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结局
75.
“公主殿下, 有喜了!”
萧琢先是一愣,而后眉头间逐渐露出喜色,但很快又敛住情绪, 恢复了淡淡的情绪, 问道:“那公主殿下什么时候会醒?”
赵太医回?道:“驸马大?人放心,公主殿下只是近来?深思疲累, 方才?又情绪波动过大?,这才?会忽然晕厥过去,半个?时辰内便能?醒来?,老臣会开一副安神静气的药方,醒来?后分三次服下便是,驸马大?人不必担心。”
萧琢总算松了口气,“好, 有劳两位太医了。”
送走太医之后,萧琢一个?人守在宋枕棠身边, 掌心交握着,他其实很累, 有些困倦,可一想到宋枕棠就躺在榻上还未起来?,甚至腹中已经?有了他们两个?人的骨肉, 便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当然期待他和宋枕棠两人的骨肉,但在这个?时候怀有身孕, 难免让人担心。
他轻抚着宋枕棠消瘦的脸庞,重新在她身边躺了下去。
回?京这么久,他难得没?有再去想别的什么事,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和宋枕棠并肩而卧,他很想就这么一直陪着宋枕棠躺下去, 但是宋长翊还在主殿。
他很想陪在宋枕棠身边,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为了他的阿棠,为了更长久的以后。
主殿内,宋长翊没?人任何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宣成帝的榻边。
父皇是真的老了,几天前看见自己?的时候,还是那副横眉冷斥的模样,现在却只能?躺在榻上,没?了旁人的搀扶,连坐都坐不起来?。
宋长翊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此时心
里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有些发闷。
他走到榻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宣成帝,“父皇。”
他并不恭敬,甚至语带挑衅,但已经?神智不清的宣成帝根本听不出其中的任何深意,他只能?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含混道:“翊儿……”
听到这个?称呼,宋长翊一愣,而后不自觉往前凑了一步。
宣成帝艰难地抬手?,“翊儿……好好……”
早在行宫那次晕厥之后,他的身体便已经?大?不如前了,最近一段时日更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此时躺在榻上,神智行动都十分缓慢。
他看着立在榻前的长子,艰难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角,“翊儿,到,到父皇这儿来?。”
虽然迟缓,但却温柔,宣成帝已经?很久没?有用这般态度和自己?说话?了,以至于宋长翊都有些恍惚,他是不是又回?到了孩童时代。
不知?什么在驱使他,让他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他蹲下身,不由自主地凑近。
宣成帝枯槁的手?抚在他的头顶,触感却是温的。
他轻抚着长子头上的玉冠,眯着眼睛叮嘱,“照顾,照顾好你阿娘……”
“和,和你妹妹……”
他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很慢,喘息声更是沉重,在如此安静的寝殿之内,甚至听着有些可怖。
宋长翊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他看着宣成帝已经?睁不开的双眼,“你……”
“你不恨我吗?”
他明明知?道,宣成帝已经?回?答不了他了,却仍是问了出来?,问完又自嘲般摇了摇头,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平和的反问,“恨你什么?”
宋长翊一惊,猛然回?身,只见裴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臂缓缓走了进来?。
“阿娘……”
相较于宣成帝,裴皇后一直都是和宋长翊更亲近的那一个?,她一直都是一个?强大?而温柔的女人,从将宋长翊养到自己?身边开始,她便始终将她视作自己?的儿子。
甚至因为知?道宣成帝心中的那一点介意,她对宋长翊会更偏爱一些,以弥补他在父亲那里的不公。
“你……”
她分明不该出现在这,宋长翊该慌张,该愤怒,可在和裴皇后对视之后,看到她明显衰老的面容之后,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从心底浮起。
他自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宫城,但事实上,他不止漏算了萧琢,甚至连被他封禁在后宫的裴皇后也是如此。
但宋长翊内心其实十分平静,又或者说,从下决心起的那一日,他便想过失败后会是什么样。
他望向门外?,冷静地问:“萧琢应该就在殿外?吧,果?然是我小瞧了他。成王败寇,我认了。”
裴皇后蹙起眉,“翊儿……”
她似是有话?想说,可才唤了一句他的名字,就被宋长翊冷冷地打断,“何必还叫的这么亲热,你难道没看见吗?你的夫君,你的女儿,都是被我害成这样的,皇后娘娘,你难道真的这么大?度,到现在还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裴皇后却并没?有恼怒,反而看着他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吗?”
这一句话竟然让宋长翊哽了一下,他顿了顿,才?冷笑道:“皇后娘娘,我早就知?道真相了,你又何必如此?”
裴皇后并不恼怒,只是淡淡道:“从你不到一岁时,就被接到我的身边,我亲自将你带大?,这么多年,我何时把你当成过别人的儿子。”
“你幼时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你六岁那年出了水花,我不眠不休地守在你身边两天两夜,只怕你夜里烧起来?,会要了命。”
“你八岁那年,陛下送给你大?哥的那套徽州墨,你分明喜欢,却懂事地没?有提起,阿娘不愿看你失落,特意给你选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在除夕的时候送给了你,从此之后,你父皇给你大?哥的任何东西,也都会有你一份。”
“后来?,你大?哥受封太子,按理说该搬去东宫,可是阿娘最盼望着你们兄弟和睦,所以让你大?哥将你一并带着。之后那些年,你们兄弟同吃同住,又何曾对你有过半分猜疑?”
“后来?,你大?哥的意外?去世,我知?道,这成了你心中极重的包袱,每到你生辰那日,便要?将自己?关在含章殿不出来?,可是我们谁又曾怪过你一句?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这些年总是怨你父皇偏疼长钰,对你越来?越严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些年态度为何会变?”
裴皇后说话?的时候,宋长翊始终沉默着,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你父皇今日病重,难道真的只是一日之故?即便是皇帝,难道有谁能?真的福寿万年?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察觉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太医也说,此疾难愈。他一生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我们一家人了,所以给阿棠亲自挑选了一门亲事,给长钰选了个?好的封地。”
“至于你,翊儿,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曾对我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宋长翊抬眸看着裴皇后,没?说信还是不信,但那一双眼睛,已经?通红。
裴皇后接着道:“他总是说,给你学?习的时间实在太短,你还这么年轻,就要?背上这般沉重的责任,他想多教教你,可他早已没?有时间了。”
说到最后,裴皇后已经?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接着道:“若他真的不看重你,又怎会将最重要?的江山交到你的手?里?”
宋长翊咬牙看着她,“我不信,我不信……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裴皇后看着他,目光温柔,半晌,她从袖中掏出一柄明黄卷轴,递给宋长翊。
宋长翊将信将疑地接过,展开一看,那竟然是一封早就写好的遗诏,殷红的帝印扣在卷尾,仿佛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剑,一下子就让他落下泪来?。
“你父皇的字,没?有谁比你再认得了,这是半年前他写好的遗诏,陛下钦定的接班人,从来?只有你一个?。”
最近一段时间,宣成帝的吃穿用度都有宋长翊派过去的专人看管,绝不可能?是最近拟成的,更何况这墨迹,一看就是旧旨。
攥着卷轴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骨节之间已经?泛起了青白,宋长翊平复了许久,才?开口道:“母后这时候把遗诏拿给我看,是想要?什么?”
他依旧冷硬着语气,不肯有丝毫回?寰,裴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宋长翊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将视线挪开了。
“母后只求你,放过阿棠。”
裴皇后看着床榻上昏睡着的宣成帝,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阿棠是我和你父皇唯一的女儿,自幼娇养长大?,没?有受过半分委屈。纵使会太过骄傲,但是长翊你扪心自问,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只是一个?公主,对于你想要?的权力不会有半点影响,母后今日只想求你,放过她,放她离京。”
“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长翊,这些年,她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心中,你是她最依赖亲近的兄长,她如何待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长翊,我知?道,你并非真的冷面无情,至少?对我,对阿棠,都是真心以待的,不是吗?”
不知?不觉间,裴皇后已经?走到了宋长翊的身边,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哀求般的语气,“长翊,放过你妹妹,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她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再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身孕?
宋长翊一怔,“阿棠她……”
裴皇后抹了一把眼泪,“她刚刚淋雨晕了过去,太医来?把脉,说是已经?有孕,但是近来?身心憔悴,怕是……”
后半句她犹豫着没?有说出来?,宋长翊也等?不及听完,直接抬步走了出去。
侧殿内,宋枕棠刚刚醒来?。此时正靠在萧琢的怀里吃药。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宋长翊从门外?走进来?,宋枕
棠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抓住萧琢的手?往他怀里钻。
她的动作异常明显,宋长翊清晰地捕捉到,这明显的戒备姿态让他心口一揪。
宋枕棠的确憔悴了许多,从前的她何曾有过如今这幅模样,她从来?都是立在枝头最娇嫩明艳的那一支海棠花,如今却苍白的仿佛覆了一层雪,眉宇间都凝着愁,哪里还有从前的半点风华。
从前跟在自己?身边,一刻不停惹祸的那个?小姑娘,仿佛再也寻不见了。
“哥哥,哥哥……”
宋长稷和宋枕棠的年龄差了太多,为人又严肃板正,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宋枕棠就喜欢跟在宋长翊身边,哥哥长哥哥短,即便是长大?之后,两人也从未疏远过。
在宋长翊的心里,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天真幼稚,而如今……
想起裴皇后方才?的话?,他忍不住去看宋枕棠的小腹。
他的小妹妹,竟然要?当母亲了。
宋枕棠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得警惕起来?。
其实有被子盖着,有萧琢伸手?护着,什么都瞧不见,可她仍是不放心地要?伸手?来?挡。
看着她的动作,宋长翊微微一愣,有一种?被刺痛的难堪。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不冷不热地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明日我叫人送你们回?将军府。”
将军府?
还不待宋枕棠去想这话?中深意,宋长翊已经?离开了。
她抬头去看萧琢,而萧琢也只是安抚一般地将她抱在怀里,“别怕。”
宋枕棠摇了摇头,“我不怕。”
她看向萧琢,轻声道:“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
萧家满门忠烈,世代忠良,今日却为了她,在长治殿阶上剑指东宫。
在这一刻,宋枕棠忽然什么都不愿想了,她看向萧琢,问:“等?这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回?凉州生活吧。”
萧琢一愣,然后就听宋枕棠继续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京城的生活,凉州才?是你的故乡。”
“凉州苦寒,又离京城那么远,你……”
“只要?你在,多远都不算远。”
她抓住萧琢的衣领,使劲往下一拉,吻在了他的唇角,好似扣上了一枚印章。
一个?月后,含章殿。
宋长翊正在批折子,殿门忽然被人推开,襄南王面色冷峻地走进来?,宋长翊抬头,见是他,立刻撂下笔,亲自迎了过去。
“皇叔怎么亲自来?了?”
襄南王将他推开,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摔到他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看,宋长翊也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无非是他最近给宋枕棠和萧琢加恩的旨意,他面色不变,甚至亲自给襄南王倒了杯茶,“皇叔何必这般生气?”
襄南王紧紧盯着宋长翊的表情,“你果?然手?软了,是不是?他还没?死,你下不了手?了是不是?”
看他气急败坏的程度,似乎是想冲上去将人摇醒,“难道这江山,你不想要?了?”
宋长翊微微一笑,“皇叔这是哪里话?,孤本来?就是太子,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皇位也本来?就是我的。”
襄南王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原来?太子殿下是要?出尔反尔了。”
宋长翊茫然地反问,“出尔反尔?这话?是何意?难道我从前和皇叔约定过什么吗?”
他这般概不认账的态度气得襄南王手?都在抖,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指着宋长翊冷笑道:“还好我早就知?道你软弱不堪大?用,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机会?”
宋长翊不知?从哪掏出一枚令牌,在襄南王面前晃了晃,“皇叔说的是这个?吗?”
襄南王一见到那枚令牌,脸色骤然一变,“你!”
他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背叛本王。”
宋长翊毫不在意地转了转指尖的令牌,没?有再说别的话?,襄南王冷笑道:“可你别忘了,你如今到底还只是太子,这皇宫大?内,可不只有你的人!”
宋长翊淡淡反问:“是吗?”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襄南王一瞬间的愣怔之后,急忙便要?出去,却被一把出鞘的剑拦住。
萧琢身着一身铁锈红的甲胄,手?握长剑,挡在襄南王面前,身后跟着数不清的龙虎卫,在黑夜的遮掩下,仿若一团缓缓蔓延的乌云。
襄南王彻底愣住,半晌才?想起来?去看身后的宋长翊。
宋长翊对他笑了笑,而后毫不留情地下令,“来?人!”
襄南王被人强行带了出来?,龙虎卫也在丁介的带领下退出了含章殿。
殿内只剩下萧琢和宋长翊两个?人,长久的沉默之后,竟是宋长翊先开的口,“这次,要?多谢萧将军助我。”
萧琢也恢复了平时淡然的神色,他朝宋长翊拱手?,“只请殿下莫要?忘了先前答应我的话?。”
提到这个?,宋长翊的神情微微一变,似乎是想说什么,萧琢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看向宋长翊,“殿下应该知?道,这除了是娘娘的意思,更是阿棠自己?的意思。”
宋长翊这下再说不出别的,他闭了闭眼,终于答应道:“孤会允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长翊也没?有再多留,拱了拱手?便要?立刻退下,谁知?还没?走出含章殿,就又被宋长翊叫住,“回?去,转告阿棠……”
萧琢抬头看他。
宋长翊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情,却仍旧泄露了几分失态,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转告阿棠,好好休息,别……恨我。”
萧琢自然听见了他的话?,但没?有回?答,只转身走出了含章殿,且再也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宣成帝旧疾未愈,卧床不起。裴皇后亲发懿旨,命令太子监国。
当日,太子下发了两道旨意,一道是以巫蛊之名,欺君罔上的重罪抄了襄南王府,其有姻亲往来?的一干人等?皆下了狱,待刑部处理。
第二道是加封萧琢为一等?勇毅公,统领西北三路七万大?军,并在半个?月后赴凉州就任西北总督。其妻昭阳公主与其同行。
圣旨说是半个?月后离京就任,实际上在不到五天后,两人就已经?离开了京城,直到两年后宣成帝驾崩,才?终于回?京。
但也只在京守孝百日后,就再度重回?凉州。
宣成帝驾崩,太子宋长翊继位,本该奉生母裴氏为太后,元妻裴氏为皇后。
可圣旨还没?下,裴皇后便直接绞了发,到城郊的寿元寺修行去了。刚登基不足半日的新帝到寿元寺外?跪请母后回?京,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最后,竟是裴太后的侄女,裴之娴当众推拒了皇后之位,陪着太后一起留在了寿元寺。
据说新帝当时并不同意,奈何小裴皇后以死相逼,最终回?宫的,只有那九五之尊一人。
此事一出,江湖朝野皆是议论纷纷,好在新帝文治武功并不逊色于宣成帝,逐渐压下了传言。
可直到他登基五年后,他的后宫除了一个?已经?出家的元后,竟然空无一人,膝下更是一无所出。
皇帝子嗣不丰,血脉如何绵延?朝臣们为此整日急得团团转,各种?请求立后、选秀,甚至是过继子嗣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了御案之上。
京中这边焦头烂额,千里之外?的凉州。
宋枕棠怀抱着刚刚出生三天的小儿子柔声轻哄。
萧琢穿着中衣从浴房走进来?,坐到床边,朝她伸手?,“手?臂酸不酸,把宜安给我吧。”
宋枕棠却没?动,只抬头看着他。
萧琢挑了下眉,“怎么了?”
宋枕棠问:“你当真想要?给他取这个?名字?”
萧琢笑着反问:“不好听吗?”
宋枕棠皱了下眉,嗔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似是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宜清已经?随我姓了宋,难道小儿子还姓宋吗?你们萧家的血脉……”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萧琢坐到宋枕棠身边,“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甚至可能?不会娶妻,更别提生子了。”
“萧家的血脉没?什么好的,我并不希望他们背负太多。我知?道你生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有多艰难,姓宋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这,他又故意放松了语气,笑着道:“何况宋是国姓,如今最是稀缺了。”
大?约和萧琢想到一块去了,宋枕棠笑了笑,无奈地点头,“好吧,就姓宋,宋宜安。”
宜清,海晏河清。
宜安,福顺平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