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需要帮忙吗”
“霍总。”
保镖一上来陆丛舟就知道怎么了, 疯狗都爬不起来了,还要咬人才痛快。
陆丛舟环视一圈,见东西搬的差不多了, 反握着霍北川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跟着保镖下楼。
其实保镖把第一批东西送出去时, 陆国华还勉强保持着淡定, 哪怕心在滴血, 也不能让陆家的颜面扫地。更何况楚喻白刚刚经历了一番网暴, 陆丛舟这个疯子为了他妈的遗物,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在娱乐圈里又没什么作品,没人认识,陆国华是真的怕他光脚不怕穿鞋的, 把这点事都透露出去,以后楚喻白在圈里没办法混。
可第二波搬出来时,陆国华是真的绷不住了。
全是他藏在暗室的好东西,就单单是点翠的头冠就要五千万, 之前有人要买, 加价好几回, 他硬是没舍得买。
喻白是疯了嘛,怎么还让陆丛舟把这些拿了。
陆国华顾不上疼痛难忍的后腰, 也不包扎,也不上药, 直接堵在门口, 谁敢拿他的东西, 他就跟谁拼命。
保镖知道这是老板娘家里,没敢来硬的, 直接上楼来找霍北川和陆丛舟。
“陆丛舟,你来的正好,这些是你的吗,你就搬。”
“怎么不是,遗嘱在这,你要不要再看看。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原本是七十三件,现在就五十二,剩下的二十一件没影了。陆国华,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哪些,你怎么卖出去的,怎么给买回来。”
楚诗琳看见楚喻白身上的伤口,心疼地直掉眼泪,楚喻白长这么大,她都没舍得动他一下,今天差点让这个狗杂种打破相。
“陆丛舟,你是不是欺人太甚。那些东西本来就有国华的一半,凭什么你一个人都拿走,你放下。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陆丛舟掏了掏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家子小偷,现在跟他讲天理,讲王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哦,天理就是你霸占着我妈妈的遗物,还倒打一耙,骂她儿子。”
陆丛舟一把扯下她脖颈上的珍珠项链,珍珠四散开来,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楚诗琳的脖颈见了血,她惊恐地捂着,没想到陆丛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你,你个疯子。”
呼呼呼的喘气声让陆丛舟心情莫名愉悦,这几个人,都怕他。
“我没有你疯,这么久都舍不得把项链摘下来。陆国华真是窝囊废,连条像样的项链都买不起,还得戴着应该下棺材的遗物。你也是窝囊废,除了在陆国华屁股后面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当保姆,你还会干什么。”
“东西都搬走,属于我的,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剩下的珍珠陆丛舟攥着放进口袋,他都不用想,只要他敢把项链丢地上,那他们走了楚诗琳绝对要一个一个捡起来重新戴上。
不能便宜了这些人渣。
“国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大半的家财都被搬空了,陆国华颤颤巍巍挡在那,陆丛舟稍稍用力就把人推开,毫不客气搬走了所有东西。
“强盗,陆丛舟,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楚诗琳哭喊着,脖颈的血口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只是陆国华和楚喻白,谁都没心情去安慰她。
陆国华呆呆地跌坐在玻璃渣子里,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言不发。
呆愣几分钟后,陆国华忽然神经兮兮站起来,揪着楚喻白的衣领道:“楚喻白,怪不得你姓楚,没继承到我一丝一毫优秀基因,你不配姓陆,这辈子都不配。”
“我是让你搬暗室里的东西吗,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
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大半辈子,在一夕之间全没了,全没了啊!
楚喻白掰开陆国华的手指,冷笑道:“对,我确实不配姓陆,就你的宝贝儿子陆丛舟配。我还要问问你呢,陆丛舟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怎么就准确无误打开了,我一开门,他直奔暗室机关,陆国华,你要不要解释解释。”
“这个家就咱们三个人知道那个地方,陆丛舟怎么知道的,对,就像陆丛舟说的,他姓陆。说到底,你还是最爱他,不爱我没关系啊,你他妈的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楚喻白浑身的火气发不出来,本来被陆丛舟压着揍的一顿就够气的,陆国华还要倒打一耙,他说的,他是有病才说这些。
“你胡说什么,我做什么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为了你妈妈。告诉陆丛舟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国华气的又要打人,这次楚喻白直接把脸凑过去,“来,打死我,打死我你就开心了。”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为了我,为了我妈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到底是为了谁。不对,你没有良心,你跟牧婉清恩恩爱爱时候,我妈带着我差点要去要饭。”
“你自私自利就罢了,还要摆出大无畏的精神说是为了我们,放你妈的屁。真是为了我们你早就离婚了,早就净身出户跟我们过逍遥日子了,你装什么啊。让我去勾搭赵夜霆,你是为了我的幸福吗,不是,是为了你这个破空壳公司,还以后我继承,你都不想死,我继承什么。”
“现在看见陆丛舟勾搭上霍北川了,你知道心急了,我没有利用价值就要踢走,要不是你,我能被那么多人骂,能疯狂掉粉丝么。”
“你最好想清楚,以后是我这个姓楚的照顾你,还是他姓陆的。你把好东西都给他,有你后悔的时候。你那么牛,陆丛舟走的时候怎么没拦着,是怂,是打不过,是不敢吧,都一样,谁也别说谁。”
楚诗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扯着楚喻白的衣袖,想让他安静下来,被楚喻白狠狠甩开。
“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就永远不要跟我说话。”
楚喻白扭头就上楼,任凭楚诗琳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刚刚他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陆丛舟一开始就知道位置,他这次不是拿遗嘱来要遗物的,是羞辱,是明晃晃的羞辱。
楚诗琳看着这个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陌生。
满地狼藉,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就死掉了,怎么会这样。
“国华,你偏心谁都可以,可位置确确实实就咱们三个知道,我连陆丛舟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喻白更是跟他不对付,你还要怀疑喻白,是不是疯了。”
楚诗琳甚至想报警说有人入室抢劫,可遗嘱摆在那,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不占理的一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公司分成特别特别少,本来就在破产的边缘,他们靠着那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才能勉强维持住陆家的表面繁华,现在可怎么办。
陆家内里早就烂了,腐朽的气息传出来,弥漫在整个别墅。
楚诗琳失魂落魄上楼,把舞台留给陆国华一个人,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没资格说话。
***
“哎呦,小先生,这么多啊。”
“周叔,这是五十二件,少了一些,估计是被陆国华卖掉了。”
卖掉的那些陆丛舟不指望找回来了,范围太广,太复杂,他也没什么能力去买回来,算了吧。
“家主,把三号地下室收拾出来放小先生的这些物品怎么样。”
“嗯,放的时候小心些,有些瓷器年份比较久,别磕了碰了。”
周叔点头表示明白,霍家的古董数不胜数,每一件都经了他这个管家的手,该怎么样保存,怎么样维护,他一清二楚。
“陆丛舟,你要去看看吗?”
陆丛舟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说:“不用,放好就行。”
一路上霍北川都很沉默,眼睛微微闭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霍北川还亲昵地抓着他的手,他都要以为霍北川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未知的惶恐冒出来,陆丛舟沉默地跟在霍北川身后,后知后觉,浑身都在疼。
他今天算是彻底把隐藏起来的一面暴露出来,那是霍北川没见过的,他藏在最深处的刻薄和阴郁。
不像是小太阳,更像是炮仗,一点就炸。
拳打陆国华,脚踢楚喻白,言语讥讽楚诗琳,算起来他好像怪厉害的,都是名义上的自家人,会不会觉得他冷血无情。
纠结着纠结着,霍北川的手臂就揽上他的腰。
他整个人半悬空着,全靠霍北川的手臂支撑,没有他,他脑袋怕是就要撞到栏杆,一头栽下去了。
哦豁,想事情太入迷,完全没注意已经踩空了。
“看路。”
“哦,看路就看路,你凶什么凶嘛。”
陆丛舟想掰开霍北川的手指,却不想他越扣越紧,走了几步更是直接给他抱了起来。
随着颠簸,陆丛舟只能不情不愿把手臂环在霍北川的脖颈上,只是脑袋倔强地抬着,是无声的抗议。
哼,有电梯不走,非要走楼梯,是想展示自己力气大,能把他公主抱一口气爬三楼啊。
他,他现在就是没吃饱,要是吃饱了也能抱着霍北川爬上三楼。
“霍北川。”
霍北川充耳不闻,直接踢开虚掩着的卧室门,轻手轻脚把陆丛舟放下。
陆丛舟别扭地抓住已经转身要走的霍北川,空茫茫的眼睛瞪着,低声开口:“你去哪啊。”
“我卧室。”
霍北川叹了口气,轻轻把陆丛舟紧攥着的手指掰开,回屋找了药膏出来,就发现陆丛舟不声不响地在哭。
他半蹲在地上给陆丛舟擦了擦眼泪,心疼道:“现在知道疼了,打人时候倒是挺厉害的,你没看见楚喻白身后就是水果刀,万一他拿刀了怎么办。”
陆丛舟哭得更厉害了,本来就疼的要命,霍北川还凶他,好苦啊。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躲我身后去,我皮厚,挨两下没事。”
欸,怎么不是骂他啊。
陆丛舟抽抽搭搭地止住眼泪,拿手背把泪痕擦干净,气呼呼道:“我可厉害,不怕他们。”
“知道你不怕,我就是担心你。”
“来,衣服脱了。”
霍北川的手指已经抵在他的脖颈,眼看着就要解开一颗扣子,被陆丛舟死死抓住。
“干,干嘛,大白天的,窗帘都没拉。”
陆丛舟羞涩地移开视线,耳尖泛着薄红,垂着的眸子慌乱极了,想不通霍北川好好的让他脱衣服干嘛,打了一架,发现他的魅力,觉得他其实也还不错嘛。
霍北川顿了一下,抽回手指起身把厚厚的窗帘拉上,把屋里的灯打开,又重复道:“衣服脱一下。”
对上陆丛舟一言难尽的眼神,霍北川后知后觉他说的这个话有歧义啊。
“给你擦药。”
“哦。”陆丛舟有些淡淡的失望,他果然挺平凡的。
“我,我自己脱吧。”
开着灯的屋里似乎更亮了,霍北川就站在他两步之外,坦坦荡荡,目光不躲不避,陆丛舟扭扭捏捏的,倒显得欲盖弥彰,他咬牙把衬衣扣子解开扔到一旁。
“霍北川,药给我吧,我自己可以。”
霍北川显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坐在陆丛舟身边,“棉签没了,我就拿手指擦了,这个药要揉进去才见效,可能有一点疼,疼你就喊出来。”
最严重的淤青是在后腰,陆丛舟把楚喻白摁在地上,他拿膝盖顶的,结结实实一下,现在又青又紫。
“陆丛舟,你趴下可能好一点。我先把后腰的给你涂了,前面的如果你介意,你就自己来。”
陆丛舟一咬牙,视死如归地躺下。
不就是涂个药,能怎么着。
陆丛舟一趴下,纤细的腰肢凹进去,后腰出来两个浅浅的腰窝,流畅的线条向后,霍北川装做不在意地一瞥,又无措地移开。
青紫的痕迹被裤腰盖住一些,想都涂到还得把裤子往后拉一下。
陆丛舟做足了心理建设,数十只羊都数了两轮了,霍北川还是没动作,难不成是他伤的太厉害,无从下手?
“怎么了,霍北川,你怎么不涂啊。”
陆丛舟的皮肤肉眼可见在变粉,霍北川捏着药膏表情空了一瞬,还是艰难道:“伤口被裤子挡着,还得再往下一点,可以吗?”
唔,再往下啊……
“行,你涂。”
霍北川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扣着陆丛舟的腰,指尖勾着裤子向下,大片的痕迹延伸到臀瓣之上,他蹙了蹙眉,小心地碰了一下。
“这样疼吗?”
疼还是不疼陆丛舟已经感觉不到,只觉得羞耻,被霍北川揉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他指尖像是带着火,整个烧起来,陆丛舟咬着唇哼了一声,额前隐隐汗湿。
太遭罪了,倒不如就这样疼着。
“抱歉,你稍微忍一下。”
这个药膏是顾宴给的,对跌打损伤有奇效,就是要把药揉进去,霍北川吸了口气,掌心按上去揉搓,他目不斜视,眼睛落在虚空一点,只等着药膏全部吸收,才慢慢收回手掌。
被他按压下的皮肤红了一大片,霍北川掌心带起来的风拂过,他发觉陆丛舟似乎是颤了一下。
霍北川蹲下,跟扭着头不语的陆丛舟对视上。
他的唇瓣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眼眶里蓄着泪,倔强地没有落下来。
“是不是太疼了,别咬唇,喊出来。”
“霍北川。”陆丛舟嘟哝。
“嗯,后腰就那一块看着严重,药膏就放在这,前面你自己来,用力一点把药揉进去,要不然不管用。”
霍北川手心还残留着药膏,他想了想拿手腕蹭了蹭陆丛舟的脑袋,权当是安慰。
“我回避,你看看哪里要是够不着,你喊我。”
“霍北川,能洗澡吗?”
陆丛舟憋了半天,就问了这一句,他眼神飘忽,是难得的难为情。
“最少得一个小时,要不然你洗了我再涂一次。”
霍北川想着,可能他力气太大,疼的陆丛舟出汗。
他只愣了一下,拿A4纸折了一个小扇递给陆丛舟。
“你扇一扇,家里是恒温系统,是不是太热了,要不然给你拿一瓶冰可乐吧。”
陆丛舟胡乱应着,一分钟后,他趴在沙发上喝着冰可乐,扇着扇子,沉默地看着霍北川。
哼,这人,怎么这时候没有眼力见了。
说好的回避呢,怎么还不回避啊。
陆丛舟现在是CPU都烧了,天知道怎么就敏感到这样的地步,不过是上个药而已,某些变化就开始了。
两辈子也没喜欢过别人,对这些事更是没什么兴趣,可到了霍北川这,只是被他按着腰碰了几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陆丛舟咬着易拉罐,眉毛皱成一团,脑袋一点一点,恨不得磕死在易拉罐上。
越是被霍北川炽热的目光注视,陆丛舟就越是不自在,越是明显,彻底是下不去了。
“舟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没有。”
在陆丛舟迟疑的几秒里,霍北川深邃的眸子暗下来,气息跟着紊乱。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回来的路上。”
他妈妈的东西拿回来差不多,可能没有想象中的满意,又或者是身上太疼了。
陆丛舟指尖滑过易拉罐,咬了下唇,嘟哝:“你会不会觉得我跟平常不一样,在陆家时候。更……乖戾。”
他顿了一下,用了这样一个词。
乖戾,霍北川只看出来陆丛舟坚强外表下伪装的脆弱,他努力学着独当一面,学着争取自己应得的权益,要是真乖戾,陆家那几个怕是不敢这样欺负他。
“我先洗个手,你等我一下。”
霍北川飞快洗完手出来,手心里又多了一朵纸玫瑰,这次是粉色的,叠玫瑰的纸忽然就多样起来,从最开始的纸巾,到现在特殊的彩纸。
“我没有觉得你不一样,陆丛舟你很厉害,我想着,以后你要是遇到危险,我不在了,或者不能及时赶到,你也能保护自己。”
是啊,他是要死的,不能把陆丛舟当成温室里娇贵的花朵,他应该是鸟,要在世间自由自在飞翔的鸟,他人为造了一个笼子,困住了陆丛舟。
“你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嘛,我怎么一到陆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还打人。”陆丛舟愈发心虚,他自己都觉得好奇怪。
“打得好,陆家那些人哪个不该打,任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办法保持理智,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他们说你的那些话不用在意,我们不是活在别人的评价里,自己开心就好。”
“你来霍家之前,是不是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事情,那你会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陆丛舟摇摇头,勾着霍北川一点点衣角,“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你看,和你朝夕相处的是我,又不是闲言碎语里听说的我。我认识你是用心,不是流于表面,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
喜欢两个字被霍北川咽回去,在陆丛舟期待地目光里,淡定补充:“觉得很好。”
“你回家路上就因为这个跟我闹别扭呀。”
“哼,是你先不说话的,我就以为是你烦我了。”
陆丛舟极度敏感,许是在孤儿院就养成的古怪性格,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力过强,别人可能注意不到的小细节,陆丛舟要反复思索上十几遍,就在霍北川沉默的那个瞬间,他思绪飘到霍北川对他的厌烦上,脑子里的那根弦拉紧,随时有可能崩断。
“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强大到无所不惧,还会甘心留在霍家嘛。后来我又想,我愿意做你无往不利的长.枪,坚不可摧的盾,只要你想飞,我当你最灵活的翅膀。”
他早知道,不能护陆丛舟一辈子。
“霍北川,是我错了,我钻牛角尖了。”
话茬忽然就止住了,两个人谁都怕再聊下去,合同两个字就要出来,这么温馨的时刻,煞风景的事情不要提了。
哪怕知道是假的,有一瞬间的沉溺就够了。
醒过来,还是要继续向前的。
“没关系,也是我没有及时注意你的情绪。你上次还说咱们有矛盾,要及时解决,这次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然后自己气自己,慢慢就发展成跟他冷战。
“差不多吧,我偷偷观察一下,你要是不一样了,我就走。”
霍北川低笑出声,他凑过去把陆丛舟整个抱起来,揉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傻瓜,怎么那么怂。”
欸。
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陆丛舟衬衣还是没穿,霍北川搂着他的腰,不经意一瞥,直接呆住。
“别,别看啊。”
啊啊啊啊啊啊,不争气啊,藏了这么久,没下去,还被看见了,怎么活啊。
霍北川看出陆丛舟的崩溃,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需要帮忙吗?”
第32章 他是馋霍北川身子
“什么?”陆丛舟语调里都是止不住的崩溃, 他还被霍北川半抱着,在某个瞬间,甚至是完全贴合。
四目相对, 霍北川抿着唇,像是做错事一般,松开环着陆丛舟腰肢的手臂, 沉默地向一侧移开。
散乱的衬衣被陆丛舟胡乱披上, 手忙脚乱之下, 衬衣的袖子卷进衣服里, 他涨红着脸撕扯,领口处的扣子忽地蹦出去,隐藏在厚厚的地毯里。
怎么不让我死了!
陆丛舟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他甚至不敢看霍北川一眼, 偏偏屋里的灯还那么刺目,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
一旁的霍北川呆坐了几秒后,还是起身帮陆丛舟整理好衬衣,抓着他的手臂塞进衣服里。
“我胡说的, 你别往心里去。我, 我不知道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霍北川又惊又喜, 他脑子里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不敢确认, 他试探着想开口,又在理智消失之前克制住。
不能, 他不能说。
陆丛舟顾不上浑身的酸痛, 假笑两声, 手指掐在后腰的软肉上,勉强保持镇定。
“没关系没关系, 都是男人,这有什么。我就是比较敏感,别往心里去,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戏弄我。”
其实,某一瞬间,陆丛舟甚至想顺水推舟随了霍北川的意,只是那样想着,陆丛舟浑身就像是被火烧起来,连脚趾都透着羞耻。
他跟霍北川,明显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坦诚相见的地步。
他是馋霍北川身子,但是也不能就那么个同意了,那他多没劲儿啊,可能还要被霍北川误会。
“嗐,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像你肯定也有这种时候,情不自禁,你应该都懂吧,不是我能控制的。”
陆丛舟故作轻松,实际上已经魂游天外好一会儿了,他很少有过这样的事情,连怎么办都不知道,又被霍北川这样看着,更是羞赧无措。
“不好意思,我没有情不自禁过,我先回避一下。”
霍北川耳尖跟着通红,也可能不比陆丛舟有经验,在他印象里似乎这样的情况很少。青春期那会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没有青春萌动的想法,再大一些接手公司,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再加上生病,身体不好,这些事情更是不可能。
想帮忙是假的,想跟陆丛舟亲近是真的。
陆丛舟情不自禁,他跟谁情不自禁,还是遇到什么情况会情不自禁。
霍北川第一次迷茫了,他是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的,身边就一个顾宴,顾宴又跟他一样是疯子,在他浅薄的认知里,有这样的情况应该要有刺激物,就跟他刚刚和陆丛舟之间的接触一样。
他垂着眸子,情绪猛地跌落谷底,陆丛舟可能有过喜欢的人。
一直到霍北川卧室门关上,陆丛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没有过是什么意思。
哦豁,霍北川怎么比他还纯情。
陆丛舟等了好久,手指擦过后腰的伤痕发觉没有粘腻的触感,这才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这一次好像格外来势汹汹,陆丛舟的心乱了。
温热的水滑过皮肤,陆丛舟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霍北川的影子。后腰那一块似乎还有霍北川手指按过的痕.迹,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刺在皮肤时有些痒,炽热滚烫。
几番纠结下,陆丛舟的手指还是覆上去。
他后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冷热交加,脚趾痉挛似的蜷着。
几分钟,还是不得章法。
他好像,真的是不会。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沉闷地哼声从唇瓣溢出来,陆丛舟咬了下唇瓣,低声默念着霍北川的名字。
陆丛舟脑袋空了一瞬,他轻轻撞在墙壁上,把花洒的水流放的更大,一遍一遍冲刷过。
等他从浴室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粉色,白皙的手指因为揉搓通红一片,他用着霍北川同款的沐浴露,似乎从自己身上闻到了浅淡的药香。
那是独属于霍北川的味道。
陆丛舟抬起头,刚好和出卧室的霍北川目光相碰。
艹。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正好他这个样子时出来,要说点什么好呢。
无声的对视,霍北川视线停在他泛红的眼尾上,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着,藏起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春.意。
霍北川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词,他蜷了一下手指,收回视线。
他好像知道,陆丛舟洗澡是做什么了。
“陆丛舟,这个药膏是脸上用的,对皮肤好,你下巴上的伤擦一擦。”
“哦哦,好,我马上擦。”
指尖相碰,霍北川的手指冰凉刺骨,陆丛舟瑟缩一下,拿着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伤痕小心地擦药。
在镜子的边角,霍北川直挺挺地站着,眼神里是陆丛舟没见过的深沉,霍北川眉头轻轻蹙着,恍若能透过镜子看穿他的内心。
陆丛舟擦药的手一顿,在起身时拢了拢凌乱的衣领,忍着尴尬低声道:“我等药膏干透了才洗的,现在不用重新上药。”
“嗯,好,我去工作。”
霍北川贴心地给他留下私人空间,整理药膏时,陆丛舟发现一旁摆着一朵红色的纸玫瑰,他不确定霍北川在外面站了多久,一墙之隔的位置,他低吟过无数次霍北川的名字,深深刻骨。
[苏奕珩:我的妈呀,我昨晚上喝醉刚起来,楚喻白怎么快塌房了。哈哈哈哈,高兴的我又喝了几杯。]
[苏奕珩:你快看这个视频,他好像是被揍了。]
陆丛舟点开,是楚喻白声泪俱下的哭诉视频,应该是直播里截取的,有很多粉丝在给他刷礼物。
“大家好,我是楚喻白,针对昨天晚上出现的情况,做一个回应。”
“我确确实实是陆国华的儿子,但我从来没有提过,因为我没有享受过他任何特权,我妈妈努力挣钱养我,没有拿过陆国华的钱,一直到牧阿姨去世,他跟我妈妈才重新联系上。”
“从我进到娱乐圈,没有利用过陆家一点热度,如果我要蹭热度,从选秀的第一天我就要大肆宣扬。我的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之所以没有提到过陆丛舟,是因为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一个蹭热度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喻白掩面哭泣时不经意露出手腕上的痕迹,像是指甲抓的,现在已经结了痂。
他起身道歉时站都站不稳,唇色泛白,扶着酸痛的腰,艰难地弯下,再起来时,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有粉丝心疼地问:“白白,这是怎么了,好心疼你。”
“没关系的大家,我知道还有你们爱我,我就放心了,大家都在气头上,都不理智,我没事。”
说是没事,刚摇摇晃晃坐下,就有人喊着让他去挂点滴,看着憔悴了很多。
视频播完,陆丛舟都要恶心吐了,从小到大,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陆国华给的,那都是牧家的钱,陆国华一个吃软饭的,他哪来的钱。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陆丛舟:我揍的,准确来说是互殴,他下手也不轻,我后腰现在还一大片伤痕呢。]
[苏奕珩:我擦,牛逼啊丛舟,你站起来,不容易啊。以前你说起他们都是无所谓的样子,还说他也是你渣爹的儿子,怎么现在想开了。]
[陆丛舟:我以前是脑子进水了,现在甩干净了,不会拎不清,现在我都揍,陆国华也一样。]
[苏奕珩:丛舟啊,你老实说,你真的不是认识什么大人物嘛。楚喻白明显是被人搞了,毫无反手之力那种。]
[苏奕珩:他的公关团队多牛逼呀,昨天热搜挂一天,再大的事都压不下去,撤都撤不了,楚喻白昨天估计没少花钱,越花钱热度越高。就评论区科普的那些人,有些扒出来可都是某某集团的二代啊,就钱老九十大寿,那种场合普通人哪进的去。从里面传出来的楚喻白是私生子,给钱老送赝品,一般人谁知道。]
[苏奕珩: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排除霍北川,还有谁啊,我因为想这个,我想的脑袋疼。]
欸,苏奕珩怎么首先就把正确答案排除掉了。
陆丛舟那个心虚啊,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全部删掉,要是让苏奕珩知道真是霍北川,那不得炸了。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他就得离开,没办法开口。
[陆丛舟:我也不知道,上次被骂了之后,我就没再登过我的号,不清楚都是怎么说的。]
[苏奕珩:没事,我实时转播楚喻白的情况,对了,那个视频你不用回应一下吗?]
[陆丛舟:我一会儿发个照片。]
“周叔,你忙什么呢。”
陆丛舟下楼时周叔正疑惑地蹲在垃圾桶旁,这个是最不常用的垃圾桶,基本上一天下来没什么垃圾。
“小先生,是这样,垃圾桶里突然多了一包新棉签,我看着像是我昨天新买的,很好奇是谁扔了,会不会是我老糊涂了。哎呦,脑子不行了。”
陆丛舟:“……”
他是真信了霍北川说没棉签,原来是扔了啊。
等等,有他为什么要说没有,也是想跟他亲密接触吧。
陆丛舟敲着手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还以为自己没一点吸引力呢,看来也不是嘛。
哼,口是非心。
“周叔给我吧,我正好要用,都没拆封呢,扔了多可惜。”
“哎呦,小先生,你的脸怎么了,你们刚刚回来我都没注意。”
周叔只顾着看管那些古董,忙里忙外的刚收拾好,现在仔细看看从下巴到侧脸,又红又肿,隐隐还有些青紫。
“没事周叔,跟楚喻白打架打的,他应该比我严重。周叔,你忙,我正好拿棉签擦点药。”
陆丛舟拿着“证物”直奔书房,他趴在门口听了几分钟,没有开会说话的声音,才放心进去。
“咳咳,霍北川,你在忙吗?”
陆丛舟背着手,把证据藏在身后,他踮着脚身子微微前倾,睡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大片雪白的肌肤,他锁骨上有一点小小的红痕,许是跟楚喻白打架时擦过留下的。
霍北川心猿意马,看文件的眼神开始飘忽,文字似乎都飞起来,一点都看不进去。
“还好。”
陆丛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晃晃的,跟故意诱惑他一样。
霍北川喉结滚了滚,吞下一点口水,欲盖弥彰地在A4白纸上写字,落笔再抬起来,写下的赫然是陆丛舟三个字。
他的心,从陆丛舟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就乱了。
“嗯,我捡到一包未拆封的棉签,霍北川,你看着眼熟吗?”
包装纸上缺了一块,是霍北川撕的,能不眼熟嘛。
“不知道,哪里捡到的,扔了吧,可能是过期被周叔处理了。”
“唔,出厂日期是上个周四,霍北川,你是从哪看出来它过期的。”
说话间,陆丛舟已经出现在霍北川前面,他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倾身把棉签上的出厂日期指给霍北川看。
眼看着证据确凿,霍北川还是嘴硬。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不对啊,既然不是你扔的,我没有给你看日期之前,你言之凿凿就说它过期了,霍北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比如,想借着上药趁机跟我亲密接触。”
“没有,你想错了。”霍北川只用了一秒就否认,语速极快。
陆丛舟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凑到霍北川唇边,脸颊侧着,似亲不亲的姿态。
霍北川僵成木头,一动不动,微微低眉,既没有避开,也没有要亲他的意思。
哼,一点都不好玩。
霍北川就是个木头!
他人都凑过去了,亲一下能死啊。
“霍北川,我下巴好疼呀,你看看是不是楚喻白打太狠,伤到骨头了。”
霍北川沉默,看脸就看脸,凑的太近了,霍北川呼吸跟着放浅,生怕陆丛舟从他混乱的呼吸里察觉异样。
“好,不用凑这么近,我不近视。”
呵,你最好祈祷自己是近视,这次不亲,没下次啦!
霍北川掐着陆丛舟的下巴往右边侧了一下,伤痕是拳头打在脸上留下的,他轻轻按了按骨头,应该没骨头的事。
“我给你的药挺管用的,你坚持涂两天,应该能好。”
“哦,霍北川,你把玫瑰放下时没跟我说话,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倒要看看等攒够十一朵玫瑰花,霍北川能给他什么大惊喜,可别是再奖励一朵玫瑰花。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说的话挺流氓的,陆丛舟跟他共处一室,他都怕陆丛舟有心理阴影,觉得他太开放。
“我从来没有过,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如果你觉得困扰,要不然也打我一顿好了。”
啧,不仅是木头,还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要是他感觉被冒犯,在他这句话话音落下时,拳头就打在他的脸上了。
“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对了,你能帮我拍张照片嘛,我想发个动态,就重点突出一下我的伤。”
霍北川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楚喻白,卖惨谁都会,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用。
“好,你坐在沙发上吧。”
书房有些文件不能露出来,沙发后是一堵白墙,光线也好。
“我用一下你的毛笔。”
“等一下,我拿。”
陆丛舟眼疾手快抢过那张A4纸,在正中间的位置写着他的名字,名字后缀了一个小猫爪,可可爱爱的。
霍北川的字凌厉有型,处处透着杀伐气,偏偏他这几个字显得那么可爱。
“你怎么偷偷写我的名字啊。”
“没有,我正在想事情,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思绪,不小心写的。”
从陆丛舟进来到现在,霍北川快要招架不住这样热情的陆丛舟,他像是突然换了策略,有什么话想问,但是沉默不语,拐弯抹角用这种方式,好让他先说。
“我喜欢,我没收了。”
小猫爪他可爱了,陆丛舟的心几乎要被萌化了,他爪子伸到霍北川面前晃了晃,另一只手举着纸张,“霍北川,这样看哪个可爱。”
霍北川毫不犹豫握上陆丛舟的指尖,小心地圈在掌心里,“这个可爱。”
“算你有眼光,好吧,原谅你了。”
陆丛舟从书房翻出来一张宣纸,就在茶几上,提笔写字。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他写的是辛弃疾《摸鱼·更能消几番风雨》的下阕,他想对霍北川说的话,全在脉脉此情谁诉这一句里。
霍北川录制的是视频,从这个角度,他脸上的伤口比镜子里还要恐怖,几乎是占据了小半张脸。
“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霍北川拍的视频是有感情的,他在镜头里难得的肆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
“你之前专门练过书法吗?你这个字有基础的。”
霍北川猜测,最少是有七八年的功底,他不是练的平常的楷体、瘦金体,反倒像是糅合起来有自己的风格,最起码需要七八年时间才能到这个地步。
“胡乱写的,没学过。”
在他上学的小县城一节专业的书法课要两百块一小时,那是陆丛舟半个月的伙食费,他是大学以后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的,最开始就在废弃的报纸上练,每天帮门卫爷爷打扫打扫卫生,他给一摞报纸。
时间久了,陆丛舟才奢侈一把买一点好宣纸,舍不得用,所以每一次落笔都尽量写到最好。
“很厉害,这个给我吧,算是交换。”
陆丛舟又在宣纸上写下霍北川的名字,学着他的样子画了一个猫爪,等墨迹干透,他把宣纸递给霍北川。
“你记得好好保存,不能再随便出现在垃圾桶里。”
霍北川干咳一声,反驳:“不会的,我很喜欢。”
霍字和词里的“谁”挨着,就像是回答。
霍北川盯着那个字看了好久,他偷偷期待着,情之一字是写给他的。
“对了,你要自己发,还是我给你发?需要加什么话,我一并写上。”
“什么都不用写。”
嘿嘿,他是想去秀恩爱的,发给霍北川以外的所有人看,楚喻白是最无关紧要的。
哪怕以后没机会跟霍北川在一起,最起码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回想起来每一次都是开心的。
[黑子出来,你们不是骂陆丛舟小学没毕业嘛,这一手好字,以为闹着玩呢。]
[不是哥们,你不是娱乐圈废物啊,我都是在你这找自信的,是你的骨灰级黑粉,超话自从建起来我就在签到了,你也没说你还会书法啊。]
[就我一个人看见他脸上的伤了吗?看着挺严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嘶,他跟楚喻白是不是互殴来着,那会楚喻白还卖惨呢,发了在医院的图片。我都不知道他的粉丝有什么好洗的,几百万的保姆车谁买的,工作室关联人陆国华怎么解释,出道票数断层第一被人扒出来买票,这些怎么不解释。
避重就轻就想蒙混过关,得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作为私生子,既然是既得利益者,躺平任嘲得了,蹦那么高,博同情倒是有一套。]
[这么一说确实,陆丛舟这个亲儿子什么都没有呢。陆丛舟出道到现在最火的估计就是这两天,没道理啊,陆家肯定是真不行了。]
[还有最恶心的,陆国华是入赘,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陆丛舟妈妈的。牧家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牧思你们肯定知道,走出国际的大牌子,谁知道牧婉清跟陆国华结婚后就被吃了绝户,自此销声匿迹了。]
评论区经常控评的这些人陆丛舟都眼熟了,基本上都是霍北川安排的托,评论区干干净净的,楚喻白的粉丝都要气死了。
“那个,霍北川,快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用完就要丢,霍北川不开心。
他挡在陆丛舟面前,学着他从网上查到的一些资料放低姿态,腰身弯下来,轻轻把陆丛舟揽进怀里。
网上说了,适当的亲密接触能让人心情愉悦,陆丛舟不开心,抱抱就好了。
“舟舟,别推开我。”
“好累啊,我抱一下。”
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时间越来越紧,公司的事情太多太杂,霍北川每晚熬夜整理,把他能想到的注意事项全部罗列出来,想着以后接替他位置的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合适的职业代理人还是没找到,他想着要不然就让李弋顶上。
陆丛舟闭上眼睛,嗅着霍北川身上的药香,手臂一点点收紧。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第33章 深吻
“霍北川, 不是说只抱一下嘛,可以了吗?”
给机会亲的时候不亲,抱的时候也不能抱了, 他可是很记仇的!
“好了,你们晚上吃饭别喊我了,我忙工作。”
堆积的文件还差一摞, 再加班四五个小时可能差不多, 霍北川想着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照心脏抽疼的这个频率趋势下去, 晚上可能还要再加一个药。
昨天吕医生发消息让他去复查一下,霍北川拒绝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近心情好, 可能好多了。
“好。”
陆丛舟把那张A4纸拿走,回卧室小心保存起来,想了想又把霍北川给他囤的零食送到书房一些。
全是他最爱吃的,挑挑拣拣给霍北川送的都是最好的。
“陆丛舟, 谢谢。”
霍北川“深情”地看了他这么久, 就只说出来个谢谢, 陆丛舟失望地哦了一声,退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连着两天, 霍北川一天只吃两顿,霍爷爷愁的跟着吃不下饭, 陆丛舟机械扒饭的动作都停了, 霍北川不在, 确实不香。
“霍爷爷,为什么不给霍北川送一点啊。”
短短两天, 霍北川下巴似乎都尖了,眉宇间全是憔悴,陆丛舟不止一次看见他偷偷捏肩膀。
霍北川这个人如同是铁打的,哪怕他一天只休息四个小时,第二天照样能精神抖擞地起来办公。
“他要是吃不用送,不吃就不吃吧。丛舟,你吃你的,他工作处理完就要吃了。”
霍砚山最了解他这个孙子,执拗,是头倔驴,书房的门锁着,他不想出来谁也没办法。
陆丛舟应了一声,却还是在早饭过后拿了两个包子上楼。
书房的门没锁,陆丛舟轻手轻脚进去,霍北川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在他走了三步之后抬头。
“来,趁热吃个包子。”
“我不饿。”
霍北川唇色是浅淡的粉,薄薄的唇瓣抿着,可能喝水都少,有些干巴巴的。
“你是铁打的嘛,昨天晚上不饿,早上还不是不饿。”
陆丛舟语气带着些怒意,也不管霍北川满意不满意,走到霍北川面前,拿起盘子里的小笼包就喂到霍北川唇边。
“不吃也得吃,你要是不吃我就一直举着。”
“是鲅鱼馅的,王姨一大早起来包的,说是你最爱吃的。”
陆丛舟葱白的指尖凑过来,半强迫着让霍北川吃了四个。
“还说不饿呢,你早上是不是又锻炼了,工作什么时候都做不完,也不能不要命的干啊。”
陆丛舟扫了眼霍北川手里的文件,是跟娱乐圈相关的,他好奇道:“霍氏最近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吗?”
“也不是,随便看看。”
小笼包也吃了,陆丛舟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他把盘子放下,站在霍北川身上,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摁了一下。
几乎是刹那间,霍北川就猜到陆丛舟的打算,他伸出手握上陆丛舟的指尖,虚虚扣着。
“我不累。”
“这你可说了不算,我现在就是手痒,不耽误你工作。”
陆丛舟从网上学了点按摩的手法,找到肩膀到后颈一圈的穴位按压,由轻到重。
“这个力道可以吗?”
“可以。”
霍北川写字的手停下,陆丛舟许是刚洗过澡,他俯身时发丝上有淡淡的清新袭来,那是山茶花的味道。
连日酸痛紧绷的肩膀忽然放松下来,霍北川卸了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任由陆丛舟揉捏。
唔。
陆丛舟喘.息声明显粗重起来,鼻尖上冒出细汗,手指酸涩发软。
没想到啊,捏肩膀也这么累。
“舟舟,可以了。”
霍北川蹙着眉按住陆丛舟的手腕,文件上一个字都没有看清楚,满脑子都是陆丛舟。
“累坏了吧,我看看手。”
掌心红彤彤一片,指尖明显曲着,像是不能伸直。
霍北川抓着他的手好一顿揉搓,都要赶上他给按摩肩膀时的细致。
“霍北川,你说咱俩傻不傻,我给你按一按,你给我按一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没事,就这么点运动量,跟你的辛苦比起来,九牛一毛。”
“嗯,不捏了。”
“舟舟,我……”
叮铃铃铃。
霍北川想说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陆丛舟看了眼手机,是钱宜嘉。
“喂,钱二叔,是我丛舟。”
“啊,不忙不忙,什么时候,我尽快准备一下。行,麻烦您了,我一定努力。”
“霍北川也在,今天没有去公司,您要跟他说话嘛。好,钱二叔你忙,我随后去了再联系你。”
陆丛舟挂了电话心脏还是腾腾腾地跳动,钱宜嘉打电话过来说他的新剧《暮苍生》再过五天要开机了,男四号洛十七的人选还没有定。
钱宜嘉原本是要从他朋友公司找个有仙侠男配经验的,但是因为故事线完整,人设出彩,找他自荐的演员不计其数,选择突然就多了。
思索良久,他只能有所取舍,要从报名的人选里选一些试镜,本来是没有陆丛舟什么事的,那天钱老发话,钱宜嘉临时给他加上。
看着两家的关系上,钱宜嘉事先把洛十七的戏份发给陆丛舟一些,比较出彩的部分钱宜嘉事先选好了,让陆丛舟提前练练。试镜是公开的,他倒是有权利直接拍板定了,考虑到陆丛舟以后的形象,还是凭实力。
钱宜嘉话里话外的意思陆丛舟都懂,他原来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直接内定走后门实锤。他现在又处在风尖浪口上,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搜,为了这个剧能顺利拍下去,试镜是必须的。
他要是真有实力,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他确实演的拉胯,霍北川也没话说,一个亿的《百寿图》打水漂也只能认了。
陆丛舟捏着手机,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什么水平啊,搞砸了可怎么办。
“霍北川,你刚刚想说什么啊。”
太紧张了,陆丛舟想着换个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哪成想霍北川直接揽着他的腰稍稍用力,陆丛舟顷刻间就坐在霍北川的大腿上。
陆丛舟:“?”
陆丛舟揪着霍北川的衣领,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着,霍北川这是忽然打通任督二脉了嘛,一下子贴得这么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我就想说,你辛苦了。”
哦豁,着四个字还需要抱着说么。
“你听到钱二叔的话了么,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就是听到了霍北川才忽然这样,他单手圈着陆丛舟的腰,堆积的文件都没了吸引力,另一只手拍在陆丛舟耷拉下来的脑袋上。
“别怕,钱二叔那边要是通过不了,我投资你拍大男主剧,就像上次我说的那样,只要你想,随时。”
这就是钞能力的魅力啊,霍北川的形象更加伟岸挺拔,比高山更高的山,是霍北川。
“那怎么行,也太丢脸了。”
陆丛舟从小到大都是第一,不是非要争抢,是他不得不去争,去抢,要是试镜不通过,霍北川的面子都丢尽了。
陆丛舟摇摇脑袋,念叨着不行不行,蹭地一下行霍北川怀里站起来,着急忙慌用打印机把剧本打印出来,标颜色的部分就是重点试镜内容,他临时突击一下,绝对不能给霍北川丢人。
“霍北川,我看剧本,你看文件,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你再陪我说说话。”
他虽然很爱跟霍北川抱抱贴贴,可此刻明显不是好时机。
窝在霍北川怀里难得有一种被珍惜的错觉,两颗心跳动的频率相同,陆丛舟恍惚能听见霍北川若有似无地、舒服地喟叹。他起身时心里跟着空了一块,瞥向霍北川发怔的动作,陆丛舟心情莫名愉悦。
可能,不是他一个人舍不得。
陆丛舟抿着唇偷笑两下,而后摒除杂念,握拳给自己加油,努力,努力追上霍北川的脚步。
《暮苍生》是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也是钱宜嘉“转型”大作,从以往恢宏叙事的大型故事片,转向以情爱为主,从小人物出发的偶像剧。
故事发生在两个男女主所在的宗门,男女主走的是相爱相杀的路线,陆丛舟想争取的这个角色洛十七是男主宗门,衡阳长老座下最小的弟子。
性格活泼开朗,嘴甜心善,把一众师兄师姐哄的开开心心,衡阳长老也是对他宠爱有加,几乎是当成亲儿子对待。
原本洛十七潜心修炼二十多年,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但是自从跟着师门做任务下了趟山,回来就开始不对劲儿,连平常最喜欢黏着的二师兄都断了来往,闭关修炼一次差点走火入魔。
这段剧情里是洛十七下山遇到合欢宗,一起进了幻境,在幻境里被合欢宗的人下了药,恍恍惚惚间看见他二师兄楼遥款款而来,把他按在墙上这样那样。
在重点标注的剧情里,这一段是红色,还有钱宜嘉写的批语,要是把这段演好,别的戏份都不成问题。
洛十七这个角色之所以吸粉,就是因为他正直善良,每次都给男女主助攻,化解了不少危机,被称为爱情保安。
他对二师兄的喜爱到故事结束都没有宣之于口,二师兄修的是无情道,断情绝爱,对他也只是正常的师兄弟情谊。洛十七不纠缠,洒脱恣肆,从不给人添麻烦,让人好感倍增。
小说里这个角色是被楚喻白演了,播出之后效果极好,被称为天选洛十七。
陆丛舟咬牙切齿,既然是小说里楚喻白的角色,那就抢过来,一定不能让小说里的悲剧重演。
洛十七这段剧情台词很多,连贯起来是从宗门出发,到被合欢宗算计进了幻境,再到看见楼遥,从幻境杀出来回到宗门闭关,基本上除了对话,全得靠微表情,眼神动作实现。
陆丛舟抓着头发,把台词背了差不多,开始从头到尾通读洛十七的戏份,在A4纸上写了五页的人物小传。
他沉浸起来比霍北川还恐怖,本来只是一个人不吃饭,现在演变成两个人关在书房不吃饭。
霍砚山透过虚掩着的房门看了几眼,两个人各自在忙,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能让王姨先去忙别的。
“哦哟,小先生不是去劝的嘛,这怎么也跟着忙活起来了。”
“别管了,等他们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就吃。小周啊,我之前听说北川拟了新合同,你知道是什么方面吗?”
他这个孙子比他有商业头脑,已经是用不着他参谋了,有新项目也不跟他商量。
“这个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方向可能是娱乐圈。”
霍砚山眼皮抬了抬,跟周叔眼神对视,两人脑袋稍微一转就猜到了大概。
“小周啊,我有时候真怕是我做错了,你说要是北川走了,我怎么办,丛舟怎么办。”
霍砚山佝偻着身躯,北川感情上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只是怕他们两个人陷进去,等真到了无可奈何时,剩下的那个人往后几十年可怎么活啊。
“老爷,你可能多想了,现在年轻人感情来的快走的也快,今天还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可能明天就分道扬镳,都说不准。再说了,我看家主好多了,你别担心。”
霍砚山勉强笑了笑,没提吕医生给他打电话的事情,算起来北川的药停了三天了,也不去复查,每天加班不休息,他就是害怕,北川是不是感觉到什么,才不敢去医院。
***
等霍北川彻底忙完已经是下午四点,近期所有工作都赶在结束前十天完成。
陆丛舟趴在茶几上睡着了,身下压着的剧本上,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见解,之深刻,之系统,跟霍北川调查里的陆丛舟完全不一样。
他移开视线,指尖拨开挡在陆丛舟脸前的碎发,仔细端详着他眼角的那颗痣。
在网上所有能找到的照片里,都没有这颗痣的存在。
霍北川不动声色地起身,在抬脚要离开时,却听见陆丛舟含糊的呢喃,在梦里,缱绻地喊他的名字。
咳咳咳。
陆丛舟猛地咳嗽起来,他压着心口,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发现被霍北川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他轻轻抬手抓了一把霍北川虚幻的影子,在要放下手臂时,被霍北川轻轻勾上指尖。
“是做噩梦了吗?”
陆丛舟摇摇头,不是噩梦,是美梦。
好像也不算太美,他梦见霍北川送了他一个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还是个特别可爱的小朋友给他的。
陆丛舟暗暗想着,会不会是花童啊,他跟霍北川结婚。
这样的美梦差点让陆丛舟笑出声,而且刚一睁眼就能看见霍北川,幸福感爆棚。
“霍北川,我好饿啊,你说我会不会是饿晕了。”
“呜呜,腿也好麻,站不起来。”
陆丛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窝在茶几之后,双腿交叠坐在地上,上半身又压在茶几上,不麻就奇怪了。
霍北川走过去把人扶起来,陆丛舟唉的一声,整个倚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掐着大腿上的肉,“真一点知觉没有。”
霍北川嗯了一声,稍稍用力把快要滑下去的陆丛舟提起来,“下次你跟我一起在办公桌上写东西,茶几太低了,你坐着不舒服。”
“好,霍北川,你能不能扶着我下楼啊,可能走一走血液循环起来就好了。”
霍北川没说话,只是把陆丛舟抱起来放在身后的沙发上,从脚腕到膝盖,轻轻揉搓按压。
陆丛舟仰头靠在沙发上轻咳一声,红着脸羞涩道:“其实,最麻的是大腿。”
他明显察觉霍北川手指一顿,几秒后才试探着轻轻按上去,陆丛舟酥麻的滞塞感消失,他捏了捏滚烫的耳垂,低声道:“可以了可以了。”
“嗯,去吃饭吧。”
***
陆丛舟把剧本通读完第三遍之后,他捧着一沓纸敲响霍北川的房门。
他敲到第五声,卧室里才传来霍北川含糊的声音。
“你在忙吗?”
“没有,你坐。”
霍北川借着起身倒水的功夫,把空了的药瓶丢进垃圾桶。
“霍北川,你能不能帮我对对戏啊,我一直找不到感觉,想着要是你能帮忙就好了。”陆丛舟把剧本递给霍北川,揪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帮帮忙嘛,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了。”
“有吻戏?”
只瞥了一眼,霍北川眉头就皱起来,在标红的那一页上,不仅有吻戏,还有角色脱衣服诱惑的戏份。
“嗯,怎么了,拍戏时候吻戏挺常见的,要是借位效果不好,肯定得真亲的。”
陆丛舟盯着霍北川手里逐渐变形的剧本,以及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底的喜悦都要压抑不住,面上还是愁眉苦脸道:“我连糊糊都算不上,肯定是钱二叔让怎么拍就怎么拍,别说只是亲了,就是再过分……唔。”
霍北川的大掌捂在陆丛舟的唇瓣上,他眉头紧锁,只发出沙哑的嗯来。
陆丛舟是要做演员的,就凭他这么认真的态度,霍北川就知道,他不是去走过场的。演员要面对的情况太多太多,拍什么也不是演员能说了算,霍北川理解也尊重陆丛舟一切决定。
“你觉得,我怕吻戏你可以接受吗?”
“那是你的工作。”
霍北川都要被醋淹死了,再难缠的项目在这个剧本面前都不值一提。
“嗯,那你把楼遥的词背一背,咱们对一下词,别的情绪我还能演出了,就是幻境那一段不行。”
“记下来了。”
陆丛舟:“嗯?”
“这么快!”
不是,刚拿手里三分钟多吧,大半页的词就记下来了,霍北川恐怖如斯啊。
“还好。”
主要是气,霍北川气自己身体不好,时间不多了,要不然用钞能力把这个角色抢了。
陆丛舟捏着手指,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进入演戏状态了。
从发现误入幻境开始好了。
“大师兄,明师姐,你们在吗?”
洛十七握着剑,在深不见底的甬道里捏了诀,周遭顿时清晰起来。
两侧的石壁夹起的通道,只能由一个人通过,洛十七说话的回音久久不散,他眼底从迷茫再到警惕。这里的情况很不对劲,他不过是迈了几步,就像是走了十里,一步一步踏过去,豁然开朗。
咚一声。
是霍北川踢到茶几的声音。
陆丛舟盯着霍北川谪仙似的这张脸,他好像忽然就懂了洛十七的想法。
楼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修的还是无情道,面上冷心冷肺,但为数不多的温柔都给了洛十七。
洛十七喜欢他,但是更敬他,敬仰和爱慕交织在一起,陆丛舟演出的第一个情绪是欣喜,是激动。
“二师兄,你不是没有下山,怎么在这。”
楼遥的目光很冷很冷,刺骨的冷。
他手里提着嗜血的长剑,嘀嗒嘀嗒的是血液滴下来的声音,他一步步靠近洛十七,退无可退,被迫靠在墙壁上。
“小十七,看见我高兴吗?”
要论演技,陆丛舟觉得霍北川要比他强上好多倍,他眼底猩红一片,强势地把他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时,还顺势把他的目光吸引,从他被圈在霍北川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在被霍北川带着走。
剧本里说楼遥穿的是一身红衣,领口散开,露出锁骨和大片的腹肌,那是洛十七印象里从未有过的,他倾身而来,挑起洛十七下巴时,那是洛十七此生最慌乱的时刻。
“怎么不说话,小十七,我是师兄啊。”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陆丛舟下意识避开,又被霍北川强硬地掰回来。
“看我,你不就是想要我嘛,怎么,我来了又不敢看我。”
霍北川往后的每一句台词都没有了称谓,陆丛舟盯着他的眼睛,一时间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借着演戏的名义说出来。
钳制着他下巴的手掌向下,顺着他昂起来的脖颈来回摩挲,最后停在他喉结殷红的小痣上。
“喜欢我吗?”
陆丛舟梗着脖子不说话,他能感觉到霍北川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刚好卡在不会伤到他的力道上,却又显得极致暧昧。
霍北川的右腿卡在他双腿之间,小心地顶.开,更近更近地贴过去。
忽然间,他和霍北川的距离只剩毫厘。
陆丛舟握紧的拳头撑开,小心地环上霍北川的腰。
喜欢的,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想放纵一次,借着演戏的由头,放纵一次。
就在陆丛舟手臂环上去的瞬间,霍北川抬起陆丛舟的下巴,俯身吻上去。
那是不同于蜻蜓点水的吻,是含着他的唇珠研磨,撬开他的唇齿,一点点侵入的……深吻。
鼻息之前全是霍北川独有的药香,陆丛舟只愣了一秒,轻颤的眼睛闭上,发疯似地回应。
第34章 亲密后遗症
陆丛舟踮着的脚无力地放下, 抵在墙壁上的手肘松开,嘴巴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气,唇瓣又肿又疼。
他雾蒙蒙的眼睛睁开, 用如同吹拂羽毛般的力道推了一下霍北川,霍北川的手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脑袋之后,察觉到他的动作, 恋恋不舍地撤开。
极致暧昧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陆丛舟被亲的双腿发软, 只能偷偷曲一点膝盖, 撑在墙壁上保持平衡。
他们都是初吻,不得章法,胡乱地亲吻,啃咬, 霍北川更像是带着醋意,亲的尤其用力。
急促又深重的呼吸袭击着两人的耳膜,视线错开,谁也没开口说第一句话。
陆丛舟迟疑半晌抚上唇瓣, 指尖上是浅淡的血色, 他的唇还在流血。
他偷偷睨了眼霍北川, 也没好到哪去,耳根通红, 真丝的睡衣不仅皱皱巴巴,最上面的扣子还不知何时崩掉, 看似淡定, 从他没有对焦的视线里, 陆丛舟猜,他也神游天外好一会了。
霍北川确实是这样, 他抿着唇,回味着陆丛舟唇瓣的柔软,从陆丛舟抱上来的那一刻,一切不受他控制。
没想过要这样的,横亘在两人的底线下意识后撤,霍北川就站在悬崖边上,要是陆丛舟再往前走一步,是跟他一起掉下万丈悬崖。
特效药的瓶子空了,从明天开始,新一轮的病痛又要席卷而来,他是个注定要死的人,怎么会控制不住,把陆丛舟一起拉下水,太自私了。
霍北川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再接触到陆丛舟含着水雾的眼睛时,分崩离析。
“抱歉,我入戏了。”
心脏绞的生疼,霍北川压着山呼海啸而来的爱意,在眨眼间又恢复成冷峻淡然的模样。
“没,没关系,我也入戏了。”
陆丛舟长睫遮盖下的眼眶稍稍泛红,他蹲下收拾好散乱一地的剧本,在霍北川目光注视下关门出去。
一墙之隔,陆丛舟就靠在门外。
空气里可能是被下了什么药,他和霍北川都懵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只觉得应该要更平和,更水到渠成,不是像现在一样尴尬。
捡起剧本的一分钟内,陆丛舟已经把洛十七这个人物吃透了。
洛十七拿着气势如虹的长剑,剑鞘里藏起来的是不敢示人的自卑和无力。
他面对楼遥从来都是仰望,从未有过一刹他们站在一起的想法。楼遥是要飞升的,是宗门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少年天才,洛十七资历浅,天赋低,剑道丹道兼修,又都不精通。
爱慕楼遥的能绕宗门一圈,洛十七是最普通最平常的爱慕者之一。
他走火入魔不是因为对楼遥有欲念,而是他藏在心底好多年的欲念被陌生人窥见,差点剖之于众,折辱亵渎了楼遥。
洛十七勘破红尘俗念,一剑破了心魔,他便明白,跟楼遥绝无半点可能。
就像,他和霍北川。
他自卑怯懦到骨子里,霍北川是天上月,是水中花,他们之间隔着永远越不过的天堑。
陆丛舟想,他不应该痴心妄想的。
睁眼折磨了一夜,陆丛舟夜里恍惚又听到霍北川压抑的闷咳,由近及远,归于平静。
陆丛舟坐起身听了好久,才想明白霍北川咳嗽厉害时会去浴室,他浴室加了隔音设置,不会影响到他。
想明白这些,陆丛舟更睡不着了。
他甚至热血上头,想冲进去问问霍北川是什么想法,可千斤重的被子压在身上,想掀起来比登天还要难。
太在意了,反倒畏手畏脚,只要不说,还能不明不白死皮赖脸在这,要是说了,霍北川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就只能走的越远越好。
那一纸合同约束的,从来都只是他罢了,霍北川根本不缺那些钱,违约一百次也付得起,这么久惯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想了半夜起来,陆丛舟又退回到最开始认识霍北川的样子,冷淡疏离,隔着一次无形的、薄薄的玻璃,把霍北川挡在玻璃之外。
迟钝如周叔,都察觉到异样,一整天家里都静悄悄的,陆丛舟趴在阳台发呆,失魂落魄地看一整天太阳。霍北川发疯,无数次路过阳台,浇花擦玻璃,一言不发。
这次跟以往的闹别扭都不太一样,周叔用一个词形容:热恋期小情侣亲密后遗症。
他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嘴唇不一样,估计是亲密多了,闹小别扭,不是什么大问题。
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一晚上过去就又好了。
周叔这次是真的失策了,到第三天,陆丛舟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地看剧本,期间跟霍北川全程无交流,偏偏这俩人还是回一个屋子睡觉,也是奇怪。
霍砚山本来打算再多住几天的,看陆丛舟和霍北川这样子,第三天受不了回老宅了。
真的是,小两口闹别扭,他80多的人了也跟着提心吊胆,在饭桌上夹菜的动静都得小心些,生怕把这两个煤气罐点燃了。
“喂,你好,进不来吗?好的,我出去一趟。”
一直到快递的电话打过来,陆丛舟才想起自己还买了做羊毛毡猫猫的手工材料。
陆丛舟刚出门,霍北川就紧紧跟在他身后,快递签收之后,他先一步接过抱在怀里,陆丛舟想抢,被霍北川举高之后,他够不着。
可恶,好气哦。
霍北川怎么还要来气他啊,比他高了不起啊,他才二十五,保不齐还能猛一窜呢。
“陆丛舟。”
当事人只当没听见,不仅不回头,还跑的更快了。
霍北川无奈叹了口气,认命跑了两步跟上。
他单手抱着快递箱子,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在摆臂时,手腕轻轻相碰,叮铃当啷的,是相思扣撞在一起的声响。
一步一响。
陆丛舟只能被迫停下,沉默地和霍北川对峙。
他看起来浑身都是尖刺,却在霍北川要刺上去时尽数收回去,色厉内荏,只顾着让自己生气。
霍北川拨弄着他腕上的相思扣,轻声道:“我送你的玫瑰怎么没有收起来。”
他以前送的都被妥帖地放在小匣子里,只有这个,大朵的红色玫瑰躺在陆丛舟的枕头旁三天,还是没有要收进去的迹象。
霍北川想着是不是没有放小纸条的缘故,第二天放了,小纸条没了,纸玫瑰还是没有收起来。
他其实应该狠心点,再也不要招惹陆丛舟,也不要耽误他,可他接触到陆丛舟的目光,还是思念的发疯。
平生第一次,霍北川有了要努力活下去的想法,为了陆丛舟,好好活下去。
他去拿了药,吕医生做了全面检查,情况居然真的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心脏衰竭的速度缓下来,要是能稳定下来,可能活的时间能再长些。
“陆丛舟,那天……”
“那天就是对戏啊,霍北川,这点演员的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你放心。”
陆丛舟都算不上是跟霍北川怄气,只是气自己,畏畏缩缩的,不够坦荡。
“那,纸玫瑰你还喜欢吗?”
陆丛舟还记着攒够十一朵给他惊喜,轻轻嗯了一声,又瞥了一眼霍北川,忸怩道:“我回去就收起来。”
现在一共有六朵,陆丛舟按着掌心,又隐隐期待起来。
“霍北川,箱子给我吧。”
陆丛舟把快递拆开,除了和奶团毛色相近的毛毛,还有鼻子眼睛,他看教程里这些都是要缝上去的。
“这是做什么的。”
一团一团的,霍北川大概能猜到是要做手工,却想不明白是做什么。
“没什么,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去忙。”
霍北川干脆盘腿坐下,挨着陆丛舟一起,从成堆的毛线里研究要怎么办。
“舟舟,你是想复刻一个奶团吗?”
在快递箱底部,霍北川发现一张奶团的照片,是拆解版,做的时候从哪个部分开始,在哪个部分结束,眼睛做上去时怎么样钩线不会太明显。
“你看到了还说什么。”
本来是想偷偷摸摸送给霍北川的,现在演变成霍北川跟他一起看教程,一起做,最气人的是霍北川看起来笨手笨脚,实则心灵手巧,做的又快又好。
自卑感又涌上来,他果然什么都追不上霍北川,也没什么能让他喜欢的点。
还在卖力表现希望陆丛舟能对他改观的霍北川懵了,怎么好好的甩手走人了,难不成是他做的太丑了嘛。
“舟舟。”
陆丛舟背过身抱着胳膊不理人,从背影都能看出来他的气愤,耳尖都气红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要不然,你再教教我,我好好学学。”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陆丛舟揍了几下抱枕,气不过打在霍北川肩膀上,跟挠痒痒似的力道让霍北川不怒反笑,还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身边去捏他的腰。
陆丛舟没忍住哈哈哈地笑出来,霍北川太卑鄙了,捏他的痒痒肉,想保持高冷都没有办法。
“好了好了,别闹了。”
“霍北川,我跟你好好说话行了吧,我就是难过,我设想的应该是我做好送给你,你很惊喜,现在成了你自己做,还比我做的好,你说气不气。”
眼看着他家陆丛舟都要气成煤气罐了,嘴巴瘪着,控诉地望着他,霍北川这才反应过来。
“我现在也非常惊喜,我很喜欢奶团,可奶团是过去了,现在你送我的奶团是未来,每次我想他的时候,能抱着看看。”
奶团已经不仅仅是奶团了,他以前养了一只猫,现在也养了一只,还是很傲娇的煤气罐猫猫。
霍北川抱猫就抱猫嘛,抱着他不撒手算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奶团。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咱俩一起做更有意义,我看见毛毡猫的奶团就想起你,你也想起我,是不是?”
陆丛舟三言两语就被哄好了,好像是这样,他哼哼唧唧嗯了一声,又被哄抱着一起做毛毡猫去了。
两个人忙活了五六个小时,才做了一个大致和奶团一模一样的猫,陆丛舟捧在怀里,依稀能看到少年时的霍北川,吃着过敏药,惬意地撸猫。
“霍北川,你平常是怎么撸猫的,奶团黏人吗?”
“很黏人。”
霍北川低笑着挠上陆丛舟的下巴,又顺势向上,指腹捏着陆丛舟的耳垂揉搓。
“像这样。”
“奶团会舒服地发出呼噜声,不过你比奶团可爱。”
陆丛舟会无意识地眯眼睛,他耳垂敏感,碰上去时会幅度很小地颤一下,澄澈的眼睛微微放大,偏一下脑袋蹭过霍北川的掌心。
“哼,哪有夸人可爱的,我也很帅很帅好不好。”
霍北川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陆丛舟身上移开,他认真地嗯了一声,哑然道:“很帅很帅。”
这样深情的目光恍惚是错觉,陆丛舟手臂收紧,慌乱地避开,指尖扫过奶团的尾巴,吸了口气才把奶团递给霍北川。
“霍北川,送给你的,希望它能代替奶团陪着你。”
也代替我,永远陪着你。
“谢谢舟舟,很喜欢的礼物。”
***
“陆丛舟,我送你去试镜吧。”
钱宜嘉卡的时间很紧,今天上午试镜完合适,当场签合同,明天就进组拍摄。
钱宜嘉这三个字摆在那就是金字招牌,就是零片酬都想去客串一个角色,更别说是全剧人设最好的男配。
“我自己去就行吧,没关系的。”
要是有人认出来霍北川,会不会觉得他走后门啊。
“我送你,钱二叔给你发的地址在影视城中心,一般的车进不去最里面,你走过去很远的。”
霍北川握着陆丛舟的手腕把人塞进车里,一路上都没松开。
陆丛舟从窗户上观察着霍北川的表情,他还是浑身紧绷着,却没有一刻想松开他手腕的意思,那么远的距离,霍北川回去时应激怎么办。
“欸,那个车怎么进去了。”
“应该是熟人吧,钱家投资建设的影视城,钱家定的规矩,自己人肯定例外。”
从后视镜倒退的风景里,陆丛舟瞥见一个眼熟的人,楚喻白,他果然还是来了。
“舟舟,我就在那边的停车场等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的。”
陆丛舟刚想嘴硬说不紧张,霍北川就拿着手帕开始给他擦手心的汗湿,每一处指缝都没有放过。
“去吧。”
陆丛舟蜷着手指没动,在霍北川直起腰身时忽然抬手抱上他的脖颈,下巴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低声道:“我想一出来就看见你。”
霍北川愣怔片刻,大掌揉在他的发丝上,“好。”
试镜的人很多,那些人看见陆丛舟过来都有些惊诧,这两天要说最红的大概陆丛舟算一个,不过是黑红,骂他的比夸他的还多。
一屋子人很多之前就认识,彼此寒暄着,说着恭维的话。
陆丛舟大概扫了一圈,这里面威胁最大的是张越鑫,他上一部剧刚演了同类型的男二,人气颇高,钱宜嘉一开始想直接定下来也是他。
叮咚。
[霍北川:猫猫加油.jpg]
[霍北川:舟舟,你是我心目中最棒的男主角,大胆演。]
[小猫:猫猫叹气.jpg]
[小猫:哼,我肯定可以,不行你就开项目,我全资进组。]
[霍北川:好。]
陆丛舟刚把手机揣进兜里,就听见周围惊呼一声,他抬起来和楚喻白对视上。
楚喻白好像一点都不受网上舆论影响,自然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真不愧是主角,就是心理强大。
正想着,楚喻白走过来,亲密地喊道:“哥。”
哥尼玛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攀亲戚找对人,眼神不好去医院看看。”
陆丛舟向后退了几步,刚好在人与人的安全距离之外,一点都不想跟楚喻白有牵扯。
“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钱导说来试镜的人有点多,咱们抽签开始,三人一组,三个人一起进去,正好四组。”
副导演对这样的架势见怪不怪,有时候一天就要来几十个人,钱宜嘉有一套自己的选人标准,外界可能听说过一些。
陆丛舟抽到的是第一组,同组的正好是楚喻白和张越鑫。
这就是主角效应吧。
在小说里,钱宜嘉选择楚喻白还有一个原因是外表,楚喻白是楚楚可怜的那一挂,偏可爱,演技比起张越鑫逊色,但胜在上镜不尴尬。
“来,第一组先进来。”
在进门前,副导演客客气气地挡在门口,要是熟悉钱宜嘉的都知道,进门前要先考察台词的。
“洛十七出场的第一句台词是什么?”
张越鑫抢在陆丛舟之前开口:“我是清河洛家洛十七,来天衍宗拜师学艺。”
楚喻白一听没再开口,他的答案也是这样。
可副导演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直到陆丛舟说:“他是上仙吗?好生漂亮。”
“进来吧,这位……三号,基础分加十分。”
陆丛舟手里握着的牌子是三,洛十七第一次出场时是背景板,挤在拜师学艺的人群里,看见御剑而来的楼遥,嘀咕的这一句才是真的第一句台词。
副导演提前听钱宜嘉说了,陆丛舟要来,他原以为是要放水,却不想钱宜嘉就四个字,各凭本事。
“钱导好。”陆丛舟极有分寸,说完微微颔首,没有任何表现。
反倒是楚喻白不自在极了,在钱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这,羞耻异常。
“剧本都是一样的场景,你们演完,我们五个人打分最高的入选。”
试镜是四组同时进行的,每个房间都有摄像头,公平公正。而且每个组五个评委,都是钱宜嘉临时邀请,不存在事先走关系。在门口台词一句都回忆不起来的,基础分直接减半。
楚喻白还不知道,他还没有开始,基础分就已经减半了。
陆丛舟打开剧本,就是幻境的那一段,收起纸条的那一刻,陆丛舟已经是洛十七。
三个人一起演,难免会相互影响。
就像楚喻白,本来就慌张,在开演的第一幕就和张越鑫的处理一样,倒是陆丛舟让人耳目一新。
他假装靠在石壁上,微微抬起的眼睛里有难以自抑的惊喜,轻轻呢喃:“二师兄,是你。”
“不对,你不是二师兄。”
洛十七挣开桎梏,抬手捏诀把人打飞出去。
“我二师兄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岂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那晚跟霍北川对戏时,他就想好了要这样演,他只是,想试试霍北川的反应。吻戏都是气话,就是想让霍北川吃醋的。
张越鑫和楚喻白完全是按照剧本来演的,楚喻白更柔一些,半推半就,倒是也还原了剧本内容。
“陆丛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演。”
“因为这一段洛十七剧本里的人设崩了,洛十七不懂情爱,楼遥忽然出现洛十七自然是欣喜若狂,但他不会喜欢那个模样的楼遥。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楼遥是喜欢,只觉得是对楼遥的侮辱。情绪变化应该是在他闭关后,他反复回忆,再加上合欢宗的刺激,心魔缠身,才明白对楼遥是喜欢。”
钱宜嘉嗯一声,而后看向编剧本人。
“李老师,你是编剧,你更喜欢谁的处理。是按部就班演出来,还是陆丛舟这样大刀阔斧改变的。”
李老师在评分表上直接给陆丛舟写了100,而后举起来让所有人看。
“陆丛舟是从头到尾认真研究过角色的,不仅仅只研究洛十七,还有和他对手戏最多的楼遥,他很不错,还能发现我的剧本漏洞,我看好他。”
眼看着所有人都要拍板定下陆丛舟,楚喻白口不择言道:“钱导,是因为他是陆丛舟吗?是霍北川家的陆丛舟。”
张越鑫豁然扭头,霍北川家的,什么意思?
陆丛舟跟霍北川是一对儿么,那个号称商圈最强冷库的霍北川。
“楚喻白,你觉得你的演技比他好吗?”
楚喻白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虽然没吭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丛舟嗤笑一声,冷冷地看向楚喻白讥讽道:“我家霍北川要是想给我走后门,有你们试镜什么事,我明天直接进组开拍就是。还有,我要是想,霍北川就是请钱二叔再给我量身定做一个男主角都可以,甚至再夸张一点,男女主,男女配,群演,我一个人都能演。”
“楚喻白,技不如人就不要提别人怎么样,你能来试镜还是赵夜霆推荐的吧,你也是走后门?”
几句话怼得楚喻白哑口无言,赵夜霆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怕是以后都没什么机会了。
“陆丛舟的演技你们都看见了,越鑫,你觉得呢。”
“他确实比我处理的好,我对洛十七的人物性格还停留在表面,我支持选他。钱导,以后要是再有什么角色,记得先联系我。”
钱宜嘉还真有一个,他沉吟道:“有个客串的角色,戏份不多,琅琊秘境的主人,你要不要试试。”
“行啊,没白来,谢谢钱导。”
想了想钱宜嘉还是解释道:“在开始试镜之前已经说明白了,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演的好。北川从来没提过要让丛舟来拍戏,是我邀请的,他很有灵气,也有天赋。北川要走后门还不至于塞个男四号,他要是说让丛舟演男一,拿几个亿砸过来,我也换。楚喻白,是你把路想窄了。”
别的组那些钱宜嘉一开始就刷掉了,亲自面试的这三个,都是他认为还不错的。
当场签了合同,张越鑫还想跟陆丛舟搭话,再扭头时,他已经跑没影了。
从大楼出来,陆丛舟第一眼就看见霍北川,他站在大太阳底下,抱着粉蓝相间的满天星,笑盈盈地朝陆丛舟摆手。
陆丛舟抑制不住的悸动,他飞扑向霍北川,双腿盘着霍北川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霍北川,我成功了。”
第35章 霍北川,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霍北川单手抱着陆丛舟的腰, 拿着花转了个圈,等陆丛舟开口后才道:“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陆丛舟嘿嘿地笑着,影视城里人来人往的, 霍北川的脸被满天星挡着,倒是没人看清楚是谁。
他兴奋劲儿过去,从霍北川身上下来, 清了清嗓子, 尴尬地给霍北川扯了扯他身上乱糟糟的衣服。
“我冲过来你就抱啊, 外人看见了怎么办。”
陆丛舟勾唇浅笑着, 踮起脚倾身凑到霍北川面前,目光注视着他泛红的脸颊,也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 好像比他还要不自然。
“看见了就看见了,陆丛舟,我们之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恭喜,你人生里第一个男四号。”
陆丛舟想想也是,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坦坦荡荡, 清清白白的唇友谊罢了。
满天星的花语是永恒的爱,陆丛舟接过花, 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要是, 真能永恒就好了。
他拿起藏在花枝里的小卡片, 上面写着:给全世界最好的舟舟。
“好喜欢啊, 谢谢。”
霍北川勾着陆丛舟的手指,嗯了一声要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陆丛舟的名字。
“嗨,陆丛舟。”
“霍总好。”
张越鑫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传说里的霍北川,他之前远远看见过两次,疏离淡漠,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人或者物,此刻牵着陆丛舟,整个人柔和温柔,看向陆丛舟时,全是宠溺。
“你是?”霍北川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搜索不出来。
“张越鑫,本来是和陆丛舟竞争角色的,我不如他,到时候在钱导剧里客串一下。”
“嗯,有事吗?”
“没有没有,签合同时要打招呼时,没顾上,打个招呼。”
张越鑫就是好奇,霍北川这样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喜欢别人。
正说话时,楚喻白又来了。
他浑身阴郁可怖,毒蛇一样的目光,恨不得用眼神把陆丛舟杀了。
“陆丛舟,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角色,你已经有很好的生活了,我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抢?”
“第一,我不是抢,是你没本事。第二,你有陆国华二十多年的爱和钱,到现在还拥有,而这一切都是我妈妈的,你们偷走我还没有要回来,要说抢,是你抢的吧。”
“自己没有把心思放在研究剧本上,演戏又拉胯,咱们三个人,你说说你比得过谁。”
陆丛舟是第一次看楚喻白演戏,台词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小说里是怎么爆的,还超级顶流呢,什么都不是。
“你不就仗着霍北川,离了霍北川你也什么都不是。”
楚喻白一句话戳到了陆丛舟的痛脚,不是因为楚喻白讥讽他无能,是因为他真的会离开。
“我能护他一辈子,有霍家在,他不需要看谁的脸色。陆家到现在还没破产是我觉得没必要,你要是觉得有必要,这个周就可以。”
霍北川手指挤进陆丛舟的指缝里,十指相扣,就是他不在了,有霍氏在一天,陆丛舟就永远都是他的人。
陆丛舟抱着花的手臂一紧,有霍北川这句话,他好像瞬间底气就足了。
“哥哥,我好累啊,想回家。”
霍北川没再分给楚喻白一点眼神,反倒是在陆丛舟说累时,接过他怀里的花,半蹲下把人背起来。
“回家。”
陆丛舟窝在霍北川背上,唇瓣擦过他的后颈,手臂一点点收紧,没忍住道:“霍北川,真的能一辈子吗?”
霍北川沉默着,在陆丛舟眼底的希冀消失前开口:“我尽量。”
尽量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是这会陆丛舟还没明白尽量两个字的份量,轻飘飘的,像是随口的敷衍。
***
回家后的那个晚上,钱宜嘉专门打电话过来说,要陆丛舟住到影视基地来,基地有演员住的地方,全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原本还在开开心心看小说的陆丛舟心情霎时不美丽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还没有跟霍北川分开过,他愣愣地应了一声,钱宜嘉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他都不清楚。
陆丛舟机械地收拾需要用到的东西,钱宜嘉说他戏份也不少,主演要拍整整四个月,他大概也需要两个月,意味着两个月不能跟霍北川见面,可他们的合同只剩下43天了。
“舟舟,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霍北川心脏高高悬起来,陆丛舟要走,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钱二叔说让我住到影视基地去,明天一早你送我过去吧。”
霍北川下意识想去打钱宜嘉的电话,摸到手机那一刻又放下,剧组的统一安排,他不能一上来就搞特殊。
“嗯。”
沉默的一个人,很快变成两个。
霍北川见陆丛舟兴致不高,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明天问问钱二叔没有你的戏份能不能回家来,我去接你。”
“好。”
影视基地有一栋楼是让演员住的,钱宜嘉对陆丛舟特殊照顾,分给他的是十六楼最好的一间,看起来和在家里差不多。
霍北川帮着把陆丛舟的东西规整好,在看见钱宜嘉进来时,低声道:“钱二叔,家属能一起来住吗?”
家属,钱宜嘉看向霍北川,以前也没发觉霍北川是恋爱脑啊,不就是拍个戏,这都要住过来,要是霍砚山知道了,怕是要不开心,孙子好好的事业脑,成了恋爱脑。
“北川,知道你们小情侣分开不习惯,哪有家属住过来的。丛舟,你说呢,北川要住过来是不是不方便。”
陆丛舟呆呆点头,在家里霍北川可没说要住过来,家属,比男朋友好像更亲密的称呼。
“霍北川,你先回去吧,没有我戏份了,我就回家。”
陆丛舟有些脸热,霍北川怎么突然黏人起来,黏黏糊糊抱着他,恋恋不舍地勾着他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离死别。
“好了好了,霍北川你先回去吧,我没问题的,你别担心。”
“嗯。”
等霍北川真走了,陆丛舟失落的情绪才涌上来,他比谁都舍不得,正好趁着霍北川不在,好好考虑一下未来应该要怎么走。
在开机仪式上,陆丛舟突然发现楼遥是赵夜霆演的,钱宜嘉在选角前就说楼遥这个角色保密,小说里赵夜霆都不愿意下神坛,楼遥是钱宜嘉自己公司的艺人,赵夜霆这是怎么了,抢一个别人男二号的角色。
赵夜霆势在必得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陆丛舟,他昨天刚知道陆丛舟要参演洛十七,赵夜霆自降片酬,把原本定好的角色抢了。
钱宜嘉想着反正是自家艺人救场的男二,又能跟赵夜霆资源置换,等新项目开机时,去做一番男主,比男二还要好,就同意了。
有钱不省是傻子,还能利用赵夜霆的知名度。
场景是早就搭建好的,第一天的戏份都特别简单,为了有个好开头,也想一条过,群像戏多。
陆丛舟的戏份就是他试镜时的那一句,看着赵夜霆的棺材脸,用毕生的演技硬夸。
呵,赵夜霆跟霍北川没办法比,一想到以后那么多对手戏都是跟赵夜霆,陆丛舟就难受的想吐。
“大家先去休息,几个主演晚上有夜戏,演得好很快,演得不好要到很晚的。”
男主是奕星娱乐的一哥封靖宇,女主是一姐唐芊倩,两人这次是四搭,默契十足,插科打诨的,气氛极好。
在钱宜嘉发话之后,封靖宇主动跟赵夜霆打招呼,“赵哥,我还是您的粉丝呢,真没想到,神秘角色居然是您。咱们一起吃饭吧,还有丛……”
唐芊倩补充道:“陆丛舟。”
“丛舟,咱们也一起吧。”
“谢谢,不用了。”陆丛舟看封靖宇就喜欢不起来,还是不要走太近了。
封靖宇知道赵夜霆跟陆丛舟不太对付,他是有点想巴结赵夜霆,可看着唐芊倩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反倒对陆丛舟高看一眼。
啧,一个快要破产的陆家,有什么好巴结的。
“赵哥,要是早知道是您,这一番就应该是您的。”
“哦,现在也可以,剧都没有播,我为什么不能是一番。”
赵夜霆把封靖宇呛的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就说了句:“赵哥,您说笑了。”
“没有说笑。”
赵夜霆没有番位癌,既然他是临时挤了别人来的,就不在乎,可封靖宇要明里暗里炫耀,那他必须要抢过来了。
“陆丛舟,一起吃饭吗?”
面对赵夜霆的邀请,陆丛舟扭头就走,谁知道会不会再传出去他蹭赵夜霆热度的娱乐八卦。
“唐倩,你笑什么。”
封靖宇的脸都丢尽了,赵夜霆一个影帝摆臭架子就算了,陆丛舟他凭什么,他们好歹也是圈里的前辈,不求他卑躬屈膝,最起码规规矩矩喊声哥吧。
“叫我唐芊倩,多少年不用的名字了。”
唐芊倩见封靖宇这么傻,忍不住扶额,看在一个公司的,还要时不时炒cp的面子上,还是提醒道:“陆丛舟你最好别惹,他后面有人。”
“什么意思,被包养的啊。”
封靖宇知道唐家在商圈有点地位,唐家小公主,来娱乐圈玩的,不红就继承家业躺平系列,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不是包养,是正经谈恋爱,不是你我能见识到的大人物。”
说出来霍北川的名字能给封靖宇吓死,霍家打个喷嚏商圈都要震动,更别说封靖宇上来就看轻人家,谁想跟他吃饭啊。
“芊倩,你就跟我透个信儿吧,你这么说我害怕,我要不然现在去道个歉。”
“道歉就是摆明了你要欺负新人呗,不至于,你以后注意点就行。”
封靖宇属于情商盆地的那种,要不是公司给她分成高,炒cp多给她分钱,她才懒得理他,还得硬着头皮迎合,图什么啊。
陆丛舟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封靖宇干着急也没啥用了。
“陆丛舟。”
赵夜霆伸出手想去抓陆丛舟的手腕,被他灵活躲开。
陆丛舟厌恶地看向赵夜霆,神经病啊,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在个位置偏僻,陆丛舟偷偷点开手机录音,万一赵夜霆想揍他还是骂他,有个证据在。
“你想干嘛?”
呵,赵夜霆冷笑出声,逼得陆丛舟连连后退。
“干什么,你不是知道嘛,给我发求爱信息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赵夜霆双目猩红,眼底是痴狂的占有欲,陆丛舟喜欢的应该是他,不是那个霍北川,霍北川有什么好,不就是有两个臭钱。
“陆丛舟,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既然你那么喜欢我,我倒是也勉强能跟你试试。”
“啊?你没事吧,脑子有病就去治病,别发疯。”
主角攻是真疯了,还勉强跟他试试,以为自己是什么抢手的金银珠宝啊,施舍给他一点喜欢,神经病啊。
“我知道你是嘴硬,觉得现在被霍北川包养下不来台,我不介意。只要你跟我好好的,我原谅你。”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陆丛舟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放屁。
长的丑,想的美,没有霍北川他也不会喜欢赵夜霆。
“我跟霍北川是正经谈恋爱,别造谣。”
“行,正经谈恋爱,那我把你之前发给我的话,发给霍北川一份怎么样,让他比较比较,你到底是更喜欢我还是他。”
欧买噶啊,陆丛舟跟赵夜霆说不清楚,他脑子一根筋,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喜欢他,真够自恋的。
“滚蛋,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发给霍北川也没关系,他可能还觉得这是情.趣。说不定他更爱我,我们感情更好。来,你发,你现在就发,我正好也想看看他怎么说。”
赵夜霆压抑着的火气蹿上来,眼睛眯了眯,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经过,他就是对陆丛舟做什么都没人会发现。
许是赵夜霆恶心的眼神太露骨,陆丛舟察觉不对劲拔腿就跑,赵夜霆练过几年跆拳道,他怕是打不过。
陆丛舟一口气狂奔几百米,远远把赵夜霆甩在身后,这才慢慢吞吞往人多的地方走。赵夜霆嘴硬爱面子,不会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怎么样。
他盘算着从网上买上点防狼喷雾,要是赵夜霆有不轨的心思,朝他眼睛喷了就跑。
[霍北川:吃饭了吗?]
[小猫:还没有。]
[霍北川:方便视频嘛,想看看你。]
只分开七个小时,霍北川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一桌子菜勉强动了几口,小猫不在,吃不下。
“霍北川。”
浓浓的委屈隔着屏幕都被霍北川察觉,他调整摄像头,做出摸头的姿势来。
“拍戏很累吗?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乖哦,是不是受委屈了。”
“还好,拍戏不累,我准备去吃饭,路上走的出汗了。”
霍北川突然反应过来,他忘记给陆丛舟安排助理了,一般剧组吃盒饭,或者是一起吃食堂,都有助理跑腿,陆丛舟拍戏累了还要自己去,太辛苦了,
“舟舟,明天我安排一个助理过去,有什么事情你让助理做,打饭这种,让他帮忙买到你卧室里。”
“会不会太麻烦了。”
陆丛舟不清楚助理有没有单独住的房间,他住的屋里就一张床,也没办法同住。
“不麻烦,我明天跟钱二叔说一声,他安排个房间就好,你隔壁不是空着嘛,让助理住。”
“好。”
陆丛舟犹豫好久,还是吞吞吐吐开口:“赵夜霆不知道发什么疯,他要演楼遥,我跟他的对手戏好多啊,烦他。”
霍北川眼神瞬间暗下来,赵夜霆追到剧组去了,本来就觊觎他的小猫,还明目张胆追去了。
“别怕,让助理随时跟着你,我要是得空就去了,最近这两天有点忙,忙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好,我先吃饭,钱二叔说有夜戏,可能要晚一点。”
霍北川又隔空摸了摸陆丛舟的脑袋,连着发了九个999的转账。
“别难过,看看喜欢什么就买,我带你去的那些店都可以网上预约,挂我账上就行。”
陆丛舟把钱都收了,什么赵夜霆都抛脑后去了。
“嗯,我先挂了。”
“晚上拍完跟我说句话,要不然担心你,我睡不着。”
唔,担心到睡不着觉啊。
陆丛舟心情大好,猛点头,还朝着屏幕偏着头伸了伸脑袋。
“给你捏耳朵。”
“嗯,在捏了。”
磁性的声音划过,陆丛舟耳朵一阵酥麻,就好像是霍北川真的在捏他的耳垂。
怪不得网上还有人喜欢这种不可言说的聊天形式,他单单只是这样,就喜欢的不得了,那要是更刺激的……
陆丛舟脸颊一点点红起来,不敢深想,越是想,就越是要带入霍北川,他怕场面不太好收拾。
还没等霍北川说完,视频突然就挂断了。
舟舟是想到什么了,怎么害羞了。
霍北川翻过写满了陆丛舟名字的A4纸,盯着屏保上的照片好久好久,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机工作。
“丛舟,刚钱导还找你呢,说没看见你去吃饭。”
唐芊倩见陆丛舟连助理都没有,也是直犯嘀咕,霍北川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跟陆丛舟谈恋爱,好像最基本的一些东西都没有。
“我吃过了,盒饭挺好吃的。”
“盒饭?”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钱宜嘉惊呼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他晚几秒从帐篷里出来,拉着一旁的助理道:“小食堂没有饭了吗?”
“有啊钱导,没看见陆哥去吃饭。”
“钱导,是我的问题,我没找到小食堂,盒饭也挺好的,有菜有肉还有汤。”
陆丛舟时刻谨记不能攀关系,不能搞特殊,而且盒饭确实挺好的,比网上看见的那些好多了。
“行,那咱们尽快拍,拍完休息。”
夜戏最大的挑战大概是陆丛舟对机位不够了解,有两次挡了封靖宇的脸,本该是封靖宇露脸的画面,成了陆丛舟。
“陆丛舟,你会不会走位?”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要不是钱宜嘉压着,封靖宇怕是要直接摔道具,陆丛舟太紧张了,愧疚难过,只能更加认真。
所以戏份拍完已经接近十点,陆丛舟急忙叫住封靖宇,认真地道歉。
“封哥,我拍戏经验不足,谢谢你理解,以后还要跟你多学习。”
“没事,新人期都这样,你注意一下就行。”
封靖宇也没得寸进尺,他新人时也是从陆丛舟这样过来的,也理解,再加上陆丛舟可能还有后台,他不好得罪。
“早点休息吧,明天加油。”
“好的,谢谢封哥。”
[小猫:我拍完夜戏了,你休息了吗?]
[霍北川:没有,等你。]
[霍北川:拍戏还能适应么,有什么不舒服的跟我说。]
[小猫:没有,都很好,我休息啦,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霍北川:晚安。]
莫名的,霍北川感觉陆丛舟不太开心,又说不上来。
陆丛舟偷偷抹了抹眼泪,拿着手机恶补拍戏的注意事项去了。不是科班出身,很多东西他都不了解,基本的镜头语言都搞不明白,太丢人了。
恶补了一晚上,陆丛舟早上拿冷水洗了洗脸,才清醒起来。他晃了晃全是知识的脑袋,接起霍北川的视频。
“给你找的助理在门口,你喊他小张就行。”
“是住剧组不习惯吗?”霍北川看着陆丛舟眼底的黑青,心疼极了,怎么才一天,陆丛舟看起来就憔悴极了。
“挺好的,可能是屋里光线不好。你快忙吧,我跟小张说就行。”
小张是身高一八五的肌肉大汉,单手拎着28寸的行李箱毫不费力。
哦豁,霍北川给他找的哪里是助理啊,是保镖吧。
“小先生,我是小张,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这是我的电话。”
“好,我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就帮忙打个饭就行。”
有小张在,陆丛舟出门的底气都足了,不怕赵夜霆有什么阴招损招。
“丛舟,你这个助理我看着挺不一般啊,从哪里找的,给我也介绍介绍呗。”
唐芊倩看他这个架势很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坐姿走姿,时时刻刻都彰显着独特。
“不好意思啊唐姐,家里人找的,我也不清楚。”
陆丛舟说起家里人三个字时,眼角的笑意都遮不住,甜甜蜜蜜的粉红泡泡都要飞起来了。
“呦,丛舟,看你这样是有情况啊。我大胆猜,这个家里人,是不是……对象?”
“咳咳咳,不是不是,唐姐,我继续拍戏了哦。”
他倒是想,奈何霍北川没这个意思啊。
连着两三天,陆丛舟拍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就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封靖宇都赞不绝口。
陆丛舟看似情绪稳定,其实回到屋里哭了好几回。仙侠剧吊威亚简直折磨,陆丛舟第一次这样高强度的吊威亚,腰两侧勒的全是青紫痕迹,大腿内侧走路都在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每天就靠着不能丢脸,争一口气的想法强撑着。
陆丛舟抹了一把眼泪,拿卫生纸小心地擦拭着大腿内侧的血痕,太疼了,不敢呼吸。
[霍北川:睡了嘛,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都没有接我的视频。]
拍完戏报备之后有时间两人都要视频几分钟的,两三天了,陆丛舟一直不接。
霍北川发的是语音,陆丛舟反反复复听了很多次,委屈的情绪怎么都压抑不住,滚烫的泪珠滴在屏幕上,陆丛舟用发抖的手指打字。
[小猫:霍北川,我好想你啊。]
想的要发疯了,半夜惊醒还要恍惚是不是还在霍家,霍北川就睡在不足五米外的卧室里,被子散乱地堆在地上,却没有人再给小心翼翼地盖上。
[小猫:好想好想……]
第36章 探班
霍北川反复看了很多遍陆丛舟发过来的消息, 震惊到拿在手里的笔都跟着跌落,想他,陆丛舟说想他。
一时间, 霍北川心脏跳动的频率都跟着乱了,打字的手指不停发颤。
[霍北川:我也好想好想你,乖哦, 你早点休息, 很晚了。]
陆丛舟失落地回了个嗯, 伤口似乎都更疼了, 只能安慰自己,是霍北川忙,顾不上跟他说话。
睡着时,陆丛舟眼角都挂着泪, 一想到要吊一整天的威亚,陆丛舟就头疼恶心,呼吸不畅。
“喂,李弋, 你跟江城的负责人联系一下, 明天下午的实地考察改到上午七点, 预计时间一小时。你通知一下,再过半个小时开个调度会, 安排一下任务。”
“好的,老板, 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明天九点的高铁回帝都, 我自己回, 你跟着预订的时间继续考察,有问题形成报告汇报。”
陆丛舟可能是受委屈了, 霍北川想回去看看。
霍北川出差的时间卡的很紧,原本是打算四天去五个城市,今天是第三天,从江城考察完还要赶飞机去林城,每一天都在加班,临时会议更是多到数不清。
消费者反应的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影响的是霍氏的口碑。出差的这几天霍北川发现很多问题,原本他以为的精英,到了分店的地区当经理后总是有贪污受贿的情况,数目还不少,搞得员工怨声载道,举报反馈渠道也不畅通。
霍北川想借着离开前最后开一次警示会,把问题说清楚,不能让一个共性问题反复出现。
“霍总,咱们还有别的生产链没有看,要不然再给我一小时,这是今年我申请的新设备,江城是试点区域,成果显著,您要不要再看看。”
江城的负责人是霍北川出差这两天发现很少出问题的,各个方面都井井有条,比在帝都工作时还有优秀。
“不用,你做事我放心,你让李弋跟着转转。公司临时有事,事情紧急。”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高铁发车还有五十三分钟,从这边开车过去要二十五分钟,确实要走了。
“谢谢霍总栽培,我一定好好干,如果不是您安排我到江城当经理,我还没有这么好条件,家里的事情我都解决了。”
“霍总,我弟弟,就小张,他没有给您添麻烦吧。他一根筋,有点轴,做错事还请霍总您多担待。”
张诚在帝都是给公司的董事做助理的,爸爸癌症急需要用钱,晚上下班张诚要去跑滴滴挣钱,还是霍北川偶然发现,了解情况后提前预支第二年的工资,一共三十万。还给了他到江城当经理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报答他的。
弟弟毕业后江城就介绍他到霍氏给霍北川做保镖,听说最近不在霍北川身边了,张诚就很担心,是不是弟弟得罪了霍北川。
“小张工作很认真的,我比较信任他,让他给家里人做助理去了。你不用担心,工资待遇只好不差。”
“没有没有,谢谢霍总,有事您吩咐他就行。”
“李弋,有突发情况联系我。”
安排好工作,霍北川才着急忙慌去赶高铁。
好像在去见陆丛舟这件事情上,连每次坐车时的应激反应都小了。
想他,迫不及待想见他。
***
“卡,丛舟,你状态不太对啊。”
只拍了两条钱宜嘉就发现了,陆丛舟今天的状态很差很差,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就连走路都带着滞塞感,是强迫自己拖着两条腿再走,胳膊抬起来又放下时好像也不对。
“抱歉钱导。”
太疼了,大腿内侧早上起来时还在渗血,陆丛舟拿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他感觉纱布都被血浸湿了。
威亚吊起来他还要做动作,难免会有些承受不住。
“夜霆,你也停一下。你演的不行,人设都搞错了。”
赵夜霆冷漠地收起剑,几乎是鄙夷不屑地看着钱宜嘉,他不会演,这个片场就只有他拿过奖,他不会难不成封靖宇会吗?
演的不行,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演的不行。
“钱导,我觉得我演的没问题。”
“你觉得?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来来来,你自己看,你要是觉得棺材脸硬装X就叫没问题,你可以继续这样演。”
钱宜嘉的剧里出来多少个视帝视后,演了一部电影就想吃一辈子,赵夜霆也凭什么。还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这样说,烂还不让说。
“赵夜霆,是你求着我要来的,我不缺钱,更不缺热度,来我的剧组,就要守我的规矩,演不好就滚蛋。”
剧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鸦雀无声,钱导一向好脾气,剧组工作人员都是跟了他很多部剧的,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赵夜霆脸色铁青,把剑狠狠扔出去,冷漠地在环顾四周,众人看好戏的样子让赵夜霆自尊心极度受挫,想也不想就要离开。
“小齐,拍下来没有,赵夜霆耍大牌。”
“赵夜霆,你今天要是敢走,我下午就换人,想演楼遥的多的是。我钱宜嘉拍戏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敢耍大牌走人了,那我就敢公之于众,让业内外看看,你赵影帝是什么货色。”
“妈的。”
赵夜霆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压了下来,他脾气大不是一天两天了,平常的导演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可钱宜嘉不一样。钱家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更何况钱宜嘉算是圈里的顶层的大导演,现在不拍电影不是拍不了,是想尝试多元的题材。
见赵夜霆乖乖回来,钱宜嘉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指着地上的道具剑道:“捡起来。”
千斤重的石头骤然压下来,硬生生把赵夜霆孤傲的腰背压弯,他咬着牙把道具捡起来,不情不愿又跟陆丛舟站到一起。
今天要拍的就是试镜时的戏,因为编剧根据陆丛舟的意见改了剧本,现在变成洛十七在秘境里遇到合欢宗,两方大打出手,洛十七被暗算之后才进的幻境。
暗算的戏份因为是在天材地宝密布的地方,要再加上一些打斗戏。
陆丛舟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一旁对戏的赵夜霆更是拉胯,除了面瘫没有别的表情,这才让钱宜嘉喊卡。
“丛舟,因为咱们在打斗过程中就已经深陷幻境,所以你看楼遥的眼神应该更恍惚,你注意一下度。”
钱宜嘉没好意思明说,陆丛舟看楼遥的目光像是仇人,这还是拍戏收敛了很多,两人私下里非常不对付。看起来是赵夜霆想主动缓和关系,但陆丛舟没有这个想法。
“明白,钱导。”
“好了,赵夜霆,进入状态。”
陆丛舟艰难地挥剑,虽说是仙侠剧,但钱宜嘉不想都把画面做成特效开大的炫酷场面,更喜欢拳拳到肉,出招干净利落的打戏,在真刀真枪打斗的同时,后期配合特效。
只是学剑招,陆丛舟掌心就磨出来茧子,一向阴阳怪气的封靖宇都佩服的不得了,基本上有打戏的主演都是有经验的,陆丛舟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人,几天时间把所有动作完成的近乎完美。
也不怪武指说陆丛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跟赵夜霆拍了几天戏,封靖宇已经完全祛魅,什么高冷严谨不苟言笑,明明就是没礼貌,他跟陆丛舟不一样。努力认真,演戏还有灵气,打戏那么多一点都不矫情,不喊苦不喊累,赵夜霆一天要休息好几回,丢人。
“洛十七,好好享受吧。”
洛十七眼前一晕,他伸手扶了一下,在虚空中突然倒在地上,泥泞沾满全身,他摇晃着脑袋站起来,跌跌撞撞穿过狭窄的通道。
剧组布置的场景是最简单的,全要靠后期抠图,陆丛舟只能凭着想象,尽量演出真实感来。
在拍戏的人群之外,副导演看着停下的车,惊呼一声,着急忙慌迎上去。
“霍总,您怎么来了。”
副导演也没有接到霍北川要来探班的消息,什么都没有准备。
“来探班。助理给大家带了东西,一会儿你让大家分一下。”
“哎呦,谢谢霍总,您探陆丛舟的班吧,他正在拍戏呢。”
霍北川嗯了一声,示意副导演不用声张,他就站在人群外,透过拍戏的机器,看着日思夜想的人。
陆丛舟似乎是瘦了,穿着白色的衣袍,勒起来的腰还没有巴掌大。
看着他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霍北川心疼得眉头紧锁,他盯着陆丛舟起身时的动作,可以确定,他就是受伤了,拳头要攥一下憋着一口气才起身,考虑到还在拍戏,霍北川沉着脸一言不发。
副导演看向拍戏中的两人,就因为赵夜霆演不出来楼遥的感觉,连着卡了两次,陆丛舟都得重来。
陆丛舟靠在道具组备好的假山上,低声呢喃:“二师兄。”
他眸子里似乎有泪光闪过,想霍北川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就在赵夜霆不断逼近时,陆丛舟的目光又开始坚定,这次钱宜嘉转变了策略,把重点放在陆丛舟上,弱化赵夜霆的存在。
邪魅娟狂被赵夜霆演的有些油腻,但是也勉强能用。
赵夜霆刚伸手快到碰到陆丛舟下巴时,霍北川的心一紧,是那场吻戏,还是和赵夜霆,霍北川面色更沉了。
啪。
陆丛舟一巴掌打在赵夜霆的手背上,十成十的力道,把赵夜霆打懵了。
“你不是二师兄,二师兄光风霁月,怎是你这等宵小之辈,无耻之徒。”
陆丛舟做了个手势,破了幻境,再睁眼时,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周围,不是密闭的墙壁,是真真切切的秘境。
他,出来了。
“卡。”
“丛舟处理的很棒很棒,大家都辛苦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尤其是丛舟,休息一下,下一次戏下午拍。”
钱宜嘉已经把赵夜霆当成是隐形人,提都不提他,要是赵夜霆能端正态度好好演,他还能高看他一眼,要是一直斜眼看人,那就当没有这个人。
“钱导,霍总来了。”
副导演见上午要收工,立马喊了一嗓子。
霍总,哪个霍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陆丛舟更是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隔着人群,跟霍北川满是心疼的目光对上。
他嘟囔道:“霍北川。”
“唐倩,是霍北川,霍北川啊。”
封靖宇激动地站起来,霍北川来探班,探谁啊,总不能是导演吧。
等等,唐芊倩说陆丛舟跟大人物谈恋爱,这个大人物……
眼看着霍北川往这边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霍北川。
“陆丛舟,过来。”
几乎是刹那间,陆丛舟就红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在看见霍北川的那一刻尽数涌上来,他掐着掌心,飞快跑起来,在霍北川手臂抬起来那一刻,扑进他怀里。
“霍北川,你怎么来了。”
陆丛舟浓浓的鼻音出来,忍着的泪也在这时滴在霍北川胸口,他紧紧抱着霍北川的腰,又惊又喜。
“因为,你说想我了。”
陆丛舟想他了,不管在哪,他都要回来的。
霍北川拍着陆丛舟的脑袋柔声安慰,抱了好久才把陆丛舟下巴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眼泪。
陆丛舟确实瘦了,他抱着陆丛舟的腰,都开始硌人了。
“乖,不哭了不哭了,我跟钱二叔打声招呼。”
霍北川是凑在陆丛舟耳边说的,没有外人听见,陆丛舟揉着眼睛点头,勉强才忍住泪意。
陆丛舟从霍北川怀里退出来,看着霍北川西装上的泥巴印,心虚地蹭了蹭,“弄脏了。”
“没事,我有别的衣服。”
霍北川把陆丛舟的手指握进掌心里,拉着他一起去跟钱宜嘉打招呼。
“钱二叔,陆丛舟没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丛舟演的很好的,他今天本来还没精神呢,一看你来了,瞬间精神百倍。”
钱宜嘉招呼工作人员去把霍北川带的零食奶茶分一分,还把几个演员叫过来一起认识认识。
“霍,霍总好,我是封靖宇,是这个剧的男主。”
苍天呐,真是霍北川,封靖宇不敢想,外界传闻洁癖严重到见陌生人要消毒的霍北川,抱着浑身是泥的陆丛舟不撒手,摸头抱抱的,他们要是不在,估计得亲亲。
封靖宇没敢离霍北川太近,怕被霍北川嫌弃,毕竟他们可不是陆丛舟。
“唐小姐,唐伯父身体还好吗?听说不久前做了小手术。”
“挺好的,他没什么事,已经回公司上班了 ,谢谢霍总关心。”
封靖宇瞪大了眼睛,唐芊倩也没说她跟霍北川认识啊,而且家里关系看起来还行。
赵夜霆捂着手背,脑袋嗡嗡的,他跟霍北川目光对上又错开,谁也没搭理谁。
拍戏那会霍北川都看见了,赵夜霆眼底的淫.邪不像是演的,就是想伤害他的小猫,霍北川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中午了,你们先吃饭,我订了福善祥的餐,别嫌弃,我跟陆丛舟就先回屋了。”
“钱二叔,我们先回。”
“行,正好连着拍了好多天了,休息一下午。”
福善祥,我的老天爷啊,剧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可是想进去消费都需要门槛的地方,他们居然能吃到平均一个人好几万的饭菜,嫌弃什么啊,喜欢都来不及。
“唐倩,你不够意思啊,怎么没说是霍北川啊,唔,福善祥的饭就是好吃啊。”
封靖宇咔咔咔咔一顿拍照,他虽然有点钱,但也架不住这是顶级餐厅,不是他想去吃就能去的。
唐芊倩已经懒得纠正封靖宇的称呼了,太熟悉了,说什么人家都不听,“我也没想到啊,只是合作过一次,我们也只见过一面,霍北川还能记得,我们家也就普普通通。”
呵,普普通通的百亿资产,跟霍北川千亿级别的比起来,确实是普普通通。
有钱人的世界啊,算了,还是吃饭吧。
“霍北川,我先把戏服换下来,你等我一下。”
繁重的戏服一层叠着一层,勒的陆丛舟喘不过气,他把换衣间的门锁上,动作小心地解开腰带,纱布果然是浸湿了,还好他穿了紧身的内衬,要不然就把戏服弄脏了。
等陆丛舟出来时,唇色微微泛白,额前也有些细密的汗珠,眼角带着笑意,高兴地去抓霍北川的手腕。
“霍北川,我昨天晚上还梦见你了,就想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我也想你。”
霍北川语调低沉沉的,陆丛舟抬头瞥见他眼底的黑青,周身是遮盖不住的疲意,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是不是也很累啊,不用专门来看我的。”
公司那么忙,他在家的时候都要加班到深夜,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没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炸鸡,还有小蛋糕,奶茶。福善祥的菜只给你要了几道,你都尝尝。”
“好。”
回到住处陆丛舟才发现霍北川是带着行李箱的,怪不得说衣服脏了也没事。
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换洗的衣服四五套不止。
“霍北川,你是出门了吗?”
“嗯,出差了几天,从江城回来的。”
是因为自己说想他,所以专程从江城赶回来嘛。
陆丛舟吃着小蛋糕,心口暖洋洋的,霍北川再这样,他更舍不得了。
等陆丛舟吃饱喝足,霍北川才道:“要回家吗?钱二叔说休息半天,明天一早送你回来。”
“好啊好啊,我也想吃王姨做的饭了。唉,那咱们应该回家吃的。”
陆丛舟想起来王姨的菜就流口水,比福善祥这种级别的餐厅都不逊色。
霍北川只是看见桌子上摆着纱布,临时起意,是什么样的伤还需要用到纱布的,还是回家好一点,家里什么药都有。
到家第一件事,霍北川就是拉着陆丛舟上楼。
窗帘拉上,屋里的灯打开,陆丛舟懵懵地坐在沙发上,这个场景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霍北川下一句就是让他脱衣服吧。
“舟舟,衣服脱一下。”
哦豁。
果然。
“做,做什么啊。”
陆丛舟忍着后腰的疼稍稍后退,被半蹲在地上的霍北川握着脚踝拽回来。
“舟舟听话,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是受伤,万一不是呢。”
霍北川抬起头和陆丛舟对视,虽然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肯定是确定了才这样说。
“怎么,要我帮你脱吗?”
陆丛舟咬着唇,低垂着湿漉漉的眸子,扭扭捏捏道:“你要是看见了,肯定觉得恶心。”
血肉模糊的,新伤覆旧伤,他自己都觉得难看。
在霍北川的目光注视下,陆丛舟只觉得羞耻,要一件一件褪去衣服,把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出来,怪难为情的。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滑落,交错的伤痕展露出来,霍北川面色一凝,拿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腰侧青紫的勒痕。
这居然是最轻最轻的伤,大腿内侧的嫩肉上还在渗血,血痂撕裂开又愈合,触目惊心。
“是不是很丑。”
“没有。”
霍北川眼睛红了一瞬,他甚至想让陆丛舟别拍戏了,太遭罪了。
“你别动,我给你上个药。”
现在天气还闷热,拍戏穿的衣服又厚,腿侧的伤口都微微化脓,需要处理一下。
“舟舟,你把腿分开一点,你这样并起来我没有办法清创。”
陆丛舟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慢慢把腿分开,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羞的,他的脸颊比一旁的彩色卡纸还有红。
随着霍北川的动作,陆丛舟不住地颤抖,涂上去的药刺的太疼了,冷汗冒出来,眼眶里的泪也止不住地打转。
“呼呼——”
“疼就喊出来,受伤的范围太大,别忍着。”
陆丛舟呜.咽出声,哼哼唧唧地喊霍北川的名字。
过了好久,药干的差不多了,霍北川才抱着陆丛舟换了个位置,他坐在沙发上,让陆丛舟枕着他的腿,小心地给陆丛舟腰间的勒痕上药。
“舟舟是个小笨蛋,明明受伤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开口,再这样下去,伤口化脓你走路都成问题。”
陆丛舟嗅着浅淡的药香,小声反驳:“我上过药的。”
只是他买的药好像不太管用,而且他现在已经适应吊威亚了,等伤口愈合,肯定就没事了。
“嗯,我笨,我第一天就发觉异常,但是没回来,要是早点回来可能好一点。”
霍北川自责极了,陆丛舟是不太会麻烦别人的人,麻烦他也一样,要是强硬点再问问他,第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霍北川,你不能管我一辈子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陆丛舟呢喃的声音很低很低,霍北川还是听到了,他没反驳,没办法反驳。
第37章 帮忙洗澡
“大腿内侧不能沾水, 今天晚点洗澡,去了剧组也要注意。”
霍北川话题转移的生硬,陆丛舟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趴在霍北川膝盖上轻轻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又恢复成乐呵呵的模样。
“都听霍总的,霍总, 我还没说你呢, 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看看你都熬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挖煤了,黑眼圈耷拉到脸颊了。”
陆丛舟边说边把衣服穿上,他拿着手机摄像头去拍霍北川的眼睛,在同框的画面里, 两人谁都没好到哪里去。
陆丛舟头发乱糟糟的,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眼尾的红痕还没消,看着清瘦了不少, 下巴尖的摸上去都刺人。
“你呢, 陆丛舟, 怎么瘦那么多。剧组的饭菜不好吃么,我让小张从外面给你订吧, 想吃什么订什么。”
陆丛舟摸着腕上的相思扣,腹诽道, 他大概是相思病, 有时候想霍北川想的吃不下饭, 也就今天跟霍北川一起吃,胃口大开, 吃了满满两碗。
“别搞特殊了,就是拍戏不适应,再加上浑身疼食欲不振,过两天适应了就好。霍北川,我想睡个觉,你要一起吗?”
这样直白地邀请,霍北川有些招架不住,他握着药膏的手一紧,在陆丛舟期待的目光里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霍北川扶着陆丛舟的腰躺下,帮他整理好凌乱的薄被,小心地盖上,自己就坐在沙发一侧,定定地望着陆丛舟。
忽地,薄被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上霍北川的指尖,陆丛舟闭着眼嘟囔道:“你现在不许走,等我睡着你再走。”
“不走,乖,你睡吧。”
霍北川手指拨开陆丛舟额前的发丝,停在他紧皱的眉头上,一点一点抚平。
听到陆丛舟均匀的呼吸声,霍北川掰开陆丛舟紧攥着的手指,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周叔,你找我。”
霍北川电话响了四五声,霍北川看了眼是周叔,没接直接出来。
“我就说你回来了,你王姨说不可能,说好的出差到后天,怎么会好好的回来了。”
“陆丛舟在剧组吊威亚受伤了,我回来看看,分公司有李弋在,我放心。”
霍北川看着神色凝重的周叔,只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周叔,是爷爷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周叔摆了摆手,纠结了几秒唉了一声道:“你姑姑约了老爷见面,本来要回老宅见面的,老爷又临时改成了这边,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周叔对霍倾音没什么好印象,他也算是自小就在霍家长大,霍砚山对霍倾音怎么样有目共睹,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只要是她提的要求,霍砚山没有不满足的,谁知道结婚之后,连家里都不愿意回。
“还是想要股份吧。”
秦家现在表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已经烂透了,所有的盈利现象不过是最后的遮羞布,勉强没让这个传承了几十年的世家崩塌。
他们能靠的也就霍倾音了,拿到霍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爷爷去世,好继承爷爷手里一半的股份。
霍北川望着面前的茶几,他又把霍倾音小时候那幅画拿出来,他摩挲着霍倾音的名字,低声开口:“周叔,姑姑比谁都希望我的病好不了。”
外界只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不知道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趋势,霍倾音明里暗里打听过不少次,他散出去的消息都是说身体还好,就是些小毛病。
霍倾音估计是怕爷爷去世立遗嘱把股份都留给他,霍倾音什么都拿不到,这才着急要跟爷爷见面。
呵。
真讽刺啊,女儿和爸爸见面,要像公事公办似的预约,彼此防备着,没有一点温情,全是算计。
“爷爷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爷在午睡,跟霍倾音约的晚上七点。看他的意思,是想让霍倾音在家里吃顿饭。”
霍北川嗯了一声,到底是养了那么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周叔,你让保镖随时准备着。”
“明白。”
霍倾音倒不至于来硬的,霍北川就是怕,就是不信任她。
安排好一切,霍北川把积压的文件处理完,这才又回了卧室。
沙发上空荡荡的,陆丛舟不知所踪。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距离陆丛舟睡着也就两个小时,人会去哪呢。
“陆丛舟,你在吗?”
霍北川竖起耳朵,浴室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人,刚说完不能洗澡,怎么又进浴室。
霍北川试探着开了下浴室门,咔哒一声,推门而入的霍北川正好和拧成麻花的陆丛舟对视上。
陆丛舟一只手揪着裤腿,另一只手扶在墙上,弯着腰,艰难地褪去衣物。
“欸,不是,你……”
陆丛舟脱的就差最后一件布料,他想着霍北川应该是去工作,他睡醒一觉黏黏糊糊的,偷偷摸摸洗个澡,怎么霍北川还回来了。
“我怎么了,舟舟,你有听我的话吗?”
许是刚放了水,浴室里蒸腾着雾气,在朦胧间,霍北川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陆丛舟的大腿上。
明知道霍北川看的地方是他的伤口,陆丛舟还是莫名羞耻,膝盖慢慢并起来,手掌不自在地搭在腰上,低着头避开霍北川滚烫的视线。
“霍北川,我就是睡醒出了一身的汗,不舒服,就洗一下下,不会碰到伤口的。”
陆丛舟顺着霍北川的视线瞥到浴缸,顿时百口莫辩。
该怎么解释呢,他单纯就是睡懵了,只想着舒舒服服泡个澡,身上的伤口没疼,就忘了刚上完药的事情。
“霍北川,求求你了,我真的会注意的。”
怕霍北川不同意,陆丛舟气呼呼地使出撒娇大法,拉着霍北川的胳膊,自己半靠在霍北川怀里,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哥哥,真的好难受,你就让我洗洗嘛。”
咔。
霍北川猛地把浴室门锁上,深邃的目光落在陆丛舟的喉结上,他伸手抬着陆丛舟的下巴,低头俯身。
越靠越近。
陆丛舟后知后觉自己是半.裸着,还主动靠人家怀里,这不是纯纯勾引嘛。
所以,霍北川是被他勾到了?
嘿嘿。
陆丛舟暗自窃喜,长睫颤动着闭起来,察觉到霍北川的气息愈发靠近,他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就见霍北川的指尖在他眼尾蹭了一下,轻轻捻了捻而后丢掉。
如果没看错的话,拿掉的是一根眼睫毛。
陆丛舟:嗯?
霍北川怎么回事哦,摆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给他蹭掉一根眼睫毛,他还自作多情地把眼睛闭起来,太丢人了。
呜呜呜呜,霍北川会不会偷偷笑他傻啊。
“别用浴缸泡了,伤口刚好一点,我帮你洗一下。”
陆丛舟拽着内裤不撒手,他惊恐地看向霍北川,用颤抖的声线道:“你,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关门干什么。”
陆丛舟傻眼了,霍北川拽着他的内裤褪.下来,目不斜视,哄劝着陆丛舟躺在皮制的小沙发上,他拿起花洒试好水温才慢慢浇在陆丛舟身上。
浴室里的水气朦胧,霍北川许是怕热,衬衣袖子挽上去一截,衬衣扣子解开三颗,他单膝半跪着,一只手浇水,另一只手去给陆丛舟轻轻地搓洗。
陆丛舟眼睛半眯着,抬头时,他从镜子里看见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粉嘟嘟的,羞耻感压得陆丛舟喘.息声都低下来。
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给他洗过澡,杂乱的念头一茬一茬冒出来,陆丛舟僵着身子,盘算着要是再有突发情况可怎么办。
水流划过远不比霍北川指尖擦过来的刺.激,陆丛舟轻颤着,度秒如年。
“舟舟,你坐起来一点,换个姿.势。”
水流从纤长的脖颈顺下来,霍北川指腹按在陆丛舟的喉结之上,他倾身靠近,温热的水浇了霍北川半身,黑色的衬衣贴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咕咚。
霍北川的指腹随着陆丛舟上下滚动的喉结移动,敏感点被按着,陆丛舟手指紧了紧,抬眼用迷.离的视线看着霍北川。
“哥哥,你做什么。”
陆丛舟抿了抿干涩的唇,霍北川就像是那种剧情里的制.服诱.惑,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霍北川揉搓。只是看着霍北川都口干舌燥,想亲他。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晃一晃脑子里的水,要不然怎么能同意霍北川这样离谱的要求,这不就相当于他最爱的礼物摆在面前,只能看,不能拆不能碰嘛。
可恶啊,霍北川不要再诱惑他了,真受不了。
“你以前的剧里为什么没有这两颗痣。”
霍北川爱死陆丛舟喉结上殷红的小痣,他发现每次陆丛舟害羞时,这颗痣的颜色会越来越深,像是散发某种信号。
就像现在,陆丛舟其实很开心很开心。
“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霍北川手指向上,停在陆丛舟的眼尾摩挲,“喜欢。”
低哑的声线迷得陆丛舟要死,喜欢,霍北川喜欢。
陆丛舟勾了勾唇,灵活的小脑瓜转了转开口:“因为我以前演的那个剧不是主角,一个小乞丐不能太好看,剧组化妆的时候是往丑了画的。说这颗痣太显眼,要遮掉,全程是遮起来的。”
霍北川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
“这里,有人摸过吗?”
霍北川手指停在喉结的小痣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丛舟,浓烈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只有你。”
陆丛舟自己都刻意避免去碰,甚至没穿书前他很多衣服都是高领的,在以前那些人的认知里,喉结有痣是不详的,还有人说他桃花多,一看就是渣男,这些话听的多了,陆丛舟就只能遮遮掩掩的。
一度觉得这颗痣影响了他的生活,几乎每一个陌生人看见,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陆丛舟有些厌恶。
可现在霍北川说喜欢。
“霍北川,你真的喜欢吗?可是,有人说这是不详的意思。”
花洒不知何时丢在地上,霍北川认真地捧起陆丛舟的脸,抵着他的额头道:“喜欢,很漂亮很漂亮,那是他们嫉妒你才这样说。陆丛舟,要说不详,我是不是更不详,你都不怕我,我怕什么。”
“嗯,我以后不说了。”
“霍北川,前面,我自己来吧。”
要正面面对霍北川,目光交错都有些困难,他那些微表情小变化肯定瞒不过霍北川的眼睛。
“躺好。”
霍北川把跌落的花洒捡起来,认真地给陆丛舟冲洗。
蒸腾之下,霍北川耳朵红透了,陆丛舟久久地注视在他泛红的脖颈上。
其实,霍北川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
再往下……
陆丛舟抢过花洒自己洗,尽量避开大腿内侧的伤口,简单冲洗了几下就算是完事了。
“霍北川,可以了,你,你要不然先出去。”
霍北川没接话,只是给陆丛舟擦了擦头发,披上浴袍,还不忘蹲下给擦了擦脚掌。
脚腕被握着的地方一阵酥麻,得亏陆丛舟扶着墙,要不然他腿软的能直直地倒下去。
“舟舟,你先出去吧,我洗一下。”
霍丛舟浑身湿透了,陆丛舟点了点头,在关门离开前随意一瞥,正好看见他隆起的地方。
我擦。
怎么那么大!
陆丛舟之前还觉得自己就够可以了,现在一看霍北川,深深的自卑,他这在霍北川面前根本不够看。
唔,这,这怎么吃.得.下啊。
艹。
陆丛舟砰一声,脸颊通红地关上门,手指捂着极速跳动的心口,才恍惚自己在想什么鬼东西。
陆丛舟,你疯了,真是疯了。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啊啊啊,《清心咒》念了几遍还是静不下来。
你清醒点啊陆丛舟,人家霍北川都对你没意思,那是什么,是情不自禁,是正常现象,人家霍北川有点反应,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骂了自己一顿,陆丛舟可算是清醒了。
霍北川真是好人啊,他都那样站在浴室里,霍北川都不为所动,可见其情操之高尚,是陆丛舟脑子里废料太多了,反思,必须反思。
这天怎么感觉还黑了,陆丛舟换好衣服走到阳台上,窗外乌云密布,盘旋着的黑云压过来,看着是有大暴雨啊。
穿书这么久,除了零星的小雨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
“陆丛舟,别靠那么近,阳台外面没有护栏,进来。”
霍北川刚出来就看见胆战心惊的一幕,这要是脚滑摔下去还得了。
“好的好的,我就看看天。”
陆丛舟下意识去看霍北川那个地方,宽松的睡衣下也挺明显的,察觉到霍北川的凝视,陆丛舟尴尬地捏了捏耳垂,嘟囔道:“哥哥,我,我腿疼。”
“该,说晚点洗晚点洗,要不然你把裤子脱了我再看看。那个药应该挺管用的,现在差不多要结痂了。”
“不用不用,其实吧,也没有那么疼。”
陆丛舟就是想转移话题,还给转移错地方了。
“你坐下,我把头发给你吹吹。”
霍北川手指摩擦着陆丛舟的头皮,就是简单的吹头发动作,陆丛舟都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王姨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都饿了。”
“一会儿看看就知道。”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霍倾音应该也来了。
“姑姑可能过来了,你配合一下。”
陆丛舟点了点头,在下楼时非要霍北川抱着,他跳了一下,直接揽上霍北川的脖颈,亲昵地靠在霍北川怀里。
“哥哥,我腿疼你就抱一抱嘛。”
霍北川喉结动了动,低声应了一下。
霍倾音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霍北川抱着陆丛舟下来,眼底是压抑不住地诧异。
这俩人,够亲密的。
“呦,丛舟,你是怎么了。”
“霍爷爷,我腿软,不是,腿疼。”
两人应该是刚洗过澡,霍北川小心地把陆丛舟放下,没解释为什么腿会软,不对,是疼。
霍砚山露出一个过来人的微笑,这两天好多天没见了,正常,正常。
“姑姑,没看见你过来。”
“呵。”霍倾音回应的是一声冷笑。
来到霍家这么久,霍倾音还没有跟霍砚山说话,只觉得在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对峙里,先开口的那个人就输了。
父女不像父女,亲人不像亲人,拧巴着,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
“霍爷爷,咱们能不能先吃饭啊,我好饿。”
“行啊,你王姨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麻辣龙虾,你能吃吗?”
陆丛舟眼角亮了亮,飞快道:“我能啊霍爷爷,能吃一盆。”
“行行行,吃饭吃饭。”
周叔把霍砚山扶起来,慢吞吞移到餐桌上。
霍倾音看了好久,才恍惚地收回视线,什么时候她需要仰望的人,已经佝偻着身躯,连吃饭都要有人搀扶了。
陆丛舟想着这几个人里,可能就他还能开口叫霍倾音吃饭,他也这样做了。
霍倾音呆着没动,还是陆丛舟又道:“总不能我们吃着姑姑看着吧,哪有客人看着的道理。”
是啊,她已经是客人了。
霍倾音看着桌上的饭菜,在她落座的位置上摆着的几道,全是她爱吃的,霍倾音心脏软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高冷的模样。
“霍北川,你帮我剥虾吧,我懒得动。”
“好。”
很快陆丛舟的小碗里就堆满了虾肉,陆丛舟夹了满满一筷子喂到霍北川唇边。
“好吃吗?”见霍北川点头,陆丛舟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你只能吃这一点,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剩下的我替你吃,就当是你吃了。”
“好。”
霍倾音机械地扒着饭,什么时候食不言的规矩都没有了。
一顿饭就只有霍倾音吃的索然无味,她心口憋着一口火气,在霍砚山起身时冷冷开口:“我不吃糖醋排骨好多年了。”
“爷爷的女儿爱吃。”
霍北川一句话,几乎是点燃了所有怒火。
霍倾音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暗讽她已经不是霍砚山的女儿了嘛。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霍倾音还是没开口喊一句爸,她想起来之前秦朗跟她说的话,只有拿到那百分之三的股份,秦氏还有一线希望。
霍倾音深吸了一口气,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开口:“爸。”
霍砚山愣怔一瞬才慢慢起身,“小周,你去把东西拿来。”
“都过来坐。”
霍倾音隐隐察觉到不对,还是在周叔回来前开口:“爸,我想要你手里百分之三的股份。”
没有一句寒暄,上来就直奔主题。
哪怕陆丛舟这个外人都看出霍砚山此刻笑容的勉强,以及淡淡的释然。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老爷,给您。”
周叔拿过来的是股权转让书,是在股东大会上通过的书面材料,所有流程都已经走完了。
“丛舟,这个你拿着,之前早就说好的,要把霍氏百分之三的股份给北川未来的媳妇儿,北川说了,这辈子认定你了,永远不变。”
陆丛舟诧异地看向霍北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情。
“拿着,丛舟,难道你不想跟北川在一起一辈子啊。”
陆丛舟接过股权转让书,轻声道:“谢谢霍爷爷。”
还有一份,是霍砚山手里剩下的百分之十七,他是想等自己病重,留给霍北川百分之十五,给霍倾音百分之二的,现在,唉。
“北川,给你,霍氏交到你手上,爷爷放心。”
眼看着霍砚山手里所有的股份都分完了,霍倾音慌了,她焦急道:“这不公平,凭什么都给霍北川,我才是你的女儿,顺位继承也应该是我。”
“哦,你还知道是我女儿啊。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以为你忘了。要不是为了股份,你会喊我那声爸吗?”
“你妈是怎么去世的你最清楚,秦家那个杀人凶手只判了二十年,你嫁给杀人凶手的堂哥,你觉得你妈妈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霍倾音,秦朗到底有什么好,连他是杀人凶手的堂哥你都不在乎,那是你妈,从小最宠你的妈妈。把股份给你之后呢,便宜了秦家,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说了,以后跟霍家没关系,既然没关系,就不要觊觎霍家的股份。”
霍砚山捂着心口,越说越激动,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么多年,他妈妈的忌日霍倾音没有回来过一次,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把股份给一家子杀人犯。
“秦朗不一样,他跟秦家人都不一样,他贴心温柔,比任何人都爱我。是他给了我家的温暖,我爱他。”
呵呵呵,笑话,笑话啊。
一个认识两个月的人给了她温暖,养了二十多年的家没有温暖,让她受了委屈。
霍砚山血压都上来了,他怒吼道:“滚,滚出去,以后都不用回来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反正这没有温暖,没有一丝温情。”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只爱哥哥,有什么都是他先要,他不要了才轮到我,我难道只配用他剩下的吗?”
霍倾音想不明白,都是儿女,霍砚山凭什么偏心。
“霍倾音,你捂着心脏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更受宠,你哥哥从来没有靠过家里,他为什么接手霍氏你最清楚,是你要嫁给杀人犯的堂哥,是你不要。你妈妈对你的爱视而不见,哥哥对你的好你置若罔闻,刚认识两个月的秦朗你说他爱你,就寻死觅活嫁给他。”
“畜牲,真是畜牲。要读博的是你,想要霍氏也是你,是你太霸道,你哥才一步步忍让,你以为你哥不想么,他是爱你这个妹妹,我补偿他不应该吗?霍氏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良心让狗吃了,你不是人。”
霍倾音哑然,哪怕知道自己是既得利益者,还是嘴硬不想承认,她也是霍家一份子,凭什么不能拿。
“是你偏心。”霍倾音红了眼眶。
在轰隆一声的闷雷里,霍倾音怒吼道:“我哥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宁愿把公司给霍北川这个孙子,都不愿意给我,我明明不比他差,我哥都死了,你还是偏心他。”
啪。
霍砚山用了十足的力道,把霍倾音的脸打得偏过去,吐了一口血,脸颊也高高肿起来。
“你没资格提你哥哥,你哥哥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不配。”
“滚,我让你滚。”
霍砚山的手都在抖,从霍倾音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甚至觉得她哥哥死了也没关系。
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霍倾音捡回来,不应该啊。这么多年的感情,喂了狗。
“我没说错,一个死人,他……”
啪。
霍砚山又是狠狠一巴掌。
“从今天开始,霍家跟你断绝关系,你再也不是霍家的人。你那么爱秦朗,姓秦好了,反正这么多年也不是霍家的人了。我告诉你,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你哥哥那抢来的,你不配说他一句不好。”
“小周,把人轰出去。”
乌泱泱进来一群保镖,几乎是拖拽着把喊叫的霍倾音推出去。
周叔扶着摇摇欲坠的霍砚山,他情绪波动太大,差点晕过去,周叔不敢耽搁,示意王姨一起把人扶上楼。
闷雷声更大了,电闪雷鸣,屋外乍然亮起,哗哗哗的雨声传来,霍北川脑子里嗡的一声,紧绷的弦断了,他攥着拳头,心脏绞痛,喘着粗气弯下腰来,半跪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原来,这么多年,霍倾音是这样想的。
他都死了,都死了。
死了就应该是她的,霍倾音她怎么敢,他怎么敢,那是从小爱护她的哥哥啊。
第38章 同床共枕
“霍北川,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霍北川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陆丛舟想把人扶起来,奈何他一个人的力气太小,只能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别气别气, 我在呢, 霍北川, 你还有我, 不是一个人。”
雨水猛烈地拍打在窗户上,屋外的树枝被吹的嘎吱作响,霍北川的呼吸愈发沉重,他攥着的掌心渗出血来, 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嗡鸣声占据了整个脑海,霍北川压根听不到陆丛舟说话,心脏疼到他冷汗冒了一茬接着一茬,猩红的眼睛睁开, 艰难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霍北川。”
陆丛舟惊呼一声, 霍北川直直地倒在陆丛舟怀里, 他抱着霍北川,手指轻颤着抚在霍北川的脸颊之上。
热意愈发明显, 霍北川浑身的温度不断升高,看他现在的样子, 是应激了。
“周叔, 周叔, 你快来。”
“老爷,小先生喊我, 我去看看怎么了。”
霍砚山的情绪刚稳定下来,他吃了两颗降压药,此刻正躺在床上发呆。
听到周叔这样说,他立马想到霍北川,焦急道:“是不是北川犯病了,我也去看看。”
“老爷,你就好好休息吧,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身体好了,家主才能放心。”
周叔着急忙慌下楼,只看见陆丛舟无力地抱着霍北川,眼眶红彤彤的,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
“周叔,快叫医生来,霍北川发烧了,情况很严重。”
陆丛舟手机不在身上,想打120都做不到。
“小先生,咱们一起把家主扶到楼上,家主不看医生的,楼上有药,你找出来喂他喝上。”
霍北川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每年都要有一次,但都没有今天来势汹汹,他受了刺激,本来就对精神科的医生很反感,周叔怕医生来家里会让霍北川更加应激。
“好。”
陆丛舟想到霍北川的特殊情况,他是很好强的人,要把伤疤袒露给陌生人,对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些。
周叔刚蹲下抓了霍北川一只胳膊,就被霍北川推开。
霍北川紧紧抿着唇,眼底空茫茫地,他没有意识,只是下意识拒绝别人靠近。
“小先生,不行啊,家主不让我碰他。”
霍北川在无边无际的深渊里下坠,唯一信任的人,是陆丛舟。
陆丛舟吸了吸鼻子,把眼底的酸涩感强压下去,嗯了一声,开始温柔地去掰霍北川的手指,他攥起来手掌时用了十足的力,哪怕是很短很短的指甲,还是刺进肉里。
“霍北川,你松开手好不好。”
“哥哥,是我,陆丛舟啊。”
听到陆丛舟三个字,霍北川一阵恍惚,在指尖松动的瞬间,陆丛舟赶忙把霍北川的手指抓在掌心里。
鲜红的血还在不停地渗出来,陆丛舟招呼周叔拿来纱布和止血药,小心地把他的掌心包起来。
“霍北川,你起来好不好,地上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陆丛舟换了个姿势,跪在地上,抱着霍北川的腰努力把人拉起来放在肩膀上。
“呦,小先生,你慢着点,别摔了。”
周叔只能干着急,急得团团转,一点忙也帮不上。
“没,没事周叔,我可以。”
霍北川只是躯体化太严重,这才说不出话来,陆丛舟架着他,一步步上了电梯回到卧室。
两人齐齐摔在柔软的床铺上,陆丛舟骗着头去看霍北川,发现他唇瓣也咬破了。
陆丛舟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上,轻声道:“霍北川,要不然,你咬我吧。”
温凉的触感压下来,霍北川混沌的脑袋阵阵清明,他张了张嘴,呢喃道:“舟舟。”
好疼啊,心脏好疼好疼啊。
在呼气吸气间,霍北川都疼得喘不过气来。
朝夕相处二三十年的哥哥,比不上一个秦朗。
咳咳咳。
霍北川剧烈咳嗽起来,他舌尖扫过陆丛舟的指尖,瞬息间,口腔里蔓延起淡淡的血腥气。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霍北川只是含着他的指尖,舍不得咬下去,像磨牙似的磨了一下,更像是调.情的亲昵。
陆丛舟对上霍北川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抽回指尖,拿纸巾给霍北川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他额头的温度太高了,陆丛舟的指背擦过都烫的瑟缩起来,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烧傻啊。
“霍北川,吃个药好不好,我去拿药。”
在陆丛舟起身的瞬间,霍北川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把人拉进怀里。
陆丛舟靠在霍北川胸前,他手臂收的很紧很紧张,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舟舟,我好累啊,让我抱抱好不好。”
哒的一下。
霍北川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脖颈,那是压抑着十几年离别愁绪的泪珠,在这个暴雨夜,抱着他才有了宣泄口。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是隐忍的哭,无声的哭,更是委屈的哭。
霍北川在此之前还敬重的姑姑,一夕崩塌,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小时候霍倾音送过他的礼物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那个说着最喜欢北川的姑姑,其实早死了,早死了。
陆丛舟手掌覆在霍北川手背上,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
“霍北川,我一直在。”
漫长的沉默后,霍北川才用低哑的声音嗯了一声。
他爸妈去世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天,霍北川坐在后座,是为什么发生的意外他已经记不清了。
那会他十岁,只记得在突如其来的闪电里,司机开的车忽然就不受控制,车子刹不了,司机喊了一声,保护好头,就冲到里侧的护栏上。
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炸开。
霍北川被爸妈紧紧护在身下,没被巨大的冲击伤到要害,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勉强瞪大眼睛拿到手机报警,无措地呼喊着爸妈。
而后失去意识。
再醒来,是寂静。
是不管他这么喊都没有回应的寂静。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个时间段里,爸妈似乎还是清醒的,是他爸爸奋力破开车窗,把他推倒车外。
霍北川跌跌撞撞爬起来,手指血肉模糊,在雨水的冲刷下尝试把车里的人救出来。
他太小了,这点力气在巨大的车子面前不值一提,对于十岁的霍北川,车子是个庞然大物,他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等。
等着救援,等着爷爷。
霍北川那天好像没哭,他冷静又镇定,看见爸妈司机都拉上救护车,他也进了医院治疗,他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他应该也早就死了,一起死在那个雨夜。
霍北川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样子,面对白布下盖着的身影,怎么都不能接受那是他的爸妈。
明明说好了回家之后要一起去游乐园的,说好了给爷爷过完生日全家去旅行的,说好了要带他看北极熊的。
在一瞬间,都没了。
爷爷说他吓傻了,爷爷哭着跟他说爸爸妈妈没了,霍北川还是固执地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
到后来,霍北川拒绝说话,不吃不喝一整天,小小的一只窝在病床上,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在梦里才呜咽出声,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妈妈。
下葬的前一天,霍北川似有所感,半夜从病床上爬起来,赶在最后一刻看了爸妈最后一眼。
血肉模糊,勉强能看出来生前的模样。
爷爷说找了帝都最好的遗体修容师,尽力了。
尽力了……
霍北川甚至想,要是他们没有拼命去护着他,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自己,不会双双离世。
他钻进了一个怪圈里,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爸妈。
下葬那天,霍北川作为长子,披麻戴孝,看着一层又一层的土盖在棺材上,强撑了三天的泪才吧嗒吧嗒落下来。
他终于接受,自己没有爸爸妈妈了。
往后的好多年,霍北川都困在那个暴雨夜,不得解脱。
脑子里似乎又开始浮现车祸的那个场景,他干咳两声,手肘强撑着坐起来。眼前晕乎乎一片,他恍惚站在血水里,暴雨的积水漫过膝盖、腰身、脖颈,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一样的窒息感,紧接着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干呕。
巨兽从天而降,死死把霍北川压在车下,他奋力推着,怎么都推不开。
明明他每天都在锻炼的,怎么还是不行,怎么还是推不开。
霍北川拼尽全力,手掌又开始渗出血来,轻嗬一声,吐出来的,是血。
“霍北川,霍北川。”
谁,是谁在喊他。
霍北川迷蒙地四处打转,他像是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坑道,他鼻尖里是污浊的泥泞味道,淤泥覆盖全身,他扒着身侧的污水,隐隐看见头顶的光亮。
太阳,是哪里来的太阳。
呼喊声由远及近,霍北川腕间一凉,他像是嗅到了好闻的浅香,是雨后初禾的清香。
“霍北川,是我,陆丛舟啊。”
陆丛舟,陆丛舟,霍北川嘟囔着这个名字,莫名的欢喜。
咚。
霍北川跌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四肢乏力,倒是掌心的疼痛把他拉回现实,他深深地吐出两口浊气,半抬着猩红的眸子和陆丛舟对视。
“舟舟。”
“嗯,我在。”
陆丛舟跟着蹲下,轻轻抱着霍北川的脖颈,带着哭腔道:“你吓死我了。”
霍北川忽然坐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他这么都扯不开,无论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陆丛舟真的怕了。
“乖,我没事。”
他只是魇住了,细碎的光撒下来,他一抬手就抓到了太阳,是陆丛舟,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太阳。
“嗯,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丛舟哭了一阵,这才擦了擦泪从地上站起来,他从床头柜里找了好几种药,刚想问问霍北川要吃什么好,就见他目光落在茶几的水果刀上。
陆丛舟顿时心惊肉跳,也顾不上药不药的,跌跌撞撞跑过去,先霍北川一步把刀抢在手里。
这哪里是没事了,是更严重了。
陆丛舟包好的纱布又被霍北川撕扯开,他盯着微微结痂的伤口,暴虐的想法冒出来,他好像看见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甚至想看见……更多更多。
“霍北川。”
“你想干什么。”
陆丛舟握着刀把的手都在发颤,他腕表掩盖下交错的伤疤是不是就这样来的,每个暴雨夜,犯病的时候就来上一刀。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木头娃娃么,随意划开伤口还能活蹦乱跳,只要不死,就没关系。
“你疯了吗?”
哒。
掌心的血滴在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艳色。
陆丛舟气急了,把水果刀狠狠丢进垃圾桶,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把医药箱翻出来,重新找到止血药和纱布。
“笨蛋,大笨蛋,霍北川,你气死我好了,我死了……”
“舟舟。”霍北川痛苦地喊着陆丛舟的名字,他手指被陆丛舟抓着,痒意袭来,幅度极小地蜷了一下,“别说这个字好不好,求你,不要说。”
只是听到这个字眼,霍北川就生理性胃疼,他希望他的舟舟这辈子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那你还惹我生气吗?还搞自残这一套吗?”
“霍北川,说话。”
“不会了。”
霍北川大笨蛋。
陆丛舟把伤口包扎好,牵着霍北川的手掌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都要心疼死了,你还这样,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抱歉。”
他只是,控制不住。
无可避免地想到他离开之后,陆丛舟怎么办,爷爷怎么办。
霍北川虚虚握着掌心,试图把陆丛舟吻过的痕迹永远留下。
“你看看,吃哪个药。”
有退烧的,还有治疗精神问题的,陆丛舟拿不准,只能让霍北川自己选。
霍北川瞪着无辜的眼睛,拒绝回答陆丛舟的问题,不管人是不是要烧傻了,药反正是绝对不吃的。
“舟舟,我没事。”
“呵,你看我信吗?”
水果刀可是还在垃圾桶里扔着,罪证都没有销毁,霍北川已经要不认了。
陆丛舟仔细看了看说明,对照着霍北川现在的情况,应激严重到出现躯体化、意识不清的反应倒了几颗药,配合着退烧药一起,送到霍北川面前。
“水,药都在这,快吃。”
霍北川还是没动,他眸子里掩藏起深深的自卑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陆丛舟,我是个怪物。”
犯病最严重的一次还被陆丛舟看见,这是他最想藏起来的,他害怕陆丛舟会因为这个厌烦他,没人会喜欢精神病的。
他在精神病医院时,从进去的第一天就清楚的知道,只有恢复“正常”才能出院,为什么他住了几个月才慢慢好转,是因为他在控制着好转的阶段,他随时可以出院。
霍北川变态地剖析当时的自己,十几岁时他甚至享受犯病时的状态,只有犯病时他才是霍北川,不是霍家的继承人,不是霍砚山的孙子。
霍家的继承人不能是精神病,霍家不允许,霍北川也不允许。
他病态地扮演着正常的角色,是个……怪物。
为什么不敢让陆丛舟知道,因为他害怕自己发起疯来会把陆丛舟关起来,谁都不能见,只能跟他在一起。
他不想变成让陆丛舟害怕的魔鬼,只能压抑着,克制着,忍耐着,近乎痴迷地凝望着。
“为什么觉得你是怪物,就因为吃了两片药吗?”
陆丛舟把水杯放下,攥着药又向霍北川靠近了半步,他深深地看着霍北川的眼睛,坚定道:“怪物就怪物,我不在乎。”
“霍北川,我什么都不在乎,你是人也好,怪物也好,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你只是霍北川。”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毫厘,陆丛舟鸦羽般的睫毛翘着,从他澄澈的眸子里,霍北川看见自己的影子。
陆丛舟眼里,全是他。
神情恍惚的那个瞬间,他看见陆丛舟把药都放进自己嘴里。
陆丛舟抓着霍北川的衣袖,微微垂着眸子,踮起脚偏过头吻上霍北川的唇,舌尖舔过霍北川的唇缝,撬开霍北川的唇齿,把快要融化的药片尽数推到霍北川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蔓延开,陆丛舟唇瓣还贴在霍北川唇上,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固执地堵着他的唇,确保他把药咽了下去。
霍北川喉结滚动,他唇瓣动了动,含着陆丛舟的唇珠吻了一下,在陆丛舟回应时又骤然分开。
比药更苦涩的,是霍北川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心脏的绞痛还没有消,霍北川错开陆丛舟直勾勾的视线。
他,他不能回应的。
“我也吃了你的药,我也是怪物了。”
“霍北川,你别想丢下我。”
陆丛舟红着眼睛灌了几口温热的水,而后把杯子递给霍北川,“你喝水吗?”
“谢谢。”
霍北川喝了几口,察觉到陆丛舟失落的情绪,抓着陆丛舟垂在身侧的手腕道:“你的伤口还需要再上个药。”
“我自己可以。”
陆丛舟赌气要走,不想亲他的是霍北川,现在又要死皮赖脸上药的还是霍北川,他怎么那么善变。
什么意思嘛,欲擒故纵啊。
“我来。”
霍北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想到这人还发着烧,陆丛舟半推半就,倒是没用力去拉扯。
他大腿内侧的伤口已经都结痂了,霍北川抹的药是祛疤的,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陆丛舟倒是没有太尴尬,努力用平常心对待。
“好了,你记得一天两次。”
陆丛舟等药干的差不多了,才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出了霍北川的卧室。
他能察觉到霍北川依依不舍的目光,但陆丛舟步子迈得很快很快,一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霍北川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哼,不说话他还在人家屋里干什么,药也吃了。
陆丛舟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轰隆轰隆的雷声没停,暴雨倾盆,陆丛舟回忆起小说里对霍北川的描写,又后悔没有把水果刀一起带出来,万一霍北川还要想不开可怎么办。
纠结着纠结着,陆丛舟腹诽道,才不是担心你,是怕血粘到水果刀上没办法切水果。
他轻手轻脚走到霍北川卧室门口,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陆丛舟担心得不行,焦急地推开门,跟呆坐在窗边的霍北川对视上。
艹。
这傻子,干嘛呢。
陆丛舟心跳都漏了半拍,他尽量温柔道:“哥哥,你干什么。”
窗外肆虐的风吹进来,有零星的雨点打在霍北川脸上,混沌的脑子消化着陆丛舟又忽然出现的事实,他嗫嚅着喊了一声舟舟。
“嗯,霍北川。”
陆丛舟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抓着霍北川冰冷刺骨的手指,稍稍用力,把人拉下来。
砰的一下,他把窗户死死关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舟舟,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嗯,气,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所以又回来了。
发着烧呢,还去吹风,那他辛苦喂药算什么,算他也有病啊。
“舟舟,那天,我爸妈出车祸那天,原本是带我去海城看画展的。”
“我要是不去,就好了。”
错过一次画展而已,下一次再等两年,暴雨来的太急,刚从家里出发四十分钟,还晴朗的天气阴沉下来,乌压压的,天空像是瞬间成了黑色。
“霍北川,不是你的错,不是。”
任何言语说出来都极其苍白,他只能抱着霍北川的腰,靠在他怀里,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霍北川。
“舟舟,我好怕你走了就不理我了。”
霍北川矛盾纠结的心情交织着,他回抱着陆丛舟,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几秒后,他偏着头吻了一下陆丛舟的耳垂。
那是轻如鸿毛的吻。
是霍北川最深最深的眷恋。
“陆丛舟,你能不能陪陪我,就今晚,陪陪我。”
“好。”
这不是第一次躺在霍北川的床上,却是第一次他跟霍北川盖着同一张被子,没有缝隙的躺在一起。
霍北川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他抱的很紧很紧,像是没安全感的大狗,用无形的尾巴无数次蹭过他的脖颈。
酥酥麻麻。
陆丛舟闭着眼,感受着霍北川灼烫的体温,他还在发烧。
几秒后,霍北川的腿缠过来,像是怕他偷偷跑掉,用四肢锁起来。
“霍北川,睡吧,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嗯。”
这样没安全感的霍北川还是第一次见,心底冒出密密匝匝的心疼来。
他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陆丛舟慢慢闭上眼睛,也跟着睡过去。
黑暗里,霍北川睁开眼睛,深情地吻在陆丛舟的发丝上,而后久久地凝视着他。
第39章 么么哒
倾盆大雨把霍倾音满腔的怒火浇透了, 她站在别墅的高墙之外,任由雨水冲刷着。
她只是想不通,应该有她一份的股份为什么没了, 她也是人,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要委屈求全,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他们才满意么!
保镖尽职尽责地挡在别墅门口, 让霍倾音没有办法再回去。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 她依然觉得是霍家对不起她, 是霍北川抢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没有霍北川,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霍倾音愤恨地上了车,助理贴心地给她递了毛巾却被狠狠扔出去。
“空调开大一些。”
霍倾音不允许自己失败, 尤其是来之前已经夸下海口必定万无一失,现在弑羽而归,回了秦家面对一堆人她脸面往哪搁。
她从兜里掏出湿漉漉的手机擦了擦,全是工作群的消息, 没有一条是秦朗的。外面这么大的雨, 秦朗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么。
霍倾音握着手机, 失落了几秒又开始给秦朗开脱,他一定是在忙, 忙忘了,不知道外面在下雨, 一定是。
秦家。
秦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 威胁似地看向秦朗一旁的女人。
“你能保证怀的是秦朗的孩子吗?”
面对在暴雨夜突然出现的女人, 一上来就说自己怀了秦朗的孩子,秦老爷子是不信的。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最清楚, 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找上门,结婚二十来年了,霍倾音肚子没有一点消息,秦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儿子有问题。
怀孕是真的怀孕了,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秦总,我不骗您,真的是阿朗的孩子,我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不可能是别人的。”
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化着淡妆,满脸是青春的气息,脾气看起来很是乖软,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一旁的秦朗在秦老爷子的眼神示意下点了点头,他找上吕妍时,她确实还是第一次。基本上每次出门,他都带着吕妍,没发现哪里有异样。
更没发现她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爸,先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吧,我这边都不方便。”
秦老爷子假意怒骂了一句混账东西,转头就让管家把人安排在京郊别墅。
“秦朗,这么多年你可没有闹出人命,要是让霍倾音知道了,她怕是要把房顶掀了。”
“爸,你想多了,霍倾音就是个傻子,三言两语就哄骗到了,不然你以为我敢肆无忌惮在外面找女人,就是她太蠢,又没有情调,在床上跟死的一样,无趣。”
秦朗喜欢的从来不是霍倾音,是霍家,霍家可是帝都最厉害的存在,哪成想霍倾音那么傻,这么多年就只拿到了霍家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在霍氏内部没有一点话语权。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还能尽心尽力管理公司,他早跟霍倾音离婚了。在一起之前,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没事赌两把,抽一点,玩玩.女人,是她死皮赖脸要嫁,那他有什么办法。
自己识人不清,就谁也不要怪。
“秦朗,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秦朗脸色阴沉下来,也不管对面的人是不是他爸,直接怒吼道:“不能生那女人的肚子哪来的,爸,我是你儿子,你连我都要怀疑吗?”
“不是怀疑,是担心,我怕你受骗。现在的女人都太有心计,谁知道是什么人。”
他年轻时候又不是没有这种事情,找上门的女人说怀了,生起来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你去做个亲子鉴定,不是我们秦家的孩子,坚决不要,让那个女人有多远滚多远。”
秦朗敷衍地嗯了一声,表示随后就做。
眼底却全是不屑,都以为自己跟他一样蠢,四处留情,孩子都认不清。
叮咚。
是开门锁的声音,秦朗迅速拿起他惯用的香水喷了喷,遮住另一种香水味道。
“秦朗。”
霍倾音头发粘连在一起,湿答答的还在淌水,她换上拖鞋,刚想找秦朗找个安慰,却没想到秦老爷子也在。
“爸,您在家里啊。”
“音音,怎么浑身湿透了,快过来我看看。”
秦朗紧张地把霍倾音抱进怀里,温柔地给她擦拭着额前的雨水。
“外面下大暴雨,你没听见吗?”霍倾音带着怨气开口。
秦朗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跟爸在书房谈工作,秦氏现在困难重重,爸也是担心的休息不好,我虽然能力不行,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能帮你们分担一下也行,你一个人太累了,我心疼。”
秦朗轻轻吻在霍倾音额头上,是无与伦比的温柔。
霍倾音眼眶瞬间红了,所有对秦朗的怨气在一瞬间消失,娇嗔道:“爸还在呢,秦朗我自己可以的。”
与此同时,愧疚感更深更深的冒出来了,秦朗什么都不会还想着要帮忙,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搞砸了,对不起秦朗,对不起秦家。
“音音,你爸爸怎么说。其实,应该是我陪着你去的,这种时候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雨,我对不起你。就是岳父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我把他最爱的女儿拐走了,他确实应该生气。”
霍倾音笑容有些勉强,在秦朗希冀的目光下,失落道:“我没有拿到,他把股份全给霍北川了。”
“全给了?”
察觉到霍倾音看过来的目光,秦朗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好情绪,还顺带安抚霍倾音。
“一定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咱们再去见见他。”
“对了,我听说霍北川身体不太好,真的假的。”
霍倾音顿了一下,下意识道:“假的,他身体很好很好。”
霍倾音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有消,口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从她进屋这么久,秦朗把她抱在怀里,都没有问过一句。
她眼底满是失望,还是耐着性子道:“秦朗,你有看见我受伤了吗?”
“什么?”
秦朗的注意力全在霍倾音没有拿到股份上,根本没看见她哪里受伤。
他焦急地拉着霍倾音看了又看,才终于在最后看见她红肿的脸颊。
秦朗小心地碰了碰,一脸的心疼,“是岳父打你了嘛,我没注意,抱歉抱歉。走走走,上楼,涂点药。”
霍倾音机械地被秦朗拉着上楼,她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在她个人的事情上,秦朗好像真的没有那么上心。
每次都是要有求于她的时候格外热情,就像今天,她湿成这样,还挨了打,秦朗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下次再去找她爸。
秦朗爱我吗?
他真的爱我吗?
霍倾音原本坚定不移的那颗心动摇了,在霍家吃饭时陆丛舟记得霍北川所有忌口,会调侃霍北川挑食,霍北川不仅不恼,还会剥虾,擦嘴,哪怕是陆丛舟剩下的饭菜,霍北川都不在意的吃完了。
秦朗呢,结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吃过秦朗给她夹的菜,或者是剥好的虾。
霍倾音被秦朗拉着,每次都是这样,秦朗一个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明明,陆丛舟只是有一点不舒服,霍北川都要抱着背着,嘘寒问暖。
越是比较,霍倾音越是心惊,算起来她跟秦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那样了。每次秦朗看起来都很累,她又不好意思提,没有夫妻生活,算什么夫妻啊。
后来秦朗说了什么霍倾音一概没入耳,只听明白一句,要是有办法弄到霍氏就好了,他们秦家还有一线生机。
“音音,你在听吗?”
“啊,在,在。”
霍倾音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在洗澡前,她低声道:“秦朗,要一起洗吗?”
“我就不了,你受了风寒,多泡一泡。音音,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让霍氏那个人行动,我可是听说霍北川已经挺长时间居家办公了,他办公室不经常去的。”
安排在霍氏的眼线只听霍倾音的,他用了各种办法,也只是撬出来一点信息,只知道霍北川不经常在公司,他办公室是无人的状态。
那些机密文件就都在他办公室,随便弄到一些总比现在等死强。看样子股份是要不到了,不能机密文件也错过。
“音音,秦家全靠你撑着太辛苦,我也想分担一些。”
霍倾音点了点头,只说:“我尽量。”
她拿着浴袍进了浴室,心里的天秤已经慢慢倾斜。
也许这么多年,真的是她错了。
***
屋外肆虐的暴风雨已经停了,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洒在大床之上。
陆丛舟艰难地抻了抻懒腰,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搭在他腰间的手跟着下滑,停在一个略微尴尬的位置上。
唔,陆丛舟停了动作,慢吞吞地向里侧移动。
见霍北川还睡着,陆丛舟翻身的幅度才大起来,他侧着身子,跟霍北川面对面躺着,在稍稍发暗的环境里,盯着霍北川仔仔细细地看。
霍北川似乎是睡的不太安稳,眉头紧锁着,一只手死死抓着被子一角,呼吸时浅时重。他眼底还是乌青色,像是一晚上没睡。
陆丛舟想了想,他要是一晚上没睡也正常,暴雨一直没停,他听着哗啦啦的声响,心烦意乱,更睡不着了。
陆丛舟视线向下,霍北川手腕上的表不知何时摘下,就静静地躺在他俩枕头的缝隙中间,他紧张地看了眼霍北川手腕上的伤痕,没有新添的才放心下来。
“舟舟,别走,别走。”
是很低很低的呢喃,是霍北川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呼喊,陆丛舟心尖一颤,眨着眼,手指抚在霍北川的眉间。
霍北川好像很怕他会离开,哪怕是睡着了都怕,在他窥探不到的梦里,霍北川都扮演着一个挽留的角色。
霍北川啊霍北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丛舟指尖移开,许是收回来的力道偏重,把浅眠的霍北川弄醒,他猛地抓上陆丛舟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霍北川。”
半晌。
霍北川盯着陆丛舟好久,才慢吞吞收回手臂。
“你做噩梦了吗?”陆丛舟感受到手腕上一片湿濡,那是霍北川掌心的汗。
“嗯。”霍北川翻了个身,眷恋地把陆丛舟重新揽进怀里,脑袋窝在他的肩膀上,哑然道:“梦到你消失了,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存在的痕迹,他们都跟我说没有你这个人,我不信。”
陆丛舟的心咯噔一下,他是穿书来的,不会再穿回去吧。
“不会的不会的,梦都是反的,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不会的不会的。”
陆丛舟声音越来越轻,一直念叨着不会不会,也不知道是安慰霍北川,还是安慰他自己。
“嗯。”
“你额头温度还是有一点点高,要继续吃药才行。”
陆丛舟的脸颊抵在霍北川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比正常体温略高一些。
“舟舟,今天还帮忙喂药吗?”
陆丛舟:“???”
霍北川,你再进行什么危险发言。
蹭一下,陆丛舟脸颊几乎是被烧着了,他跟霍北川唇瓣的距离只差毫厘,但凡有个人偏一下脑袋,都能直接吻上。
“没有!”
“霍北川,你想得美。”
陆丛舟挣脱开霍北川的束缚坐起身,拢了拢凌乱的发丝,遮住通红的耳尖,从床尾跑了。
霍北川翻身躺在陆丛舟躺过的位置,眼睛微微闭上,一整夜都是些光怪陆离的梦,陆丛舟像是虚无缥缈的影子,从他伸出去的指缝里悄悄溜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像太阳,像光,像没有形状的风。
霍北川摊开手掌,伤口包裹在纱布之下,有些伤口可以愈合,有些伤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他不能成为扎在陆丛舟心口的刀,更不能只留给他密密匝匝的伤口。
霍北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久,才慢吞吞爬起来,他昨天好像真的吓到陆丛舟了。
他要往浴室走的脚步一顿,茶几上摆着他应该要吃的药,还有一张便签纸。
[乖乖吃药哦,么么哒。]
这是什么时候放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霍北川摸着便签纸上的那个么么哒,吃完药之后在自己唇瓣上贴了一下,也算是吻到陆丛舟了。
“周叔,霍爷爷怎么样?”
平常这个点霍砚山都练完八段锦了,可今天早饭都热了一轮了,霍砚山还是没起来,送进房间的早餐又被原封不动拿了回来。
周叔摇摇头,神色凝重道:“不太好,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像是一夜没睡。”
陆丛舟唔了一声,霍北川又不遑多让。
“小先生,家主呢,锻炼去了吗?”
陆丛舟也学着周叔的样子摇摇头,“我感觉,霍北川也是一夜没睡,夸张点说,黑眼圈能绕地球一周了。刚醒,可能一会儿就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霍北川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好像晚上那个霍北川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叔,把早餐给我,我去送。舟舟,你跟我一起。”
“好。”
爷爷早餐喜欢豆浆油条,豆浆是王姨早上现磨的,油条也是现炸的,霍北川端着托盘,示意陆丛舟去开门。
霍砚山已经起来了,只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陆丛舟凑近看了看,报纸都拿反了。
“爷爷,吃饭了。”
霍砚山听到声音才猛然惊醒,迟钝地哦了一声,把拿反的报纸放下,接过霍北川递过来的筷子却怎么都吃不下。
胃里堵的慌,直犯恶心。
“北川,丛舟,你们坐。”
“北川,爷爷跟你道个歉,是我让她来的,你受委屈了。”
霍北川摇摇头,最委屈的是爷爷才对。
“爷爷,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先吃饭。你要是饿出个好歹来,不是正合了她的意。”
霍砚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大半碗的豆浆。
“霍爷爷,我把股份还给您吧,要不然给霍北川。”
“丛舟,你拿着,给北川媳妇儿的,你不要是不想跟霍北川在一起啊。”
陆丛舟笑的有些苦涩,他跟霍北川是签了合约的,他怎么能妄想真的跟霍北川在一起呢。
“北川,你去给我拿个橘子来,我想吃橘子。”
霍北川看出来霍砚山是有话要说,点了点头就走了。
“丛舟,你要是再说还回去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霍砚山拍着陆丛舟的肩膀,悲怆道:“北川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他。我老了,保不齐哪天就不在了,他只有你了。”
“霍爷爷,你又说胡话,呸呸呸,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霍砚山唉的一声,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悲凉,他起身翻出一个小匣子,把放在红色丝绒盒子里的胸针拿出来。
“丛舟,这个给你。”
陆丛舟连忙拒绝,他只看了眼上面的钻石就知道价值不菲,哪能要这个啊。
“这是你奶奶的陪嫁,就是要给孙媳妇儿的,她要是知道北川有了要相守一生的人,会很开心的。”
霍砚山这些天对陆丛舟很满意,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北川,不在意他的心理问题,也不在意霍家的财产,只是单纯喜欢北川这个人,胸针给陆丛舟,他放心。
“丛舟,爷爷求你件事好不好。”
“霍爷爷你说就行,折煞我了。”
“别离开北川,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陪陪他,不用很久的。”最起码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里,不要离开他。
霍砚山怕霍北川要是病重,陆丛舟会离开可怎么办,北川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他会疯的。
陆丛舟没明白不用很久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地点头,“不会的霍爷爷,我不走,肯定不走。”
“丛舟,你快吃饭去吧,我没事,啊。”
陆丛舟从屋里出来时,霍北川就站在门口,手里也没有拿橘子,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霍北川,你不进去吗?”
“不了。”
“霍爷爷给了我这个胸针,说是给孙媳妇儿的,给你,以后给你对象。”
霍北川定定地看着陆丛舟,他接过胸针,牵着陆丛舟的手一路回到卧室,小心地戴到陆丛舟胸前,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霍北川……”
“嘘,舟舟,就是送给你的。”
陆丛舟愣怔在原地,他试探着抚摸上闪闪发光的胸针,给对象的,霍北川给他戴了,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嘛。
四目相对,陆丛舟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万一,不是。
那他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陆丛舟,乖哦,开心一点,别苦大仇深的。”
霍北川揉着陆丛舟的发丝,随后又捏了捏陆丛舟的耳垂,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动了动,摆弄成微笑的样子。
“哼,我笑行了吧。”
“陆丛舟,你闭上眼睛,给你变个魔法。”
陆丛舟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他听到霍北川拉窗帘的声音,紧接着眼前跟着暗下来,他察觉霍北川的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慢慢推着他往前走。
“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霍北川撤开手掌,陆丛舟好奇地睁开眼睛,看见各式各样的星星和漫天飞舞的蝴蝶。
神秘莫测的穹顶之下,闪亮的星星从屋顶悬下来,闪着青蓝色的光,组成一道道银河,随着窗户吹来的风摇曳着。
机械蝴蝶被根根丝线缠绕,在中央的控制系统下肆意飞扬。
陆丛舟一时间看呆了,他摊开手掌,蝴蝶像是活过来似的,停留在他的掌心几秒,落下一些细小的银粉,而后翅膀扑棱着升空。
“这是?”
“这是独属于陆丛舟的浩瀚银河,江城的分公司研发的,我回来前让李弋邮回来周叔布置的,喜欢吗?”
“喜欢。”
陆丛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沾着银粉在手掌上涂抹开,是最特别的蓝色。霍北川专门腾出来一间屋子,给他造了一个银河。
“陆丛舟,我没什么好送你的,没办法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
霍北川递过来的纸玫瑰是浅蓝色,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颗星星,是霍北川画上去的。
每一次落笔,都带着霍北川最深沉的爱。
霍北川卑劣地想着,要在陆丛舟心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每次他抬头时,看到星星,就想到他。
以后他要是不在了也变成星星,永远守护陆丛舟。
陆丛舟捧着两朵纸玫瑰,用低哑的嗓音开口:“这是集齐十一朵玫瑰花的奖励吗?”
不对啊,他还没有集齐十一朵。
霍北川拨弄着叮当作响的风铃,唇角勾起,低头凝视着陆丛舟的眼睛道:“不是,是出差时你说想我,我拿来哄你开心的。”
第40章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明明霍北川都把星河搬了下来, 还要说成只是拿来哄他开心的小玩意儿,陆丛舟抬手晃了晃风铃,声声悦耳。
“霍北川, 我很开心很开心,喜欢的不得了。”
以前在孤儿院风铃是弟弟妹妹才能拥有的玩具,他是大哥哥, 每次只能远远看着弟弟妹妹们玩, 他还记得那个风铃是贝壳做的, 每一片贝壳上的花纹都不一样。
现在, 陆丛舟拥有了一屋子各式各样的风铃。
霍北川目光跟随着陆丛舟,下一秒,陆丛舟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他蹲下捡起来一看, 是一颗粉紫色的珍珠,地板上散落的珍珠有一大把,陆丛舟一一捡起来,握在掌心时沉甸甸的。
很稀奇的颜色。
“霍北川, 珍珠是什么意思?”
“希望我的舟舟能少掉一些珍珠。”
陆丛舟哼了一声, 仰着头把眼眶里的湿意压下去, 哼哼唧唧道:“也就你天天惹我哭,搞得这么浪漫, 我又想哭了。”
“乖哦,不哭不哭, 拿了珍珠就不能哭了。”霍北川拿了一个小盒子给陆丛舟把珍珠装起来, “你要是想送人礼物, 也可以把珍珠做成首饰,都是成色很好的珍珠。”
他才舍不得送人呢, 这是霍北川送他的,是唯一。
“霍北川,给你一颗,只送你。”
“好,我一定好好珍藏,谢谢舟舟。”
四目相对时,旖旎的气氛拉满。
在星光下,陆丛舟不自觉向霍北川靠近,他小爪子伸出来抓上霍北川的手腕,他踮着脚,嘴唇几乎要贴在霍北川唇边,强忍着羞涩,低声道:“霍北川,你可以……”
叮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打断陆丛舟未说出口的话,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彻底散了,他慌乱地错开目光,松开手掌去接电话。
“钱二叔,不好意思,我还没……”
陆丛舟已经忘了还要回剧组这件事,看见钱宜嘉的电话才想起来。
哦豁,跟霍北川在一起真是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啊。
“丛舟,不着急,暴雨把布置好的外景冲了,今天拍室内戏,你下午两点之前过来就行。”
“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才一天,陆丛舟似乎已经有了戒断反应,根本不想离开霍北川。
老天爷啊,离开霍北川比杀了他还难受。
“下午就要走了吗?”
陆丛舟闷闷地嗯了一声,霎时间就没劲儿了,恹恹地踢着地上的气球,思考着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舟舟,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保留下这个屋子。”
霍北川失望地哦了一声,他看见陆丛舟凑过来,还以为是索吻。
“不会的,一直留着。”霍北川拉着陆丛舟的手出去,又给他收拾了一大堆零食,就怕陆丛舟在剧组饿着。
中午临走前霍北川又给陆丛舟上了药,把药膏放在零食袋子里,叮嘱他好好涂药。
“舟舟,你真不让我去送吗?”
陆丛舟坚定地点点头,霍北川要是也跟着去了,回来时候他更难过,还得看着霍北川的背影走,还不如不去。
“霍北川,我走了啊。”
咚一下。
霍北川抓着陆丛舟的手腕把人拉回来,捧着他不开心的脸颊,嘴唇飞快在他侧脸上贴了一下。
是一个不像吻的吻。
他只是,不想看着陆丛舟气鼓鼓地走。
“陆丛舟,记得想我。”
陆丛舟晕乎乎地上了车,从后视镜里,他看着霍北川的影子越来越小,才慢吞吞地抬手在霍北川亲过的地方碰了一下。
啧,是不是他之前表现的太明显,被霍北川发现了,这算什么,离别的安慰。
从后视镜里,陆丛舟和小张的目光相碰,陆丛舟尴尬地收回手指,闭上眼睛装傻。
小张是不是误会他跟霍北川的关系了,他猜霍北川可能是怕霍爷爷起疑心,才表现的这么亲密。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候不亲,非要他要离开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
自己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陆丛舟快要生锈的脑子才开始正常运转。
而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多想别多想。
***
“丛舟,来。”
钱宜嘉神秘兮兮地把陆丛舟喊到角落,陆丛舟偷偷看了眼时间,一点五十四,应该没迟到吧。
“钱导,怎么了?”
“丛舟,北川跟我说你带伤拍了好几天,你怎么不说啊。北川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给你打电话没打通,他买了吊威亚的护具,放在黑色的小袋子里,你别忘了。”
陆丛舟拍戏时表现的太正常,剧组所有人都没发现他受伤的事情,理所当然地每天吊十来个小时的威亚,这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怕是热搜都上烂了。霍北川还特意叮嘱了别让人知道,陆丛舟这么敬业,钱宜嘉愈发觉得赵夜霆行为卑劣。
赵夜霆拍一场文戏都要休息,陆丛舟走路都是强撑着也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我手机不知道怎么静音了,我拍完戏给霍北川回电话吧。”
“没事,丛舟,你很不错,继续加油。”
陆丛舟换好戏服,今天第一场戏还是背景板,只不过是站在第一排的背景板。
这场主要是男女主的对手戏,陆丛舟仔细观摩着,有点明白钱宜嘉为什么要选封靖宇当男主了,他身上有一种很多演员没有的气质,是扑面而来的浩然正气,有些固执、轴,但完美贴合男主人设。
再加上他和唐芊倩很熟悉,拍他俩的戏份就是水到渠成,毫不费力。
等轮到赵夜霆上场时,可真是浓浓的装X感,眼看着镜头扫过来,他还得演出星星眼的崇拜感。
拍摄时剧情都是零散的,可能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就得你死我活。陆丛舟还有些享受这种疯癫感,挺有挑战性的。
“丛舟,快躲开。”
陆丛舟不明所以抬头,一把长剑直直地朝他插过来。
艹。
陆丛舟飞快侧身躲开,一切来的太突然,他又在神游天外,不可避免地被道具砸到了肩膀上。
嘶。
陆丛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还好,没照着脑袋来一下。
话说,这剑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上来,尤其是钱宜嘉,紧张地大喊叫医生。
他刚跟霍北川保证了不会让陆丛舟再受伤,这怎么还没有半个小时,就被伤到了。
“丛舟,你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陆丛舟揉着肩膀点点头,身后的两人把他扶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只是砸了一下,应该不碍事。
“没事钱导,不严重。”
钱宜嘉不放心,反复问了好多遍,医生来了之后看了看也说是皮外伤,他这才放心下来。
“赵夜霆,你能不能拍,不能拍滚蛋。剑都拿不稳,是想杀人吗?”
武指套招套了多少次了,只是室内简单地拍一下打戏,都能被别人把剑打飞出去,哪怕是道具剑也是剑,还好没伤到陆丛舟的要害,要不然他这个戏还要不要拍了。
陆丛舟这才明白是因为赵夜霆,他右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左手紧握的剑鞘。
赵夜霆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他自尊心极度受挫,但是一想到要灰溜溜地被赶出剧组,又只能咬着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那是故意杀人。活生生的人命,套招时候怎么说的,剑在人在,你呢?赵夜霆,我现在特别怀疑你演戏的专业性,你能不能认真演。陆丛舟吊威亚受伤好几天了一声不吭,你们谁知道,剧组谁知道。你手指磨了一个小茧子还要上热搜,浮躁,我告诉你们,在我的剧组,不许随便买热搜,尤其是不敬业的热搜。”
钱宜嘉不打算放过赵夜霆,不是拿不稳剑么,那就拍,拍到能拿稳为止。
陆丛舟都数不清赵夜霆到底卡了多少次,拍到后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崩溃,从进组第一天就高傲的赵夜霆,在一次次重来里磨平了尖刺,没了脾气,效果才终于出来,历经两个小时,赵夜霆一场最最最最简单的戏才拍完。
“卡,过了。赵夜霆,来了我这就守我的规矩,我不缺经费,你要是拍不好,咱们就一直拍。”
赵夜霆屈辱地点点头,一直到晚上下戏,他还处在精神涣散的状态里。
陆丛舟挑了挑眉,心想真是活该,一个人耽误全组的进度,怪不得大家都怨声载道的。
“丛舟,你先等一下。”
说话的是封靖宇,陆丛舟有些奇怪地停下,显然是没明白封靖宇喊他做什么。
“丛舟,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陆丛舟:“啊?”
“我没明白,封哥,你给我道什么歉。”
陆丛舟有些疑惑地接过封靖宇的手机,发现他的名字又挂在热搜上,不出意外,又被赵夜霆粉丝骂了。
“就是,那天霍总不是请大家吃福善祥嘛,我没忍住就发了某博炫耀,说是有人探班送的。赵哥粉丝就以为是探他的班,我就解释了不是,他粉丝不听啊,还说他是最大的咖,肯定是他。”
结果就演变成封靖宇粉丝和赵夜霆粉丝大战,骂着骂着有狗仔透露其实是探班陆丛舟的,赵夜霆粉丝就破防了,陆丛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肯定是被包养了,要不然谁有钱请全剧组吃福善祥啊。
骂了几个小时,陆丛舟就挂热搜了。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已经把内容隐藏了。”
“没事的封哥,我的号霍北川登着呢,这些我都看不见,他要是看见了就处理了。”
封靖宇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粮,见陆丛舟丝毫不在意,他才放心。
想想也是,霍北川可能现在喜欢陆丛舟,不一定以后就喜欢,他俩估计就是这种地下恋情,不可能公开。
“封哥,你还有别的事情吗?”陆丛舟还着急跟霍北川打电话呢。
“没有没有,你快回去休息吧。”
小张现在都是把饭菜直接拿到住的地方,他们那一层只住了他和小张,可陆丛舟从电梯下来时,恍惚看见一个黑影过去。
陆丛舟握紧手机,靠着墙小心翼翼往房间门口挪动。
不会是有鬼吧。
声控灯还在此刻失效,陆丛舟干咳,跺脚都没有反应,他刚把手电筒打开,眼前几乎是飘过来一个人。
是赵夜霆。
妈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干什么啊。
“赵夜霆,你干什么。”
陆丛舟说话声音拔高,声控灯这才跟着亮起。
赵夜霆的视线停在他的肩膀上,他手里捏着药膏,在陆丛舟话音刚落时递给他。
“陆丛舟,你是不是喜欢我才说没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没必要替我担着。”
“哈?你脑子没病吧。”
陆丛舟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赵夜霆这么死皮赖脸的人,还喜欢他,呕,要吐了好不好。
“首先我有对象,其次,你滚。”
赵夜霆上来就要动手动脚,眼看着要碰上陆丛舟的脸颊,闪身躲开狠狠给了他一脚。
倒在地上的赵夜霆不怒反笑,他捂着胸口露出阴恻恻的笑,跟变态一样享受似的闻了闻他手上的味道。
“陆丛舟,你的脚也是香的,爱我才踹我。”
赵夜霆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又作势要吻陆丛舟。
呕。
这下陆丛舟是真要吐了,他攥着拳头狠狠打在赵夜霆的脸颊上,幸亏他手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赵夜霆亲到了。赵夜霆好歹也是主角攻,怎么人设崩成这样了,这是什么恶心的大变态。
“我看你是找打,赵夜霆,你别恶心人了可以吗?你不是喜欢楚喻白么,你们俩甜甜蜜蜜锁死好吧,不要祸害别人。”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他怎么配和你比。陆丛舟,你想清楚,霍北川不可能是真心喜欢你,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能幸福。”
幸福尼玛。
陆丛舟退到门口,趁着赵夜霆放松警惕,掏出钥匙飞快开门进去。
隔着门板,他听见赵夜霆痛苦的哀嚎起来,可能是他刚关门时夹到了赵夜霆的脚掌。
赵夜霆惨叫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一大堆人,小张从隔壁出来,一把推开赵夜霆,凶神恶煞地挡在陆丛舟门口。
封靖宇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是怎么了,赵夜霆来人家陆丛舟门口干什么,他们都不是住一层。
正想着,陆丛舟开门出来,握着手机开口就是一句:“赵夜霆,我报警了。你不是第一次骚扰我,我警告过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底线,有什么话跟警察说吧。”
哦豁,骚扰。
没看出来啊,号称有情感冷漠症的赵夜霆,骚扰人家有对象的人。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对视时神情微妙,真不要脸啊。
钱宜嘉脸色冷下来,他只以为赵夜霆是演技不好,没想到人品也烂。
“丛舟,北川知道嘛?”
“不知道,我还没跟他说。”
小张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往那一站,赵夜霆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警察来的很快,陆丛舟、赵夜霆、钱宜嘉一起去的派出所。
走廊里都是有监控的,警察取证之后就拿着证据一起走了,看到监控的人都傻眼了,赵夜霆真够恶心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喂,霍北川,我在公安局。”
一听到霍北川的声音,陆丛舟自动切换到委屈模式,他真的被赵夜霆恶心坏了,想立刻见到霍北川。
“齐哥,大新闻啊,你看我给你发的视频,赵夜霆和陆丛舟双双被带走了,你快找人传播出去。就说这俩人约P,被扫黄打非弄走了。”
“不是,你这个视频也不像是扫黄打非啊,还有导演和外人在。不怕吃官司啊,赵夜霆法务可是很牛逼的。”
“哎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打码就行了,给一些特写,别说是干什么,什么文字都不要配,让评论区去猜,咱们又什么都没说,引导一下怕什么。”
“我把视频再给赵夜霆工作室发一份,不信他们不着急,这可都是钱。”
自从封靖宇发了某博,他就蹲守在影视城外,总觉得能有大新闻,果不其然,真让他蹲到了。
那个叫齐哥的犹豫起来,这种爆炸性消息,工作室买下来得上千万,他咬了咬牙,妈的,试试就试试,大不了道歉。
***
做完笔录陆丛舟就坐在门外,他还有上次的录音,监控视频加录音,捶的死死的。
赵夜霆一再狡辩,说不是性.骚扰,只是单纯的表达喜欢之情,可他的言语恶心到钱宜嘉一个局外人都不想听下去,怎么可能只是示爱。
更何况,人家陆丛舟是有对象的。
证据确凿,赵夜霆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
霍北川赶到时,陆丛舟就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握着手机发呆。
“舟舟。”霍北川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
“霍北川。”
陆丛舟像是受惊的鸟雀忽地归巢,圈着霍北川的腰,脸颊在他脖颈蹭了蹭。
“别怕别怕,你有没有受伤。”
霍北川接到陆丛舟电话时,整个人都慌了,性.骚扰可大可小,他是真的怕陆丛舟受伤害。
“没有,我揍了他一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夜霆的经纪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安排的助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赵夜霆被带走十分钟了他才知道,废物,纯纯废物。
经纪人以为自己要面对的不过是没有任何背景的陆丛舟,哪成想他刚走到陆丛舟身旁,再抬眼,抱着他的分明是霍北川。
“霍,霍总。”
事已至此,经纪人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夜霆一向正直,不会做出骚扰别人的事情。夜霆好歹也是有知名度的演员,咱们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你看咱们私下里……”
“视频录音都在,你的意思是要挑战法律的权威。”霍北川冷冷开口,锐利的目光直直扫过赵夜霆的经纪人,畜牲的经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没有,霍总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陆丛舟不是好好的嘛,就是误会。”
轻蔑、自私、满不在乎,这就是和赵夜霆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
“来,你进去和警察说是误会,我们不接受一切和解。”
经纪人见霍北川油盐不进,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尼玛的,惹不起。
赵夜霆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有后台的,但凡没后台,早拿下了。
“陆丛舟,我们都调查清楚了,情况属实,按照法律规定,因为对你没有造成严重伤害,只能处以五日以下的拘留。对方提出要和解,想问问你能接受吗?”
“不接受和解,今天是我,明天就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坚决不和解。”
见陆丛舟态度坚决,赵夜霆的经纪人也没了办法,只匆匆见了赵夜霆一面,就被告知还需要交五百元的罚款。
经纪人:……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想死。
“钱二叔,我今晚想回家住,可以吗?”
“行,丛舟,你放心,跟赵夜霆的合约我们马上解除,永远不再合作,你受委屈了。”
本来就是赵夜霆硬要挤进来,他贪图赵夜霆的知名度就同意了,谁知道赵夜霆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人。
“没事的钱二叔,我们就先回去了。”
出门到停车场,陆丛舟才发觉,霍北川是一个人来的。
“霍北川,你怎么没让司机过来。”
“太着急了。”
陆丛舟抓着霍北川的手,发觉他的手臂一直在颤,该不会是又应激了吧。
“舟舟,以后有特殊情况你一定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你突然这样我会疯的。”
霍北川抱上来的力道很重,压的陆丛舟喘不过气来,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慢慢把手臂收紧。
“我想着自己没问题的,不想你担心。以后不这样了,你放心。”
“嗯,回家。”
回去时是陆丛舟开的车,他这次好像真的把霍北川吓坏了,已经回家了还是沉着脸,除了在停车场说了些话,后面一言不发,搞得陆丛舟都提心吊胆的。
“霍北川,你生我气了吗?”
陆丛舟就站在霍北川卧室门口,手臂撑在门上,难过地心口烦闷,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良久。
霍北川挽着袖口,低声道:“我气我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霍北川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后,以后他不在了,陆丛舟再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谁来护着他呢。
“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惩罚自己,霍北川,没有哪个人是一定要保护另一个人的。你不用自责,更不用难过,我也可以处理的很好。”
陆丛舟只是想撒娇,想让霍北川多陪陪他,仅此而已。
“霍北川,你不许难过。”陆丛舟递给霍北川一颗珍珠,“成色最好的一颗,你送我时是怕我难过,我也一样。”
“笑一笑嘛,你这样会让我特别有负担,都不敢跟你说什么了。”
霍北川绷着脸扬了扬唇角,他没笑,反倒把陆丛舟逗笑了。
“霍北川,你是不是逼我放大招。”
陆丛舟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在霍北川直勾勾的目光下开始解衬衣扣子,慢条斯理外加眼神勾引,他不过解了三颗,霍北川就认命地走过来给他扣上。
“好好的,解衣服干什么。”
霍北川拼命克制着,他生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冲动。
“你不是不理我嘛,试试这样你理我不。”
霍北川磕磕绊绊解释:“没有不理你。”
“舟舟,你别这样了。”
陆丛舟察觉到霍北川眼神躲闪,他直接凑到霍北川跟前,声线乖软:“哪样?”
“霍北川,你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吗,喜欢的,喜欢的快疯了。
霍北川避无可避,只能迎上陆丛舟的目光,艰难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陆丛舟视线移到霍北川通红的耳尖上,顿了几秒之后撤开,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转身就要走。
三。
二。
一。
在三个数倒数结束时,腰间一紧,霍北川手臂圈在他的腰侧,轻声道:“喜欢。”
“哦。”陆丛舟冷淡地掰开霍北川的手指,遮住眼底的笑意,“你轻浮。”
霍北川懵了,不是,还能这样啊。
这叫什么,钓.鱼.执.法。
“舟舟……”
“嘘,我要休息了,你自责去吧。”
陆丛舟真走了,独留霍北川自己在风中凌乱。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他又不是不会,哼,霍北川,就你矜持啊,我也矜持。
陆丛舟洗个脸的功夫,霍北川又出现了,捏着药膏,勾唇轻笑:“舟舟,还需要我帮忙上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