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峤突如其来的低落让叶暇呆了呆，拉着围巾一角的手都顿住，下意识咬了一下指甲。
“怎么可能？”叶暇看向李寒峤，眼里是真情实感的疑惑，“你这个骨相，应该是什么时候都好看才对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李葫芦的李寒峤摇头，然而摇到一半，他眉心忽然被叶暇一指点住。
叶暇伸出食指点在李寒峤眉心正中，目光是难得的严肃。
“你的额结节很清晰，但是又不会太突出，和眉弓之间的过渡比较流畅，眉弓比大多数人高出一点，会让眼窝显得深邃，亚洲人这个程度就正正好。”
紧接着，叶暇食指点到李寒峤颊边，放平又竖起，比划着角度弧度。
“颧骨太高会显凶，你这个突出度在我这是教科书级别的帅哥脸。”
“下颌角的转折线条特别清晰硬朗……我早说了120度的下颌角是最完美的。”
李寒峤发着懵，脸颊又被推着往侧面转了90度，耳边叶暇的声音更清晰了。
“超直的鼻梁，能让全世界在上面滑滑梯……整个面部立体感超棒。”
叶暇把他的脸扭回来，单手摸着下巴琢磨：“不好看？能不好看到哪去？你到五六十岁也是帅大叔……嗯，除非是胖了。太有肉感的话肯定就不是这种帅了，但也肯定称不上难看啊。”
“我以前很瘦。”李寒峤说，“瘦脱相的那种，很丑。”
“唔……”叶暇退后半步，仔仔细细端详片刻，坦然道，“不会丑啊，最多就是显得凶一点吧，不像学霸，像校霸。”
紧接着他补充：“当然，不是反派的那种！”
他老板最近反派认知大有好转，在家比猫小孩还乖还安静，已经很久没提过之类的话了，叶暇可不希望他突然又坏了。
李寒峤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没关系。”他说，“我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真的吗？我不信。叶暇拧眉看他。
“衣服回去你拿着用，需要的话，我让他们按照你的尺寸再订一件相仿的。”李寒峤说。
老板都发话转移话题了，叶暇也没再持续跟进，弯着眼睛说了句“谢谢老板”。
聊天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到了小区超市门口，进门后暖风扑面而来，叶暇费劲地把揉得乱七八糟的围巾摘下来，看着偌大的超市，忽然生出怀疑。
“为什么我们要下楼？不能点超市外卖吗。”他指了指半个顾客都没有的超市，“别人家霸总都没有下来买菜的。”
“想出来透透气。”李寒峤说。他没告诉叶暇，这里其实可以让公寓管家送菜上门。
把围巾团吧团吧塞进宽大的羽绒服兜里，叶暇宽心地接受了。
“买什么？”他问。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会做什么？”
“都可以。”
“那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两个人杵在果蔬区跟前，一人一句，像在演互相甩锅的表情包。
叶暇幽幽看了李寒峤一眼：“老板，你也选择困难症吗。”
“……以前没有。”
“好吧。”叶暇只当他是太久没做过饭的原因，思索两秒，给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方案。
“要不这样，我闭着眼睛拿吧。”
李寒峤：？
叶暇摩拳擦掌：“既然都随便了，那就贯彻到底呀！”
李寒峤第一次听说这种买菜法，心里第一反应是离谱，可是叶暇推着车跃跃欲试，他忽然也期待起来。
“好。”他点了点头，扶住推车的另一边扶手，“你指，我拿。”
五分钟后，两个人看着推车里的青红黄三色辣椒，陷入沉思。
李寒峤试图在脑海里检索菜谱：“你想吃……谁炒谁。”
叶暇扶着车边沿，弯腰伸着胳膊在里面扒拉，嘴里念叨：“奇怪……我明明摸着是个土豆。怎么办啊，放回去？”
“已经拿出来就不好再放。”李寒峤思索两秒说，“再挑点其他的，明天中午继续吃吧。”
叶暇有点心虚，举手道：“那明天我做饭。”
李寒峤未置可否。
叶暇努力推销自己：“其实我会做点简单的饭，之前就是有点懒所以才总吃外卖……”
“没事。”李寒峤说，“我们有钱，即使不想点外卖，也可以点厨师。”
“老板英明！”叶暇立刻海豹鼓掌，过了两秒，他动作忽然放缓下来，直到停下，露出疑惑的目光。
“老板，那我们今天为什么不点厨师？”
李寒峤：……
他侧目瞥了眼旁边两三个人头大的冬瓜，忽然想搬起来往脚上砸。
大声说！因为我想展示厨艺！不行吗！
李葫芦心底有个忍无可忍的小人爆发了，对着葫芦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然而葫芦不动如山。
“明天吧。”他最后开口，“厨师要提前约。”
“原来如此。”叶暇又十分宽心地接受了这个解释，摸出手机打开记事本，“我记一记……万一以后画富豪生活用得到呢。”
李寒峤无声张了张嘴，片刻后，垂眸。
……如果叶暇真的有一天因为画了这个被嘲不懂富人生活的话，他会出面宣称对叶暇负责的。
两人围着果蔬区又兜了一个大圈，推车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食材。
“对了，家里好像没有你的碗。”叶暇说。
半年前他刚搬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和精装刚交付的新房没什么两样，锅碗瓢盆都是叶暇后来自己添置的——当然，因为家里常年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就只买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
李寒峤拨开西红柿和土豆的袋子，露出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两只碗。
“刚刚看到，就顺手拿了。”他说。
那两只碗是同色系的，花纹略有区别，不像情侣款，倒是有种一母同胞的般配。
叶暇拿着碗研究的功夫，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的声音。
“李总？这么巧在这儿碰见您！”
叶暇抬头，看到了第二个亲自逛超市的总裁，对方一身西装，气度不凡，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脸上的惊喜毫不作伪。
李寒峤显然也和对方见过，微微颔首：“小顾总。”
原来还不是总裁。叶暇心里暗道。果然不是谁都能和他老板一样，这个年纪就坐上总裁位置的。
小顾总走进后，和叶暇对视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爱人。”李寒峤语气不甚热络，微微侧肩在叶暇前面略挡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动作，小顾总笑了一下，没太觉得尴尬，毕竟能跟这位打上招呼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对叶暇露出善意的笑容后，重新看向李寒峤：“李总，我近期要订婚了，未婚妻也是京市李家的人……”
李寒峤淡淡：“也？”
小顾总立刻改口，笑道：“看我这不会说话的……您是我们最好的合作伙伴，肯定是我这边来邀请，邀请函我回去就亲自发给您。希望您和……您的爱人，能赏光莅临。”
李寒峤看向叶暇。
叶暇对上李寒峤的视线，第一次不知道自家老板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小顾总那厢还在说话：“您和爱人这么恩爱，我和未婚妻也想沾一沾前辈们的喜气……”
“想去吗？”李寒峤问。
叶暇揣摩着：“都行？”
豪门酒会？没去过，去一下！
李寒峤微拧的眉头舒展了些，转头，对小顾总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谢谢，届时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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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散步好像真的能散掉身上的郁气，叶暇回来的路上，觉得李寒峤看起来总有点春风满面的意思。
两人大包小包地回了家，推开门，就看见把猫碗再度踹翻的小孩儿。
上一秒还笑着的叶暇，唇边笑容慢慢就僵了。
“其实养个猫狗什么的，真的很能抵抗负能量。”
李寒峤把菜收进冰箱，侧头：“因为他们会陪你吗？”
“不是。”叶暇说，“因为我emo的时候，他们会制造出更大的动静，比如把牛奶盆打翻在地毯上之类的，然后我就会去把他们追个猫飞狗跳，最后冷脸洗地毯。”
“——这么一串动作下来，什么emo都忘了，只记得要骂猫，他们越闹我越开朗。”叶暇呲牙，“有时候觉得人还是犯贱的时候多啊。”
最后，叶暇一锤定音。
“我上辈子肯定是个找不到s的m，所以这辈子才会退而求其次投胎成养宠物的人。”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李寒峤的眼神似乎变了变，扭头，看见对方复杂的表情。
李寒峤开口很迟疑，像是在劝说自己尽快接受，又于心不忍。
“你……喜欢这个圈子的吗？”他说。
“外面很乱，如果你实在需要，我可以学一……”
叶暇：？
等、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什么都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