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贫,那为什么王洛川说接战书那人自称你哥?”张泰华眉头一皱,脸上的肉也堆在一起,莫名的喜感。
话题扯到陆宥礼身上,祁少虞神色正经几分,眼底渗出丝丝冷意,“没有的事儿。”
“真的?”张泰华狐疑,绿豆大的眼睛挤在一起,似是在判断真实性。
祁少虞还没来得及回答,外边突然响起几声敲门,他心里陡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咳、咳咳!”
他猛然开始咳嗽,试图用制造出的动静掩盖过敲门声。
哪知道平时老耳背的张泰华这次耳朵那么灵光,一下就察觉到了动静,“刚刚有人敲门?
祁少虞斩钉截铁:“没有,主任你听错了。”
“哦。”
张泰华随口一应,掏出手机就要把那张战书拍下来发给家长,这次门外的人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开口:“老师,电视大会的话筒出了问题,没有声音。”
啧,猪队友。
祁少虞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这次就算他把肺都咳出来,也不顶用,除非张泰华突然成了聋子。
张泰华还在一个个联系家长,手上没空,索性就支他:“去把门打开。”
祁少虞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把门拧开之后他甚至不想看见陆宥礼的脸,糟心透了,直接就转身往里边走。
面壁思过的王洛川觉得门外边的声音有点耳熟,他偷摸用余光瞥了进来的那人一眼,随即瞳孔地震,情绪异常激动,顾不得罚站就转身指着陆宥礼大喊:
“主任就是他!他自称是祁少虞他哥!然后把我们仨按在小巷子里揍了一顿!”
张泰华看清了进来那人是谁,想都没想,劈头盖脸就逮着王洛川一顿骂:“放屁!他才来九中第一天就跟你扯上过节了?编故事也不整得像一点!”
王洛川被骂懵了,平日里张泰华虽然事多,但是也没到不了解事情经过就下结论的地步,这次怎么会这么偏袒那个新来的?
“陆同学啊,那臭小子说胡话呢,你告诉老师,你认识他吗?”
张泰华脸上都快笑成朵褶子花了,语气那叫一个温柔,在场所有人脸上表情都跟见鬼似的。
只有陆宥礼神色如常,冷淡的扫了眼墙角站着的三人,然后顶着他们红温的目光,若无其事又挪回来。
“不认识。”
祁少虞嘴角疯狂抽搐,其实这倒也不是假话,如果不是因为他,陆宥礼可能八辈子跟这些人都没交集,更别说认识了,揍一顿也不能算认识吧,名儿都不知道呢。
张泰华拍桌:“约架,还满嘴谎话,你们仨都滚回去写五千字的检讨,下周的电视大会当着全校面念出来!”
王洛川瞪大了眼睛,是有苦说不出,他试图挣扎:“不是,主任,你就那么相信这小子啊?他才是骗子!”
“人家品学兼优保送a大,你人在一班吊车尾,早就该滚四班去了,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人家?”张泰华哼哧一声,眼里尽是鄙夷。
王洛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憋不出半句话来,只能灰溜溜的把头低下来。
“你们,一会儿都站在多媒体会议室门口听陆同学发言,时时刻刻向他学习!”
祁少虞打了个哈欠,今天下午一堆破事,困得他眼角发红:“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张泰华皱眉:“你跑什么跑?你才是最该听听优秀同学发言的那个!”
“关我什么事?”祁少虞服了,谁要听陆宥礼发言啊,这多社死,他不如烂在外边算了。
“什么不关你的事,抗议无效!”张泰华瞪他一眼,从桌里拿了个新话筒递给陆宥礼,“这个是好的,过去试试。”
祁少虞白眼翻得老高,早知道保送a大在张泰华这里是免死金牌,他高低也从良一回,然后让王洛川那群孙子都站在教室门口听他发言。
多媒体会议室里,陆宥礼穿着崭新的九中校服,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指抵住演讲稿,薄唇翕张,冷淡如清泉的嗓音缓缓道来: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高三十班的陆宥礼......”
会议室外边,三个男生站了一排,把头埋得老低,唯独祁少虞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懒散的抬着下巴,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到电视大屏上。
那大屏幕一直挺吞画质的,不管谁坐在里边讲话,上面都像一团高糊的马赛克。
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陆宥礼的脸挂上去还挺清楚,隔那么老远他都能看见。
只是旁边张泰华还在打电话,广播声音也不算大,祁少虞没听清内容,就盯着屏幕上那张叭叭的嘴看了五分钟。
啧,干嘛呢。
他把脖子扭得“咔咔”响,觉得没意思,趁着张泰华背过身没注意,直接就跑了。
这会儿整个补课的高三都在教室里待着听电视大会,祁少虞从最后面进去,也没人发现突然多了个人坐下。
他瞥了一眼屏幕,现在上边发言的人已经换成了张泰华,糊得看不清五官,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激昂。
祁少虞脑袋晕乎,随手从桌洞里掏了本书垫着,枕着胳膊就趴了下去。
“哥!”
“爷爷!”
付奕肖的位置跟他隔着一条过道,瞅个空当都想聊两句。
“有屁快放。”祁少虞没抬头,声音充满怨气,每根头发丝都是抗拒的。
付奕肖喜笑颜开,趁着丽姐不注意就挪了位置,凑近他耳边神经兮兮:
“你咋不早说新来的那哥们那么牛x,学校大群都炸锅了,说我们十班打了个翻身仗,把一班踩在了脚下!早知道我就抱紧他的大腿,从谢尘一旁边路过都是抬头挺胸的。”
“傻x。”祁少虞太阳穴快要炸开,他起身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的怼了付奕肖一句。
付奕肖就那么点爱装x的毛病,他悻悻的坐远了点,然后小声说:“一会儿去我家呗,咱们开黑,晚上再整顿海鲜。”
祁少虞没吱声,可能是前几天感冒没好全,现在又有点反烧,他趴在桌上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不过付奕肖心大,半点没看出来。
陆宥礼回来的时候,付奕肖还蹲在课桌旁边跟祁少虞叭叭,后者趴在桌上,眼皮要阖不阖,眼下都是一圈湿红,估计神游开外了。
“祁少虞?”陆宥礼皱着眉头把手探到他额头,蹭到一手薄汗。
祁少虞浑浑噩噩的,感觉到有人在叫他,但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发黑。
“嘿哟!”付奕肖这才注意到他哥们脸色不太正常,吓了一跳,“咋了啊这是,搁中午不还好好的吗?”
“搭把手。”
陆宥礼紧抿着唇,脱掉校服外套盖在祁少虞没身上,付奕肖赶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人弄到了背上去。
祁少虞跟没骨头一样,胳膊从陆宥礼肩上搭下来,脸埋进他颈窝里,压根抬不起来。
他哼唧两声,想抬头,却正好和浓郁的茉莉清香撞了个满怀:“你、去哪......”
“医院。”
陆宥礼背着一米八的成年人,脚下丝毫没有放慢动作,付奕肖提着书包跟在后边像个老妈子,整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俩摔成了叠叠乐。
到了校门口,付奕肖打的车正好到了,陆宥礼小心把人塞进车里,自己再坐进去,让祁少虞把头枕在他大腿上。
他小心把腿上人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侧脸来,指尖轻轻按压太阳穴,帮助缓解疼痛。
出租车后座的空间因为坐了两个成年人并不富余,祁少虞那个姿势蜷缩得让他难受,不自觉就往里边挤挤。
“嗯哼!”陆宥礼闷哼一声,眼里划过水光,掌背上青筋暴起,指骨穿插入祁少虞细软的发丝,温吞着摩挲,似在隐忍。
下午三点多学校附近的医院人并不多,加上又是挂的急诊,所以整个流程下来也没花多长时间。
“普通感冒长时间没好,有点发烧,这瓶水吊完就可以回家,药记得按时吃。”
护士叮嘱完就离开,祁少虞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加上挨了一针,现在意识清醒了不少,只是头痛依旧。
“我、”
“躺好,帮你按按。”
陆宥礼出言打断,仔细替人掖了掖被角,然后重新把指腹按在他太阳穴上,力道不重,但正巧可以缓解头痛。
祁少虞感觉脑袋里一团糟,闭上眼睛痛得一阵一阵,索性他就不闭了,睁着眼睛就这么盯着陆宥礼的手掌。
他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能够轻微的蹭到陆宥礼的手心,痒意夹杂着一股异样的安心从胸腔升腾起来,一路共鸣到大脑皮层。
祁少虞声音很小:“谢谢。”
陆宥礼专注着给他按摩太阳穴,似乎是没有听得太清楚,就微微把身子压下了点,凑近耳朵听他说话。
“什么,刚刚听不太清楚,是想喝水吗?”
祁少虞恼得很,那么重要的一句话,他居然说没听见!
他气得从枕头上微微把头抬起来些,嗓音干涩:“我说......”
陆宥礼正好偏过头来,耳垂擦过他的唇瓣,留下丝丝触电般的感觉。
祁少虞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门外边传来一声很大的:“卧槽!”
“二位继续!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