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愣子带着夫郎回门噜!”
刚一踏入村口,路上几个玩耍的小汉子见了是他,张着嘴就开始大喊起来。
贺晏:“……”
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小汉子下意识缩着脑袋,跟个小鹌鹑一样。
俗称的人菜瘾大。
见贺晏没有理会他们,三三两两跑走了,路上几人还互相指责,“都怪你,喊那么大声!”
“哼,我又没说错!贺愣子就是回门啦!”
余满好奇看了几眼,“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我有东西啊?”
贺晏摸了摸脸颊,疑惑道,“没有。”
余满只是觉得贺愣子这个称呼和他这些时间见到的贺晏一点儿也不相称,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
贺晏“哦”了一声,又往余满的背篓看去,嘱托道,“一会儿你别出声啊,让我来。”
播种完,地里的活便不是那么忙碌,这个点儿许多妇人夫郎都在院子里忙活,不是积酸菜酸豆角,便是打扫院子、清理菜地,见了是贺晏回来。
纷纷放下手里活儿,隔着篱笆院招呼起来,“晏小子回来啦!”
“婶子,这是我夫郎满哥儿,”说完又对余满介绍梁婶子,“满哥儿,这是之前对我多有照顾的梁婶子。”
余满跟着喊了一声婶子,梁婶子拉着他的手端详起来,夸赞道,“好好好,满哥儿长得真俊俏,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今后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梁婶子一看这俩小年轻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就知道他们相处得颇为融洽。
贺晏笑道,“这是自然,对了,婶子今日怎么这么得空?不用去地里了?”
“哪啊,前些日子雨水多,菜地青虫多了不少,我这忙活了一早上都在抓青虫喂鸡呢。”
俩人唠了一会儿家常,梁婶子将话引到回门礼上。
贺晏含糊说道:“没准备什么,一些点心酒水红糖之类的,还有一些干货。”
梁婶子啧啧称奇,她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看,但这话听着可真大手笔啊,谁家回门礼一出手就是半两银子的。
“那婶子,我先走了。”
贺晏说完,梁婶子在后头蹦了蹦。
豁——好家伙!
背篓里的回门礼也太丰厚了一些,一人两背篓都要满出来了!
看来满哥儿对晏小子是有几分心思。
梁婶子与隔壁邻居嘀咕起来,一边骂贺来贵夫妻不当人,一边夸赞晏小子和满哥儿他们厚道。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俩人总算是到了贺家。
因着三朝回门,钱三丫他们早早就等在家里,一见到贺晏的身影,钱三丫就跑出来接应……
别误会,主要是接应身后的回门礼。
贺晏一脸感动,“娘,你对我们真好。”
钱三丫被一下子噎住,贺晏赶紧取下身后的背篓递给钱三丫。
背篓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要不是顾忌一二,钱三丫就要当着余满的面儿翻了,想到这,钱三丫表情好了些,忙招呼他们进门坐。
“爹。”贺晏喊了一声。
余满眼眸一闪,“岳父。”
一大早就开始装腔作势的贺来贵顿时脸色僵硬起来,岳父二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贺来贵的儿子入赘给别人家去了。
但想到这几日没有贺晏,家里连空气都清新了,吃吃喝喝不用再藏着掖着,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再说了,要不是他们做父母的操心,贺晏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靠自己娶上夫郎,还不得等官配。
贺来贵脸上恢复正常,“坐下,我们父子说说话,你夫郎去灶房帮你娘的忙。”
余满听了点点头,就要站起来,贺晏一把抓住他的手。
“爹,还是我去吧。”
嘴巴光说,但是屁股一点儿也没挪动。
贺来贵却道,“哪能让你一个汉子进灶房,行了行了,快去!”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满哥儿是家里的下人一般。
这会儿余满也不动了,沉默不作声,爹么在时也是阿么进灶房,阿爹也是不进的,对于贺来贵所说的话,打小见得多的他反而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说话只是因为贺来贵话语里多是对他的不喜,余满不想讨好他,干脆不出声。
贺来贵见余满不动,脸色很差。
贺晏好像看不出来一般,只说,“谁说只能夫郎进灶房,我们家是满哥儿当家,要进也是我进,对吧满哥儿。”
说罢还倚靠在余满的臂膀上。
做出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来,余满睫毛微颤,羞红了脸。
贺来贵:“……”
造孽啊,贺晏一点汉子气概也没有,莫不是当初真的生错了性别?!难道钱三丫生的是个哥儿?
被贺晏这么一打岔,贺来贵也不好再说什么,堂屋骤然安静下来。
灶房里,贺小花在里面洗碗,钱三丫催促,“你个懒货,动作这般慢,还不快给人上茶水!”
贺小花低头应道。
钱三丫见状不再骂,而是专心看了下背篓里的回门礼,本以为满满当当的,里面必定不少好东西,没想到里头只有一壶酒,两斤肉,剩下的全是不值钱的干货。
也就这壶酒值一钱。
钱三丫啐了一口,骂道,“这余家的真抠搜……”
“茶水不用上了,还上什么上,就拿这么点东西,就倒了白水就成。”钱三丫阻止贺小花冲茶的举动。
钱三丫出来后,一屁股坐下,便开始端起婆婆的架势说话。
“不是我说,满哥儿,我这人说话直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没了爹娘,但这回门礼准备成这样着实不像话,哪有人就准备酒水和两斤肉的,说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你说对吧。”
余满被一通骂,立马不悦。
要不是顾念着贺晏,余满强压着脾气,扯着嘴角道,“岳母,回门礼准备酒水和肉是什么丢人的事吗?”
事实上余满背后还背上两斤红糖,还有两盒点心,他见贺晏不吭声就一直背着,等迟些时候再留下也一样,没想到这才刚进门的工夫就被骂了。
就算回门礼没有点心与红糖,光是酒水、肉和干货,说出去也不丢人!
谁家回门礼不是这几样,余满能拿出酒水来便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贺晏知道,钱三丫会这般纯粹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压根认不清情况。
要是钱三丫单单骂他,余满尚且能忍,可说归说,竟然连他爹么也说进去,这不就是在说他没教养吗?!
“哎哟,这脾气还挺大,小晏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哥儿可千万不能惯着……”
钱三丫见了阴阳怪气,就想让贺晏对余满生起间隙来。
贺晏狠狠翻了个白眼,抓起余满就要出门。
“娘要是真的讨厌我们上门,早说啊,让我们巴巴得上门来,又嫌弃我们回门礼不够多不够贵算怎么回事!酒水和肉哪里丢人了!亏得满哥儿还准备两背篓的回门礼!”
贺晏站在院子里气愤不已,噼里啪啦骂了一通,拽着余满就走。
转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贺来贵顿足捶胸,骂起钱三丫来,“你看看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有酒水也算不错了!另外一个背篓的东西都还没拿下来呢,就放人走了!”
钱三丫讪讪道,“我这不是没忍住吗,谁知道他还有一背篓啊,又不早点拿出手!我现在去追?”
“算了算了,追不回来的。”贺来贵踱步进了灶房,将封口的木塞掀开,酒香扑鼻而来,浓郁的酒香掩盖住一样,他深吸一大口。
钱三丫见状翻起白眼来,难怪说追不上呢!
原来这心思已经扑在这上面了。
这味儿……
贺来贵蹙眉,他顾不上钱三丫,赶紧倒了半碗,酒水有些浑浊,看起来还算清透。
他轻轻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
钱三丫问道,“怎样,是好酒不?看着可比你买的浊酒要清好多。”
她不喝酒,也不懂酒,只以为看起来清澈就应该是好酒!
殊不知……
贺来贵目眦欲裂,海碗一摔。
“这压根不是上好的浊酒!”
而是浊酒里面兑了白开水,酒壶散发的酒味很重,但倒出来的酒水却寡淡得不行,宛如和烧开的白开水一般。
能不清澈吗?!
“什么?”钱三丫拿过去一闻,发现浓郁的酒味散去后,若是不说,里面的液体真的闻不出来是酒。
她冲出门去,院子外空荡荡的,贺晏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钱三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