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怎么都没办法做到让他满意
中午在元家别墅刚吃完饭,全员都还坐在餐桌上,元泽便借口工作就要开溜。
“爸,剧组那边在赶进度,我要回去监督一下。”
元棠知道他是和自己坐不住,心里吃味,嘴上便冷哼道:“只不过一个小制作,值得你那么上心?还是说,你就这么不想和你爸多坐一起?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爸,你想太多了,真就是工作紧张。”元泽垂着眸,没什么情绪地懒懒说着话。
“工作紧张你不会推给助理还是其他项目总监管一管?用得着你天天跟前跟后的?知道的说你是认真负责,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准备自立门户了!”
元棠一生起气来,说话就开始没轻没重的。
一向说一不二惯了,这几年儿子元泽虽然能干了不少不再需要他操心工作上的事情,可元棠却觉得儿子越来越把控不住的那种心慌无力感,总让他有种儿子就要留不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元泽搬出去住后,终于彻底爆发,他的脾气便一天比一天暴躁。即使现在家里还有客人在,依然控制不住冷脸。
面对元棠毫无道理的指控,元泽知道多说无益,连解释都懒得一句,直接起身转身就要离开餐桌。
刚踏出一步,元棠在身后呵斥道:“你敢现在就走?”
元泽的脚步顿了下,回头望着元棠。
“爸,你不要这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可字里行间却都能听得出元泽压抑许久的不满。
俩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寥寥几句就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餐桌上的其他几人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
身为元泽好基友的赵伦率先一个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他想着得为元泽说几句好话,却被父子俩不约而同望过来的视线吓得又坐了回去。
好吧,在不被元棠待见的元家,赵伦很有自知之明,他确实是没有话语权的……
唐黎和唐清面面相觑,用眼神简单交流了一番之后,他们俩一个走到了元棠的旁边,一个走到了元泽的身旁,挨个劝着架。
“元叔叔,您不要动气,也许泽哥哥真是工作忙呢,他一向是认真负责的人。我相信等他闲下来,一定会常回家来陪您的。”
唐黎笑容温婉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很是安抚人心,她的小手还在元棠的背上轻抚着。
果然元棠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可他的双眼却紧紧地瞪着元泽,就连眼尾的一条条细纹都透着紧绷压迫感十足。
“等他闲下来?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现在长大了,你看他,还拿这个家当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好他妈妈走得早,要不非让现在的他气死不可!哼!”
元泽最不喜欢吵架的时候,提到他早早过世的妈妈!
以前不提是因为父亲放不下,现在吵架的时候时不时拿出来压他,好像“母亲”是什么有用的道具一样,可以随便拿出来用的?
元泽越想越气。
这一刻,元泽只觉得,在父亲的心里,自己就像是他的人生里的一个“污点”,怎么都没办法做到让他满意!他的压迫和控制欲,真的让元泽觉得既烦又累……
元泽眉头一皱,嘴动了动,眼看着就要回嘴,手臂上却被唐清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转而侧头垂眸望了一眼唐清,那双温和的眼眸似乎会说话,在劝慰着他让他的气消一消。
元泽冷静了些,随即扭过头不发一言。
看到自己在元泽面前多少还有些作用,唐清心里窃喜,同时也松了口气,下一秒就恰到好处地放开了手,然后转头,乖巧地笑着向元棠提议。
“元叔叔,反正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好,我对阿泽工作的地方倒是蛮感兴趣的,不然,我和黎黎就跟着他一起去看看他的工作室吧?您先消消气,我和黎黎会陪着阿泽的,顺便劝劝他以后多陪您老人家说说话……您看,行吗?”
两兄妹的“左右夹攻”立竿见影,及时地阻止了一场“战争”的爆发。
元棠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也深知此刻的自己和儿子压根就不会好声好气地说话了,而唐清唐黎是很好的“调剂品”,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善一下他们父子俩这种状态?然后,再改掉元泽越来越任性妄为的“臭毛病”?
这么一想,元棠便板着脸“嗯”了声。随后扭过头,不愿意再去看元泽了。
这就算是同意了。
唐清赶紧又挽起元泽的手臂,朝唐黎抬了下下巴示意了下。
唐黎立马会意地微微俯身对元棠说:“元叔叔,那我们出去了?”
“嗯,去吧。”
得到元棠的同意,唐清随即走向了元泽那里,和哥哥一起向元棠道了别后,三人一起走出了餐厅。
而一直在位置上静静看着的赵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于是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也向元棠告了别就起身追上去了。
出了主宅大门,赵伦才敢喘气似的长长地吁了口气。
“妈呀!我是多久没和元叔叔坐一间屋子了?元叔叔这压迫感真是与日俱增啊!哎,阿泽,你说他现在是不是都不怎么出去和人交际了?我看他许久也没去找我爸打高尔夫了,会不会一个人憋在家憋久了,就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动不动就要骂人!”
等说完,他才想起来和元泽站一起的,还有唐家那两兄妹,于是猛地又将嘴抿紧了。
唐黎出门后早没了在屋子里的那种温婉安静的感觉。眼见赵伦这个显眼包又把不住嘴了,她这会儿更是哈哈笑得肆意张扬。
笑了一小会儿后,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两步蹦到了赵伦的面前,俯着身歪着头取笑赵伦。
“是不是怕我会跟元叔叔告状,说你说他坏话啊?胆、小、鬼!你要是怕的话,求我?兴许我会大发慈悲不乱说哦~”
赵伦一下子垮了肩膀,赶紧揪住她的手臂道:“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可别!算我求你!你想要名牌包包,还是什么珠宝名表?想要什么我都送你,这总行了吧?”
“哇~赵伦哥哥这么豪爽的嘛?可是,这些人家又不是没有~”唐黎故意吊他胃口。
唐清和元泽在一旁看着,这时候,唐清又笑着做和事老了:“黎黎,快别难为赵伦了,你就告诉他你最近最想要的‘东西’好了,故意吊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唐清的话刚一出,赵伦心里立马就打起了鼓来。
他不安地盯着唐黎缓缓将那红润的嘴唇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之后,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纠结地望向了元泽。
元泽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赵伦“嘿嘿”尬笑了两声,然后拿手指在嘴前横着划拉了下,将嘴紧紧闭上了!
元泽翻了个白眼,却也没纠结唐黎到底和赵伦说了什么把他吓成这副怂样,反正也不重要就是了。
四人一前一后穿过花园,到了进门左转的那个露天停车场,各自上了车后启动。
原本元泽以为唐黎要不是坐她哥唐清的老爷车,要不就是知道底细的赵伦会将唐黎领去他的车上。可没想到,唐黎却大咧咧地上了自己的车?!
理由是——
“你的车大,我喜欢宽敞的。”唐黎此刻就坐在副驾驶上,侧着头只手斜斜地托着脸颊,朝元泽甜甜地笑着。
元泽知道这是他们三人商量好的,赵伦再一次“义气不多”地把自己给出卖了……对此,元泽心里很是无语。
不过元泽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会喜欢唐黎的,他想着,只是坐个车而已,还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这么想着,心下便也淡定了不少,元泽点了下头后,就绅士地替迟迟不系安全带的唐黎系好了安全带。
四人三辆车,终于正式出发前往『念念不忘』工作室-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工作室的时候,又差不多到了往常的“三点一刻下午茶”的时间。
今日的点心是日料。元泽早早就嘱咐好了日料店的老板到点就将东西送过来。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工作室门口时,正好碰上料理店的送餐车鱼贯地将餐送进去的画面。
赵伦早就见惯不怪。
而唐黎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此刻忽然笑容暧昧地,在她哥的脸上瞄了两眼。
唐清被唐黎看得浑身发毛,他知道妹妹的这个笑容可没有什么好事,小心脏这会儿便陡然“砰砰砰”跳得极快!
他似乎能预感到在这里面,也许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等着他……
不过唐清的表情管理一向做得很好,就算心里多慌,他依然能够在面上做到笑得宛如一个单纯清爽的大男孩,挽着元泽的胳膊就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边走边说:“阿泽果然还是那么好人,当了老板也依然是个好老板,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从小到大才总是只粘着你一个人,哈哈!”
元泽并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由着唐清拉着往后方正在拍摄短剧的房子走去。
因为越来越靠近祁久念了,元泽的心情便越来越清朗,心里的宠溺便不知不觉借由嘴角的笑容表露了出来,肉眼可见的欢喜。
“嗯。”
元泽简短地应着唐清的话,心思早就飞到了祁久念的身上。
唐清却以为元泽脸上从未见过的甜腻腻的笑容是因为自己,他忍不住低下头短促地偷笑了一声,挽着元泽手臂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
没一会儿后,元泽忽然挣动了下手臂。
唐清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抱太紧了,随即又善解人意地松开手。
可等他抬头的时候,却见元泽笑眯眯地朝前方大步迈了过去,而他过去的方向里,正站着一个女娲用心捏出来的“毕设作品”。
唐清不知道那人是谁,只一眼望去,他的心都沉了!
那人,当真是美得不像话……
102.你很好,我不配
祁久念此时也看见唐清了。
那双眼尾微翘的眼睛淡淡地在唐清的脸上打量了一遍,带着冷傲与戒备。但在转回头望向元泽的时候,他的眸底,却是下意识变得温柔似水的。
“他们是?”
元泽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敛了笑意,抬手分别指了指他脸上逼真的伤痕,还有手腕上妆出来的一条一条的割伤。
“疼吗?”
祁久念扬了下眉调侃道:“画你脸上手上你会觉得疼?我才没你那么娇气。”
元泽却说:“我当然问的不是这个。你明知故问。”
知道他意有所指,祁久念沉默着低下了头。
其实这话应该是他问元泽的,毕竟他今天演的是元泽当时被囚禁之后自残的状态。
那会儿,化妆老师在他的脸上身上捯饬的时候,祁久念只觉得触目惊心,心脏一阵阵的疼。
可这会儿,反而元泽问他“疼吗”,倒反天罡嘛这是?
当然他也知道元泽问的不是这会儿的伤,而是祁久念以前曾经无数个日夜所受到的伤害。
他倒是不觉得疼的。早就忘记了。
祁久念抬头“哈哈”干笑了两声。
正想回点什么,下一秒就看见了走到跟前,皮笑肉不笑双手抱臂抚着鸡皮疙瘩的赵伦。
“嗨,好久不见啊,祁……”
“元不念。”祁久念赶紧抢着自报家门。
紧接着,祁久念张了张嘴,本来想喊他的名字。
可眉头一皱,当他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寻着面前这个一副纨绔子弟浪荡样而心地善良,也曾帮助过他的人的名字时,却无语地发现——自己压根就没记住过他的名字!
好尴尬……
祁久念将求助的视线转向元泽,捂着嘴,把脸凑到元泽的耳边悄声询问:“不好,救命,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元泽宠溺无奈的目光落在祁久念的侧脸上,摇着头,轻声宽慰道:“没事,我来介绍。”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三人,这才终于收到了元泽转过来时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
不同于刚刚看着祁久念时腻腻歪歪的眼神,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唐清,唐黎,赵伦。”
这简短的介绍,直接就让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露出了被雷劈到了的表情!
亲眼看着元泽又不干人事了,赵伦捂着额头差点要吐血。
所以在祁久念的面前,他只看得到祁久念一个人,而其他人就只配当个只有名字的背景板NPC吗?!
没办法,赵伦只好亲自下场,给自己找回一点儿面子。
“害,我跟阿泽太熟了,他才这样冷酷无情,我明白!别的不说,我和他可是从小到大的老基友,感情深~着呢~才不会因为他不干人事而生气气啊嘿……好啦,言归正状,这位,唐清,也是阿泽儿时的玩伴,今天刚回国。旁边那位漂亮姑娘呢,是唐清的妹妹。今天他们是跟着我们阿泽过来参观剧组的拍摄的,而我是顺便过来看一看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走了……”
此时,唐黎却突然“噗嗤”笑出了声,说话时的声音软软娇娇的。
“赵伦哥哥,你是不是少介绍了什么?我和泽哥哥的关系呢?你没说呀!”
明明这话是和赵伦说的,可她的眼睛,却是盯着祁久念的。
祁久念的直觉是,这女孩是知道他和元泽的关系的。而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告诉他——她和元泽的关系同样不简单!
祁久念的心里陡然有了危机感,于是不由得多打量了一遍唐黎。
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是娇弱甜美,而她的脸上也总是笑着的,可是,她的眼底,却无时无刻不带着违和的算计神色,看得祁久念心里很不舒服!
随着越来越仔细的观察,祁久念忽然觉得——她的眼神很像自己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那个阴暗腹黑,笑里藏刀的人!
而这样的发现,让祁久念感觉更加不舒服了,喉咙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涌着,难受到让他一度想吐……
“啊这……”
赵伦一脸的为难,抬眼暗戳戳地瞟了几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祁久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唐黎的话都已经明示到这里了,即使元泽对她还是那种爱答不理刻意疏离的态度,但元泽的爸爸元棠那么喜欢她,保不准,她和元泽,还真有可能?
可他又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元泽的“正牌心上人”面前直接捅破这一层……
赵伦不打算背这个锅了,于是将脚步往元泽身边挪了挪,随后拿手肘捅了捅元泽的腹部,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和元泽说话。
“你瞧见了吗?他俩的眼神交锋都快打起来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种修罗场?其实吧,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说白了,祁久念他始终没办法搬上明面,你总得和一个女孩保持明面上的关系,才能不被外界打扰到你和祁久念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保护啊……你懂我意思吧?”
明知道赵伦说的是实话,可元泽心里还是会觉得不爽。
他忽然回头冷冷地瞪了一眼赵伦,皮笑肉不笑地怼道:“不爱听你还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欺骗一个女孩和我结婚,让她当‘同妻’,我和久念就可以逍遥快活了……是这个意思吗?”
赵伦被元泽这阴森的表情吓到缩了一下脖子,顿时就没啥底气了。
“害,说得挺难听的……不然呢?话糙理不糙啊兄弟!”
顿了顿,他咬着牙,苦着一张脸,直接戳破元泽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打算。
“难不成你真打算硬碰硬啊?拿你的天真去撞这世间的世俗偏见?听兄弟一句劝哈,这种事情还是低调一些好哦!虽然你就差昭告天下了,但是在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前,大家都可以假装没有这件事和这个人,就都相安无事。要是捅破了,可就不好说了。”
赵伦虽然是个二世祖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是在人性方面却又看得格外通透。
不过他也知道元泽并不是不懂,但元泽的固执实在难搞。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只对一个人动心,便再也回不了头,十头牛都拉不回去……
元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他当然知道赵伦的良苦用心,祁久念那边也是处于不打算让别人知道的情况。这些他都知道……可他心里就是觉得憋屈啊!
凭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偷偷摸摸的?
凭什么他得看世俗的眼光,去和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孩联姻?
凭什么他要牺牲一个女孩的幸福,自己才能得到幸福?
他只是喜欢祁久念,喜欢一个人到不分性别而已,他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就不能昭告天下——他喜欢祁久念?
“阿伦,你就别劝我了。我会处理的。”
赵伦还在想“你要怎么处理”,下一秒,元泽却光明正大地拉起了祁久念的手。
“唐黎妹妹,正如你所见,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和你,不会有朋友或者兄妹以外的关系,所以你不必再在我或者我爸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很好,值得任何一个家世背景比我更优秀的男孩去匹配你,是我不配。对不起。”
这番话一说完,赵伦只感觉自己的血槽被一瞬间清空!
他猛地抬头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哀嚎:“敢情刚才都白劝了!”
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唐黎居然在元泽当着他们的面给她发了“好人卡”之后,反而用一种很欣赏的眼神望着元泽,手掌还拍得“啪啪”响。
“我其实早看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泽哥哥居然这么勇敢亲口承认了?!实在是太让我意外……哦不!是太让我惊喜了!”
这时候,唐清因为唐黎的鼓掌而总算从难以控制的悲伤懊悔中回过神。他忍不住皱着眉头拉了下唐黎的手臂。
“黎黎,你被刺激傻了?!你难道不应该争取一下?!”
兄妹俩说完话后,又用眼神交流着旁人看不懂的信息。
唐黎似乎才从精神亢奋中缓过来,她“哦”了一声,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朝元泽宽容地摇了下头,然后甜甜地笑着。
“没关系,泽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不影响我和你之间可能会发展的关系。比如,‘未婚夫妻’的关系,然后是结婚后‘夫妻’的关系。甚至,也可以是‘我们孩子爸爸妈妈’,的关系。”
“啊?!什么?!”
唐黎的话实在太炸裂,以至于元泽祁久念和赵伦都被震惊到不约而同出声。
而唐黎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正常人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逆天的言论还在继续。
她歪着头,笑得天真娇美。
“其实,这不就正好满足了你们既没法公开又想要在一起,同性之间的恋情么?而且,你们还不用担心我会不会因为‘同妻’的身份而难过,相反,我还会帮你们遮掩着,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各取所需,这不是挺好的吗?”
赵伦的瞳孔都地震了!
知道她疯,没想到,她背地里这么疯的吗?!精神状态领先他几百年了都!
可是,似乎又确实是各取所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啊!何况联姻联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啊?她也算是想得开了的……说疯,也不算疯,也许这才是人间清醒?
较真的人才更容易疯吧?
也不知道,较真的元泽,会怎么选择?
103.久念,你的心捂不热
“我拒绝。”
没等元泽回答,祁久念却先冷着脸回复了。
元泽愣了愣,一瞬间心底闪过窃喜。
可当他意识到祁久念准备将手从他手底下抽出来的时候,元泽似乎明白了祁久念接下来真正想要说的话,他立马倔强地握紧了!
只见他侧头,眼神炽热坚定地盯着祁久念:“说过的话不会再收回!”
可祁久念微微皱着眉,摇了摇头,转过身直直地望着元泽,眼底满是哀伤与决绝。
“你知道的,我很渣,我只想维持现状不变,自私地拥有你却不给你答复。可是今天,唐黎妹妹让我明白了,要么我和她分享你,要么就放下你……”
“不!你还有另一个选择,我们可以只有彼此,不应该随便放弃彼此!”
元泽表情慌乱地赶紧否定了祁久念此时这该死的念头。
明明他已经心烦意乱到了极致了,却仍咬着牙,克制着不让自己吼出声,哪怕是有些生气,也不敢轻易责备他最喜欢的祁久念……
祁久念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掌在收紧。
他吃痛地皱了下眉,心底又闪过了一丝丝的摇摆。
可是,当他侧目望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唐黎时,对方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让他觉得不舒服,然而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席卷而来,将他心底最后的那点摇摆又强硬地推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过后,祁久念将头转了回去。
等他再度抬眸望向元泽时,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空洞,像是并没有听见元泽刚刚说的话似的,紧接着自己的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你的生活是还要继续向前的,你不应该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既然我们两个注定不可能会有个好结果,而我也不愿意跟别人同时分享你,与其看不到未来地纠缠着,倒不如,趁还没被更多人知道前就此放手,我放你过你的生活,然后,我也想往前走了……我们,分开吧。”
最后这句违心的话,祁久念是垂着脑袋说的。
他才不要分开!他才不想要撇下元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以前他习惯孤独,可以麻木地一个人生活着。可元泽却让他喜欢上了两个人的痛并快乐着,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变成一个人。他害怕改变,却不得不改变。
心好累啊……
祁久念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也觉得很痛苦。
可他更不敢看元泽被自己的话扎到心的眼神,只好强忍着情绪低下了头,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唇上似乎还被他咬出了血丝,阵阵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
然后,就在元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挣脱开元泽的桎梏,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低着头迅速地跑离了现场。
元泽愣愣地望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了一下,疼。
他的久念,就这么轻易地放开了他的手?!
还是说,其实久念早就想放开了,所以才放开得这么没有留恋么?
元泽此刻的脑袋嗡嗡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了,头好痛,心也好痛!
被抛弃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那是呼吸都被带走了的窒息感!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伸出手,脑袋空空的只想着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可是手中抓到的,却只有空气……
下一秒,元泽猛地从沉痛的感觉中清醒过来,他握紧了拳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沉表情!
赵伦只是喊了他一声“阿泽”,随即就被元泽转头冰冷的目光瞪得缩回了手,头皮也开始发麻。
这样子的元泽,是赵伦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的心里感觉很不安,想要出声制止元泽转回头之后追着祁久念去的脚步,可嘴巴却愣是开不了口,只能任由元泽越走越远,最后和祁久念一起消失在了房子外的某个拐角。
而唐清与唐黎俩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等最后赵伦转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唐黎而后离开时,唐黎这才侧目斜斜地往上望向唐清,然后玩味地问了一句。
“哥,你看啊,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是结果都这样,即使多相爱也不行?”
唐清并没有说话。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唐黎一眼,表情也没有元泽在场时的清新爽朗,而是变得沉闷冰冷,很快,他也离开了,只留下唐黎一个人在原地歪着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赵伦赶出去的时候还是没能追上元泽和祁久念,直到了『念念不忘』工作室的门口都没见到人影。
而这会儿的元泽,早就不管祁久念的意愿而将他强硬地打横抱上了他那辆黑色迈巴赫,正驱车开着180迈+的速度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行驶着。
路上经过几处测速的相机,闪光灯连连,闪得祁久念心里一阵惶恐。
可祁久念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等心跳稍微缓和下来之后,才沉默着拿出了裤兜里的手机,准备给不知情的小粒发个信息。
然而祁久念一个字都还没打上,元泽就直接抢过了他的手机,转手就将手机丢向了后座,手机随即掉在了后座的地毯上。
祁久念扭头看见了,他也不恼,只是表情木讷地转回头,然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原本,他在心里想了许多后悔的话,可临到嘴巴边,却只有一句冷冷的:“你要带我去哪里?”
见元泽不吭声,祁久念又问:“等下几场都是我的戏,你直接带走我,下午剧组都不用开工了。”
拿工作威胁元泽,元泽也没有回应,只是脚底下却在加速踩油门中。
他在用他的行动告诉祁久念——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管他什么戏,管他什么工作进度,都远远没有眼下他的心情重要!他很烦!想任性!
祁久念干脆不说话了,由着他将车子驶进一个从没经过的路段,紧接着开进了一个高级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
车子开得太快,停下的时候轮胎在停车场的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刹车声,在此刻空旷的停车场内回响着。周围尘烟四起。
元泽在车子停下之后立马下了车,二话不说绕过车头,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即上手,用力地拉扯着祁久念。
祁久念也执拗,他压根就不想下车,于是双手紧紧地扒拉着车前挡板,死活就是不让元泽得逞!
元泽仅剩的一点耐心早就消耗完了,可刻进骨子里的爱与不舍,却让他下意识将动作放轻了些。
最终还是不忍伤害到祁久念。
他颓然地放开了拉扯祁久念的手,改而将手抵在了祁久念的座位上。
此刻他的眼眶泛着猩红,声音沙哑地喃喃道。
“久念,你的心捂不热。”
话音刚落,只见那竭力忍耐着的眼泪,随之悄无声息地滑落元泽的脸庞。
第一次看到被自己逼到落泪的元泽,祁久念很慌!
可他一想到自己已经跟元泽说了分开的话了,刚刚抬起准备帮元泽抹掉眼泪的手,下一秒却又无奈地放下了。
祁久念干脆闭上了眼,将脸扭向了一边。
“现在知道也不晚。”
元泽没看到祁久念手底下的动作,而他这副绝情的模样,又再次深深刺痛了此刻没多少理智的元泽!
他猛地将这会儿闭上眼毫无防备的祁久念从位置上粗鲁地拉起,再次不管不顾地将祁久念打横抱着,直接走向电梯,刷脸上了这一栋的顶楼复式。
他一路穿过电梯门停下后开门第一眼有假山假水的前厅,经过楼下宽敞明亮有着一整面玻璃墙和头顶一盏巨大水晶灯的客厅,然后上了右手边绕着雕花扶手的楼梯,直接将祁久念抱进了格局最大同时也是光线最好的房间里。
那里面,进门口的墙上挂着祁久念当年穿过而已经洗干净用防尘袋装好的衣服。
墙角的玻璃柜子里锁着那会儿元泽带上的除了食物外准备给祁久念带去的东西,有游戏机和手柄,有还没拆封的拼图,有一个早就过时的电子书平板,和一个装了许多影视剧的移动硬盘,还有两条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游泳裤。
那些,都是祁久念在五年前给元泽留下的回忆。
而卧室靠窗的那一块地方,窗户特意做成了游艇窗户的形状,就连那一角的摆设,都和当初在游艇上俩人一起睡过的那个房间的摆设一模一样!
不论是床还是柜子,连天花板都特意做低了,明明很浪费面积,只是为了更接近当时游艇上的那间房……
房间那么大,除了那块地方极尽用心地一比一还原了之外,剩下另一边的地方还做成了游艇的客厅和小厨房,冰箱和橱柜也都做足了还原,差点就让祁久念以为自己这是上了那艘游艇!
祁久念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喘不上来。
这是元泽想带他过来看的,他们的家?
没等祁久念缅怀完毕,元泽将怀里的他直接丢在了靠窗的那张床上,随后压了上去。
他哑着嗓子在祁久念的耳边说:“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接受我了,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不过是你随手就可以抛弃的人,你没有心的,不管我等多久你也是会离开我的,我等不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了,所以……”
他顿了顿,将脖子上的领带轻轻扯出,在祁久念被他只手禁锢住的双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然后绑紧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没有情绪地继续说着。
“对不起,我没法征求你的同意了,我只想将你绑起来,你以后就不会离开我了。久念,我想你永远属于我。”
元泽的爱里忽然生出了执念。
他的不安,在祁久念开口说出那句“我们分开吧”之后全面地爆发了!
他不想失去祁久念,只能用这样偏激的方式将祁久念牢牢地困住。
明明,不想伤害他的……
104.“对不起”
他卷起了祁久念的衣服,将粗重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落在了祁久念的锁骨上,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地亲吻浅咬着,试图让祁久念认输地发出痛苦的呜声。
可祁久念却忍住了,紧咬着唇愣是一声不吭。
也许是自觉亏欠,祁久念从刚才被绑住双手开始就一直一声不吭的,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
顶多是在痛苦的时候扭过头闭上眼,默默地承受着一向温柔的元泽和平时不一样的粗暴。
他的身体本能地轻颤着,眼看着就快要沉溺了,嘴巴差点下意识喊出“元泽”,却在快要出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如果这时候的祁久念真的喊出来了,兴许元泽还能保留有最后一点理智,动作能够稍微温柔一些。
可眼看着祁久念又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元泽彻底恼了!
“久念,就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出来了吗?你就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元泽痛苦地低吼着。
明明疼痛的是祁久念的身体,他却表现得比祁久念还要煎熬难过!
此刻他的眼眶里满是血丝,像一只被惹恼了理性全无的野兽,只知道进攻,占领,夺走对方所有的感官……
从没想过在和元泽的过程中会发生的痛楚,这是第一次,祁久念切身地感受到了!
可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他先让元泽失望了,是他仅仅只因为一个女孩的话而轻易放弃了元泽,他觉得自己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只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眼泪……为什么控制不住?
祁久念紧咬着唇,他不想让元泽听见自己的呜咽。
他想着,也许让元泽宣泄完情绪,他们俩,便能真正地结束了吧?
……
好漫长。
从没想过的漫长。
等元泽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祁久念已经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弄晕了祁久念,元泽再没了斗志,很快便坐起身,背靠着身后的床板,红着眼懊恼地将祁久念抱紧了,一遍遍地在昏睡的祁久念耳边说着“对不起”-
剧组的工作因为祁久念的突然消失而暂停了接下来的拍摄。
有人告诉导演,说看见元总追着元老师跑出了片场,后来俩人就都没再出现。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祁久念的助理小粒被问起元老师和元总去哪里时,也是一头雾水。
打了许多个电话给祁久念没人接听,小粒没有元总的电话,只好让导演问了今天休假的元总的助理让他打给元总。
元总的助理也是第一次遇到打了十几个电话元总都没有接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助理决定去元泽刚买了套房的小区找人,让剧组等消息。
在等待的过程中,剧组乱成一团,纷纷猜测究竟出了什么事,能严重到两个人都无消无息的。
直到俩人消失一个多小时后,助理去了元泽的小区,从元泽那里带来了消息——
【元老师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元总在照顾他,估计这两天都得在元总这里养着。元总的意思是,请暂时不要打扰元老师,剧组先把女主和其他角色的其他剧情提前先拍。】
其他人都稍微松了口气,各自就位,跳过祁久念的戏份准备好要拍摄其他部分。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直在担心中的季欢也必须很快投入到剧情中。
只是在拍摄前,季欢特意将小粒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暗戳戳地告诉小粒。
“我听说元总和元老师好像是吵架了跑出去的,元总的神色不太好,很生气很可怕的样子。别人面前我不好说,我只告诉你我的猜测——小粒弟弟,我觉得元总很可能把元老师‘欺负’惨了,所以才说,需要休息两天什么的……害,反正我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还是得上门去找元总要人比较好!你不是很喜欢元老师的嘛?你去找元总要人元总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你是元老师的助理,本来元老师不舒服按道理来说也应该由你来照顾的,这很合理。”
季欢的表情多少透着点难以启齿。
小粒看不明白她什么表情,也听不懂她口中的“欺负惨了”是什么意思,可听起来,他确实挺应该去的。
其实就算季欢不说,他也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只是这话从季欢的口中说出来,会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打算的正确性而已。
毕竟那可是小粒最喜欢的老师啊!
想到这,小粒才后知后觉莫名觉得“你不是很喜欢元老师的嘛”这句话好难为情。
他红着脸“嗯”了声后,转头就急匆匆地收拾好了祁久念的一应妆造物品,然后叫了辆滴滴离开了片场。
元总的住址只有元总的助理知道,小粒是拐了个弯通过导演问了助理后知道的。
还好助理并没有多难搞,因为小粒的理由很充分——小粒才是元老师的助理,照顾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他来做才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还好季欢先说了小粒才知道怎么和元总的助理说,这会儿,小粒很庆幸有季欢在……
正心里默默感谢着季欢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小粒本想按下顶楼的楼层按钮,这才发现——丫的居然有权限限制?!他上不去啊!
小粒急得团团转,烦躁地站在电梯里对着顶楼的按钮使劲乱按着。
电梯迟迟不上去,门开了关关了开,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从监控室里看到电梯内的情况,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人物,立马派了人过来电梯这里看情况。
一听说是要找他的什么“元老师”,还就在顶楼的业主元总那里,派来的物业管理人员和上头咨询了一下,然后将电话拨到了元泽那里。
“元总您好,楼下来了一位叫‘小粒’的少年,说是要找元老师的。您看,是认识的人吗?可以放上去吗?”
手机对面沉默了只一秒,很快就收到了元泽嘶哑的回应:“让他上来吧,我给他按。”
“好的元总。”
只等通话结束,小粒便迫不及待地关上了电梯门,随后心急如焚地瞪着头顶上的显示屏数着楼层。
好不容易等到门开,小粒一秒都不想耽搁,直接举步就进到了套房里。
元泽那会儿正站在复式二楼的楼梯上,神情倦怠漠然地对小粒说:“上来吧。”
从来没有见过元泽这样生无可恋的表情,小粒一开始愣了下,直到元泽转身往房间方向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他时,他才回过神,蹭蹭蹭地冲上了楼。
祁久念就在走廊最里那间房。
小粒看到他的时候,祁久念已经穿戴整齐了正躺在床上熟睡着。
起初小粒在见到他熟睡中的时候是松了口气的。一路上因为季欢那句“欺负惨了”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掉回到了它本该属于的位置。
可等小粒靠近后才发现——老师露在被子外的脖子手腕上都有着很明显的淤青红痕!
小粒一下子就炸了,想都不想就觉得是元泽干的!
“你虐待老师?!是你把他欺负晕的?!你不要以为你是金-主爸爸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老师明明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这么伤害他!”
说到激动处,小粒直接冲过去揪起了始终一脸冷漠脸的元泽的衣领,脸对脸地仰着头吼着元泽。
眼见元泽沉默,小粒就更气了,踮着脚梗着脖子,挥舞着拳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要!带!老!师!回!去!”
元泽却毫无所觉似的,眼神依旧空洞麻木。
小粒本想在元泽的脸上真的呼上那么一拳,好报复他对老师的伤害,然而下一秒,却听见元泽闷闷的道歉声。
“对不起,小粒,麻烦你……带他回去吧。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小粒的拳头因为元泽的话而顿在了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刚刚元总是在和自己道歉?那个总是对老师很温柔对他总是坏心眼的元总,居然在和自己道歉?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小粒忽然觉得尴尬,拳头僵持了许久才别扭地放了下来,愤怒的火焰也很快弱了下来。
“嗯……哼!可是我怎么带老师回去?你得……”
“司机在过来的路上,等等,就到了。”
元泽的声音依然听起来没什么生气,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一样。
面对这样失魂落魄的元总,小粒真是有气都不知道怎么发,只好又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随后双手抱胸,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元泽呆愣地望向祁久念的视线面前。
小粒的个子比祁久念要矮一些,比元泽就矮了一个头还要多,这么做其实并不能遮挡住元泽什么。
然而小粒在气势上就是不愿服输,眼睛瞪得溜圆胸膛挺得都鼓起来了!
元泽垂眸望了一眼小粒,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要保护祁久念的影子……
元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直接走出了房间。
105.有阻碍,就把那些碍事的人打回去!
祁久念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光线很暗,屋子里还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元泽的复式套房内那间一比一还原的房间里。
他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总算能看清楚一点儿屋里的摆设后,光是头顶宽阔的天花板就让他一下子明白了——哦,他回来了。
他动了动身体,随之而来周身撕裂的痛感让他无奈地放弃了起身的念头。他也懒得再动了,就那么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
感觉心里所有的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都随着那双注视着自己时变得哀痛绝望的眼睛而消失了。
他忘了自己过去的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也忘了现在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他什么也不想做了,好累……
自己没什么好想的,于是他又想到了元泽。
既然,元泽选择将自己送回来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俩,真的结束了?在拍摄的工作结束之前,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工作之外的交集了?等工作结束,等他回###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彻底不会有联系了?
想到这些,心就好痛。
祁久念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将受伤的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即便现在已经够黑暗的了。
可此刻,就连藏起自己的身体这点他都做不到,因为这会儿他的身上好痛,痛到一点儿也不想动。
从前多严苛高强度的跳舞训练和话剧排练,似乎都比不上此刻身体的痛楚……
真TM娇气!
祁久念边在心里骂自己,边默默地睁着眼睛流泪。
正哭得伤心,祁久念陡然听见卧室外的套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他被惊得一下子止了哭,心脏忽然被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似的猛跳了几下——他还是会期待进来的人是元泽。
可事实是,此时逆着光打开卧室门的人,是小粒。
祁久念眯着眼看清楚来人后,心底最后的一点火苗熄灭了。
他颓然地又将脑袋跌回枕头上,刚哭过的眼睛此刻泛着酸,却再也哭不出了。不过情绪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老师,你醒了吗?”小粒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响起,难得没有一惊一乍的。
祁久念从嗓子眼里含糊地“嗯”了声,听不出半点情绪。
“老师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粥?我买了晚餐,想着老师可能没什么胃口,就买了一点粥,几个小菜而已。”
忽然懂事起来的小粒让祁久念心里稍微回暖了些。只是祁久念情绪依旧不高,回应小粒的仍是简短的一个“嗯”。
小粒挠了挠头。
老师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这么些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老师虚弱到躺在床上的时候。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叫老师出来吃,还是端进去好,怎么伺候好现在的老师是一个难题。
小粒站门口又呆了一小会儿,后来终于转身出去拿了祁久念的份进到了卧室里,直接端到床头柜上放好。
“老师,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小粒关心的话语在耳边再度响起时,祁久念下意识抬手遮挡住刚刚哭过的眼睛,可手臂上的酸痛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还忍不住低低地“唔”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刚转头去摸索完床头灯的小粒听见了声音,立马将脸凑到了祁久念的跟前。
柔和荧黄的灯光落在没被遮挡住的那半张脸上,立时就反射出了祁久念脸上的“光”——那是湿润的泪水滑落脸颊而留下的水痕。
水痕大半未干,一看就是在他进来的前一秒才哭过的!
乍一看到这水光的时候,小粒整个人就像被电触到一般,懵懵的,只知道盯着那一片水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胸口莫名觉得郁闷至极,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血管的流通,就是难受得慌!
等他回过神时,祁久念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抹掉了那些痕迹。他低垂着眉眼,妄想将眼底的哀伤藏起来。
“没事。你出去吧,我等下吃。”
祁久念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和下午见到的元总简直是一模一样失魂落魄的状态。
小粒看不懂。
他们两个明明都不愿意离开对方,又是为了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
他不忍老师难过,便试图开解祁久念。
“老师,以后,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人喜欢你的,对自己好一点,不要难过了,想开点,好不好?”
祁久念却觉得小粒的话太天真,他苦笑了一声。
“更好的人?可是,他们都不是他。对,都不是他……”
祁久念喃喃地重复着最后这句话。
不知道说了几遍后,眼泪的开关不知不觉又被打开了,随后缓缓而不间断地流着,枕头都被打湿了。
他边哭,边告诉小粒“做人不能太自私”的道理。
“就算我愿意义无反顾地让他喜欢我,凭他的脾气,一定是愿意昭告天下的,可是,那样就太自私了!会害了他的!不行……”
小粒的脑袋确实很简单,他不懂那些做人必须舍身为谁的大道理。
所以这会儿,小粒真是听得又心疼老师,又很恼火这该死的“不行”两个字!
他猛地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
“什么叫‘不行’?我不懂!我只知道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就不行?万一他就愿意心甘情愿被你害呢?我是说,万一他就愿意为了你舍弃一切呢?”
祁久念也生气了,哭着咆哮着。
“我就是怕他这样!为了爱情舍弃一切是最愚蠢的!我不想他这样!他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他,我不想他以后怨我,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没人能够肯定自己就一定能一辈子买单别人的人生……”
小粒从来不知道,老师居然对自己的人生这么不确定,这么没有安全感?
可小粒就不明白了——
老师不是说他不会买单别人的人生吗?
可老师明明在四年前的那个冬天救了快要冻死饿死的自己,明明活得比谁都要努力,甚至还将他的努力和幸运给到了别人,让对方看到了人生还有许多种可能……
这样完美坚强的老师,怎么现在就说不行了?努力就行了啊!
小粒哼哼着,他实在不懂,也很不能赞同祁久念这看似是为了对方好的想法。
“老师又怎么知道那样就是对他好?也许他觉得美好的未来里应该要有你,才叫美好呢?凭什么你觉得那样是对他好,就真的是对他好?”
小粒的反驳让祁久念忽然停止了哭泣,随即抬眸眼神木讷地盯着他。
小粒看到那眼神,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这种感觉特别难受!比自己连输十几把游戏还要难受!
他撇了撇嘴,下一秒就扭过头。
而在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后,他又转过头,别别扭扭地看着祁久念坦白。
“我下午看到他那副样子,简直就和老师你现在这样子,是一样一样的。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真心喜欢老师你的。冲这点,我就觉得老师和他在一起的话,肯定,会很幸福!说句实话,最近这几日我看见的,是老师你和他在一起后的表情都变多了,尤其是温柔开心的表情……那样子的老师,是我以前没见过的,所以我知道,老师你和他在一起,其实也很开心……”
他揉了揉鼻子,随后傲娇地双手抱胸哼哼着,为自己难得的长篇大论说教下了结论。
“反正,你们要在一起才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不要想那么多,遇到阻碍就一起把那些碍事的人打回去……嗯!就是这样才酷!”
说完这些话的小粒,却后知后觉发现这样子的发言实在是太过中二!
他的脸立马就烧了起来,心里懊悔:还不如不总结了!
这边小粒只想找个洞钻,而对面的祁久念却因为小粒这番听起来特别天真,却又特别鼓舞人的中二发言,而让他心底一直认为的事情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虽然并不能一下子让祁久念彻底改变想法,但此时,他发现自己似乎没像一开始一个人自怨自艾的时候那么难过了。
“真羡慕你……”祁久念忽然喃喃道,表情淡淡的。
然而羡慕归羡慕,在自己养大的小孩儿面前丢了面子,祁久念这会儿实在没脸见人,于是就准备将自己蒙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可身体的疼痛还是让祁久念忍不住又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小粒听见声音后又瞬间回过神,忙蹲下身一脸焦急地询问:“刚才就想问了,老师你哪里还疼?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
祁久念勉强忍住了疼,将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自己头上后,闷在被子里面讷讷地开口道:“不用了。”
那些都是难以启齿的痕迹,他才不想被其他任何一个人看见……
小粒“哦”了一声后挠了挠头,站在旁边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
不过眼看着老师似乎好一些了,他就问祁久念:“那老师,我先出去,就在客厅里,你有什么事叫我?”
“……嗯。”
等小粒走到了门边时,祁久念忽然叫住他:“小粒。”
小粒疑惑地转头,听见被子里传来一声“谢谢”,他愣了下,随即高兴地应了声:“不用谢!有帮到老师就好!”
说完,小粒就毫无负担地出去了。
等过了一会儿后,祁久念才把头从被子里缓缓露了出来。
他慢慢坐起了身,对着外面明亮的客厅方向发了好一会儿呆。
其实,他刚才要反驳小粒也是可以反驳的,可是忽然间又觉得没必要了。
他知道,问题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就看想问题的人怎么想而已。
在祁久念的心里,过不去的坎不只是自己心里的坎,而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坎,是他没忍心告诉小粒的那个坎——如果那个“阻碍”,是元泽的父亲呢?也要打回去吗?
106.赵伦心情不佳
在西郊一处不知名的偏僻酒吧内,刚进门的赵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边醉得一塌糊涂的元泽。
此时,元泽的旁边还有两个化着浓妆的陌生美女,正缠着元泽给她们买酒。元泽看也不看就应下了。
“记我的。”
“哎呀谢谢帅哥!”
俩美女一左一右趴在旁边,上下打量着元泽。
从他进门那会儿起,俩人就看到高大帅气的元泽了。一看他就是那种不常出来玩的有钱人,一到酒吧就只知道拼命灌自己酒,这种一眼就知道心情不好还喝醉了的人最是容易勾搭了!
刚刚试探完对方对她们的到来并没有抗拒,俩人便开始对元泽上下其手,边手上撩着,边嘴上继续探底。
“帅哥平时肯定是有健身的吧?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玩哦?帅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你不像是会在咱们这种普通人来的酒吧消费的人哦,平时去的,应该是『不野』那种级别的吧?今天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么?别光顾着喝酒啦,要不要,让我们姐妹给你‘疏导疏导’啊?”
平时洁身自好的元泽这会儿是真的醉了,由着她们蜘蛛精一样的手在他的胸肌腹肌上游移,他却恍若未闻,继续摇摇晃晃地喝着他手中的伏特加。
元泽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
以前他从来没有喝醉过,不仅是他的酒量很好的缘故,他自己也会克制着不会喝多少酒,顶多只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喝他个一杯两杯,毕竟伏特加的酒精度数很高。
但今天,他只想把自己灌醉了,醉了,就不会难过了。
可是,除了胃在烧很难受之外,元泽总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清楚的。
他只好继续灌,举手又要了一杯。
然而刚准备举起杯子,就被将将走到身后的赵伦伸出手,直接压着杯口将杯子压回了吧台上。
赵伦皱着眉头,完全无视身旁那两个妖娆的女人的不满而挤到了元泽的身旁,转头拿出信用卡朝酒保示意,让对方拿出账单准备结账走人。
像这种低级的龙蛇混杂乱七八糟的地方,就算是爱玩的赵伦也不会随便来,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待久的,更别说喝得醉醺醺浑身都透着“有钱人家少爷或老总”味道的元泽了,更加不能久待!
就元泽眼下这状态,分分钟被人生吞活剥仙人跳还是绑架什么的,他都不带反抗的!
“你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刚一通电话打来时旁边还有我爸,差点被他听见电话里你在发疯不停喊‘祁久念’的名字。”
此时赵伦的心情也很差。
今天他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当众甩了之后就变成了这副一蹶不振的样子,极少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居然也喝醉了……他总觉得,劝不好元泽他也有责任。
虽然只要这一关挺过去了,后面就不会再有什么糟心烂事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个意思吧,但……这痛,似乎对情史单一而专情的元泽来说,也太痛了一些了吧?
结完账的赵伦拍了拍元泽的脸。
“能走吗?”
他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元泽就一直处于失魂的状态。
直到赵伦拍他,元泽才好似从一场混沌的梦里清醒过来。
只见元泽忽然转身,猛地抓住了赵伦的手,然后抬头,情绪激动地盯着赵伦。
“久念!对了!我刚不是打给久念了吗?他为什么没来?”
赵伦心想:不好!就不该在刚才提祁久念的名字的!
不过现在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元泽的情绪。
“他啊,在酒店等你呢。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吧?”
元泽这会儿却又异常清醒,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你骗我!他才不会再理我了!哦,我想起来了……打给他电话,他没接……他是不是还在昏迷着,还是,在生我气?他不会理我了……”
越说越伤心,元泽颓然地松开了手,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转头又拿起刚刚被赵伦压下的酒杯,二话不说直接一饮而尽,赵伦想阻止都来不及。
旁边那俩美女也还没死心,见元泽又转回来了,便蜜蜂见到蜂蜜似的黏了上来。
“哎呀帅哥别难过,有的是女孩喜欢你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你看我俩,也挺漂亮的呀!两个美女陪你喝酒,开开心心地过一个晚上不好嘛?”
说完,说话的那个女人不安分的手又伸向了元泽。
而另一个女人,显然对旁边清醒地站着的,刚才眼睛眨都不眨就买了单的贵家公子赵伦更感兴趣!
只见她从贴着元泽的吧台边直起身,大咧咧地将她的胸脯紧紧贴到了赵伦的身前,双手柔弱无骨地抱着赵伦的手臂撒着娇。
“帅哥,刚好一人一个,我们,一起去玩呀?”
赵伦嫌弃地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
“本少爷今天没心情!一边待着去!”
他转而伸出手就要去拉扯元泽,女人却死心不息地又缠了上来。
“哎呀别这样嘛!没心情的话,玩一玩就又有心情了呀……再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女人边说,边将一边肩带故意拉了下来,将本就暴露的胸前两块肉,更加呼之欲出地呈现在了赵伦的眼前!
这赤裸裸的明示直接恶心到了赵伦。
赵伦更加不爽了,只想赶紧远离,便手中没有把控地推开了女人。
没想到用力过猛,却将女人直接推得倒在了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笑声讨论声不绝于耳,却都没有一个上前来帮手拉起女人,甚至还有人在叫嚣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女人被周围的声音刺激到,脸都绿了,立马指着站着的元泽破口大骂。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MD还真以为你是个宝了?老娘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侮辱!CNM的!”
转头,女人忽然拉长了嗓音哀嚎着:“亲爱的,我被人打了!你快来呀——”
过了大约两分钟,人群里才走出来一个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身上肌肉却结实狰狞的男人,他的左脸上从额头斜斜往下直到左眼皮上有一条细长的疤,更为他的外形增添了一丝恐怖。
男人是提着裤子走出来的,显然正在办事,被突然打搅了兴致,他的表情很不爽,走到女人旁边踢了踢对方的大腿。
“别嚎了!起来!怎么让你勾搭个男人搞点钱这么费劲?没用的贱-货!”
男人说完还往旁边啐了一口,明显没太把女人多看重。
刚还说“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侮辱”的女人,此刻讪讪笑着从地上站起,然后亲密地将胸脯贴在了男人的胸前,娇滴滴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赵伦。
“就是这小子啦~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还推人家~我搞不定,交给你啦~总得让他出点‘血’,赔人家精神损失啦~”
男人冷漠地“嗯”了声,随手就在女人的胸前抓了一把,然后推开她,手往后招了招,三个小弟就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小子,你也听到了,要不出点‘血’,要不跪下赔礼道歉。你选哪个?”
赵伦这会儿心情不佳,歪着嘴“切”了声。
“谁要选啊!警告你们,少惹本少爷!看到旁边那位了吗?个子180+,身材魁梧,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他的武术擒拿柔道空手道可是一流的!从来没打输过谁!惹我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明明可以花钱摆平的事情,赵伦这会儿却非要用言语激怒对方。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刚才真是一时气急上头,而忘了元泽此时为了祁久念正醉生梦死的,哪能顾得上他这边啊?!得!要完!
可是说过的话又不能收回,赵伦只好硬着头皮,一边梗着脖子和对方周旋,一边暗戳戳地往后挪步,手往后,一个劲地拉扯着喝着闷酒的元泽后背上的衣服。
“我劝你们最好信我,要不然,哼哼……”
没想到这番话反而引得那个刀疤肌肉男一阵大笑,压着拳头关节“啪啪啪”地就上前了。
“是吗?那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怎么个厉害法?你倒是让那个醉鬼清醒呀?要不然,老子可要揍你们咯!不过老子好人,给你时间叫醒他,老子数到三……”
对方步步紧逼,赵伦赶紧转身疯狂摇晃着差不多快喝趴下,对周围熟视无睹的元泽。
“阿泽阿泽!你快别喝了!你兄弟要被打了!”
“三!”
对方却不讲武德,一下子就跳到“三”。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见他整个人跳了起来,直接挥舞着拳头飞扑到了赵伦的面前。
随即一记拳头,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赵伦转头瞬间防备不及的右脸上!
赵伦被打得往左边踉跄了好几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彻底惹恼了赵伦!
“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啊!我这帅脸是可以随便打的吗!”
说完就愤怒地朝男人的方向冲了过去。可他那三个小弟忽然围了过来,将赵伦和男人挡开了。
被惹恼的赵伦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从小到大虽然老是输给元泽的他不是特别擅长打架,但自问,对付几个小喽喽还是绰绰有余的!
107.醉酒的元泽
为首的男人似乎挺想和赵伦口中的“打架一流”的元泽干一架的。
只见他打完赵伦后很快就走到了元泽的身旁。
此刻吧台边上只剩下元泽,那个刚刚一直在勾搭元泽的女人眼见架势不对早就不见踪影了。而其他原本在喝酒的客人早就跑开了,都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等着看好戏。
男人嗤笑了声,直接扯过元泽的领子,一言不合就在元泽的脸上揍了一拳,当是“见面礼”。
元泽手中的酒杯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到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闹哄哄的酒吧里只不过是一点不值一提的小噪音,然而,在突然挨了一拳被疼痛稍微唤醒一点儿知觉的元泽耳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刺激!
“谁让你把我的酒摔了的!”
元泽的愤怒值直接被点燃,而理智不在,抬手就要往男人的脸上招呼。
可因为喝了酒,他的手明显不稳,第一下压根就没有打到男人,反而还被躲开后仍旧揪着他领子的男人嘲笑了一番。
“辣-鸡!中看不中用!就你这样,是被人甩了才来酒吧买醉的吧?哈哈哈!真是辣-鸡中的辣-鸡!男人之耻!我呸!”
男人说完,在元泽的脸上更加用力地挥了一拳。
拳头经过的地方立时肿了起来,元泽的嘴皮都被打破了,唇角见血。
可元泽这会儿却跟瞬间失去了痛觉似的,压根就没觉得他被打了,望向男人的表情冷静淡定到不像话。
在沉默了几秒后,元泽忽然冷冷问出口:“谁被甩了?你在说我吗?”
男人还不知道等下迎接他的是什么。听见元泽发问,男人就继续讽刺道:“老子再说一遍——你!辣-鸡!活该被人甩!”
“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局势反转——男人的身体突然被元泽打飞出去老远!
众人纷纷让道,或一脸见到鬼或一脸刺激想继续看的样子,紧紧地盯着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元泽。
那颇具压迫感的高大身形,随着他的站直而即刻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长长的影子,然后,他一步步地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刚才的那一拳,是男人始料不及的重拳!
男人飞出去后倒在地上许久,脑子里像有数以百计的蜜蜂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扶着脑袋刚坐起,忽然看见自己的眼前多了一个黑压压的影子。
男人的心底“咯噔”猛跳了一下!
当他抬头,就看到之前坐在吧台边上一副斯文安静好拿捏的元泽,这会儿站起身之后的压迫感,简直就是成倍的暴涨!
男人额头上的冷汗“唰唰唰”就下来了!
可他面上不能慌啊,于是赶紧从地上跳起,和元泽立时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做好了随时戒备出击的姿势,而嘴上则开始为刚刚那一下“始料不及”找补,还有放狠话。
“你TM不要太卑鄙!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出拳,老子鄙视你!有种现在就来面对面一对一单挑啊!说好了,老子数到三才开始……”
正打架打得激烈中的赵伦还不忘观察着元泽这边的动向。一听那个男人又说这话,一时气上心头,于是想也不想,恶作剧地直接喊了——
“三!”
他的声音恰如其分地插了进来,而元泽反应极快,在赵伦的话音刚落下时立马响应着,高高飞起了一腿!
男人又是始料不及挨了一脚,人直接被踢飞摔到了墙上,在脆弱的墙体里砸出一个人形,随后浑身瘫软无力地摔落在了地面上。
众人哗然。
其中有人幸灾乐祸:“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呀!”
面对周围的声音,元泽没有得意,仍旧冷着一张脸上前,二话不说,抬脚又来了那么几下,却并没有狠下力道了,俨然就只是发泄。
“谁是辣-鸡被人甩了?你说谁?再说一遍?”
男人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再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和流氓脾气,只剩下很没骨气的不停哀求。
“别打了别打了,老子……不,我才是辣-鸡!我才是中看不中用,被女人甩的辣-鸡……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脚吧?”
酒精的刺激让元泽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压根就没听对方在说什么,猩红着一双眼继续踩踏着。
男人胃里的酸水都被踩得吐了出来,求饶的声音渐渐变弱,像是已经晕过去了。
这会儿,赵伦终于处理完了那三个小喽啰,一转头就看到这边架势不对,赶紧过来拉架。他把手搭在元泽的肩上。
“好了好了,他已经晕过去了,别踩了……别踩了!”
赵伦好说歹说元泽都没听见,他只好双手从背后架住了元泽的两只胳膊,用力扯着元泽想远离对方。
可元泽却脚上跟对方杠上了,被拉远了之后仍旧抻着腿要去够,看样子更像是在酒醉撒泼。
赵伦无奈叹息,随即低声在元泽的耳边吼着。
“你要是把人踩死了就麻烦了!嘿我这……我说!你要是坐牢了,就没法回去找祁久念了!听见了吗?你清醒一点!”
果然,“祁久念”这三个字一出,元泽的所有火气都瞬间烟消云散。
元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垮下了肩膀,又恢复到之前那副失恋后自怨自艾的可怜模样。
“他也不会想见我的啊,我也不能见他,我怕忍不住又要生气……我能怎么办啊……不行!我要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元泽想一出是一出,这样说完后,转身就朝着吧台那边走去了。
赵伦这会儿也不阻止他了,松开了手,由着元泽回到了吧台那边继续点酒。
等回头时,赵伦歪着嘴盯着地上软软一滩的人形泥巴嗤笑了下。
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小沓红色大头纸币,自认不是什么道德高尚好人的他,这会儿也对着被打趴下的男人幸灾乐祸地嘲讽了起来。
“刚我确实不想出点‘血’,现在好了,这次我就真的选择出点‘血’了,医药费你拿去呗!哦!忘了你现在起不来……”
赵伦顿了顿,往人群中一瞥,手里的红色纸币朝那个被身后人离远了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的女人晃了晃。
“你来帮他拿。”
他指着的女人,就是那个勾搭赵伦不成而喊出疤脸男准备抢钱的女人。
此时突然被叫到,她的腿都软了,差点跌坐地上。没想到,却只是让她过去拿钱,吓得她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取了钱说了声“谢谢”后,转头就跑到男人的跟前哭哭啼啼地喊着:“亲爱的你别挂啊~”
连哭声都是嗲得不行,听得赵伦险些要把自己耳朵挖了,耳不听为静!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周围的人也散了,大家嘻嘻哈哈地又喝上玩上了,转头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群众就是这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大家最多只当是口头上的乐子,热热闹闹地说上几天也就好了,谁管男人和女人还有那三个小喽啰以后还敢不敢露脸呀。
而吧台那边的元泽,今晚上大概也不会有人再靠近了。瞧刚才他那副“活阎王”的样子,就都知道不是什么可以招惹的人就是了!
赵伦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空荡荡只坐着元泽一人的吧台。
赵伦也给自己叫了一杯酒,喝着喝着,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也曾这么舍命陪君子过,理由还都是因为一个祁久念。
这已经是元泽第二次被甩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赵伦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无语笑了。
“喂,我说,阿泽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放下祁久念呢?”
赵伦喝了一口酒,转头问了元泽这句话,可问完,他自己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傻,于是耸着肩膀补了一句:“算了,当我没问。我也懒得劝了。喝酒喝酒!”
赵伦心烦意乱地仰着头一饮而尽。
他想起了五年前,他也劝元泽放下,那时候因为祁久念被那个叫“余鸿旭”的男人控制着,实在不好惹,祁久念为了元泽才远离元泽,这理由实在是无可奈何,元泽放不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这次劝元泽放下,却是因为世俗,和如今自由身的祁久念自己主动放弃了的缘故,元泽还是无可奈何!
明明元泽最不想被世俗拘束着,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败给了世俗……
这怎么想,都是意难平的事情,元泽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赵伦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元泽也正好又要了一杯。他转头和元泽碰了下杯。
元泽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碰杯之后愣了下。他眯着眼盯着赵伦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赵伦一饮而尽之后,他自己也仰头干了。
胃终于翻江倒海起来了!
喝完这杯,元泽捂着嘴往酒吧门口冲了出去。赵伦急忙结完账,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元泽正扶着路边的垃圾桶吐得稀里哗啦的。
赵伦走过去,安安静静地帮元泽顺了下背。
吐够了,元泽似乎清醒了些,又似乎还没清醒,朦胧的眼底满是泪水,不止是吐的生理泪水,更是哭的泪水,整个人伤心到不行!
180+的大高个哭起来实在惹人侧目。
“他先放弃我了,我还能怎么样?我想放下……再下去,我知道我只会伤害到他……但我什么都还没争取,我不甘心……”
“什么叫还没争取?你都这样了……唉——”赵伦不知道该怎么劝,皱着眉头叹了老长一口气。
元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听见赵伦说了什么,只是一会儿说“想放弃”,一会儿又说“不想放弃”,就这么纠结着,扒着路边的垃圾桶,边吐边哭边胡言乱语的,几乎将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狼狈模样都贡献在了这一夜。
赵伦不放心,只好陪了他一夜。
108.老师,你看我怎么样?
周日虽然元泽给祁久念请了假,可一觉醒来没什么事做的祁久念,总觉得自己会胡思乱想反而难熬,于是勉强撑着身体去了片场。
导演和剧组其他人都觉得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又重新将延后的剧情给祁久念安排上了。
整个剧组,只有心思通透的季欢大概知道祁久念是用一种怎样的状态过来拍戏的,她用心疼的目光注视着祁久念许久。
祁久念给季欢丢过去一个勉强的笑容,示意她不用太在意。
而平时到了片场要么是和人聊天,要么是打游戏,要么在睡觉的小粒,今天则是全程紧紧地盯着祁久念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显露出不舒服的表情。
对此,祁久念只是叹了口气。
从昨天开始,小粒就一直这样紧张兮兮的。祁久念在缓过来后跟他说过不用这样,但小粒还是执意这样,像一只生怕主人犯傻的大狗子一样圆溜溜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他。祁久念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却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好在今天都是文戏,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场景,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快过去了。
又到了下午三点一刻的时间,下午茶的点心照常准时送达。
祁久念选择躲在化妆间里不出去,即便明知道今天元泽不会再过来了,他也不想再在这个点露面了。
小粒给祁久念送进去吃的,他也只说没胃口婉拒了。
实际上,祁久念是不想吃东西时还会想到这是元泽吩咐人送来的东西,从而又想起这次的合作是元泽怎么费尽心思偷偷摸摸地让他上了“贼船”下不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拍摄的事情,然后继续发散思维地想着元泽为了让祁久念顺理成章成为男主做的一系列退而求其次的事情……
来这里拍摄,不管做什么都有元泽“处心积虑”的影子,祁久念躲不开逃不掉,只能在心底祈求——希望赶紧顺利拍完,回X国之后,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小粒哪知道祁久念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名“称职的助理”,他有义务让老师吃饱穿好,便锲而不舍地继续劝着。
“可是,老师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只吃了两口,中午也是,我怕你撑不住哇!瞧你这脸色白的,早上叫你别来你就是不听!不行!你现在一定要吃点东西……”
小粒眉头皱到快夹死苍蝇。才16岁的孩子俨然老父亲一样的表情说着担心的话,把祁久念直接给逗乐了。
祁久念走到小粒的面前,像往常一样抬手,将小粒本就鸟巢一样乱七八糟的头发揉得更乱了,嘴上因为感激而温柔地劝哄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确实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不过小粒这次出来真的懂事了许多,好乖好乖,老师我心里高兴。等晚点哈,我有胃口了再吃。”
即便老师此时脸上是笑着的,可小粒不知怎的,却还是能透过那双漂亮的眸子,看到祁久念心底那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联想到老师昨晚伤心的样子,小粒的小心脏就忍不住抽了抽!
他下意识反手,将那只还在揉自己头发的手抓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握住了祁久念的手腕不放手。
“老师,虽然我是不明白这事对生活有什么影响,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和元总真的没办法挽回了,那……”
话还没说出口,小粒的脸就红透了,以至于边边角角的地方,比如额头,往下到耳根,直到脖子,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得很彻底!
他的手上陡然升起的滚烫热度和汗津津的感觉实在是骇人,把不明所以的祁久念吓到了。
面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时,祁久念并没往其他方面想那么多,只是习惯性抬起另一只手,焦急地抚上了小粒的额头。
“怎么突然这么烫?!发烧了嘛这是?所以我才让你不要管我,你体质也没多好,这下着凉了吧?我可不懂怎么照顾人……”
而这时候,小粒另一只手里装着点心的盘子突然落在了地上,食物掉在地上的闷响和盘子裂开的声音突兀地祁久念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关心话语。
“真不小心。”祁久念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手顺势就要放下。
小粒此刻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抬起那只刚刚空下来的手,一把就抓住了祁久念准备放下的手腕!
“老师!”
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祁久念又不解地抬抬起头,刚准备开口责怪小粒,抬眼却看见小粒此刻的目光,正炽热-地紧紧盯着他!
不需要等他开口,祁久念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心脏不安地“咯噔”猛跳了一下,想要阻止他说话,却已经来不及。
“老师,你看我怎么样?我也能做你的恋人!而且,我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一个人清清爽爽的,没有任何阻碍,我的未来本来就是老师你给的,老师就是我的全部未来!所以我不会在乎那么多,老师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里!你怕人多的地方,我们就去人少的地方,你怕被人说,我们就去一个不会被人说的地方,只要和老师在一起,我什么都无所谓!”
这样赤诚的表白,从一个算得上自己从小看到大,比自己小了整整10岁的16岁大男孩的嘴里说出来,祁久念都听傻眼了!
等回过神, 祁久念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尽可能用温和的口吻,试图去纠正小粒的“懵懂无知”。
“你知道什么是恋人吗你就说?你只是把我当成哥哥,我也算是长兄为父吧,你对我,也许就是像对待哥哥爸爸那样的,是家人,是尊敬的感情,你明白吧?你才16岁,什么都不懂,我不怪你乱说,但是以后这些话也不要再说了,知道吗?好啦放开我,我吃就是了,东西都掉地上了,再去拿吧……”
小粒却也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将祁久念后面转移注意力的话听在耳朵里,而是执拗地继续接着坦白。
“恋人我知道,就是会接吻,会上床的那种!老师,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还有两个月我就满16岁,在我们那里,16岁就是成年人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喜欢的人做想做的任何事情,包括上床。我还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叫同性恋,虽然少,但不是没有。我可以接受同性恋,更加可以接受和老师上床,我对老师,才不是什么只是对爸爸对哥哥的尊敬的感情!谁会对爸爸还是哥哥脸红冲动啊?我、我不小了,我、我已经会对老师起冲动了!类似的男男的那些视频,我也看了,我心里想的都是和老师,那个……”
沟通无效,还听到了这样一番足以让人脸红耳热的话,在此之前,祁久念压根就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小粒的嘴里吐出。
他一直都只当小粒是四年前那个捡回来还没长大的黄毛小子呀!
可如今,这黄毛小子却对自己起了歪心思,还想和他上床?!
简直震惊祁久念一百年!
这一刻,祁久念的头都大了!
“别说了。”
祁久念无奈地扭过头,闭着眼不敢再看小粒那纯粹的,眼底只容得下他的目光。
可一旦开了个口,小粒便不愿意再停下,他还在说。
“本来我是觉得元总对你挺好的,老师和元总在一起也挺好的,只要老师能幸福,我就高兴。可是,要是老师真的确定了你和他不可能的话,那我觉得,我也可以给老师幸福的,毕竟,我……我最喜欢老师了!”
小粒一边说着话,一边握着祁久念的双手一点点地靠近,祁久念只好脚步往后退。这一不小心,就被小粒逼到了化妆镜前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还没完,小粒表白完后甚至俯下了身,脸在一点点地朝着祁久念的脸压近……
眼前的这一幕,直接就让祁久念的脸都绿了!
小粒的力气很大,祁久念根本挣脱不开,说又说不明白,他心里慌得要死,心想着:这可不行!要是被我养大的小孩压着亲了,像话吗?!
心里这么想着,祁久念干脆牙一咬眼一闭,脑袋忽地往后蓄力——一个结结实实没轻没重的头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在了小粒的脑门上!
“啊!痛死了!”
小粒被撞得嗷嗷叫,双手下意识就放开了。
祁久念趁机站了起来,拳头在小粒的脑壳上敲了又敲,气急败坏地就要将小粒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黄色的废料。
“我让你乱说话!乱说话!我是你哥你哥你哥!记住没?!没记住的话我就每天打到你记住!”
小粒被打得破了防又不敢还手,只能一边捂着脑袋任打任骂,一边委屈巴巴地偷偷抬眼看着祁久念。
祁久念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在此刻迸发,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拳头落在了小粒的头上。
后面打得实在太投入忘我,以至祁久念的腰又疼起来了,这才停下。
小粒被打得满头包,依然甘之如饴地收拾完地上的东西后出去重新拿了一盘,“嘿嘿”笑着双手奉上给了祁久念。
祁久念瞪了一眼小粒,这次却没有拒绝地接过了。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当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只是当小粒拿着凳子坐在一旁埋头吃着时,祁久念盯着他的头顶却忽然陷入了沉思中。
盯了好一会儿,等小粒有所察觉然后抬起头时,祁久念却迅速地撤回了目光。
小粒揉了揉鼻子不明所以,只好低下头继续吃着。
祁久念心里很不安。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大街上看到小粒的第一眼时,仅仅只是因为小粒的眼睛跟元泽的眼睛神似而已,就做出了收养小粒的决定。
后来的相处中,小粒和元泽截然不同的性格,让他几乎忘了这个原因。可是,今天忽然被小粒用那种眼神盯着,他才又想起来了。
这种感觉,非常得不舒服……
109.你果然是个很在行的GAY
周日的晚上,剧组给大家放了假,祁久念让季欢坐他们的顺风车先回了学校,再回的酒店。
小粒照常拉着工具箱和行李箱下车后,快步赶到了祁久念的身旁问祁久念吃不吃晚饭。不过今天的小粒明显比平常多了一分殷勤。
“老师,虽然下午是有吃下午茶啦,但是一日三餐必须正常饮食哦,何况你今天也就刚才有吃那么一点而已,身体不够能量哦……要不,晚餐我们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吧?”
小粒又用那样布灵布灵的眼神盯着祁久念了。
祁久念被这样的眼神盯到不自在,想揍他,却没了往常可以随意敲他脑壳让他别烦自己的心态,最终只是扭过头,敷衍地应了声:“啊,我不去了。不是很饿……你自己去吧,记在我账上就行。”
说完,祁久念就紧着往前多走了两步,试图与小粒拉开距离。
架不住小粒是个直愣子,亦步亦趋地又跟上了。
“别这样嘛老师,我一个人吃一点意思都没有。一起去呀,好不好?”
面对小粒的纠缠,祁久念悄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自己去吧。”
“去嘛去嘛!”
小粒大概是看出来这会儿的祁久念不会生自己的气,便厚着脸皮继续缠着祁久念。
祁久念不吭声,脚步又快了一些,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客房部的电梯那里,憋着一股气抬起手指就要去按电梯按钮,结果被小粒眼明手快地抢在前头按下了。
按完,小粒幼稚地摆出了胜利的姿势,朝祁久念咧着嘴笑了笑,笑完继续不依不挠:“去嘛老师!反正我们俩今天晚上都没事做,难得晚上放假,一起去嘛~”
被小粒缠到不行,祁久念眉毛跳了跳,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揉着眉心无奈地答应了。
“那你先把东西放回房间里,我先去餐厅那边等你。”
小粒高兴到差点飞起,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楼上去又一下子飞下来和老师一起“烛光晚餐”——这是他幻想中的场景。
以前小粒又不是没和老师一起吃饭,可今天的感觉不一样。老师的任何一个不管是无奈也好还是真心的同意也好,都会让小粒觉着比往常多了一丝幸福。
毕竟在和老师表白之后,老师并没有真的和他拉开距离不理他,那就是很大的一个胜利了!
小粒一蹦一跳地进了电梯,两只手上的东西明明很沉重,却被他带出了轻飘飘的感觉。他的开心简直具象化了!
祁久念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苦恼地低下头咬着唇,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时机和小粒再好好谈谈,不能让小粒越陷越深……或许,该给小粒找个女朋友?
心里想着事情,祁久念的脚步慢慢地偏离了正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了!
此时,祁久念正站在一处偏僻阴暗的草坪上,等左右望了望之后,他凭着记忆抬脚就准备往前走。
然而才刚走出几步,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在祁久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脚步声就到了他的身后并且有人迅速贴近了他的后背,一个尖锐的东西随即抵在了祁久念的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异常粗噶的带着威胁的声音。
“别动!在你腰上的可是刀子!”
祁久念不是没经历过被人拦路抢劫的情况,所以即便他的心脏在此刻剧烈地跳动着,可他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而面上不动声色。
一会儿后,祁久念才压低了声音,询问身后的男人。
“打劫是吗?我裤兜里有钱包和手机,你拿去,我没看到你的脸,你可以放心。”
男人靠得很近,粗重的呼吸声在祁久念的耳边清晰地响着,却并没有立马搭话。
祁久念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游移,心里一下子打起了鼓。
而下一秒,男人的话果然映证了祁久念的不安!
只听他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说:“不,我劫色。你把眼睛闭上,完事了我就放你走。要是你睁开眼了,那我可不好办了,你晓得吧?”
男人直白的要求让祁久念的身体立时僵住,鸡皮疙瘩直掉。
他本能地将身上的风衣拉紧了,此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MD!最近他走的是什么“桃花劫”吗?!前脚刚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表白,后脚就被变态盯上,黄历上也没告诉他今天“不宜出行”啊!
祁久念稳了稳心态,对方手上有刀,他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当务之急是随机应变伺机而逃……
于是,祁久念强忍着恶心,故意放轻柔了声调,对着身后的男人说:“可是,在这里的话,恐怕不能让你舒服……带我去我的房间吧,我能让你更舒服……”
祁久念都快被自己的话恶心哭了,可是他只能这么拖延着。
他的眼睛苡橋时不时偷偷地在周围观察着,想看看有没有人经过。
可qingtuan看了半天,这里似乎还是监控盲区?!而且他压根就没看到附近有什么人影晃过!
祁久念的心态差点崩了。
见过倒霉的,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倒霉的,被人盯上了毫无所觉只怪他警惕性不高,可走个路还能把自己亲手送进这么个破角落?!这就离谱了!
祁久念心里慌到不行,差点就要放弃和对方拖延的策略,直接和男人硬着干给他来上那么一脚,哪怕是踢到对方的小腿也行啊,至少能给自己争取点逃跑的时间,虽然这过程有些风险可能会被刀子刺到什么的……
他已经在心底默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男人在思考了片刻后的回答,却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只听男人说:“你果然是个很在行的GAY呢!好吧,那等下你可得真的好好干,要不,我可不会让你轻易走的!哼哼你明白吧?”
听这话的意思,男人还是很懂享受的,至少他应该也是不怎么喜欢在室外干这事,所以才轻易就听了祁久念的建议。
而此时的男人明显也是被色-欲冲昏了头脑,被祁久念钓起了兴趣,连在他耳边的呼吸声听着都兴奋粗重了不少。
祁久念忍住了恶心,扯着嘴角告诉对方一个假的房间号。
男人笑开了:“好,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的声音听着似乎松懈了些,听起来没那么粗噶了,忽然让祁久念觉得有点耳熟。
不过此时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按捺下心底的慌张慢慢地朝前走着。
可是脚步才刚走出一步,男人却忽然扯停了祁久念。
祁久念还以为他是反悔了,差点就要爆粗口。
而下一秒,男人却说:“我要蒙上你的眼睛先。”
说完,也不管祁久念愿不愿意,他从裤兜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领带,然后在祁久念的眼前晃了晃。
“我要你自己绑在眼睛上。我的手现在可没空,要是我绑的时候让你溜了可就不好了!”
祁久念嘴角抽了抽,心里凉凉地想着:可够谨慎的。
虽然不情愿,可祁久念这会儿只有照办的份。只是动作尽可能地慢悠悠的。
男人不耐烦了,忽然就智商在线警惕了起来:“你丫的是在拖延时间吧?C!”
被发现意图的祁久念正想不管不顾地拔腿往前跑,没想到男人的手比他的腿还要快,直接就在身后往前紧紧地箍住了祁久念,并且在祁久念的脖颈上突然敲了一下!
祁久念只感觉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的,他的意识慢慢沉入黑暗之中……-
小粒去餐厅找不到人,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他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
老师不会出事了吧?
他摇了摇头,赶紧跑回套房门口。可是门都快被他锤坏了,始终没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这下小粒彻底慌了!
他赶紧又坐电梯下楼,跑去客房部的前台那里确认了一下,工作人员告诉他,有看到祁久念往外走,对方还给小粒指了方向。
小粒二话不说就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跑去,结果搜寻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于是他又不死心地继续找,在周边的地方也找了,可老师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死活就是找不见人影!
小粒抱着侥幸又回到了客房部楼下等着,电话继续打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小粒急得都哭了,蹲在地上抱着头边哭边打那通怎么也没人接的电话,满头焦急的汗水几乎洗刷了他整张脸,和眼泪混合在了一起。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小粒呜呜咽咽的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而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朝小粒走了过来。
“他怎么了?”
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瞬间就让小粒找到了主心骨!
他抬头,就见胡子拉碴眼下一大片乌青的元泽此时正板着一张脸,垂眸冷冷地俯视着在地上哭得乱七八糟的他。
小粒赶紧胡乱地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紧紧地抓住了元泽的手臂。
“老师他!他不见了!”
110.我去找那个伤害他的人
调取监控室的监控发现,祁久念并没有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而是一个人越走越歪,走着走着走进了一处监控盲区,之后就一直没见他出来过,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身影在之后出现过。
元泽和小粒还有几个保安室的人一起去到了祁久念最后出现的那个地方。
在偌大的草坪上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只亮着屏幕显示电量快告罄的手机。
元泽走过去拿起,他一眼就知道那是祁久念的手机,只因上面的锁屏画面,是前天晚上,俩人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照的两只手十指紧扣的照片。
他自己也是用的这个锁屏界面!
小粒也走了过来,一看手机就开始嗷嗷叫。
“这是老师的手机!完了,老师人去哪里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都怪我都怪我!当时就应该让他在楼下等我的!呜呜呜呜老师你可别出事啊!”
小粒的嚎叫让元泽的脑子里“嗡嗡”作响,除此之外,此刻他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就像小粒说的,久念可能出事了……
光是想到这个,元泽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凝滞,握着终于彻底关机的手机的那只手紧了又紧,指间关节都握到发疼泛白了,差点就要暴走。可是,他必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元泽转头朝着周围望了一圈,仔细在脑袋里复盘了一下刚刚在监控里看到的场景。
不管是那个能看到祁久念最后身影的监控,亦或者是周边的其他几个监控,此时都像是在他的眼前重新放映了一遍似的。
既然监控都没拍到有人出来,可是人却在这个地方凭空消失了,那就一定是对方也是走的没有监控的区域……所以,这附近没有监控的区域,会在哪里?
元泽抬头望了望各个地方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经过一番筛选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离这个偏僻的草坪不远处,一个靠近网球场的公共洗手间后方。
只要躲闪得当,走到那里的一路上,简直就是一条完美的监控死角的路!
元泽二话不说,快步地朝着他猜测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的脚步才刚靠近那里,忽然就有一个人影,从公共洗手间的侧边灌木丛里蹿了出去。而那人是拿衣服蒙着脑袋,横冲直撞地往元泽过来的相反方向跑走的,并且全程还躲躲闪闪,一副生怕被人看见他面容的样子……
还来不及细想,甚至都不能追上去,元泽只是凭着直觉往那人蹿出来的洗手间里冲,最后,终于在男厕所的隔间里,发现了祁久念!
彼时的祁久念昏迷着,身上的衣物自上而下都是凌乱不堪的。
分不清到底有没有遭罪,光是这模样,就已经足够狼狈而令人胸口发闷的了!
元泽本就一夜未眠的眼底,此刻更是染了血似的猩红!
干涸的眼眶里差点溢出眼泪,被元泽忍住了。心底的酸楚疼痛与愤懑只能暂时放下,此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并且唯一的想法,是先将祁久念安置好。
这么想着,元泽的手上便默默地先帮祁久念整理好了衣裳,再将被丢在一边的属于祁久念的风衣外套,重新套在了祁久念的身上。
等做完这一切,小粒的后脚才刚踏进来。
小粒没看见祁久念原先是怎样的光景,仅仅看着他昏迷不醒而脸上带着脏污的样子,就已经觉得很是难受了!
他要是知道元泽刚刚看见的比他现在看见的还要狼狈的话,怕是会自责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元泽什么都没告诉小粒,只是安安静静地抱起依然在昏迷中而紧蹙着眉头的祁久念,径直朝着洗手间外小心翼翼地走着。
身后赶来的保安室的几名保安不知道他俩什么关系,只觉得元泽手里抱着的人一定是他极为珍视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边走,一边用眼神和口型几次示意旁人不要太大声了……
而他的动作甚至轻缓到连一个大点的颠簸都没有。
怀里的人原本是紧蹙着眉头的,在被他抱出来不久后,倒更像是安稳地睡去的样子,眉目舒展开而呼吸均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至于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保安们不好揣测客人的隐私,只是在元泽走远后,站在前头的保安才和小粒交换了联系方式,吩咐小粒要是今晚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联系他们。
看得出保安们也是希望在自己当值的时候尽可能的不要有什么丑闻发生,所以不免比平时还要紧张尽责一些。
可小粒这会儿整个人显得呆呆傻傻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要将手里的名片收进怀里。
只是一会儿功夫没有在眼皮底下看着就让老师莫名遭了罪,小粒被刺激到了,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整个人恍惚到让旁边的大人保安们都觉得心疼。
那个给他名片的保安在走之前拍了拍小粒的肩膀,安慰道:“你哥会没事的。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你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眼见小粒依然没什么反应,那人摇了摇头就走了。
等小粒回过神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吹着风,脑子里忽然一下子清醒了。
他喃喃道:“他才不是我哥……对了,老师……”
小粒这才想起来是元泽抱走的老师。
他也想起了自己才下决心要守护老师,不能让元总再接近老师的想法……于是他赶紧振作了起来,直接就往客房部的方向冲。
一整晚都在跑,到了套房门外的时候,小粒的两只腿都是软的。
手才刚抬起准备敲门,房门就被元泽从里面打开了。
元泽的脸色很憔悴,可此刻他的眼底,却慢慢升腾起了怒火。
小粒心虚,差点就要以为元泽的怒火准备发泄在自己身上了,可他确实对于弄丢老师的事情责无旁贷,便也知错地闭上了眼,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然而元泽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对小粒说:“照顾好你家老师。我去去就回。”
说完,元泽转头就走。
小粒一头雾水,但在元泽差不多快要走到电梯门前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你不照顾老师了吗?”
元泽的脚步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后,才语气哀伤地回答小粒:“他不会想看到我的。我去,找那个伤害他的人!”
听见他要去揪出对方,小粒愣了愣,忽然想起兜里的那张名片,于是几步跑到元泽的跟前,将名片塞给他。
“那个保安大哥给我的,可能,有些帮助吧,给你!”
元泽垂眸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片。虽然确实作用不大,不过却是小粒的一片心意,元泽没有说什么,直接揣进兜里,在电梯门关上前说了句“谢谢”,人就直接赶到了酒店的监控室。
这次的目标明确,没一会儿的功夫,元泽就揪出了那人。
原来,那人还是在这酒店里常住总统套房的人!这还是管理总统套房楼层的经理嘴快漏出来的!
基于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理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一开始并不愿意配合元泽上门讨说法。可一听说元泽是元氏集团的元总,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上门喊门。
房门打开,对方下身只包着一条浴巾,正擦着头发就出来了。
男人一脸戒备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经理和不认识的元泽:“大晚上的干什么?打扰人睡觉啊!”
经理陪着笑脸:“真是对不住,不过,这位元先生有急事找您,您看,方不方便说几句?”
男人不耐烦地哼了声:“没空!”
说完就要关门,被元泽一个手快按住了门板。
元泽忍着火气,在男人的脸上和身体上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男人胳膊上很新的几道抓痕上。他指了指对方的胳膊:“请问,在今晚七点到八点半之间,你在哪里?你这手上的伤痕,是怎么弄的?”
男人被问得心慌,但依旧强装镇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JC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利随便调查我!”
急急撂下话,男人使劲动了动关门的手,却发现不管他怎么动,这门始终纹丝不动的!男人慌得一批,转头就把怒火撒在经理的头上。
“你TM这经理是怎么当的!我一年丢这么多钱在你们酒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尊贵的客人的?好好好!搞我是吧?我要投诉!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我要报警……”
听到这,元泽忽然嗤笑出声。
“报警?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处理个人恩怨先。”
元泽停顿了一下,转头淡漠地对经理说:“等下场面会很血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经理刚开头说了“这不好”,“吧”字还没出口,只见元泽已经粗暴地抬手将男人推进了房间里,随手将门往后一关,直接隔绝掉了房内房外两个世界。
听着套房内“砰砰”声不断,甚至还能感受到周围的震动,经理真的很怕这事情闹大,也很想报警。
可一想起元泽刚才对他说的“这件事元氏会全权善后,并且保证不会有损酒店声誉”的话,经理又赶紧紧紧闭上了嘴巴。
111.脑袋里只想到你
从昏迷中转醒后,祁久念一开始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不过很快,从脖子上传来的酸痛还是提醒了他,在昏迷前,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对于那些或迷糊的或清醒的记忆,祁久念没哭也没闹,反而显得异常地淡定,只盯着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小粒从屋外走进来,他才回过神。
小粒见到祁久念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到直接扑到床头喊着“老师”。
可下一秒,他却满脸的自责,眼泪“唰”一下子就下来了!
“老师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你明明才身体刚刚好一些,没什么精神,我却还留你一个人瞎逛……是我害你出了这样的事情的!啊啊啊!老师你打我吧!”
祁久念耐心地听完小粒的哀嚎后,却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打你干嘛?”
看到祁久念的笑容,小粒更慌了!
他心想:老师一定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已经神经错乱了,要不然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哇!
想到这,小粒哭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老师疯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啊!”
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祁久念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本来就脖子疼,现在脑子也被吵疼了,他恨不得爬起来揍小粒一顿,可浑身却没什么力气,像要散架了一样。
他只好用自己此时没啥威慑力的声音,企图阻止小粒的魔音穿耳。
“好了好了别嚎了,我TM还没死呢,你嚎个鬼啊……这是要把我赶紧送走是吧?”
小粒的哭声实在太大,所以他压根就没听见祁久念说的话。
倒是此时,突然从小粒身后跑进来一个人,那人进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就拎起了小粒的脖领子,然后像拎小鸡似的,转身就将小粒丢出了卧室外!
关门前,祁久念看到本来就傻的小粒这会儿看起来更傻了,只知道呆呆地瞪着面前的人将门关上,而他全程不带一丝一毫的反抗。
等那人关好门转过身来的时候,祁久念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间愣了好几秒。
怎么不到两天没见面而已,一个人居然能够憔悴邋遢成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祁久念反应过来后,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地迟疑着问了一句。
“元,泽?”
面前的元泽胡子拉碴,一身高定衬衫西裤皱巴巴脏兮兮的,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是昨天元泽身上穿着的那一套。
而此刻,即便是远远的,祁久念也能闻到元泽的身上还残留着酒味,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臭味。
当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从前那个干净清爽的元泽,居然和眼前这位是同一个人?!
看来,分手对元泽来说,打击确实不小……
虽然祁久念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元泽变成这样一副模样的冲击性,不亚于他亲口对元泽说分手时对元泽的冲击!
祁久念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愣愣地盯着元泽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脏兮兮的元泽同样有些发愣,过了许久才想起来点头。
刚准备开口,却被自己嘴巴里呵出来的酒臭味,直接将话推了回去。
他猛地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试图否认祁久念看到的人就是他!
直到这会儿,元泽才想起来自己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之前没人告诉他也没人在意他是什么形象,在忍不住进来看祁久念之前,连他自己都压根没有在意过。可就在刚刚,祁久念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终于让他意识到了这点……
俩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元泽忽然往后开了门,拔腿就准备跑路。
祁久念却在这时候喊住了他:“别走!”
元泽的脚步立马顿住,手将门重新推上了。可是他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祁久念似乎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喊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懵,声音里带着几分局促。
“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因为紧张,他的嗓子眼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点哑,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元泽还以为祁久念此刻心底的忧伤逆流成河,忍不住就心疼了起来,下意识哑着嗓子开了口。
“对不起,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算了,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回头找我,我不会嫌弃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嫌弃!”
“已经,什么?”
祁久念的注意力都被元泽那句未完的话吸引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他的话之后,祁久念才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小粒和他,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祁久念张了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变卦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脏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你还会想要和我做吗?”
他的话音刚落,元泽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转回头,表情坚定得像要入党,宣誓一般地朝祁久念点头呐喊着。
“会!当然会!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做!只要你想,累死我也没关系!”
祁久念被他更加直白的话弄得脸上瞬间晕红了一片,下一秒就将头不自在地扭向了枕头的另一边,随后抬手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眼眶里有抑制不住的泪水,是高兴的,是忽然释然的泪水。那泪水慢慢地滑过他的鼻上山根,横跨了半张脸,最后,没入到了枕头里。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了一句:“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开他……”
元泽没有听见他这话,所以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忐忑不安地左手抓着右手,乖巧地等着祁久念的下一步发落。
他还以为,祁久念依然不怎么想看到他,毕竟伤害了祁久念的行为才只是昨天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能原谅自己。
而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祁久念的心态崩了也很正常,那样,是不是就更不想看到他了?
事实上,祁久念只是在平复心情,时间稍微用得久了一点而已。
等他终于转回头时,元泽已经紧张到满头大汗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祁久念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他看着元泽,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其实,那时候,脑袋里只想到你,整个脑子里都是你。”
那时候……
元泽因为这三个字,而又瞬间掉进了自责的深渊里。
他心想:是不是那时候特别恨我?恨我那时候为什么没能及时出现救他?我都知道的!是我的错!
他一边脑补着,一边轻轻“嗯”了声,随后闭上了眼,低着头,心里难过地等着祁久念继续往下说。
以至于,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祁久念嘴角是上扬着的,就连祁久念一直以来始终带着淡淡哀愁的眸底,此刻也在慢慢地浮现出明媚炫彩的光……
过了一会儿,元泽的耳边又听见了祁久念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淡淡的,似乎是在安抚元泽的情绪,听起来就像在元泽的耳边呢喃细语。
“一直以来我都在纠结和你在一起有没有错。我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加在你的身上,总是在钻牛角尖,觉得也许分开对你才是最好的,却从来没想过你觉得最好的究竟是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抗拒越来越依赖你,一旦有个什么‘阻碍’出现了,就会下意识想要逃避。可是,昨天小粒告诉我,遇到阻碍直接打回去就行,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我不问你又怎么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小粒的想法真的很简单,我一度觉得大人的世界不是他想的那么天真简单。
“可今天,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全部,离开你,我好像失去了努力活下去的动力。刚才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也许,小粒的话才是对的。那我该不该跟你坦白呢?不对,我想跟你坦白——我后悔了,后悔没经过你的同意和你分手,后悔一点争取都没有就放弃你,后悔没问清楚你你觉得美好的未来里是不是有我……
“元泽,我现在问,还来得及吗?我想问你,你的未来里,还愿不愿意加一个我,一个脾气不怎么好,小小的,我?”
这是祁久念的第一次告白,在元泽看来,那平淡的语气却仿佛有千斤重的份量,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他的心间投下成片成片的轰鸣声!
在一开始听见祁久念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元泽还没反应过来祁久念说的是谁,反而心里酸溜溜的,想的是:久念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他有另外喜欢的人吗?久念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喜欢!好难受!
等听到后面,他听见祁久念说“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元泽才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祁久念在说什么了,可他抬头望向祁久念时眼底的震惊和那双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得溜圆的眼睛,差点让祁久念跳戏笑出声!
112.如果不是因为你像元泽
元泽忍住了内心的激动,默默地听着祁久念将剩余的话说完。
只是祁久念的长篇告白太让元泽震撼了,以至于在他说完后,元泽都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祁久念等得不耐烦了,于是红着脸,傲娇地抬着下巴催促元泽。
“你倒是回答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下次等我说心里话也许是下辈子了!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回复我,我就……不行!我一定要等到你答应我!一!二……”
没数到三,祁久念的面前直接冲过来一只脏兮兮的“大狗子”,在将他紧紧圈进怀里的同时,那声“三”,轻轻缓缓地从元泽的嘴里吐了出来。
随后的四个字掷地有声,将紧贴着元泽胸膛的祁久念的耳朵震荡得嗡嗡响。
“我答应你!”
……
过了一会儿后,一声不合时宜的话却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安宁。
“你身上好臭……”祁久念憋着气,在说完之后,嫌弃地将元泽推开了。
被祁久念无情地嫌弃之后,元泽也不恼,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走出了房间,然后回到自己的套房,准备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再过来。
面对进去前和出来后简直判若两人的元泽,在客厅一直等候要照顾老师的小粒感觉非常奇怪,甚至怀疑元泽是不是也被刺激疯了。
他手里拿着准备给祁久念的晚餐,嘴里嘟嘟囔囔地走进了卧室。
“老师受了伤害,他怎么一点屁感觉都没有?还挺高兴?真没良心!”
抬头却对上祁久念捂着嘴,同样一脸不要钱地笑着的模样,小粒手抖了一下,差点将手里的晚餐盒子打翻。
下一秒,小粒便哭丧着脸,眼泪又下来了:“老师也疯了……”
听见声音的祁久念终于回过神。他抬眸望了一眼小粒,随后清咳了两声,抬手招呼着小粒过去。
小粒几乎是扑过去的,刚放下晚餐盒子在床头柜上,转头蹲在床头,这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就被祁久念冷不丁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直接一个重心不稳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小粒坐在地上,抬头一脸不解地盯着祁久念。
只见祁久念皮笑肉不笑:“老说我疯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我疯了对你可是没好处的,就没那么多便宜给你占了,你还得出去重新找一个愿意接受你的碎嘴的好老板。”
“可是……”小粒委屈地嘟着嘴,抬手捂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
当他感受到那上面隐隐传来的痛感时,小粒忽然觉得很高兴,毕竟这代表着老师的身体和精神都在恢复中。
只是,他实在是不明白老师和元泽为什么不伤心反而还都很高兴,但他又不好问清楚怕戳中老师的“痛处”,一时间左右为难,只好欲言又止,担忧地偷瞄了好几眼在床上早就恢复正常表情的祁久念。
小粒的小表情自然没逃过祁久念的双眼。
祁久念接着小粒的话反问道:“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难过,是吗?”
小粒猛点了下头:“嗯嗯,老师好厉害这都知道。那……为什么啊?”
“想知道啊?你过来。”祁久念勾了勾手指,笑得“温柔”。
小粒迟疑了下,但还是乖乖照办了,起身蹲着往床边过去,只是手仍旧捂着额头。
等小粒终于靠近,祁久念也不装了,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抬手在小粒的头上敲了敲:“笨蛋!那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我才不难过啊!笨蛋笨蛋!”
敲完,随后又指间轻柔地揉了下小粒的“鸟窝”头,祁久念吁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不过,我是真的挺感谢你这么担心我的。我知道你今晚找我的时候没少跑路,谢谢啦!看来你果然没白吃我这么多年米饭,不错不错!”
这次祁久念是真的笑得温柔,眼里的光柔和得就像屋外那轮明月莹润的光泽,让小粒心里觉得暖暖的同时又怦然心动着!
小粒差点看呆,却不忘感慨道:“老师,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你应该多笑的!”
“废话,你老师当然好看……”
说完这句,祁久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尾音戛然而止。
他微微皱了下眉,就见那双圆圆的和元泽相似的眼睛,此时又用和元泽一样爱慕喜欢的眼神盯着他了!
祁久念笑不出来了,赶紧假意咳嗽了两声,随后视线下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折腾了一晚上,我还没吃饭,饿了……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给我吧。”
他边说着话,边侧身就要去拿床头柜上的食物。
只是手还没够到,小粒已经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先祁久念一步地拿起桌上的盒子端到祁久念的面前,然后殷勤地舀了一勺里面的海鲜粥,直接怼到祁久念的嘴边。
祁久念下意识将脑袋往后退了一点。
顿了顿,他的表情极不自在地对着此刻眼睛亮到能照到自己身影的小粒说道:“我自己来吧!”
心思单纯的小粒却还没察觉到什么,依旧锲而不舍地将勺子推近了,摇头傻笑着回答:“没事!伺候老师我乐意!”
他果真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祁久念的心态变化,说完后还开心地咧着嘴,阳光帅气的笑脸耀眼可爱得紧,实在让人不忍心亲自去打破这一份单纯美好……
祁久念定定地望着小粒好一会儿,直到小粒又出声催促了,这才叹了口气,直白地告诉他。
“小粒,实话跟你说吧,我和元总和好了,所以,以后,我应该会和你避点嫌的。除非你对我不再抱有什么奇怪的心思,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考虑换个助理。对不起小粒,我知道这么直接说会伤害到你,可是,我更不想以后再让元泽难过。”
上一秒还开开心心的小粒,因为祁久念的这一番话而忽然僵住了表情和肢体。
祁久念顺势将小粒手中的盒子和勺子都接了过来,双手捧着却没有立刻吃上,而是暂时放在了盖着被子的腿上。
眼见着小粒好半天都回不了神,祁久念心疼了他几秒钟,又叹了口气。
“小粒,我一直只把你当成弟弟。在没有和元泽重逢之前,或许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在你身上寻找元泽的影子,你的眼睛,和他的眼睛,真的很像。现在我确认了我离不开他,所以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人,长得多像他,都不会是他,我只认元泽一个人……对不起。”
祁久念的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对不起”,终于让小粒回过神的第一时间破了防!
他猛地站直了,捂着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一边皱着眉头盯着祁久念,一边脚往后退了两步,嘴上喃喃着。
“一开始说只把我当弟弟,现在又说我和他像,我和他才不像。我不相信老师是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肯定是在骗我……可是,老师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我喜欢你,不妨碍你喜欢元总,同样的,你喜欢元总,也不妨碍我喜欢你啊老师,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刺激我?我不想听。”
听小粒说着自欺欺人的话,祁久念感觉小粒下一秒就要碎掉了似的。
少年的喜欢最是刻骨铭心,这点,祁久念都清楚。
可祁久念不敢随便撤回刚刚说的话。
他握着晚餐盒子的双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咬牙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你喜欢我会让我觉得困扰。还有,小粒,我没骗你。这么多年,你见过我还收养过其他人吗?我才不是那么好心而且闲得没事干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像元泽,我才不会收养你,你懂我的意思吗?你也知道,那时候的我,连养活自己都难。”
原本那些日日夜夜相对的时光,对小粒来说,是他前面灰暗人生里最美好快乐的日子,可这会儿,在祁久念这番残忍的剖白中,忽然一下子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如果,他没有对老师动其他念头的话,也许,日子还是会懵懂简单并且快乐地过下去的吧?
如果成长总要伴随着疼痛,那他还不如什么都不懂!
小粒一时难以接受这样子的改变,但总归是冷静了下来,只是那眼底的空洞可怜让人实在是难受!
祁久念朝他的方向抬了下手,最后还是犹豫着放了下来。
“你还没吃饭,先出去吃,其他事情,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说。”祁久念的声音很平静,一点儿也听不出他对小粒的挽留。
小粒木讷地“哦”了一声,眼眶里却红红的。
等他转身出去的时候,一直酝酿着的真正痛苦的眼泪,终于伴随着消逝的期盼而止不住地往下坠。这一刻的小粒哭得很难看也很压抑,肩膀抖个不停。
一切都被祁久念看在眼里,可他只能是默默地看着。
直到小粒走出卧室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闷声哭泣,祁久念才将视线转回面前的餐盒上。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就连卧室里多出一个人了,祁久念也没有察觉到。
忽然额头上被人亲了一下,祁久念冷不丁浑身激灵着抬起了头,正正对上元泽担忧心疼的视线。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113.你就是你
“没事。”祁久念摇了摇头。
“还没吃吧,我喂你。”元泽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拿起了祁久念一口没动的餐盒,然后坐在祁久念的身旁,没等祁久念答应,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祁久念原本有些发愣,回神之后的脑子也没有多清醒,只知道机械式地张嘴咽下再张嘴咽下元泽喂过来的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里已经被各种海鲜材料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祁久念微微皱眉推了下手,阻止了元泽的再一次投喂。
“好吧。”元泽听话地将餐盒放回床头柜上,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往祁久念的嘴巴上擦了擦。
祁久念的脸上略微闪过了不自然的红晕,不过很快就坦然地接受了。
俩人之间的互动,丝毫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心里生了罅隙,反倒因为一个“小别离”给了他们一次深入沟通的机会,相处起来便更加地坦荡了!
祁久念终于接受了承认喜欢元泽和离不开元泽的自己。此时,他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同样的,元泽也是如此。
不过有一件事,祁久念想跟元泽坦白。他害怕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只怕元泽心里会梗着一根刺,时不时跑出来刺上一刺什么的……
想到这,祁久念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今晚的事情……其实,在你来之前,我是醒过一次的。我踢了那人裆部一脚,那人又想把我打晕,可能是因为那儿疼下手没什么力气,所以打我那一下只让我感觉有些晕而已。迷迷糊糊时,我看到他慌慌张张跑出去了,然后,你就进来了。”
祁久念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着元泽的反应,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比如,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的高兴。
可元泽这会儿却淡定得像是没事发生,反而心疼地摸了摸祁久念的脑袋:“嗯。他打你哪里?我看看。”
祁久念还以为他没听懂,急切地拉开他的手后,开始噼里啪啦地解释个不停。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压根就没被怎么样!你要是不信,可以将那个人找到问清楚!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之前在游泳池边调戏过我,我听出来他的声音了!好吧,就算这个不能作为证据,我还在他手臂上抓了一下,现在指甲缝里应该还有对方的皮屑,只要拿去化验一下就清楚了,一定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的!他应该是经常在酒店里的住客,找到他,和他对峙,总能将事情搞清楚的!虽然你说过不嫌弃,可是,我觉得我还是得将这件事情说明白,万一,万一以后,你反悔了怎么办?”
“啊?”
元泽定定地望着祁久念的双眼,全程安静耐心地听他说完了他的担忧,却在懵了一瞬后,反而笑了。
他抬手就将此刻患得患失的祁久念的肩膀揽紧了。
难得露出慌张小模样的祁久念,一览无余地表达着对元泽在意的祁久念,只会让元泽更加打从心眼里爱不释手!
“我懂你的意思,万幸你没事。不过,即使你没告诉我这个,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当作有一天不喜欢你的借口,我喜欢你,从来就只是因为你是你。”
顿了顿,元泽干脆双手直接圈住祁久念,将自己的脸颊深深地埋进祁久念的颈窝。
要说在意,元泽自认自己比祁久念还要在意一百倍!
“你不要说什么万一了,我还怕你反悔呢!要说万一,也是万一你不喜欢我了,那我怎么办?到时我又要追在你后面跑了,伤不起啊!其实五年的时间真的好长好长,长到我一度以为你可能会忘了我。还好你没忘,还好你就是你,从来没变过。不对!是变得让我越来越喜欢了,变得,让我更害怕别人会,从我手底下将你抢走了……”
祁久念被元泽突然的紧张兮兮抱得差点喘不过来气。
可是,当听着元泽在自己的胸前絮絮叨叨说着“情话”时,他的心脏忍不住因为元泽的话而狂跳不止。
那种悸动欢喜,是祁久念贪婪地想要一辈子都能感受到的情绪,这会儿又怎么可能舍得推开他呢?
好在元泽说完话没一会儿就松开了,随即在祁久念的额头上落下了很重很重的一吻,以此宣示,他此刻对失而复得的祁久念的珍重!
亲完转身又拿起了餐盒,元泽一边投喂一边说着:“小粒说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现在多吃点吧。”
本来张嘴吃进去的东西,在听到元泽说起“小粒”的时候,祁久念的情绪顿时又低落了,嘴里的东西愣是变得难以下咽。
元泽看出祁久念的情绪不高,便又放下了餐盒,拿起纸巾帮他擦了嘴后才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没。”
祁久念摇了下头,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在元泽的面前毫无保留。
“是这样的,小粒他……他说喜欢我,我拒绝了他,应该伤得他挺重的。我说要是他还对我有其他心思的话, 我可能选择另外找一个助理。不过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想想,实在是下不去手真的狠心那么做。元泽,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元泽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一秒才说害怕别人将祁久念抢走,果然他的处境还真挺危险的!
即便目前的小粒对他来说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吧,作为潜在的“情敌”,要问他该怎么办的话,元泽一时之间也觉得难办。
他深知祁久念一向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对身边的人一旦有了感情,那便是想着拼尽全力保护着的,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小粒走?
想到这个,元泽又不想真的让祁久念伤心。
内心的醋意导致的抵触偏见,都在抬眸望向祁久念隐隐担忧的眉眼时软了下来。
元泽大概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便轻轻拍了下祁久念的脑袋,安抚道:“久念,我会好好跟他谈的。你放心。”
祁久念定定地望着元泽,想也不想地“嗯”了声。
在和元泽和好确认关系后,祁久念便决定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交付给元泽。
他说行,那便是行,不用再带犹豫。
……
元泽拿着空了的餐盒走出祁久念卧室时,小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丝毫未动的小粒的那一份晚餐,元泽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在刚才洗完澡进门时,元泽就已经觉得小粒整个人的状态很奇怪了。
那会儿,小粒简直麻木空洞到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可是在抬头看到元泽的时候,他的眼底一瞬间闪过了厌恶。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有意膈应元泽的那种单纯的情感,压根就不是同一种情感!
当时元泽还在想:这小孩在闹什么脾气?老师好不容易回来,他在发什么脾气呀!
现在元泽想来,才明白小粒也许是因为恨不了对他说了狠话的老师,便转头,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自己身上了吧?
难搞!
元泽觉得头有点大,感觉自己俨然是个要去处理小孩青春叛逆期的“老父亲”。
可为了祁久念,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小粒的套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许久,小粒才从打开一点的门里面露出脑袋。看到是元泽,他的语气很不爽。
“干什么?来炫耀的是吗?你赢了!老师是你一个人的了!”
元泽听这语气,一下子松了口气。
看来是缓过来一些了。他心想。
于是元泽照常怼小粒:“对啊,是我赢了,胜利者总要过来显摆一下的。”
小粒翻了个白眼,立马缩回脑袋,气呼呼地就要将门甩上。
元泽动作比他还快,直接长腿一跨抵住房门,然后迅速地将身体成功地挤了进去!
小粒在后面直跳脚,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关上门,在元泽的身后直哼哼和做鬼脸。
环视了一圈小粒住了一个星期又不爱让人进门打扫打扰他休息的套房,果真是乱糟糟的,一如他头上的鸟窝头一样随心所欲的风格!
可元泽也知道,小粒只是平时不爱注重自己的形象和生活,但在工作上,在对待祁久念时,小粒确实是尽心尽力的,生怕老师有一点儿不舒服或者工作上会受到影响……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让元泽对小粒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由一开始的潜在威胁转变成了对小粒的感激。
元泽收回环视的目光,敛了调侃的神色,转头直视着小粒,第一次用男人间平等的态度和小粒友好对话。
“小粒,其实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你的老师,从来就不是谁一个人的。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选择的权利,感情不能勉强。
“不过,我为了追到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比你和他在一起时的时间还要长,但那也是在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的情况下。五年的时间,才让久念承认喜欢我并且心甘情愿接受我,其实算起来,我并不赢你多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可能轻易放开久念的决心。
“还有,久念最希望的,也是你能理解他,他很珍惜和你之间的感情,说过的狠话也只是因为他在乎你,不想让你再在不可能的事情上为难自己而已。他担心你想不开,才让我过来劝你,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用‘胜利者’的姿态过来向你炫耀的。对于刚进门时我说的话,我感到很抱歉,现在收回。”
114.有人始乱终弃啦
来自“假想情敌”的坦诚相待,小粒初始有些懵。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元泽的用心。
他撇了撇嘴,紧接着又烦躁地挠了挠头。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珠,几步跑到了元泽的面前踮起脚尖,将脸怼到了元泽的脸前。
元泽淡定地垂眸看着小粒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自己的脸上扫描来扫描去,虽然不知道小粒是此时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可他知道凭小粒的心性不会有什么恶意,便也就由着他去了。
俩人就那么脸对脸近距离观察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小粒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涩和脚尖麻了,这才撇着嘴将脑袋缩了回去,脚往后退了一步,摸着下巴开始嘀嘀咕咕。
“切!也没觉得多像啊,我的眼睛可比他干净好看多了!”
元泽嘴角斜斜往上抽了抽。所以刚才只是在看他的眼睛?难道是久念对小粒说过他的眼睛长得像自己?
小粒的行为实在太好猜了。
就算不猜,小粒自己也会吐露个干净,本来就不是藏得住心事的单纯孩子。
果然没一会儿,小粒就抬起头,别别扭扭地哼了声。
“老师说,他只是觉得我的眼睛像你,才收留的我,要不然也不会要我……这点,真的很让我心塞啊!不行,你告诉老师,明天我准备罢工,我暂时不想看你们俩腻腻歪歪的了!”
说完就转身用屁股对着元泽,显然并不想再跟元泽聊下去了。
但听得出,他这是已经准备接受他的老师和元泽是一对的事实了,只是得用时间做一下心理建设而已。
元泽想了想,决定帮祁久念适当地解释一下。
这也是不想让小粒误会祁久念,让那些扎心的话成为他们俩之间一根怎么也拔不出来的刺,所以,趁早消除隐患还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吧,我觉得你老师说的前一句话可能是真的,但后一句话却未必是真的。也许你和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像,但他绝对不止是因为这点才收养的你,只是当时的情况下,他想让你死心,才会不小心说了些狠话,但是也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听到这,小粒的肩膀明显有了松动,脑袋也稍微偏向身后转了一点点,竖着耳朵继续听。
元泽捂着嘴偷偷笑了下,不过并不敢笑出声,免得将好不容易心情好一些的小粒再度惹怒。他清咳了一声,酝酿了一秒之后,才接着刚才的情绪继续往下说。
“我猜你的老师收养你的真正原因,应该是不忍看到你在外面流浪吧。久念的童年过得并不好,所以看到那些同样有着悲惨童年的可怜孩子,他不可能会置之不管。久念背后的故事,还有很多是你不知道也想象不出的,但是,他真的很难得,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坚强的心,生在阴暗里,却总是向往着光明的心……”
元泽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住了。
他忽然低下了头,思绪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过往里。
回忆中的祁久念真的是悲惨的,可他确实是在拼命地活着的,也在努力用自己那点微薄的能力在保护着身边的人。
直到今天,他也依然在努力着,真的……很让人佩服。
元泽忍不住唇角挂上了温柔的笑,是想要守护一个人一辈子的那种恬淡幸福的笑。
笑意还未消散之前,元泽再度抬头,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地对小粒说:“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久念。总是有着顽强生命的老师,你不也正是喜欢你的老师这一点吗?”
小粒正好在元泽说这话的时候转过了身,他的双眼,便正正被元泽的这个笑容晃到睁不开了。
他似乎明白了老师为什么会对元泽钟情了!
不只是因为那些过往里没有小粒的位置而输了,在对老师的理解上,他也输给元泽了。
他所知道的老师是完美的努力的,即便他们也曾经在一起经历过难熬的日子,但他却不会像元总那样说出“生在黑暗里,却总是向往着光明”之类的话。
该有多喜欢,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啊?
小粒沉默了。想到自己,他忽然意识到,他对老师可能更多的,只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敬仰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粒没有一开始输给元泽的那种不甘心不服气,这会儿反而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内心的平静是他意料不到的。
他又将身体转了回去,坦然地耸了下肩膀后,插着兜就自顾自朝向卧室走去。
边走,边语气轻松地向身后的元泽哼哼道:“随便吧,哼,反正我果然还是太幼稚了些。哎呀我不管啦,反正我明天还是要请假休息一天的,麻烦元总跟老师说一下吧。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上门。”
看着小粒的背影湮没在了关上的卧室门内,元泽也耸了耸肩,淡定地往外走出了小粒的套房,再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随着新的一个星期的到来,短剧的拍摄火速进入到了尾声,后期的宣发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陆续有片花在『念念不忘』官网和合作短剧的几个工作室的官方账号上同一时间发布。
虽然视频底下还是有些评论是黑粉揪着之前“换角风波”事件不放的,不过随着短剧片花的投入,居高不下的热度和如潮水般涌入的好评,几天时间就让此次投资方『念念不忘』的新品在线上线下的销售,都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连带着元氏的其他产业也出现了火爆的场面,股价也是肉眼可见地上涨……
听着视频会议里的多位董事对元泽的赞赏,元棠暗自在心里高兴,面上却依旧一本正经地说着场面话。
“那都是他应该做的。他的路还很长,希望今后各位董事还是要继续支持才是。”
视频里附和声一片。
互相之间的场面话说完后,元棠合上了电脑,转头拿起手机刷起了相关的视频。
不过刷着刷着,原本还算高兴的心情,却在看到那张越看越觉得熟悉的脸孔时,元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拉了一下进度看了一下演员表,嘴里念叨着那个陌生的名字,表情转而变得恍惚。
“元不念?记得之前,他是叫祁……祁什么?”
没怎么用心记住的名字,这会儿,元棠怎么也想不完整,毕竟事件也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了。
他又去刷了“元不念”的视频,发现相关的视频很少,而仅有的那么一两个视频只是对方在话剧舞台上表演的片段,还是在X国的舞台上。
X国?
重新拉回到对方的图片上,放大了看,元棠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放大,索性转头让人去调查对方的背景。
老助理很快就将查到的一手资料发到了元棠的手机上,顺便附带了对方此次来国内拍摄的前因后果。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沉了!
……
这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却是元泽和祁久念这些年来过得最舒心快活的一个星期。
得空了俩人会去以前待过的海港码头上散步,还会在附近的夜市里光明正当地牵着手逛街,买情侣戒指情侣抱枕,一起吃东西互相投喂,吃饱了就去海边继续吹风,夜了就开车回酒店。
不过,俩人私底下达成了共识——在这段时间,人前尽量低调一些。等到以后合适的时机了,再一起宣布“出柜”和“官宣恋情”。然后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两个人都一起面对。
所以在人前,他们两个反而站得不如之前那么近了,就连面对面说话时都是客客气气的,对视时的眼神平静得就像普通的甲方乙方。
只有偶尔,才会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眼神拉一下丝……
季欢这个“人精”还是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并且时不时地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们俩独处的空间。
于是每次看到祁久念和元泽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了,而小粒故意恶作剧地插在俩人中间的时候,季欢便会随便找个理由将小粒支开,顺便给年幼懵懂的他灌输一些“成人之美”的思想。
几次三番的情绪疏导过后,小粒的心情不单止好了许多,他看着季欢时的眼神,反而越来越暧昧了……
帮忙帮出火来了,季欢感觉自己头很大!
可她知道小粒才刚刚经历表白被甩的悲惨事情,便又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心思,继续和小粒掰扯着。
结果,在剧组杀青宴的晚上,季欢和小粒俩人都喝多了。后来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第二天,她发现自己是在小粒的房间醒来的!而且,俩人身上还光着!
事情的发展完完全全超出了季欢的想象!
季欢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会不会被判刑啊!跟未成年那啥,要做多少年牢哇?!
季欢越想越不行,干脆趁着小粒还没醒之前,直接提着裙子跑路……
一觉醒来身旁空了,小粒都懵了,赶紧提着裤子起床给季欢打了电话,结果人家——把他拉黑了?!
那每一个“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机械音直接刺激到了小粒。
小粒红着眼眶,一大早就跑到了祁久念的套房门前疯狂砸门。
“老师老师!有人始乱终弃啦!呜呜呜……”
115.好久不见
“一大早吵死人了!”祁久念黑着脸,从元泽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环着胸斜靠在门框上,上身因为穿的是元泽的衣服而显得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边的肩膀,而那白皙的皮肤上吻痕遍布,即便此刻他的表情是冷着的,可他那模样依旧轻易就能魅惑人心。
可以想见,昨晚俩人的“战况”有多么激烈了!
初尝情爱滋味的小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现在那些印记在他身上也有,在季欢的身上也有,所以在看到祁久念身上的痕迹时,小粒直接就联想到昨晚迷迷糊糊间和季欢经历的事情……
光是想,小粒的脸已经开始在冒烟了,不好意思到转身就要跑!
“站住!”
祁久念更不爽了,立时就在身后低吼着喊住了小粒。
“你TM吵醒人就想跑?!滚回来!”
小粒只好摸着脑袋转身,随后别别扭扭地双手捂胸走了回去。
只是他的视线飘忽,愣是不敢再看祁久念。
虽然他现在对老师没其他心思了,可老师这副模样,可太抓人了!他Hold不住啊!
“鬼鬼祟祟的……”
祁久念冷着脸打量着小粒的神色,抬手正要敲他脑袋以泄“大清早被人吵醒”的不满,却在看到小粒半裸着的上身上几处可疑的印记时停止了这个打算。
祁久念放下手,挑着眉又打量了一遍,很快就确认了那是什么玩意儿后,他捂着嘴揶揄道:“小粒啊,不错哦,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是,季欢?”
“啊!老师怎么知道?!”小粒瞪圆了眼睛,震惊到都忘记要用手遮挡住胸前的两点了。
“毫无意外。”祁久念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耸了下肩膀。
昨晚上庆功宴的时候,祁久念看到小粒一直站在季欢的身旁挡酒。
后来散场的时候,本身晕乎乎的小粒又是和同样醉醺醺的季欢一起走的,俩人还上了同一辆车。祁久念出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的车屁股!
所以,之后的事情,用脚指头想也明白了。
“哦对,你刚才说什么‘始乱终弃’?怎么?季欢走了?怕是起床后不敢面对昨晚做的事,不想承认,所以就先走了吧。”
祁久念又一次一针见血。
小粒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口扎了一下,疼死了!
这还不够,祁久念紧接着幸灾乐祸地又扎了一针:“是你第一次做得不够好?”
小粒都快吐血了,捂着闷闷的胸口差点喘不过来,赶紧抬手阻止祁久念继续说下去。
“够了老师!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我够虐的了!”
“谁让你一大早扰人清梦啊!哼哼。”祁久念笑得不怀好意。
小粒颓然地低下头垮了肩膀,瘪着嘴一副快哭的样子。祁久念又骂了他两声,这才说正事。
“你想我怎么帮你?”
闻言,小粒的眼底突然放光!他猛地抬起头,巴巴地盯着祁久念。
“老师,欢欢她不是说杀青后请你去她家吃饭嘛?那你,能不能顺便带我去啊?她把我拉黑了,我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更何况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得问个明白才死心啊,呜呜呜……”
“欢欢?”
祁久念的重点却在这个突然转变的称呼上,一时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出了声,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于小粒的“怨念”,便又适可而止地止了笑。
“好吧,我带你去,不过你先让我再补一下觉,不许再吵我。元泽一大早去公司处理事情了,等等看他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去吧,我懒得去叫车了。”
小粒虽然觉得这话多少有点将元总当“工具人”使唤了,不过因为这话是老师说的,以俩人的关系祁久念这么说又让小粒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于是在片刻的愣神之后,小粒立马欢快地跳着叫着应下了,然后放心地回去继续补觉去了。
看到那个二傻子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了,祁久念打了个呵欠,关上元泽的房门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周日,也是祁久念这次能够待在国内的最后一天。如果以后要在这里长久居住,少不了便要回X国做相关的手续。
面对接下来的暂时的别离,元泽仍旧舍不得祁久念,在离开房间之前说会尽快处理好公司里的事情,不管如何,一定会将时间空出来和祁久念一起度过。
祁久念当然相信元泽,便安安心心地回到房间里睡回笼觉,只等着元泽回来叫醒他就行。
可是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元泽还没有回来,此时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正想着要发条消息给元泽问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小粒刚好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老师,我买了午餐,你吃不吃哇?吃完我们就过去了好吧?元总怎么还没回来?”
为了避免小粒继续扰民,祁久念索性先起身去开了门。
小粒一边进门放下东西,一边嘴上还在叨叨:“老师,元总怎么还没回来?你发个消息催催他好吧?”
祁久念被他吵得脑壳疼,翻了个白眼后,索性拿起出门穿的衣服躲进洗手间里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后,一看手机微信上仍旧没有消息,祁久念的心里闪过了失落。
不过转念又想:也许是真的忙到没时间发消息吧?
祁久念难得想体贴一回,便主动发了消息给元泽。
【元泽,如果还在忙的话,没关系你先忙着,我和小粒先打个车过去。你有空了再过来吧。地址我发给你了。】
发完之后,祁久正犹豫着要不要在最后发个“想你”之类肉麻的话或者表情包时,耳边又传来了小粒的催促声。
“老师老师!你还没好吗?哎呀哎呀!都快两点了!到她家太阳都要下山了!”
祁久念忍不住朝卧室外吼了一句:“闭嘴!再吵不跟你去了!”
客厅里才终于安静了。
被小粒这么打断,刚刚想要和元泽言语缱绻的心情一下字被破坏殆尽。
祁久念无奈地叹了口气,啥也不想干了地赶紧将手机放进了裤兜里,然后走出了卧室,应付着吃了几口后,就在小粒的疲劳轰炸下出了门-
季欢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回家。
她的家在离她就读的大学不远的一个城中村里,属于自建楼,独栋。她家门前还围了一个不算多占公用地方的一小片空地当小院子,里面种花种草,还在一角简单地用水泥砌了一个小池塘,底下铺着经济适用的马赛克样式的地砖,里面有几条养得很肥美的鲤鱼在惬意地游来游去。
看得出,季欢的爸妈依然是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在过好每一天的,而他们依然是让祁久念向往幸福的一家人。
小粒也一脸的羡慕。但一想到这就要见“未来女朋友”的父母了,心里顿时紧张得要命,才刚进门而已,汗水都流了一脑门了!
祁久念刚想嘲笑他“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还没开口,大门正好在这时打开,从里面快速地跑出两个人,一个发福却看着壮实高大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是这么多年了始终维持微胖身材的中年女人。
两个人在看到祁久念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喜出声的:“好久不见了呀!”
祁久念在看到他俩的时候愣了许久。直到季欢爸上前一个熊抱将祁久念抱在怀里,他才回过神。
祁久念忍住了感动到想哭的冲动,笑着轻轻回抱住对方:“好久不见。”
季欢妈这会儿也上前,抬手就爽朗地在祁久念的头上拍了拍,就像见到一个很熟稔而许久不见的晚辈一样亲切。
“你看着很不错哦!看来这几年过得是真的不错!还好我家欢欢遇到你了,要不然,我俩真的还得挂心好久!不错不错!”
一向面对外人高冷的祁久念,这会儿乖巧得就像真的见着了自家感情很好的长辈似的。
他还没试过被除了元泽之外的人亲密地拍着脑袋而他一点儿也不反感。在他前面的人生里,被亲人轻拍脑袋的感觉,哪怕是孩童时期也从来没有过……
真的,这感觉还挺好的!
祁久念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样的场面的。
可从来没经历过,他在欢喜的同时始终拘谨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两位长辈絮絮叨叨,就像五年前那天晚上一样,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而他静静地听着,慢慢地试着习惯。
小粒则是站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手脚怎么摆都觉得姿势不对。
然而,似乎还没人发现他?
虽然被无意冷落了多少有些失落,但他同时又觉得庆幸,于是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表情紧绷地看着老师和季欢的父母俨然一副“合家欢”的场面,随时准备着有人发现他的存在然后接话。
可是又过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小粒就想,他是不是得主动和长辈打一下招呼才有礼貌啊?
犹豫了下,小粒张嘴正要喊“叔叔阿姨”,结果此时他的目光,却被身后姗姗来迟走出家门的季欢吸引住了全部视线,满脸瞬间都是欢喜!
“元老师来了……吗……”
季欢的反应却跟小粒截然不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看到小粒的时候,就立马缩回了脚。
116.我们差了7岁啊,我又没有LTP
然而季欢刚刚的出声,已经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向了她这一边。
季欢爸松开了后来揽着祁久念肩膀的手,转头朝季欢这边招手:“欢欢过来。”
季欢只好勉强扯着笑,将缩回的脚又抬了回去,几步缓缓走到他们三人的跟前,尽可能地让他们三个的身体挡住小粒委屈巴巴的视线。
可这会儿,季欢爸终于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小粒。
只见下一秒季欢爸就站开了,将小粒又完完整整地露在了季欢的面前,然后手指着小粒问季欢:“还有另一个朋友来?你这丫头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位是?”
小粒回过神,收回委屈的小模样后,鼓起勇气却仍旧同手同脚地走上前,准备来个自我介绍:“叔叔阿姨好,我是欢……”
季欢知道小粒可能会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赶紧抢着介绍:“他是元老师的助理小粒!我们都是在片场认识的,算、算是朋友!平时玩得挺、挺好的!”
可不就挺好的嘛?都好到床上去了……
说着话的时候季欢满脸的心虚,不敢去看小粒的表情。
小粒闻言瘪了瘪嘴,但随后也默认地点了点头:“对的,叔叔阿姨。”
想了许久的开场白,紧张了半天的情绪,因为季欢的一句隐瞒的话而瞬间散场。
季欢爸妈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看着很嫩的小孩是怎样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依然热情地一人拉着祁久念一人拉着小粒,边往里走边嘴上聊着。
“我们家欢欢平时在片场都是怎样的?她在待人接物方面还说得过去吧?有没有耍什么大小姐的脾气呀?哦对,我还没看到你们拍的短剧呢?播了吗?在哪里可以看到呀?”
看得出季欢爸很高兴,噼里啪啦拉着自己问个没完的。
单独面对的时候,祁久念不能再像刚刚那样安静得一句话也不说,便都一一耐心认真地回答着。
“季欢平时在片场很活跃,和谁都相处得很好,没有什么脾气,她还是随了您二老的随和的。嗯,是这样的,短剧目前是只有片花在官网和各大平台上宣传着,正式播出的话应该要这个月底,到时候上网输入‘念念不忘短剧’就可以搜到。”
而小粒那边也没例外地受到了来自于季欢妈的输出话题,丝毫没有让气氛往下跌的可能,即使她和小粒也才第一次见面。
“你看着好小哦,几岁了?阿姨猜,你今年应该还没18吧?哎?这么小就要跟着你家元老师到处工作啊,累不累?你怎么不去学校读书啊?要不,我给你元老师说说让你回学校读书?还是说其实读书一点都不好玩,你就想工作呀?”
小粒平时聒噪个没完的本事,这会儿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来。面对季欢妈的关心,小粒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一会儿盯着季欢妈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一会儿又盯着她巴拉巴拉个不停的嘴巴,心里慌得就跟上刑似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如果是在别的不认识的长辈面前,小粒才不伺候着呢,肯定早早就歪着嘴吊儿郎当地走掉了。
可是,对方可是季欢的妈妈啊!
小粒忍不住伸着手要去够走在前面的祁久念,祁久念却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就往前加速移动了。小粒没能抓到祁久念的肩膀,还差点重心不稳扑倒。
还好身旁的季欢妈适时地扶住了小粒:“哎?你没事吧?瞧你这紧张的样子,不用紧张哦!阿姨不吃小孩哈哈!”
季欢妈是个自来熟,说着说着自己都嗨了。
眼见着小粒更加煎熬了,脸上的笑尴尬得要死,季欢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小粒哑巴似的只知道拼命摇头的时候,直接就勾着小粒的胳膊将他从季欢妈的手底下抢了过去。
只见季欢对季欢妈眨着眼,撒着娇。
“哎呀妈~您把人家小粒弟弟吓到了!人家可是第一次上门,您这问东问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审问犯人呢!好啦好啦,我有事和他说,先拉他过去那边说会儿话哈!”
没等季欢妈回答,季欢已经拉着小粒的胳膊跑出去老远。
季欢把小粒拉到了一楼楼梯拐角的洗手间门口,等确定她爸妈和祁久念已经穿过饭厅往后院去了,她才叉着腰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瞪着小粒。
“小粒弟弟,你来干嘛啊?我们俩,现在不怎么适合见面。”
小粒想着肯定是自己的不请自来让季欢生气了,于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扯着季欢的薄款针织衫下摆一角,可怜兮兮地开口。
“对不起,季姐姐。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忽然拉黑我,我心里难受,就想问个清楚,是我哪儿做错了吗?是我不够卖力吗?对不起啦,我下次一定进步……”
话题越说越往“儿童不宜”的方向歪去了,季欢赶紧抽回自己的衣摆,抬手捂住小粒的嘴,急切地坦白着。
“停停停!你没错!是我错!我不应该对一个未成年做出这种事情!是我怕被抓行了吧?拉黑你这件事我冲动了,是我不对,我给你加回来行了吧?”
小粒恍然大悟,一改刚才可怜的小模样,下一秒直接拉下季欢的手,将她转身逼到背贴着墙。
“所以只是因为我未成年?没有其他原因?过一个多月我就成年了,只要成年了就好,对吗?那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底闪着光,期盼着从季欢的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真的太缺爱了,无形中就给季欢增加了更加巨大的压力!
这个问题,可要比刚才的问题还要难回答!
季欢心中忐忑,深吸一口气后,才软下了声音,试图安抚小粒比她还要不安的情绪。
“小粒,你听我说,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但是我的喜欢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我们差了7岁啊,我不可能对你……我又没有LTP。是这样的,我们昨晚都喝了酒,喝多了,有点冲动很正常,你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行吗?”
“……不行!”
小粒越听心越沉,最后只执拗的反驳了这两个字后,直接将季欢拉进了洗手间,二话不说就用嘴唇贴着她的嘴唇,愣是不想让季欢再多说一个他不爱听的字。
季欢由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一点点被亲吻到失去了理智,然后整个身体都放松了,沉溺了,由着逐渐上头的荷尔蒙支配着自己,双手环上了小粒的脖子。
……
俩人在洗手间热吻的时候,祁久念三人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
祁久念一边陪季欢爸喝着啤酒,一边听着季欢爸妈聊着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听他们说,头两年店铺的生意不景气,后来关了,还将皮卡车也卖了,买了辆小三轮夜间卖点小烧烤,白天卖点煎饼烤红薯什么的,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不过还凑合。
一开始他们是租房的,慢慢地也攒了钱买了这块地建了房一家人住着。
后来女儿上大学后会自己想办法做点兼职,还搞自媒体,最近还加了工作室当上了小演员,平时赚的自己花还能带回家一点,生活就更舒坦了!
夫妻俩还和五年前一样健谈,明明听着依然是那种奔波不停地生活,可字里行间,却都是对现有生活的满足和幸福,让人只想一直跟他们待一块,听他们不停地说下去。
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啤酒就多喝了。
祁久念的酒量一向不好,哪怕现在喝的是度数不高的啤酒,也经不住几瓶下肚。很快,他的脸颊上就浮现起了两片红晕,脑袋开始嗡嗡的。
最后他只好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着头,却始终面带微笑地听着季欢爸妈继续讲他们生活里的一些让他们觉得高兴的小事情。
祁久念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身处云端之上,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连小粒和季欢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都不知道。
季欢看到祁久念已经醉了,便捂着嘴,心虚地笑着没话找话:“爸妈你们聊什么呢?怎么把元老师灌醉成这样了?哎呀,人第一次来,可不好灌醉呀!”
小粒同样捂着嘴,坐在一旁手轻轻推了推祁久念。
“老师?你还清醒不?要不,今晚我们先在欢……我们今晚先在叔叔阿姨这里借住一宿?那个,叔叔阿姨,你们不介意吧?”
小粒转头望向季欢爸,表情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拘谨。毕竟,季欢才刚刚给了他足够多的“底气”,他这会儿可是一点儿也不慌的!
只是他刚说完这话,季欢的手就在桌子底下拉扯了一把小粒,明显有些羞恼。
小粒假装没注意到,直接将脑袋转向了别处,一副蹬鼻子上脸就是要死赖着不走的样子。
季欢都无语了。
而热情好客的季欢爸妈一听这话,立马就拍大腿同意了。
“那挺好!反正楼上还有空房间!小元,等下我们叫点外卖继续配酒喝,聊它个通宵哈!”
祁久念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一声“小元”叫的正是他。他没什么意见地“哦”了一声,然后放下手,头抬起,往头顶日光逐渐灰暗的天空望了望。
元泽怎么还没过来?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117.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
一大早,元棠就打了个电话急召元泽回别墅,他在电话里头并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语气却是刻不容缓的。
元泽在电话这头沉默了片刻。
昨天周六,元泽借口“剧组杀青庆功宴”,由此躲掉了回别墅听元棠继续拉红线的事情。
一看父亲打电话过来的时间实在诡异得早,元泽今日更不想过去了!
可是,他不可能总这么躲着吧?
如果今天再催他和唐黎的婚事的话,元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摊牌!
于是犹豫一小会后,元泽索性答应回家。
……
回到家,进门拐过屏风,元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的元棠,转头才看到坐在三人座沙发上的其他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公司里元老级别的董事张董,另一个则是不认识的中年男人,那人的眉眼间元泽瞧着有几分眼熟。
唐家兄妹倒是没有来。
元泽当即心下了然——今天父亲的急召并不是为了催婚的事情。
元泽先是和元棠还有张董打了声招呼,随后一边往另一张沙发走,一边在心里过滤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见过的人。
直到坐下前,元泽已经大概猜到今天这局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而眼前这人又是谁了……
沙发上的陌生中年男人一见元泽露面了,摆着手向着元泽的方向,精明的小眼睛则是望着元棠,直接阴阳怪气出声。
“这就是您老元总的儿子,现如今掌管大权的元总吗?哼,看起来可真是年轻气盛啊!怪不得没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生意人放在眼里啊!”
元棠和张董俩人尴尬地对视一眼后,元棠率先出声,态度是少有的商量的语气。
“哎,您谦虚了,您秦总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啊。关于您说的这事,确实是我们阿泽对不住您的儿子。我想,我家这小子当时应该是在气头上,就下手一时没轻没重的,伤了您儿子……好在,最后不是给您人送回去了吗?这事也没闹起来啊!可,要是真的闹起来了,我们俩家的颜面上都不好看,您说是吧?”
对方一听最后这话就更不乐意了,猛地拍着桌子指着元棠毫不客气地吼道。
“打人就是你儿子不对!闹起来的话也是你儿子得跟我儿子道歉!我儿子又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的!还有,什么叫没轻没重?人都给打残了几天下不了床了!我不知道你儿子对我儿子究竟说了什么让他一个字不敢说的,还得我逼急了他才将这件委屈的事情吐露出来,反正这口气我是死活都咽不下去的!老张,你说吧!元家该不该给我们当面赔礼道歉?”
张董是秦总和元棠的中间人,两方多少都和他有一定的交情,对方才会通过张董联系到元棠。
而听秦总这话的意思,是摆明了这事并不想轻易善了,没让元家“大出血”说不过去……
张董本来只是想当个“和事老”,可眼看着这事麻烦,就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
所以,明知道秦总准备狮子大开口,张董却还是将这个“皮球”直接扔给了元棠。
“元总,这本来是您的家事,您这……怎么说吧?人虽然是我带来的,不过剩下的,我就不掺和了哈。”
说完,张董直接起身。
只是在离开之前,张董特意停下了脚步,转身往元泽所在的沙发靠近了,然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俯身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句“抱歉”后,这才真的转身离开了。
这是三方都不想得罪的意思。
元泽倒并没有要怪罪张董将人带到元棠面前的打算。以张董这副圆滑的脾性,怕是被对方逼到实在没法了,才把人带上门的吧?
只是,原本这事早就应该在那个意图伤害祁久念的男人——也就是眼前秦总的儿子“小秦总”那里做好了了结的。本人并不想将这事闹大,所以被揍之后,便自知理亏地在回家之后就一直躲着不露面。
没曾想,他父亲却咽不下这口气?
元泽歪了下嘴角,心想:果然有不讲理的父亲,才有那样纨绔放纵的儿子!
不过,元泽并没有选择马上开口解释,而是在张董走了之后,将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元棠的脸上。
他很想知道元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说到底,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有最后一丝期待。
他期待着自己的父亲在这么多年过去后会改变解决问题的方法,期待着他的父亲能够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做事自有自己的理由,期待着父亲能够在有事情后,不用像对方的父亲一样毫无底线地包庇,但至少,得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元泽还是失望了。
张董这一走,元棠便只想赶紧将这事解决掉,压根就没想要问元泽的意思,而是绕开元泽,直接顺着秦总的要求选择用“钱”息事宁人。
“以秦总的意思,我们元家得赔您儿子多少才可以了事?”
“你觉得以我儿子的身价,得赔多少合适?他现在躺了好几天了!几天下来多少生意上的损失,你能估算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价码吗?如果能,兴许我会考虑不追究。”
秦总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盛气凌人的话,当真是一点儿也没客气!
元泽还以为至少元棠会稍微发一下他老元总的余威的,可元棠却只是稍微冷了脸哼了声,转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失望地望了一眼元泽,而后梗着脖子闭着眼直接妥协。
“两千万,加一块山庄的地皮。秦总觉得,这诚意够不够?”
听到这,元泽忍不住嗤笑了声。
五年的时间,他闯的“祸”,父亲依然主动跳出来替他出钱买单。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价涨了一倍还不止啊?
元泽心里凉凉的:挺好的,起码升值了。
可这样诱人的条件,却还有人不知足。
“哼!这就算了?”
秦总眼底的贪婪精光已经满溢出眼眶,明明嘴角藏不住笑意了,却还假装勉为其难,装模作样地继续说着他的另一个要求。
“经济补偿我勉强可以接受,可是道歉呢?老元总,我看你儿子可是从刚才开始就没吭声,这是憋着不情愿呢?你能管保你儿子答应道歉的话,那这事我就彻底不追究了。”
这是直接当着元棠的面打脸他教育不行呢,只要耳朵好使的人都能听得出!
元泽依旧冷笑着不吭声。
而就在元泽以为元棠会直接让他给对方道歉,元泽准备开口回怼的时候,元棠却突然睁开了眼,而后微微眯着,直直地盯着皮笑肉不笑的秦总,眼角的细纹都挡不住元棠此刻眼神陡然的凌厉。
“道歉?秦总,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经济赔偿只是因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打伤了你那没出息的儿子的赔偿,只当是赔您儿子的医药费了,但那可并不代表我会认为我儿子就是全错的一方,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过分贴金了,明白吗?相信这件事的起因您也并非完全不知情,见好就收,凡事留一线……秦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元棠的骄傲在此刻尽显无疑。
有那么一刻,元泽觉得自己错怪了自己的父亲,可转念一想,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其实,这只是他自己在维护自己的自尊罢了!
并不是元棠觉得他这个儿子有多么正确,只是要让他的儿子对外人低下这个头,那就是打他的脸丢他的自尊而已!
要不然,五年前,他也不会宁愿关着他的儿子,宁愿他的儿子自残到奄奄一息,也不愿意让他的儿子亲自去“丢人现眼”了……
心底那根藏着的刺,又在开始隐隐作动了。
在秦总一脸不可置信站起,指着元棠吹胡子瞪眼却始终支吾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元泽终于受不了地咆哮出声。
“够了!爸!算我求您了!给我留下一点尊严,好不好?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您这么独裁专断了!这件事不需要您插手,我一分钱都不会赔偿,更不用说给他儿子道歉了!您要是再不顾我的意愿靠金钱解决这件事,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喊您一声爸了!”
吼完,元泽转头,深吸一口气后,抬眸时目光变得森冷地望向秦总。
“秦总,如果您希望我将那天的所有证据都公之于众的话,那么,您要出去到处宣扬我打了您儿子的话,请随便。不就是比谁更无耻更豁得出去么?呵呵,那来吧,我受得住,就怕您儿子受不受得住?给您三份薄面只不过是看在您的身份值得我们叫上一声‘秦总’,但不是让您一而再地挑战我父亲底线的筹码。您拿我的事情威胁我父亲,本身就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您威胁我父亲这事也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再允许您在我们元家撒野。”
元泽说完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有话说,直接朝着门外就喊:“何叔!麻烦叫人进来!”
“你?!”
秦总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元泽,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管家老何已经带上几个元家的保镖进到里面了。
老何站在保镖们前面,客客气气地抬手朝门口示意着:“秦总,老何送您出去吧?”
老何早就站在屏风外听得真真切切的!
他早就气不过这人在元家趾高气昂,所以没等先生的指令,少爷的一声令下让他觉得特别对头,于是二话不说就听少爷的命直接带人冲了进来!
“好好好!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是吧?耍着我玩是吧?好!咱们走着瞧!”
秦总在临走之前撂下了狠话。
等老何将人请出去之后,回来时,才注意到父子俩之间的气氛,早已跌破另一个冰点!
118.没有你的钱,我还是一个废物,是吗?
俩人的气氛到达一个冰点,沉默过后,随之而来是爆发式的争吵。
“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明明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你也能将它搞砸?哼!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
“爸,我叫您一声爸,从来就没指望过您总是一厢情愿地帮我处理我的事情!我就是不想什么事情都用钱来解决,我当然也知道可以用钱解决塞住那对父子的嘴,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事情本来就应该问过我的意愿?但凡您多问一句,哪怕是一句都好?可您为了维护您的骄傲,却自顾自地将我的自尊丢在地上践踏,您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问你的意愿?你搞出这一堆祸事,你还想我征询你的意愿?你说我践踏你的自尊?我这是在维护你的自尊!不要不知轻重!在生意场上,千万不要轻易得罪像秦总这样的‘小人’,这点,难道你这几年的生意都白做了吗?”
“那您有没有想过,像秦总这样的‘小人’都是索求无度的,一而再的忍让换来的是以后被人轻易拿捏的屈辱!像他这样的小人,还会一辈子拿这事让我们下不来台,以后谁还会愿意跟一个总需要自己的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辈子都独立不了的‘小屁孩’谈生意?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是我也不会和这样的人谈生意!”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小屁孩’?屈辱?你是没经历过真正的屈辱!你以为你爸是怎么熬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的?我也是从一个又一个的屈辱中蹚过来的!如今钱能解决的事情,多大的屈辱你都得忍着!只要钱到位了,还塞不住他的嘴?他也是生意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以后见了面,照旧还是得尊重着来!”
“钱钱钱!在爸您的眼里,什么都是可以用钱衡量的吗?尊重?呵呵,说到底,大家尊重的不过是您‘老元总’的颜面!”
“对!没有钱,哪来的别人的尊重?没有钱哪来的今天你站在这里和我吵架的底气?不管是你的颜面还是我的颜面,都是用钱堆砌起来的,没有钱,你闯的祸就不可能轻轻松松解决!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太天真了!天真到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了!”
“……所以,在爸的眼里,如果没有你的钱,我还是一个废物,是吗?”
“是。”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元棠直接就回答了这个字。
元泽沉默了,元棠也沉默了。
元棠回应完这句之后他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口的话,他却从来没想过收回。
只见元棠低下头揉了揉眉心,顾左右而言他:“阿泽,现在应该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埋怨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应该要懂事些。”
“您还要我怎么懂事?”元泽望着元棠,苦笑了声。
元棠没有抬头,揉了眉心后选择环着胸闭上眼养神,嘴上却继续说着他设想的理所当然的下一步,想当然没有看见元泽眼底的死寂。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那个人,‘他’就是个祸水,你就不应该让他出现在你眼前的。算了,戏都拍完了,只希望你尽快把他送走,越远越好,在还没被人知道你因为一个男人和秦家儿子争风吃醋之前,得赶紧送走……然后,接下来就得抓紧让你和唐黎的婚事提上日程,最好马上办订婚宴,这样以后就算有人说起,你只要否认就行,说你的性取向正常,那些都是谣传……”
“我办不到。不管是离开他,还是和唐黎订婚,我都办不到。”元泽直接拒绝。
闻言,元棠猛地睁开眼,抬头瞪着元泽:“你怎么还是听不懂!我这都是为你好的打算!”
“呵?都是为我好吗?您明知道,这件事不是什么争风吃醋引起的,您也明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不会和唐黎订婚……算了,不重要了,你不会听我说的话的。就像刚才说的,我不想再喊你爸,你不会相信这就是我的心里话。要是我不是你的儿子,你不是我爸,也许,我们就都不会这么累了。”
元泽此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丧气,说完后就转身。
元棠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呵斥他:“站住!”
元泽并没有走,只是用背对着元棠,等着元棠的下一步“指示”。
“你想和我脱离父子关系吗?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
元泽冷笑了一声接过了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我要是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你就把我打回去吗?你还要再把我关起来吗?你还想控制我的人生控制多久?对不起,我累了,我想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你想要的我的人生。”
这次说完,元泽真的抬起腿就准备往屏风外走。
元棠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着:“老何!老何!”
管家老何一听叫唤立马就带人冲了进来,挡在了屏风那里,挡住了元泽的去路。
这场景,果然还是和五年前如出一辙!
元泽还是和从前一样冷眼望着面前的人。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元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对老何语气冷静地说道:“何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知道我什么脾气。这次,要么是让人把我打死,要么是让我出去,否则我是不会轻易退缩的。”
老何望着元泽同样铁了心,却比五年前更多了一丝阴鸷决然的眼神,他忽然感到了害怕——这次真是要不死不休了吗?要真的这样吗?如果真的阻止了,他们父子,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吧?
老何转头望向了站在沙发前显出了挣扎的元棠。
在元家待了一辈子的老何太了解元棠了!明明元棠不是真的要对自己的儿子那么决绝的,所以老何知道,这会儿他不能劝,一旦他开了口,反倒会让倔强嘴硬的元棠说出更加难以挽回的话……
想了想,干脆什么也不说。
老何无奈地摇了摇头,挥着手就让身后的人让开一条道,然后自己也走到一旁,沉默地盯着元泽毫不犹豫地走出了主宅的大门。
元棠最后果然还是放弃了继续阻止。
直到元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颓然地跌坐回了沙发上。
那个早上,元棠呆在沙发上想了许久,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什么他和自己的儿子,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呢?-
出来的时候,元泽确实是义无反顾的。
可和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的父亲彻底撕破脸,他忽然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元泽面无表情地将车子飙到了几乎最高速,在出家门后的那段高速公路上漫无目的地飞驰着。
可很快,他就想到了祁久念。
对了,他还有久念……
脑袋里晃过了祁久念的身影后,这一刻,那一直飘忽不定的心情终于找到了着陆点,一下子就安稳了。
元泽下意识将车速降了下来。
不过,元泽深知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是不能去见祁久念的,免得祁久念看了会担心。
于是,他将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然后趴在方向盘上,安安静静地平复了许久的心情。
等到心情好受一些后,元泽又启动了车子,刚准备出发去酒店找祁久念,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车子抛锚的唐黎。
眼下还早,公路上还没什么车子路过,唐黎的行车方向似乎是向着元家所在的别墅群而去的,元泽本不想理会,可看她一个女孩子开着前车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见死不救也说不过去……
心软的元泽下一秒就在她的跑车旁停下了车。
“唐黎。”元泽依旧是冷着语调。
唐黎听见声音后直起身,一脸惊喜地望着元泽:“泽哥哥!居然能在这时候遇见你,我真的太幸运了!”
元泽直接无视她脸上的惊喜,目光冷淡地落在她的车子上:“车子坏了?叫拖车了吗?”
唐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乖巧地点了下头,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盯着元泽:“嗯,叫了。可是还要再等一个小时,至少。说是路上塞车……”
“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哥或者其他朋友过来陪你?”元泽淡淡地回望着唐黎,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毫无感情可言。
唐黎摇了摇头:“我哥最近不是忙着筹备画展的事情嘛,这几天都在外面跑,还没回来。朋友嘛,目前我就认识赵伦哥哥还有你,你们算吗?泽哥哥,你愿意在这里陪我等一会儿嘛?”
元泽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拒绝。唐黎却很有眼力见地先他一步开口。
“泽哥哥如果忙的话,没关系的,你先去忙吧!我再等一会儿没事的……”
说完,唐黎捋了捋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小眼神紧张害怕地朝周围望了望。
今天的唐黎穿着一身低胸修身的吊带外搭一件宽松的针织外套,底下配一条超短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修长匀称而白皙的腿几乎都裸露在外,这副青春靓丽的样子打老远就能被人注意到!
而她又是那种五官精致的女孩儿,开的车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跑车,这要是让她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等,很容易出事……
虽然元泽对唐黎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知道她是个颇有些心机的女孩,可到底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
看了下时间还早,元泽发了条消息给助理让他过来。
在助理到这里之前,他决定先陪着唐黎等着,下一秒便熄火下车,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到了唐黎的旁边。
眼看着“鱼儿”上钩了,唐黎低头的瞬间,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119.除非元泽亲口告诉他
下午喝了酒,祁久念在季欢家睡了一个多小时,刚睡醒,季欢爸就来敲门了。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多。
祁久念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季欢家客房的床上坐起,第一时间是拿起手机看消息。可一看微信页面,却还显示在下午一点多自己给元泽发送消息那里!
照理说,就算在忙,也应该早就看到消息了才对,怎么一个下午过去了,还无声无息的?元泽一向不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
祁久念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不安。
明明他们才一天不到没见面没联系而已,他就开始不习惯了,甚至还会害怕再也见不了面……谈恋爱的“副作用”是祁久念早有心理准备的,可真的面对的时候,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此刻各种意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接连晃过,让他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祁久念干脆给元泽直接打了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候,祁久念紧张到下意识将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咬着了。
好在,电话响了几下就接起了。
正当他松了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对面却忽然挂断了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元泽还没试过什么也不说就挂他电话!之前哪怕是正在忙的时候,元泽都会接起跟他交代两句的,这会儿,却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挂了?!
祁久念忽然又变得有些生气。
他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片刻,却在下一秒就决定饶了元泽这“第一次”。
他打开微信准备发消息的时候,聊天框上正好也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祁久念嘟着嘴小小地傲娇了一下:哼哼,看你怎么解释吧。
然而,接下来对面发来的东西,却直接让祁久念的表情瞬间石化——
那是元泽光着膀子在床上,和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女孩亲密拥吻的照片!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门外又传来季欢爸叫他起床的声音,刚刚脑袋里空空如也的祁久念终于突然惊醒,却下意识地将手机丢出去老远。
紧随着脑袋清醒过后心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差点窒息!
祁久念捂着发疼发闷的胸口,嘴上喃喃着:“元泽……在和一个女孩接吻?!他出轨了?!所以他一整天都在和这个女孩约会吗?”
喃喃自语过后,祁久念深呼吸了好多次,试图将那种不适的感觉压下胸口。
等理智勉强回笼,他摇了摇头,冷着脸,伸过手勾到被他扔在床角的手机,开始将那张照片放大了又放大,眼睛瞪到发红发酸,才终于,让他瞧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照片里的元泽,才不是清醒状态下的元泽呢!
像是对方在元泽睡着的状态下贴上去的,他压根就没有反应!
祁久念想到,平时元泽亲他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将手放在他的脑袋后面轻轻压着,可照片里的元泽的手,仅仅只是无力地搭在女孩的肩上而已……
好吧,就算这个算不上什么有利的证明,可是那张照片的拍摄方式,应该是有人在他们身后拍的吧?
以女孩和元泽俩人的姿势,都是没有什么可能拿手机拍摄的……
这,算是漏洞了吧?
有谁会在亲密的时候让人拿着手机在身后拍摄?除非是摆拍或者在拍戏。
祁久念为自己突然的“福尔摩斯上身”而感到庆幸,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动。他松了口气。
如果是有人试图拍这张让他误会的照片的话,那么,对方确实差点成功了。
可对方低估了祁久念和元泽对这段感情的珍视程度了!
这段感情,可是他和元泽好不容易确认了的,除非元泽亲口告诉他“我不爱你了”“我出轨了”,要不然,即便照片照得多真,他都不会相信元泽会那么轻易就出轨的!
之后,祁久念又想到了元泽此刻的“人身安全”。
既然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制造误会的话,按照老套的偶像剧桥段,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等着他和归来的元泽大闹一场啦?
那,元泽应该快回来了吧?至少晚些时候他就能见到元泽了吧?
那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元泽回来就行了吧?
祁久念一边在心里劝自己一定要沉下心慢慢等,一边想着该怎么做能让元泽早点回来。
思考片刻后,他故意发了条假装中计的消息给元泽。
【你在哪里?!她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三连问,外加几个愤怒的表情包,怎么看都是怒气冲冲质问的样子吧?对方应该马上就会上钩,然后,放元泽回来的吧?
做完这件事后,祁久念强迫自己安心,随后起身下了楼,来到下午喝酒聊天的后院里。
晚上的烧烤架子还有小炒炉子已经搭好,季欢爸正在检查。季欢和小粒在一旁的方桌上偷感十足又甜蜜蜜地摆弄着准备上烤架的食材。季欢妈则是在水龙头那里洗东西。
院子里一片岁月静好的光景,在一定程度上让祁久念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祁久念走到季欢妈那里俯下身,开口询问:“阿姨,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他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季欢妈刚抬头就被祁久念的脸色吓了一跳,忍不住惊讶出声。
“哎?怎么满头都是汗啊!小元,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去你叔那里坐下,在一旁看着就行哈,我这边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啦。”
祁久念愣了下,手下意识抬起往额头上一抹——还真是满头都是冷汗!
果然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他想的那些,目前来说都只是他的猜测。所以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却还是虚得很。
季欢爸已经听见他们俩的对话了,没等祁久念过去他就直接放下手中的工作过来了,然后轻轻拍了下祁久念的肩膀。
“是不是平时不喝酒突然喝酒闹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还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大可以说出来的,在叔面前不要拘谨!要不叔带你去医院看看?”
祁久念没法告诉他自己这边遇到了点事情,心里郁闷着,于是虚虚笑了下,摇头说:“应该不是。可能就是,真是因为不怎么会喝酒吧。没事,我喝杯水就好了。”
“那我给你倒点水,再去找找解酒的药。这事都怪我,看到你太高兴了,也没问你能不能喝酒。”季欢爸一边说着,一边朝里屋走去。
“不用了叔叔,我自己……”
祁久念刚准备拦着季欢爸,私心是想换自己进去先缓一会儿再出来。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大门口院门外陡然响起了几声汽车的鸣笛音,一下子就将他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是元泽!
祁久念几乎想都不带想,直接认定了这声音一定是元泽的车子发出的,双腿下意识就飞跑了起来。
此时季欢爸已经走到里屋走廊了,听见声音,他的嘴上正纳闷着“谁啊”时,原本在他身后的祁久念这会儿却忽然飞奔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然后火急火燎地跑在他前头去开了门。
“元……”
祁久念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于见到门口不远那辆黑色保姆车旁站着的那人的那一刹那!
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下子被黑暗寂静吞噬,他的五感几乎被来人慢慢靠近而一点点清晰放大的笑脸驱散,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是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了……
“欢迎回来啊,猫儿。”
那人,正是五年不见的余鸿旭!
五年不见,他的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东西,似乎看起来更危险,更邪性了!
他依旧扎着那标志性的半丸子头,脸颊略微消瘦,眼下的乌青衬得他眼底的眸色更加阴沉和深不见底,仿佛只要被他盯上一眼,就会被吸进去一个无底深渊,任凭你怎么叫唤都无济于事……
祁久念感觉得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明知道应该躲得远远的,可他的双手双脚就是不听使唤,从刚才看到余鸿旭的第一眼起,就一直僵在原地动弹不了!
他能看到余鸿旭双手插着兜,正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也能看得见余鸿旭嘴角嗜血的笑意。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还得我看了你拍的东西了,才知道,你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我还是忘不了你。”
听起来明明是久别重逢“欣喜”莫名的话,可却更加深了祁久念骨子里对余鸿旭的恐惧。
他试着镇定地仰起头望向余鸿旭。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你来做什么?我、我记得,我不欠你了。”
到底还是结巴,尾音也破了音。祁久念说完就咬住了自己的唇。
余鸿旭见状,“噗嗤”笑出了声。
“对对,你是不欠我的。所以,你至于这么害怕?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祁久念悄悄握紧了拳头:“既然是这样,你……没有理由找我,我们,没有交情。”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能动了,于是下意识一只脚往里的方向转动了一下,想随时开溜躲进去。
而此时,他还听见身后季欢爸的脚步声朝着院门口这边来了。
他猜测季欢爸刚刚大概是先去找了醒酒药,才这么迟拐过来门口看看什么情况。
可是,祁久念压根就不想让季欢爸和余鸿旭碰面!所有他珍视的人,他都不会想要他们和余鸿旭有任何瓜葛!
有了这个念头,祁久念的勇气终于有了冒头的打算,下一秒,便板着脸,直接对着余鸿旭下逐客令。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走!”
可是余鸿旭却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想法,他甚至歪着头朝里望了一下。
“你有朋友了吗?看来这几年,你是完完全全活成了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样子了……”
余鸿旭忽然失望地叹息,然后意有所指:“不过有朋友是好事啊,至少,有‘把柄’可以给人拿捏。”
余鸿旭的话里透着恶趣味的威胁。
祁久念把眉头皱得死紧。他压低了声音问余鸿旭:“你到底想怎样?!”
余鸿旭终于也不卖关子了,耸了耸肩道:“我想带你见一个人,一个也是你许久没见的人。等见了面,再来说你还有没有欠着我了吧。”
闻言,祁久念心里闪过了不安。他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跟余鸿旭去。
“还是你想让我进去说?”余鸿旭笑着说。
这一句话无疑是重磅,直接就让祁久念再也没了犹豫,抬脚就快步朝着余鸿旭来的方向走。余鸿旭则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可季欢爸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小元?你去哪?要吃饭了哦……他是,你朋友吗?”
祁久念顿了顿脚步,头也没回:“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就回。”
最后的两个字祁久念说得很不确定,季欢爸虽然心里疑惑,可也没想那么多,下一秒就朝着他的背影爽朗地挥着手:“那你一定要快点回哦!要不然都被我们吃光了我可不管!”
祁久念到底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笑容虚虚地点头应了声:“嗯,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祁久念转头便上了余鸿旭的车。
120.很多事情细思极恐
周围一阵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元泽还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自己在医院了。
早上被一记偷袭的闷棍敲到头破血流,后来昏迷了,一直到现在。元泽睁开眼后第一眼去看窗外,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他抬手摸到自己的头上绑着绷带,从前额到后脑勺的位置绕了许多圈。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头,从床上慢慢坐起。
可即便是尽量细小化的动作了,却还是牵扯到了头上的伤,顿时就让元泽感觉到了头痛欲裂,忍不住“嘶”了一声。
很快,便有人听见声音走了过来,在他的床边关心他的伤势。
“阿泽,是不是很痛?唉,不过万幸你终于醒了。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元泽睁开刚刚因为疼痛而闭上的双眼。
在看清楚眼前来人是唐清之后,元泽疑惑地皱了下眉:“唐黎不是说你在外地?”
唐清的神色一闪而过了心虚,不过随即恢复,笑着回答:“嗯,早上是在外地。这不是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嘛?”
说完,唐清的表情又变了,满脸都是担忧。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就赶紧赶过来医院了。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元泽的脑海中忽然晃过了昏迷前看到的场景和听到的对话,脑袋又抽疼了一阵,但他很快就忍住了,然后,抬眸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转身跑去倒水的唐清的背影。
可他并没有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只在唐清的身体转回来时移开了视线,针对刚才唐清问的话摇了摇头。
“头还是晕的。”
唐清将水递给元泽:“喝点水吧。”
元泽说了句“谢谢”后接了过去,然后喝了两口,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将视线放在唐清的脸上,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唐清的反应。
“早上陪唐黎等人来拖车,不知道为什么跑出来一群人,将我们围了起来,也不说要什么,上来就和我打了一架。后来有人偷袭我,拿棒球棍从背后将我敲晕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唐黎,她没事吧?我们是被谁救了吗?”
唐清始终皱着眉头安静地听着元泽聊着事情的经过,只在元泽说到被棒球棍偷袭的中途时惊呼了一声,一副后怕得很的样子。
直到元泽说完,他才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慢慢说着后续。
“黎黎没事。幸运的是,还好之前你叫的助理来了,黎黎叫的拖车公司也正好来人。据说那群人抢了钱财就跑,黎黎的包被抢了,你身上的银行卡和手机也被抢了。黎黎当时都快被吓死了,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我一直哭一直哭。我让她先送你去医院,她才手忙脚乱地让你的助理帮忙送到就近的医院,包扎完后,你就睡到了现在。在你醒过来之前,黎黎本来一直在这里陪着的,我来后就替换了她,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也许唐清是想让元泽注意到唐黎对元泽的关心,然而,元泽在听到唐清说到唐黎的时候全程面无表情。他甚至在最后岔开了话题。
“那我的助理呢?”
唐清心里有些复杂,不过表情上却不露声色。
“我见没什么事,也让你的助理先回去了。啊?我是不是擅作主张了?你还有事情找他吗?对不起,你要是有急事,我的手机给你打给他吧?”
元泽张了张嘴,本想说“不用”,转念想起让祁久念等了一整天的事情,于是点了下头,开口却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祁久念的事情。
“谢谢,公司里确实有点事想交代他一下。”
唐清也没多想,直接就将手机递给了元泽,还很贴心地在元泽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后离开了病房,并且关上了房门。
在唐清走后,元泽的目光始终盯着关上的房门,一边默默地听着助理在电话里头说着他看到的事情经过,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等助理的电话挂掉之后,元泽稍微捋了捋对比了一下两方说到的事情,然后摘出了其中违和的地方。
刚刚醒来时,唐清明明是说他是回来之后才听到出事的。
可在唐清后来的叙事中却又说,是他让唐黎送自己来医院的。
而助理的话里却并没有提到唐黎给唐清打电话这件事,反而是唐黎很冷静地叫助理开车送昏迷的自己去医院,根本就和唐清嘴里的唐黎一直哭的“关心则乱”的形象是两回事!
“……”
唐清半真半假的话,让元泽忽然沉默了!
而此刻,元泽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在他昏迷之前,他恍惚看到了唐清的身影?
他看到,唐清在情绪激动地骂唐黎:“你TM疯了!只是设个局而已不用下手这么重!”
唐黎则站在一边,垂眸阴森地俯视着元泽,然后阴阳怪气地笑唐清:“哥,你这是心疼了吗?”
再多的,元泽就看不见听不到了,只因他很快就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昏暗里,直到刚刚醒来。
很多事情细思极恐。
而那些原本应该很熟悉的人,忽然间就变得让他完全不认识了,就像现在的唐清,谎话简直随口就来……元泽根本不知道该听他哪句话才好!
还有那个唐黎,似乎是个拥有双重人格的人,总让人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经常说一句藏一句。有时候,她又真诚得让人觉得她说的那些荒唐的话,其实就是她的心里话,反而更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被敲破头的元泽只要一想点事情头就开始痛,伴随着浑身乏力,让他又有了想要昏睡的感觉。
可他不能再睡了。
下一秒,元泽拨通了祁久念的电话。现在的他急需要听到祁久念的声音,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对面响了许久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本来想让自己一颗心定下来的元泽,这会儿反而更慌了!
他心想:久念……不会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立马就被元泽否定了。
元泽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下,很快又佯装镇定地继续拨打。
直到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没接的电话之后,元泽这下即便想装镇定也没法装了!
他赶紧从床上踉踉跄跄地下来,紧咬着牙龈又将电话拨给了助理,让他将小粒的电话发给他,再顺便立刻买一部新手机和将原来的卡转移到新卡上送过来给他。
吩咐完这些,元泽一边急匆匆往病房门口跑,一边点了手机里助理发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好在小粒这边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谁呀?】
元泽此时已经打开了房门,门口并没有见到唐清,不过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个,也没有想过需不需要跟唐清说一声先把手机借他,他要出去一会,只是一门心思往电梯间赶,准备下到地下停车场——助理说将他的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了,钥匙他刚才也已经在出来前就从床头柜里取到了。
“小粒是我!你的老师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元泽的声音很急切,小粒却压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电话里埋怨他。
【哎呀元总真是大忙人啊~今天我们老师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的电话,都快等到相思病了,你却一个屁都没有放……】
电话里头的小粒还在逼逼个不停,元泽怒了,头一次在小粒面前爆粗口:“TM闭嘴!你就告诉我久念在不在!”
“……”
小粒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他只顾着和季欢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却没注意到已经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见到老师了!
小粒忽然也慌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刚、刚七点多的时候老师还在的,然后就、就听季叔叔,就是欢、欢欢姐的爸爸,说、说老师七点多的时候门口来了个男的,把老师接、接走了,到现在,还没回……”
“什么?!”
元泽的脚步瞬间僵住,此时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炸开。他感到了更恐慌的东西在主宰他此刻所有的感官!
即使已经竭力忍耐了,他的声音还是明显听得出在颤抖。
“哪个男的?你见过吗?他的车牌号,记得吗?”
“啊?啊、啊,我去问季叔叔……”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一分钟过去后,小粒的声音才又响起。
等小粒清晰地将一个外地的车牌号报出后,元泽立马挂了电话,直接又给助理打了过去。
助理无奈地在电话另一边叹息,心想着:今天不是放假吗?我这事情怎么还这么多?
可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毕竟他可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元总和元老师确凿关系的助理,这会儿元总这么着急找元老师,那一定是元老师那边出事了!
很快,助理就将车牌主人的信息发送到了唐清的手机上。
元泽刚刚下了停车场,就接收到助理的信息。
一看车主的姓名和头像很陌生,可是在看到后面人物的详细介绍时,元泽的心突然就凉了半截——
那人,是『不野』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