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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番外一·返程

    三日后, 便要归宁,其实赵月柏算是“入赘”,她与楚清入了宫。

    归宁自然是要摆归宁宴的, 一晚上下来众人都看着她们二人如胶似漆,对于赵月柏地位的考量又上一层。

    楚衍处理完奏折也来了晚宴,结束后便在正殿内等着他们两人, 他手指敲着身边的椅子,发出嗒嗒嗒的敲击声。楚潇在下边吃着御膳房另外给她做的糕点, “陛下, 这个吃起来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楚衍摇了摇头:“潇潇自个吃吧。”想到接下来要问皇姐的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心中不免怅然。

    门外传来守门执事的声音,楚衍听到后便对着身边的黄叙示意让人进来。黄叙嘹起嗓子对着外边的人传话:“进——”

    楚清踏入殿时正好瞧见楚衍在叹气,楚潇则在喝茶咽下糕点。

    她拉着赵月柏的手缓缓走到已经长大了的小皇帝面前,笑吟吟道:“陛下。”

    “皇姐,”楚衍强打起精神,让他们坐下,又对着赵月柏喊了一声皇姐夫。

    “皇姐,”他又道,楚衍在楚清面前并非遮遮掩掩之人,也不想她们二人为了自己的问话心生嫌隙, 便也没让赵月柏先避开,直接问了出来:“皇姐以后会留在洛阳吗?”

    他们二人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面, 而据楚清前段时间给他描述的赵月柏在平南的所为, 应该是打算回平南的。

    楚清闻言也陷入了沉思,她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由于近日事情繁多她也就将她放下了。去留都各有利弊,她也不会只考虑自己,可如果只问她自己的心究竟是想留下还是去平南,她更偏向回平南。

    赵月柏没有出声,她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已经陷入了沉思,紧接着又听到楚衍出声道:“现在问这个问题是有点快了,不过皇姐怎么做朕都没意见。”

    “好,”楚清缓缓点了点头,先挑开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上。

    楚潇自顾自地吃着糕点,偶尔抬头看看讲话的三人,并没有感受到略带沉闷的气氛。

    好不容易到了回家的时辰,两人回了屋,腻歪了一会儿,楚清发觉赵月柏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事情?”

    “没有,”赵月柏先是否认,憋了不到半刻就忍不住承认道,“我在想那个问题。”

    “你是想留下还是走呢?”

    “我更想回平南,”楚清窝在她怀里阖上了眼,涌上了点睡意。

    “真的吗?”赵月柏有些不相信,她心里总觉得楚清是在妥协:“洛阳是你长大的地方,这里又有你的家人,你不用因为我”

    接着她用下巴蹭了蹭楚清的脑袋顶,搂着她的双臂也用了点力,“你想在哪,都可以的。”

    “你会舍得在平南的一切吗?”

    “可你舍得洛阳吗?”赵月柏反问她。

    楚清没有回答赵月柏的话,想了想,这样说道:“眼下朝局已经稳定下来,我并不是非留下不可。”

    洛阳虽好,可也复杂,她体会得太多,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安闲的平南。之所以犹豫,也只是因为楚衍和楚潇他们,但转念一想,以后又不是不能回来了。

    “我已经想过了,这样也很好。”她细细地解释给赵月柏听,惬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窝着:“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

    赵月柏闷闷道,“这样委屈你。”她当然能明白这个想法,可又觉得这对楚清太不公平。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又不是公堂断案。”楚清讲到这里尾音一扬,“难道回了平南你会欺负我?”

    这句问话突如其来,赵月柏还没做好准备,她下意识地否认道,“怎么会?”她马上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还没开口讲话就被人拦住了。

    赵月柏眨眼看向怀里一脸严肃地拉着她的手的人,正美滋滋地想着楚清心疼她不让她发毒誓,嘴角的笑就要压不住了。

    紧接着楚清握住她的青葱细指掰起了赵月柏的尾指,“四根,”她道。

    赵月柏一噎,心底却愈发柔软,“那便四根,”她从善如流地举起四根手指,“绝不三心二意,更不欺负你,定对听云死心塌地。”

    “如有违誓,那便天打雷劈、扒皮抽筋。”她这边说得认真,楚清听得更仔细,每个字都不放过,直到赵月柏最后一个字吐露出来她才满意。

    她用细长的手指描摹着赵月柏的下颚,点了点脑袋:“你若敢违誓,不用老天下手,我就会罚你。

    她的话里带着柔声的威胁,听起来更像对爱人的撒娇,“将你挫骨扬灰,看你怕不怕。”

    “怕极了。”赵月柏深吸了口气:“不对,怕不怕都不会欺负人。”

    “那我们便回平南,洛阳还有很多机会回来。”她说的都是真话,过年过节应当都会回的。楚清说着说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月柏没再出声,陷入了沉思。不多时怀里人梦里的呢喃又把她唤醒,她稍稍低下头,在睡得正安稳的人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

    楚衍得知二人的决定后,由于早就猜出结果,也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什么时候走?”

    从大婚到现在,还有几天就要满两个月,当时他们请段络帮忙也是两个月的时间,顶多再在洛阳呆上个几天就要动身。

    “好吧,”楚衍语带不舍,尽管他是帝王,但在长姐面前也是个弟弟。

    楚潇对于这件事情十分惊讶,花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我以为小清回来就不走了,居然又要走。”

    她对此十分不满,楚清哄了半天她才接受一些,“你以后会回来吗?”

    “会的。”

    “那就好,不是再也不回来就行。”楚潇是小孩子心性,脾气性子来得快去得更快。

    茅成钧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以前他就说过听云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而且赵月柏看着还挺靠谱。

    姜宁音知道两人的身份,却又不想和皇室粘上太多的关系,只能避开送别二人的众人改成私下同她们吃酒送别。

    返程那日天朗气清,这次两人是乘了马车回去,归途比起来时更加闲适。

    第81章 番外二·春去秋来

    回到平南, 已半月有余。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赵月柏先是重新开了铺子,她道:“成亲花了好多钱, 得一点一点赚回来。”

    她带着礼物去访了这些日子帮她们照看的段络和花茗,“这是回来时见到的有趣物事,想着你们可能会喜欢, 便带了回来。”

    赵月柏递过去一个包袱,其实里边都是楚清亲手挑的, 挑得可认真了, 当时赵月柏都忍不住叨了又叨:“我也要。”

    楚清也不早知她会这样,给她准备了个荷包,“你给我好好收着。”

    “这肯定是你做的。”赵月柏看到荷包的第一眼,就下了定论,她亲眼见过楚清绣制的成品,很有特色。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赵月柏天天把它别在腰间。

    赵月柏并不打算把身份告知段络他们,眼下是最好的,多一层身份又怕多一层隔阂。

    花茗见到赵月柏和楚清出了一趟远门后明显亲昵更多,对她们也十分好奇。

    赵月柏:“是,我们回了她家后,成亲了。”

    段络两人恭贺一顿,花茗说着她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已经为酒楼找到了几个技艺不错的掌勺师傅, “都是些名声好的,我也亲自考过了, 完全可以放心。”

    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酒楼已经完全建成,占地不小, 一共有三层。

    “那敢情好。”赵月柏随后又找到了孙二器,看他们的地种得如何,只见眼前的百亩地都重新犁过。她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批菜的收割时间,赵月柏便把这一批供给了酒楼。

    至于以前的几批,早已按照她的嘱咐卖了出去。

    她找了个时间将花茗找到的人聚了一聚,同时还与他们一个个签契,开的价格比其他酒楼高了一些,一群人都十分高兴,赵月柏对他们也比较满意,现在看一圈下来人都还是不错的。

    酒楼开张是在几天后,自从周诠倒了,赵月柏也没有再瞒着酒楼掌柜的身份,开张当天,她给开了优惠。

    新来的县令叫沈忠直,他为人就像他的名字,够直,又忠心耿耿。

    他并不知道赵月柏和楚清的身份,与二人相交也止于官与乡绅的关系。

    与沈忠直走得近的反而是郑海,沈忠直打算发展平南的教育,而平南的书肆并不多,郑海的算一家。

    赵月柏买了几本书送给刘成的小儿子,两三年过去小孩子也大了,目前正是读书的时候。

    书肆离酒楼和铺子都不远,偶尔闲着无事或生意不好的时候会过来窜门。两家也会像以前一样合作,书肆会给酒楼和铺子宣传,酒楼也会请几个说书先生讲郑海书肆里的书。

    铺子做大后,赵月柏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进出空间做东西,一个人也做不来,索性再找了几个工人,让他们把原料收集好照着自己的安排来做。

    而后酒楼也越做越大,周梧周墨随着楚清回了平南。但她们两个都是楚清的护卫,赵月柏还不至于让她们放弃本职工作,赵月柏除了她们两个也挑了几个人,算是在培养随从,以后自己有事不能照看也好有人能管着。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春

    清晨夹杂着潮意,青转砌成的墙面凝了水珠。相比夏天,赵月柏更喜欢春秋,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秋正好。

    “今日要去踏青,为何还不起床?”赵月柏抚着已经醒了的人的后背,见到人面色略有潮红,心道该不会是昨夜受寒,她把脸凑过去贴着额头。

    体温正常,赵月柏放下了心。

    楚清往前挪动了一下,钻得更近,“你也没起。”

    动作不小,裹在身上的被褥便松了,露出脖子上的几处红印。

    “冷不冷?”赵月柏还在想着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总怕是受寒发热了,她又将掌心贴上去,也没有感受到体温有异常。

    “不冷。”楚清羞耻劲上来,难为情道。

    赵月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害羞,笑得放肆,“以后不会了。”

    “你就骗人,我是不信的,”楚清轻轻蹬了她一脚,她总觉得夜里的赵月柏有一股难驯的野性。

    “那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吧?”赵月柏怕寒气钻进被褥的缝隙里,搂紧了些。

    楚清喃了声难得犟起来,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自己争口气,表示自己没有问题:“我就现在起,而且我们约好了花茗她们,你也快些。”

    她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想说些教训人的话,对赵月柏而言却毫无威慑,但碍于她实在太过可爱,赵月柏只得扮出一副乖乖挨训的样子:“知错了。”

    说罢她掀开被子起了身换衣服。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赵月柏这才想起来为自己正名,“这个时辰才起也是正常的。”

    她们约的是巳时,现在还是辰时一刻,赶肯定赶得及。

    晚春暖阳,正适合踏青,不知为什么今年的春天偏寒,多穿些总是好的,两人都穿上褙子。

    这褙子由雪狐皮制成,制工精妙,并不厚重,轻盈且保暖,两年前楚清特意从京里买回来的。

    赵月柏一手牵着人就到了段家门口,敲门的手还没落下段家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是段络开的门,她们也准备好了。

    沿着家边的那条道儿,就能走到是踏青的地方。

    这一处并不需要出城门,又花嫩草肥,春日踏青时很受欢迎。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清明,只是她们约好了今日出来游玩的,故而人也不算多。

    风和日丽,四人一起走了一会儿后便两两分开,赵月柏牵着楚清的手,漫步在无尽的绿意中,享受此刻的静谧。

    许是早间曾弥漫着一层薄雾,此时花儿染上的露珠还未褪去。

    赵月柏停了下来:“我喜欢芍药。”她低头闻了闻:“我喜欢这个味道。”

    她正想伸手摘下,又收了回来,捏了捏身边人的手,“芍药代表什么来着?”

    “情有独钟。”楚清想了想,抿着笑道。

    赵月柏总觉得记忆里不是这个,但还是摘了一朵下来,别在她发间,“那送给你。”

    “我也喜欢,”趁着周围没人,楚清踮起脚触了触她的面皮

    段络已经不带着面具了,因为花茗天天夸她的疤痕好看,久而久之她也不觉得丑。

    “你看这些花多漂亮,”花茗感叹了一句,身边传来一句极其寡淡的“嗯。”

    花茗暗自发笑,相处的日子她已经看透了段络的本质,虽然表面一派冷漠事不关己,暗地里想得可多了。

    “我们去别处看看,”她自然而然地拉起段络的手,往另一处走去。

    “好。”段络的脸有些热,用了点力回握。

    四人两两回到重聚的时候花茗见到楚清头上别的芍药,有些摸不着头脑。芍药常为恋人分别时所赠,赵大哥怎么会送这种花,他可能不知芍药的意思,可楚姐姐应该知道是什么,又怎么会收下?

    段络倒没发现什么不对,还是一副表情,只是柔和了些。

    赵月柏捕捉到了花茗脸上的稍纵即逝的惊诧,想了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心道芍药果然不是这个意思。

    等四人回家,赵月柏找了个机会问花茗,“芍药是什么含义?”

    花茗见她真的不知道,便一一告诉了她,随后道,“但是既然收下了,楚姐姐肯定有她的想法。”

    晚上。

    “我都知道了。”赵月柏严肃道,仔细听还带了点委屈,“你骗我。”

    闻言,楚清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半天没有头绪,“骗你什么?”

    “芍药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赵月柏揉了揉她的耳垂,“你骗人。”

    原来是这件事,“你不是想送我?”

    她撒娇:“是想送你嘛,可要是这个意思我就不送了。”

    “除了我你还喜欢别人?还想送别人花?”

    “那当然不会!”赵月柏被问的没头没尾,否认道,“才不是。”

    “那就是情有独钟。”

    好吧,赵月柏明白了她的意思,喜滋滋地闭上眼睡觉。

    ——夏

    正值盛夏,田里的谷物热得弯了腰,周围被掩住的地方发出低低鸣声。赵月柏今天来地里看看情况,不多时就冒了汗。

    她前段时间又买了地,雇了几个新长工。地里的长工还在劳作,她没有出声打扰,站在附近估计了一会儿今年的收成,看来供给酒楼是没有问题了。

    说到酒楼的供给,除了这边的田里,还有空间的产出。田里的蔬菜虽然好,但是空间肯定会更胜一筹,赵月柏平常都是拿出空间的一部分来做酒楼特制的订单,收费也会比别的更贵。

    “东家,”孙二器很快就认出了她,连忙跑过来,他以为赵月柏有什么吩咐。

    赵月柏挥了挥手:“无事,我只是来看看。”

    “去吧,”赵月柏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孙二器诶了一声,便跑回去继续干活。赵月柏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嘱咐的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身上的汗出得更多,刚进开门小白就绕着它跑,几年过去它从小崽子长成了大崽子,也更懂事了。

    它吐着舌头散热,赵月柏逗了它一会便让它跑开自己去玩。

    楚清平日里闲得无事便会继续写写话本,今天新的一册出来她便拿去郑海那边了,眼下还没回来。赵月柏趁这个时间去洗了个澡。

    洗漱好后,浑身清爽许多,楚清也正好回来了,赵月柏见到她便贴了上去,“好久不见你。”

    “才过去个把时辰不到。”楚清无奈。

    “个把时辰也是那么久。”

    “好好好。”

    两人便亲昵了一会儿,即使过了几年,热情也不减。

    夏日的晚间赵月柏自认为是这个季节最舒适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抱出去年酿的青梅酒,生怕摔了一年多的杰作。

    两人坐在院中,头顶的月光柔和,给她们身上添了几缕光晕。

    整年的期待,似乎都融在了一碗梅子酒中。

    赵月柏给两个碗倒了酒,并不多。

    小酌怡情,微醺恰好。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

    赵月柏:“清冽、酸甜,好酒好酒。”

    枝头蝉鸣,她们却很静。

    ——秋

    又是一年秋,微凉的夜色幽幽,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落在楚清眼中正是一副美景,她心血来潮地在里衣外披了一件薄纱,撑着下巴在窗边吹风。

    赏了有一会儿,秋风把她的脑子吹得不知是越清醒还是越迷糊。

    “又不好好穿衣服,”一件袄子被拎起来系到了她的身上,给她披袄子的人轻声埋怨:“着凉了怎么办?你是最不爱惜自己身体。”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楚清配合地将脖颈挨过去,柔软的肌肤相贴合让沁入内里的温热直达心底,“我不爱惜,还有别人爱惜。”她张开手抱着面前人的腰,又抬头轻笑:“我错了。”

    这段时间赵月柏越来越像年长的,衬得楚清倒像是真·表妹。

    赵月柏被她的歪理噎得没办法,“你不爱惜的东西,那我也不爱惜。”她本意是想楚清好好养自己身体。

    “那随你爱不爱惜,”闻言,楚清向后退了半步,生着闷气:“反正有人爱惜。”

    这样一闹自己居然成了没理的人,赵月柏一顿惊愕,听到她的话也有些泛酸水。

    敢有哪个人,赵月柏一撇嘴,三两步迈开腿追上想要躲开的人,伸手一捞后紧紧箍住。

    “快放开,我要就寝。”楚清挣扎了一会见一点用也没有,只好求饶,可话里却不像求饶的语气。

    赵月柏抱得更紧,哼声肆意地表现自己的占有欲,不满道:“说清楚,不然今晚我就不睡觉了,看你心不心疼。”

    情之一事,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可她拿自己不睡觉来威胁自己,楚清只觉得她可爱万分,“谁让你不爱惜。”

    “谁说我不爱惜。”

    赵月柏决定不能放任人继续生闷气,稍微松了点力气,低下头缠住她摁着就是一顿亲。

    交战一柱香后,楚清胸前起伏喘着气:“你就欺负我吧。”

    “明明是你欺负我,”高了她大半个头的人埋在她怀里呜呜哭,楚清寻思着怎么会把人惹哭了,但见她半点眼泪没有又清楚这人在装哭,“我错了,以后好好穿衣就是。”

    这是赵月柏新学的招数,她试过几次,发现很有用。

    “怎么道歉只有你有好处?”赵月柏呜咽得更大声了,“我怎么什么也没有。”

    楚清对她这一招十分无奈,虽然知道她只是在干嚎,但还是忍不住随她,“什么好处不给你?都给你。”

    赵月柏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不要好处,我只要你。”

    楚清主动用舌尖描摹她的唇舌,赵月柏对于她的主动又讶异又兴奋,两人纠缠了一会儿。

    赵月柏说些好听话哄人开心。

    她的性子比起以前变了很多,当然偶尔还是会说些别扭嘴欠话,就像刚刚那样,但现在说起哄人话来已经面不改色。

    ——冬(楚清视角)

    十年前,父皇驾崩,两天后,母后也走了。

    当时正是连绵不断的大雪天,冰封了数百里。

    我记得很清楚,地上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整座皇宫都要被掩埋其下。

    白茫茫让人心生恐惧,人轻轻哈气,白雾便一缕一缕地飘到空中。

    更冷了。

    帝位传至衍儿,不过四代,父皇将其治理得很好,可大燕太年轻了,根基不稳,朝局动荡。

    是以父皇驾崩后,有人的狼子野心便冒了出来,其中最大的,是那端王楚炬。

    他死了一次,从牢里逃了出来,看来是贼心不死,那就让他死第二次。

    他跑到平南,被追来的人抓了回去,我却不小心被他击伤了脑袋。

    晕过去的一瞬间我懊悔极了,今日怕不是要命丧于此,可我的弟弟他还没能够独挡一面,我还答应潇潇有机会带她出宫去看花灯,父皇母后的遗愿我也没完成,怎么能这样死了。

    “喝、快喝。”我耳边有人在絮絮叨叨,可我睁不开眼,只依稀听到这几句话。

    难道是到我喝孟婆汤了?我不想喝,我想回去。

    可孟婆有点凶,最后我还是喝下了孟婆汤。

    后来我睁开眼,并没有看到孟婆,只看到一间家徒四壁的屋子。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连包子也只买得起一人份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男人,尽管面相阴柔了些,但她身量高,又一身男装,还有力气。

    后来那一次爬山,我惊愕发现她居然是个女人。

    女人…那更好。

    这人的嘴挺毒的,她的口是心非,太多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刚开始与她的接触中,我多多少少是带了点利用。

    这个人进退有度,有勇有谋,又无坏心,还好是被我看中了。

    嘴是毒了点,我还以为亲起来也有毒,好在到底还是软的。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门被推开。眼下入了冬,外边的雪花纷纷扬扬,屋里涌进了一丝寒气。

    门很快又被关上,她走了过来,我今天忙了一天都没理她。

    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好极了,我心道,就是要这样,要她把我放心上。

    “你已经在书房呆了一天了。”委屈巴巴的嗓音响起,“你在写什么?”

    她马上给定了性:“这些东西哪有我好看,你越来越没眼光了。”

    于我而言,这攻击程度堪比挠痒痒。

    落在她眼中,只怕是话本在与她争宠。

    她说这类话时专爱带刺,我却觉得这些刺尖儿都是软的,根本扎不到人。

    当然没你好看,我想着先把最后一点写完,便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安抚。

    她的脑袋像有什么精密巧妙的机关,只要我一摸,她就会安静下来等我,太乖。

    今天却反常,我揉了好几下,她却不停。得,我明白了。

    她的脸在我面前突然放大,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只好停下笔揪她脸蛋,“闹。”

    这些东西有机会再写吧,又不差这么一会儿。

    “我们,”见我理她了她也停下动作,“你想不想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离开平南,去看看别的地方。”

    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的这个想法,我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大概是怕我呆在这无聊吧。

    我问她是不是。

    “哪有怕不怕,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更多的地方,不必拘在这一处。”她摸了摸鼻尖。

    说慌呢,这小动作我早熟透了。不过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也想找个时间出去走走。

    “那这里的铺子?”

    “伙计们不敢怎么样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给沈直说说。”她说得认真,看来是早有谋划。

    我点了点头,她一下就抱过来。

    抬眼的时候,我正好对上了窗外的雪,它在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