总觉得这笑容太假了,比戴上去的面具还假,甚至还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意。
见苏绸一直在打量百花宗的人,白玉拉了拉她衣袖,“别总是看人家。”
“看碧月就知道,百花宗的弟子们心眼可不是很大, 你再看下去, 小心被她们记恨上。”
墨客都有点儿发怵,他不惧怕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恶意, 但他怕藏起来的恶意,人心真的太复杂了,恶意被藏起来后, 想要找到, 就很困难。
有时候会被那些藏起来的恶意, 狠狠攻击软肋,造成谁都不想看见的悲惨结局。
“我就是觉得她们的表情有些怪,你以为我不看她们,她们就不会记恨我了?我看啊,她们已经记恨上我了, 不对, 是我们了。”
苏绸发现了, 那些百花宗弟子奇怪的眼神, 是落在整体三清宗上的,也就是所有三清宗弟子, 都平等的被她们一视同仁。
爱很难一视同仁,只有恨,方能被同时对待。
百花宗现在的处境,一部分来源于她们自作孽,一部分来源于碧月的泼脏水,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琼凝抓出了碧月。
这个主次顺序象征着责任的承担,她们要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现在完全可以被洗白,结果是,她们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没有碧月之前干得那么狠,所以现在的情况,她们自己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可苏绸见这群百花宗弟子的表现,就知道在她们心中,责任的主次估计完全颠倒下来了,她们最讨厌的是琼凝抓出碧月,让碧月给她们泼了脏水,最后才是她们真的做错了,不过她们今日还能正常来参加神塔大比,可见内心并没有多少内疚。
真觉得内疚的弟子也就不来了,过来的肯定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能没有丝毫阴霾,继续冲人微笑,还能走入神塔,继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比赛。
不说别的,这份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强,强到惊人。
白玉和墨客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别人想要干什么,他们也管不着。
该三清宗入场了。
时隔七天,再次走入神塔,苏绸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连打量神塔内部的步骤都省了,才七天没过来,她又不是鱼,记忆力没有那么差,还记得神塔之内的模样呢。
她这次打定主意,只要擂台上出现什么问题,她马上召唤云离尘,一秒不带犹豫的。
不光她这样想,这次进来的弟子,大多数都打着,只要出毛病,马上暂停比赛,等问题被修复,再继续打架。
这次比赛有一个好处,就是全员都是真人,对手不会跟那些神塔魔修意识一样,战斗至分出胜负为止。
第一轮是从实力最强的弟子开始比试,第二轮就反了过来,成了剩余通关弟子中,修为最低的人先上。
而且上去之前,还要打坐一会儿,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因为每一个宗门,几乎都得打够一百场,所以第二轮比斗的时间很漫长。
苏绸从第一个弟子开始,看到倒数第五个该上场的弟子,只觉得时间分外难熬,感觉好几天都过去了。
实际上确实是好几天了,神塔大比每次都开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第一轮只占三五天,第二天才是干正事的时候,非常非常忙。
“师姐,他们还没打完吗?那些门派里弟子只剩下几个人的,他们要怎么打够一百场啊?”
白玉摇摇头,反正三清宗是没打完,至于其他门派打没打完,她不知道。
“人少自然有人少的办法,一个人打多场,或是干脆放弃一部分场次,反正也拿不了第一,重在参与嘛。”
白玉其实也觉得有点儿无聊,到现在了还没有轮到她。
所有参赛弟子的修为都在金丹以上,但是金丹也分三个境界,更别说境界之内也有细分,这成千上万的弟子,两两匹配,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白玉和苏绸齐刷刷蹲在一旁,不消片刻,在她们周围就蹲了一小圈人了。
苏绸低头发了会儿呆,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群人,全是后脑勺对着她,吓了她一跳。
地上长人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偷懒这件事,只要有人带头,那绝对一群人响应,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很快就会长出一堆人,这是大型活动时的特殊场景buff。
还好水镜的镜头一直在台上,不会往台下照,不然今天全修真界都能欣赏到,上三宗之一,平日里最为仙风道骨的一群三清宗道士,此刻蹲在墙角发呆的场景。
配上几个弟子无聊,一边蹲着,一边拿手指在地上画符练习,嘴里还念念有词,默背咒语的场景,那更是难以直视,好一个滤镜崩坏现场。
苏绸都震惊了,她合理怀疑了一下同门们的精神状态,感觉都很美好。
“我听说了一件事,有人看见琼凝师伯和游桑师叔大吵了一架。”
苏绸闻言看过去,是墨客师兄,此刻他那张有些厌世,一看就是个不服世俗管教的方外之人的脸上,充满八卦的热情。
苏绸嘴角一抽,怎么说呢?墨客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割裂。
但是非常带感!
墨客师兄的八卦,真不真不敢保,但一定够八卦!
“吵架?谁跟谁?游桑师叔和琼凝师伯?”
白玉一脸震惊,她以为只有她师傅会和琼凝师伯吵架,毕竟在琼凝师伯眼中,她师傅以前就是个脑子坏了的傻子师弟,自然是哪儿哪儿看着都不顺眼。
可是游桑师叔在琼凝师伯眼中,那可比她师傅强多了,而且游桑师叔性子温温和和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琼凝师伯吵起来的性子啊。
白玉想象了一下,放弃了,她根本无法想象出两人红着脸对吵的模样。
“也不算是吵架吧,就是气氛怪怪的,比较像是游桑师叔惹琼凝师伯生气了,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
墨客的师傅星法长老,按照入门时间,算是琼凝的师弟,游桑的师兄,因此墨客和白玉喊人时,称呼差不多。
苏绸看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有些心急地问道:“所以他们是为什么吵起来的?我师傅不是要解开游桑师叔的心结吗?吵架可不能解开心结,只会创造新的心结。”
“说是因为,游桑师叔给一个人求情了,然后琼凝师伯不同意。”
墨客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四周都支起耳朵听八卦的同门,嘴角微抽,刚刚还一个个一脸呆样,像是魂游太虚般,现在全都回过神来了,瞧着比谁都精神。
“求情?是谁啊?”白玉指了指地面,“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
其余人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想要知道白玉说的那位究竟是谁。
苏绸则有了一点想法,她知道白玉将游桑叫过来是因为什么,这事儿说来还是她起的头,是她说游桑可能没有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正好箐妙掺和进了春风阁的行动中,碰上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两人可以见个面。
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游桑真的为箐妙求情的话,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已经冰释前嫌了?她终于要有一个正经的师叔母了吗?
苏绸希望有个温柔一点儿的师叔母,倒不是说她师傅不行,主要是她师傅有时候脾气太急了,如果能有个脾性温和的人在旁边劝着点儿,她师傅也不至于天天生气。
这也就是修仙界吧,但凡换到普通人的世界,以琼凝的性格,她的肝肯定不太行。
“就是那位,哎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先别乱打听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求情失败了,结果很惨烈。”
墨客点头,肯定了白玉的猜测,他点头后,其余同门纷纷开口问他究竟是谁,他没好气的让他们不知道就别瞎猜,打扰他说八卦的气氛。
同门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被墨客糊弄过去,纷纷在心里想着,等出了神塔,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一下,游桑师叔为什么要来天穹城!
以前游桑师叔从未踏出过三清宗一步,现在事出反常,必定有问题。
聪明的他们已经想到了问题最主要的地方,而那些不太明白的人,也没有纠结这件事。
他们只想知道,游桑师叔会不会被困难打倒,发现求情无用,就干脆认命了。
“那之后怎么办啊?还会继续吗?说真的,琼凝师伯有时候说话会比较伤人,但她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她对两位师叔真的非常好了,她不同意,那一定是有为难的地方,游桑师叔再求情下去,就是在刻意为难琼凝师伯了。”
“你又不知道游桑师叔究竟要救谁,怎么就能说,是故意为难琼凝师伯呢?”
“倒也是。”
苏绸听见了同门的对话,这些同门,有些平日里都是喊琅嬛峰的几个主人为道长,因为他们关系有些远了。
现在八卦上头,全都跟着墨客喊师伯和师叔,一个个喊得倒是顺嘴。
“上头那个好了,该下一个了,换人换人!”
正巧这个时候,台上的战斗结束了,三清宗的弟子身上带了些伤,对方则直接昏迷,被传送下去的,结果谁获得了胜利,一目了然。
那名弟子下来的时候,本来还兴高采烈,觉得自己一定会受到同门们热烈的欢迎,谁知道一下来,只看见一群蹲在墙角,齐刷刷看着他的蘑菇。
他下意识看向墙角最里头的苏绸。
这种情况下,谁在里头,谁就是带头的人,苏绸在里面,她显然就是那个带头的。
这名弟子和苏绸不是很熟悉,只是听说过苏绸的名字,苏绸在年轻一代里,那是绝对的传奇,围观过她上一场神塔大比的年轻修士,更是无一例外,认为苏绸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这种天才,在大众的印象里,那得是特别高冷,不屑于与凡夫俗子混迹一处,犹如枝头最美的花儿一样矜傲的存在。
看看现在蹲在墙角的苏绸,什么矜傲,什么高冷,统统不存在了。
难道……这就是强者变强的原因吗?
那名弟子眼睛一亮,小心翼翼走到刚刚上台的那个弟子留下来的空位处,然后也蹲下了。
混入人群,体验元婴真人的真实感受!
见那名弟子很合群,大家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有苏绸一头雾水。
大哥,你蹲就蹲下吧,为什么要用那么崇拜,仿佛朝圣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我难道比别人蹲得更标准吗?
苏绸此前在擂台上,面对魔修时的压力,都没用现在的压力大,她真是越了解三清宗的人,越是明白,什么叫全宗门上下都不正常!
平日里看着多仙风道骨,那都是假象,真正的他们,全是一群欢乐的中二少年,以及青年。
也就她师傅那一辈的人,还靠谱一些了。
在苏绸听八卦的时候,她心中靠谱的师傅,此刻很头疼。
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琼凝感觉她要把自己一辈子的气给叹没了。
游鸿,他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
云离尘,不管这位为什么非要留在天穹城不走,都不是她能管的。
琼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脸苦相的游桑身上,她还没开口,游桑就满目期待地望向了她。
好像马上就要开口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琼凝现在就很疑惑,琅嬛峰这一脉的男子,是不是都中了诅咒了?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啊?
“师姐,还请师姐饶过箐妙,她一时被奸人算计,犯下大错,而今她已经悔改,而且她没有亲手害过人,此前被害弟子的亲友也都原谅她了,逍遥宗将会将她关入逍遥宗的寒山洞百年以儆效尤,惩罚已经很重了!”
没有亲手杀人,获得了亲友的原谅,还会被关在寒山洞百年不出,这种惩罚,真的已经是天花板了。
修真界有多少修士,犯了比箐妙更为严重的错误,都没有承担像关禁闭百年这样的惩罚。
琼凝又想叹气了,“我知道逍遥宗打算怎么处理箐妙,游桑,我是看着箐妙长大的,难道我会愿意看着她去死吗?”
“那师姐为何迟迟不肯放箐妙离开?月池师兄已经在外面等了三天了。”
“因为她在说谎!你这容易被人骗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琼凝本不想将事实摊开来说,可游桑太执着了,他这执着的性子,琼凝估计他是永远不可能改了。
第 100 章
“说谎?”
游桑一脸茫然, 不明白琼凝的意思,箐妙能对他说什么谎呢?
箐妙的态度是那样真诚, 她的痛苦,她的释怀难不成都是假的?
“对,说谎。”琼凝走到游桑身前,凝视那双满是迷茫的眼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真是在三清宗呆傻了, 以为百年过去, 人永远不会变吗?”
游桑沉默,他当然知道人会变, 可是他不相信,曾经在心里那样美好的人,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去将月池叫进来, 既然你们俩都为箐妙求情, 那就一起看看证据吧。”
琼凝从别的奸细口中, 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箐妙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大不小,可绝不是她口中所说,没有亲手杀人。
死在神塔之中的弟子, 谁是死在人的手里?不都是被神塔的规则所杀吗?利用规则杀人, 或许天道都无法将罪责定在箐妙身上, 但人不是傻子, 知道事情的起因结果后,难道还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罪人吗?
月池还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没想到游桑亲自来请他了,看到这阵仗,月池心里很是忐忑,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进去后琼凝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一份记录着神塔事件前始末的玉简给了他,看完玉简,月池沉默了。
主意是碧月所出,碧月找到箐妙头上,箐妙几乎可以说是很快便答应了,随后箐妙帮忙掩人耳目,告知其他人神塔大阵的规则,以及要如何布置,才能将神塔大阵完全改变,将所有进入神塔的年轻弟子,锁死其中。
箐妙不知云家碎云玉的存在,她只是想要一个防御力绝佳的阵盘,春风阁听到这个要求后,将碎云玉送了过来。
还好春风阁将碎云玉送来了,否则他们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叫动云离尘,若是道祖没来,面对安排的丝丝入扣的阵法,他们还真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弟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命丧黄泉。
还是在他们眼前被杀!
月池握紧玉简,差点儿将玉简活生生给捏碎了。
“如果破坏一块玉简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就尽管用力吧,我这儿还有很多份,不必担心其中的内容丢失。”琼凝冷嘲热讽的话,虽迟但到。
月池听了这话,反倒冷静下来了,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他行了一礼,是赔罪的礼节,“这几日多有叨扰,害得道长被外面不知情的仙友议论纷纷,想来那些人说了不少无礼的话,还请道长见谅,上一次神塔所出的奖品之中,有一玉盘,传闻内含规则,逍遥宗得到后一直不得其法,今日送与琼凝道长,道长通晓自然真理,必能识破其中天机。”
月池在外面等着,是想靠那些随意议论的修士,给琼凝施加压力,现在发现这么做大错特错,立马赔礼道歉。
倒是大方,规则玉盘是传说中的圣人法器,神塔给出来的奖品,不过是玉盘一角,还是仙人炼制的仿制品。
对于仙人和神灵来说,那东西毫无用处,但是对于元婴期的琼凝来说,好处颇多。
琼凝还真拒绝不了这份赔罪。
她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算是接受了月池的道歉。
“你看完了吗?”
她问的是游桑,玉简自然也给了他一份,此刻游桑脸色惨白,神情恍惚,整个人像是要碎了。
“看完了。”
游桑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月池手搭在他肩膀上,他们这对难兄难弟,该互相安慰一下。
他们都被记忆蒙骗了,原来在天穹城这些年,箐妙早就已经在自我折磨中,彻底走向疯狂。
“是我的错,当年……”
“救人能有什么错?如果救人有错,那我岂不是应该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走上死路,无动于衷!”
琼凝以前对游桑说话还挺客气,她一直觉得游桑比游鸿要让人省心,尤其是事情已经过去,游桑没有再折腾过,至少没有像游鸿一样,对碧月有种非同一般的执着。
可她没想到,这越是没有声响的人,才越是会不声不响作大死。
“道长所言极是,救人没错,游桑师弟不用自责,一时说一时,以前的箐妙和现在的箐妙,不能同日而语。”
月池不得不承认,他的师妹早就变了,更早之前,她放弃逍遥宗亲传弟子的身份,不再努力修炼,而是跑到天穹城驻守,数十年不出时,她就已经变了。
命运弄人,月池其实能理解箐妙的改变,就像他理解游桑心中的痛苦。
“她现在还在骗人,可见想要搞事之心未死,正巧我需要一个诱饵,去诱导春风阁的人冒头,她既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苏绸在神塔之中,还请诸位多多帮忙照看,我明日出行,去一趟天盛城。”
琼凝正色说道,她不打算在有关箐妙的改变一事上,辩论太久。
人变了就是变了,有的人会变好,有的人会变坏,改变无法消除,正如时间不会倒回。
人需要往前看。
“天盛城?道长去天盛城,可是因为天盛城慕容家被屠满门一事?”
月池有些心动,他做错了事赔礼道歉,仅仅能抹除他个人对宗门的影响,箐妙一事爆出,逍遥宗教徒不严的罪名是逃脱不得了,必须先有所行动,将功赎罪。
跟着琼凝去查清楚春风阁,是月池能够想到的,最快赎罪的办法。
“是,神塔之事爆出来后,春风阁没有其他动作,先去灭了慕容家,这可不是意外,想来弦月和她妹妹碧月的关系非常好,以至于在春风阁眼中,天盛城的慕容家,已经成为碧月麾下势力的一部分。”
琼凝对这场狗咬狗的好戏,不做任何评价,她只是冷静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月池点点头,他对天盛城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对碧月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只是隐隐听说过碧月和三清宗之间的恩怨。
他想到这儿,不禁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游鸿。
至于那位道祖云离尘,他压根不敢看过去。
修为越高的人,脾气越怪,对方是渡劫老祖,要是真觉得心里不高兴,动手打他一顿,他都没地方哭去。
“月池斗胆,想与道长一同前往。”
“行啊,游鸿,你跟我一起,游桑,你留下来看顾三清宗的弟子。”
琼凝将月池那一眼尽收眼底,想到游桑对箐妙不闻不问的这些年,她有些担心,游鸿现在对碧月的事情不闻不问,也是没有走出情劫,所以她打算拎着游鸿一起过去,处理有关碧月的事情,让游鸿多看看,碧月都干过什么好事。
那就不是个好人,不要因为一时的爱恋迷晕头脑,爱一个人应该爱对方的心,而不是对方留在记忆里的一段模样。
苏绸看过两位师叔的爱情故事后,对爱情唯一的理解,就是不要轻易爱上任何人。
谁也没办法透过肚皮看透人心,在这种情况下,谨慎一点儿最为合适。
如果因为一段恋情,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根本不是爱情,那就是劫难。
怪不得修士都管恋爱叫渡情劫,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墨客说完了他的八卦,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一天,苏绸还是没有上场的机会,甚至墨客和白玉都没动弹呢。
人真的太多了。
要不打坐消磨一下时间?
这个时候,苏绸就特别想念她的手机。
其实以苏绸现在灵力值的数值,别说手机了,她那个小屋子里所有东西她都能兑换出来,但是她一直没有这么做过。
到目前为止,她身上只有探月照花与一把猎刀,两件武器,还有几件以前出cos的衣服,兑换出来当做法衣穿穿。
对于那个小屋子里的一切,苏绸更多是当做一种念想,有那些东西在,她和现代就还有一丝联系。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感觉,反正就是很纠结,她本就是一个纠结的人。
“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啊,神塔之中真的不能打坐吗?”
白玉无聊地杵着下巴,盘膝坐在地上,蹲着还得一直运行灵力,不然腿就麻了。
“不能,打坐会错过上台的时间,而且神塔之中的灵力都属于神塔,你吸收太多,神塔会制裁你。”
将修士从打坐状态里强行唤醒,反正很不舒服。
神塔里的规则有很多,墨客又起了说一说神塔规则的心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
在他要另起话题的时候,他看见修为仅次于他的同门上擂台了。
墨客这下子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立马人就精神了,马上就要到他了!
兴奋的人不止墨客,白玉也很高兴,墨客后头就是她,接着是苏绸。
修为仅次于墨客的那位同门弟子,道号青溪,他的对手是百花宗的一位仙子。
青溪刚刚还蹲在墨客身边,兴致勃勃听八卦,现在一上台,就恢复了世外高人的模样,手中挥动拂尘,不紧不慢地冲对方见礼。
“椿景仙子。”
三清宗的弟子和百花宗弟子,其实互相之间大多认识,尤其是修为相近的那些弟子,之前他们甚至还在一起筹备过结契大典。
因此青溪一下子就认出对面的人,是昙月的亲传弟子椿景了。
椿景长了一张娃娃脸,嘴角还有梨涡,笑起来很甜,她是前段时间才刚拜入昙月门下,此前因为修为太低,并不受重视,等碧月出事后,她在昙月面前才逐渐有了些存在感。
青溪记得椿景还是挺爱笑的,可是现在,站在青溪面前的椿景,面无表情,比剑宗那几个眼里只有剑的剑修,还要冰冷。
表情与她身上万紫千红,盛开怒放的花儿并不相配。
“青溪道长,请多赐教。”
说罢,椿景身上的披帛飞起,像一条蛇,于空中游走,猛地扑向青溪,缠绕到任何东西,都会像蛇一样,将其狠狠绞碎。
这样的攻击可以说是上来就下狠手了,青溪连忙躲过,打出数道符箓,拦截那气势汹汹而来的法器,随后又挥动手中拂尘,拂尘和披帛打在一起,战况激烈。
两人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比起金丹后期以及元婴期那种动不动就开大,特效拉满的战斗方式,他们的战斗方式很古朴,非常像是苏绸在现代看过的武侠电影,带了一点特效,但并不多。
可是画面非常好看,拳拳到肉的冲突感,是修士们后期开大招对轰时没有的感觉。
反正苏绸很喜欢,在台下看得是津津有味。
只是对战的双方,越打心情越沉重,因为发现普通的方法根本没办法对付对方,只能上绝招,而且还要寻找合适的时机,一下解决战斗最好。
两人不停的试探,来回试探的过程也很好看,不停寻找对方的弱点,全都冲着对方的弱点而去,一方进攻,一方就要防守,来往很是精彩。
最后还是青溪胜出半子,用拂尘将对方的披帛给打飞了,顺便拂尘上的符箓打在了对方身上,将椿景直接给打飞出去了。
要不是边缘有阵法,和底下并不相连,青溪这一下能将椿景直接送回百花宗的地盘。
椿景输了之后,表情反倒有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她起身干脆利索的认输,直言青溪的道法愈加娴熟,日后必定是三清宗的长老人物。
这一句发自内心的赞扬,把打出火气来的青溪给弄了个大红脸,一直到下台,青溪都没缓过劲来。
他直说奇怪,觉得椿景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见面的时候,她还挺开朗的,而且我们还切磋过几次,那几次都是她赢,今天她打得好急啊,而且好多时候,似乎是有些走神。”
青溪下来跟他师兄墨客说,希望能从墨客那里找到答案。
墨客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对方可能是在为百花宗着急吧?
百花宗现在的情况可相当不妙,如果不能尽快和碧月割席,日后少不得会被修真界的修士,将两者捆在一起骂,任何一个对自己师门有感情的弟子,都不可能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还泰然自若。
如果椿景不是昙月的亲传弟子,她可能今天都不会来参加比赛,就跟其他百花宗弟子一样,觉得太丢脸,干脆不来了。
她是那群过来参赛的百花宗弟子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她没有其他弟子那样的理直气壮,也没有办法随心所欲。
碧月这一次选择和春风阁合作,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墨客啥也没说,恭喜了一下师弟拿下一筹,自己就上台去打架了。
他随机到的对手是万法宗的弟子,这一场打得有些艰难,时间长,受的伤也多,还好最后结局不错,墨客赢了,然后是白玉了。
白玉上场,出了一点儿意外。
她碰上了佛宗的一个和尚。
那和尚的佛法是相当精深,佛宗的心法对心境的要求更加严格,对佛法的理解越深,越是能够更快到达心境大圆满的境界,白玉的对手便是一个大圆满心境的和尚,这让白玉战斗的很是辛苦。
佛宗的佛法更偏向于防御,白玉的攻击奈何不了对方,对方也无法彻底解决她,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白玉的意志力更加顽强,她的续航能力更长。
这得益于琼凝给她进行的特殊训练,要不是种了那么多地,白玉可没有如此强大的续航能力。
苏绸看完白玉的比赛,对师傅琼凝特殊的训练方法,有了更多认知,她师傅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等白玉从擂台上下来,就该轮到苏绸了。
苏绸的对手,不是万法宗那位叶岚真人,就是佛宗那位慈悲大师。
“你可要努力啊,我和墨客都没输给万法宗和佛宗的人,你要是输了,回去之后,要用扫把把整个琅嬛峰大殿清扫一遍!”
白玉下来时,神情还带着灵力损耗过度的虚弱,嘴上就已经不饶人的开始叮嘱苏绸,获得胜利了。
苏绸表示没有问题,“放心,我绝对不会输的。”
以目前三清宗的筹子数目,第一已经相当有希望了。
筹码数量最多一百,以往第一名至多八十出头,现在三清宗已经有八十九个筹码了。
因为有慕容玲珑和洛江流两个退出队伍的弟子,所以苏绸可能要打两场,包括白玉,也得再来一场。
必须打满一百场,当需要重复出场时,大多数队伍都会选择让队伍中最强的那个人出面再打。
“我会尽量拖延些时间,让你好好恢复一下的。”
苏绸跟白玉说,说完不等白玉嘴硬,直接上台。
白玉哼了一声,掏出回灵丹,吞服下去,打坐吸收药力。
只要不吸收神塔中的灵力,像这种吸收药力的打坐,神塔并不会阻止。
等苏绸上去,对面出现了叶岚的身影。
叶岚抱剑,一身青衣,像是生活在古旧画面中的剑客,带着红尘的味道与冰冷的剑意。
“苏真人,请多赐教。”
叶岚先一步开口,声音冷冽,堪比他手中剑锋。
苏绸一扬手,笔杆缠绕着灵龙的符笔落在手心,笔尖轻点,虚空之中一层灵力荡开。
“叶真人,请多赐教。”
神塔之外的看台上,来了许多观众,现在已经是进入神塔最为精彩的对战环节了,来观看的人自然多的很。
“万法宗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和三清宗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他们如果能分出胜负,想来修真界年轻修士的领袖人物,就会出现了。”
“还有佛宗的慈悲大师,你们忘了她了?”
“佛宗的弟子向来不喜争斗虚名,就算赢了,他们也不管事,没有任何号召力,也不管俗事的第一人,那能称作领袖吗?”
“说的有理,天啊!他们这是上来就动手了!”
看台上的观众还想多说几句,甚至好事者还想着要不要开个赌局,赌一赌这两人谁赢,哪知两人都是急性子,寒暄的话只说一句,说完直接动手,片刻不曾停留。
剑出鞘,化身千万,齐刷刷冲向苏绸,苏绸在剑雨中躲闪,飞速后撤,腾空拉开距离。
和剑修一个近战战士打近身战?怎么可能!苏绸又不是傻子。
她在修真界动手的次数算不得多,可是她游戏没少打啊,那么多场游戏,近战和远攻怎么战斗,她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符修是远程攻击职业,苏绸打架第一步,拉开距离!
苏绸想要退,叶岚却不能让她退。
叶岚先前没能围观苏绸与魔修的对战,可是他出神塔后的这七天里,有的是时间让他找出苏绸与魔修对战的留影石,细细查看苏绸战斗的特点。
他还能与人交流,商量对付苏绸的办法。
不管是和谁交流,叶岚听到的第一句话都是,一定不能让苏绸远离他。
一旦距离拉开,苏绸就像能像溜风筝一样溜他,磨都能磨死他。
虽然苏绸在空中飞,更像是那个风筝,但实际上,拉开距离,达成目的的人是苏绸,不是叶岚。
叶岚非常听劝,一心想要碰到苏绸的衣角,只要能与苏绸开始对战,一切就稳妥了。
身为修士,有道法帮忙,近战和远攻的区分并不是那么大。
剑修也有远攻手段,符修自然也有近战的手段。
但战斗需要扬长补短,而不是以短击长,剑修哪里能比得过符修远程,符修又哪里能比得过剑修近战?
空中飞了两圈,没能彻底拉开距离,苏绸眉头微皱,有点儿为难了。
她转身,符笔落下,空中画出一道符来。
这道符和之前防御对抗剑雨的符箓,有着明显不同。
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道符箓,它在画下去的时候,并不用苏绸费心牵引灵力,它是系统技能,在使用系统技能的时候,苏绸还能使用真正的道法,来辅助攻击。
咒语出声,手上掐诀。
“无量无极,乾坤万里,地坤载物,今以吾名,奉请厚土降身,土来助我!”
之前苏绸念过的请神咒,五行请神咒中的土行,配合泰山压顶的技能,落下的瞬间,就让叶岚面色一变。
他的身上像是瞬间压了数十座大山,移动很是困难。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道法,五行秘法还有这种作用呢?
叶岚也会五行秘法,可是他觉得,自己的五行秘法,与苏绸使用的五行秘法,不太一样啊。
他心下一沉,这个道法他自然可以挣脱,可问题是,挣脱之后呢?
借用他挣脱的时间,苏绸就可以拉开距离了,一旦拉开距离,以她那种恐怖的一心二用的本领,以及她深不见底的灵力储备,想要打败她,十分困难。
基本上等于不可能!
叶岚深吸口气,强行运转体内灵力,那近乎凝滞的灵力,与他此刻沉重的步伐一样,被强大的灵力压制着,无法动弹。
但剑的真谛是一剑破万法!只要拥有足够尖锐的剑意,那世上任何事物,均可一剑破之!
苏绸知道,这一个技能和道法的配合,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叶岚,但她没想到,叶岚能这么快就破除双重禁锢。
他是怎么做到的?不愧是万法宗的第一人,实力远超魔修!
其实很正常,魔修的实力就算更强,他也不会用脑子,人的实力强大与否,完全取决于脑子好不好用。
一计不成,苏绸再生一技。
既然锁足buff不管用,那就用其他攻击方法,想要造成锁足类似效果还不容易?一道雷法劈下去,她就不信对方还能扛着巨雷往前走!
五百灵力值投入其中,随后是一道紫色雷电从空中劈下,狠狠劈在了叶岚头上,劈的刚刚从锁足技能中脱离而出的叶岚,再次被迫锁足了。
苏绸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她和叶岚拉开了距离。
拉开距离后,苏绸并没有向叶岚进攻,而是在脚下画了个圈,使用水中月技能,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保护自身不会被剑雨伤害到。
巨大的池塘,水中的倒影,以及那漫天被操控的剑,全部义无反顾地投入水中。
这一幕落在看台观众眼中,是十足的奇怪。
“怎么回事?为什么叶岚的剑全都落水里去了?”
“这是什么道法,之前你们见过吗?”
“没有,这个苏绸在道法上真的太有天赋了,她之前对付魔修时,就用了好几个没见过的道法和符箓,估计是自创。”
“她才多年轻啊,就自创法术!”
“再年轻,那也是元婴真人,不过是自创法术,对于元婴真人来说,并不算多困难的事情。”
如果慕容玲珑在场,肯定能认出来苏绸此刻使用的水中月,之前苏绸就用过这个技能给她,还让她不要踏出那个圈。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苏绸的自创技能,联想到苏绸之前被披上的神血后裔马甲,慕容玲珑肯定会将这个技能,归结于是神血家族的特殊传承。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很神秘,此前从未在修真界众人面前出现过的新道法,仔细看看,还颇有些意思。
“幻阵和防御阵法的结合体,还有一些空间上转移的阵法,符箓很复杂,想要复刻下来,估计会很麻烦,如果阵法和符箓造诣一般的话,想来是无法次次使用成功的,想要一次就布置好,那基本上不可能。”
观众中自然有大佬,仔细看了几眼,就将系统技能给剖析的明明白白了。
但大佬越说越是心惊,三清宗可真是捡到宝了,如果这个阵法是苏绸自创,那苏绸很牛,不是她自创,那苏绸照样很牛。
因为想要一口气用出来,就非常非常难了。
换成他们,都不一定能够一下子摆出来。
“好生厉害的阵法与符箓,都说你精通道法果真不假。”
观众坐在看台上能看出来的东西,身处战斗中的叶岚自然也能看出来。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清楚,这一场他输了。
想他修炼百余年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前段时间刚刚进入元婴期的人,而且对面这人还不足百岁。
叶岚从来都是让别人感觉到天赋差异有多巨大的人,现在他终于从别人身上,感觉到了人与人天赋的距离。
真是令人绝望。
苏绸没有因为一时占据上风而意得志满,在真正的胜利到来之前,一切庆祝皆可推后。
她继续一板一眼地做自己的事情,进攻,防御周而复始,稳扎稳打的解决掉了叶岚。
叶岚期间又用了两次大招,他在剑术上的修为也很高,那些大招的威力十分巨大,仅仅是看见灵光组成的剑影,就足够令人胆战心惊,但不管是什么招数,面对远距离的苏绸,最终结果都是宣告无效。
拉开距离后,远程攻击点数点满的符修,不会惧怕任何人。
战斗结束时,苏绸脸色也有些苍白,和之前的白玉如出一辙,她的灵力消耗比对付魔修时还大,叶岚确实是个劲敌。
不光灵力消耗大,她身上还有伤,纵使防御手段百出,还是会有纰漏,好在最后结果很不错。
“你歇歇吧,该我上了。”
苏绸下来后,白玉立马起身,准备上台。
被墨客给拦住了。
“我上也行,咱们两个的修为也没差多少,我打得话,可能时间会更长一些。”
墨客是看白玉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苏绸结束战斗的速度可以说是很快了,高手过招是这样的,有时候胜利就在一招一式间见分晓,苏绸想要控制比赛时间都做不到,她和叶岚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没有大到她能随意操控比赛。
因此留给白玉好好恢复的时间并不够。
苏绸现在的情况也不太行,显然需要更长时间恢复,让白玉上去,是下策。
墨客不必过多解释,白玉和苏绸对视一眼,便同意了墨客的提议。
在看台上,云离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过来就是为了看苏绸的比赛,看了全程,自然心满意足。
“长老,一会儿苏绸可能还会再上场,不再看一场吗?”
游桑余光看见云离尘起身,好奇问道。
他现在的情况看上去还不错,似乎箐妙一事对他的影响已经变得很小了。
“不了,我去天盛城。”
云离尘知道接下来的比赛,苏绸也会赢,慈悲打不过叶岚,能赢过叶岚的苏绸,一定能赢过慈悲。
所以没必要接着看了,他得尽快过去,碎云玉的事情,他还是挺在意的。
游桑看了看周围,其他宗门的位置上,都是一群人,只有三清宗,主位上只有他和云离尘,等云离尘离开,主位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因为游桑常年不出宗门,所以不少百年内上来的宗门主事,都不认识游桑是谁。
谁让三清宗也不爱举办什么大活动呢,之前游鸿的结契大典,是百年来最隆重的活动了,最后却并不愉快,还成了引发大战的导火索,人们的目光都落在故事主人公游鸿身上,没几个人注意到游桑。
比起游鸿,游桑这个琼凝的师弟,存在感是真的太微弱了。
因为不认识他,所以很多人在看他,只是碍于云离尘的存在,不敢上前来打招呼。
游桑都能想象到,等云离尘离开,他身边会有多热闹。
虽然打算放开自己,不再困于一隅,但是游桑也没想突然变成被众人围成一团的中心。
游桑不乐意,可是他的意思,云离尘会听吗?
当然不会,云离尘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一个残影给游桑。
游桑沉默了。
师姐惹不起,师祖更惹不起,抱紧弱小的自己,迎接盟友们的热情招待吧!
看台上很快就热闹起来,尤其是三清宗的阵营,游桑身边多了很多人,一群人围着他,打探他在三清宗的地位。
外面热闹,神塔里面也很热闹,墨客上台后,随机到了一个百花宗的修士。
和墨客修为一致的弟子还是挺多的,不像白玉和苏绸,如果她们俩上台,她们的对手是谁,基本上可以提前猜出来了,没有任何特殊情况会发生。
不像墨客,对上了百花宗的弟子。
和百花宗的椿景相比,这位弟子就显得很让人无语了。
上来没有任何寒暄的话,直接冲着墨客打上去,每一下都奔着墨客身上的致命之处。
这一点让三清宗的弟子们眉头狂皱。
因为第一轮生死大阵出了问题,所以各宗门的长辈都叮嘱过他们,不要对其他弟子下狠手,万一生死大阵又出问题了,他们很可能会真的杀死其他人。
这个百花宗的弟子一定知道这件事,可她还是冲着致命之处攻击,恶意可以说是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三清宗不是很喜欢管闲事吗?管闲事总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如果仅仅是你这样的实力,那还不如趁早回宗门去,读你们的道德经!”
在墨客全力防御的时候,那个百花宗的弟子直接出言不逊,开始挑衅墨客了。
能听出来,她非常讨厌三清宗。
不用想,原因一定是三清宗抓奸细,将碧月给抓出来的事情。
墨客直接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么多人看着,百花宗可以不要脸面,三清宗可不行,墨客没有选择开口回怼,只是用实际行动默默表示自己的意思。
说我没有实力?那你就先打破我的防御吧!能伤到我,赢了我,那才叫有本事,有实力!
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还好意思说我弱?
墨客心想,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老子就将老子写得道德经拍你脸上,让你看看什么是实力!
百花宗弟子几番攻击未果,动作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