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佐藤秋：好的又是我来干活
“这是宿傩的手指？”
兰波只在夏油杰将脑花关进咒灵体内的时候瞥到过一眼, 不过那一根手指的形态和现在盒子中的三个也并不一样，
“我记得偏移命运线里提到过，宿傩的手指有16根都是在总监会和御三家手里吧, 这三根是？”
“诅咒师那边的。”
魏尔伦耸肩,
“之前孔时雨那边收集的相关情报，佐藤秋重新接手情报工作之后，我让他梳理了一下, 一个一个找过去。”
不得不说，佐藤秋跟新手礼包的保底金卡一样, 虽然个人的战斗能力很差，但不论是信息检索还是信息整合能力, 都非常厉害——要是还在法国, 肯定会被铁塔的人拉回去当个情报员。
“保罗真厉害。”
兰波毫不吝啬夸赞,
“既然诅咒师那边的这三根手指已经到手，如果后面再出现宿傩手指, 就一定是总监会或者加茂家和禅院家的问题了。”
自觉被夸奖了, 人造神明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真切, 把装有手指的盒子重新闭合放回置物架上, 又用重力加固了外层的封锁，说起来, 这也是当时搓咒灵球的时候忽然领悟的能力，将异能力像咒力一样与自身进行切割，令异能力能够独立停留——只是时间上来说不如咒力留存时间长。
“阿蒂尔。”
魏尔伦轻轻揽住回到校舍后就将风衣外套散去的兰波，不自觉地摩挲着谍报员黑色束腰下纤细劲瘦的腰身，
“我能要奖励吗？”
奖励？
什么奖励？
黑发谍报员碧绿的眸子刚刚染上一抹疑惑, 就瞬间被惊讶和无措冲散——人造神明修长的手不容抗拒地按住了谍报员的黑发，微微俯下身, 索要了一枚吻。
兰波的唇一如他本人，看起来冰凉，触碰后才能察觉到其中的温软，魏尔伦极力克制着那股想要将兰波彻底占为己有的撕咬和啃噬的欲望，只是静静地贴紧着，看着兰波如同慌乱的蝶翼一般扑朔的睫羽，感受着怀中灵魂逐渐加速的心跳。
人造神明在自己快要忍耐不住之前，放开了已然有点宕机的黑发谍报员，
“阿蒂尔？”
果然还是应该尽量多亲几次，才能加快阿蒂尔适应的速度……不然只是这种程度的亲吻，阿蒂尔就已经这样了，后面更进一步的话不会被亲晕过去吧？
魏尔伦有点莫名的担忧。
“……啊？啊。”
亲吻是亲友之间表示情谊的行为——保罗应该也是太开心了，才会想要亲吻的吧——虽然一般来说不都是应该亲吻脸颊或者额头吗——上次的吻唇我以为是特例——难道因为额头吻已经固定成为了晚安吻所以想要别的亲吻作为奖励？
兰波回过神，看着神色如常的亲友，脑子一团乱麻，想说的话也乱成一团，最后还是没能理清，无奈地抿了抿唇，
“保罗，下次如果要……要亲吻的话，提前说一下。”
算了，可能保罗认为吻唇更能表示亲密吧——说起来，保罗有谈过恋爱吗——抽空给保罗讲一讲这方面的知识好了。
已经在铁塔谍报课程中学过所有人类礼仪，还在Port Mafia地下室看过许许多多各种类别书籍的魏尔伦，看着明显思绪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去的兰波，轻笑出声，
“好的，下次我一定会提前通知阿蒂尔，‘阿蒂尔，我要吻你了’，如何？”
……听起来更奇怪了！
黑发的谍报员脸上刚刚因为亲吻而晕染的桃色尚未彻底褪下，就又一次浮现出来。
“总之，总之不要太突然亲吻，如果是吻脸颊或者额头都还好，但是吻唇的话还是有点……”
尴尬？不是，难受？也没有，反感？更不可能。
不知道怎么形容被亲友忽然吻唇的感觉，谍报员再次卡壳。
“可是阿蒂尔也说了，会慢慢适应的。”
再说，爱人之间的亲吻本来就是很普通的事情，他都已经为了阿蒂尔这么克制了。
魏尔伦眨了眨那双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精致的眉眼微微耷拉下来，露出委屈的神色。
“……”
行吧行吧。
谍报员自暴自弃地点点头。
不再去思考关于亲吻的事情，兰波整理了一下思路，
“羂索已经被夏油关起来，不管最终如何处置，肯定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因此目前五条和夏油这一代的世界支柱的命运已经基本全部脱离了偏移命运线的掌控，还存在的最大变数就是宿傩。”
“现在我们拥有三根手指，夏油同学那边有一根手指，暂且不清楚那根手指到底来源于总监会还是来源于诅咒师，但诅咒师这边最多还有一根没被发现的手指。”
魏尔伦回忆着偏移命运线中出现的手指来源，
“五条家有一根，需要让五条同学找机会给夏油同学，先一起关起来。剩下的14根手指应该都在总监会手中。”
“也有可能在加茂家。”
加茂家和总监会的联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如果说总监会手中真的保存着14根宿傩的手指，也许不会全都放在总监会自己拟定的看管地点，而是会由加茂家保存一部分。
兰波皱着眉，可惜的是加茂鹤自己找死，加茂良信又已经被消耗了，而且经过加茂鹤的事情，加茂家必定会对族人加大查验的力度，
“可能还是需要抽空去看看了。”
“说起来，还有一个问题。”
去加茂家探查忌库只能说是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完成的简单事情，魏尔伦目前觉得最需要解决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不要把虎杖悠仁先抓回来？”
“？”
把虎杖悠仁抓回来？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很明显会比较麻烦，先不说现在虎杖仁有没有去世，就算只剩下虎杖倭助和虎杖悠仁爷孙两人，总不能直接跟虎杖倭助说你孙子以后会成为一个大魔王的寄生体所以需要被好好保护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兰波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
“保罗，我记得你让伏黑甚尔把枷场姐妹救回来了？”
怎么从虎杖悠仁串到了枷场姐妹……
魏尔伦有点疑惑地点点头，
“去的时间比较早，她们的咒术师母亲也还活着，现在都在佐藤秋那里。”
不过伏黑甚尔直接把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也丢给了佐藤秋这件事情，魏尔伦是不知情的。
“……你的意思是，他就直接把四个小孩都丢给你了？”
“啊？不是老板你示意的吗？”
电话那头的佐藤秋也很震惊，当时魏尔伦给他的任务就是“去伏黑甚尔那里接孩子”，结果附带了一个半大人也就算了，被迫成为四个孩子保姆的佐藤秋可没少因为这个在心里暗暗吐槽魏尔伦，
“当时伏黑他就直接把小孩全都扔给我了，我以为老板你说的接孩子就是这四个孩子。”
毕竟四个小孩里三个咒术师，唯一一个不是的还和小咒术师是姐弟。
“不愧是伏黑甚尔。”
兰波都有点忍不住想笑了，还真是和偏移命运线里记录的一样，既靠谱又非常不靠谱的一个人。
不过，既然这样，他设想的事情反而也更好进行了，
“佐藤秋，枷场夫人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
“还可以，毕竟只是营养不良，而且美奈子夫人是咒术师，恢复得很快。”
听到传来的变成了兰波清润的声线，佐藤秋下意识地更加严肃了一点——老板本人还是没那么在乎细节的，只要做好工作，态度都能算得上随和，但是这位兰波先生不一样，虽然还未见过面，但从声音就能感受到严肃和冰冷的寒意。
“我记得还有一个孩子，叫做祢木利久的。”
兰波看向魏尔伦，金发的人造神明在脑海中翻了翻漫画，点了点头，
“年龄要大一点，因为没有提到具体的地点，不太好找。”
“佐藤秋，让Q的人去搜查祢木利久，如果找到，直接带出来。”
黑发谍报员安排着佐藤秋接下来的任务，
“在Q里找三个、不，找两个咒术基础相对比较好的诅咒师，不需要有多么强的术式，等下我会让保罗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发给你，带他们过来立一个新束缚。”
“哦，哦好的。”
佐藤秋掏出笔记本记录着，
“咒术基础比较好，是说咒术界和咒术理论的知识吗？我记得Q里有一个之前是京都校三年级肄业的诅咒师，叫做森阳太，他应该可以。”
同为极少数的从咒术高专肄业出身的诅咒师，佐藤秋对这个森阳太还是挺有印象的。
“可以。”
兰波肯定了佐藤秋的选择，
“祢木利久找到之后就带回你现在的住所，然后去联系夏油同学。”
联系夏油同学干什么？
佐藤秋迷惑。
“我们会先跟夏油同学说一下，你这边只要准备好就行了，具体要做的事情等下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你。”
兰波挂断了电话。
其实魏尔伦也很疑惑，
“阿蒂尔打算做什么？”
“我觉得保罗说的，先把虎杖悠仁带回来的想法非常好。”
黑发的谍报员面对亲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但我们不能主动伤害这些世界支柱和与世界支柱具有正向联系的人。”
这是黑白球在天元的躯体死亡后，意识到暗杀王的酷烈手段，才匆忙补充的规定——不然它真的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魏尔伦就直接把能杀的不能杀的都杀了——虽然也不是不能改变命运，但多少太偏离根本目的了，它想要的是让自己世界的这些孩子们能够获得幸福。
“虎杖倭助知晓咒术界的存在，但并不了解。”
“所以阿蒂尔打算？”
“不能强行把虎杖悠仁带过来，但可以把虎杖悠仁骗过来啊。”
兰波冲着魏尔伦眨眨眼睛，
“而且，我认为这个提议，夏油同学也一定非常赞同，并大力支持的。”
第42章 甚尔：我雷魏兰
接到魏尔伦的电话时, 夏油杰还在跟山下智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盘星教虽然并不算多么大的教派，教众的数量也并不多，但在非术士社会中发展了许多年, 又和咒术界有一定的联系。因此, 教派中的高层势力，实际上是包含许多非术士社会中的名流精英的。
为了彻底掌控教派，除了需要将原本心怀异心的部分中高层管理人员或直接杀死, 或说服投诚以外，还需要巩固好这些高层势力——毕竟, 不论要发展什么，钱都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 前面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就该轮到做后面的事情了。
教派中有一名名为三和春上的中年教派成员, 虽然自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会社社长，但他的姐姐三和佳子却是一名警视长, 而且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公安部。
这是绝佳的, 绕过总监会与非术士政府搭上线的机会。
更加绝妙的是, 目前的三和佳子确实有一件烦恼的事情, 鉴于总监会那边报价过高，而想要试试找一些别的门路。
“可以做。”
兰波肯定了学生的选择,
“总监会那边报价高的，可能特一级或者特级咒灵，让五条彻也查一下最近的情报，看一下大概会是哪个，如果你没空的话, 我和保罗抽个时间就可以去解决掉。用这件事当做与三和佳子建立联系的筹码，再通过三和佳子打开与非术士政府联系的通道, 非常可行。”
“嗯，那我这边就尽快找五条彻也筛选情报，之后联系三和佳子。”
得到老师的认同，夏油杰也松了口气，还是少年的教祖虽然看似成熟，实际上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依然会难免有点忐忑，
“老师们忽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盘星教在埼玉县内有一个原本的教会居所，目前已经关闭了对吗？”
盘星教的聚集点分布，山下智是一清二楚的，作为操控者的兰波自然也有所了解，
“那个居所是一个带有庭院的新建宅邸，之前夏油同学想过卖掉换取经费。”
提到想卖了换经费，夏油杰一下就想起来了老师所指的是哪个据点，毕竟埼玉县内原本是有四个教会聚集点的，在人员的梳理整合后，现在变成了两个，剩下的两个自然也就荒废了，
“对，另一个比较小的已经卖掉了，这个大一点的因为价格比较高，问价的人也比较少。”
“留下吧，阿蒂尔有个新想法。”
魏尔伦带着笑意的声音让夏油杰更加迷惑了，
“老师们打算用这个宅邸做什么吗？”
轻轻瞪了一眼忽然凑过来，将脸贴得极近的人造神明，黑发的谍报员对学生说出了想法，
“保罗之前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过两个遭受非术士虐待的小咒术师女孩，伏黑甚尔的儿子也到了觉醒术式的年龄，非家系的小咒术师们经常夭折是咒术师人数稀少的重要原因。”
“……是的。”
夏油杰当然明白这点。
“Q里正好有一个京都咒高肄业的诅咒师，对于咒力基础和咒术界基本信息都学得不错。”
兰波继续陈述，而夏油杰听到这里，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胆的猜测，
“兰波老师，想要建立一个给非家系的小咒术师们的学校吗？也是，老师讲过，法国的咒术师学校就是从很小开始入学的……”
孺子可教。
兰波微笑起来，
“是的，我们打算建立一所咒术小学，除了上面提到的以外，还要让五条彻也从窗里找几个同样非家系出身，完成过非术士中小学教育的辅助监督，来担任其他学科的教学。”
“嗯，盘星教里也有可以调用的人才和资源。”
夏油杰明显已经兴奋起来了，
“暂时不能让总监会知晓，可以先以普通私立宗教小学的名义申请，文书方面的工作我这边会尽快安排下去，宅邸那边也需要重新规划改造一下吧，课程的安排……”
‘太自觉了’
魏尔伦无声地朝着兰波做了个口型，惹得兰波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油同学，不要激动。这些事情一项一项来，都能很快做好的。课程方面需要参考一下普通小学，只要把兴趣类课程改成咒术课程就可以。”
听出老师话语中不带嘲弄的笑意，夏油杰也发现了自己的失常，已经养成了一点教祖大人架子的少年尴尬地咳了两声，
“咒术小学如果能够建成，就可以给非家系的小咒术师们提供一个了解咒术世界和自身力量来源的渠道，让他们可以不必生活在惶恐不安中。真的是非常好的提议。”
咒灵操使的声音中带着真诚，
“谢谢你，兰波老师。”
夏油杰无法不想到自己的童年。
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却因此被众人排斥，哪怕是最为亲近的父母也无法理解，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各种外表怪异恐怖的咒灵，甚至还要被咒灵攻击。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术式强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那个脑花觊觎着身体，可能早就在幼年死于某个咒灵了。
“除了这几个孩子以外，以后也可以一直接收小咒术师们入学，我会让盘星教的教众关注有怪异行为的孩子们，五条监督也可以利用窗多做巡查……”
虽然不能保证所有的非家系小咒术师们都可以被发现，但能多发现一个，也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可以的。”
兰波打断学生喃喃自语的安排，
“夏油同学，这个学校，将成为庇佑咒术界下一代的避风港，也会成为我们天然的同伴的培养基地，咒术师的未来，一定会有所不同。”
……
夏油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暖棕色的眼眸看向空气中不知名的某处。
哪怕无法改变非术士-咒灵-咒术师这样的可恨逻辑，哪怕依然会对无意识加害着咒术师的非术士心生反感，但目前走下去的这条路，是能够看得到希望和未来的。
脑海中闪过挚友聆听自己倾诉时担忧的冰蓝色双眸，夏油杰闭上眼睛，
“盘星教的事情也同样是重要的，咒术小学这边，需要我做的，我能够做的，一定会极力配合，剩下的，就麻烦老师们了。”
两边都不是热衷于虚假寒暄的性格，敲定了彼此要做的事情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保罗，你真的不热吗？”
兰波无奈地看着听着电话就凑过来，凑近了就努力把自己整个贴上来的魏尔伦。
金发的人造神明紧紧搂着谍报员纤细的腰身，
“阿蒂尔抱起来冰冰凉凉的，怎么会热。”
不过也确实该抓紧时间做正事了，
“非家系的小咒术师，五条彻也和佐藤秋两边我都会让他们增加关注，阿蒂尔办的小学，自然不能跟咒高一样学生都还没有老师多。”
“嗯，如果是普通家庭中的孩子，就让五条彻也找窗里他的几个心腹去劝说入学。”
窗的成员本身都是有总监会联系非术士政府下发的相关证件的，能够很好地证实咒术小学的正规性。
但还有一个问题。
兰波轻轻拍了拍缠在身上的亲友，
“保罗，你和伏黑甚尔的束缚还有三个任务对吧。”
魏尔伦点点头，
“阿蒂尔要让伏黑甚尔做什么？”
人造神明思索了一下，
“是咒术小学的安全问题？”
“对。”
黑发的谍报员规划了一下，
“用两个任务的机会和3亿日元，让伏黑甚尔担当体术教师和学校安保。”
任务不会违反束缚的原则，只是时间会比较长而已，
“期限8年？可以给他加点钱，加到8亿。”
魏尔伦想了想，给谈判加了一些筹码，
“8年，也刚好差不多到伏黑惠小学毕业了。”
————————————————————
“哈？”
伏黑甚尔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
“让老子去当老师？”
“不是咒高的教师，是即将建设的咒术小学的教师。”
兰波第一次和伏黑甚尔见面，审视的视线被疤嘴男人敏锐地察觉。
“喂，看什么。总之老子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伏黑先生。”
魏尔伦笑得优雅，
“我的这两个委托并没有超出束缚中约定的范围，上次给您的酬金在两次任务后也确实还剩下4亿日元，这次用3亿换取两个任务……”
伏黑甚尔袭向魏尔伦脸部的，快到几乎看不清的一拳被金色的亚空间屏障拦截，随后，手脚都被亚空间封锁起来。
疤嘴男人眯了眯眼，试着动弹了两下——无法打破，干脆摆烂地瘫在椅子上，嗤笑着，
“老子不在乎束缚的反噬，要让老子做8年的老师，那现在就把老子反噬死也行。”
“也可以杀了你，让你变成傀儡，不得不去。”
黑发谍报员的神色冰冷，
“你见过复活的山下智，想变成那样，我大可以成全你。”
……啧。
伏黑甚尔确实见过山下智，在去佐藤秋那里蹭饭的时候。
亲手杀死的人出现在佐藤秋的身边，恭敬地汇报着一些听不懂的事情，接近人类极限的五感让他能敏锐地发现——那确实依然是一具尸体，一具会说话、会思考、会行动的尸体。
“他伤不到我，阿蒂尔。”
魏尔伦知道兰波只是在替他生气，拉起谍报员冰凉柔软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柔和，
“伏黑先生，伏黑惠也会成为咒术小学的学生，8年的任务时长，足够您陪伴儿子直到小学毕业，佣金方面，三年后，我会再给您5亿日元，您觉得呢。”
“……行吧。”
伏黑甚尔牙酸眼疼。
第43章 夜蛾：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鉴于夏油杰对建设咒术小学一事极高的热情, 不仅以“盘星教小学”的名义在盘星教教众中宣传，还让五条彻也提供了诸多援助，五条悟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虽然从小就是家学教养的六眼神子并不是太在乎什么小学, 但挚友要做的事，他当然十分支持。
于是，在五条集团的注资和盘星教教众的支持下, 咒术小学的申请文书审批一路绿灯，场地改造的进度也十分飞速。
不过也正因此, 本来通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把盘星教内部的势力梳理得差不多, 基本完全掌控教会, 可以歇一歇的夏油杰, 又陷入了忙碌中，只能把三和佳子的求助转移给两位老师。
“是特级咒灵？”
魏尔伦接过五条彻也递过来的, 仅有一张纸的情报。
“也可能是具备领域的特一级, 但咒力检测出的波动量级相对较大, 所以还是认定为特级了。不过, 目前可以肯定的也只有这一点。”
五条彻也眉头紧锁，这个情报在一周前就出现了, 但是总监会一直没有安排任务的意向，毕竟从明面上来说的话，现在咒术界仅有的两个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叛逃了，五条悟回家当了家主不说, 还公然向总监会和加茂家宣战了，总监会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几个能解决这次事件的人, 就算要雇佣禅院直毘人等特别一级咒术师，他们的报价也不会低。
而上次那个借用特一级咒灵敲诈非术士政府的谋划，被夏油杰的叛逃直接打破，不仅没捞到钱，还赔给了加茂鹤1000万日元的预定金，在加茂鹤确定死亡后，这1000万也不翼而飞，总监会还在肉疼着呢。
因此，从总监会的角度来看，不管是为了扩大事态好在非术士政府那边狠狠捞一把，还是说真的找不到可以解决的人，都能说得通。
“领域吗？”
金发的人造神明看着寥寥几行的记录：触发条件不明，路过之人即有较大概率被拉入不明空间，目前死亡数量为4人，
“死亡人数倒是不多。”
“应该不是偏向于攻击性的领域。”
五条彻也虽然实力不强，但对于咒灵的了解并不少，
“根据目前的遇害者死状来看，四人的死亡原因各不相同，有他杀，也有自杀，但总归都是死于很正常的攻击手段，而不是咒灵的攻击。”
也就意味着，他们甚至可能是在被拉入领域之后自相残杀而死。
“让人互相攻击的领域？”
兰波从亲友手中拿过情报，认真审视起来，
“夏油同学那边看过资料了？跟三和佳子怎么谈的。”
提到这个，五条彻也有点头疼，
“三和警视那边倒是能给出5000万日元的预算，但是对盘星教的能力仍然比较质疑，所以给的时间比较紧。”
“哦？”
魏尔伦挑眉，
“3天？”
“那也不至于。”
五条彻也摇头，
“本来给的是5天，夏油教祖沟通了一会儿，现在的时限是7天。”
“毕竟是有领域的咒灵，而且领域能力目前未知。”
兰波把情报递还给五条彻也，
“我记得庵歌姬同学就曾遇到过一个领域内外时间流速不同的特一级咒灵，之前祓除裂口女的时候，附带的那个迷宫咒灵的迷宫领域也有时间模糊的效果。”
……是的呢，不然也不至于少主，哦不是，家主和夏油教祖那么快速地解决了裂口女，他却在迷宫里走了四千多条巷子。
想起自己的黑历史，五条彻也尴尬一笑，
“确实是这样，因为对于特级咒灵来说，我们能够了解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之前家主和夏油教祖还在咒高的时候，接过的祓除特级咒灵的任务，时限也都比较久。”
像是裂口女那样，因为杀人的特性过于明显，所以很好推测身份的咒灵是十分稀少的，大部分一级以上的咒灵都更像现在的这个一样，信息稀少，难以判断能力，只能通过细枝末节判定等级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
魏尔伦微笑着定下时间，
“明天上午我会过去，记得联系三和佳子提前疏散附近的居民。”
————————————————————
“晚上好，魏尔伦，兰波。”
夜蛾正道看着携手从校门口慢悠悠往校舍走的两个同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诶？
魏尔伦眨眨眼，盯着夜蛾正道的胸口。
“这是——？”
兰波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看了一眼，
“熊猫？”
看着两个同事明显泛起喜爱的眼神，夜蛾正道不自觉地挺了挺胸，然后又弯了回去，
“咳，是的。”
在不知何时开始戴上墨镜的寸头男人胸口，被坚实的臂弯抱着的，是一个沉睡中的熊猫幼崽，
“是咒骸，之前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在家里让他学习一些基础的知识，最近终于稳定下来了，带他出来散散步*。”
“学习知识？”
虽然知道这也是一个小世界支柱，但看着和真正的熊猫幼崽没什么区别的小胖达，魏尔伦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熊猫。
“胖达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咒骸。”
这不是什么秘密，总监会在胖达诞生不久后就因此想要以特级咒术师的头衔和待遇来换取制作胖达的方法，但夜蛾正道一直强调胖达的诞生属于偶然，在此之后被密切监视的一年多里，也再没制造出过具有意识的咒骸，总监会只能放弃。
夜蛾正道垂眸看向怀中咒骸的神情充满温和与慈爱，
“算起来，今年也有三岁多了，咒力量的储备也有提升，不能就这样一直关着他，所以以后可能会经常带他来高专。”
“可惜，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都不在学校了，不然他们一定也会很喜欢胖达的。”
魏尔伦面对夜蛾正道的微笑难得带上了几分真实，
“胖达很可爱。”
兰波也附赠了一句夸奖，真心地表明态度，
“在高专里也很好，学生们和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
夜蛾正道一向严肃的脸也挤出一个诚挚的笑，对于自家孩子被人喜爱这件事，他不仅与有荣焉，还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胖达的存在一向被总监会所觊觎，虽然还没和魏尔伦以及兰波摊牌，但他也清楚两人的身份、实力都有所隐瞒这件事，对于两人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毕竟五条悟根本就没有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掩饰的意思，家入硝子都能猜到，他好歹也在咒术界呆了十几年，又和总监会虚与委蛇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那就麻烦你们了。”
没再打扰校长的亲子时光，魏尔伦和兰波悠然地走回校舍。
“阿蒂尔，明天我自己去吧。”
人造神明洗了两个洋梨，顺手递给谍报员一个，
“七海和灰原明天还有课程。”
“嗯。”
兰波接过洋梨，啃了一小口，
“带有领域的特级咒灵，现在不清楚是否是曾经出现在偏移命运线中的咒灵，按理说，目前四天灾都还未诞生，而且他们应该也不会选择这样主动暴露。”
“确实。”
魏尔伦也回忆着黑白球给他看的漫画的内容，
“除了四天灾以外的特级咒灵描绘都很少，哪怕是夏油调服的，也只有一个化身玉藻前而已。”
“但化身玉藻前的能力同样不明，与乙骨的打斗中，化身玉藻前只是现身作为护卫，并未展现术式。不过确实不能排除，这次的特级咒灵就是化身玉藻前的可能。”
谍报员分析着，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说，这个特级咒灵的领域能力应当是类似‘神隐’一样的特殊空间类型，能够将人拉入到特定的结界世界中，而且结界所在很隐蔽，同时，结界的能力可能与迷宫咒灵非常类似，是以围困为主要攻击手段。”
“只有一个问题。”
人造神明拍拍手，在谍报员不赞同的目光中前后展示了一下，表明自己真的有用异能隔开，双手没沾上洋梨的汁水，才被默许搂了上去，
“不论这个咒灵是不是化身玉藻前，能够令人自相残杀，它的领域效果，应该是带有致幻性的。”
不过问题不大，针对幻觉的训练同样是谍报员的特训课程，尤其是当时一次异能者聚会，喝得烂醉如泥的安徒生一个童话世界，留下了诸多超越者扮成各种奇形怪状样子的黑历史之后，一向好脾气的雨果黑着脸把防备致幻列为了铁塔全部异能者的必修课。
说到这里，魏尔伦也回忆起来兰波那时候被变成人鱼公主的样子——头发刚刚到肩下的冷脸少年褪去平日的装扮，秀气柔和的面孔带着迷茫，苍白细腻的上半身只覆盖了两个小小的贝壳，好在经常锻炼的躯体自上而下逐步收窄的曲线，让整体并不因此显得奇怪，身下金绿色的硕大鱼尾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轻纱一样的尾鳍……拍飞了好几个想要过来摸一下鱼尾的同事。
至于魏尔伦？当时被缩小成拇指大小，穿上了朴素裙装的人造神明全程都迷迷糊糊地被搭档捧在手里。
最后还是匆忙赶来的雨果用悲惨世界覆盖了童话，才让众人恢复了正常。
想到这些，魏尔伦难掩笑意，
“放心吧，阿蒂尔，明天我会尽快解决的。”
“嗯。”
兰波侧过头，轻轻在人造神明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第44章 太宰：这种时候也要我挨打？
灿金色的柔软发丝在身后站立之人灵巧的双手中乖顺地弯曲、缠绕, 逐渐变成随着侧边发际线蜿蜒的精致发辫。
面前的镜子高度不够，只能映出身后人垂落到腰部的黑色长发，和厚重的沙色风衣。
扎好的发辫在脑后与其余散落的发丝一同被束起, 白蓝相间的发带也被灵活地打成漂亮的蝴蝶结。
魏尔伦沉溺地享受着温柔的照料。
最后的麻花辫完成, 小巧结实的黑色皮筋将发尾紧紧扎住，身后人微微俯身，向前伸出手, 似乎要在桌面上找什么。
“怎么了？XXX？”
金发法国人有些疑惑。
“保罗，我送你的帽子呢？”
身后人清润的声线反问着。
帽子？
什么帽子？
不。
谁？
他·是·谁？
未曾传达的姓名此刻惊醒了魏尔伦, 金发法国人倏地起身，身后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样, 后退了两步。
“你是谁？”
湛蓝的双眼紧紧凝视着方才身后, 如今面前之人——黑色蜷曲的柔软长发, 白色蓬松的耳罩，厚重的沙色风衣, 黑红白相间的暖和围巾。
而面前人那张秀丽的脸上, 也写满了迷茫。
“保罗？你在说什么？”
深红黏腻的液体从黑发人的额头一点点流下, 沙色的风衣也从心口处开始, 逐渐向外渗出不详的暗色。
原本如月牙一样微笑着的淡色莹润的唇变得干枯，
“我是XXX呀。你亲·手·杀·死·的搭·（爱）·档·（人）。”
声音重叠着另一个嘶哑的, 碧绿的眼眸缠绕着鎏金的光芒，额头流下的血从眼角划过，化成一行绝望的泪。
攀爬上碎裂痕迹的脸依然毫无表情，只有放大的黑色瞳孔一瞬也不曾移开视线，
“为什么？保罗。”
“保罗！”
“保罗·魏尔伦！？”
——！
魏尔伦睁开了双眼。
“保罗, 你怎么了？”
中原中也迷惑又担心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你今天居然赖床,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橘发蓝眼的少年低头看看手表，叹了口气，
“看你没起来，我随便煎了个鸡蛋当早餐，你也记得吃。”
“……啊，嗯。”
魏尔伦还有些呆滞。
“你真的没事吧老哥？”
中原中也伸出手探了探金发法国人的额头，小声嘟囔，
“也没发烧啊，算了，时间不够了，我先去上学了，你记得吃早饭啊一定。”
……
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弟弟套好校服外套，背上书包就匆忙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魏尔伦恍然地回忆起来。
他叫做保罗·魏尔伦，法国人，刚才的少年是中原中也，法日混血，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们的父母都早早死亡了，留下兄弟二人，为了让弟弟更好地生活，也因为厌倦了法国的环境，他们卖掉了法国的房子，搬离了原本的家，目前生活在日本横滨，一个普通的社区中。
“呼……”
在卫生间用冰凉的泼了一把脸，魏尔伦抬起头，看向镜子，随意地将头发在后颈处扎住，再编成一个简单的麻花辫。
走到书房，满满一墙的书籍前，宽大的书桌上，摊着一本不知名的，封皮被锈蚀着的诗集，和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魏尔伦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没有工作，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诗人。
但作为诗人的他，并没有选择使用本名，而是以“阿蒂尔·兰波”的名字发表诗作。
嗯……
握着羽毛笔的手在笔记本的上方停顿许久，直到暗红色的墨水被重力牵引着滴落，在洁白的纸张上晕染出圆形的墨痕。
算了，今天也没什么灵感。
魏尔伦百无聊赖地放下笔。
他的日常生活其实很无聊——看书，出门采风，照看弟弟，有灵感时写诗，没有灵感时就摆烂。
反正凭借着父母留下的遗产，就算他和中也两个人都躺平一辈子，也完全无所谓。
柔软的针织衫罩在白色衬衫外，搭配米色的长裤和金绿色的发带，温暖的配色中和了金发法国人精致凌厉的面孔。
魏尔伦对着遛狗回来的女性邻居微笑，
“是的，没什么事，出去逛逛。”
和煦的风拂过，道路两旁的梧桐随之沙沙地吟唱着轻柔的曲调，阳光的速度也缓慢，暖意的光芒穿过层叠的云层与树叶，在金发的法国人脸上投下灿烂的一片。
这是个和平的、美好的、没有任何痛苦与悲伤的世界。
“呀，是魏尔伦先生！”
路边面包店打工的小姑娘惊喜地喊住了金发法国人，
“魏尔伦先生，刚好有新出炉的手指泡芙，您要来一盒吗？”
棕发的少女絮叨着，
“焦糖布丁也刚烤好没多久，您喜欢吃没那么多糖的，店主特意嘱咐我们单独做了两个呢。”
啊。
是认识的面包店……吗？
魏尔伦轻轻皱了下眉，随后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
“好的，那就帮我包起来吧。”
带着两盒甜品逛到了公园，不远处的孩童在母亲的看护下吵嚷地玩闹着，魏尔伦在长椅上坐下。
黑色巧克力的手指泡芙？
修长的手捏住一根泡芙，送入口中。
“黑色巧克力甜度不高，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好好品味泡芙的柔软与细微的甘甜。”
——谁的声音？
脑海中回荡着陌生又熟悉的清润声线。
“保罗喜欢吃更甜一点的布丁吗？这是给我特制的少加糖的布丁，忘记告诉保罗了，抱歉。”
脑海中浮现出黑发绿眸的少年惯常毫无表情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谁的面容？
魏尔伦甩甩头，蓝宝石一般的双眼中交替着迷惑与痛苦。
“老哥？”
清澈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你怎么又发呆，面都要掉下去了。”
中原中也有些担忧，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因为早上做了噩梦吗？”
魏尔伦回过神，看着手中卷起意大利面的餐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吧。”
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是因为，早上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
记不清了。
啊……那要不今晚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忙了吧？
……也许吧，前段时间很忙吗？
“诶？”
橘发的少年惊讶地望向兄长，
“保罗，你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出版诗集啊，把之前写的所有诗都汇集在一起了。”
“诗集？”
魏尔伦努力地回忆，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是的，因为诗歌的顺序编排，还有诗集的名字这些，跟编辑吵了好几次架呢。”
中原中也的表情明显有点无语，
“你那时候真是超级凶，最后还是按你想要的名字定稿了。”
“是吗？抱歉，中也，我好像确实有点累到了。”
金发的法国人对弟弟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从早上开始状态就不太对，等下也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先去休息了。”
“——哈？”
不对吧！
橘发少年看着兄长上楼的背影，
“可恶，保罗你只是不想刷锅和盘子吧！”
一夜无梦的安眠。
魏尔伦睁开眼。
“今天有家长会。”
中原中也尴尬地挠挠头，
“保罗你能去吗？”
家长会？
“当然可以。”
金发法国人点点头。
“诶呀~这不是小矮子的哥哥吗？”
负责接待家长的是深棕色卷发的鸢眸少年，
“没想到大诗人也能有空来学校给弟弟开家长会呀~”
“咚！”
鸢眸少年的头被中原中也狠狠地锤了一下，
“太宰治！好好干活，登记名字就行了，在这里说什么有的没的！”
太宰……治？
很熟悉的名字，而且奇怪的，有点也想揍一拳的冲动。
魏尔伦垂眸签下名字。
保罗·魏尔伦。
“不对哦。”
太宰治捂着头，冲着金发法国人眨眨眼，
“中也哥哥，能不能签‘阿蒂尔·兰波’呀？”
“啪！”
中原中也又在太宰治的背后狠狠拍了一巴掌，转头对兄长无奈地笑，
“别管他，老哥，他就是想骗你的签名然后拿去卖钱而已。”
……
魏尔伦无语地点点头。
家长会开得很快，中原中也的班主任叫做森鸥外，是一个黑色头发，紫红色眼睛的中年男人。
“哎呀，中也君平时学习态度很不错呢，而且国语真的学得很好。”
森鸥外感叹，
“平时的作文练习和俳句练习也都很有灵气，感觉十分有当诗人的天分呢，这难道是家族遗传吗？”
“他不会当诗人的。”
魏尔伦下意识地否认，
“中也能做一个普通人，快乐悠闲地过一生就行了。”
“嘛……”
黑发中年人耸肩，
“孩子们的选择，我们当家长的只能建议，很难真的干涉，就像太宰那小子……”
后面絮叨的话，魏尔伦懒得听，直接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你要回去了吗？”
橘发少年追到学校门口，
“别忘了今天是你诗集发布的时间啊，虽然出版社肯定会给你寄，但我想要首刷的特典。”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相似的蓝眸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恳求，
“记得帮我买两本哦。”
……
魏尔伦沉默地点点头。
转身离去时，还能听到身后弟弟隐约又坚定的叮嘱，
“一定、一定、一定要买。”
他的诗集？
为什么这么在意？
黑色的轿车停在书店不远处，魏尔伦缓步走向拥挤的人潮。
这些人，不会都是来买他的诗集的吧？
金发法国人不太确定地思索着。
好在他个子很高，虽然看起来并不壮实，但衣服的遮盖下其实满是精瘦有力的肌肉，足以发挥这具身体全部的力量，让他……
让他干什么？
他有健身来着对吧。
总之，挤了进去。
店员忙碌到头也不抬，
“先生您好，您也是要一本阿蒂尔·兰波的《彩画集》吗？”
——彩画集。
人造神明瞪大了双眼。
第45章 中也：这把尽力局
“阿蒂尔！”
“怎么了, 保罗？”
黑发碧眼的美人秀丽柔和的脸上挂满了担忧，
“怎么忽然醒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是阿蒂尔……？
“……亚蒂。”
不自觉委屈着喊出身边人的昵称, 金发的法国人把自己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塞进黑发美人的怀里,
“噗。”
兰波微笑着搂住魏尔伦，纤长的手指在法国人灿金色的发丝中轻轻摩挲着，抚慰着忽然惊醒的丈夫,
“怎么还撒娇呢？明天中也还要去参加运动会，你也要去跟编辑商量出版诗集的事情, 安心睡吧，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的。”
“……嗯。”
在妻子柔软的怀抱中, 魏尔伦又陷入了沉沉的安眠。
是的, 阿尔托莉雅·兰波, 是他的妻子。
他与亚蒂从校园携手走到现在，虽然因为要照顾弟弟的原因从巴黎搬到了横滨, 但亚蒂也并没有因此责怪他, 而是很快适应了日本的生活。
妻子的眼中只有他。
清晨的阳光柔和又温暖, 再次醒来时, 身边已经无人。
“亚蒂！”
魏尔伦匆忙地跑下楼。
“保罗，你怎么了？”
餐桌上, 橘发少年本来正在安逸地吃着舒芙蕾，看到连鞋都忘了穿就飞奔下来的兄长，迷惑极了，
“亚蒂在厨房哦。”
“保罗？”
兰波黑色的卷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高挑的法国美人穿了一件素雅垂软的白色长裙, 外罩一条印有可爱的金色小熊脑袋图案，还有着波浪花边的围裙, 手里端着的木质托盘上，骨瓷盘子中是淋了枫糖浆的松饼和煎得焦香脆软的猪扒。
黑发美人看了眼丈夫赤裸的双足，皱着眉，露出一个不赞同的表情，
“快去穿鞋子，保罗，然后下来吃饭。”
“……哦。”
魏尔伦呆呆地回应。
饭后，中原中也去了学校，魏尔伦自觉地站起来，把锅碗盘碟全部扔进洗碗机，又清扫了厨房。
“亚蒂！”
兰波不在屋内，魏尔伦从厨房出来，没能看到妻子的身影，又有些莫名地心慌，
“怎么了？”
兰波的声音从后花园处传来。
魏尔伦转身望过去，黑发美人蹬掉鞋子，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保罗，从早上开始就很不安的样子？”
兰波为了方便做饭而挽起的头发已经重新散落在身后，蜷曲而富有光泽的黑卷发映衬着洁白细腻的皮肤，在清晨散射进屋内的微光照耀下，整个人都散发着柔软馨香的味道。
阿蒂尔……？
魏尔伦的头忽然刺痛，眼前闪过另一个更加阴郁冷硬的身影。
“唔！”
金发的法国人皱着眉，揉了揉额角，
“保罗！？”
妻子关切的声音响起，碧色的眼眸如春水般漾着担忧的涟漪，
“快坐下，是因为昨晚做了噩梦，所以没有睡好吗？”
“……可能吧。”
魏尔伦被兰波拉着在沙发上坐下，又被搂在柔软的怀抱中，黑发美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揉捏着丈夫的额头，温暖的触感驱散了一瞬疼痛的后遗症，
“现在好点了吗？”
妻子的声音也如人一样温柔。
“保罗。”
“保罗？”
忽然响起的清润声线与妻子的呼唤重叠着，魏尔伦下意识地抓住了兰波还在帮他按摩额头的手。
……是柔软而温暖的。
不对。
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紧握的力度越来越大，兰波痛呼出声，
“保罗？好痛。”
“！”
魏尔伦松开妻子的手，脆弱的肌肤上已然留下了红痕。
“抱歉，亚蒂。”
金发的法国人坐起身来，湛蓝的眼睛满怀歉意，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了，可能真的是最近忙着出版诗集，晕头转向的。”
好在他的妻子一向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
“没关系，保罗。”
黑发美人微笑着，
“你不是不想见到那个编辑了吗？等下你去中也学校看他参加运动会就行，关于诗集的事情我来讨论。”
“嗯。”
魏尔伦叹息着，将妻子拥进怀中。
“呦，这不是中也的哥哥吗？”
棕发鸢眸的少年磨蹭着坐了过来，
“大诗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
“太宰……”
魏尔伦回忆了一下眼前少年的姓名，
“……治？”
“诶？”
鸢眸少年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哥哥桑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吗？对哦对哦，就是太宰治，我和中也同班呢~”
“嗯，平时请多关照中也，他从法国转学过来，可能没那么适应。”
魏尔伦点点头，有点莫名地不太想继续搭理太宰治。
但鸢眸少年明显是个ky，
“中也不愧是从法国转学过来的呢，英语很好，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是国语课呢，该说不愧是大诗人的弟弟吗？中也看起来小小的弱弱的像狗狗一样，却能写出那么优美的俳句呢。”
“哈？”
魏尔伦惊讶地转头，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太宰治，
“你刚才说中也什么？”
“嘎？”
太宰治眨眨眼，
“中也不愧是大诗人的弟弟？”
“不，是另一句。”
“中也是我的狗狗呢。”
还是太宰治的声音，但和眼前这个开朗的普通DK完全不一样。
额角又开始痛了起来，魏尔伦努力地甩了甩头。
“保罗。”
兰波看着从学校回来后状态比早上还差的魏尔伦，担忧极了，
“诗集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哦，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休息了——我们出去旅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黑发美人扶住丈夫的臂弯，
“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跟中也商量一下，给他多留点生活费就行。”
“……去旅游？”
魏尔伦茫然地思考着，
“去哪里旅游？”
“唔，保罗想去哪里？”
兰波忙前忙后，帮魏尔伦脱去了外套，又把两人的鞋摆正，再去厨房洗了手，沏好了一壶茶端过来，
“不如去冲绳？”
“冲绳？”
“嗯，去沙滩玩吧。”
妻子温软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魅惑，
“保罗不想跟我一起，去沙滩玩吗？”
金发的法国人迷迷糊糊应下，
“好。”
冲绳确实是个看海和玩乐的好地方。
虽然离去之前中原中也有点气鼓鼓地表示自己也想去，但在魏尔伦和兰波承诺放假了就一起再去一次的保证下，橘发少年还是乖巧地和兄嫂道了别，只是离去之前，又偷偷拉住兄长，
“保罗，你的诗集快要出版了哦，到时候一定记得回来买首发。”
“我的……诗集？”
“嗯嗯！是《xxx》哦！”
弟弟的嘴开合着，但诗集的名字却是无声的。
金发的法国人——人造神明没有追问，他只是平静的，久久地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少年模样的弟弟，点了点头，
“好的，再见，中也。”
“好，再见，哥哥。”
兰波弯下腰，看着躺在躺椅上发呆的魏尔伦，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
“保罗，怎么不去玩水？”
魏尔伦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和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妻子，因为高挑的个子和内敛的性格，往日里总是淑女装扮的兰波，在泳衣的选择上也相对保守，但毕竟是泳衣——
——上半身是吊带的款式，细窄的肩带绕过精致的锁骨，纯黑的布料在胸口抽出带有弧线的褶皱，胸下一圈剪裁适宜的荷叶边，下身是同样做成荷叶形状的纯黑色短裙，再加上腰间看似随意系上的花色丝巾，整体勾勒出黑发的法国美人曼妙的曲线，尤其是在荷叶边及丝巾的遮挡缠绕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身，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
金发的人造神明沉默地脱下了自己的衬衫，罩在妻子身上，
“阿……亚蒂，不能这样穿。”
“诶？”
兰波茫然地被抬起手，看着魏尔伦把衬衫严严实实地给她穿好，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方。
……
魏尔伦站起身，牵着兰波的手向前走去。
旁边的人不断向这对夫妻——光着上身，露出精瘦躯体，还有着极盛容颜的丈夫，以及宽大的衬衫也遮挡不住完美身材，高挑秀丽的妻子——投去疑惑和赞叹的目光。
“站住！”
陌生的男人在两人的身后大喊，
“保罗·魏尔伦！”
几乎是瞬间，男人手中紧握的刀就刺了过来，
“保罗！”
兰波下意识地呼喊着，纤细的身影坚定地挡在丈夫的面前。
“噗嗤。”
尖利的刀身刺破了那件原本属于魏尔伦的衬衫，血色的花朵从凶器处晕染开来。
眼看没能刺伤真正的目标，男人咬着牙拔出刀。
但魏尔伦没给他再次袭击的机会。
人造神明一手揽住伤重的妻子，一手精准地掐住男人的手腕，伴随着施力带来的骨骼碎裂声，握在男人手中的刀也随之掉落。
“咳……”
兰波虚弱地抬头，奔涌的鲜血已经将白底的衬衫染成了红色，她的脸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那双温热柔软的手也逐渐变得冰凉。
“保罗……我好痛。”
人造神明沉默着，湛蓝的眼眸中暗潮翻涌。
而兰波已经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保罗……杀了他……”
嘶哑的声音带着痛彻心扉的仇恨，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黑发的妻子捂住小腹，面色哀戚而绝望，
“我们的孩子……”
……
啧。
魏尔伦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很想看，但又有点不敢看。
“杀——”
女体的兰波疑惑着丈夫的无动于衷，声音终于又带上了一丝魅惑，但在她再次开口的刹那，魏尔伦的身上就闪烁起暗红色的光芒，原本拥住她的手换了个位置，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变为不可逃脱的牢笼。
“你太心急了。”
金发的人造神明神色淡然，
“其实我不介意多陪你演两天的。”
看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现在又开始拼命挣扎的女人，以及她身后若隐若现的九条尾巴，魏尔伦叹息，
“解开幻境，或者死。”
人造神明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我知道你听得懂，化·身·玉·藻·前·。”
第46章 玉藻前：我这把也尽力局
要是能说话, 化身玉藻前现在必然破口大骂。
可惜，哪怕被总监会的人偷摸着塞了一个特级咒物和一根宿傩的手指，她也只是增强了自我意识, 提升了咒力而已, 并没有掌握能够说话的能力。
所以，现在的化身玉藻前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咔咔”的呻吟，挣扎着解除了幻境。
海滩和人群的画面如镜子般碎裂着散去, 手中掐握的也不再是女体化兰波的假象，而是穿着十二单, 带着诡异笑脸面具，长发及地的化身玉藻前本体。
不过, 那个前来刺杀魏尔伦的男人并没有消失, 似乎也是刚从幻象中清醒过来一样, 惊恐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魏尔伦，以及被人造神明牢牢掐住的, 虽然外表并不恐怖, 却令他胆寒的奇怪生物。
更令男人茫然又痛苦的是手腕处的疼痛——男人右手手腕处碎裂的骨骼甚至穿透了皮肤, 白色的断骨斜插出来, 显得可怖极了。
男人惊恐和疼痛的尖叫并未成功传出，在男人张嘴之前, 魏尔伦就随便控制了一块石头，将他打晕了。
……嗯，大概是晕了吧。
有点忘了控制力道的人造神明看了眼男人被石头击打的额角，缓缓流血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太安全。
不过，听了一下男人的心跳——还好, 还算平稳，确实只是晕了。
“现在, 来说一下你的问题。”
魏尔伦放下化身玉藻前，但早已察觉到双方恐怖实力差距的特级咒灵并不敢逃跑，只是战战兢兢地站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希望对面强大得离谱的不知名存在，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
“不会说话？”
人造神明确实理解了，
“那就点头摇头。”
化身玉藻前忙不迭地点头。
那么，第一个问题，也是唯一的问题——“你的能力是否被加强了？”
这是魏尔伦清醒过来之后没有立刻打破化身玉藻前幻境的根本原因——疑惑于这个咒灵的能力。
一早来到这个据说人走进去就会消失的，明显属于特级咒灵领域范围的巷子后，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感知地，就被拉入了幻境。
人造神明并不忌惮化化身玉藻前的能力，也对自身的死亡毫无恐惧。
先不说作为人造异能体，他的躯体强度在各方面都远超人类，很难被一击毙命。就算真的能够直接破坏他的人形躯体，或是让他的意识陷入真正的沉眠，吉维尔都会立刻暴走*。
所以想要无声无息地杀死魏尔伦，除非拥有能够同时立刻消灭吉维尔的能力。
但这就更加痴人说梦了。
混沌的魔兽，八眼的恶龙，仅仅只是现身都能够蒸发周围一千米内全部事物，一个吐息就能融化路径上一切阻挡，面对人类研发出的，几发下去就能消灭一个中小型国家的最强武器都能迅速恢复，体内流转着黑洞，不具备实体，而是完全由高密度能量构成的吉维尔。
想要在杀死表层人格“魏尔伦”之后迅速消灭祂？几乎是不可能的。
上次现身时，如果不是那份由兰波而产生的，对人类的微弱肯定，让他下意识地告知了弟弟消灭吉维尔的方法，再加上自身潜意识里的自毁倾向，控制住魔兽硬生生抗下中原中也，或者说荒霸吐赌上性命的那一击，吉维尔也绝对不会消失得那么轻易。
而除此之外，作为魔兽吉维尔的人形化身被创造出来的人造神明，天生对能量波动的感知就超乎常人，更何况，从兰波将他救出后，跟随着兰波学习谍报员技巧和暗杀技术，还完成了铁塔异能者大部分课程的魏尔伦，还有意地磨炼着自己这一能力。
因此，对于化身玉藻前能够让他都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咒力波动的领域发动，他实在是十分好奇。
特级咒灵继续点头，失去人类形态伪装后，变成爪状的右手指了指心口，又比划出一个“2”的字样。
“两个咒物？”
魏尔伦伸出手，暗红色的重力倾泻而出，撕扯着化身玉藻前的躯体，特级咒灵嚎哭的声音，让远处放下帐后就十分懂事的在边缘等待的辅助监督吓得浑身一颤。
好在人造神明还记得控制力道，精妙地取出了那根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
看着瑟瑟发抖的化身玉藻前，魏尔伦没有继续施力，通过刚才对咒灵躯体的拆解，人造神明发现，另一个被投喂给特级咒灵的咒物，应当也是具备致幻一类的能力，和化身玉藻前的相性非常好，因此二者已经几乎完全融合，要想取出，就必须直接祓除化身玉藻前。
虽然很可惜，但大概也能理解了——特级致幻能力x2，加上宿傩手指的咒力增幅，能瞬发令魏尔伦都反应不过来的致幻领域，确实不奇怪。
说到底，这个领域并没有实际的杀伤性，否则化身玉藻前也不会那么努力地解析魏尔伦的脑内意象，试图创造一个让人造神明能真心沉溺其中的幻境，再用其他同样被幻境控制的人来杀死魏尔伦。
对于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咒术师在内，化身玉藻前的幻境是足够真实的，此前那几个或自杀或他杀死亡的被害者，也都是特级咒灵练手的产物而已。
不过很遗憾，经过雨果用悲惨世界进行的魔鬼特训，魏尔伦对幻境的抵抗力本身就很高，当时年少的人造神明和谍报员还分别用彼此的能力给自己做了提示词——彩画集和吉维尔。
只要见到这提示词，就一定能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化身玉藻前为魏尔伦创造的第一个幻境中，潜意识里察觉到不对的魏尔伦，无意中影响了幻境，也影响了其中的幻象人物，从而短暂地清醒过来，吓得特级咒灵赶紧又做了更深层次的记忆解析，为人造神明创造了一个更加“完美”的幻境。
说实话，如果不考虑兰波真实的性格，从未见过那样毫无保留展示着自身魅力的谍报员的魏尔伦，其实蛮想多看几眼的。
——还是算了，过于偏离现实了，像是泳装那个打扮，就让人造神明有种莫名的尴尬。
魏尔伦最后看了一眼根据偏移命运线记录来说，本不应该此时出现的化身玉藻前，将伏在地上的特级咒灵压成一个凝实的小球——虽然是被催化诞生的，不过本身的潜力也足够了，再加上融合的不知名咒物，可能比偏移命运线中那个还要强一点。
能做出令他都毫无反应就中了招的幻境，拿给夏油杰用，应该也会对后续要做的事情起到很大的帮助。
人造神明转身走向帐的边缘。
“您处理完了？”
看到魏尔伦走近的身影，辅助监督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看了看，但并未发现什么战斗的痕迹，不过向来会看眼色的黑发男人没有表露出疑惑，只是顺着提问，
“魏尔伦先生现在要回高专吗？”
“嗯。”
人造神明礼貌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坐进辅助监督开来的轿车的意思，而是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飞到半空中，直接瞬移离开了。
好强——！？
对这位法国咒术师没有更多了解的，但专业素养极强的辅助监督一边在心中惊叹着，一边给五条彻也打去了电话，汇报了任务在三小时内迅速又安静地完结的结果，最后检查了现场，给受伤的非术士报了警，就驱车离开了。
————————————————————
兰波在校舍发呆。
从以灵魂体状态现身后，其实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一开始是忙着帮亲友筹谋推翻总监会，重建咒术界的计划，还要在咒高给学生上课，好在咒高这两年总共就五个学生；后来为了确保计划进展的顺利，干脆直接把整个计划的主导权握在手里，要控制的傀儡也多了起来，虽然大部分傀儡只需要下好指令，让他们自己去做就行，但总归还是没那么清闲了。
今天上午，黑发的谍报员只给一年级的两个学生上了课，原本第二节课的家入硝子最近忙着非术士社会的医师证考试，一如既往地翘了课。
因此，兰波此时确实是在校舍发呆。
不过说是发呆，放空的脑海中依然在思考目前的形势，和一些更根源性的问题的解法，越想越累。
于是，当魏尔伦瞬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难得的放松催促着睡去的兰波。
谍报员窝在魏尔伦安放在校舍阳台的宽大躺椅一侧，那张睡梦中的秀丽容颜被阳光驱除了阴郁，苍白冰凉的肤色也染上淡淡的粉，蜷曲的黑长卷发一半被压在身下，一半围绕着脸凌乱地散落着。
还是真正的阿蒂尔更好看。
魏尔伦的神情柔和下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人造神明凝视着沉睡中的谍报员，不愿打扰灵魂体难得的惬意放松。
……不过没忍住。
人造神明在躺椅完全有余裕的另一边躺下。
“唔……保罗？”
“是我。”
魏尔伦轻声回应，
“睡吧，阿蒂尔，我在这里。”
是保罗，做完任务回来了？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停留在身侧，兰波的脑子短暂清醒了一下，又继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已经是入秋的季节，太阳不似夏季毒辣，变得和煦温暖的阳光温柔地环绕着宽大的躺椅，金发的人造神明将黑发的谍报员拥进怀中，静静地闭上眼。
第47章 总监会：这锅是非背不可吗？（2合1）
兰波已经醒来多时。
谍报员同样不愿打扰安睡中的亲友, 所以只是继续安静地躺在亲友的怀抱中，一点点地，用目光描摹着人造神明精致完美的脸。
然后, 和那双缓缓睁开的蓝宝石般的双眸对上了视线。！
不知为何有点惊慌, 兰波眨眨眼，决定先下手为强地主导对话，
“那个特级咒灵是化身玉藻前？”
“嗯。”
人造神明的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低哑,
“阿蒂尔，刚才在看我？”
“……”
以前明明能很直率地夸奖保罗的脸好看的。
但现在却莫名地说不出口, 谍报员苦恼地垂眸，
“是想看看保罗有没有受伤。”
“噗。”
魏尔伦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张凌厉张扬的脸被温柔的笑意中和,
“原来在阿蒂尔眼里, 我这么弱吗？”
人造神明的嘴角还在上扬，却硬生生挤出一个委屈的眉眼,
“其实我真的受伤了, 要阿蒂尔亲一下才能好。”
“……”
兰波沉默地坐了起来, 看向魏尔伦的眼神有点忧心忡忡, 像是真的担心他受了什么伤，
“化身玉藻前是精神——智商攻击一类的吗？”
“诶——？”
这下人造神明脸上的委屈从伪装变成了真的,
“阿蒂尔！”
笑意转换到了谍报员的脸上，
“好了，别说笑了。”
谍报员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一个特级咒灵而已, 不至于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吧。”
“是幻境。”
魏尔伦也稍微严肃了一点，
“有人给化身玉藻前喂了两个特级咒物, 其中一个是宿傩的手指，但另一个已经和她合为一体，无法得知到底是什么。”
“总监会？”
兰波皱眉，
“是和之前一样的打算？给咒灵升级之后方便更好地敲诈日本非术士政府的钱吗？”
但魏尔伦否定了谍报员的猜测，
“不是的。两个咒物对化身玉藻前起到的作用并不单纯是提升，更多的是催化。”
“催化？”
谍报员疑惑了一下，立刻想通了关键，
“——对，按理说，化身玉藻前应该是偏移命运线里夏油杰叛逃之后才会诞生并被调服的，现在距离叛逃的时间节点还有一年，她确实不应该现在就诞生。”
可是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奇怪了。
“羂索确定是被夏油同学关起来了吧。”
在这个满是打拳大猩猩的咒术界，要让魏尔伦选一个可能性的黑手，除了羂索以外，竟然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人选。
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把自己做成脑花的千岁科研狂魔确实已经被夏油杰关起来了。
黑白球分神的机械声音平静地回答着，
“羂索命运线偏离度已经达到100%，目前处于无意识状态。”
“那还能是谁呢？”
人造神明沉思。
“天元不具备实际的权力。”
谍报员又否定了一个可能的选项，
“加茂家也不太可能，如果说找到化身玉藻前的咒胎之后将其催化诞生，目的为何？浪费了两个特级咒物制作一个特级咒灵，不像什么划算的买卖。”
“是入侵意识。”
黑白球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刚把祂留下的这股意识能量吞掉。”
“入侵意识为什么这么做？”
“入侵意识能做到实际的行为？”
魏尔伦和兰波都有点惊诧，只是惊诧的原因不太相同。
黑白球拟态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鎏金的眼睛眨了一下，
“因为夏油杰叛逃了，所以化身玉藻前该诞生了——这就是入侵意识改变的原因，也是入侵意识能做到这样改变的根源。”
虽然说得有点含糊，但魏尔伦和兰波都听懂了。
“所以说，之前七海和灰原的那个任务，也是‘灰原死于土产神’这一节点事件被入侵意识提前推进的结果。”
人造神明回想起那个莫名其妙升级成特一级的地震鲶，那次的情报确实出了差错，也确实是故意指派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任务，但能够刚好赶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上课，无从知晓学弟任务的时间进行，确实是精妙的设计。
如果不是兰波敏锐地察觉到不对，魏尔伦怀疑自己最终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学生残破的尸体。
“是这样没错，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升为了特级咒术师，星浆体事件也结束了。”
黑白球上下晃动着，
“入侵意识对节点事件的控制力是很高的，只要能够达成一两个条件，祂就可以将该发生的事情提前，除非是完全没办法进行的那种。”
“比如天元无法再进行同化，就算达成了时间到了这一前提，天内理子也不会再出事。”
谍报员思索着入侵意识推进节点事件发生的条件，
“再比如伏黑甚尔的死亡，由于缺少星浆体事件的冲突，这件事同样也不会发生——哪怕入侵意识想要它发生。”
“对。”
黑白球明显还有事情要忙，言简意赅地陈述，
“达成了前提条件，并确保节点事件中的人能够具备相同的状态时，入侵意识就能无视时间线，强行推进节点事件的发生。所以实际上，和化身玉藻前融合的那个致幻咒物是偶然掉落在她身上，这根宿傩的手指，也是莫名其妙被诅咒师偷出来之后又弄丢的。”
说到最后，黑白球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不会很多，因为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已经扭转了很多人的命运，让他们不会再出现节点事件中的状态，入侵意识的需要的前提就很难达成。”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再梳理一遍节点事件，确保不会再出现这种计划外的情况。
送走黑白球，魏尔伦和兰波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嗯。”
谍报员点头，
“先把目前尚未发生的节点事件产生的原因，以及事件中参与的重要人物都列出来，以免再出现化身玉藻前这种情况。”
虽然按照目前的进展来看，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有备无患，也省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
“化身玉藻前？”
夏油杰盯着那个暗红色的咒灵球，
“有领域的特级咒灵？”
虽然他和悟在高专的时候，也会有特级任务，但实际上，特级任务并不一定都是特级咒灵，大部分都是较强的一级咒灵、特一级咒灵，就算真的有特级咒灵，也很稀少。
像是裂口女那样带有领域的特级咒灵，就更加少了。
所以说要来商量事情的老师们，先掏出一个特级咒灵球当伴手礼，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是的，而且是很强的领域效果。”
魏尔伦把咒灵球放在茶几上，向前推了推，
“能令我都毫无防备地被拉进幻境中。”
“……”
夏油杰的眼神瞬间严肃起来，能让魏尔伦老师中招，就说明如果当时是他去调服，也很有可能直接中招，
“是先天就这么强大的？”
师生二人在这个关注点上倒是惊人的一致。
“是被人塞了咒物。”
黑发的谍报员面不改色地开始扯谎，
“无法得知具体是谁做的，可能是加茂家，也可能是总监会。总之，确实有一根宿傩的手指，以及一个不知名的致幻类特级咒物，一方面提升了她的咒力，另一方面也提升了她的能力。”
不过，为了避免学生误解现在化身玉藻前的能力，兰波又补充了一下具体信息，
“宿傩的手指保罗已经拿出来了，但另一个咒物已经和化身玉藻前融为一体，所以单从能力上来说，她依然是非常强悍好用的咒灵，只不过可能需要你的咒力增幅。”
“……这个无所谓。”
用咒力提高咒灵的能力等级，本来就是他常做的事情。
夏油杰伸出手，将暗红色的咒灵球调服。
看着黑色宝石一样，还流转着光芒的咒灵玉慢慢成型，魏尔伦把话题带入了今天来盘星教找学生的根本原因，
“不管到底是哪一家催化了化身玉藻前，还给她喂咒物提升了实力，都着实有点狗急跳墙了。”
金发的人造神明也拿出了谍报课程训练的素养，扬起一个微笑，平静地把锅扔给加茂家和总监会，
“看来五条同学的‘暴君政策’也是卓有成效，才会让他们这么慌不择路地想要用特级咒灵来制衡你们——也可能为了多捞点钱。”
听老师提到挚友，夏油杰叹了口气，
“悟那边……确实还行吧。这大半个月也已经把五条家镇压得差不多了。”
咒灵操使看向黑发的老师，
“但是想要彻底清除家族内的臭虫，让悟可以完全掌控五条家，还是需要兰波老师的帮忙。”
“五条同学已经挑好了？”
谍报员自然知道学生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上次简短的会谈结束之后，五条悟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和亲友，想来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夏油杰无奈地笑，
“不，悟根本就没怎么选，直接把所有长老都列为目标，打算随机抽一个。实在没办法，我让五条监督去帮忙挑了一下。”
“……很符合五条同学的作风。”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不靠谱感，让魏尔伦忍不住又开始思索那个可能性——把五条悟夏油杰和太宰治关在一起，让他们吵架，看谁能吵嬴。
“既然这样，选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再来商议一下后面的安排吧。”
“现在就可以把悟叫过来。”
夏油杰有些疑惑，
“没必要另挑一个时间吧？”
魏尔伦耸肩，
“我们的时间都好说，但夜蛾校长这两天没空，要等他有时间才行。”
“啊？”
谁？
夏油杰震撼。
————————————————————
找上夜蛾是昨天刚把化身玉藻前解决之后的事。
虽然黑白球说明了，这个莫名出现的特级咒灵实际上是入侵意识催化节点事件诞生的结果，但化身玉藻前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很好的，把夜蛾正道也拉进来的机会。
“虽然在管理上，夜蛾没有那么厉害，但他的咒骸确实是很好用的教具。”
魏尔伦非常喜欢咒骸。
人造神明并不是将同样被人类制作而诞生的咒骸们当成了同类，毕竟从本质上来说，咒骸们实际上更类似于机器狗。
唯有胖达在偶然中出现了自我意识，但哪怕面对这样的胖达，哪怕在胖达之后确实掌握了成功制作出具有自我意识的咒骸的能力，夜蛾正道也并未对胖达出现什么不好的心思，也更没有利用能力来批量制造忠诚于自己的咒骸。
相反，他将胖达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孩子，虽然不排除有对自己夭折孩子的移情因素*，但总归是真心地疼爱着熊猫咒骸。
也正因此，魏尔伦对夜蛾正道这个人类的观感也不错。
兰波也同意将夜蛾正道拉进来的想法，不过谍报员另有考量，
“用咒骸做教具很好，而且胖达也可以去咒术小学。不过最重要的是，夜蛾正道这个人本身是一个很守序，很有原则的人。”
对于谍报员来说，守序是一种很好的品格，即使他自己并不拥有，
“推翻总监会后，如果要创建一个管理机构，夜蛾正道非常适合作为一个管理者。不需要他本人具备多么强大的管理能力，他的品行就足矣。”
管理这种事情，让下属去做就可以了，但带领一个初生的机构前行，需要一个坚定而守序的人。
不会过分善良，对待事情有一套成熟的判断准则，坚定自身信念，同时还乐于守序——这位东京咒高的校长，着实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选项。
“也是。”
魏尔伦想了想，他和阿蒂尔肯定是不会留在日本咒术界帮他们完善一个新的管理系统的，能在黑白球的任务中，选择釜底抽薪建立新体系这种帮咒术界祛除病根的方式，并推进这件事的进行，就已经是人造神明最大的善良了。
那么以后的咒术界，必然还是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可以不用做那么多细节的管理，但要能把握好新管理系统的舵盘，让咒术界不至于再一次驶向错误的方向。
因此，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不合适。
五条悟的管理也许会井井有条，但一定缺乏人情味儿，夏油杰则会下意识地将咒术师和非术士放在不平衡的天平上，在某些事件中，也许会同样出现纰漏。
就算将来的夏油杰成长到足以接过这个重担，在此之前，夜蛾正道也确实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其实五条彻也也可以。”
谍报员提出另一个未来可用的人选，
“但他和夏油杰一样，经验不足，而且，五条彻也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这种欲望，也容易让他走偏。”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
总之，先把夜蛾正道拉进来再说。
“……这根手指，我会上交给总监会的。”
夜蛾正道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被两个同事堵了个正着，以汇报为名义，听了这个不属于总监会任务的，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的祓除过程，以及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现，
“虽然并不是总监会下达的任务，但祓除特级假想咒灵这件事，我会帮魏尔伦提交补助申请的。”
戴着墨镜的寸头男人叹了口气，
“还有，经过这件事，在咒术师评定上，魏尔伦你也该变成特级咒术师了吧。”
“夜蛾校长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谍报员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阴郁冷淡，
“一根莫名其妙出现在特级咒灵身体中的，本该被总监会牢牢保管的特级咒物，夜蛾校长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
他当然明白，他只是不愿意思考。
夜蛾正道闭上眼，哪怕有墨镜的遮挡，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混乱，寸头男人下意识地为总监会找补着，
“总监会留存的只有14根手指，还有4根在诅咒师那边，剩下两根，一个在五条家，一个在加茂家。所以这根手指，也很有可能是诅咒师那边放进去的……”
“诅咒师那边的4根手指，3根都在我这里哦。”
魏尔伦打断了夜蛾正道的自我欺骗，举起手中流转着暗红色光芒的小铁盒，在重力异能的牵引下，铁盒“咔哒”一声打开，显露出内部封印着的三根手指，
“这些手指，是我在任务过程中顺便收集到的，因此，目前诅咒师那边就算还有手指，也只有一根。”
随后，扔下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但六月份去祓除裂口女的时候，在裂口女的身边，同样有一个被宿傩的手指催生的特级咒灵，如果不是当时的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已经升为了特级，面对两个特级咒灵，多少也会吃力——更何况，那个任务还指定了家入同学一同前往。”
来选择吧，夜蛾正道。
是选择相信裂口女那根手指属于总监会，明确总监会想要对自己的学生不利这个选项。
还是选择相信现在的这根手指属于总监会，明确总监会为了坑非术士政府的钱，而罔顾所有人的性命，干着和诅咒师一样的事情这个选项呢？
……
夜蛾正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
寸头男人摘下墨镜，神情复杂，
“所以，你们两个找我，是想做什么？”
撺掇了学生们参与改革不算，现在还要让他也入伙吗？
“是这样的。”
人造神明脸上挂着真挚的微笑，
“夜蛾校长，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咒术协会建立计划’？”
————————————————————
“呜哇……”
夏油杰咂舌，
“真难为老师们能说动夜蛾老师。”
“让夜蛾校长看清总监会的真面目并不重要。”
黑发的谍报员捧着温热的茶杯，
“那些都是表层的推力而已。”
夜蛾正道一直对总监会心存一些幻想是一回事，但让他一直拥护总监会统治的根本原因，是日本咒术界不能乱——一旦总监会突兀停摆，在日本这个与全世界迥异的咒灵高发地，失去了指引和报酬的咒术师们无法再快速清除那些威胁性较高的咒灵，整个社会都会陷入动荡中。
所以，虽然早早就从魏尔伦的行为中推测到这个新同事的目的不纯，但夜蛾正道也懒得那么尽心尽力地做总监会的狗，更何况五条悟与夏油杰的态度，也表明了两个最强学生，对这个新老师的信任。
因此，哪怕后来推测出学生们要进行改革，夜蛾正道也还是一直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即使继续帮同事和学生隐瞒一些明显不对劲的事情，也并不会主动来探听。
“让夜蛾校长对你们有信心，才是最重要的。”
魏尔伦看着面前穿上五条袈裟，散下一半头发的学生，
“五条同学已经公开带领五条家反对总监会了没错，但他的不靠谱也是明面上摆着的。关键在于你，夏油同学。”
“我？”
年少的教祖有些迷惑。
“盘星教已经理顺了吧？”
“是的。”
“盘星教的基本运转，除了传播教义以外，就是通过向非术士宣扬驱邪除害的能力，并帮助这些非术士解决问题，最终收获金钱报酬不是吗？”
兰波点出关键线索。
“！”
夏油杰明白了，
“可以用盘星教的体系……来建立一个新的，解决非术士遭遇咒灵问题的机构。”
兰波再一次感叹，只要让夏油杰不去思考无解的底层逻辑问题，这个便宜学生实在是脑子非常好用的一个人，
“没错，此前夏油同学只是想利用盘星教整理诅咒师这边一盘散沙的状态，从而建设属于自己的势力，好推翻总监会。”
是这样的，夏油杰点头，顺着老师的思路把接下来要对盘星教做的整改补充完整，
“现在看来，除了利用诅咒师以外，既然已经有三和佳子那边的线可以搭上非术士政府，我们完全没必要隐藏自身，可以直接将盘星教清除咒灵的过程亮出来。用更精准的任务分配模式，和更好的报酬，吸引咒术师们也来加入。”
至于情报来源？
五条彻也都已经快成“窗”暗地里的一把手了，哪里需要担心这个。
“不能明着进行，总监会、加茂家和禅院家还是拥有不少一级咒术师和特别一级咒术师的，明面上打起来，对咒术界会造成很大的损耗。但暗地里抢任务是可行的，就像这次祓除了化身玉藻前一样。”
咒灵操使的眼睛亮晶晶，闪烁着对未来的期盼，
“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不断发掘各种类型的人才，只要能够顺利建设好，并且在自由咒术师之间打出名气，慢慢地，就能让他们习惯通过盘星教这边接取任务，获得报酬的过程。这样一来，就能慢慢架空整个总监会，让咒术界即使脱离了总监会，也能正常运转，不至于造成非术士世界的混乱。”
“最后，让咒术界的管理权达成平稳又顺利的交接。”
魏尔伦总结，
“到那时候，再把那堆烂到骨子里的破烂们，一口气杀光。”
“哈哈哈……”
夏油杰捂着脸，叹息一般笑着，
“还有咒术小学，已经快能开始接收学生了，我们会拥有更多的，新体系下成长的咒术师。”
是魏尔伦老师的开解，让他鼓起勇气和挚友沟通，放弃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也是老师们，让他看到了，割掉总监会和御三家这块陈旧腐烂的疮疤，用更可行的方法保护同伴的这条路。
咒灵操使放下手，再次真挚地道谢，
“谢谢老师们。”
不论你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48章 中华街：是的我无处不在
最终, 会议——或者说咒高师生聚会的时间，被定在了四天后。
离开盘星教目前的总部，魏尔伦没打算直接回学校, 而是拉着兰波在附近闲逛起来。
目前的夏油杰并不像偏移命运线记录里的那个夏油教祖一样, 对非术士有着自我洗脑式的、生理性的厌恶，因此，盘星教总部的地址并不偏僻, 而是在神奈川县的首府——横滨的市中区域。
“这里的横滨，和我们那边的完全不一样。”
兰波的声音中带着微妙的感叹,
“很繁华，很热闹的城市。”
“确实。”
平和的街巷, 繁华热闹的写字楼, 自海边而来的风吹拂着整座港口之城。
虽然魏尔伦对横滨这个城市的印象并不深——只论地点的话, 他也在横滨呆了六年多没错，可这六年多里, 真正处于横滨市的时间寥寥无几, 大多数时候, 他都将自己困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但对于横滨的混乱, 他是十分明确的。
荒霸吐炸出的擂钵街，是刻印在城市身上无法磨灭的伤痕, Port Mafia的五栋大楼虽然看起来也和这边的高楼一样伟岸，但带给横滨人的感觉，大概只有压迫和恐惧。
直到Port Mafia的势力逐渐做大，解决了横滨混乱的地下问题，那座城市才开始真正的慢慢平和起来。
即便如此, 偶尔的异能者暴动，和擂钵街出身之人的无秩序, 也依然经常制造着混乱。
“中华街的位置倒是没有变。”
黑发的谍报员看了眼身侧热闹的街道，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
“保罗应该没有在横滨的中华街吃过东西吧？”
肯定是没有的，魏尔伦在刚刚接触社会时，就被铁塔的谍报课程带偏了——懵懂学习着的少年神明，渴望成为人类的人造异能体，在课程和周边人的影响下，下意识地认为优雅和礼仪是为人的基本，哪怕后来明白了这些都只是附加的事物，但已经形成的习惯还是让魏尔伦十分在意形象，注重对自己的打扮和必要的礼节。
唔，杀人之前还会礼貌地招呼一声，事后还要放上一根白桦树枝，怎么不算礼节呢？
总之，中华街这种人多又热闹，很容易出现人挤人情况的地方，若非必要，人造神明从不会主动进入。
“阿蒂尔经常来吗？”
魏尔伦同样好奇地反问。
“嗯……算是吧。”
虽然有些细微的不同，但整体十分相似的街景，让兰波忍不住回忆起了失忆后在横滨挣扎着生存的那八年，
“是在那边的横滨，那时候身上没什么钱，异能也时灵时不灵，最经常吃的就是——”
黑发的谍报员很少见地情绪积极起来，一边拉着人造神明的手向前走着，一边用碧绿的眼眸扫视着路边店面的招牌，
“——啊，这边也有。”
声音带着些惊喜，兰波回过头，看向魏尔伦，
“是四川菜，最好吃的就是‘无汤担担面’，我经常会来吃，很香，而且超级辣，吃完之后整个人都会从内而外得暖和起来。”
但人造神明不知为何，只是垂着眸子，呆然地站立着，并未回话。
“……保罗？”
谍报员有些疑惑，
“保罗不想吃的话，我们换一家？”
魏尔伦摇了摇头，
“阿蒂尔。”
“嗯？”
“对不起。”
——对不起。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想象，从爆炸的擂钵街中醒来，身负重伤的阿蒂尔，失去了所有记忆的阿蒂尔，作为一个异国之人，到底要经历怎样的困难，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在那时候混乱无比的横滨存活下来。
也许在伤病逐渐好转，异能和部分记忆逐渐恢复后，确实慢慢爬上了Port Mafia的高层位置，获得了优渥的生活和不错的待遇，但一开始呢？
而且还伴随着——那种孤独。
那种与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来，不知晓自己是从何而来，不明白自己该去往何方，人流汹涌中，依然只能孑然一身的，寒冷彻骨的孤独。
魏尔伦很清楚那种孤独有多么重、多么空。
在他感受着那种空洞孤独的日子里，尚且有铁塔的课程和阿蒂尔的教育充实他的生活，阿蒂尔还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你是人类，那些曾经让他认为是敷衍，是为了精神掌控他的话语，其实早就钻进了他的心中，令他不自觉地恃宠而骄。
可阿蒂尔呢？
他在得到弟弟的消息时，也一并调查了阿蒂尔在横滨的生活。
薄薄的纸张上，简短的几行字，就概括了足足八年的茫然与挣扎。
而他还曾傲慢地认为，这是阿蒂尔本应得到的惩罚。
——对不起。
人造神明清澈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嘶哑，他仍然没敢抬头，灿金色的发丝垂落着，遮住了大半的脸颊，
“对不起，阿蒂尔。”
……
“……”
不恨吗？
其实有过的。
刚刚恢复了大半记忆的时候，愤怒与痛恨几乎是瞬间填满胸腔，令谍报员整日整夜都痛不欲生。
但随之而来，取代了那些情绪的，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酸涩的自责，和苦涩的愧疚。
这是他作为一个自以为是的教导者，一个独断专行的领路人，应得的惩罚。
谍报员伸出手，抬起人造神明低垂的脸，微微仰起头，望向那对正如大海般汹涌翻滚的蓝色宝石，
“没关系，保罗。”
真的没关系，现在的谍报员甚至很感谢那段生活——感谢那份孤独，让他终于能和亲友感同身受。
兰波的眼睛有着春日的颜色，浓绿的边界分割了外部的白色与内部深深浅浅的绿，零星点点的金色是暖阳投下的光芒。
黑发的谍报员嗓音温和，那双永不褪色的春日里，倒映着人造神明的身影。
“不是说逛一逛？保罗没来过中华街的话，就由我来当导游吧。”
就和那久别的四年回忆中，每一次任务一样。
“嗯。”
魏尔伦的回应还带着细微的鼻音，兰波忍不住笑了出来，
“保罗，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吗？”
“……只是真的非常抱歉。”
“好啦，打住。”
谍报员拉着人造神明的手继续前行，
“不同的生活其实有不一样的感受，比如中华街。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些年，可能也会跟保罗一样下意识地避开这么热闹繁华的地方吧。”
虽然那时候的兰波也真的下意识地不想进入，但中华街中同为异国之人的老板和店员们的热情，以及味美价廉的食物，让失忆的谍报员确实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诶，广东菜。”
看到一家招牌，兰波眼睛一亮，
“保罗，你会喜欢这个的。”
“好。”
魏尔伦顺从地点头。
两人的中文都是精通的程度，虽然很久没用，为了斟酌用词而语速缓慢，但不带口音的两个外国人，还是让店主和店员都心生好感。
“两位先生要不要试试这个菜？对，就是这个菠萝咕噜肉。”
和蔼的店主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锤了锤肩膀，热情地建议着，
“我和我老公之前在另一边开店的时候，诶呀，也很多外国人喜欢过来吃的呢！”
“是甜的？”
魏尔伦看了眼图片上的菜品，
“可以。”
“好好，云吞面也是我们的招牌，要来一碗——两碗？”
看了眼人高马大的两个外国人，店主默默增加了提议的数量。
“嗯，鲜虾云吞面两碗，一份菠萝咕噜肉，再要一只白切鸡和半只烧鹅。”
兰波娴熟地点完了单，顺手把趴在店主肩头的咒灵用极小的亚空间打了个对穿。
没办法，异能力的颜色相比起咒力的无形无色来说还是太显眼了，虽然黑白球帮魏尔伦和兰波都伪装了能量的表象，但实际上使用的时候，还是以本来的形态展现，并不会真的变成咒力。
而肩膀忽然不再酸疼的店主，心情一好，就给两个中文流畅的外国人加大了菜量。
拿着筷子，呆在小店中，也宛如置身宫廷，参加皇室聚餐一般优雅的魏尔伦，看着还剩下最后一点的白切鸡，陷入了沉思。
要……打包吗？
人造神明用眼神询问着谍报员。
看出魏尔伦的尴尬，兰波哑然失笑，伸出筷子夹住最后的漏网之“鸡”，送入口中。
……啊？
人造神明下意识地看了眼谍报员包裹在黑色束腰中纤细的腰身，和吃完了一大碗云吞面，以及大部分桌上菜品后，依然平坦的小腹。
阿蒂尔……把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保罗。”
谍报员的笑带着危险，
“这些东西吃下去只会立刻被消化成能量哦。”
魏尔伦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也是，阿蒂尔现在是灵魂体……记忆中的阿蒂尔确实也没有这么大的饭量。
人造神明轻咳一声，
“那我们现在回学校？先通知夜蛾和家入一声。”
话是这么说，刚刚吃饱，还是要散散步，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再瞬移回去就行。
不过，察觉到身后缀着的气息，魏尔伦挑眉看向兰波，
“抓住？”
“嗯。”
于是暗红色的流光从人造神明的脚下飞速蔓延向气息传来的地方。
但魏尔伦的脸上带着的并不是抓住小虫子的淡然，反而有点莫名地惊讶，
“有什么不对吗，保罗？”
兰波疑惑地看着亲友，
何止是不对。
简直是非常不对。
人造神明面色古怪地收回异能力，拉着谍报员往回走去，
不远处的树后，刚刚被暗红色流光禁锢了全身的人影睁大了眼睛，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人，
“……叔……叔叔们，也可以看到怪物吗？”
黑发的孩童仰起头，稚嫩羞怯的声音中，带着期盼与喜悦。
第49章 夜蛾：又我？
黑发的孩童刚才也在中华街吃饭。
因为幼稚园的秋假快结束了, 爸爸妈妈刚工作忙碌告一段落，有休假可以用，就带着他和妹妹从宫城大老远跑来横滨玩。
与他们所在的宫城县的小城市不一样, 横滨的怪物数量明显多了很多, 导致男孩的情绪一直都不太高，又不敢和父母说出看到怪物的事情——会让父母又担心地带他去医院。
看到店主肩头的小怪物时，害怕又担忧的情绪暴涨到了极点, 塞满了男孩的大脑，连妈妈温柔地喂食也没能让他吃下几口。
直到那个小怪物被黑色长发的叔叔一下子就打死了——虽然看不清到底怎么做到的, 但他能肯定是黑发的外国人叔叔打死的。
惊讶和喜悦一下就攥紧了孩童的幼嫩的心灵。
随后，扯着妈妈, 在妈妈的疑惑中, 跟随两个叔叔一起来到公园, 又偷偷松开了妈妈的手，追上两个叔叔离去的背影。
被暗红色的流光包裹住的瞬间, 男孩也并未被濒死的威胁吓到, 反而变得更加兴奋——叔叔们果然和他一样, 是特别的人！
“这个孩子……是咒术师？”
魏尔伦打量了一下黑色碎发的小男孩, 可惜，人造神明并没有透视眼, 看不出来非术士和咒术师有什么区别。
“咒术师？”
听到奇怪的新名词，男孩眨眨眼，
“能看到那些怪物就是咒术师吗？”
“是的。”
兰波蹲下身体，平视着孩童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忧太！”
女人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黑色碎发的男孩这才想起来，自己做了多么莽撞的事情——逃离妈妈的身边, 独自来找两个大人。
“妈妈——我在这里——”
五岁的乙骨忧太回应着母亲的呼唤。
“忧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黑发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我和爸爸要担心死了！忧太！”
黑碎发的小孩心虚又愧疚，
“对不起，妈妈，我……”
“是这样的，很抱歉，这位夫人。”
魏尔伦扬起一个标准的绅士微笑，精致完美的脸上，看似多情的湛蓝色眸子，配合小提琴一般清澈优雅的声线，将女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是我们看到了忧太的视线，所以想要问忧太一些事情。”
“啊……啊？”
乙骨夫人懵懵地眨眨眼，
“忧太的视线？这孩子刚才盯着你们看了？”
女人记得魏尔伦和兰波，刚才同为广东餐馆里客人的两位外国人，先不说流畅的中文，光是一个凌厉精致，一个阴郁秀雅，还都与本国人截然不同的高大外表，就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不是的，夫人。”
人造神明的微笑加深，
“是关于忧太看向‘怪物’的视线。”
……
乙骨夫人的神情严肃起来，
“……忧太只是幻视而已。”
“忧太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相信您也清楚，他不会莫名其妙说谎的，医院应该也没有查出什么情况吧。”
虽然都是按照夏油杰小时候的待遇来推测，但非术士家庭对待觉醒术式的小咒术师们的行为无非就是这样。
人类，是最排外的种族。
魏尔伦的笑容没有变化。
看着黑碎发的小孩偷偷攥紧了手中的衣摆，绷着嘴一言不发的样子，乙骨夫人久久地沉默着，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是霍格沃兹一类的出身吗？”
“妈妈！”
乙骨忧太的表情转成了尴尬，拽着思维脱线的母亲的裙摆，
“没有的，没有霍格沃兹的，但是叔叔们也能看到怪物，而且刚才还，还帮店主阿姨把身上的小怪物打死了。”
五岁的小孩却有着十分成熟的态度。
“这里并不适合谈话，您觉得呢，夫人？”
魏尔伦侧身，示意母子二人到后面大树下无人的长椅上坐下。
乙骨忧太能看到咒灵，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刚开始只有朦胧模糊的影子，胆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挥手之间溢出的咒力将低级的咒灵祓除，但那份像是保护一样的毛玻璃效果很快就消失了，清晰的咒灵怪异扭曲的形态展现在男孩的面前，令男孩惊恐不堪。
本能地寻求父母的帮助，却发现父母根本看不到咒灵，只能看到自己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尖叫。被忧心忡忡的父母送到医院检查，却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所有的检查都表明，乙骨忧太是一个身心都非常健康的孩子。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有点相信了。”
乙骨夫人给丈夫发去了已经找到儿子，不用担心，再带女儿转两圈的邮件，就开始静静地讲述，她摸了摸黑碎发小孩的发顶，声音中带着自责，
“但是我不清楚忧太看到的到底是怎样的怪物，也不清楚这种能力会不会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她只能在忧太号哭的时候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不停地安慰着：没有怪物，妈妈在这里。
——妈妈永远都在这里，不要害怕。
“对不起，妈妈。”
黑碎发小孩憋着哭意，稚嫩的泣音令母亲也忍不住红了眼，
“没关系的，忧太。”
乙骨夫人抓紧了孩子小小的、温暖的手，转头看向静静聆听的魏尔伦和兰波，
“两位说那种怪物叫做咒灵，我想这个和忧太的能力相关的东西，是有体系的对吗？”
魏尔伦点点头，
“忧太是一名咒术师。”
不过人造神明不太擅长详细的解释，也不清楚兰波想要怎么安排乙骨忧太，所以接下来的解释，由谍报员代为讲述。
“人类的身上都存在咒力，咒力和负面情绪会缠绕结合形成怪物，也就是所谓的咒灵。”
黑发的谍报员清润的声音如同溪流，简短清晰地介绍着，
“有一部分人类的身体达成了进化，大脑的构造让他们拥有能够看到咒力和使用咒力的能力，我们就将这部分人称为咒术师。小咒术师一般会在3-10岁的年龄区间内觉醒能力，忧太便是这样。”
兰波看了眼尚且稚嫩的未来特级，
“忧太的咒力和术式应该都很强，否则不会这么早就觉醒。但是咒术师的学校是从小学开始的，目前忧太还不能入学。”
其实连小学都还没建好，初中就更是还在筹划中。
“好的，好的。”
乙骨夫人点头，清楚了孩子特殊的身份让她略微地安心下来，
“我明白，就像霍格沃兹也是11岁才能入学嘛，咒……咒术师能有小学也很厉害了，等忧太该上小学的时候，就可以收到入学通知了是吗？”
“是的，不过小咒术师平时要注意，别跟咒灵对上眼睛。”
虽然以乙骨忧太作为世界支柱的重要性，他肯定不会因此而死亡，但不能避免被对上眼的咒灵攻击而受伤。
谍报员将手伸进亲友的衣兜，从亚空间中掏出一张名片，
“这是我们的名片，我们目前是日本咒术高专的教师，如果有什么问题，欢迎忧太打电话。”
告别了连连道谢的乙骨夫人，和眼睛亮晶晶地捧着名片的乙骨忧太，两人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瞬移回了高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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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外套，幻化出更适合室内的宽松衬衫和柔软高腰裤，兰波在校舍的沙发上坐下。
“入学名单又可以添加一个了。”
魏尔伦也脱下了西装外套和白色的马甲，贴着谍报员坐下，顺手搂住了身边灵魂体纤细的腰身，歪头靠上去，
“真是意外收获。不过说到乙骨忧太的话，我在想祈本里香的死亡是否需要插手。”
虽然按照任务的要求来说，祈本里香是否死亡并不包含在内，但如果按照黑白球的想法来看，想让自己的孩子们都获得幸福的世界意识，肯定是希望祈本里香能够存活下来的。
兰波也清楚这一点，黑发的谍报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比自己高一些的亲友能靠得更舒服，
“让五条彻也去监控那边，一旦祈本里香认识了乙骨忧太，就从忌库找一个贴身的防护类咒具放在她身上。”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除了车祸的时间地点都不清晰以外，也需要担心一下入侵意识是否会插手，因为祈本里香出事的前提条件只有两个：一是父母去世，二是认识乙骨忧太。
“嗯。”
魏尔伦还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乙骨忧太和胖达，偏移命运线里的二年级还差狗卷棘和禅院真希。”
“还有京都校同年级的那几个。”
兰波明白亲友的意思，
“非家系的几个比较好办，三轮和机械丸都可以尽快找到，等年龄到了就安排入学，但家系出身的几个，尤其是禅院家双子和加茂宪伦，目前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
“唔，那就交给佐藤秋去做吧，先把非家系的那几个学生找到。”
人造神明蹭了蹭谍报员的颈窝，
“至于家系的那几个，反正等他们几个到了上小学的年龄那时候，我们的任务也肯定已经完成了，到时候想怎么安排也都随意。”
被灿金色的柔软发丝蹭得发痒，兰波无奈地把亲友的头推起来，
“好的，但是保罗，你该去洗漱了。”
爱干净的，自身永远保持清洁状态的灵魂体微微皱起鼻子。
人造神明怨念地站起身，走进浴室前，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蒂尔，你留给乙骨忧太的是我的电话号码？”
他有做名片吗？阿蒂尔帮他做的？
“不是的。”
谍报员声音中带着细微笑意，
“是夜蛾校长的。”
第50章 七海：我请问呢？
“啊……”
灰原雄趴在桌子上, 向来开朗如同小太阳的黑发少年此刻却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一个闪身, 蹲在七海建人的身旁，眼睛pikapika地闪着光芒，
“娜——娜——明——”
黑短发少年拖长了音调, 恳切地看着唯一的同期。
而知道他想要什么的金发混血少年绷了一下嘴，无奈地掏出一个在咒高里极其稀罕的东西——作业本, 一边递给灰原雄，一边教育着明显是又忘了写作业的同期,
“灰原, 你不能每次都抄我的作业。”
“呜呜呜呜呜娜娜明最好了——”
灰原雄几乎是一把夺过作业本, 在桌子上摊开就飞速抄写起来，
“我昨天去出任务了呀, 回来还要交报告, 然后不就忘记了。”
“原来如此。”
“对啊还好兰波老师布置的作业没那么多, 但是我英语本来就不好嘛哎真是多亏……”
不对。
正在埋头抄作业的黑发少年僵硬地抬头——刚才的声音, 比娜娜明的要低沉成熟一些，是清润的青年的声音,
“看来是我的问题。”
兰波冲着仅有的两个，还在咒高里乖乖学习的学生点点头，
“英语课程的作业……”
黑发的谍报员沉吟了一下，
“不做也行。不过咒术历史课程的作业还是要做的。”
反正英语这种东西，学不学都一样, 就算以后学生们要出国执行任务，也不会跟他和保罗曾经一样, 需要伪装潜入一类的，所以只要能做基本的对话，再带一个会翻译的人也就够了。
要不是咒高本身就把语数英史这四门设置成了基础课程，兰波可一点都不想教什么英语——虽然语言天赋极强的法国谍报员当初学习英语时没遇到过什么困难，学起来非常快速，但有些先天的厌恶……嗯，懂得都懂。
“诶——”
灰原雄睁大了眼睛，
“真的取消英语作业吗！”
其实本来黑发少年在初中的时候，英语成绩也并不差的，只是因为高专的任务实在是很随机，基础课程上得断断续续，才会导致他经常忘了做作业。
“嗯。”
兰波看了看门外，
“把作业还给七海同学吧，今天这节课本来是咒力基础应用，但是夜蛾校长还在出差，所以今天改成体术课。”
体术课？
七海建人有点疑惑，兰波老师给他们上体术课吗？
不过，这份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魏尔伦拎着家入硝子出现在了门口。
“家入前辈？！”
灰原雄惊呼。
平日里冷静的棕发少女头发凌乱，双眼呆滞，身上除了高专的校服以外，还套了件皱巴巴的白大褂，听到学弟的声音，少女抬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灰原啊，晚安。”
……完全不对吧！现在是上午啊学姐！
灰原雄张着嘴，不明白学姐怎么了。
七海建人倒是大概猜到了。
“家入前辈，医师考试的笔试没有通过吗？”
“……啊啊啊啊啊”
少女哀嚎，
“家入同学被发现身份造假，直接被送进了看守所。”
魏尔伦毫不留情地揭学生的短，
“一大早夜蛾校长就打电话过来，让我带好证件去警局接学生，我也是吓了一跳呢。”
这是真的，自从兰波恢复灵魂体形态后，魏尔伦一向是能赖床多久就赖床多久，虽然躺在床上也并不会真的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但本该悠然惬意的清晨被一通电话打断，金发的人造神明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既无语又无奈。
“……呜。”
家入硝子捂住头，挣扎了几下，
“老师，能不能放我下来，你的带人方式真的跟五条一模一样，好难受。”
看起来是拎着，实际上家入硝子是被重力异能包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这感觉就跟被五条悟用无下限带着一起飞没什么区别，总之是——别扭极了。
魏尔伦松开重力，棕发少女在脸朝地摔个狗啃屎，和抓住身侧金发的法国老师精致昂贵的西裤，然后等一会儿体术课上被公报私仇之间，选择了——
“哇，superhero landing！”
灰原雄眼睛亮晶晶，
“家入前辈好帅。”
“……”
七海建人揉了揉额头，
“灰原，你会被揍的。”
“诶？”
灰原雄不解。
而家入硝子磨了磨牙——确实想揍，但真正想揍的揍不过，只能揍揍灰原出气了。
“总之。”
兰波用平稳的声音和简短的话语，终结了青春校园闹剧，
“现在可以下楼去操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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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凌乱的同时，精神却明显好了起来，
“老师——我打败这个大猩猩了哦——”
从体术第节一课到现在，她终于也算是把这个猩猩咒骸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不错。”
魏尔伦点头，
“可以休息了。”
家入硝子努力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贴着兰波坐在廊下的魏尔伦，狠狠翻了个白眼，
说到底，为什么她一个后勤人员，一定要被拉来训练体术啊？
现在单凭咒力和体术就能打过大猩猩咒骸的棕发少女，感觉自己就算没有反转术式，至少也能评个二级咒术师了——只要给她合适的咒具当武器的话。
“家入前辈好厉害呢。”
灰原雄虽然不知道学姐在想什么，但发自内心真诚地夸赞。
大猩猩咒骸是夜蛾正道所有攻击类咒骸中体术和咒力最好的一个，自从被魏尔伦薅过来当训练用教具之后，家入硝子、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跟它打过很多次。
“是的，家入前辈，很厉害。”
七海建人也十分认真地表示了肯定。
“……啊……是吗。”
家入硝子把视线和学弟们错开，尴尬中带着点开心，
“这样以后就算单独碰到什么咒灵，至少也能撑一会儿了。”
“不仅如此。”
一直悠哉坐着，享受日光的兰波开口，给学生指明了接下来的训练目标，
“反转术式作为咒力仅有的正向应用的方式，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对负面情绪和咒力结合生成的咒灵，带有先天的杀伤性。”
只是此前拥有过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大多也都和之前的家入硝子一样，被名为保护，实为囚禁地看管起来，不会有人期待一个天生的“医师”能够上阵杀敌，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钻研反转术式是否能够对咒灵造成伤害。
在偏移命运线中，唯二知晓反转术式杀伤力的，一个是两面宿傩，一个是乙骨忧太。
黑发的法国教师微微歪头，看向棕发少女，
“家入同学，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下呢？”
啊？
家入硝子是真的有点懵，但思维却极速地运转着——用反转术式来杀死咒灵？
好像确实是——可行的！？
以咒力的运转方式来说，作为负面情绪化身的咒灵，和大部分咒术师使用咒力的方式，都是将咒力负向运转，从而得到较高的破坏力。而反转术式则是将咒力的运转方式反过来。
灰原雄也被老师的提议点醒了，黑发少年皱着眉思索，
“就像是针织一样，我们运转咒力的方式是把毛线织在一起，尝试织成围巾之类的，而家入前辈运转咒力的方式是把毛线反向打回原样……”
七海建人立刻就明白了同期的思路，
“那么身为毛衣的咒灵们，应该也可以被直接打回毛线——也就是咒力本身的样子？”
天才的比喻。
魏尔伦给学生们鼓了鼓掌，
“确实如此，理论上的可行性非常高。”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
“毕竟这节课本身的名字，是叫做‘体术与实战’，体术部分结束了，现在我们去实战吧。”
金发的人造神明微笑着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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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哦，嗯嗯，不会骗悟的。好的，我也提前过去，我也很久没有见悟了嘛，真的，不骗人……”
夏油杰刚挂断电话，就听到秘书在外面询问，
“教祖，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过来了，您现在可以接见吗？”？
年少的教祖大人满脑袋问号，不是说好了明天开会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但声音还是疏离又温柔，
“好的，斋藤小姐，让他们进来吧。”
“……还有一名少女和两名少男，一并接见吗？”
斋藤春有点犹豫地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五人，如果只有魏尔伦和兰波的话，已经见过两位法国人几次的秘书绝对不会不识趣地让自家教祖的老师在外面等待，但此次多了三个生面孔，她才会忐忑地询问。
啊？
不会是……
夏油杰的面色变了变，
“让他们进来吧。”
“请这边走。”
斋藤春碎步走到师生几人面前，侧身引路，随后鞠躬下楼。
“哇……”
家入硝子的声音带着揶揄，
“夏·油·教·祖·大·人·，好大的排场啊？”
棕发少女看了眼一个月未见的男同期，不同于在咒高时的装扮，夏油杰身上宽松又有质感的五条袈裟，半扎起的长发，以及明显成熟多了的气质，都让这个教祖看起来确实是有模有样的。
灰原雄也深有同感，黑发少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哇！夏油前辈现在是教祖了吗？真的好帅啊！”
魏尔伦早就拉着兰波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人造神明顺手揽住谍报员，说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
“明天开会，今天提前带他们过来，也顺便试验一下家入同学的术式。”
“啊？”
夏油杰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同样自觉在另一边坐下的家入硝子，
“试验什么术式？硝子的反转术式出问题了？”
兰波对亲友毫无边界感的怀抱已经完全懒得再管了——反正屋里都是学生，勉强也能算没有外人在场吧。
“只是试验一下反转术式对咒灵的杀伤力。”
兰波考虑的是，等家入硝子真的参与到改革中来，他和魏尔伦无法时刻保护家入硝子，在命运线偏移度已经极高的如今，不确定四天灾咒灵诞生前提的情况下，家入硝子是否还能如同原本的偏移命运线一样不会遭受危险，也是无法保证的。
而且以谍报员的思路来说，即使是后勤人员，也至少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更何况，家入硝子的咒力总量并不算少，对咒力的把控能力也并不低，虽然在体术学习上没有什么天分，但努力程度是足够的——大概少女自身在无意识中，也不想被两个同期抛下那么远——作为术式同样罕见，自幼就被保护着的咒术界珍宝，家入硝子也有自己的一份骄傲。
“是的哦，我的术式没什么问题，就是听兰波老师说了之后，想要试验一下这个。”
棕发少女看了看茶几上的果盘，挑了两颗葡萄塞进嘴里，眼睛一亮，转头又塞给灰原雄两个。
魏尔伦也看了两眼，非常遗憾地发现果盘里没有洋梨，于是询问正事，
“最近五条彻也那边有什么总监部还没分配的咒灵任务吗？”
有是肯定有的，但要挑选一下。
夏油杰揉揉眉心，思考着家入硝子如果能用反转术式祓除咒灵，大概会有多少级，然后从一旁整理整齐的文件中抽出了写有“约为二级咒灵”的那一本，开始翻阅起来。
……
所以呢？
从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七海建人，看着待在诅咒师组织总部里，悠闲自得的老师、前辈和同期，忍不住嘴角抽搐。
只有他还记得，夏油前辈已经是咒术界的叛逃人员，是特级诅咒师，是需要被抓捕的存在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