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当孪生子发出“浓雾出现在科学馆”的警报时, 史蒂夫执意要求跟着贝卡斯一起行动。

    虽然所有的黑衣探员在他眼里都很奇怪,但只有这位探员给他的感觉达到了“感到深邃的诡异”的程度。

    他认为这位冷漠的探员对危情毫无兴趣,甚至, 如果中途出现什么意外,这探员应该只会津津有味的看乐子。

    就像现在, 托尼已经被十几条触须裹紧, 只能徒手搏斗, 这个本该阻止危险的探员却只是毫无情绪的选择“放任触须”。

    史蒂夫对队友的境况很心焦, 虽然盾牌不在身边,身体也变小了,他还是握住顺手牵羊得来的水果刀,从军舰鸟的背上跳下来。

    贝卡斯还在思考自己的超能力怎么没了, 便看见史蒂夫双手握着小刀, 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天窗, 刺向那些触须。

    军舰鸟U“哇”了一声, 随时准备把史蒂夫救上来:

    如果是美国队长的体格, 对这堆触须能造成致命打击,但是小孩子的身体……

    可是, 谁也没想到的是, 史蒂夫的身体从半空中浮出了无数道黑影。

    这些黑影顺着他的两条手臂附着上那把小刀,瞬间,将小刀裹成了一把黑色的, 泛着雾气的长刀。

    长刀刀尖向下, 切断了第一条执意要探进托尼嘴里的触须。

    同时,史蒂夫落在触须上, 脚下一滑,掉进了黑影中。

    从贝卡斯和军舰鸟U的居高视角, 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帮助史蒂夫的黑影都是光下的影子。

    很快,贝卡斯意识到,超能力不是从他身上消失了,只是转移到了史蒂夫身上。

    不过,原来超能力是可以转移的吗?

    他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或许是因为史蒂夫真心想救托尼。

    可是这种“能力转移”的事,仅凭真心可以发生吗?

    军舰鸟U吃惊的看着史蒂夫用出“同款超能力”,也是思维混乱:

    怎么回事?这个……原来‘那个’可以赋予别人超能力吗?

    他看了一眼贝卡斯,却只看见那套在头上,隔绝一切的包装袋上的两行广告字,

    “疯狂麦当劳,五十积分领赠品,拼拼实力”

    眼见史蒂夫同样被触须吞没,贝卡斯不再纠结能力转移的事,选好落地角度也跳下去,落在一堆触须的前方。

    这时,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万能胶囊盒,仔细的看着每颗胶囊上印着的“内容物说明”。

    就在他阅读时,那堆触须却微微颤抖着,从他的周围散开,往角落里缩。

    当贝卡斯重新抬起头,发现这些“塑胶水管”老老实实的堆在角落里,码得很整齐。

    趁着触须们整理自己的时候,史蒂夫和托尼也脱逃出来。

    他们的身上沾满了乳白色半透明的黏液,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太恶心了。”托尼用手抹下一大把黏液,抱怨着将它们甩在地上,铺了一地。

    角落里,触须们略有躁动,却不敢抗议。

    “你们是谁?”托尼看向他们,小孩,鸟和……

    托尼咽了口唾沫,脑内警铃大作,在脑里挖掘是否做过“巨大且致命,足够制裁神的武器”的研究。

    “奥创”只是过去偶尔会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一个稀薄的概念。

    但是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凭空徒手把它撸出来。

    ‘什么多余的事都不要做,’他迷迷糊糊的想,‘虚与委蛇,表现如常,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只要能够脱身,做什么都可以。

    小孩的体质有限,史蒂夫疲惫的说:“托尼,是我。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很高兴有借口移开目光,看似普通的召回盔甲,实则绷紧脑中的那根弦,随时准备开战或脱逃。

    他边穿盔甲,边问:“队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等史蒂夫回答,他对着这堆触须抬起掌心炮,准备将这些邪恶的东西烧个干净。

    军舰鸟U变化成青年U,从旁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他们是太空里的稀有种族,繁衍比熊猫还困难。”

    “什么?”,这话立刻让托尼想起之前尸体翻上来的那一幕。

    霎时间,他情绪上头,忘了紧张,抗议道:“谁说的?那具尸体里全是卵,他们比蟑螂都能生好吗!”

    “尸体?”

    他们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到处都布满拉丝的黏液之外,展览馆还是展览馆,即没有尸体,也没有一台仪器被破坏。

    托尼也发现这一点,想了想,指着团成一堆的触须说:“一定是被它们藏起来了!”

    在青年U的蓝色眼睛里滑过无数条数据流,像是流星在天空滑过的轨迹。

    随后他说:“我收到了一批求助信号,在这些触须里。”

    贝卡斯走向这些触须,刚才还吞噬一切的怪物拧成了一股麻绳,继续缩小和他的距离。

    直到退无可退,触须们扭动着,将一具全身都寄生着卵的尸体挤了出来。

    “你们看,是不是这样?”托尼有了证据,更加理直气壮。

    青年U也走过来,盯着尸体,抬起手,按下藏在尸体的耳朵内侧的小按钮,“这不是尸体。”

    “尸体”的面部垂直分开,面甲打开了,里面没有大脑,骨头,血肉或神经,只有一个遥控杆,一张小面板,一个小座位和一个灰色的小外星人,这完全是控制舱。

    此刻,这个控制舱里也填满了卵。

    青年U用两根手指,小心的将不足十厘米的小外星人从白色的卵堆里拉出来。

    “谢谢你们,黑衣探员,”小外星人狼狈的说,“真是灾难,这批索拉里斯星的使徒怎么跑到地球上繁衍来了?”

    “你又是谁?”托尼纳闷的喊道。

    他无法接受好好的一具人类尸体转眼间变成了由小外星人驾驶的“高达机”。

    “是阿奎林人,”青年U说,“他们的种族体格很小,为了顺利在地球上隐居,只能将人类外壳改造控制。”

    顿了顿,他问:“这里有多少阿奎林人?”

    “几乎都是。”阿奎林人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们主办的科技展。”

    “但你们邀请了钢铁侠,还进入了学校?”青年U换了条自带谴责感的声线,“你违反了我们的禁止规定。”

    阿奎林人失望的叹气,“本来可以圆满完成,如果这些索拉里斯星的使徒没有出现的话……”

    他试图将责任转嫁给这些凭空出现的触须,不过这招的确有用,谁都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这些主动袭击的外星触须。

    “什么是索拉里斯星的使徒?”贝卡斯问。

    阿奎林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我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开始生了,他们感到了种族危机。”

    正如太空局传来的资料所言,这种外星生命的繁衍非常困难,因为除非有天敌的刺激,否则他们根本没有生育的欲望。

    而根据太空民众的传言,索拉里斯星球自身非常强大,能庇佑它所有的信徒。

    这些使徒依附着索拉里斯星,在太空中没有生命敢招惹,也不想招惹任何生命。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这个种族几乎杜绝了繁衍。

    直到他们来到地球,他们吓坏了。

    他们无法理解,他们想不出反抗的办法。

    于是他们开始拼命繁衍,唯恐在这颗星球上被“种族灭绝”。

    他们的卵需要寄生体,这也是他们到处爬的原因,给怀着的卵寻找一个适宜的家。

    “谁把他们吓坏了?”贝卡斯问。

    除了他之外,在场的所有生命体都沉默了:“……”

    你说呢?你说是谁?

    史蒂夫对手上的小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托尼抱着胳膊,低着头,仿佛在思索此生中所有的大事。

    青年U微微摇头,但不用他暗示,阿奎林人也不敢直言:眼前这个无法言喻的……感觉,可能是热爱演“身为普通人”的戏。

    贝卡斯自己想通了,说:“一定是被U吓的。”

    探员U一炮轰碎了附着在保险公司大楼上的触须怪,这样素来安逸的“娇花种族”哪里受过这种残酷的摧残。

    青年U:……你说是,那就是吧。

    阿奎林人打开了人类外壳,这具身体里面所有的脏器都塞满了足以让密恐患者当场昏过去的白卵。

    为了躲避贝卡斯而挤在角落里的触须们,看到这些卵,不由控制的发出液体摩擦时产生的声音。

    他们很慌,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他们也很在乎,虽然索拉里斯星使徒平时没有繁衍的欲望,但“种族灭绝警告”一直都是挂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初,这群外星生命是为了在全面太空战争中保护自己的民族,才投靠索拉里斯星自愿成为受控制的使徒。

    但强大的庇护也导致了弊端,这么多年来,他们自己也很焦急无法诞生新生命。

    尤其是考虑到这一代使徒的寿命也会走到终点,那时候宇宙中再也不会存在他们这个种族。

    没想到,这次意外的降临地球,竟更加意外的解决了整个种族不孕不育的问题。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全族齐心协力造出这么多卵,也确实是快生傻了。

    他们一边无助的搅在一起,藏起更多的卵,一边祈祷“不可言喻之神”能网开一面。

    这些使徒要藏起后代,阿奎林人想从人类外壳里出来,两边僵持不下,只能让黑衣探员来处理。

    贝卡斯不了解他们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只是走进触须堆里,在不伤害卵的前提下,将其他阿奎林人一个个捞出来。

    ‘什么破坏也没造成!’

    索拉里斯星的使徒们激动的互相摩擦,用自己的方式沟通和后代们一起幸存下来的喜悦。

    ‘生育之神!’

    说着说着,使徒们开悟了,‘祂一定是掌管生育的神!’

    触须们扭动着,一条一条的互相勾连,似乎在构出一个巨大且复杂的图腾。

    贝卡斯问:“他们在做什么?”

    阿奎林人:“……”

    ‘这些索拉里斯星人在用自己的礼仪表示虔诚,构建您的神像,他们认为您是位伟大的母神。’

    ——即便阿奎林人对地球上的文化不算精通,也着实认为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好。

    在打开的“人体高达”中,托尼看见之前被他喷过的博士生,竟然也是阿奎林人伪装的。

    他不由得说:“没想到你们的科技还不如我。”

    阿奎林人们面面相觑。

    伪装成博士的阿奎林人小心解释:“其实,我们这个展会的全名叫‘远古技术展览会’,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考古。”

    托尼噎了一下:他的头衔一直可是“未来学家”。

    斯塔克的科技永远走在世界前端,协助考古是什么鬼?

    这些可恶的小灰人!

    在托尼仅凭三言两语就能造成巨大刺激的言辞里,脱掉博士外壳的阿奎林人二度泪奔而去。

    喷走阿奎林人后,托尼合上面甲,变成钢铁侠。

    他故作轻松的问:“队长,既然你不明原因的变小了,剩下的事由我来指挥?”

    他急于用借口带着史蒂夫离开,离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

    和他的好奇心比起来,美国队长的命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没等到回答,他已经夹着史蒂夫,打开门,浓雾立刻扑面而来,将他吞没。

    一瞬间,钢铁侠的盔甲“咣当”一声,沉重的砸在地上。

    如果不是他及时丢出史蒂夫,这变小的美国队长又将遭受盔甲带来的“灭顶之灾”。

    熟悉的场景让史蒂夫隐约有了很坏的猜测,“托尼?”

    “谁来把我拉出去……”盔甲里闷闷的传出托尼的童音。

    第32章 032

    “星期五, 打开战甲。”

    “抱歉,先生,您没有相关权限。”

    “星期五, 重复,把面甲打开。”

    “抱歉, 先生, 经过调查, 您实在没有相关权限。”

    从战甲里传出的托尼的童音, 逐渐变得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没有权限?”

    史蒂夫离的最近,大声提醒:“托尼,你可能也变小了。”

    得到提醒, 从战甲里传出托尼趋于冷静的童声, “我的系统是声音控制, 变小后音频改变了……该死, 你们中有谁能帮我打开这玩意?我快缺氧了。”

    随着战甲停止运作, 内置的换气功能也被迫暂停,变小的托尼相当于被封在一个闷罐子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我来试试, 我对这些东西很熟。”阿奎林人很有把握的说。

    躺了一地的“人体高达”也为他的话增添很多说服力。

    他继续说:“我想你也可以帮助我,赛博坦斯人。”

    “我?”青年U感到猝不及防,“我不认为……”

    “我没有工具, 你的身体还可以变形。”

    阿奎林人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是这里最好的工具人。’

    青年U打开手臂, 抽出数据导线。

    阿奎林人也撬开钢铁侠战甲的臂甲,将里面的主控线抽出来, 和他的连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贝卡斯问。

    青年U解释:“这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心灵感应操控,用我的数据流干涉他的数据流, 产生我需要的指令……”

    接着,他看着战甲说:“强行入侵你的身体,我很抱歉。”

    “无所谓了,”从战甲内部发出托尼的声音,“反正那堆怪物已经把我糟蹋掉了。”

    青年U反驳:“不是说你,我说的是……不管你们把他当作什么,他在我眼中就是生命……哦。”

    托尼没兴趣关心外星人在地球上的“生命认知障碍”,忙问:“又怎么了?”

    “他的芯片……很漂亮。”青年U专门将自己的声音调为一种,听起来很不好意思的声线。

    托尼嘟囔着,“当然了,也不看是谁设计的。”

    青年U再度忽略他,依旧对战甲说话,“你的数据流很美……你的导线真好看……你能感受到我的数据在流动的方向吗?希望不会让你不适应……”

    在场的几个生命体,史蒂夫忙着担心战友,贝卡斯根本没有相关经验,也没有感情去体会,阿奎林人不爱多言。

    因此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都没有在他们中掀起任何反应。

    托尼,作为一个历经情场的花花公子,几乎是立刻从这场景中有了意识,怀疑的问:“等等,你在和我的战甲调情吗?”

    “太无礼了,在我眼中,他就是个独立生命。”青年U反驳,

    “他和我的生命构造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一些零部件,以及他成了你的奴隶。”

    “奴隶?奴隶?”托尼提高声音,连声反问,“你知不知道我每年要在战甲上消耗多少钱?为了养它,还有数百台Mark系列战甲,我在拼命工作。”

    说完这句小辣椒听了都会嗤笑的话后,托尼继续说:“对,这也不是我唯一的一套,它是量产型的!”

    “真可怜。”青年U低落的说着,抽回数据线。

    钢铁侠的腹甲打开了,托尼探出身体,大口呼吸一次,调侃道:“希望你下一步不是带着我的战甲私奔。”

    青年U装好胳膊,变形成了鸽子U。

    “我不能再被感情模块影响,”鸽子U依旧对战甲说,“还有工作在身,不过工作结束之后,作为赔礼,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高纯能量吗?”

    面对他的变形功能,托尼目瞪口呆。

    听着他的“约酒宣言”,托尼更是无法反应,“什么是高纯能量?”

    鸽子U歪了歪脑袋,“相当于人类口中的‘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高纯能量就是适应智械生命体的‘酒’。”

    托尼难以置信,“约它?约我的战甲?你来真的?”

    这时,史蒂夫也反应过来,疑惑的说:“我感觉他好像爱上了你的……装备?朋友?”

    他一直无法理解安装人工智能后的战甲到底和托尼是什么关系。

    “你才感觉到吗?”托尼没好气的说,

    “这还是第一次……我是说,平常时候人们爱上的都是我,对吧?因为他们只想和我发生关系。”

    阿奎林人插话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事,赔礼道歉,因为刚才的数据交流,等于是他对你的战甲做了一些类似于人类的……”

    “闭嘴!我不想知道!”托尼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类似于人类的什么?”贝卡斯问。

    阿奎林人恐惧的缩了缩,吞吞吐吐的说:“人类之间的‘爱抚身体’,‘亲热’……之类的。”

    “我不是有意无礼,只为了救人,”鸽子U在为自己澄清的同时,不忘恭维,“而且他的程序着实漂亮。”

    贝卡斯猜测,这大概就是赛博坦式,或坦斯式的“你长得很美”的夸奖。

    “啊…”托尼不受控制的叫起来,“你这个小外星人,在地球上只学会了这里的约会糟粕吗?”

    看来在他眼中,探员U玷污他的战甲的行为,比触须们玷污他本人要震撼的多。

    贝卡斯在记忆里翻找一些应对策略,只想起一句话:‘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鸽子U扇扇翅膀,飞到史蒂夫的脑袋上站着,“‘去喝一杯’的底意是‘约个会吧,既然我都对你这样那样过了’。”

    他摇摇头:“你们不是赛博坦人,也不是坦斯人,如果有这两个种族的人在,我肯定会被判个刑。”

    阿奎林人忧愁的说:“知足吧,斯塔克先生,身在外星,维权太难了,起码你遇到一个愿意负责的。”

    “不需要!”托尼似乎连警惕都忘了,挥手抗议,“不需要,离我的战甲远点!他不可能跟你出去‘喝一杯’。”

    这句话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家长抓到早恋时会说的那种话:“离我家的孩子远点,小兔崽子”。

    不同的是,比起家长,变小的托尼更像是受不了监护人约会,在闹脾气的小孩。

    而且探员U已经对他造成了影响:

    托尼对战甲的称谓也从物品代词“它”变成了人称代词“他”。

    被拒绝的探员U并不灰心,也不生气,“你又不能代表他说话。”

    看的出来,托尼的血压蹭蹭往上涨:“你在说什么?我竟然不能代表自己研发的战甲?难道他还能自己回答你吗?”

    这段因意外产生的“跨星系智械纯爱”被托尼当场掐死,气势好比凯普莱特家族对待罗密欧。

    鸽子U不再说话,电子眼里的光也似乎黯淡了许多。

    史蒂夫将话题拉回来,“为什么托尼也变小了,还有其他人变小吗?”

    “反正我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小了。”阿奎林人摊手,很有自知之明的自□□。

    他一说话,立刻引起了托尼的注意,“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们居然都是外星人。”

    阿奎林人不以为然的回答:“纽约有很多外星人,实际上,斯塔克公司里就有很多外星人。”

    “什么?”托尼眯起眼睛,完全无法接受,“不可能!”

    “哦,真的,毕竟我们都需要生活。”阿奎林人同情的说。

    接着,他打开“人形高达”,在密密麻麻的卵中摘下人类外壳的整个眼珠。

    用这颗眼珠,他为依然无法接受现实的史蒂夫和托尼,播放了一段储存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着一家公司里的大办公室,众多员工在忙碌的景象。

    托尼盯了一会儿,怀疑的问:“这是斯塔克大厦吗?”

    没等阿奎林人回答,画外音已缓缓切入:

    “高端的隐居,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方式,在早上喝完咖啡的半小时后,这家公司的员工们开始工作了……”

    第一个场景,实验室里,昆虫头的研究生急匆匆的收拾起自己的六只手,套上人类外壳,开始操作实验。

    第二个场景,垃圾桶旁,五只酷似毛茸茸泰迪熊的外星人,统一的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

    然后,他们一只站在原地,其他四只跳跃着,一只站在一只的肩膀上。

    五只泰迪熊叠着罗汉,再套上人类外壳,终于变成了深受地球女性青睐的那种“身高一米八的高级工程师”。

    第三个场景,会议室,一群外星人正研究如何保养人类外壳的每一部分。

    而人类外壳的肉手臂,肉大腿,乃至五脏六腑和鲜血都铺了一地,看起来特别像什么变态杀人犯的群居之家。

    但当他们重新把人类外壳组装起来,就摇身变成了一群优异的精算师团队。

    ……

    最后一个场景,所有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抱着人类外壳,对着镜头挥手,齐声说:“我们都是外星人,我们在地球过的很快乐。”

    贝卡斯:……确实是很符合宣传片的特点了。

    根据记忆,他其实很想问:你们都在上班吧?有什么好快乐的?

    哦……他好像明白外星人们为什么都宁愿挤在这座城市隐居——大概是因为他们曾经去过人口最密集的国家,但是被调休和加班吓跑了。

    虽然早就知道黑衣探员组织和外星人的关系,但亲眼目睹了这么多的外星人藏在人群中,史蒂夫依然和托尼一样诧异到发怔。

    这样的神情看起来特别符合他们的外表:完全是被惊呆的两个儿童。

    冲击过大,托尼直接看向贝卡斯,过分直白的问:“这就是你看起来如此可怕的原因吗?因为你不是人?”

    贝卡斯:……啊?

    第33章 033

    其实和其他人的感受一样, 眼前的头上套着奇怪纸袋的“神秘生物”(贝卡斯)让托尼感到从心底深处爆发的恐惧。

    可是和谨慎的保守派们不同,他依然可以坚定不移的用言语打出询问的“直球”。

    因为在托尼·斯塔克的天之骄子版辞海里,根本没有“顾忌”这个词的容身之处。

    媒体喜欢称呼托尼为“富豪”或者“花花公子”。

    但托尼自己更喜欢的身份是掌握无数高科技, 足以在地球上傲视芸芸众生的科学家,和钢铁侠。

    “求知”和“探索”正是科学家的必备精神。

    他的好奇心之强, 探索欲之旺盛, 有时都让那些为数不多亲近他的人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位十七岁就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的天才却觉得, 这种“疯狂”正是他身为优质科学家的人类高质量品格。

    凡人怎么懂这种在作死的…哦不,在探索的边缘大鹏展翅的快乐。

    正如现在的史蒂夫,不过,虽然史蒂夫心急, 也知道不可能让托尼把话收回去。

    于是, 他不顾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立刻站在托尼身边, 用言行表达自己和他“同一立场”。

    “是的。”史蒂夫面对贝卡斯。

    确切的说, 变小的美国队长昂着头,用对着贝卡斯的胸口的角度, 气势不减的说:“你应该跟我们说明白你的身份, 先生,你给我们的感觉真的很瘆人。”

    贝卡斯错误的理解了这句话,回答:“我们是黑衣探员, 专门负责秘密处理外星人事务, 这是我们的职责。至于是不是人……当然是人。”

    他看了看鸽子U,很不确定。

    问题来了, 在史蒂夫和托尼的眼里,外星生命算不算“人”呢?

    ……

    在史蒂夫跟着贝卡斯出外勤时, 变成儿童的夜魔侠被留在了真理研究会,配合探员W的检查,查出他们变小的原因。

    马特很紧张,作为超级英雄,在他制服下的身份至今是个秘密。

    而他的眼盲,也从不为外人所知。

    比起其他事情,他担心自己的眼盲会被W查出是陈年旧伤。

    此刻,他如乖小孩一般的坐在椅子上,不住嘴的和W东拉西扯,希望能用闲聊从对方的嘴里挖出更多的消息。

    尤其是这个忽然现身在纽约,看上去规模不小的神秘组织。

    从“我可以不抽血吗?你们有行医执照吗?谁资助你们建立起这个组织?……

    到“你们平时都吃什么?怎么上班?有保险吗?喜欢读什么书?爱去哪里度假?……”

    马特的职业是律师,嘴皮子特别利落,发音又快又清晰。

    而且在做夜魔侠时,他也和蜘蛛侠是好搭档,是少有的在聊天节奏上能从容应对蜘蛛侠的“话波”的超英之一。

    不多时,探员W在他的密集的嘴炮中已经在额头上爆起青筋。

    MIB的科研工作者毫不客气的拿出一根粗长的针筒,“伸出胳膊,血液检查。”

    “没有不抽血的办法吗?”马特不信服的藏起胳膊,“你们有这么高的科技了。”

    “没有。”

    其实是有的,黑衣探员容易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处境,又掌握很多太空科技,不用抽血就可以体检的仪器要多少有多少。

    但谁让夜魔侠话痨,W决心要给他涨涨教训,便一口否认。

    于是,马特彬彬有礼且冷淡的拒绝,“我不能让你抽,抱歉,先生,我不想把我的基因留在这个奇怪的科研所里。”

    在超级英雄的世界里,基因研究是很要命且玄学的东西。

    一滴血就可能让疯狂的反派科学家搞出“克隆人”之类惊世骇俗的造物了。

    律师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或女儿,就因为自己在体检时被一个可疑的知识分子抽了一管血,便要陷入无尽的伦理问题中。

    但W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的顾虑,决心给夜魔侠一个教训的他举起针筒就要强制执行。

    他的假笑仿佛卡通里的疯狂科学家,“这可容不得你拒绝,而且你也没有反抗我的能力。”

    “这太怪了,先生,你在强迫儿童!”

    大声抗议着,马特跳下椅子转头跑,W也不甘示弱的追上去。

    从小就受过忍者训练的马特很快掌握了节奏。

    这外表上的小孩不时的翻过面前的障碍物,偶尔还趁机推翻桌子阻拦W的脚步。

    场景一下子如同《猫和老鼠》的追逐戏一般,马特的表现宛如杰瑞附体。

    可惜比起汤姆,举着夸张针筒的W更像是恐怖游戏里举着电锯的屠夫。

    在一段跃过桌板的快速冲刺后,探员W伸出一只手狠狠抓住了马特瘦小的肩膀。

    和文弱科学家的外表不同,他的手像铁钳般紧抓不放,马特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猝不及防的,一道无形的,闪电形状的力场从他的嘴里迸发出来,瞬间击穿了这房间的天花板。

    刹那间,断裂的天花板冲他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几乎在同时,代表着警报的铃声轰然嗡鸣。

    眼见着碎裂的天花板就要将两人当场活埋,并且,这里装着“实验品”的液体储存桶也可能会被压炸。

    一旦放任这个结果发生,这些诡异的“实验品”也都会冲出来。

    千钧一发间,探员W的反应极快,反手从扬起的白大褂里掏出一把枪,对着破碎四溅的天花板按下扳机。

    一团巨大的粉红色的半固体从枪口里喷出来,瞬间封住了四分五裂的天花板。

    W冷静的,不停地扣着扳机,将这些黏糊糊的半固体发射到天花板上,直到枪里再也打不出一丝东西为止。

    看着变得黏糊糊,香喷喷的天花板,W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再度爆起青筋:

    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抽管血的功夫,真理研究会的一间实验室就差点被一个变小的夜魔侠干到报废

    ——这就是纽约超级英雄们引以为傲的破坏力吗!变成小孩都不会缩水的?

    马特却抽了抽鼻子,从天花板上散发的香味触动了他格外敏感的触觉。

    换言之,他想打喷嚏,“这是什么气味?”

    “超级黏泡泡糖。”W没好气的回答。

    马特不理解,“你用泡泡糖封住了天花板!?”

    凭着刚才的动静,他大致了解发生过怎样的危机,但又破天荒的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被撕裂崩塌的天花板,那么巨大的冲击力……就凭泡泡糖?

    泡泡糖?!

    探员W反问:“不行吗?粘性超强,味道又很香。”

    马特挣扎着维持自己的知识面,“可是,那是泡泡糖……”

    “是超级黏泡泡糖。”W认真的更正。

    马特:……竟无言以对。

    还没等马特搞清楚“泡泡糖修复天花板”的问题,W已经追究起他的责任,“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有超能力?”

    “从来没有过。”马特解释,这才在意起“自己方才一嗓子嚎碎天花板”的事,“我只是学过忍术,被加强过五感。”

    “忍术……”W不由得又看了看天花板,“螺旋丸?”

    “不,那是日漫。”马特很尴尬。

    一队全副武装的MIB安保队伍踩着铃声闯了进来。

    唯恐和这里的“实验体”发生正面冲突,他们武装到牙齿,“探员,出什么事了?”

    “刚被猴子袭击。”探员W草率的应付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

    “猴子”这个词刺激到了安保队长的神经。

    只见他神色怪怪的问:“探员,您……终于做实验做到这一步了吗?”

    同时,他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向探员W表达自己的惋惜:

    “从兢兢业业的科学家变成游荡丛林的猴子”仿佛是每个实验人的必经之路,可惜了探员您年少有为……

    马特紧紧的绷着嘴角,一副“我绝不笑,因为我生性不爱笑”的模样。

    探员W忍无可忍的提醒话痨安保,“信不信我解雇你们。”

    安保队长以及小队成员们灰溜溜的化身建筑工,开始修补这里的破坏。

    经过这个波折,W也失去了强制抽血的兴趣。

    他带着小马特换了个房间,从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超市价格扫描枪一样的东西,对着儿童草草的扫了扫。

    结果出来后,他眉毛微扬,“你吸入了雾气之后变小,又获得了超能力。”

    “什么?我根本不想要!”

    马特顿时激动的扑打身体,大声抗议,好像“获得超能力”是一桩委屈了他的事。

    他的肢体动作也仿佛在用尽全力的强调:

    “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超能力,走开,不要再来烦我了!”

    探员W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没有理会小马特的叫嚷和抗议。

    他背过身按着戴在耳朵上的入耳式耳机,联系贝卡斯和鸽子U,确认道:“美国队长现在有超能力吗?”

    在获得鸽子U的确认后,W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他们的耳机里,“那些雾气里含有五号化合物。”

    贝卡斯对“五号化合物”很有印象,他和探员W的初次互动就在他误食了一杯五号化合物之后。

    这种药物很致命,但也能让人拥有超能力。

    但当时探员W表示过这种药水尚在研发中,是不稳定且危险的。

    “沃特公司出了什么事。”W判断道,“但他们肯定不会到处声张,说不定现在正在内部处理。”

    随即,他补充道:“以我的了解,他们肯定没干好事。”

    “沃特公司……可麻烦了。”鸽子U边听边嘟囔着。

    “没听懂,你再说一遍?”W略带嘲讽。

    鸽子U反应过来,代替眼睛的光学镜在贝卡斯身上扫过,改口道:“确实,问题不大。”

    已经安静下来的索拉里斯星使徒们像是藤蔓平铺满地,贝卡斯跨过他们,拉开了科学馆的大门。

    馆外依然雾气缭绕,雾气中隐约可以看见大型的黑影,不知是停在路边的汽车,还是一些更为可怕的东西。

    贝卡斯只是用他独特的声音说:“好大的雾。”

    在他的前方,一团山峰般高耸入云的黑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无数的巨型昆虫飞快的飞过或爬过,空气中传来不祥的,吱吱嘎嘎的踩踏声。

    贝卡斯视若无睹,可不代表史蒂夫,托尼和阿奎林人都能这么淡然。

    “那是什么东西?”史蒂夫眼神锐利的盯向阿奎林人。

    托尼补充,“你们口中的索拉里斯星使徒?”——他还记得这个只听过几次的名词。

    “绝对不是!”阿奎林人信誓旦旦的尖叫着。

    “关上门,”鸽子U及时删除了芯片里的“恐惧”,电子音嘱咐道,“让我和B探员处理。”

    “别逞强,我们才是英雄。”托尼说。

    即使是用稚嫩的童音和有些刺耳的说法,他也要表达乐意参与战斗的意图。

    但鸽子U已经改变形态为一只大鹏,抓住贝卡斯飞进了雾中。

    托尼急了,“队长,我们快点追上去!”

    说着,他跑了几步,又立刻意识到,以他现在的身躯,要完成长途徒步穿越诡异的雾气,很不现实。

    “你有超能力吗?”史蒂夫问,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很不习惯。

    毕竟他和托尼之前都没有超能力。

    “我……”,受到史蒂夫提醒,托尼神色怪异的说,“好像有,我感觉到,但是……”

    在盔甲里时,他也吸入了那股神秘的,含有五号化合物的雾气。

    他闭上眼睛,试着发动能力。

    一股力量涌上四肢百汇,他能感到这能力和武器有关,是斯塔克企业曾经参与过的大制作。

    他在脑海中熟悉的构建着草图,安排每一块零件,将它们全部组装……

    “托尼!”史蒂夫大声喊道。

    托尼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伫立在眼前的,由他的能力诞生的“武器”:

    一座乐高积木堆积起来的巨型“机器人”。

    积木随着他的心思而动,可以拆分,可以组装,可以在地面上连成线,甚至可以起飞。

    托尼目瞪口呆:“这就是我的能力?控制积木?”

    “呃,至少它可以帮我们追上去。”史蒂夫安慰道,“看上去比较实用。”

    托尼很抓狂,“我看不出哪里实用,我们又不是要拍定格动画!”

    阿奎林人插话道:“以后,如果蜘蛛侠再到处宣扬‘钢铁侠是在山洞里用易拉罐制造出智能盔甲’,你就可以更正他说,你其实是用乐高积木做的。”

    听上去有点意思,但是——

    “我才不干这种能让蜘蛛侠发出少女般尖叫的事,”托尼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那孩子平时已经够吵了。”

    第34章 034

    白色的雾气笼罩着纽约这个城市, 如同在哥谭时一样,MIB再次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封锁,隔离, 要求所有外星人闭门不出,直到迷雾的问题被解决。

    虽然在网上沸沸扬扬的“人类清除计划/外星人清除计划”早已被阴谋办公室控制住, 仍是在底层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很多流浪汉或边缘型外星人在地面上和怪物之间展开了一场类似“大逃杀”的可怕活动。

    再加上在雾中肆虐的不明生物, 在贝卡斯被军舰鸟U帮助下飞上天空时, 地面的环境已经变成了超级战场, 十分混乱。

    贝卡斯看着地面,问:“他们怎么了?”

    军舰鸟U似乎很无奈,“阴谋论晚期患者的又一次胜利,不过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干涉。”

    在一只鸟的指导中, 贝卡斯从万能胶囊里拿出希阿帝国的儿童枪, 调成“击晕”模式。

    接着, 他闭起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盯着瞄准镜, 从天上向地面不停地瞄准和射击。

    地面上谋划着互相残杀的人或外星人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便被全部击晕在地。

    这过程很机械, 但莫名有些上瘾。

    贝卡斯不停地重复着这一连串的动作, 险些错过了探员W的说明。

    这份说明关于“沃特集团”。

    众所周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托尼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参与了超级士兵改造计划。

    这份计划成功让“美国队长”这个奇迹诞生于世。

    想想看, 一个体弱多病, 多次被军部拒绝的年轻人,在接受了一剂药物注射后, 竟然变成了威力无比的超级战士。

    一夜之间,美国队长的成功故事轰动了整个国家, 家喻户晓,在他负责鼓舞军方士气的同时也吸引了国内几乎所有资本势力的注意。

    不过,他们注定要大失所望,因为无数次的实验结果表明,史蒂夫·罗杰斯是当时的技术能得到的唯一一个注射成功的案例。

    但既然有成功的案例在前,很多执着于此的势力自然不可能放弃。

    对于很多精英知识分子和资历深厚的老牌家族来说,“是否催动人类进化”已经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必选题。

    很多公司加入,很多公司退出,很多公司破产,在源源不断、不计其数的资金烧尽后,沃特公司站到了最后。

    自一号化合物诞生开始,探员W就在暗中关注这项计划的进行,甚至会窃出沃特公司的实验药剂,观察他们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他倒不是对“改造人类”有什么或激进或保守的意见,只是担心沃特公司操作不当,导致整个研究脚一滑便走歪方向。

    他干巴巴的说:“毕竟,我可不想在地球在受到太空丧尸的攻击前,先看到人类自己自己把自己‘作’成丧尸。”

    这句不祥的话提醒了贝卡斯,“他们会把药物用做人类身上?可是,这不是……违法的吗?”

    “确切的说是用在婴儿身上,”W更正道,“有美国队长这么优秀的成果做案例,很多家长乐意贡献出自己的孩子,或者孤儿院里大批的孤儿报名,博一个‘富贵险中求’。”

    贝卡斯沉默无话,探员W则改变话题。

    他若无其事的说:“所以我在意的是,这次五号化合物看上去没有我预计中的不稳定,沃特公司可能已经在实验室里藏了一堆‘超级士兵’作为安保……”

    “那又是什么?”军舰鸟U突然惊道。

    前方藏在迷雾中的巨兽开始变得清晰,它大约有二十英尺,整体轮廓像一棵畸形的大树。

    随着他们的靠近,看清它的躯体是一个巨大的团块。

    团块上面生满黑色的、绳子般的触手,足球大小的血红眼睛,在团块的中心长着一张布满褶皱的大嘴,从这大嘴里不停地滴落着绿色的粘液。

    让人难以忍受的除了它的外表,还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仿佛是堆积在旱厕里的排泄物经过雨水的浸泡和烈日的发酵后,被厚厚的涂抹在它的身上。

    这么说吧,和它散发的这股令人双眼发黑的气味相比,它辣眼的外表都被衬托得相当礼貌和乖巧。

    贝卡斯并不感到恐惧,但也不禁怀疑气味才是对方主要的攻击型生化武器。

    不过,在U表达诧异时,他已经抬起枪口,朝着这怪物的眼睛射击,试图将它击晕。

    受到他的攻击,怪物依然呆呆的伫立着,发出微弱的不能成为嘶吼的吼声:

    “咩~~~咩~~~”

    远处的街道上,托尼和史蒂夫正驾驶着乐高积木组成的对浩克型钢铁盔甲,试图追上神秘的黑衣探员。

    在地面上奔跑不像在空中赶路那么方便,而且每次看到人们在愚蠢的争斗中头破血流,史蒂夫总不忍心的叫托尼停下来,接着亲自劝说那些人停下互相攻击。

    托尼只好坐在乐高盔甲高高的肩甲上,翻着白眼,耐心等待变小的史蒂夫队长和一群大人讲道理。

    被史蒂夫反瞪了几回后,托尼愤愤的戴上墨镜,将“眼不见心不烦”的高傲尽数体现。

    一道尖利的叫声刺破浓雾,传到他们耳朵里,也打断了史蒂夫的谆谆教导。

    他纳闷的说:“怎么会有人在城市里养羊?”

    “队长……”托尼坐的更高,看的更远。

    此刻,他缓缓摘下墨镜,露出目光发直的眼睛,仿佛霍华德第一次看见“新鲜出炉”的“超级士兵”。

    在史蒂夫纳闷的眼神中,托尼不由得吞了口唾沫,陈述:“如果那就是羊,我以后再也不吃羊排了。”

    伴着凌乱繁杂的蹄声和刺杀嗅觉的气味,另一只同样的巨兽出现在他们面前,史蒂夫也看见了它。

    贝卡斯在天上只能看见它的上半部分,而托尼和史蒂夫在地面上,也只能看见它躯干下的部分:是多条巨大而巨长的蹄足。

    作为经验丰富的超级英雄,他们立刻都意识到,一旦这些蹄足在城里的街道上狂奔起来,后果就是血流成河,这里场景的分级也会被直接创到r25g,然后惨遭河蟹。

    同一时刻,两个身体变小的超级英雄都意识到:“我们必须控制住它。”

    这是极为凶险的决定,虽然他们都有被未知雾气赋予的超能力,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瘦小的身体能将超能力发挥到何种地步。

    而且眼前这怪物也实在是充满了未知的惊惧感,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压迫感十足,他们连这怪物什么来历,什么底细都不知道。

    但是,他们还是会不惧凶险,全力以赴。

    托尼使用刚刚掌握的能力将大号的乐高钢铁盔甲拆分成无数的小乐高钢铁侠,扑向对面的怪物,试图从数量上取胜,将它蚕食。

    这是他“化整为零”的战术,在自然界里也有体型微小的行军蚁聚集在一起,把体型优于它们数万倍的大象吃的只剩森森白骨的例子。

    史蒂夫试图调动怪物脚下的影子,用影子将它包裹起来,再刺入它的眼睛,钻进它的嘴巴从内部攻击,贝卡斯之前操纵影子时也是这么做的。

    可这怪物对这些攻击完全无所谓,像是在玩弄他们,先是挥动触手将积木击的四分五裂,再用蹄足轻巧的踏碎了自己的影子。

    残存的乐高积木和影子的碎片仍艰难的刺中了它的眼睛,钻进了它的嘴里,刺伤了它。

    它暴怒起来,长长的咩了一声,数十条蹄足立刻踏向前方,蹄下的地面经受这一次的践踏,深深的陷了下去。

    大地荡出一圈又一圈的裂纹,余波震的托尼站立不稳,失足就要落进裂缝中。

    史蒂夫正要大叫,一个人急速现身,拉住了托尼的手臂。

    从这个男人敏捷的身手上,史蒂夫能判断出对方有从军的经历。

    救了托尼后,这男人抱着他有些狼狈的在裂开的地面间移动。

    好几次,他都因跳跃的不够远,只能踩住缝隙的边缘,身体摇晃着,眼看着就要带着托尼掉下去,但他总能通过核心力量和平衡感化险为夷。

    史蒂夫进一步判断出,对方的腿应该受过旧伤。

    这男人就这样险险的靠近史蒂夫,同样一把抓住了他,搂在怀里。

    “你们傻了吗?”他焦躁的说,“面对这样的怪物,应该逃跑。”

    托尼下意识的反问:“如果我们跑了,这座城市怎么办?”

    在托尼进一步“不说人话”前,史蒂夫抓紧时间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不远处的高空上传来无法分辨音色的声音:“队长,斯塔克先生。”

    怪物出乎意料的停下来,或者说瞬间僵硬了,不安的抖动着,唾液也越流越多,原本高高抬起准备落下的蹄足也停滞在半空中。

    而本该为“怪物已经停下来”感到高兴的史蒂夫和托尼,也僵硬的盯着天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称黑衣探员的“东西”带着无法忽略的恐怖感回来。

    此时此刻,哪怕面对这怪物,如果要让他们指出哪一方更可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指向天空。

    两个人朦朦胧胧的回忆起来:对了,他们本来应该追……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追这种……根本没法形容!?

    托尼本以为嘴炮过后,被贝卡斯激发的心理负担会减少一些,没想到非但没有,反而在对方去而复返后,心中的不安感更是翻倍了。

    很理解他的心情,史蒂夫轻轻的挤过来,像在战场上和战友互相托付一样,肩膀碰着他的肩头。

    刹那间,两人根本分不出要对付的究竟是哪一方,托尼甚至产生了:“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要不我们还是和怪物达成友好合作,共同对付天上来敌吧”的诡异念头。

    “他们怎么了?”贝卡斯问。

    即便军舰鸟U只是智械生命体,也在只看了下面的两个“小孩”一眼后,立刻和他们脸上的神色共情了。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在怪物的对比下,探员B愈发吓人了,对吧?

    什么东西只要一比较,差距就显出来了,恐怖和恐怖之间也可以比,细比,越比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比这么些玩意。

    “我能理解,还是别问他们的好。”

    智械生命体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关闭情感回路,在和贝卡斯相处的过程中,军舰鸟U早就关掉了自己的情感回路。

    唯恐不够有说服力,U补充,“无关紧要,真的。”

    有奇怪的外星生命体在下面,贝卡斯也不想研究这种问题,只是让军舰鸟U飞近他们,说:“刚才我们也遇到一只一模一样的,很乖巧。”

    “很乖巧”,托尼僵硬的重复,虽说那怪物哪里配得上这个形容,可毕竟有对比了。

    “就是没有攻击我们。”贝卡斯补充。

    在史蒂夫和托尼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得出同样的结论:‘它哪敢。’

    唯恐贝卡斯给两位超英带来不可磨灭的精神伤害,军舰鸟U插话了,“它们的种族被称为黑山羊幼崽,会吃人。”

    这是刚才他们拍下怪物的照片传到总部,孪生子给出的查询结果。

    黑山羊幼崽吃人的时候会用触手将人抓住,塞进嘴里,像吸果冻一样持续不断地吸走人类体内的液体,血液脑髓等等,受害者只能发出无助的哀嚎。

    “比起索拉里斯星的使徒,它们更早被禁止来到地球,”军舰鸟U解释,“一定有人通过一些非法程序帮它们偷渡进来。”

    这时,依然抱着史蒂夫和托尼的男人将他们放回地上,两个人才从精神压迫中稍缓过来,意识到由于黑衣探员的出现,他们完全忘记了另一个陌生人的存在。

    托尼很高兴自己有借口移开视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这个突然乱入战场的男人只牢牢盯着贝卡斯……头上的外卖袋,红色眼睛里透出目光如醉酒般迷乱。

    等等,红色……?托尼怀疑的想,这个人救他的时候,是红色的眼睛吗?

    史蒂夫很体谅陌生人的不回答,说不定在那个……“麦当劳”面前,不说出自己的名字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只是再度说:“感谢你救了我们,先生,如果你想要离开,可以从那边走。我给你一张名片卡,纽约安全下来后,你可以到斯塔克大厦来,我们很乐意送给你一些谢礼。”

    “走?我才不走,”男人出乎意料的、语气粗鲁的回答,“我怎么舍得离开这里,我不愿意离开他。”

    啊——?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除了贝卡斯之外的所有生命体的意料,他们困惑地看着男人。

    “我的名字是莫兰。”

    陌生的退役军人自报家门,从始至终没有移开盯着贝卡斯的视线。

    对其他人来说,贝卡斯带来的感觉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对他而言,却像是如痴如醉的欣赏。

    他忍不住脱口赞美道:“你非常美,完美至极。”

    史蒂夫露出呆滞脸:?认真的?

    托尼露出呆滞脸:?认真的?

    探员U无法判断人类的感情,但仍然……:这位碳基生物,你是认真的?

    贝卡斯扶了扶头上的外卖袋,想:是麦当劳的资深爱好者?

    总不可能是在隔着外卖袋夸他的长相吧。

    第35章 035

    在莫兰退役后, 由于付不出房租,他急于找到一个合租人。

    经人从中牵线,他认识了一名教授。

    这教授平时几乎不出门, 也不介意莫兰经常在深夜发作的ptsd。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在贝克街定下了住所。

    渐渐的, 莫兰发现教授的生活状态很奇怪。

    虽然他本人不出门, 但有很多访客上门拜访。

    这些客人来访的时间不分早晚, 身份也是形形色色:

    下到脸色苍白的贫穷妇人, 上到纨绔子弟,没有任何共同点。

    有一天夜里,或者是清晨,莫兰不记得确切时间。

    只记得当他从噩梦中惊醒, 听到房子里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忍了又忍, 还是顺着动静找了过去, 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扇暗门。

    打开暗门, 他走进这间密室, 看见了教授和那片黑暗的幽影。

    有什么东西就藏在幽影中,莫兰听到了嗡鸣声, 他的大脑感受到高烧般的痛苦, 他的思维完全无法分析眼前的东西。

    “殿下,这是我的朋友。”教授彬彬有礼地说。

    从幽影里伸出一条触手,莫兰睁大眼睛, 双腿发软, 眼睁睁的看着触须碰到他僵硬的肩头。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痛苦, 但很快,舒适感在他的大脑中扩散。

    从那天起, 整个世界在莫兰眼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愿意再出门,曾经让他愉快的户外活动不能再吸引他。

    外面的阳光再也不能让他感到愉快,街上来来往往的生物全都不堪入目到让他难受。

    和教授一样,他更愿意呆在房子里,最好是离密室更近一点,最好是能呆在密室里,与那绝妙的暗影相伴在一起。

    换言之,莫兰的认知产生了异变。

    正常人眼中的世界让他无法忍受,但令常人难以忍受的存在,他倒是看的很顺眼。

    据他之后的观察中判断,可能他的合租者,教授,莫里亚蒂,也是如此看待这个世界。

    他甚至相信,如果莫里亚蒂本人在这里,也一样摆脱不了被贝卡斯深深吸引的结果。

    原因很简单:自那天以后,无论是他还是莫里亚蒂,都再也没有见过密室里的那团黑云。

    对此,教授的解释是,那尊贵的暗影从来没有存在过地球,只是从茫茫的宇宙间投下了一个分、身。

    要让暗影和祂的同族真正降临到地球上,还需要他们好好努力。

    当时教授对着他激情昂扬的样子,仿佛老板给员工画了一块大饼。

    对莫兰而言,无法接触到暗影的日子堪称毫无乐趣,一旦回忆起当时的神奇,再看这个平庸的世界真让人忍不住怒火万丈又绝望无比。

    直到他与贝卡斯面对面,才意识到从对方那里感受到的,竟与那时被暗影碰触的感觉十分一致。

    他像是晚期猫奴活在没有猫的世界里,忽然有一天有猫从天而降,没有直接扑上去吸两口已经是极度克制的结果。

    不过,他又十分纠结,毕竟那暗影给人一种全知全能的感觉,而贝卡斯连教授留下的跳舞小人暗号都解不开,充其量是“美貌但愚蠢”吧。

    如果莫兰的心声能被另外三个生物听到,他们一定会更加诧异:

    激起他们恐惧感的存在却被莫兰当做“花瓶”。

    不过,光是莫兰的一句赞美,已经让他们感觉十分违和了。

    史蒂夫勉强转移话题,“我注意到你好像是个军人。”

    莫兰点点头,“是的,我曾经服过役,队……孩子。”

    作为军人的宣传招牌,史蒂夫·罗杰斯的故事在军队里无处不在,哪怕是在英国。

    在这么个传奇英雄面前,莫兰装的不太熟练,乃至有一丝痛苦。

    在他们尬聊时,真理研究会的外勤工作人员赶到,回收黑山羊幼崽。

    “你们要快点到沃特公司,”在耳机里,孪生子齐声提醒,“有黑山羊幼崽的地方就有人妄图举行大型血祭。”

    虽然地球受到MIB的严密管辖,但是“偷渡进来的外星种族”依然是时常发生的恶劣事件。

    而外星种族们“偷渡”的方式也分很多种;

    第一种偷渡办法如同艿莺人,因为一场纯属意外的风暴迫降在地球上,之后被困在这里。

    第二种偷渡办法的就像斯库鲁人,可以变成各种形态,伪装成小奶猫混进来。

    第三种偷渡办法,是用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宇宙力量,在地球人的帮助下,进入地球,就像威尔伯和被他利用的信徒们。

    和区区鸡饲料就可以吃饱的艿莺人不同,黑山羊幼崽从主食到配菜到甜品,最爱吃的都是人类。

    每一只黑山羊幼崽都有与他们的体型相符合的庞大胃口,两只出现在地球上,已经意味着有很多人类成为了他们的佳肴。

    更糟糕的是,一旦黑山羊幼崽的数量变多,他们就会展开为种族的信仰准备的仪式,试图召唤对他们很重要的“母亲”。

    他们既是仪式的举办者,也是守卫者,他们出现在迷雾里,肯定是不想自己种族的仪式被打搅,据说,这场仪式一开始就需要至少一百人类的血液铺满祭坛。

    鸽子U边飞边说:“那个人不对劲。”

    “莫兰吗?”贝卡斯点点头,“显而易见的不对劲,他的名字的首字母是M。”

    鸽子U:“……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贝卡斯很有道理的说:“我正好需要一个代号是M的新搭档,听起来他也不讨厌我。”

    鸽子U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莫兰,腹诽着:那眼神岂止是不讨厌,智械的数据库都无法分析的复杂好吗……

    “带上他。”贝卡斯决定道。

    黑衣探员们普遍相信“参与行动就是最好的测试新人的方式”,如果新人的资质不合格,用记忆消除器处理麻烦也很方便。

    何况就连老手都有在无数次行动中崩溃的时候,新人更是……只要将他招募进来的搭档觉得他还能用就可以了。

    至于可疑不可疑,两个人觉得可以一起行动就够了。

    就像曾经的探员M和贝卡斯。

    换言之,黑衣探员是否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完全取决于被招募者自己的资质。

    一旦决定了便不再多说,鸽子U变换军舰鸟形态,同时抓住贝卡斯和莫兰飞向沃特大厦。

    第36章 036

    贝卡斯和莫兰来到沃特大厦, 和预料的不同,沃特公司里灯火通明,一派岁月静好。

    仿佛外界的白雾缭绕和嗜血怪物, 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贝卡斯和莫兰跳到地上, 站稳后并肩向公司大门走。

    门卫及时拦住他们, “你们, 停下, 你们是什么……啊。”

    他发出一声被吓呆的惨叫,后退数步,紧紧的盯着贝卡斯。

    在一眼之间,莫兰已经冷漠的判断出对方的实力:

    虽然这门卫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穿着制服, 但他的制服下面至少有四处藏着枪。

    说话间, 门卫的一只手若无其事的搭在腰带附近, 显然如果外来者给不出合理的答案, 沃特公司允许他击毙擅自闯入者。

    但可惜, 沃特公司千防万防,也没想到门卫和现代武器也抵御不了精神上的全面压制。

    将门卫和望风的任务留给探员U, 莫兰特意悄悄摸走了门卫的武器, 和贝卡斯畅通无阻的走进大厦。

    与门口的森严戒备不同,大厦里倒是静悄悄的,走廊和前台都看不见人。

    贝卡斯从前任探员M的万能胶囊里找出生命探测器。

    他们进入电梯, 每到一层电梯门打开时, 贝卡斯就用探测器扫一下。

    直到二十二层的最高层,电梯门打开, 贝卡斯发现他们不需要探测器了。

    电梯门一打开,外面的大厅里至少有几百个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他们有男有女, 外形都很健壮,穿着各种颜色的紧身衣,且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沙包大的拳头里攥着染血的拖把。

    地面上全是血水,血腥味刺鼻。

    莫兰十分严肃警觉的举起手里的枪。

    贝卡斯慢悠悠的说:“他们真是节约用水。”

    当然,他大概猜到了,眼前这群人正在进行召唤仪式。

    就是孪生子所说的,那些黑山羊幼崽的“母亲”。

    被这群人包围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祭坛,谁能想到一个科技生物公司的大厦里藏着这种举办邪恶仪式的物品。

    不过,看着这个祭坛,莫兰只想到了莫里亚蒂教授的暗室,两者散发的感觉是一样的。

    换言之,这祭坛内散发着能令普通人寒入骨髓的邪性。

    但莫兰的理性早就归零了,不仅不会害怕,还感到异常亲切,想将这里所有的活物都献给祭坛。

    所以,莫兰顺从本心,先开了枪。

    福尔摩斯曾经评价莫兰,“他是东方帝国所造就的最优秀的射手”。

    讽刺的是这句评价出自莫兰刺杀福尔摩斯失败之后,无法体现其中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不过,现在在现场的这些人都将知晓。

    莫兰对着人群不停地扣动扳机,顷刻间,子弹倾泻而出。

    子弹击打的很准,但全部毫无伤害。

    这里的人要么用超级速度躲开,要么用拖把轻蔑的扫开子弹。

    甚至可以看见其中有一个人张开嘴,把高速射击的子弹吞进嘴里。

    “他们都是超能力者。”

    话音未落,这些超能力者黑压压的向他们扑过来。

    莫兰注意到,这些超级英雄们也不害怕贝卡斯带来的影响。

    所以,他们的意识也一定被污……啊不,也一定已经深深被古神慈爱的呢语所治愈。

    贝卡斯则是无比冷静的……及时按下了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关闭,同时电梯下降。

    但冲在最前方的超能力者仍然撞在电梯门上,将整块钢板撞得凹陷下去。

    力气大的超能力者撕开了电梯的两块钢板门。

    另一个冰系能力者用冰冻住正在下降的钢丝绳。

    旁边的火系能力者却用岩浆试图将它加高温融化。

    他们无法打碎墙壁直接飞出去,否则正在进行的对莎布·尼古拉斯的召唤仪式就会暴露。

    更多的超能力者直接跳下了电梯井,砸到电梯顶上,试图从顶部破坏。

    在电梯内部,贝卡斯和莫兰都能感受到,能容纳数十人的电梯间被这帮人折磨的摇摇欲坠,急速下坠。

    一旦它失控坠落,先不说贝卡斯自己会怎么样,莫兰肯定会被摔成一滩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贝卡斯不慌不忙的掏出万能胶囊,一颗颗仔细查看标签,寻找能用的工具。

    “你知道吗?”莫兰看的气闷,忍不住说,“等你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都要见到古神了。”

    他倒是对“面见古神”没什么意见,甚至满心期盼。

    但存活于大脑角落里的一点点逻辑还是在提醒这个疯狂的外教徒:

    如果因为这种途径见到古神,古神都会嫌弃他们蠢。

    贝卡斯漫不经心的反问:“什么古神?”

    莫兰很意外他似乎不知情,忍不住说:“就是黑山羊,莎布·尼古拉丝,孕育万物的母神。”

    贝卡斯又问:“见到古神会怎么样?”

    莫兰的眼睛里浮现出狂热的向往,“会感到荣耀,舒适,救赎,红月将支配全球……”

    “哦,那就是什么用都没有。”贝卡斯说,“我还以为祂起码会个死人大复活术什么的。”

    这嘲讽无比的语气顿时将莫兰噎住。

    片刻后,莫兰失望的说:“我们谈的是崇高的理想,你这样的判定方法很庸俗,古神不会理会你。”

    贝卡斯:“……谈什么理想,古神的眷属在吃人。”

    莫兰忍不住向他传教,“只要你把古神的眷属当做‘生物链’的一环,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黑山羊幼崽也是生命,也要吃饭。”

    贝卡斯想了想,“这不对吧,你也是人。如果它们要吃的是你呢?”

    莫兰虚着下垂眼,轻蔑一笑,回答:“人类让不让他们吃是另一回事,虽然人也能吃老虎,但你在野外饿了想吃老虎,老虎会乖乖让你吃吗?肯定还是要先猎杀一番,是吧?”

    贝卡斯:“……”

    记忆告诉他,莫兰的话是不对的,这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符。

    但毫无感情的思维又告诉他,“食物链论点”没什么毛病啊。

    他只能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莫兰觉得,这是一个推送莫里亚蒂的好时机,“不是,是受了一个咨询教授的启发,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只要三句话,他能让你的世界天翻地覆。”

    贝卡斯实话实说,“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过了。”

    可以说,自从他被莫名其妙的外星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咬死之后,到现在,他都是一副顺水推舟的态度活着。

    “那你更需要一个人生导师。”莫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劝诫道,“你这……你总不会情愿一直当个花瓶吧。”

    “花瓶”,听到莫兰这么称呼,贝卡斯凭回忆判断,对方之前应该是做销售的,太会说话了。

    正如莫里亚蒂所愿,贝卡斯接过名片,立刻注意到上面“跳舞小人”一样的图案,和探员M留下的那封信一致。

    “你知道……”他话说一半,忽然抬头看了看电梯顶,“我们好像在电梯里呆了很久?”

    刚才,莫兰只顾着思考如何把教授的联系方式丢给贝卡斯,现在问题解决后,他也注意到这个异常。

    不仅电梯下降了很久,连外面都没有了动静。

    在贝卡斯提出这个问题后,电梯忽然停了,随即,电梯门向两边滑开。

    一瞬间,莫兰睁大眼睛,指着前方,“你…看见了吗?”

    贝卡斯探了探头,“什么?”

    “我的父亲?”莫兰喃喃的说。

    此时,在莫兰眼中,门外站着他的父亲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他曾是英国驻波斯的外交官。

    同时,门外也是战场,他曾经经历过的那场地狱般的战争正在大厅中爆发着,完全没道理,但又合情合理。

    战壕,飞机,燃、烧弹,一个代号为“士兵男孩”的超级英雄,他强硬的干涉进了战场,愤怒的攻击自己的队友,却在看到敌方猛烈的火力时盘算着逃走。

    但奥古斯塔斯挡了他的路,于是愤怒的士兵男孩举起盾牌,想要将他击倒。

    莫兰下意识的抬起枪,这才想起他的子弹已经在楼上打空。

    于是他将这块没用的废铁直接丢了出去,正砸在士兵男孩的头盔上。

    没有任何背景介绍,莫兰就是知道,眼前的“士兵男孩”是被沃特公司注入五号化合物的产物,众多超能力者之一,或许比这家公司里所有的“产品”都要优秀。

    而莫兰肉体凡胎,不可能抵挡住超级英雄,但,他也无法忍受眼睁睁的看着奥古斯塔斯被害。

    真奇怪……

    看着怒气冲冲的超级英雄,莫兰像个“局外人”,冷静的审视自己的心态:

    明明已经结识莫里亚蒂教授,抛弃一切,成为伦敦第二号危险人物。

    最后居然还会为亲人的死活出手,愚蠢的得罪一个过分强大的敌人。

    士兵男孩转过头,宝绿色的眼睛中含着惊人的恨意,鲜血正从他的头套下流出来。

    他几乎是和美国队长同一批诞生的超级士兵,同样被注入药剂,同样被增强了胜于常人数倍的体质,同样作为媒体宣传,曾经出现在电视上。

    不过,他的品行却完全和史蒂夫·罗杰斯截然相反,和“荣誉”也谈不上一点关系,反而非常嗜血暴戾。

    尽管是莫兰这样的疯子也感知到了危险,比在深山中赤手空拳遇到猛虎更悚然。

    下一秒,莫兰立刻扑出电梯。

    同时,士兵男孩的热射线击中了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要说士兵男孩有什么是和美国队长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注入他体内的药剂中还包含着“超能力开发”。

    这使得他有了可以使用热射线的能力。

    莫兰陷入与超级英雄的对战中时,贝卡斯什么也没看到,只知道莫兰突然跳出了电梯,很急。

    如同当初和蝙蝠侠行动的时候,蝙蝠侠会突然停下来,或者突然做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举动。

    正在贝卡斯想问情况时,却感到意识被一股外力抽了出去。

    这感觉很像……像他死亡的那天,无法形容,意识的飘散像是在做一场梦。

    他的意识晃晃悠悠的进入了宇宙中,浮在太空里,看着前方的一颗全身被大洋包裹的星球。

    他知道这就是“索拉里斯星”。

    索拉里斯星是一颗有着自我意识的星球,表面包裹着它的大洋就是这颗星球的生命形态。

    它悬停在双星之间,不在乎宇宙的变化,不在乎生命的来去,不在乎席卷全宇宙的战争。

    不知多少亿年来,它一直活的与世无争。

    无论多么强大的外星人想要接近它,最终都会绝望的死去。

    经过一些外星智慧种族的研究,发现索拉里斯星身上的生命形态可以让智慧生物的欲念具象化。

    也就是说,那些试图接近索拉里斯星的生命,都是死在自己强烈的欲念中。

    一些外星种族却也不受意识攻击的影响,反而借助索拉里斯星的特性,生活在它周遭的星球上。

    作为回报,他们自称是“索拉里斯星的使徒”。

    如此强大又本身就是武器的星球,在宇宙战争全面爆发期间,一些星际战争贩子自然将主意打到了它身上。

    要搬走这么一颗星球的牺牲是巨大的,但是将星球上的“大洋”的一部分“取走”相对比较简单。

    索拉里斯星就这么被破坏了,非它所愿的被当做武器,被好战的外星生命体挖走了一部分。

    受过它庇佑的使徒展开了全宇宙的搜索,他们一直受到索拉里斯星的保护,也想要回报。

    他们找遍了半个宇宙,乃至降临到地球上。

    所以,正如阿奎林人所说,那些浓雾和浓雾中的触须,都只是在帮索拉里斯星寻找它被偷走的部分。

    因为贝卡斯的干涉,这些使徒由于恐惧开始大批生育,寻找行动被迫停滞。

    不过,索拉里斯星已经代替他们感应到了“部分生命”的存在,就在沃特公司里,需要贝卡斯把它还回去。

    随着一猛子扎回地球上,贝卡斯不由得来了个不必要的大喘气。

    他也知道,沃特公司的超级英雄们之所以停止攻击,是索拉里斯星进行了意识干涉,他们全部被困在了幻境里。

    贝卡斯也毫不犹豫的判断,索拉里斯星的力量可以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拖进幻境中。

    责任应该都在那些战争贩子身上:

    人家一颗星球在太空中没招谁没惹谁,这些战争贩子偷摸挖走人家的脑子干什么。

    同时,纽约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原因也找到了:

    就是说,脑子都被挖走一块,谁不找啊。

    哦,好像只有他没找。

    贝卡斯恍然。

    自从复活以来,他一次都没想过,曾经被咬碎的脑袋里现在还有没有脑子的存在。

    意识到这点,他不由得扶着套头外卖袋,摇晃着头,似乎想用行动检测脑子还不在原位。

    直到索拉里斯星忍无可忍,用意识刺挠了他一下,很“任性”的提醒他干正事:

    如果没有使徒的帮助,索拉里斯星的影响根本达不到地球,但这种“从中牵线”的方式也不算稳定。

    如果贝卡斯这次没有还回“脑子”,下一次,就是索拉里斯星整颗星球来到地球旁边,亲自来要回被偷走的部分。

    那时候,面对一颗星球的“讨债”,地球和地球上的人类会面临怎样的剧变,它是无所谓的。

    这种待遇,让贝卡斯从记忆中挖出一些地球上的影视剧。

    这些影视作品经常会有意无意的宣扬一种“宇宙以人为中心”的观点。

    即外星球或者外星人或者外神会对人类产生好感,同情,怜悯,乃至爱情。

    现在可以肯定,这完全就是一种人类过分自大的想法。

    索拉里斯星不在乎人类,不在乎除了它本身以外的任何事物。

    就如同其它星球上的生命体研究不懂这颗星球,人类无法理解这颗星球。

    相对的来说,索拉里斯星也理解不了人类所谓感天动地的“爱”。

    它只是按它该有的方式存在着,既不会孤独也不会迷茫,就是存在在太空中。

    连贝卡斯自己,只是简单的死过一回丧失感情,也都是凭着曾经身而为人的回忆,做出种种利于人类的选择。

    如果有谁这时候向他告白,他想,他也只会根据记忆里的电视剧婉拒: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或许还应该挤出点感动的眼泪……?

    但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模仿而已,他在死亡前根本没遇到过爱情,也完全丧失这部分可以参考的记忆。

    想着,他不由得摸了摸放在西装口袋里的,莫兰送来的名片:

    或许他可以和咨询师聊聊,听莫兰的口吻,对方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学家。

    或许经过与专业人士的一番深入交谈,哪怕他自己没有感情,也能学出一副“人样”吧。

    贝卡斯一边寻找实验室,一边用耳机联系总部,“那两只黑山羊幼崽,你们要怎么处理?”

    孪生子依然不肯和他说话,探员W接过线回答:“养在真理研究会。”

    “它们不是吃人吗?”

    贝卡斯仿佛是在讨论家里的宠物吃什么牌子的罐头。

    “是啊,不过养都养了,只能给它们人吃。”探员W说,“我们会找一些被福尔马林泡到不能再用的死尸喂它们。”

    看来黑山羊幼崽们在MIB彻底失去了挑食的资格。

    “不如不要喂了,”贝卡斯提议,“让它们来沃特公司,这里有好几百个超能力者,两边火拼,一并处理掉麻烦。”

    探员W沉吟片刻,同意了,“有道理。”

    反正,看样子黑山羊幼崽也是沃特公司召出来的。

    谁开发谁治理,谁召唤谁解决,很公平。

    一声巨响从耳机中传来,打碎了这过于严肃的讨论。

    同时,探员W咬牙切齿的说:“托尼斯塔克,我警告过你别碰那个!”

    看来托尼和史蒂夫都在总部,凭着托尼的好奇心,不做点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逼得探员W发出心声,“速度解决这件事,把这些人送走。”

    再把莫兰的想象力扩张十倍,他也想象不出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应付一个超能力者的攻击。

    他有充分的战斗力经验,绝不会像个菜鸟一样沾沾自喜,认为这是自己的本事或者运气。

    士兵男孩只是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玩弄着他的猎物,残酷又漫不经心。

    在狼狈的东躲西藏中,莫兰已经看不见贝卡斯了。

    在他疲于应付士兵男孩的攻击时,沃特大厦的墙壁被撞开。

    贝卡斯坐在黑山羊幼崽的头顶上,窝在成堆的触须里,双手分别抓着一根,把它们当做自行车的把手。

    在诧异间,莫兰看见黑山羊幼崽朝着士兵男孩冲了过去。

    超能力者大战古神的眷属。

    纽约浓雾的始作俑者沃特公司,瞬间被两只黑山羊幼崽搅了个底朝天。

    在混乱中,探员L(阴谋办公室负责人)远程发挥自己的黑客技术,引导贝卡斯找到了资料库。

    当层层加密的文件被挖出来,真相也浮出水面:

    沃特公司高价收取索拉里斯星的“大脑”碎片,将五号化合物和缩小药剂泄露出去,开启仪式试图召唤莎布·尼古拉丝。

    根据记载,莎布·尼古拉丝是生育之神,会以丰收和多子多孙回报信徒。

    沃特公司希望能借此获得更多高质量的婴儿,他们已经厌烦对地球上乏善可陈的基因做没有任何惊喜的筛选。

    “为了更伟大的成就,”计划里写着总结,“为了人类的全面进步。”

    如果史蒂夫看到这份文件,一定会对落款的印章有所反应:这是九头蛇的标志。

    满满的计划都可以总结为“养蛊”,赌的就是一旦成功,超能力者是飞升成神,还是飞升上天堂。

    只是黑衣探员干涉进来之后,他们的计划注定要流产。

    也许这就是“消除记忆”的重要性,纽约真的有公司可以证明“人有多大胆,就有多敢干”。

    一旦利益高于整体的风险,他们确实敢冒着被虐死的危险去执行。

    资料有探员L远程处理,贝卡斯离开资料库,和莫兰一起回到走廊。

    超能力者的惨叫声,血雨溅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黑山羊幼崽的咆哮,全部混合在大厅中,连这座二十多层的大厦都要容纳不下。

    莫兰皱着眉,尽量回避去看那变得惨不忍睹的大厅。

    倒不是为超能力者感到惋惜,他只是忍不住为可怜的黑山羊幼崽揪心。

    最后,探员U凭借着优秀的传感器和处理器分析能力,比他们两都更快的感应到了实验室里金属器材运作的声音。

    索拉里斯星的“碎片”放置在特制的环境空间中,和它的整体一样,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缓缓流淌的,却始终保持完整的状态。

    他们静静的欣赏着,此刻,不管有没有感触都不重要,光是这在地球上看不到的一幕就值得长久驻足。

    随后,他们找到了不仅能解除缩小,还能解脱探员W的沃特药水。

    探员U说:“后续不用管了,在太空局工作的探员会安排飞船把它和它的使徒送回去……什么声音?”

    作为一只鸽子,他跳到莫兰的肩膀上,不停地动着双爪,“你们听见哭声了吗?”

    顿了顿,他犹豫的说:“或许是在哭,我对人类的感情完全无法理解和判断。”

    “去看看就知道了。”莫兰忍住用手将他拍下去的冲动。

    他们找到了这个有着透明墙的房间,这看上去是个特殊的房间,门把手上挂着写着“育婴室”的牌子。

    在房间里,一个婴孩坐在白色地板上,含着手指看着他们,发出尖叫声。

    这邪门的事件里终于出现了一个真正的孩子,而不是某个超英由于沃特公司的药剂变成的孩子。

    凭借着神枪手的观察力,莫兰敲了敲玻璃,提醒其他生命体注意下方玻璃角上的标签。

    标签上贴着这个婴儿的名字:

    “约翰(拟定代号:祖国人)”

    第37章 037

    隔着玻璃盯着这个孩子, 他们在“怎么处理他”这个问题上产生了一些分歧。

    “我提议回总部召唤出他父母的鬼魂,把他交给鬼魂抚养,”探员U说, “这里还有进行到一半的邪恶仪式,普神才知道会召出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探员U原本就在“捉鬼部门”工作, 兴趣是“对鬼魂进行寻根问底”。

    顶楼上那个对莎布·尼古拉丝进行到一半的召唤仪式, 也是U喊来的下属工作人员们在收拾残局。

    相比起来, 莫兰明显很不想白日见鬼。

    他的提议既正常又有些冷淡, “顺路把他丢到消防站门口,问题解决。那些青少年‘父母’都是这么处理小孩的。”

    探员U依然不放弃做古怪的猜想,期盼的说:

    “或许他是沃特公司用黑魔法召唤出来的特殊产物,或许他就是莎布·尼古拉丝的化身。”

    “嗯…你们看见了吗?”贝卡斯看着室内, 提醒。

    在莫兰和探员U讨论时, 那个孩子已经在没有翅膀的情况下飞了起来。

    他悬在空中, 毛茸茸的短发无风自乱, 双目赤红, 一副“我要放大招”的模样。

    站在窗户旁的三条生命及时躲开,避免了被热射线当场穿透的惨剧。

    “这么强的破坏力, 丢到消防站肯定不行, ”探员U飞在空中,陈述道,“把他带回总部吧。”

    莫兰愤愤的抹了把脸。

    刚才, 玻璃爆破的中心就在他的脑袋附近, 碎裂的玻璃片直接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房间里的孩子宛如大魔王,从破窗户飞了出来, 不高兴的漂浮到他们的脑袋上,像是帝王在俯视地盘上的闯入者。

    他注意到了贝卡斯。

    贝卡斯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逐渐的, 孩子原本无法无天的眼神虚了,怂了,自己乖乖落下来。

    落到贝卡斯身边,他拉着黑西装的一角,乖乖的喊:“爹地。”

    贝卡斯:“……”

    探员U歪了歪鸽子脑袋,“我想,这就是碳基生命中所谓的‘喜当爹’?”

    贝卡斯:我不是,我没有。

    结果,除了这个乱来的孩子,他们在MIB普通员工的帮助下又带走了很多东西。

    比如那群超人类。虽然有黑山羊幼崽,要抓住几百个超级人类仍然是浩大的工程。

    贝卡斯灵机一动,用缩小雾气将所有超人类都变小,把他们全部塞进了育婴室的保温箱里。

    再比如缩小药水的样本,五号化合物的样本,沃特公司的研究资料……

    其他的协助人员清洗了血琳琳的地板,拆了诡异的祭坛,驱散了浓雾……

    最后,他们打电话喊来了施工队,要把沃特公司这栋建筑从里到外细细调查一遍。

    直到能拿的都拿了,能拆的都拆了,沃特公司家徒四壁,他们满载而归。

    一句话总结:当他们离开后,这曾经辉煌过的公司建筑只剩下了承重墙。

    刚踏进MIB的大厅,他们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哦,酷!你们又搞来一个孩子,他不会是我们某个藏在面罩下的年轻同事吧?”

    说话的人正是仍未解除变小形态的托尼。

    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空悬着,落不到地面上。

    摆在托尼面前的儿童桌上,从上到下堆满了每一本都厚的能砸死成年人的书。

    看的出来,为了让这个好奇宝宝不再捣乱,探员们下了血本。

    这些书封上都印着长长的英文字母,每一个字母都认识,但组在一起谁也看不懂。

    托尼转过头,继续说:“嘿,麦克,你看看这货是蜘蛛侠不?”

    “麦克”正是马特·默多克(夜魔侠)给自己取的化名。

    因为这次的意外,他被迫摘掉了面具,曝光了面容,可他依然希望能保留一部分真实身份。

    “不管你信不信,托尼,”小马特无奈的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蜘蛛侠的面具下到底长什么样。”

    “那太可惜了。”托尼耸肩。

    身为钢铁侠,他多少知道蜘蛛侠和夜魔侠都作为“街头英雄”经常一起行动,本以为他们早就互相自曝了。

    身为MIB的总领导,探员O疲倦的表情仿佛要叹气,“又来一个孩子?怎么回事?”

    “我们很快会解决,大概。”探员U不是很负责任的说,

    “先叫W给他做个体检,然后我召唤他父母的鬼魂,将他物归原主……”

    说到底,他仍然惦记着帮孩子“寻回父母”这回事。

    探员O点了点办公桌上的按钮,发出广播通知:

    “探员W,请速到大厅。”

    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负责人急匆匆的来了,贝卡斯先把沃特公司研发的用来变小的药剂交给他,等待他制作解药。

    至于怀里那个不情愿的,抓着他的衣领的小孩,贝卡斯也没留情,直接扒拉下来递给W,“他叫约翰。”

    探员W不情愿的夹着文件,抱着小约翰离开,鸽子U则看着托尼等人问:“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托尼狡黠的眨了眨大眼睛,“这个嘛…我们当然是来应聘新探员,也就是探员B的搭档。”

    莫兰警觉抬眼,“嗯?”

    史蒂夫抬起右手捂在脸上,似乎不忍再听下去。

    但他的无语之举阻止不了托尼的一意孤行,“各位,请允许我荣幸的向你们介绍,我,托尼·玛利亚·斯塔克,这位是史蒂夫·玛利亚·罗杰斯,我们都有应聘资格。”

    “你们的中间名都是玛利亚?”莫兰完全不信,“这么巧?”

    “当然,”托尼完全诠释了什么“只要我表达自然,就根本不用心虚”,继续说,“我的中间名是为了纪念我妈妈,玛利亚,史蒂夫的中间名是为了纪念他的外婆,玛利亚。”

    史蒂夫苦笑道:“我不想配合托尼,但我母亲的名字叫朱莉·M·库……”

    “为了跟M有关系,你们真是费尽心思了。”莫兰不满的说,“但是这完全是在牵强附会……”

    “那他呢?”托尼指着马特,“他叫麦克,足够M了吧?”

    马特也不由自主的学着史蒂夫捂住脸,“悠着点,‘花花公子先生’,我不信你听不懂这里面多么的……”

    “总之,我们有三个人。”托尼打断他,摊开手说,“赢面很大。”

    看得出来,他非常认真。

    “太扯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抢工作?”莫兰抗议,“你明明有一份亿万富翁的本职了。”

    “是天才科学家。”托尼更正他,目光中流露出对其智商的同情,“你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含量,是吧?”

    顿时,莫兰的拳头硬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问:“什么含量?你说说看。”

    托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探员O,“据我观察,MIB是个秘密组织,你们暗中处理外星人的事务,却不让任何外人知道,对吧?”

    史蒂夫不赞同的皱着眉,不过没有立刻说话。

    “你对我们没有公布实情有意见?”探员O平静的说,“但是据我所知,斯塔克集团的科研发现也是垄断的。”

    “别,女士,这是天大的误会。”托尼露出绅士般的微笑,“变种人会公布他们怎么变异的吗?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神奇先生,他会把自己最新研究的……好吧,他可能真的会,里德是个天真的傻子。”

    这下,轮到他忍不住扶额叹声气。

    很快,他把心态调整过来,继续说:“我不仅是花花公子,亿万富翁,天才科学家,我还是个未来学家,你们谁知道心理史学吗?”

    他扫了一圈坐在这里的人,观察听到这个词后神态各异的生命体们:

    史蒂夫显然是听说过,但是没听懂过;

    马特完全不了解,露出礼貌的微笑,“是心理学的分支吗?”

    莫兰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但一看就是在虚张声势;贝卡斯直接摇头。

    探员U和O似乎有意让托尼发挥,都没有搭腔。

    “是啊,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托尼并不失望点点头。

    这幅老成的姿态配合他现在的儿童模样,看起来格外违和。

    他站起来,踏着儿童椅子和儿童桌子,直接走到探员O的办公桌上,正式开启这场演说,

    “心理史学的根本逻辑是,任何事物,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杂乱无章,其背后都藏着有序……”

    按照托尼的说法,未来学就是一门根据心理史学发展出来的流派,又称未来预测和未来研究。

    将地球上的所有人作为研究样本,将大规模的社会活动统计成数据模型,模拟运算地球和人类的未来。

    而基于这门学科,他又可以完全可以做出一个对未来的悲观推测:

    一旦他将斯塔克集团的科技全部公布出去,加上地球上充满超级英雄和变种人的现状,地球会在至少五十年之内分崩离析,随后人们会进入无组织的混战至少一千年。

    “托尼……”,史蒂夫惊了:

    虽然托尼在他面前提到过一点关于研究的事,可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没有打哑谜,而是直接交代了详细的结论。

    “这是个……很悲观的结论,斯塔克先生。”马特评价道。

    “未来学家里有乐观派,”托尼不以为然的说,“但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自欺欺人的呆瓜。”

    马特不再说话,不过从他的神色来看,他依然不支持这番言论。

    意识到其他人没有意见要表达后,托尼话锋一转,继续说:“对这一切的推断都基于我没有把外星生命算进去的模型上,尽管如此,这个结论足够我辗转反侧,担惊受怕,你们呢?”

    他看着黑衣探员,又看向大厅的办事处,“你们打算怎么防范未然?如何引导地球上的生命面对注定混乱的未来?”

    “显然,你们需要我。”他总结。

    探员O打破沉默,“你不能决定人类的未来,斯塔克先生,实际上,人类自己也不能。”

    托尼咄咄逼人的追问:“所以你们就维持现状?一直等着洞破了再补上?”

    “其实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并且相信理性可以解决所有困难。”探员O仍心平气和。

    她指着探员U,模仿着托尼最开始的腔调,略有些浮夸说,“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赛博坦人,斯坦人,他完全是由芯片和理性构成的,关闭情感芯片后,他拥有连一个纯血瓦肯人都不能宣称的百分之百理性,但宇宙战争爆发时期,他们仍是处处疏漏。”

    探员O:“你不会喜欢MIB,斯塔克先生,因为我们的日常工作就是补破洞。你以为我们可以根据这个理论,那个神奇道具来未卜先知,但宇宙里所有的生命体都不能掌控所有事情的发生。我们做的最多的是祈祷,祈祷洞在破了的时候能被快速发现。”

    托尼很不服气,“说明你们的谋略不足,更应该考虑吸纳我这样的人才。”

    他完全没有听进探员O的话。

    不过,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我行我素惯了,对于不入流的话,从来都是当耳旁风。

    他打着腹稿,正准备和探员O好好的理论一番,忽然,从大厅外的走廊深处传来爆炸声,震的他险些站立不稳,摔下桌子。

    警铃再度响起来,一队安保人员重新出马,探员O也趁机站起来,跑出了大厅。

    在他的带头行动下,贝卡斯,探员U和莫兰也跟了过去。

    见这些人都趁乱溜之大吉,托尼没办法,只好踩着儿童桌子重新跳到地面上。

    他半是生气半是好奇,又拉不下脸,史蒂夫拽了他一把,解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跟上了安保队伍的脚步,这些人才听见好奇的工作人员在讨论,

    “怎么又是真理研究会?W今天应该没有重大实验吧,怎么一天连续爆炸两次?”

    马特脚步一顿,若无其事的垂着头,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毕竟“第一次爆炸”就是他贡献的,第二次嘛……

    一道热射线忽然刺穿墙壁,红光像是一把光刀,墙壁如同蛋糕般轻易的被切成两段,连走廊的墙壁也不能幸免。

    这次,连泡泡糖枪都没有阻止“真理研究会”办公室的四分五裂。

    霎时间,无数怪物潮水般涌了出来。

    W和其他穿着白大褂的下属们紧追其后,他们手持药剂枪,冷漠的逐一击中外星怪物们,从子弹里注入的麻醉剂会让它们再度失去自由。

    贝卡斯他们都没有药剂枪,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立刻积极加入遏制混乱怪物的战斗中。

    在托尼,史蒂夫和马特身上,五号化合物的作用仍未消失,他们学着使用各自的超能力加入战斗。

    贝卡斯抓起黑伞,将近身的怪物们全部敲昏,纵然失去了五号化合物的加持,也总算是畅快的打了一架。

    不过最过分的当属探员U,这鸽子架起喇叭,放声高歌,声波化作精神攻击,不仅击倒了怪物,还击倒了不少“自己人”。

    将所有怪物都缩小关进瓶子里后,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也被抓住了。

    自然又是贝卡斯他们捡来的小孩:约翰。

    偏偏在看到贝卡斯后,他又化身乖小孩,没有一点点防备,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要抱抱。”

    “这种情况,你觉得区区鬼魂照顾的了他吗?”W很冷静的说着,同时,他诚实而用力的给手里的枪上了膛,“不如把他‘人道毁灭’了吧。”

    “等等,难道你想杀掉这小孩吗?”

    马特和史蒂夫同时警觉起来,一左一右的拦住W,“绝对不行。”

    探员W指出,“首先,我认为这根本不是小孩,其次,我怀疑在他的人皮下面是一只比格犬的灵魂。”

    “即便是比格……是奶比也有赦免权啊。”

    探员O从中劝道:“还是问问B的意见吧。说不定他可以照顾孩子。”

    托尼不由得吐槽:“是他照顾的话,更不可靠了吧?你们懂‘家教’的重要性吗?你们想看着这孩子从内心到外表都变成大魔王吗?”

    探员U很懂捧哏,顺势搭腔,“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负负得正的道理。”

    托尼:“在你们这样荒谬的环境里,别想着这种天方夜谭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探员W总算是弄出了“恢复药剂”,给三个变小的超级英雄分别打了一针。

    他们恢复成大人的模样,各自穿上一身帅气西装。

    不知W是不是蓄意将怨气发泄在超英身上,下手又狠又重。

    哪怕是史蒂夫·罗杰斯,在恢复后都是歪着脖子,用手捂着脖颈处被戳过的地方。

    “很高兴我们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史蒂夫感慨道,摆脱了瘦骨如柴的模样,他看上去重归巅峰状态。

    他注意到马特一言不发,便将青年拉到一旁,悄悄问:“你恢复视力了吗?”

    马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显然,他没想到美国队长还记得自己的谎言。

    为了掩盖身份,他谎称自己是因为浓雾才失明的。

    “有什么问题还是告诉W吧,”史蒂夫好心劝告道,“那个科学家可以帮助你。”

    “不…没什么,”马特胡乱编造借口,“我想过个五分钟就好了,不行的话,我再回来找他们。”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在想:才怪,我再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他们不会再见到我了!

    史蒂夫却是信以为真的点点头。

    另一边,托尼依然不依不饶的缠着O,“我的提议呢?”

    他打理着领带,坚持争取达成自己的目的,“拜托,我们有三个,你们一个都看不上吗?”

    探员O委婉的说:“斯塔克先生,我想,我们先解决外面的麻烦再谈。”

    贝卡斯明白:麻烦解决后,该是消除记忆的时候了。

    不过同时,他又很好奇,这次“纽约事件”闹得这么大,又牵扯不止一个超级英雄,光靠那只蘑菇生命撒孢子,忙的过来吗?

    探员O看上去胸有成竹,将三个超级英雄带到MIB门外的大街旁。

    再没有第二句话,她戴上墨镜,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记忆消除器,鸽子U落在她的肩膀上,也戴上了墨镜。

    贝卡斯一直不觉得记忆消除器对自己有用,不过以防万一和配合气氛,他也在套头的纸袋外面强行戴上墨镜。

    仿佛对他们每个人的疑问都心知肚明,探员O平静的说:“纽约是我们的总部,在这里,我们有更大型更强力的清理设备。”

    说完,她调整消除器到某个点,摁下。

    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高举着的火炬发出了橙红色的光芒,这光芒顷刻之间照耀了纽约的大街小巷,各个角落,包括他们的眼睛。

    集体型记忆消除——完成。

    探员O一边收起她的消除器,一边轻描淡写的说:“我一直喜欢用这个,必要的时候,它还可以调整到武器模式。”

    贝卡斯问:“火炬会变成飞弹发射器?”

    “不,女神像本身,”探员O愉快的说,“调整到武器模式之后,整座女神像会带着底座滑行起来,会抡起火炬和书殴打外星怪物。”

    贝卡斯回忆着自由女神的资料,觉得一尊四十六米高,四十五万镑重的女神像,仅仅是滑行起来已足够压死很多东西,比如从海底爬上来的哥斯拉之流。

    被自由女神的光辉照耀过后,史蒂夫和托尼都被猝不及防的闪掉了记忆。

    他们呆愣愣的,以一种“不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表情,走开了。

    连莫兰也是一副目光涣散的模样走开了,贝卡斯恍然,“哦,我忘了告诉他要戴墨镜。”

    ——结果,莫兰的记忆也不幸被自由女神消掉了。

    探员O看了看,问:“要把他带回来吗?”

    “算了,没有缘分。”贝卡斯说。

    其实,这其中也有托尼和探员O的原因。

    是这两人的那番对话促使贝卡斯思考:也许他在搭档的选择,乃至对待这份工作都应该更慎重些。

    探员O又说:“我在他们的记忆里根植了‘事故都是九头蛇造成的’的暗示,接下来的调查会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贝卡斯:“九头蛇?”

    “如果他们调查,就会知道美国队长的死敌,红骷髅,在南极藏匿着,”探员O明显掌握着许多情报,只是与MIB的职责无关,“帮助他们提前消灭红骷髅,当做是我对他们的补偿。”

    “这……”贝卡斯想起沃特公司的那些超级人类。

    贝卡斯尚未说出口,便听见马特疑惑且警觉的声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嗯——?”

    探员O和U一致惊讶的看向马特。

    “哦。”

    他们懂了。

    曾经是夜魔侠的青年没有离开,因为他在变大后并没有恢复视力。

    作为一个盲人,他不需要墨镜,他自带对记忆消除器完全免疫的能力。

    第38章 038

    马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探员O:“很难解释, 因为记忆消除器虽然强大到可以消除世间万物的记忆,但一副墨镜就能挡住它的威力。”

    马特:“你们没有其它措施吗?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有被盲人看见过吗?”

    探员O:“……”

    马特觉得,他中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圈套。

    探员O和风细雨的向他解释, 黑衣探员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撞见盲人。

    但这些盲人仅凭声音判断事态,往往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稀里糊涂就被探员们蒙混过去, 根本不需要动用记忆消除器。

    即便他们没有被糊弄过去, 也不会有人相信盲人说的“外星人降临”的话。

    可马特却是在变小后被探员U和B捡回来, 完完全全的参与了一桩“外星人事件”。

    而且马特的身份是超级英雄,这就意味着即便双目失明,他凭着身份也有相当高的信誉。

    如果他向超级英雄们透露了MIB的秘密,被其他超英或者其它机构采信的可能度极高。

    所以, 这件事不会轻易就算了。

    意识到这点后, 马特很警觉, “现在你们要把我怎么样?我已经有一份正式工作和一份可悲的义警兼职了。”

    刚才, 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自己的身份带来的风险后,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撤退。

    不料没跑几步,他就被蹲在报刊亭门口的一只狗贴脸扑倒在地。

    这只八哥犬压在他的胸口上耀武扬威, “你可别想逃过我弗兰克的抓捕。”

    即使是此刻, 马特依然仰面躺着,被名为“弗兰克”的八哥犬压制着行动,被狗皮上和狗嘴里刺鼻的狗味儿熏的想打喷嚏, 只能费尽口舌和探员们交流。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探员O站在他身边,俯视着他说, “加入我们成为新探员,或者终生为我们的存在保守秘密。”

    马特拒绝道:“我对‘外星人’这档子事没兴趣, 我保证我不透露你们的存在,行吗?”

    贝卡斯也说:“既然他不想…”

    听到这话,探员O对着弗兰克点点头。

    八哥犬心领神会,不情愿的从青年的胸口上挪开屁股,嘟囔着:“这可是我值得纪念的高光时刻呢。”

    马特站起来,依然很谨慎,“就这样?我可以走了?”

    “除非你说出我们的秘密,否则你应该不会再见到我们了。”

    “你们会派人监视我或者我的朋友吗?”马特依旧疑心不减,“因为我知道你们特工都是什么样的德行,我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

    “相信我,”探员O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我们没有这么多人手,也没有这么闲。”

    马特:“那只狗呢?你们会安排动物跟踪我吗?”

    弗兰克大声抗议,“放尊重些,你以为我没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吗?地球人。”

    过人的五感让马特成为一个天然行走的“测谎仪”。

    撒谎的人总会不受控制的产生各种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察觉到的细微反应。

    这些细微的变化,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唯独瞒不过马特。

    而直到现在,探员O的所有身体反应都正常无比,贝卡斯平静的毫无波澜,说话的狗更是反应如常。

    “好极了。”马特点点头,毫不留恋的宣布,“再见。”

    他抬起手,想招一辆出租车,立刻上车走人,可迟迟没有车来。

    同时,他听见了贝卡斯和探员O离开的脚步声,那只狗重新跳上报刊架的摩擦声,仔细听,还能捕捉到探员O说着关于某个葬礼即将举行的话。

    他们真走了?竟不是欲擒故纵?套路呢?

    犹豫几秒钟后,马特放下手,喊住他们,“探员,探员?”

    探员O拖拖拉拉的回过头,“怎么了?”

    马特走了过去,“仔细想想,我是唯一一个不会被你们消除记忆的义警,有义务和责任调查你们是否在做可疑的事。”

    顿了顿,他无奈地说:“而且,这里暂时打不到车,我不想一直站在冷风里给自己找罪受。”

    ……

    托尼惊醒了,目光发直的看着头上的天花板,是他熟悉的卧室。

    他好像做了一个信息量很大的噩梦,却又想不起来,只记得昨晚他在一个酒会上……或许记忆断片是因为他酗酒了?

    管家“贾维斯”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先生,您还好吗?”

    “联系里德。”,这句话不假思索的从托尼的嘴里溜出来,然后他愣住了:为什么……?

    贾维斯尽职尽责的问:“需要告知神奇先生理由吗?”

    “我……也不知道。”

    托尼坐在床边,捏着眉心,感到一阵阵的头痛。

    到底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的……后怕?

    在马路旁,史蒂夫接到了一个很古怪的电话,“什么?我的盾牌?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把盾牌寄存在一家保险公司里,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保险公司的业务人员通知他把盾牌取走,他才隐约想起似乎有这么回事。

    在他骑着摩托车接近保险公司时,路边一个鬼一般的老人一闪而过,用他四倍的余光看去,那老人似乎还拎着一条胳膊?

    太怪了!——史蒂夫猛然刹住摩托车。

    在他身后猝不及防的小汽车也只能紧急刹车。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后,响起了汽车司机气急败坏的骂声。

    史蒂夫眨了眨眼睛,路边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

    意识清醒的时候,莫兰已经在一家咖啡馆里找到了莫里亚蒂,并且他忘记了一切。

    “一切”的意思是,他认识莫里亚蒂,知道莫里亚蒂是教授,记得莫里亚蒂是他的合租室友,却完全听不懂莫里亚蒂在说什么。

    什么“沃特的仪式”?什么“探员”?什么“莎布·尼古拉丝”?

    他推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神神叨叨的室友,简单粗暴的回答:“不管你说的是哪一类神学,我完全没兴趣,教授。”

    莫里亚蒂有些惊讶:“那位”施加在莫兰身上的心理污染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黑衣探员消除了你的记忆,所以你忘了曾经感受到的荣光吗?”

    莫兰一脸无语,不乏阴郁的回答:“教授,你知道的,我的人生中和‘荣光’这个词有关的经历只有战争……或者我的父亲。”

    莫里亚蒂摇摇头,提示道:“不,不是那些,是更加精彩的东西,古神,银钥匙,幻梦境……”

    莫兰对这些古怪的词毫无反应,看着教授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复杂,和一丝丝质疑。

    忽然,他恍然大悟,热情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教授,你一定需要一杯咖啡。”

    “你以为我是疲惫过度吗?”莫里亚蒂当然能猜到对方的言外之意。

    莫兰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居然有些熟练的回答:“你这个状态,一看就是《血源诅咒》打多了嘛。”

    莫里亚蒂笑了。

    莫兰搭上了自己的记忆,结果一无所获,连认知都一并被扭转了。

    这样大的失败可能让普通的反派备受打击,但莫里亚蒂却兴奋的像个孩子。

    “真是有趣,他们真的有抵御的能力。”他笑着说,恨不得给探员们鼓鼓掌,“这样我可放心多了,我本来很担心实力过于悬殊会没得玩。”

    很快,他的神态恢复平静,问:“你把我的号码留给他了吗?”

    莫兰摸不着头脑,“给谁?”

    “看来你全忘了,”莫里亚蒂心情不错,大方解释道,“我看中的一个男人,希望你成功把号码送达了。”

    莫兰回想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失忆”,沉默片刻,委婉的说:“教授,所谓‘曾经的荣光’难道是指,你曾经在我面前宣布出柜吗?”

    他百分之百肯定,莫里亚蒂教授会把这样的事也当做是莫兰获得过的“荣幸”。

    第39章 039

    站在MIB的大厅里, 数不胜数的复杂气味朝马特涌过来。

    通常,普通的公共场合,例如他去过的最热闹的地方, 机场,再多的气味也都是“人类的味道”:汗味, 止汗露味, 食物的气味, 咖啡味等等。

    但在这里, 一切气味可热闹且复杂多了。

    更不用说,马特平时会凭着超强的嗅觉辨别他人。

    比如,当一位女士接近马特的律师事务所,他首先会闻到这名女士使用的香水。

    继而, 他可以推断对方的年龄(不同的年龄对香水类型有不同的讲究), 和性格(性格决定她对香水的偏好), 还能从香水的牌子推断她大概的经济状况和所处的困境。

    如果是不用香水的女性(太少了)或男人, 他从闻到的香波, 肥皂或者洗发露的气味去推断,也能推个八九不离十。

    导致他的好友福吉每次看到《闻香识女人》这部经典电影时都会觉得很怪, 好像看到朋友在过着电影里的生活。

    形形色色的生命就有形形色色的气味, 有时候味道比语言提前透露更多信息。

    这种能力即是马特刻意培养的结果,也属于是被动触发的能力

    ——他总不能为了保护别人的隐私让自己窒息而死。

    现在,他只能被动的收录着聚集在这里的外星生命散发的各种体味, 一边后悔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一边又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他谨慎的问:“三点方向距离我们大约六米的是什么?我总觉得我闻到了化学武器的气味,很危险吗?我应该揭发它吗?”

    那个外星生命散发着一股灼烧品和高温的浓烈气味。

    他听见贝卡斯的声音, 毫无感情,“我不知道, 弗兰克,那是什么?”

    名叫“弗兰克”的八哥犬回答:“我看看,哦……那是格利泽星人,他们居住的星球可是真正的‘冰与火之歌’,那颗星球离恒星很近,地表温度将近四百四十摄氏度,你肯定会以为,星球的表面到处都是岩浆,然而这颗星球上到处都覆盖着冰。”

    “真有趣。那么,你是哪颗星球上的生命?”马特顺势问。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主星在哪。”弗兰克说,“只能透露给你说,我是外星人,这是秘密。”

    “我觉得你就是一条普通的狗。”马特故意反驳。

    弗兰克竖起耳朵,“我会说话,你看到的‘狗’只是我的外壳!”

    “我看不到,”马特很坚持的说,“但你闻起来像狗,摸起来也像狗。”

    弗兰克发出“嗷呜嗷呜”的抗议声。

    “叫起来也像狗。”马特补充。

    弗兰克气的转头就跑,骂骂咧咧的吐出诸如“没品味”之类的词。

    “我呢?”贝卡斯问,“你闻到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马特沉默片刻,回答,“什么也没有。”

    贝卡斯的语气毫无起伏:“什么意思?”

    “只有你说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在这,”马特决定照实回答,他可是超级英雄,才不会怕,“我总觉得你是科幻电影里的那种虚幻气团,没有实体的,一大团,那种……你懂的,黑色的星云团。”

    贝卡斯说:“但你知道我其实有脸,对吧?”

    “我不知道,无法用气味判断的时候,我会用摸的。”

    马特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的声音,然后贝卡斯的声音响起,“现在你可以摸我了。”

    马特顿时后退一大步,回绝道:“免了,我才不要摸男人!”,这是原则问题。

    话音刚落,马特发现整个大厅忽然变得无比安静,异常的安静中只有每个生命体错乱澎湃的心跳声。

    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声音震的他的耳膜都在疼。

    贝卡斯放弃了,“好吧。”

    在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后,大厅里的生命活动只有一小半恢复了正常。

    马特:……这未来的搭档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

    整理好套在头上的纸袋,贝卡斯又问:“我们马上要成为搭档了,所以你觉得我可怕吗?斯塔克先生说我很吓人。”

    马特左思右想,决定敷衍一下,“相信我,你(闻起来)肯定不会比大学里的男生宿舍更可怕。”

    贝卡斯完全想不通马特是怎么把他和“男生寝室”联想在一起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脑回路,哈?

    没等他说什么,马特继续问:“恕我冒昧,因为我们之间差不多还算是陌生人。那么,你之前有搭档吗,他怎么了?”

    贝卡斯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他是我的领路人,但是他被一个闯入者杀死了,我会调查清楚。这一行属于高危职业。”

    马特很不满,“你们还逼我加入?”

    “没有,黑衣探员的离职也很简单,告诉搭档你干不下去了,你被消除记忆,离开。”贝卡斯回答,“虽然记忆消除器无法消除你的记忆,但是蘑菇……G应该可以做到。他过来了。”

    随着探员G的靠近,马特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却浮于表面的雪茄味,拨开这雪茄的味道后,下面便是雨水,泥土和新鲜菌类混合的自然风气味。

    他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不是人!”

    探员G带着他阴阳怪气的调调说:“谢谢你专门提醒,哇,我居然忘了还有这回事。”

    接着,他对贝卡斯说话,又像是开玩笑,“O让我来替你解决烦恼,希望你不要把我们都解决了。……是他吗?”

    一条凉冰冰而柔软的东西向着马特的额头袭来,马特及时用手杖勾住这条蛇一样的不明物体,“你在干什么?”

    探员G的蘑菇触须抖了抖,“消除你的记忆,哥们,除非你想等葬礼结束。不过我不确定那时候我会不会喝的烂醉如泥,失手叫你‘一忘皆空’。”

    贝卡斯忽然说:“M,在我入职的时候,带我看了一场关于他的前搭档如何与怪物同归于尽的录像,作为入职仪式。现在如果我和麦……新的M参加他的葬礼,也相当于入职仪式。”

    探员G听懂了,如果眼前这个红头发的男人不是黑衣探员的一份子,没必要参加葬礼,他看着“麦克”,相当无所谓的说:“那你可要抓紧时间做选择了。”

    马特讨厌受到逼迫,不过他也不太想和贝卡斯争论,没有这个力气。

    和普通人不同,失明之后,马特每日都在和“未知”所产生的恐惧打交道,因为看不见,他的每一天都伴随着“未知”。

    尽管他一万次的做着“他不可怕”的心理暗示,但他有心理阴影,很小的时候,当他还没有适应被黑暗包围的时候,他每晚都会做可怕的噩梦。

    被称为“探员B”的东西简直就是一鼓作气把马特的童年里的所有噩梦都带回来了,这不光是接不接受这份工作的问题。

    这是……

    所有的恐惧被捏成的一个巨大无比的挑战,就在他面前。

    马特深吸一口气。

    然后面对这里所有的东西。

    他说:“如果我没有暴露自己,如果美国队长没有让我做自我介绍,你们不会知道我叫麦克,只会知道我的代号‘Daredevil’,DD,我应该是探员D。”

    “那可不行,D还令你遗憾的活着呢。”探员G很不讲风情的插嘴,“如果你更喜欢D,我建议你先做M,等他归西。”

    马特酝酿好的气氛顿时被打断,噎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上帝,我是在强调我的代号是‘Daredevil’,这个称呼的意思是我不怕死,甘愿铤而走险,明白吗?”

    “我加入了。”他大胆的伸出一只手,强调道,“搭档。”

    马特能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一股强烈且尖锐的刺激袭来,让他头皮发麻,像是对方能顺着他的手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扯出来丢出天外。

    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都集中起来,每一根汗毛都在报警,但他令人敬畏的撑住了,‘视觉缺失’本是一件坏事,可在这里大大增强了他对恐惧感的抵抗力。

    “探员B,”贝卡斯做了个极其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问,“M,你参加过葬礼吗?”

    马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抵御上,下意识回答:“参加过我父亲的……咳!”

    马特及时松开手,避免在陌生……新搭档面前痛哭流涕。

    贝卡斯不知道自己刚才给马特带来多么强烈的精神压力。

    只需要类似一根稻草的一句刺激性的话,对方的精神就会全盘崩溃,完全坦白自己从出生开始的所有事,虽然这都并非他们双方的本意。

    “这倒是挺有趣的。”探员G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主要是看着马特,“我们中来了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类。”

    贝卡斯说:“看得出来,你父亲的葬礼对你的打击很大……”

    马特在心中咆哮:‘不,你肯定是在装傻吧?我受到的打击全部来自于你!’

    眼看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贝卡斯拉着他的手帮他站稳,这样的“帮忙”压根就是雪上加霜。

    而一旁的探员G直接通过耳机内线沟通,“快看,我打赌他在三分钟之内肯定会晕过去,赌一千美金。”

    弗兰克又跑回来了,提议道:“我带你出去喘口气吧。今天只举办一场M的葬礼就够了。”

    这话让蘑菇想起了两个M同时下葬的场面,顿时乐不可支,“如果他入职第一天就当场猝死也挺有趣的,我们能把他和M装在一个棺材里,墓碑上也能刻同一个字母。”

    马特一向自诩是个高素质的人,此刻也免不了像所有和探员G打过交道的生命体一样,马上产生想对蘑菇人竖中指的冲动。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接受了弗兰克的好意,在对方带着狗吠声的指引下出门“喘口气”。

    既然新成员已经走了,探员G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只是贝卡斯目送马特的一刹那,他已经脚底抹油,以软体生命该有的速度溜得无影无踪。

    贝卡斯的目的也没到达,刚才他问新搭档关于葬礼的事,只是想知道在葬礼上该做什么。

    没想到对方忽然不舒服,看来只能……

    他重新拿出莫兰留下的名片,打量上面的名字:“亨利·莫斯比教授”。

    探员可以通过MIB的通讯器隐藏身份,向外界发送信息,贝卡斯很快编写了一句:

    B:“你好,请问是莫斯比教授吗?”

    交流页面上立刻弹出回复。

    M:“当然,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也是M……

    或许是加入了MIB的缘故,贝卡斯第一次这么频繁的关注到他人名字的首字母。

    B:“我的身份不重要,我想做一些关于葬礼的咨询。”

    M回复的也很快:“如果你给足报酬,我自然乐意效劳。”

    成为黑衣探员后,贝卡斯没有再为经济发愁过,他被分到一个新账户,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花钱的机会。

    B:“我想那不是问题。”

    即使有问题,“亨利·莫斯比”教授也不会让它成为一个阻碍。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回复,网线对面的莫里亚蒂愉快的收起了早已做好的电子免费体验券。

    莫兰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而目标又主动联系过来,没有浪费更多的时间。

    莫里亚蒂欣赏这样的效率,这一切让他足够兴奋了。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也很清楚,如果他想对“B”提出更多的要求,就要花大量时间与对方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作为擅长与受害者建立起联系的犯罪专家,他对整个过程心知肚明,无比流畅:

    首先,耐心的倾听是最重要的,长时间的倾听,无论多么细枝末节,这样他才能掌握目标的心理活动过程和需求。

    一旦了解了目标的需求,真实的需求,不是浮于表面,泛泛而谈的东西,而是内心深处最隐秘,最自私的需求,他便可以提出完全符合目标心意的有效意见。

    这些有效的意见积累的越来越多,目标会逐渐对他产生依赖,崇敬乃至爱慕之情,这时候,他已经掌握了目标的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并加以深入掌控。

    到了这一步,大多数目标都不会再发现其中的危险,即便有少数发现了,他们也会找尽借口,自欺欺人,顺从乖巧,只为了教授能继续支持他们的人生,因为他们已经脆弱到不知该如何独立活下去了。

    不过,万事开头难,“第一步”总是最困难,最复杂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精神强度,有些很脆弱,脆弱到让莫里亚蒂手到擒来,有些则是过分坚硬,冥顽不灵。

    虽说越是坚强,越有挑战性,但过于“顽固不化”也会让莫里亚蒂失去耐心,采取极端措施。

    他很期待挖掘B属于哪一种类型。

    M:“那就没问题了,你可以向我说明任何形式的情况,我们也可以先简单聊聊,无论多么稀奇古怪,我都会提供适当的建议,并完全保守秘密。”

    莫里亚蒂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了。

    既然是先简单聊聊,贝卡斯立刻发问:“你经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情况吗?”

    M:“很多。我不能透露太多信息,有保密原则。”

    B:“没有一件能说的?”

    莫里亚蒂叹声气,他讨厌回忆那些过于奇葩的咨询顾客。

    M:“好吧,曾经有一个人,他怀疑屋子里有吸血鬼,故意把屋子点燃了,但是他又害怕吸血鬼会报复,所以报警,在警察赶到前,他联系我,问我该怎么办,当然,我帮他解决了。”

    B:“或许屋子里确实有吸血鬼。”

    这个真没有,那个废柴只是嗑多了。

    莫里亚蒂很想如此反驳,但是他想起对方已经在和外星生命打交道,便回复:“不排除这种可能。”

    B:“既然这样,又怎么能说你解决了呢?”

    莫里亚蒂:……

    好吧,是他的错,他不该和这样一个目标说起“神秘生物”的问题。

    毕竟对方的工作就是和“外星人=神秘生物”打交道。

    是他陷入惯性思维了。

    莫里亚蒂重振旗鼓,再度编辑信息,这次的内容就比较普通了。

    M:“一名男子半夜偷偷潜入邻居家,把邻居的猫剃成了秃头……”

    说到猫,贝卡斯就想起那个变成奶猫混进地球的斯克鲁人“坡卡坡”。

    于是,他回复:“或许邻居家的猫才是危险分子,它说了太难听的话,引发了太大的灾难,让他无法自控。”

    莫里亚蒂假装正常人,回复:“邻居家的猫怎么会说话?”

    贝卡斯很理解,过去,他也想不到猫会说话,“你对世界的理解在这一步。”

    莫里亚蒂以为他不满意,“稍等,先生,是的,不能排除猫咪会说话的可能。因为我想起来,之前确实有一位咨询者因为家里的猫不肯跟他一起进脱衣舞俱乐部,非常烦恼,我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莫里亚蒂一边打出如此屈辱的内容,一边愤愤。

    外星猫更不想进人类的脱衣舞俱乐部吧,就像逼人类去看异形跳脱壳舞,逼外星猫看裸人是同等级的精神污染。

    贝卡斯委婉的回复:“教授,你不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吗?”

    莫里亚蒂睁大眼睛:搞什么?刚才你说猫会说话是正常的,现在你又说和猫说话的人有问题。

    此种思维之跳脱,风格变换之迅速着实需要他进行一番适应。

    在贝卡斯和“莫斯比教授”聊天时,马特站在大厅门口,八哥犬弗兰克蹲坐在他的脚边。

    按照弗兰克的说法,这是个让马特迅速熟悉环境的好机会。

    许多曾经和M打过交道的外星人甚至外星官员都会赶来表达自己最后的哀思。

    马特只需要在门口当一会儿“招待员”,就能见到许多执行任务时都未必能遇见的外星生命。

    “而且这也能让你喘口气,”弗兰克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待在B身边够呛吧?我也是和人类差不多的碳基生物,比较能理解。”

    马特没有浪费这个时机,立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兰克摇摇头,“不知道,局里里没有知道的,他是个未知,我们本来寄望M,前任M,和他做搭档的时候能探索出来。”

    “听起来,往后这是我的任务了。”马特手指微抖,握着盲杖。

    “干这行不要想那么多……”弗兰克说了一半,突然提高嗓门,“哦,是‘帕朵’,欢迎。”

    一股刺鼻的气味冲着马特袭来,气味之重仿佛他在大街上好好的走着,被一块迎面而来的板砖拍碎了鼻子。

    更可怕的是,如果真的是拍砖突袭,他还可以躲开,但眼下是气味对嗅觉的攻击,纵然他有敏捷的反应能力也避无可避。

    “什么鬼……”

    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这团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带着一大堆移动的条状皮肤,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劈头盖脸的抱住了马特。

    “帕朵,我知道你很悲痛。”弗兰克的位置比较低,在地面上,也被气味从头到尾巴的拢住了。

    他用一副以一条狗能做出的最无悲无喜,立地成佛的模样劝说道,“但冷静些,先进大厅里坐坐吧。”

    那东西放开了……不管放开的是它身上的哪个部位,马特只庆幸自己完全看不见对方,不用深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那是帕朵,廖科星人,”弗兰克说,“他们自带外星生命无法承受的信息素,信息素会帮他们吸引伴侣。”

    “我对那股气味很难……容忍。”马特尽可能礼貌地说。

    弗兰克松松狗肩,“这就对了,除非是他们的终生伴侣,否则没其他生命喜欢。”

    马特:“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同胞?”

    弗兰克:“的确如此,所以他们不能成群结队,他们的星球上也没有所谓的‘聚集地’。”

    经此一役,马特不想再被奇怪的生物拥抱住。

    当下一个人形的外星人走过来,准备举起手时,他机灵的抓住对方的手部,并自豪自己凭着感官也能将“手”的位置判断的如此准确。

    外星人麻了,弗兰克干咳一声,挠了挠他的鞋,提醒道:“M,嗯……他是瓦肯人。”

    马特仍礼貌的握手,边问:“什么意思?”

    弗兰克并不小声的解释道:“瓦肯人的‘手’是不能碰的,他们用‘手部’做亲密的举动,类比地球上的亲吻,交……”

    马特立刻甩开手,不仅如此,还后退几步,狼狈地说:“我很抱歉,女士。”

    “这是位男士。”弗兰克再度更正。

    马特:……麻了。

    十几分钟前,马特还在对探员B强调,自己绝不会抚摸一个男人的脸,这是原则问题。

    现在,他不仅摸了一个外星男人,甚至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部”。

    这种举动类比地球人的行为,相当于他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瓦肯星男人一次“法式深吻”。

    弗兰克满怀歉意向那位瓦肯人说:“他是地球人,请你理解,斯波克先生,地球人的情感总是过于充沛。”

    马特仍不能理解,“可他刚才为什么主动抬起手?”

    弗兰克解释:“他不是要和你握手,是对你做瓦肯举手礼,就是中指与食指并拢,无名指与小指并拢,最后大拇指尽可能的张开。”

    他边说边抬起爪子想做示范,突然愣住了,继而惨叫:“天呐!”

    “怎么了?”马特看不见,诚惶诚恐的问。

    “我竟然没有大拇指!”弗兰克尖叫起来,“啊——!!!”

    马特:……

    瓦肯人:……

    经历过一番恐慌的大喊大叫和到处乱窜后,弗兰克平静下来,耷拉着耳朵,脸上是一条狗能做出的最羞愧的表情。

    马特问:“你作为一条狗……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弗兰克喃喃的说。

    马特:“……而你才发现自己没有大拇指?”

    弗兰克恼羞成怒,“快做你的手势吧!”

    马特按照他的话搬弄着自己的手指,几乎向要求“给我一瓶胶水。”

    在他成功还原出不那么完美的举手礼后,瓦肯人回了礼。

    这场险些演变成“外交事故”的风波总算是勉强了结。

    “运气不错,”弗兰克依然余怒未消,“瓦肯人是信仰理性的种族,在符合逻辑的基础上,他们都很讲道理,如果遇到崇尚暴力的罗慕兰人,你不得不为维护荣誉和他决一死战。”

    “我也没那么在乎荣誉,”马特立刻表态,“荣誉,贞洁,贞操……好吧,也不能说的太过分。”

    顿了顿,他疑惑的问:“不过宇宙里没有法庭之类的吗?能起诉解决的事情,何必要私自斗殴。”

    “宇宙里的确有法庭。”弗兰克解释,“可地球人雇不动外星律师,连我都雇不起一个星际律师。”

    一听说宇宙里有法庭,马特作为律师的“职业病”犯了,追问道:“我们能不能培养自己的‘地球律师’?”

    如果可以的话,他要想方设法准备“转业”了。

    弗兰克很不解,“你要如何培养星际律师呢?只是赛博坦星上的法律条目已经多达三百多万,你要怎么全部记住?”

    “三百多万……那颗星球哪来的这么多法规?”马特还以为他在大学时期背过的法条已经够多了。

    “说来话长,”弗兰克说,“赛博坦有一位难搞的大法官,你知道‘思想罪’吗?因为他们的思维是芯片产生的缘故,有些念头只是在芯片里诞生,都算是犯罪。”

    马特深表同情,“我猜那里一定每天都有开不完的庭,辩不完的案。”

    弗兰克倒是不会替赛博坦人担忧这个问题,“还好,他们的种族寿命漫长,背法条,考法条,开庭和等待开庭都是工作的组成部分。”

    马特顿时不期待转业了,他可没有上百万年的生命去和星际法庭耗。

    随着奇葩的外星客人越来越多,马特的神经被锻炼的愈加粗壮。

    为葬礼挪出的空地也已经挤满了外星生命。

    悲痛的音乐响了起来,由热爱咖啡的外星虫子们集体演奏,这动人的音乐仿佛长长的指甲在挠黑板,混合着铁制品刮其它铁制品的,听的人天灵盖都要翻出来的声音。

    马特真的要泪流不止——被这噪音活活逼的。

    而且,那个信息素味强烈的帕朵也在附近,他的体味和噪音形成大型杀伤力武器。

    马特忍了又忍,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礼貌的分开周围的生命体,走到一块空地上。

    然后,他听见贝卡斯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马特:……

    他早该猜到的,在熙熙攘攘的大厅里,哪里会有空地?

    当然是探员B身边。

    没有外星生命敢于接近,探员们也没有故意来凑热闹,以探员B为圆心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现在他倒是走过来了。

    “只是忽然想到,我们已经是搭档了,对吧?”马特悄声说,声音里颇有一股子自暴自弃。

    他听见探员B承认道:“是。”

    马特佯装活泼,但没有用手,只是用盲杖碰了碰探员B的鞋,“他们告诉我,全息屏幕上正在放映M…你前任搭档的生平,我必须过来,哪怕我看不见。”

    ——他希望探员B别追问“什么意思”,因为那样的话,他只能继续即兴编造。

    好在这时,探员O走上台,看着聚集起来的外星生命和地球生命们。

    她恳切的说:“女士们,先生们,异形朋友们,我将M的讣告发送给各个星球,从斯瓦斯克星传回了深切的哀悼词,让我来转述一下……”

    葬礼的阴云重新笼罩进马特的内心,尽管这是一场奇怪的葬礼,但葬礼依然是……葬礼。

    他努力将气味和噪音排除,正色等待O发表最深切的哀悼。

    接下来,他听见探员O发出了最没有规律的,连续不间断的嗷叫声,伴随着时不时的“呜矣”和“咔叽”。

    怎么说呢……如果他还是律师马特,路上遇见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指定会拨打911,将人送进精神病院,日行一善。

    但周围的外星生命和探员们都集体沉默着,严肃的哀悼着,若有所思的呼吸着。

    只有他如芒刺背,怎么看都很奇怪。

    度秒如年后,探员O终于停下来,深情的说:“他们最好的总结了M的一生,连我自己都不能说的这么好了。”

    马特:……结束了是吗?

    探员O继续说:“接下来,会直播各个星球的外交官发布的悼词。”

    马特:……不结束了是吧?

    各个星球上的直播都使用他们星球的方言。

    这些稀奇古怪的外星生命用不同的音调,不同的方式乃至不同的器官发出语言,充分向无知的地球人展示什么叫“外(星)语的多样性”。

    在听了不知多少复杂的声音后,忽然一篇悼词耳目一新,它非常简短,播完就停。

    但这短短的数秒,却让整个葬礼现场瞬间大乱。

    马特和贝卡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探员O对着通讯器喊:“快叫他们停下,我们不需要他们降下月球来表达对M的悼念。”

    是的,就在那通简短的悼词停下的同时,月球正被外星生命推动着,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地球。

    地球上的潮汐因为地月距离的变化而发生巨大变化,各个海域出现了将近八千米的海浪,数以亿计的人类即将因为这场葬礼齐齐殉葬。

    探员O的表态及时传达,月球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一退……最好不要再回来。

    第40章 040

    葬礼进行中,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马特的脑海里。

    就像喇叭花绽放。

    就像露水从叶子上滚落。

    就像小猫摆起尾巴尖。

    这个无法阻挡、自然而然的念头正是——

    “我为什么不能报警呢!?”

    这“想报警”的念头第一次诞生,是因为出现在全息通讯屏上的外星生命,正在向探员O解释“月球为什么会突然逼近地球”。

    这些外星生命们是一群生活在威尔特沃德尔六号星上的加特拉瓦蒂人。

    他们了解到在地球对故去的伟人最崇高的敬意就是“降半旗”, 而月球一直都是威尔特沃德尔六号星的旗帜。

    所以,这群外星生命们决定将月球降下一半, 以地球人的方式对M进行悼念。

    在屏幕上, 六号星上的星际外交发言人继续表示:

    他们也没想到, 降下的“旗帜”居然能对地球进行降维打击。

    这完全是一场意外, 而且看来《银河系大百科》上没有说错,地球果然基本无害。

    眼见这群外星生命即将对地球产生错误的想法,探员O冷淡的说:“既然如此,我将让B探员作为黑衣探员机构的代表, 对你们进行外交谴责。”

    在探员O的示意下, 通讯器的摄像头转移到了贝卡斯。

    隔着屏幕, 星际外交发言人尖叫数声, 突兀的中断了谈话。

    黑衣探员们迅速交换眼神:隔着太空网络都有用吗?完全没想到啊!

    这算不算是顺着网线进行人身攻击(精神转化物理版)?

    马特的脚边再次响起弗兰克的声音, “他们是加特拉瓦蒂人。”

    这八哥犬像是扫盲上瘾,继续解释:“一种蓝色的小型生命体, 每个都有超过五十条胳膊, 所以那颗星球上盛产宇宙驰名的腋窝除臭剂。”

    马特垂下头,说:“谢谢你的解说。”

    “不客气,我做过‘导盲犬’这份兼职, ”弗兰克谦逊的叹气, “单纯只是犯了职业病。”

    马特:你们和探员打交道的都对“感激”过敏吗?

    “想报警”的念头第二次在马特的脑海里诞生,是因为一群外星生命走上台, 开始念诵他们自己写的诗歌。

    马特不好评价这首长长长的诗歌,总之他觉得任何听了这段臭不可闻的诗歌却无动于衷的人, 肯定是已经被封死在棺材里了。

    这诗的杀伤力大到连贝卡斯都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并正确的选择将降噪耳机取出来分给身边的搭档。

    弗兰克用爪子刨着地,痛苦的介绍:“这是沃贡人,上一次他们在这里朗诵诗歌的时候,有百分之七十的听众重伤于颅内出血。”

    最后,是贝卡斯上台致辞,一些外星生命体们哀求的看向沃贡人,似乎宁愿他们将“诗朗诵会”再开一遍。

    但是贝卡斯是探员M最后一任搭档,这也是避无可避的事。

    他站在台上,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和M探员是搭档,我对他一无所知。”

    没想到换来其他探员们衷心感叹:“动人,这才是对一名秘密工作者的最高赞扬。”

    马特第三次产生“这必须报警”的念头,是葬礼结束后,探员U带着他们去捉鬼行动部看望小约翰。

    约翰,这个贝卡斯从沃特大厦捡回来的孩子,此刻正坐在小床上,抱着一个玻璃箱子玩游戏。

    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懂得担负社会责任的人,马特大为震惊,“你们让他单独呆在这里?”

    ——让未满十二岁的孩子独处,这绝对是违反法律。

    探员U安慰道:“我们不至于这么没常识,有专门的保姆照顾他。”

    接着,他到处喊着保姆的名字,“坡卡坡?”

    一团小毛球从小床的枕头旁滚了出来,“我一直在这小孩身边盯着呢。”,变成奶猫的斯克鲁人不耐烦地说。

    马特从说话者的身上闻到了猫的气味。

    不过鉴于弗兰克是一条狗,且是个外星人,所以对于“让一只猫照顾婴儿”这件事,马特暂时情绪稳定。

    虽然怎么想这样的安排也和“常识”扯不上什么边。

    在他腹诽的时候,探员U变回人类形态舒展双手,“来吧,让我们开启仪式,召唤这孩子的父母的鬼魂。”

    一听到“召唤鬼魂”,马特怀疑的问:“你要进行的仪式靠谱吗?”

    探员U微微一笑,极为自信,“地球上没有谁比我更懂招鬼。”

    “捉鬼行动部”里汇聚了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招魂方法。

    他宣布:“我们可以先从笔仙开始。”

    “笔仙?”马特难以置信的重复,“你在说笔仙?”

    探员U认真的回答:“这是中国最古老的巫术‘扶乩’的简化版。”

    马特还是怀疑,“我以为你们和外星人打交道,应该更加计较科学,而不是这种……”

    “这明明很科学,”U说,“‘量子力学’和‘量子纠缠’,你想先听哪一个物理学理论?”

    马特:……

    听着探员U准备道具的动静,马特不放心,“它有用吗?”

    “哦,别担心,我们会一个方法接着一个方法的试,”探员U并不隐瞒自己的“工作流程”,“如果所有的办法都不管用,我们还可以雇五个大学生去森林深处的小木屋度假。”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学生小团队加任何隐秘的住所加度假等于百分之百鬼上门。

    马特按捺住心头那股愈发汹涌澎湃的“报警”念头,阻止道:“抱歉,可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做。”

    探员U耿直的问:“为什么?因为你不想让这孩子有个家?”

    坐在床上的约翰也听到了,眼睛顿时红了一圈。

    不过碍于贝卡斯在场,他不敢使用镭射光,只能冲着马特吐舌头。

    马特说:“他当然应该有个家,不过应该是用正常人类的办法,我们可以照顾他。和鬼魂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贝卡斯问:“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马特有些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我曾经接受过一位东瀛忍者的教导,他告诉我乱摆弄这些东西会遭到报应。”

    “真的?什么样的忍者,什么样的报应?”

    探员U的光学镜如电灯泡一样亮起来,打开了身体内置的录音机,“可以详细说说吗?”

    在马特双目失明后,整个世界变得嘈杂无比,充满了各种难以想象的气味,他甚至无法从杂音中分辨出自己的心跳。

    医生们都对他十分友善,人人同情他,但他们谁也不能理解他的感受,谁也帮不上忙。

    直到棍叟出现了。棍叟天生失明,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但他活下来,并师承东瀛忍术,学会如何将他其余的感官运用得出神入化。

    他将这份技能教给了马特,也留下了许多东瀛的古老禁忌。

    这一段怎么听都让贝卡斯耳熟:“神秘的东方老人向落难的孩子传授无人知晓的忍术秘籍”。

    他绝对在哪部功夫电影里看过。

    探员U问:“那个老人现在在哪?”

    “他走了,”马特回避不谈,“这不重要,你不是想听禁忌吗?”

    在马特开始复述这些禁忌时,探员U关上灯,点了一批蜡烛。

    每当马特说一条禁忌,他就吹灭一根蜡烛。

    仅仅讲了三条后,马特点明了,“你在利用我招鬼吗?我在说不要乱玩这些邪术。”

    探员U被识破了,狡辩道:“这也是来自东瀛的方法,在漆黑的屋子里点燃蜡烛,讲完一个鬼故事就吹灭一根蜡烛,然后……”

    马特的表情依然写着不赞同,探员U转移话题问:“不过你怎么发现的?”

    “我能感受到蜡烛的热度。”马特说着,挥动手里的盲杖。

    刹那间,他扫出来的一阵风让所有蜡烛同时熄灭,并且蜡烛本身也全部断成两截。

    见到这样的情景,贝卡斯立刻点亮回忆,“我就说以前绝对在哪部功夫电影里看过这段。”

    新探员如此坚持,U也只能放弃“招魂大作战”。

    他用一只手掩着脸,扭过头痛苦的说:“他是你们的了,把他带走吧。”

    这副样子活像是“绑票后没有得到赎金就落网的绑匪”。

    贝卡斯一手拎起约翰,一手拎起奶猫坡卡坡,以免自己和马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到需要的时候不知所措。

    坡卡坡缩成一团,发出苦哈哈的喵喵声,“劳驾,请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他完全不能像约翰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贝卡斯,也不明白约翰为什么能顺势抱着贝卡斯的胳膊。

    难道说小孩对恐惧比较迟钝吗?

    可这人类小孩的身体明明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正巧弗兰克跑到他面前,爱好八卦的外星狗和充满好奇心的外星猫顿时开始嘀嘀咕咕:

    这段谈话先是追溯到斯克鲁人的起源,斯克鲁人是一支由“天神族”创造出来的种族。

    “被神创造”听起来很扯淡。

    但只要类比“人类向地面泼洒了一盆污水,污水里生长出细菌”就可以大约理解整个过程。

    斯克鲁人就如同是“污水里的细菌”。

    不过,如果有任何一个种族胆敢如此解释斯克鲁人的来历,一定会被他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斯克鲁族是母系社会,整个星球由女王统治。

    他们最亲近的人也是母亲,天生无法理解什么叫“daddy issue(父亲的问题)”和“恋母情结”。

    聊完斯克鲁人,弗兰克又开始八卦约翰的信息。

    经过探员W的调查发现,约翰是从实验室里诞生的产物。

    自从他出生以后,沃特公司就决心用五号化合物将他培养成没有感情的,客观的正义制裁者(或者赚钱工具,沃特公司对这两种说法没有那么讲究)。

    安排整个实验的博士对他相当冷淡,再加上工作人员们也十分恐惧这孩子超能力失控,干脆将他长期的丢在被安全措施隔绝的空房子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弗兰克故作神秘的问。

    坡卡坡皱着小猫脸,“意味着他没有妈妈?”

    弗兰克说:“差不多,但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他缺少父爱和母爱,他会有严重的‘恋母情结’。

    “在地球上,这是个无比严峻的问题,有无数地球影视剧可以证明,宣布一个人‘患有恋母情结’等于宣布这个人得了银河系黑死病。”

    坡卡坡低声问:“你的意思是,约翰现在对B探员的亲近是因为恋母情结?可是,这不应该是亲近母亲吗?”

    “不,‘恋母情结’从崇拜亲近父亲开始,”弗兰克说,“男孩会以父亲为榜样,向父亲学习,模仿父亲,去爱母亲,最后他们会想占有父亲的位置,杀死父亲。”

    坡卡坡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约翰对B的亲近,是为了最后能够杀死他?”

    “是的。”弗兰克无比肯定,仿佛和“老学究”之间只差了一副黑框眼镜。

    坡卡坡被惊的用爪子捂住猫嘴。

    弗兰克低吠一声,接着说:“地球人的心理学是这么分析的,弗洛伊德,他是地球人的心理学家,谁会比地球人的专家更专业呢?”

    坡卡坡信服的称赞:“不然怎么说您才是前辈呢!不过他要怎么才能杀死B?”

    弗兰克对于“地球上的弑父该如何具体操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确实超纲,只能说,挺难的,我祝他成功吧。”

    因为贝卡斯在,两只小动物竭力压低声音交谈,但他们叽叽咕咕的话语却被马特听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插话:“你们平时就是这么研究地球人的?”

    一猫一狗被突如其来的搭话声吓得炸毛,安分下来后,弗兰克不服气的问:“难道不对吗?你敢说你没有‘daddy issue’?”

    “我……”,马特很想理直气壮的说他当然没有,但……他沉默了,并且第四次想到“报警”。

    坡卡坡更佩服弗兰克,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也有的?”

    “我每次说和地球人这句话都能押中,无论是哪个人,”弗兰克不以为然的说,“我猜百分之百的地球男人都有。银河百科里有条理论,控制一个地球男人最好的手段就是掌握他的‘daddy issue’。”

    坡卡坡咂舌:“真的?”

    弗兰克说:“争议很大,有不少外星球的大学生用支持它或反驳它的观点作为毕业论文,混大学里‘稀有外星族研究’这门课系的毕业证。”

    不经意间,八哥犬的嗓门大了些,贝卡斯只听了只言片语,问:“什么‘daddy issue’?”

    弗兰克刚受过马特的惊吓,现在再次受到贝卡斯带来的惊吓,怂的结结巴巴的招供,“我们在说控制地球人的方法。”

    鸽子U顿时向他投射来自硅基生命体的光学镜的瞪视。

    弗兰克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把‘控制地球人的大杀器’交出去了?

    经过这么一番谈话后,坡卡坡对于约翰有了更为全新的、清晰的认知。

    在他眼里,小约翰不再仅仅是个幼小的碳基生命,而是一个‘幼小的碳基生命,但敢于在心中怀揣伟大目标’:

    这孩子竟然将探员B作为将来要弑杀的对象,还不够英勇吗?

    ‘我会观察着你,’对着小约翰,坡卡坡投以郑重的注视,‘我会看着你的未来。’

    约翰注意到奶猫殷切的注视,不由得手又痒了起来:

    他非常想揪猫尾巴。

    刚才,坡卡坡就是受不了这猿种族小孩一直揪自己,才躲在枕头下面,弗兰克的一番谬论又把他洗脑的不长记性了。

    不过,比起这点冲动,约翰更加畏惧探员B,干脆选择继续缩在对方的臂弯里,一边发抖,一边紧抱着不撒手。

    因为贝卡斯的两只手都被占满了,马特便提供了一只手,帮忙抱着约翰的玩具箱。

    原以为这份工作很轻松,没想到玩具箱如此沉重,如果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真不一定能托动。

    马特不由得掂着沉重的玩具箱,问:“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约翰的‘蚂蚁工厂’。”探员U瞄了一眼,淡定的回答。

    马特没玩过,不过他知道“蚂蚁工厂”是一部分小孩很喜欢的玩具。

    他们会把蚂蚁窝挪到玻璃箱里,饲养蚁群,观察蚁群。

    他不再掂了,说:“我从来不知道蚂蚁工厂会这么重。”

    弗兰克说:“可能因为他们建了屋子,那些小房子增加了重量。”

    事实上,马特误以为是约翰的“玩具箱”的东西,里面装着沃特公司里所有变小的超能力者。

    因为太难一次安置这么多人,贝卡斯就用沃特牌缩小剂把这几百号人全部变小,放进育婴箱里。

    本来是个空荡荡的箱子,但小约翰无聊拿它当玩具玩,又塞进了各种材料。

    由于箱子里的小人都是由沃特公司用药物催成的超能力者,他们很快自己安置好了自己,还赶在药物失效前在箱子里建设了城市。

    刚才经过马特的一掂,一场微型地震在箱子里爆发了。

    不过幸好,箱子里刚刚发展到“农耕火种”的乡村文明,只有小屋子,和乡间小路。

    这导致地震虽然可怕,但伤害性不算特别强,没有让箱子里的世界毁的一塌糊涂。

    当马特把箱子扶正后,劫后余生的微型小人们坐在废墟上庆祝灾后生还。

    作为新入职的黑衣探员,马特也领到了除了记忆消除器的一切探员装备。

    这也意味着,此刻他手里有一部可以打给全世界任何角落,联系任何人的通讯器。

    于是,那个念头第五次光临了,“为什么不试试报警?”

    以及一段他对自我的吐槽:“都已经五次了,还不试试,是等着集齐七次念头自动召唤警察吗?”

    理智回答他,“因为报警没用。”

    但马特产生一个新的疑问:

    众所周知,恐怖或科幻电影里从来不存在“报警”这个选项,无论是人还是外星人,他们在遇到危险时从来没想过报警。

    换言之,没有经历过实践,有什么证据说明“报警没用”?

    而且,说不定这是外星生命通过电影对地球人进行洗脑,像好莱坞或者韩国那样通过影视作品无声无息的进行“文学入侵”。

    也许,电影里宣扬的“报警无用论”正是外星生命体或厉鬼对地球人的一种潜移默化的“概念植入”。

    马特勇于实践,立刻拨打911。

    人就应该突破限制,在面对超出想象力的特殊情况时,勇于用最普通的办法对付。

    趁着试穿新制服的功夫,马特在试衣间里拨通911,做了一通关于“外星人和月球和灾难”的讲述。

    不过,这段话更像是他在快要超出精神承受能力时的倾诉和吐槽。

    接线员回答:“我们马上会安排警员过去。”

    马特:……???

    有、有用啊?

    大约五分钟后,通讯器响了,马特小心的接起来,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我是L探员,阴谋办公室的负责人,刚才是你报的警吧?”

    马特忐忑咽了口唾沫,回答:“是,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L回答,“我帮你交了骚扰电话的罚单,告诉你一声,会从你的补贴里扣。”

    说话间,她竟有有“立刻挂断电话”的意图。

    马特制止道:“等等,我刚才报警了,你们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探员L比他更不解,“这不是很正常吗?”

    马特反问:“…正常?”

    被这么一问,探员L用充斥着加班怨气的音调说:“一些外星生命体走出MIB大厅后,最爱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911,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从这件破事里获得乐趣的。”

    马特:“……这样啊。”

    探员L更加恼火,“更糟心的是,一些新探员也忍不住手贱,领到新装备的第一件事也是打911,我真是谢谢你……”

    马特:“……抱歉,你多拿我的补贴,当做我请你喝咖啡。”

    结束通话后,探员L抬手捏了捏眉心,端起她那个永远喝不完的咖啡杯。

    啜饮一口咖啡后,她虚着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重重的吐了口气。

    接着,她对一旁的探员O说:“新来的好像是个不错的家伙。”

    “我不担心这个新人。”探员O看着屏幕说,“B探员第一次主动和网友交流,这才是大问题。他想做什么?”

    屏幕上显示着“网友B”和“莫斯比教授”的聊天记录。

    即是贝卡斯和莫里亚蒂的对话。

    虽然探员们表面上毫无异状,但从贝卡斯主动和莫里亚蒂联系开始,他们的所有对话就被阴谋办公室记录在案。

    不过目前,这些对话都围绕着“猫究竟乐不乐意去脱衣舞俱乐部看人”之类的讨论,阴谋办公室绞尽脑汁也没有解开其中的密码。

    探员L用尽功力去分析这段对话里的隐藏信息,却毫无所获,她已经太困了。

    她的视线在办公室里游弋着,终于定格在一个东西上:

    那是蘑菇探员G。

    正如之前他和马特说的那样,此刻,这软体生命体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无力的瘫软在地板上,仿佛一块水晶软泥。

    软泥,社畜最好的解压与醒神玩具。

    探员L从地上捡起G,将这团“软泥”在手中搓圆捏扁。

    “当心他吐在你身上。”探员O提醒。

    经过一番揉捏发泄后,探员L暂时获得精神上的升华,神情平和地说:“没关系,软泥里爆出点浆来很正常。”

    突然,探员L睁大眼睛,盯着前方,下意识的手指用力,差点将G撕成两段,“他在对M教授说‘daddy issue’?”

    屏幕上出现了贝卡斯的最新聊天内容,“教授,你怎么看待‘daddy issue’?”

    “果然,他是想通过精神控制,从而利用M教授,可是为什么?这教授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他想达到什么目的?……”

    探员L不自觉的攥紧双手,脸上迸发出“终于在迷案中找到线索”的自豪的光彩。

    “yue!”

    经过这次碾压,蘑菇G顿时在她手中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