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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永不磨灭

    两人并没有随着取经团走在路上太久,不久后,他们飞上半空中。

    空中能观察到更多的危险,就当最后一次为取经团保驾护航。

    时青寻大概能明白孙悟空的心理,越是临近最后,心中越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像千年前她背着哪吒将要上乾元山时。

    不限于人,万物有灵,总有脆弱的时刻。

    可她偏头看,曾经在她面前会流露出脆弱的白衣少年,此刻却是极为平静,这样的神色让他变得坚韧,又添了几分傲气。

    日光渡于白衫之上,灿金之色,让这个昳丽的美少年变得愈加意气风发。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也转过头来,眼眸微敛,朝她露出一丝笑意,“寻寻。”

    “嗯?”

    “先前,我说我在想一件事,可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明白。”

    时青寻轻笑道:“那你与我说说?”

    “好。”哪吒乖巧应声。

    他牵着她的手,眼眸垂下,长睫在云层柔丽的光晕间颤动,似乎仍然在若有所思,问起问题来却远比从前干脆,“爱是会磨灭的吗?”

    时青寻这下有些轻怔,没想到他是问这么有哲理的问题。

    但他会这样发问,她又能很快想明白。

    “其实那日瑶池边,我听到了玉兔与你表明心意的话。”好像是难得有点心虚,哪吒微微垂头,可此刻他又是坦然的,他解释着,“但彼时,我已然没有任何杀心,缠金莲并没有动。”

    ——果然是因为玉兔衍生出来的问题。

    时青寻被他牵住手,干脆将他的手拉过来一些,用另一只手摩挲他的手腕,他的手上是乾坤圈与她送的红玉手串,温润的触感,却都抵不过他的手臂更好抚摸。

    她感慨着,其实他早就在努力变好了,又觉得无奈又好笑,“你啊你……”

    哪吒安静地让她抚摸,也像是在静静等待着她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或许是会磨灭的吧。”时青寻想了想,如此道,“但爱……也应该是永恒不灭、源源不断的,这份爱会永远绵延,或许并不再是对着那个人,但不代表他就不再爱了。”

    其实他可能就是感觉玉兔移情别恋了,搞出个这么哲学的问题。

    “玉兔当初也许并不是真喜欢我,也或许是真喜欢。”看得出来,哪吒觉得是真喜欢,因而才有这样的发问。她仰头看他,轻笑着,“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这是他的事,不是我们彼此之间的事,不是么?”

    这个哪吒赞同,他很快眨了眨眼,点了头,却又问道:“寻寻,你我之间,会有爱磨灭的那一天吗?”

    时青寻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倒一时没能那么快回答。

    或许也会有,也或许永远不会……

    “不管有没有……”他竟然想得这么深,难怪他琢磨了这么久,时青寻缓了一会儿,郑重地与他十指相扣,“我都希望,所有彼此存在过的日子都是美好的,往后也可以一起坦然地去面对…不管是怎样的未来。”

    天上的风微凉,浅薄的,比哪吒此刻的手要暖些。

    他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手忽然动了动,一下把她揽去了怀里,他告诉她:“不会的。”

    彼此靠在一起,就能够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哪怕哪吒的身躯有微微凉意,也很快被她的体温感染,直到两人一起感受到温暖。

    “寻寻,你还要用你来温暖我呢。”哪吒将头搁在她肩上,语气听起来像撒娇,却又坚定而执着,他心知她不会推开他,因而也不再慌乱,“我身上很冷,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让我重新温暖起来……”

    时青寻给他整笑了,没忍住听从他的话,将他搂得更紧。

    “很久是多久?”她问他。

    可不等哪吒思索出这个答案,她已然替他说了出来,“是永远。”

    哪吒微顿,但彼此相拥的姿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时青寻干脆缓缓抚摸着他的脊背,她在心里就能勾勒出他的眉眼,他所有的神色,她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告诉他——

    “哪吒,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永远不会磨灭。你愿意等我一千年,我也愿意去相信和你的未来会永远美好。”

    时青寻曾心觉自己并不是个多执着的人,多数时候,她更倾向于洒脱释然,若一切的爱终将磨灭,那时,她会选择放下。

    可哪吒是执着的。

    他执着地等待了她一千年,在无数日夜中守着这个唯一的执念,一次又一次期盼,一日复一日守候。

    怎么可能不动容呢?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曾经说过,她会去慢慢想象他对她的爱有多深,而她如今已经想象到了。

    她看到了他的执着,也理解了他的执着,又正因他的执着,给了她更加坚定的答案。

    一个关于永远的答案。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爱却永恒不灭。

    “一定会的。”哪吒仍旧与她十指相扣,他轻轻啄吻她的眉心,语气虔诚,“因为我永远不会放手。”

    “感谢你的等待……”她轻喃着,见他垂下头来,一个吻也落在他的额头,而后又辗转印上他的薄唇,就像东海前他亲吻她那样,“哪吒,我也永远不会放手。”

    *

    越近灵山,越不觉四季之分。

    陪着取经团又走过铜台府监禁一难后,灵山当真将近,此处已然四时如春,生机盎然,某一日才启程,时青寻已然能听到不远处湍急的水流声。

    这是最后一难,凌云渡脱胎。

    灵山以凌云渡这道天堑为界,划分开凡界与佛界,若想一步登天,必要走过这里。

    昔年,太乙真人带着时青寻上灵山时,也曾经来过这里,只不过她没有什么涅槃脱胎的因果,这并不是她的磨难,太乙真人很快就带她走了过去。

    不对,时青寻的表情忽然古怪起来,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天竺国漏了点什么事没告诉猴哥。

    ——这里并不是西行取经的最后一难,就像最后令她痛苦的是以肉体凡胎登天梯一样,此难过去,还有磨难。

    “怎么了?”激荡湍急的峡谷前,哪吒察觉了她的神色不对,偏头询问她。

    时青寻觉得告诉哪吒并没什么,于是和盘托出,“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通天河前遇到的那个老鼋,他还说他好像见过我们来着……”

    昔年老鼋驮取经团过河,用了一个要求交换,希望唐僧能帮他向佛祖问问,他还有多久才能成就仙身。

    “但是,就是……”时青寻还小心翼翼看了眼灵山的方向。

    在灵山脚下剧透还是有一定压力的,不过她现下又不是和取经团说,所以又放松下来。

    唐僧忘记询问此事,成就第八十一难,老鼋震怒,经书湿落通天河,众人在石滩上晒干书,却难免破损了一些经文。

    哪吒也学着她的模样往灵山看了一眼,当然,单纯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可哪吒算是佛子,他眸光微闪,很快给了她回应,“寻寻,记不记得昔年你与我说过,世间任何事都难以完美无缺?”

    啊,是叫她别去告诉孙悟空吗?也不是非要告诉,所以先征求下他的意见。时青寻微仰起头看他,却感觉他的眼神透露的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来到这个世界。”少年唇边荡开一个轻浅的笑,“是想补齐遗憾的,不是么?”

    “可是……”时青寻难得又迟疑起来,“我怕这样凑不到九九八十一难了。”

    “万事有变数,万变皆有解。”执起她的手,哪吒轻拍她的手背,很和缓的力度,与他安抚的语气别无二致,“无事,喊孙悟空来便是。”

    竟然真可以说。

    这一刻,时青寻蓦地在哪吒身上感受到了年上大哥哥的魅力,此时他稳重又温柔,简直就是个百变哪吒,哪一面都让她喜欢。

    “好!”她扬起笑,朝着凌云渡独木桥上滑行的孙悟空招了招手,“猴哥!”

    这凌云渡本是一个脱胎换骨之劫,有两种渡河方式,一是走河上独木桥,二则是乘坐无底船。

    一个说法是走桥依靠的是自身之力与勇气,突破自身,方能肉身成圣,而乘船到底借用了外力,因而需要抛却肉身才能成圣。

    不过取经团里也只有唐僧需要抛却肉.体凡胎就是了。

    猴哥是唯一走过了独木桥的,且他敢在桥上蹦迪,但听闻时青寻的呼唤,他的来回滑行耍宝就此结束,腾得一下窜上了天。

    ——没错,其实就和哪吒还有时青寻在天上飘着一样,对猴哥而言,这个凌云渡也可以直接飘过去,只不过他还有西行的因果而已。

    “怎么啦怎么啦?”猴哥挠了挠手,刚玩嗨了,此刻脸还是红扑扑的,一双金眸也尤为亮。

    有哪吒担保,时青寻很干脆将通天河老鼋的事说了出来,但她也提醒着,“那是最后一难,无可避免,但就是经书湿了可惜,而且老鼋也的确一直在等,若能替他问上一问也是好的。”

    小时候她的确觉得挺可惜来着。

    取经团好不容易取到了真经却还遭了劫难,辛辛苦苦取来的经书就那样损坏了,当时还挺生气老鼋那样做的。

    可后头又转念一想,觉得老鼋也挺可怜,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等到答案的机会了,对方却完全把他的事忘了。

    总之,两件事都挺遗憾,所以若能补全这两个遗憾,她觉得这个故事就更美满了点。

    孙悟空若有所思起来。

    少顷,他眼睛一转,金眸中微光流转,“好,俺老孙晓得了,放心交给俺老孙来办就是。”

    “猴哥做事我一向放心。”时青寻夸夸。

    不久后,接引人撑着无底船来了,载着唐僧师徒往灵山而去。

    时青寻和哪吒将他们送到山脚下,见他们往大雷音寺去,转道去了半山的莲池。

    哪吒从前心绪不稳时就会来这里调息,但他自述已经不会,时青寻怕万一他日后除妖受伤了来不及通知她,要他在这里留个小标记,哪吒同意了。

    重上天梯的那一刻,时青寻忆及昔年她背着哪吒来到这里,两人都那样狼狈,而如今,他们已可以携手着谈笑风生,一步步往上走。

    灵山袅袅云烟,阵阵梵音,令人心安。

    西行取经团终于到了灵山,这场仙佛两界共同盯着的重大项目即将落幕,饶是灵山一向宁静平和,也能自钟声鹤鸣中感受出一丝轻快喜意。

    这是很圆满的结局。

    馥郁莲香在鼻尖荡开之时,时青寻悄然回神,又感慨着她就这样极为轻松平静地走到了莲花池。

    因为如今,他们都变得强大了。

    立于莲花池中央,哪吒在自己曾经的肉身之上,留下了一朵用以标记的纯色莲花。

    昔年狰狞的骸骨,如今遍体生花,血腥色因那朵最纯白无暇的莲而变得平和。

    上回来这里时,时青寻落了泪。

    可这回哪吒牵着她的手,他们之间不再隔着任何屏障,没有池水、也没有结界,更没有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掌心相抵,就能感受到彼此真实的温度。

    看着看着,时青寻忽然心血来潮,“哪吒,能不能变回十六岁给我看看呀?”

    十六岁的容貌,才应该是他真实的容貌吧。是她曾经见过的,又更想看到他以真正的天神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

    身旁的哪吒微微挑眉,朝她看来。

    不知从何时起,哪吒看她的眼神总是温柔又深情,仿佛还带着一丝无休无止的纵容,但他的表情俨然与他会说的话无关,“不好。”

    “喂——”

    哪吒竟然还稍稍挣开了她的手,犹自往莲池边走去,一副决不同意的样子。

    “就让我看看嘛,我又不让你喊姐姐了。”

    “寻寻,是不是该回去了?”哪吒顾左右而言他,还显然很刻意地去看大雷音寺,目色深沉,“取经人也即将离开。”

    都把他们送到灵山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现下里,时青寻还是对哪吒变回十六岁的事更感兴趣。

    她小跑几步,重新去牵他的手,她刚要说话,哪吒竟然抬手托着她下巴,让她转过头去看大雷音寺。

    时青寻:……

    也正因为猝不及防被迫转头了,她当真被转移了一会儿注意力,取经团当真要走了。

    悠悠云间下,灵山山脚,孙悟空竟然还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朝他们冁然一笑,挥了挥手。

    “寻寻。”蓦地,身旁哪吒又在唤她。

    时青寻又下意识转头,这下,轻轻眨眼,愣了一小会儿。

    唯见灵山的日光竹影摇曳间,少年昳丽无双,青涩恬静,也在凝望着她。

    ——是十六岁那年的哪吒,不是小莲花,却纯洁的像小莲花。

    时青寻不由得看痴了一会儿,再眨眼,光影交叠变幻中,他却已变回了如今的容貌。

    “再看一会儿……”

    “寻寻。”他只含笑问她,“还有什么愿望么?”

    行吧,又转移话题了,她也不强人所难了,轻哼一声,看着他成熟后实则愈加明艳的眉眼,想了又想——还真想到了一个愿望,也是还没补齐的遗憾呢!

    “我…我还没见过二郎神呢。”心知哪吒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惶惶不安,她回答得很快,“就是二郎显圣真君,有机会我们去拜访他吧?”

    “此刻就可以去。”

    这么自然的语气,时青寻眼前一亮,有些意外,“你和他挺熟的?”

    “不熟。”哪吒淡然摇头,“围剿花果山时,见过一面。”

    “……”就见过一面?感觉和不认识没区别。

    二郎神无事不上天庭,哪吒从前成天自闭,不熟甚至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时青寻听闻围剿花果山一事,倒有些顿,其实哪吒应该很清楚她对哪些人抱有来自异世的崇敬之情,起初瑶池边她多看了眼孙悟空,不就引得他哼唧一声“猴子”吗?听起来酸的很。

    “走吧,寻寻。”他复又来牵她的手。

    二郎神倒不是没在西行取经的路上出现过,可不巧的是,她没撞见。

    本来,时青寻是想着往后若有机会,以云楼宫或瑶池的名义下一张拜帖,去正经拜访一下男神的。

    可抬眼看哪吒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感觉这事现在好像就能成,她点了点头,随着他搭上风火轮顺风车。

    *

    四洲广袤百十万里,西行取经十万八千里,灵山立于西牛贺洲极西之地,灌江口却在南赡部洲。

    此行与取经团的路线是有重合的,但取经团有自己的顺风车与还未历完的最后一难。

    时青寻和哪吒没有与取经团走一起。

    风火轮疾驰极快,烈焰莹莹,烧化云雾,在天际蒸腾出另一道深深痕迹的弧线,带着他们往灌江口而去。

    临到灌江口前,时青寻忽地有了一丝紧张。

    一路来的也快,她还有点没做好这就要见第二男神的心理准备,但哪吒就站在她身边,又让她心安。

    往下看去,江水碧波荡漾,自一座峻峭高山间蜿蜒而出,山前江口,便是二郎神的府邸。

    哪吒勾起她的指尖,叫她稍稍定了定神,而后带她落定山前,轻叩二郎神府门。

    “何人?”

    门内传来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山间泉潺潺流动,不过分高昂,也不过分喑哑,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严,没有任何拖音,干脆又利落。

    哪吒的回应一样干脆,“是我,哪吒。”

    门内人沉默了半晌。

    应该是有些懵逼,因为金属质地的厚重大门被他以灵力打开时,还卡顿了一下。门内,飘逸仙君伫立于庭院中,打量着哪吒和时青寻,好一会儿没说话。

    时青寻感觉自己要社死了,毕竟对方一副“我和你俩很熟吗”的表情。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可哪吒到底成长了,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却仍旧淡然,他说着自己是来拜访同僚的,然后在对方持续懵逼的眼神里,拉着时青寻落座。

    好在后来,这点尴尬慢慢化解了。

    第二男神杨戬,第一眼看去是和哪吒有点类似的孤傲,可接触起来却觉得他还挺随和的,他像是桀骜的鹰,又更像飘逸的雁,相貌清灵俊秀,举止从容有度。

    他和哪吒之间,或许也有些不知从何时起,却的确存在的惺惺相惜之意。

    待时青寻也自报完家门,三方都算自我介绍完毕,慢慢地还真有些话题聊了。

    而且很意外的,一聊就聊到了天色将晚。

    待从真君府邸出来,时青寻却还有些晕乎,一方面是真的就这样又见了一个男神,另一方面是尬聊这么久,出门之后,社死感不知不觉又上来了。

    哪吒重新将她拉上云上,细细看了她好一会儿,眼底起了笑意,“寻寻,好玩吗?”

    时青寻听出他语气里的打趣,抬起头来。

    她想说近期都不想再来了,男神打完卡就可以了,不想再次社死,忽然,瞧见了少年白皙耳廓间蔓延的红。

    天色确实晚了下来,云舒霞卷,漫漫成绮,火烧云带来的艳丽色泽,好似渡上他面庞的轮廓。

    可时青寻不觉得他耳际是霞光染上的嫣红,伸了手要去拨开他耳边的碎发看,蓦地被他攥住了手。

    “好啊,你也羞脸红了。”时青寻道。

    哪吒好似浑然没听见她的话,轻咳一声,以作掩饰,“天晚了,回云楼宫么?”

    “你说什么?”时青寻也装没听见,只轻缓地眨了下眼。

    “我说,你该兑现承诺了。”可哪吒远比她想象中坏,他搂紧她腰身,语气却仍旧稀松平常,“今夜要住在云楼宫。”

    时青寻一整个被噎住,还真反应过来了。

    只是他们都陪着取经人走了好些日子,哪里还来的“今夜”,不管,不算数。

    “也行……”不过心里说着不算数,嘴上实际已经松了口,但她又想了想,“不过我得先回一趟瑶池,西行结束,此事我需向娘娘汇报一下。”

    王母娘娘早前交代了她多跟一跟取经人,就当瑶池出了力。

    虽说王母肯定也能从其他渠道获悉情况,但她作为直接执行人,上报结果是工作态度。

    怎知这却被千年打工人哪吒钻了空子,他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瑶池夜间无人,王母应是明日晨起才会寻你。”

    “寻寻,这么晚了,明日再回好不好?”他的唇已然凑在她脸颊上,亲昵地磨蹭起来,薄凉的唇瓣与温热的吐息交织在她耳畔,“今夜陪我。”

    时青寻被他逗笑了,而且越笑越轻快。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偏头去,趁他没反应过来,时青寻极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对他道:“要不,今夜我们回青云洞吧?这样今夜就可以很长很长了……”

    感谢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个设定,简直是社畜的摸鱼福音。

    猝然被她亲上,哪吒稍怔,旋即眸色微动,勾唇说好,“是你答应的,今夜可以很长。”

    时青寻:?

    为何他念了一遍,这话就感觉变了味。

    哪吒已然紧紧揽着她的腰,带她往青云洞的方向飞。

    晚霞逐渐褪去光晕,清盈月光随之交替绵延,俯瞰万里人间,有灯火自座座城池中萌发。

    “对了。”时青寻看着看着,忽然又道,“哪吒……我还有一个愿望。”

    哪吒偏头看她,正与她对视上。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可说起来,实际上我也没为凡人做过什么善事。”

    她自鹰愁涧飞升成仙,先是日日值守瑶池,后又多随着取经人西行,尽管路上会有帮到一些凡人的地方,但她还是感觉少了点。

    如今,她已经足够强大了,她已经是从前自己所仰望的神仙了。

    她不再需要祈求神明,还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达成昔年的心愿,去帮助更多的凡人。

    “如今西行结束,往后若有时间,我想多在人间待待。”她对哪吒道,“你愿意陪我一起么?”

    “好。”哪吒的回应总是简短。

    可简短而矜持的回应里,永远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情厚意,如今也承载着坚定不移的深沉承诺。

    昔年她将心愿依托于他,如今已与他并肩而立。

    时青寻眼眸微弯,清透的月光落在她的瞳仁里,其中映着的还有她心中如月纯暇的少年,她轻笑着,“好,小莲花满足了我的愿望,我也会满足小莲花的愿望……”

    哪吒没有再说好。

    毕竟昔年他没能将她揽入怀中,如今却可以,搂稳了她,哪吒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云间风起,一阵馥郁的莲香荡漾,这是独属于彼此间的气息。

    相依的身影,已然胜过万千言语-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