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死者
【凶手被抓了。】
收到系统消息时, 温月正坐在香江大学的教室里,而周小冰就坐在她身边,认真听着台上教授讲课。
因为担心周小冰被人盯上, 趁上课时间被带走, 所以早上周小冰出门前,她以想回学校看看为由, 跟着她来到了香江大学。
进学校后, 温月又说想感受一下上课的氛围, 然后跟在周小冰身边蹭了几堂课。
温月前世学的财会,嗯,没错那个只要有一颗当牛马的心就饿不死, 但不想进提篮桥就很难发财的财会专业。
财会和周小冰念的专业有区别, 但经济方面的内容, 很多东西都是通的。
穿越前温月大学还没正式毕业,所以教授讲的内容她也能懂个七八分, 还在对方的点名下回答了一个问题, 出了次风头。
不过总的来说,她听得不太专心,她都穿越了诶,人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听什么商业知识啊!还是挣吃瓜值更重要。
听到系统的声音,温月瞬间坐直问, 关心起警方那边的情况。
温月没见过湾仔警署的警员,自然没法看到实况转播, 但系统可以根据媒体动向, 推测出案件进展。
香江警方靠纳税人的钱养着,所以很重视声誉, 为此特意成立了公共关系科,以便及时通过媒体,向香江市民披露案件进展。
近期发现的几起凶杀案迟迟没有效果,香江市民心里不满情绪越来越重,警方急需好消息挽回在市民心中的形象。
所以案件一有进展,警方公共关系科就迅速联系了媒体朋友,向他们透露最新的进展。
媒体那边前脚收到消息,后脚系统也收到了相关消息。
下午三点四十五,系统告诉温月:【李文炳招了。】
这时候温月跟着周小冰已经换到了另一栋楼的某一间教室,相关课程她没学过,正在无聊发呆。
闻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李文炳是谁?】
【最近几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哦!】温月恍然,眼睛一亮问,【他招了哪些?】
【他承认杀害了最近的女白领。】
温月问:【只承认了这一件?其他的呢?】
【他没有说。】
温月听了并不意外,虽然香江在去年废除了死刑,但并不是说犯了罪不用受惩罚,像李文炳这样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至少得是终身监禁。
李文炳敢杀人,但这不代表他想在监狱里待到死,所以在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几起凶杀案有关联,且是他杀的人之前,他肯定不会老实交代。
但从警方抓人审讯的速度来看,负责湾仔公园杀人事件的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能撬开李文炳的嘴巴第一次,就能撬开第二次。
而且已知嫌疑人去查作案过程,肯定要比从作案过程去查嫌疑人来得容易。所以在这桩连环杀人案中,李文炳已经成为废棋。
但温月仍不敢大意,她可不觉得富豪能用的人只有李文炳。
周小冰下午的课程到六点结束,如果是平时,她会和朋友去食堂吃完饭,然后再回家。今天因为有温月在,她没有自己拿主意,先征询了温月的意见。
暗夜最容易发生危险,温月不想在外逗留太久,就以没有提前打电话为由提议回家吃饭。
周小冰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带着保镖一起往校外走去。
其实温月可以把车开进来,但她觉得这太张扬,而周小冰性格内敛,可能不想太高调,就把车停在了校门外,只带了四名保镖去教室。
唔……虽然带着保镖也没多低调,但为了保命,温月选择了掩耳盗铃。
一行人走出大学,到路边正准备上车,陈建平就走到了温月身边,压低声音说:“温小姐,三点钟方向有人在盯梢。”
温月瞬间警惕起来,但她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怎么玩过射击游戏,陈建平说三点钟她都有点不知道往哪看。
最后还是陈建平指了方向,说道:“那边穿黑衣服的平头,很可疑。”
温月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个平头,可能是她动作太明显,很快被对方发现,身形迅速隐入人海。
【统,那个人的目标是周小冰吗?】
虽然离得远,但温月看到了对方,所以系统能调出对方的相关信息,回答说:【是的哦,他的目标是周小冰。】
得到肯定答复,温月脑海里瞬间冒出念头,低声问陈建平:【能把人抓过来吗?】
“他很机警,已经跑了。”陈建平说。
“好吧。”温月说着坐进车里。
周小冰已经上车,她听到了温月和陈建平的对话,但不清楚怎么回事,迟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事,不用担心。”
温月安抚道,又让陈建平上车,司机见了踩下油门,三辆车形成一条直线往前开去。
路上温月问系统:【刚才那个人是新派来的杀手吗?】
系统回答说:【不是的哦,他只负责盯梢,有情况需要及时汇报上级,动手的应该另有其人。】
【居然还有组织。】温月冷笑,没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这人有组织吗?】
【有,他是青龙会的。】
【青龙会?】
【一个小帮派,帮派老大名下有两家夜总会,一百多个人,平时这些人是打手,月初月末会去收保护费,偶尔也接点乱七八糟的单子。】
温月思索着问:【那人来盯梢是这什么青龙会接的单,还是他们有参与?】
系统查询了下那人知道的信息,说道:【应该是接单。】
也就是说,除非温月去见一见这什么青龙会的老大,否则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但温月心里不算失望,她本来也没指望能从一个小喽啰那里知道幕后富豪的信息,只是有点担心那些人发现无机可趁后狗急跳墙,做出疯狂的行为。
想到这里温月对陈建平说:“你跟其他人说一下,路上警惕些。”
陈建平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想到刚才盯梢的人,并不意外温月这么说,连忙应道:“好。”话落便拿起对讲机,和前后车的人进行了简短的沟通。
因为这个插曲,回去路上温月一直悬着心,但直到轿车驶入易家,他们也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人。
虽然如此,到家后温月还是跟易淮提了这件事,易淮听后非常重视,叫来保镖队长和陈建平,让他们晚上安排保镖值班巡逻。
同时温月也邀请周小冰晚上和自己一起睡,免得真有人闯进来,把她带走都没人知道。
当然,理论上来说,有易家的重重安保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但万一呢?
周小冰对此也毫无意义,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得懂眼色,见易淮和温月表情那么严肃,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一起睡她也能安心些。
不过事实证明,温月多虑了,这天晚上没有任何人非法闯入易家。
温月也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被吃瓜值入账提示吵醒,吃瓜值来源自然是“湾仔公园杀人事件”真凶落网。
虽然瓜不是温月爆出去的,但因为湾仔警署的李成邦,是收到她要求系统寄过去的证据照片后,才抓到的李文炳。所以警方公共关系科向媒体透露案件进展后,温月就零零星星有吃瓜值入账。
昨晚数量比较少,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早上起来一算,温月通过这件事收获的吃瓜值竟然有二十多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但这份喜悦没能持续太久,刚吃完饭,易淮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挂断后对温月和周小冰说:“你们今天尽量不要外出,就算出去,也要多带几个保镖。”
温月心里咯噔一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易淮表情严肃道:“有人在佛光街发现了一具女尸。”
“又来?”一直没插话的易东皱眉,“这是近两个月发现的第几具女尸了?”
温月心里则冒出一个念头,问道:“刚被发现的女尸是什么时候死的?她什么年纪?”
“应该是昨晚死的,具体年纪我也不清楚。”易淮察觉到温月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温月没有回答,只是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餐厅外走去。
脚步匆匆回到房间,温月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不停泼冷水。
过了许久,她才止住泼冷水的动作,双手撑在台面上,双目赤红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紧牙关问:“系统,刚被发现的那具女尸今年多大?她……”
温月用力吸气,声音略带哽咽地问,“是不是和周小冰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香江媒体速度很快,尸体早上被发现,现在就已经有了报道,系统因此很快调出资料,语气迟疑地说:【是,她和周小冰同年同月同日出声,且死亡时间是……】
系统停顿下来,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涩然开口,【昨天晚上,十二点整。】
“混蛋!”
温月用力锤了下洗脸池台面,声音里满是痛恨。
窥到近期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背后可能的真相后,她满心以为只要自己跟在周小冰身边,就能挽救她的性命,让幕后凶手计划流产,自食恶果。
但她没想到,幕后的人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不但列出了目标,还有备选,甚至备选可能不止一个人,这个动不了,他们就杀另外一个人!
不择手段!毫无人性!
是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自己在救人,却没想到因为她的莽撞,导致了另一个人的死亡!
“阿月。”
“温月。”
门外易淮连喊好几声,没得到回应,便放弃敲门,说道:“我进来了。”
说完伸手就要扭开把手,但他刚有动作,门就被从浴室里打开,红着眼眶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样?”易淮问着,伸手搭上温月肩膀。
温月摇头,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我想去趟湾仔警署。”
“去湾仔警署干什么?”对最近发生的事,易淮自然有所耳闻,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为了最近的凶杀案?”
“嗯。”
绑定系统后,温月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能无所不知,哪怕是这次连环杀人案,她也以为是敌在明她在暗,只要她好好苟着,就能揪出幕后指使。
但佛光街女尸的出现敲醒了她,让她认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尤其她需要面对的敌人如此丧心病狂。
已经死了六个人,她不想再出现第七名死者。
可她又忍不住怀疑,她真的能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揪出幕后那个人吗?
温月不确定,所以她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知道的信息。
应声后,她绕过易淮,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出昨天收到的系统寄来的信件,递给易淮说:“这是我昨天早上收到的信。”
易淮有些疑惑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信件打开,取出信纸低头看起来。
越往后看,他脸上表情越惊讶,拿着信纸问温月:“所以你昨天一直跟着小冰,是因为她被人盯上了?”
“对。”温月点头,“但我没有想到,救下她后会有另一个人被杀害。”
易淮终于明白了温月刚才失态的原因,伸手想要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可伸出的手拐个弯,最终落在了她的肩膀:“这不能怪你,你事先也不知道幕后的人有备选。”
“你放心,我没打算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温月不打算苛责自己,但她也知道,出了这种事,她不可能再抱有之前那样的想法做一个投机者。
对现在的她来说,揪出幕后凶手成为第一要务,挣吃瓜值成了顺便。
所以温月打算去一趟警署,以证据提供者的名义和李文炳见一面,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幕后指使是谁,顺便拿到关键证据。
如果李文炳没有跟幕后指使直接接触过,她也要拿到两名尸体没被发现的死者埋藏地,钉死这是连环杀人案,曝光幕后指使的最终目的。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阻止对方继续杀人。
以上信息,温月没有全部告诉易淮,只说自己有非见李文炳不可的理由,需要去一趟湾仔警署。
易淮没有深究,只提出要陪她一起去。
出门前,易淮把易东叫去书房,虽然目前来看周小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幕后的人那么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考虑到周小冰知道真相后会有压力,所以易淮暂时不打算告诉对方实情,只把真相告诉易东,让他这几天带着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小冰。
易东起先不相信,怀疑这是大哥为了撮合他和周小冰的手段,但易淮一句“今早佛光街发现的死者和小冰同年同月同日生”让他脸色骤变。
皱眉沉默良久,易东问:“这是真的?你没骗我?”
“你可以打电话让人去查。”易淮说完道,“阿月心里自责,要去警署见凶手,我现在陪她过去,小冰交给你了。”
易东虽然对周小冰没有特殊感情,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妹妹,也担心她出事,闻言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冰。”
出去后,易淮就跟周小冰最近不安全,她出门让易东带保镖跟着她的事。
周小冰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拒,但易淮说如果她出事,他不好向她家里人交代,就把她给说服了。
说好后,四人兵分两路,温月和易淮去湾仔警署,易东则和周小冰一起去学校。
路上易淮一直在打电话,易盛正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他又是公司一把手,每天都很忙,基本没有休息日。今天不去公司,要交代的工作自然不少。
温月在旁边听着,心里不免有些歉疚,想她带的保镖也不少,其实一个人去警署也没问题。
易淮听后却说:“工作不急在一时,事情结束后再处理也不耽误,但人只有一条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言下之意,是要陪着她去警署。
易淮在香江做生意,警界的人认识得自然不少,到警署后直接给警司打电话,再由对方领着去见负责湾仔公园杀人事件的沙展李成邦。
按理来说,抓到凶手后李成邦应该清闲下来,但事实截然相反。
虽然李文炳嘴巴很严,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之前发生的几起凶杀案和他有关系,但李成邦始终觉得不对劲,想继续查。
但他上司并不赞同他继续往下查,一是上面说的,目前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李文炳是连环凶手,尤其是李文炳被抓后,今天早上又发现一具女尸,让他上司更觉得近期频繁发生女性被杀事件事巧合;
二是因为警方目前压力很大,本来昨天案件有进展后,市民的不满稍稍被安抚,但今天早上的事爆出后,市民情绪迅速反弹,不满情绪比之前更加高涨。
警方现在急需了结一起凶杀案,以提高市民对香江警察的信任。
可李成邦性子犟,不肯就这样结案,于是温月他们来之前,他刚和上司就这个问题吵了一架。而吵架的结果是,他上司答应向上级再争取两天时间,到时候不管有没有结果都要结案。
因此,温月和易淮到刑侦A组办公室时,李成邦整个人非常烦躁,并不想浪费时间接待他们,直到温月拿出那封信。
系统邮寄出的信件,信封都是最大众的款,收寄件信息也都是印刷用的铅字,再平常不过。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个信封的瞬间,李成邦脑海里冒出了前天晚上收到的那封信,问道:“这是什么?”
“你看完就知道了。”温月说道。
李成邦拧眉,伸手接过信封,打开快速浏览信纸,脸上表情也见见凝重,最后问:“你是周小冰?”
警司说道:“说什么呢?这是温小姐,《东江娱乐报》的老板。”
如今《东江娱乐报》的名气可不小,哪怕李成邦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也听说过,迟疑问:“那你……”
“周小冰是我朋友,她这几天住在我家里,昨天收到信后因为担心,我一直在跟着她,以为这样就不会出事,结果今天早上得知佛光街有人被杀。”
李成邦皱眉问:“所以温小姐你觉得,幕后的人动不了周小冰,才会去杀佛光街的死者?”
温月说道:“易淮找人打听过,佛光街的死者和我朋友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警司没有看信,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边开口询问,边从李成邦手里接过信纸,看完后张大嘴巴说:“温小姐你觉得近期发生的一连串杀人案,是富豪为了续命而犯下的?”
其实温月并不确定幕后富豪到底是为了换命还是续命,当时选择让系统这么写,是想着如果匿名证人自己都搞不清楚一连串事件的起因,她就算拿出信件,恐怕也很难取信于人,所以在两个可能中盲选了一个。
让系统寄出这封信时,温月只是惯性给自己留后手,却不想信件真派上了用场。
温月说道:“按照信上写的内容,应该是这样。”
李成邦也从沉思中回过神,说道:“但怎么可能,到现在我们只发现了四名死者的尸体。”
“这说明你们工作做得不够,还有尸体没有被发现。”
李成邦和警司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不想相信这个事实,说道:“不可能吧?现在天气这么热,如果有人被杀,尸体不可能藏得住。”
李成邦也这么想,但他始终觉得手里的信不管是信封还是信纸甚至是印刷的字,都和他前天晚上收到的一模一样。
他很怀疑,这两封信是同一个人寄出的。
如今他收到的那封信真实性已经得到验证,而这封信上的内容和事实虽然有偏差,但考虑到佛光街死者和周小冰同一天出生,他觉得真实性很高。
“是真是假,查一查就知道了。”李成邦眼神犀利,看着警司说道,“徐sir,我想申请并案。”
自从查到湾仔公园的案子和之前两起案件有共通之处,李成邦就一直想并案,但因为三名死者在不同区,并案难度大,且连环案证据不足,他提一次这件事就被驳回一次,至今未能成功。
但现在,李成邦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分开查固然轻松,甚至他们警署已经抓到凶手,完全可以交差。可这样也容易遗漏重要信息,导致凶手的罪行不能全部曝光,最终逃脱法律的制裁。
而徐警司虽然想省事,但他毕竟是一名警察,也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于法,见李成邦态度坚决,沉思片刻说:“我会联系其他警署谈这件事。”
李成邦瞬间振奋起来,大声说道:“谢谢徐sir!”
见两人谈完正事,温月也顺势提出自己的请求,得知他想见李文炳,两人神色都有些惊讶,徐警司问:“温小姐,你为什么想见李文炳?”
温月当然不可能曝光系统,便笑着说:“不止我想见李文炳,你们信不信,确认这几起案子是连环杀人后,香江所有媒体从业者都会想见李文炳。”
说完见徐警司面露犹豫,温月指着信,提醒说道,“而且,在这件事上我应该不算无关人员,说不定我见过李文炳后,能帮你们撬开他的嘴巴。”
这话徐警司自然是不相信的,温月人脉再广,能得到再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李成邦这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都撬不开李文炳的嘴,温月怎么可能让他开口。
但香江警察向来乐意和富豪搞好关系,没办法,警队经费紧张嘛,这些富豪有钱,要是哪天心情好签一张支票给他们,也能缓解一下是吧?
何况温月收到了预告信,确实不算无关人员,安排她去和李文炳见一面不算违规。
虽然心里同意了,但徐警司面上仍做出犹豫的表情:“安排你们见一面没有问题,但时间……”
温月说道:“给我十分钟就好。”
徐警司立刻松口:“行。”
……
十分钟后,温月在审讯室里见到了李文炳。
李文炳今年四十出头,个子不算高,身材不算壮,相貌也很普通,只是眼神里能看出戾气,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文炳没读过多少书,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没多久就进了当时某个大帮派,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
过去二十多年里,他伤过人,替人顶过罪,断断续续做了三次牢,最近一次被放出来是两年前。
出来后他本来打算投奔以前的老大,但香江这几年打击犯罪力度很大,他前老大早跑路了,他没能招到人。
李文炳人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牢里度过,根本没有生存的技能,没办法,他只好找了家夜总会给人看场子。
但混帮派的,多少都有点臭毛病,李文炳是好赌,空闲时间都在地下赌场度过,出来没两年就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两百万。
两百万,把他称斤论两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钱,何况他还不想死。
所以半个月前,当有人找到他,让他按照吩咐,每周杀一个指定的人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如果他不答应,就要面临高利贷追债,到了放贷人面前,就算他能逃过一截,缺胳膊断腿是肯定的。
反倒是答应杀人有活的机会,毕竟香江废除了死刑,杀再多人也只是终身监禁。对方答应杀一个人给他一百万,这笔钱够他在监狱里挥霍半辈子。
努力生活的人无辜丧命,无恶不作之徒潇洒余生,地狱笑话莫过于此。
第32章 钟家
李文炳并不认识温月, 但看她的穿着打扮也能猜到她不是女警,坐下后古怪地笑了两声,有些猥琐地说:“哟!这是要给我用美人计?”
温月却并不理会他, 坐下后只盯着他看, 并不说话。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李文炳的情绪发生了三层变化, 先是无所谓甚至光棍地说着下流话, 再是眉头紧锁眼里渐生警惕, 到最后眼神泄露焦灼,情绪渐渐暴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死八婆你有话就说, 盯着我看干什么?你……”
李文炳正打算骂更难听的话, 可话没出口就见温月淡淡一笑, 起身说道:“你完蛋了。”
温月这话说得虽然轻飘飘,也一个脏字没有, 却瞬间激怒李文炳, 他扑上来就想揍人。但刚有动作就被旁边警员控制住,大声喝道:“你干什么?老实点啊!”
温月则并不理会李文炳的挣扎,说完就起身出了审讯室。
易淮和李成邦就站在审讯室玻璃窗外面,看到她出来, 易淮大步走过来问:“没事吧?”
“没事。”温月摇头说。
李成邦则走过来问:“温小姐,我能问一下你跟他说了什么吗?刚才他的情绪好像特别激动。”
没有动用监听设备, 他听不到里面的交谈,只能看到李文炳拍桌子骂人的模样, 这是他在之前的审讯中从未见过的。
李文炳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没少跟警察狱警打交道,所以和那些刚出来混的小烂仔不同, 他的心态非常稳,甚至可以说是无所畏惧。
过去一天时间里,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捏紧拳头,再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你们是警察,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气得人牙痒痒。
但温月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她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说?”李成邦表情愕然,不太敢信。
“你可以去问里面的阿sir。”温月思索着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人做了亏心事总怕鬼敲门,难免心虚,李文炳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怕,实际上是因为和你们警察打交道多了,看到你们的态度就能猜到结果,你们表现得越愤怒,他越觉得你们手上证据不足,不足为惧。所以我认为,你们在审讯的时候可以装得高深莫测一些,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嘴巴。”
其实这话说不说都行,和李文炳打过照面后,他杀人的证据就进了系统的数据库,等她用吃瓜值兑换证据寄到警署,李文炳嘴巴再硬也是枉然。
但她特意来见李文炳,看到人又什么都不说,行为太过奇怪,总得找个理由,用这番话来解释刚刚好。
果然,李成邦虽然对温月出的主意效果半信半疑,但眼里又多了几分了然,觉得她特意提出见李文炳,估计是为了吓唬对方。
至于为什么要吓唬对方……只能说有钱人的想法,他们普通人搞不懂。
上车后,温月直接找系统兑换证据,再让系统写一封信,列出李文炳杀死的四名死者的身份、出生年月,以及预告符合第七人的条件。
李文炳幕后的人还要杀第七人,是温月和系统的猜测。
温月绑定的虽然不是玄学算命系统,但吃瓜系统可以连接主系统庞大的数据库,就像她穿越前可以运用搜索引擎查询自己不了解的事务一样,系统也可以通过主系统数据库查询到它不懂的东西。
比如换命/续命的术法,虽然查出来后它也不知道哪个有用哪个没有用,最近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又符合哪个术法。
但可以统计出哪些数字经常和这些术法有关联,而这些常见数字包括七、九、十二、十八、三十六、四十九等。
十二很好理解,生肖更替万物轮转,九是九九归一,十八有十八层地狱的传说,鬼片里很常见。
七就更不用说了,七月半鬼门开,人死还有七天回魂的说法,和这种阴毒的术法契合度太高了。
总之不管这是个什么邪术,关联数字又是几,基本能确定幕后那人要杀的不会少于七人。再根据前几名死者的出生年月规律,很容易找到符合第七人的条件。
当然,温月更希望她猜错了,幕后之人的屠刀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人死。
但这只是一种期待,而在第六名死者出现后,温月已经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人,或者说刽子手身上。
所以考虑过后,她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警方,希望他们能透露出去,让符合条件的人小心行事。
等系统按照要求将信件寄出,温月侧过头看向坐在身侧的易淮,问道:“你认识钟家人吗?”
“认识,怎么了?”
温月问道:“我听说钟家人热衷慈善,名声很好?”
“近些年确实是这样。”易淮疑惑问,“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们家?”
“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温月当然不是突然想起随便问的,事实上从警署出来后,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绕了一路——-系统说指使李文炳杀人的就是钟家人。
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李文炳接触的人并不姓钟,对方只是钟家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助理。
但一个助理,可能为了换命或者续命,拿出几百万买凶杀人吗?
何况这几百万还只是杀人的钱,香江近六百万人,女人至少占一半,想从中找出符合条件的女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花费不可能小。
此外会这种邪术的玄学大师,不管人品怎么样,能力肯定不差,玄学一道又讲因果反噬,几万十几万估计请不动这样的人出手。
一个助理,哪来那么多钱做这些事?
所以温月觉得,助理应该只是个工具人,真正想换命/续命的八成是钟家人,恰好系统说钟家老爷子今年九十二岁……
真巧啊!
钟老爷子正好比第一个死者大十二岁呢。
只看这个巧合,温月觉得自己不怀疑钟家都说不过去。
幕后的人浮出水面了,但现在还有个问题,李文炳接触的人是钟大少身边的助理,就算她拿着录音去报案,也只能锤死钟大少的助理。
钟家可以用钱收买李文炳杀人,难道就不能收买助理闭嘴顶罪?
要知道,香江可是废除死刑了的。
就算查证助理买凶杀人,他受到的惩罚也不过是终身监禁,香江是资本社会,只要有钱,重刑犯在监狱里也能过得很好。
要是在监狱里表现好,再有人拿钱帮他疏通,说不定他还能获得减刑,坐十几二十年牢就出来。
这样的制度下,用钱砸人可太容易了。
斟酌过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温月没有兑换李文炳和钟大少助理的对话录音。她打算先见一见钟家人,最好是直接见到钟老爷子或者钟大少,通过系统拿到他们指使杀人的证据,争取一次锤死他们。
当然,如果能弄到他们生意违法的证据就更好了。
这一家子明面上慈善大家,实际上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穷困潦倒就算了,手上握有大量财富,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不过以上想法成不成,还要看温月能不能见到钟家人。
和香江很多家族比起来,钟家人确实太低调了,之前林家举行宴会,不夸张地说,香江豪门圈超过三分之二的家族都派了人前往。
但钟家是剩下的三分之一。
不过钟家人也没到深居简出,不参与任何宴会的程度,只是温月在豪门圈没什么人脉,收不到消息,所以她才想着找易淮帮忙。
易淮手上确实有一张请柬,是香江商会举办的宴会,钟家肯定会派人来参加,但他有点犹豫,说道:“钟家人不好惹。”
温月很想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话到嘴边又有点心虚,这次确实不管钟家人会不会惹她,她都要跟他们杠上。
良久,温月叹气说:“算了,我想其他办法吧。”
易淮一听就知道温月误会了,解释说道:“我不是在担心你得罪钟家人,影响我和他们的关系,而是钟家帮派起家,虽然近些年洗白了且很热衷慈善,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担心你得罪他们后被报复。”
“帮派起家?”温月诧异,这点系统可没提过。
但想到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温月又有些了然,难怪钟家能干出买凶杀人这种事,原来人本来就是混黑的。
可就算这样,人她也是要见的,最多克制着不跟人起冲突,后面曝光的时候也不自己出头,尽可能地隐藏自己。
温月想着,抬眼看向易淮,扯出略带讨好的笑容说:“那是不是我保证不跟钟家人起冲突,你就愿意带我去那什么宴会?”
“你确定不会跟他们起冲突?”易淮眼神锐利地问。
“当然确定!”温月拍着胸脯说,“你要是不相信,到时候我全程跟在你身边可以吧?”
答应让温月搬回易家,并不是因为易淮仍对这段婚姻抱有期待,只是不想破坏两家的合作。但也仅仅如此,他没想过要遂温荣生的愿真和温月修复关系,只想井水不犯河水到合作结束,又或者温月改变主意再次搬离。
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句“没想过”就能撇清。
他和温月说是三年夫妻,实际上见面的次数两个巴掌能数得过来,每次碰面都是匆匆几分钟,话都说不上几句,自然谈不上感情,甚至互相存有偏见。
这次住到一起后温月变了很多,脸上时时带着笑容,和他说话也少了过去的火药味,求他办事时声音软糯又透着亲热,没有丝毫颐指气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的她,他很难一直冷脸回避,于是回家吃饭的次数变多,帮她做事是也多了几分真诚,聊天时气愤也渐渐自然。
直到前几天和易东那番交谈,他才猛然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早已突破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
想着泾渭分明时他都不希望温月出事,发现内心隐秘的心思后,他自然更想保证她的安全。
同时易淮也清楚,温月并不是他不同意,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他不带她去宴会,她就自己想办法去跟钟家人碰面。
与其让她一个人莽撞跑到钟家人面前,还不如他带她一起去,有参加宴会的名义,看起来至少没那么突兀。
要是真发生冲突,他在旁边看着也有准备。
易淮不再犹豫,说道:“行。”
……
温月和易淮刚到家,系统寄出的信件也送到了李成邦手里。
和第一次收到信不当回事不同,这次一听说有自己的信,李成邦立刻去了传达室,还没回到办公室便拆开看了起来。
虽然看信之前李成邦就猜到这可能是匿名人士寄来的证据,但看清信封里的几张照片时,他依然惊得张大了嘴巴。
直到A组唯一的女警Ada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他杵在门口,惊讶问:“邦哥你干什么?又是谁寄来的信?”
“信?”庄叔闻声抬起头,“难道又是证据?”
一听有证据,组内没出外勤的警员瞬间蜂拥上去:“什么证据啊?怎么感觉邦哥惊呆了?”
边说边凑过去一看,也跟着惊呆,“这、这……这该不会是李文炳行凶时的照片吧?”
“一看照片就知道是啊!”另一名警员伸手拿过两张照片,看着看着表情诡异起来,“这好像不是同一天哦?周围景色不同,李文炳和受害人穿的衣服也不同。”
庄叔等人闻言,立刻也凑过来看照片。
几人比对着看完照片,最后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失语,直到Ada开口打破宁静,问道:“你们说,这些照片是李文炳自己还是目击证人拍的?”
一名警员接着说:“如果是李文炳自己拍的,他什么癖好?而且他拍的照片,怎么会落到匿名证人手上?”
另一名警员道:“如果是匿名证人,他怎么能近距离拍摄这么多照片不被发现?而且他为什么不在拍到第一张照片时报警?这样明明可以避免更多无谓伤亡。”
“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看完信的李成邦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根据匿名证人的提示找到没有被发现的受害者尸体,查出事实真相,避免更多人受害!”
说到这里,李成邦从几人手里拿过照片说,“我现在去找Madam,申请加速并案。”
有了新证据,警方效率提高不少,十二点不到就完成了并案工作,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
下午三点左右,两具一直没被发现的女尸被挖出。
五点整,李文炳终于没扛过铁证如山,承认杀人事实。
但案子还没结束,佛光街凶杀案的凶手至今未知,还会不会有第七名死者依然是迷。
关于是否要通过媒体向市民预告可能会有第七名死者,李成邦和徐警司意见不同。
徐警司觉得香江市民笼罩在凶杀案的阴影下已经一个多月,目前看六个案子虽然破了五个,但仍有一名凶手逍遥法外,就算披露案件调查情况,市民肯定不会满意。
这种情况下,再告诉市民第二名凶手可能再犯案,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不仅会影响警队声誉,还会导致人心惶惶。
不如只通报前五个案子的案情,专案组则兵分两路,一边抓紧查第六个案子,一边联系户籍警,找到符合第七人条件的市民,将人保护起来。
这样一能给香江市民吃一颗定心丸,维护社会安定;二也能避免打草惊蛇,说不定还能制造机会引君入瓮,抓到第二名凶犯。
有警方的保护,也不用担心符合条件的市民安全,算是一举三得。
但李成邦觉得香江几百万人,光排查符合条件的人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就算真排查出来了,能不能安排那么多警察去保护潜在受害人也是问题。
而将消息公之于众,固然有打草惊蛇的风险,但也可以让幕后的人不敢有大动作。
符合条件的人看到新闻,也会心生警惕,或减少出门,或找亲朋好友保护自己,甚至他们可以通过媒体让这些人主动联系警方安排人员保护,这样既能节省时间,也能加大幕后指使的行动难度。
两人各执己见,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因为徐警司级别更高,最终妥协的是李成邦,他只能带着专案组成员全身心投入到案件调查中,希望能在新的受害者出现前将凶手绳之于法。
……
隔天早上刚起床,温月就从系统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她让系统写那封信时的想法和李成邦相同,希望能由警方出面向广大市民发布预警,这样一能加大钟家行动的难度,二也能更好地隐藏自己。
结果她花吃瓜值让系统帮她写了信,却被告知徐警司为求稳不愿意发布预警,要不是这两天入账了不少吃瓜值,她要气吐血。
但结果与想象大相径庭也够让人郁闷的,温月问:“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根据徐警司的性格,应该没有呢。】系统回答说。
行吧。
温月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你再帮我写一封信,寄到……】怕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特意问,【如果是寄到《娱乐日报》,他们主编会卡这个新闻吗?】
【根据计算,98%的可能不会。】
【剩下百分之二呢?】
【发生了意外。】
温月现在不想听到“意外”两个字,问道:【信寄到哪里,新闻绝对不会被卡?】
过了近半分钟,系统回答说:【亲,经过计算,您将信件寄到《东江娱乐报》,绝对不会被卡哦~】
听到这回答,温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这个结果,我不用计算,一秒就能得出来。”
她自己的报纸,当然不会卡自己要登的新闻!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
于是吃过早饭,温月和易淮一起去了公司,只是一个搭乘电梯去了十八层的易盛总部,一个搭乘电梯去了十六层的东江报业。
可能是这几天琢磨歪门邪道多了,进电梯看到易淮按下十八层时,温月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把总部设在十八层是不是不太吉利?
但下一秒温月就忍不住扶额,想自己可能真是魔怔了。
新闻行业需要跑外勤,所以温月到时,报业办公室里人不多,尤其最近香江接连发生几起凶杀案,昨天又说有新进展,还挖出了两具女尸,不夸张的说,现在全香江的记者都在追这个新闻热点。
黄志豪也很忙,一是新报纸的筹备工作多,二是《东江娱乐报》越办越红火,联系他想在报纸上打广告的商家也越来越多。
温月没有打扰黄志豪,只告诉他助理,让他忙完到她办公室找她。
黄志豪也没有让温月多等,十分钟不到就过来了,殷勤地问她有什么事。温月没隐瞒,直接拿出和昨天寄给李成邦一样的信件递过去,说道:“这些东西,明天早上要见报,尤其是关于第七人的预告。”
虽然昨天李文炳招供后就有案情通报出来,通报没那么详细,比如这些照片就没给到媒体。
以最近连环凶杀案的热度,不难想象自家报纸刊登这些照片后,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温月却没有黄志豪那么激动,思索片刻说:“新闻登报后,记得留一个板块做特别鸣谢。”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黄志豪疑惑问:“特别鸣谢写什么?”
“就写……”温月想了下说,“感谢佟先生提供的案件相关证据及预告。”
黄志豪看一眼信封,寄件人确实是佟先生,心里明白了温月的意思,但又有些迟疑:“这事虽然出风头,但也容易得罪人吧?把佟先生名字写上去……是不是不太好?”
有了上次温月的提醒,他现在也非常注意安全问题。
“没关系。”
温月让标注特别鸣谢,就是想让“佟先生”吸引火力,方便自己隐身。
她也不怕钟家的人去查“佟先生”,佟谐音统,本身就是系统的代指,钟家人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查到它头上。
为了顺利隐身,同样的证据温月让系统往《东周刊》、《娱乐日报》等五家报纸也各寄了一份,且寄件人都写的佟先生。
虽然这么做要花费不少吃瓜值,但只要这几家报纸中有一家刊登了相关新闻,钟家对东江报业的关注就会少一分。
要是五家都刊登了新闻,跟他们的发行体量比起来,东江报业说不定会被忽略,更方便隐身。
如果五家报纸没一家刊登相关新闻,那就……只能算她倒霉,白花钱吧!
好在情况没那么糟,当天晚上,《港岛晚报》就用一整个版面报道了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并发布了第七人的预告。
隔天早上,《香江晨报》、《娱乐日报》等报纸迅速跟上。
……
“这些报纸,该报的新闻不报,不该报的新闻瞎报!”
钟俊作为钟氏集团的话事人,一直有早饭时看报纸的习惯。不过他平时看的都是上报,这几天因为凶杀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才交代管家,将市面上报道相关新闻的报纸都给他买一份。
于是这天早上吃饭时,他手里拿的是《东江娱乐报》。
《东江娱乐报》这篇报道和其他几家报纸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前几家报纸侧重点在案子本身,顺带发布可能会有第七名死者的预告。《东江娱乐报》侧重点却在富豪买凶杀人的猜测上,给预告留的板块也非常大。
而《东江娱乐报》的报道重点,正是钟俊最不想发生的,所以看完报纸他整个人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打电话给报业老板,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见他生气,他妻子邹静秀伸手拿起报纸,快速浏览过后吃疑问:“这份报道,会不会对你现在做的事造成影响?”
买凶杀人不是小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除了去办这件事的助理,钟俊连邹静秀都没告诉。但他们毕竟是夫妻,同床共枕很难瞒得过,虽然他没说,可邹静秀还是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邹静秀向来聪明,她知道丈夫不想多说,哪怕猜到也从不明说,就像现在谈论起来,也是用“现在做的事”模糊过去。
对于妻子的懂事,钟俊一向是很满意的,想到这几天的新闻,不再藏着掖着,说道:“影响肯定有,本来我担心失踪太多人引起关注,没让他们提前把人抓起来,现在……估计要麻烦了。”
邹静秀蹙眉,声音依然温柔:“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多花点钱吧,只是……”钟俊顿住,哪怕钟家习惯在各自居住别墅用餐,此时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依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后,老林怕是保不住了。”
老林,就是钟俊身边用得最顺手的助理,这次的事他都是让人去办的。
邹静秀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多他进去后,我们多关照他家里人,让他能安心一些。”
邹静秀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温温柔柔,对外形象一直是有善心的贵妇人。但说起让人顶罪时,她的云淡风轻就成了令人齿寒的冷酷。
但很显然,钟俊和她是一类货色,并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
邹静秀应声,又拿起那份《东江娱乐报》看起来,视线落到特别鸣谢栏问:“阿俊,这个佟先生,我们要不要找人查一下?”
“什么佟先生?”钟俊没看完报道,不知道后面的内容。
邹静秀拿报纸给他看:“这里写着证据是佟先生提供的,看这几家报纸刊登的照片,很有可能这个姓佟的人寄几份证据出去,说不定连警方的证据都是他提供的……”
自从李文炳被抓,钟俊也格外关注警方动向,闻言表情渐渐严肃:“听你这么说,是该查查这个姓佟的人。”
两人商量好,钟俊就去了主屋那边。
钟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一天之中有一半时间都在昏迷,他过去时人还在睡,就没多待,很快出了门。
到了公司,他先将林助理叫到办公室,问他有没有看到新闻。
“看到了,”林助理一脸担忧,“钟总,那件事我们还要做下去吗?”
“当然要做,你也知道我虽然是老大,但在兄弟姐妹中不出众,老爷子也不疼我,如果不是我愿意帮他做这些事,我哪有机会坐在这件办公室?都走到了这一步突然放弃,不但意味着我们之前做得一切都将白费,老爷子还可能对我心生不满,你在我身边待了几十年,肯定不想看到我一无所有对不对?”
钟俊先诉苦打感情牌,完了再以利诱之:“就差几天,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再安排你和家人出国,不会有任何风险,你明白吗?”
林助理当了十几年总裁助理,自然不会完全相信这种话,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继续下去,他还有和家人出国的机会,可现在放弃,等待他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被推出去顶罪,在监狱里过完一辈子,二是连进监狱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灭口。
林助理勉强笑道:“钟总,您说的我都明白了。”
钟俊很满意他的态度,笑着说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好做事,尽早确定人选,结束后把尾巴处理干净,不要留下把柄。”
“是,那我出去做事了。”
“嗯。”钟俊刚应声,在林助理转身时又想起来,拿出一份报纸说,“等等,你去查一下这个佟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查到后直接让他闭嘴。”
“好。”
钟俊以为其他事不好说,查一个寄匿名信的人应该容易。
结果两天过去,林助理什么都没查到,那人用的信封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字像是印刷上去的,根据寄信地址查,只能查到一座空房子,信件邮寄线路更是诡异到没法查。
一般要寄信,不是去邮局现场寄,就是投递进邮筒,等着邮递员统一收件再分发寄出。而不管哪种方式,信件在始发邮局都会有记录。
而这批信件恰恰没有始发邮局的记录,中间也没有经历过分发,仿佛是凭空混进各报业公司所属邮局当日收到信件中,能查到的只有投递记录。
钟俊当然很不满意这个结果,尤其第七个人的抓捕也不顺利,让他不得不怀疑林助理在消极怠工。
但这些事一直都是林助理经手,临时换人风险更大,钟俊只好拿林家人敲打他一番,最后说道:“还有三天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便看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妻子,鼓掌道:“好看。”
邹静秀站在镜子前,变换姿势方向看了许久,侧过头问:“那我穿这一身去?”
钟俊笑眯眯道:“可以,你穿着一身,今晚肯定能艳压群芳。”
邹静秀闻言心里舒服,面前却嗔道:“你那些老朋友带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哪有我艳压的机会。”
“但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你最美。”
“油嘴滑舌。”
换好衣服,两人离开造型工作室,驱车前往今晚举行宴会的会所。
……
温月这会也正和易淮一起,坐车前往会所,想到接下来要见的人,她有点紧张。
虽然绑定吃瓜系统后她爆过不少人的料,其中不乏商业大佬(温荣生),也有心狠手辣之徒(林永康),但前者没到杀人不眨眼的程度,后者心够狠但手上能用的人有限。所以爆了他们的料,温月依然能安然无恙。
可钟家人不同,他们有钱有势,还烂到了根子里,如果被他们发现是她在后面爆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想到要面对钟家人,温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她知道钟家人在查“佟先生”,也知道他们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越是这样,温月越担心碰面得知钟家是幕后凶手后,她没控制好脸上表情被人看出端倪。
好在这种情况并非无法避免,走进宴会厅前,温月在脑海里对吃瓜系统说:【待会见到钟家人后,如果系统有动静,你不要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等宴会结束再说,知道吗?】
系统语气轻快:【没问题~】
进入宴会厅,温月先和易淮一起去和商会会长打招呼,然后又见了几个他在商业上的伙伴。
十多分钟后,她才听到易淮说:“钟俊夫妻来了,我带你过去?”
听到这话,温月立刻抬头顺着他视线重点看过去,几乎是那对夫妻身影进入她眼帘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就响了——
【叮——有瓜!】
第33章 爆料
许珍丽是香岛报业旗下《香江晨报》的一名记者。
和公司很多同事比起来, 她的资历不算深,入职不到五年。但她入行不到一年,就因为报道“公职人员贪腐案”一战成名, 之后又接连爆出几桩大案子, 业内知道她名字的人可不少。
名气虽大,但她在公司里的地位并不高, 甚至可以说有点尴尬, 因为她太能得罪人了。
虽然作为新闻从业者, 要以“热情讴歌光明与正义,无情揭露邪恶和黑暗[1]”为己任,但对报业老板来说, 报道新闻也是一桩生意。
他们要吃饭要赚钱, 就注定有些人不能得罪, 有些报道也不能发。要是任由你许珍丽横冲直撞得罪人,他们报业还怎么做下去?
但许珍丽这个名字还是很响亮的, 真开掉她, 公司领导又舍不得。
虽然他们因为要讨好一些人,所以很多报道不能发,但也真不能一点风骨都不要,把敢于揭露事实真相的记者开掉。
说得再直接点, 资本家嘛,总是贪心不足, 既要又要。
他们既舍不得许珍丽的名气,又不想放任她得罪人, 于是领导层思来想去, 琢磨出了个好主意,把人调到了娱乐版块。
做娱乐新闻好啊, 主角基本都是明星,有钱无权,不怕得罪。如果真能跑到大新闻,不管是卖给明星本人还是爆出去,报业都能挣一笔。
于是不管许珍丽怎么拒绝,调职通知还是发了下来,而她不想辞职,就只能收拾东西走人。
许珍丽大学毕业就进了香岛报业,对公司有感情,而且跳槽去处也没想好,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去娱乐版块安顿下来。
理论上来说,已经调到娱乐版块的许珍丽不应该关注近期的几起案子,她的当务之急是跟踪娱乐明星,争取拍到重磅新闻在娱乐版块站稳脚跟。
但许珍丽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还是想找机会调回原来的板块,所以明知道不应该,可她依然把大量时间都花在了凶杀案上。
只是她已经调职,不好再像以前的同事那样,直接守在警署或者受害者家人楼下,所以她一直没能挖到凶杀案相关的一手消息。
又因为她一心扑在凶杀案上,本职工作都给耽误了,所以领导对她很不满。
许珍丽看在眼里,心里辞职的想法也再次冒头,只是还没做出决定,她就收到了一封佟先生寄来的信。
许珍丽当然不认识什么佟先生,但她做记者的,时不时能收到读者来信,信件主题或是鼓励她不要放弃,或是向她表达感激,也有投稿希望她去查一些事的。
因此虽然是陌生人的来信,但许珍丽收到信后没有多想,直接拆开看了内容。
这一看她就惊呆了,那封信竟然和凶杀案有关!
许珍丽当即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下一份长达三千字的报道,将稿子和证据一起提交上级审核时,她以为自己能借此回到原来的岗位。
可距离那份报道登上头版发行已经过去三天,她依然没能等到调职通知。
再次收到佟先生的来信,看清信件内容,许珍丽很振奋,她相信这绝对是一个足以让香江富豪圈动荡的大新闻!
但同时她又有些犹豫,她对自己回到原岗位这件事已经不敢抱有任何期待。
可话说回来,如果不能回到原岗位,她就要将真相掩藏吗?她只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而不是忘记了身为一名记者的责任。
想清楚这一点,许珍丽不再踌躇,她再次写下一篇稿子,连同证据一起交上去,希望能尽快见报,揭穿富豪假面,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但她稿子交上去后一直没下文。
第二天早上她特意去报摊,也没从自家报纸上看到她那篇报道。
这也能理解,她交稿时都晚上七八点了,第二天要发行的报纸早已排好版,说不定都开始印刷了。
虽然碰到大新闻可以临时加塞,主编也会跟印刷厂那边打招呼,拖延印刷时间,她收到信时也跟主编打过招呼并得到了肯定答复,但中间出现纰漏,导致只能晚一天上报纸也不稀奇。
但许珍丽没有想到,当她到公司询问这件事时,却只得到轻飘飘的一句:“哦,那篇报道啊,发不了了。”
她追问原因,主编却直接冷了脸说:“你早就被调到娱乐版块了,这篇报道登不登,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如果你实在看不上做娱乐新闻的,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也省得留在公司成天给我惹事!”
许珍丽气急,当时提出要他把稿子和证据还给自己,她现在就辞职。
……
【许珍丽辞职了。】
许珍丽前脚收拾东西走人,后脚温月就从系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温月听了脸色不太好。
和上次一样,拿到钟家大少爷指使买凶杀人的证据后,除了寄一份给李成邦,她还给上次刊登凶杀案新闻的五家报业各寄了一封信去。
因为怕报业公司收到的信件太多被淹没,收件人都是她和系统精挑细选的,基本都是像许珍丽一样嫉恶如仇的新闻人。
但那些信昨天下午寄出去,直到今天上午九点半,也没有一家报纸刊登相关消息。
甚至温月精挑细选的五个人,有两个提了辞职,一个正处于辞职的边缘。
李成邦那边进展倒是还行,虽然过程有曲折,但他最终还是申请到了逮捕令,已经将钟俊和林助理带走。
但审讯过程中,林助理承担了一切罪责,而钟俊哪怕面对录音证据也面不改色,矢口否认自己知道买凶的事,并坚称要见记者。
想到这些事,温月揉揉眉心,拿出手机给黄志豪打电话。
通话过程中,温月说了两件事,一是让他联系许珍丽在内的两名辞职记者,争取把人挖到东江报业来;二是让黄志豪准备发行新一期报纸,当晚发行上市。
之前她觉得自己前脚去宴会跟钟俊夫妻打照面,后脚就爆钟家的事太显眼,所以虽然寄了一份证据给自己,也让黄志豪写了稿子,但没有立刻发,想等其他几家报业报道再说。
结果那几家报业不是被钟家打过招呼,就是情况未明暂时不想得罪钟家,不约而同地把稿子给压了下来。
眼下钟俊和助理被捕,钟家乃至钟氏集团都乱着,是最好爆料的时候,凭她手里捏着的钟家的料,声势搞起来说不定能让钟家就此破产。
反之错过这机会,等钟家人反应过来抛弃钟俊,跟他切割后再爆出这些料,效果肯定没那么好,说不定钟家能保下大半家业。
钟家就像一条毒蛇,要么不动他们相安无事,要么就得做到一击必杀,否则很容易被报复。
所以斟酌过后,温月觉得这个头她不出不行。
她已经参与其中,就不能再给钟家人反应的时间。
于是当天晚上,《东江娱乐报》顶着“惊!零售大亨钟志毅外表慈善大家,实则为续命买凶连杀六人!”的头条标题,再度登上香江各大报摊C位。
……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联系各家报业,让他们不要报道我们家的事吗?”钟家某一间会客室里,邹静秀拍着桌子质问钟氏集团的两名高层。
警察刚上门,钟俊和邹静秀心里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因为钟老爷子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钟俊又怕弟妹趁机夺权,只好把公司事务交给邹静秀,并叮嘱她一定要控制好舆论,什么事等他出来再说。
所以钟俊和警察离开后,邹静秀迅速联系了公司负责宣传工作的高层,让对方以钟氏的名义联系各大报业,或利诱或施压,让他们压下和钟家相关的报道。
结果她丈夫被带走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至今没有被放出来。虽然律师去过警署,但出来后说警方连录音都有,形势不容乐观。
现在又有媒体爆出钟俊买凶的事,不用出去打听,邹静秀就能想到香江市民看到报道后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而他们的反应,又会为她丈夫被释放这这件事造成多大的困难。
邹静秀很愤怒,她怀疑面前两人到底有没有用心做事。
被训斥的两人脸色也很不好,不是因为受到了邹静秀的指责,而是他们觉得自己要失业了。
虽然他们知道钟俊因为涉嫌买凶杀人被警察带走的事,但他们并不知道他牵扯的到底是哪桩案子。
如果不是看到报纸,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工作,更不会知道他们已经成为魔鬼的帮凶!
帮忙压新闻?去他妈的吧!
听到邹静秀要求他们联系东江报业撤回报纸,一名高层忍不住了,说道:“这事我做不了,钟太你找别人吧。”
邹静秀脸色僵住,盯着对方问:“你什么意思?”
“报纸在香江各大报摊已经摆了几个小时,卖出去至少有上万份,这么大的新闻,有一个人知道都能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何况是上万人看到,现在撤回报纸只是徒劳。”
“所以我让你们盯紧各大报业,让他们不要报道这件事啊!”邹静秀抬高声音说,“让你们做事的时候不用心,现在出了问题又不想解决,我养你们干什么?吃干饭吗?”
在钟氏高层眼里,大少奶奶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说话从来轻声细语。这会听着她胡搅蛮缠的话,两名高层都觉得大跌眼镜。
但他们转念一想,钟家洗白后一直热衷慈善,一家子看上去都是慈眉善目的好人,可实际上钟老爷子都能为了续命相信邪术,钟俊买凶杀人眼睛也不眨一下,跟他们比起来,邹静秀胡搅蛮缠好像不算什么?
总之,这场谈话最终不了了之。
邹静秀不得已,亲自联系温月,希望她能撤下报纸。但温月鸟都没鸟她一下,任由报纸热度不断发酵。
近一个晚上,温月就收获了一百万吃瓜值。
这一百万吃到瓜的市民愤怒不已,有人组织去警署门口静坐,要求逮捕钟俊;也有人去钟氏旗下商超门口静坐,阻止那些不知情的人进店消费。
市民们的愤怒也反映到了股市上。
钟氏上市五年,股票表现一直强劲,但爆出钟老爷子为续命,指使钟俊买凶杀人的新闻后,钟氏的股票开始一路下跌,仅半天时间就跌了十块不止。
也是这时候,钟家其他人忍不住了,钟家老二闯入钟老爷子住的别墅,告诉了父亲大哥被抓的消息。
当时钟老爷子刚清醒过来,听到消息气得差点吐血,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温月虽然没见过钟老爷子,但通过邹静秀也看到了这场景,心里当然很乐呵,甚至希望这老爷子就此一命呜呼,也省得再留在这世上作孽。
老而不死是为贼,钟老爷子就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但偏偏祸害遗千年,都受了这么大刺激,钟老爷子还能慢悠悠醒过来。
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续命计划的进展,得知几大报纸发布预告后,那些符合条件的孩子就被家人严密保护了起来。
就连一名符合条件的孤儿,也很受孤儿院院长和老师的重视。
邹静秀说道:“阿俊本来打算亲自联系孤儿院的院长,让对方把孩子送过来,但还没来得及行动,他就被警察带走了,现在那个孩子身边有两个警察贴身保护着。”
本来对最近发生的事,邹静秀也是一知半解,全都靠猜。但钟俊被抓时想到林助理肯定逃不掉,就没再隐瞒,告诉她全部情况后把那些人的联系方式也给了她。
钟老爷子脸色难看:“既然早就有想法,为什么不早点实施?非要拖到警察来,被逼上绝路才告诉我?”
如果早知道这件事,他完全可以给孤儿院施压,让他们把孩子送过来。反正一个孤儿,失踪了随口一句走失就能糊弄过去,没人会真心在意她去了哪里。
但钟俊被捕,续命计划曝光后,再想这么做就难了。
孤儿院是慈善机构,要名声的,他们在这时候把孩子给钟家,就等于是向全香江市民承认他们是黑心机构。
所以不管为名为利,孤儿院的领导都不可能同意这件事,何况那孩子身边还有两名警察。
钟老爷子沉思片刻说:“你现在派人,仔细去查一查名单上那些人的家庭情况,找家庭贫困,有多个孩子的,联系一下。”
想到时间已经不多,他又特意补充,“尽快!”
“好。”邹静秀答应下来,又提起丈夫,“爸,阿俊怎么办?他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
钟老爷子说:“你叫老二过来。”
邹静秀不傻,自然明白钟老爷子这时候叫老二过来是什么意思,瞪大眼睛喊:“爸!阿俊是为了你才出事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拖着钟家给他陪葬?”钟老爷子眯起眼睛,表情冷酷地开口,“新闻爆出来后股价下跌有多快,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想救钟家只有一条路,立刻和阿俊切割。但你放心,我只是让阿俊管理公司,等我死后,名下股份和财产大部分会留给你和阿澜他们,你也不想儿女后半生过得穷困潦倒吧?”
阿澜是邹静秀的长子,今年十六岁,还在上高中,不可能继承家业。
所以哪怕不甘心老二管理家业,邹静秀依然默认了钟老爷子的安排,只是忍不住抹眼泪说:“那阿俊怎么办?难道要看着他坐牢?”
“我会安排律师为阿俊辩护,争取少判几年。”钟老爷子语重心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钟家没事,坐几年牢再出来,阿俊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邹静秀擦掉眼泪说:“我明白,我也没有意见,只是这件事如果成了,爸您能再活好几年,虽然您现在答应把股份留给阿澜,可几年时间变故太大了,所以……”
钟老爷子哦了声问:“所以什么?”
“我想请爸您现在就转部分股份给阿澜。”邹静秀看一眼公公说道,“这件事风险太大,如果事情暴露,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和阿俊一样被带走,我总得在出事前,为阿澜兄妹多要点东西。”
“呵。”钟老爷子轻笑一声,语气和缓道,“你的顾虑很有道理,这样,我将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阿澜。只是你也知道,现在风声紧,这时候过去容易引起注意,所以我只能先签协议,等阿俊的事告一段落,再正式将股份过户到阿澜名下,你看怎么样?”
邹静秀知道,钟老爷子拖延过户时间其实和风声紧不紧没关系,他只是不信她,却又无人可用,只能用股份箍住她的脖子,让她老老实实给他办事,帮他度过这次死劫。
邹静秀心里当然恨钟老爷子,如果不是这个老不死的不想死,用继承家业逼她丈夫指使别人买凶杀人,她丈夫怎么会被捕入狱?她又何必为了股份来沾染这些事?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
邹静秀浅笑说道:“我相信爸会信守承诺。”
……
看到这里,温月冷笑一声,说道:【这段录音帮我截下来,装进六个信封,一封寄给李成邦,四封寄到电视台和报业公司,最后一封寄给我自己。】
吃之前几个瓜时,温月买证据都抠抠搜搜的,照片够用绝不要录音,一份证据够用绝不要两份。
不像这次,证据总是一买好几份,花钱,哦不是花吃瓜值如流水。
大方得系统都忍不住提醒:【宿主,录音证据五千一份哦,六份证据,要三万吃瓜值呢!而且电视台和报业公司收到证据,不一定会报道哦。】
【没事,我花得起!】温月大手一挥,豪迈说道。
温月现在确实挺富有,之前秦淑珍指使人到她公司泼油漆那件事虽然不断大,她见到当事人后系统都没动静。
但在她的操作下,那件事依然吸引到了不少关注度,为她挣到了超过十五万吃瓜值。
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她名下的《东江娱乐报》昨天才首次发布相关案件的一手消息,但并案前,负责“湾仔公园杀人事件”的李成邦能破案,是因为温月寄给他的李文炳的照片证据。
因此破案后,警方向媒体通报案件进展的当晚,温月就收获了二十多万吃瓜值。
尽管第二天就出现了第六名死者,市民的注意力被转移,但那天断断续续,她依然获得了超过三十五万吃瓜值。
再等她寄出第二份证据,证实过去发生的几起案件是连环案并发布预告,香江市民对这件事的关注度更是水涨船高。
虽然系统黑心,以几起凶杀案是连环案为由,只按一个瓜给温月算吃瓜值,报道发布到她去参加宴会那几天里,她依然收获了近两百五十万吃瓜值。
昨天的爆料虽然也不算新瓜,但连环杀人案扯上富豪,还带玄学,关注的人也不少,到现在温月又挣了快一百五十万吃瓜值。
香江常住人口在六百万上下,而温月从这个瓜中前后收获了四百三十多万吃瓜值。虽然现在增长速度开始放缓,最后挣的总吃瓜值应该不超过五百万,但也算得上收获颇丰。
加上之前挣的还未兑换的吃瓜值,目前温月账户里有近五百八十万吃瓜值。
作为百万富豪,三四万吃瓜值对她来说真不算事。
至于电视台和报业公司收到证据后是雪藏还是爆出来,之前温月不确定,但现在嘛,她觉得后者概率更大。
钟家洗白后从事的是零售行业,现在香江最大的连锁超市就是他们家的。超市听着不如地产高大上,实际上人脉很广,香江大多做实业的家族都跟钟家有合作。
电视台和报业公司也不例外,钟氏一直都是他们重要的广告商。
所以出事前,钟家招呼一声,香江那些报业老板就默契地压下了钟家的丑闻。
但零售行业非常需要名声,钟家生意能做起来是因为他们宣布每卖出一件商品,就拿出一定比例的钱用于慈善,所以普通市民乐意去钟氏的超市购物。
如今钟家人设崩塌,普通市民愤怒之下不但自己不去钟家超市购物,还要阻止其他人进店消费,股票也因此断崖式下跌。
谁都知道,钟家要完蛋了。
或许钟老爷子将家业传给二儿子,迅速和长子切割后,能挽回部分民意。但温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段录音放出去,钟老爷子筹划再多也是枉然。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这种情况下,温月可不觉得那些报业会因为顾忌钟家,而放弃爆出一手新闻的机会。
他们只会抢着爆出新闻,唯恐自己的一手消息变成了二手。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天下午,就有一家电视台插播了相关新闻。晚上纸媒也迅速跟上,他们没条件播放录音,只能将钟家公媳的对话用文字表述出来。
看到报道后,香江市民群情激奋。
符合第七人条件的女孩所在孤儿院院长更是紧急出面接受采访,表示自己不认识钟家人,更不可能为了利益坐视孤儿院里的孩子被无辜杀害。
那些家里子女众多还重男轻女的家长,也纷纷向街坊邻居亲朋好友解释,自己虽然重男轻女,但绝不可能用亲生女儿换取利益,他们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啊!
一团乱麻中,邹静秀也被带走问话。
本来钟老爷子也要被警察带走的,但当他得知他和邹静秀之间的谈话被录音并曝光后,被刺激得吐了一大口血,直接被送到了医院,于是问话这件事暂且搁置。
和邹静秀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为钟老爷子摆阵的玄学大师,以及钟俊被带走前交代她说可以继续帮他们办事的人。
至于第六桩凶杀案的凶手,则在林助理交代后也迅速被捕,连帮钟家盯梢的青龙会也进去好几个人。
随着这些人陆续被抓,钟老爷子身边再无可用的人。
钟老爷子醒过来后,倒是还想再发展二儿子,让他帮忙完成计划。但邹静秀这个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钟家老二怎么可能帮忙。
而且他觉得嘛,钟老爷子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再活下去害人害己。
就像钟俊出事后,钟老爷子迅速舍弃大儿子一样,他和邹静秀的事曝光后,他剩下的几名子女也迅速舍弃了他——
他们很快达成一致,联系医院停止用药物吊着钟老爷子的命。
于是最后一个七天还没来,钟老爷子就因为受到子女绝情对待,以及续命计划功亏一篑的刺激含恨而终。
第34章 车祸(捉虫)
钟老爷子去世后, 钟家没出事的三兄妹迅速撕毁了老爷子和邹静秀签订的合同,然后又和平瓜分了钟家除大型商超外的其他资产。
钟氏最主要的业务是零售,但他们也会涉足其他行业, 比如地产, 价格适当的时候,他们会买下超市所在商场, 也投资过几栋商业大楼;又比如物业, 买下大楼后需要人管理, 花钱从外面请人,不如自己上是吧。
不过钟家在地产方面的投资是顺带的,规模不大, 和旗下连锁商超品牌完全没法比。
在钟家出事前, 钟家四兄妹争夺的重心都在连锁商超上。
但如今钟氏面临严重的信用危机, 过去是优良资产的连锁商超早已成为不良资产。
要钱和商厦,他们手里还能落点东西, 要公司股份和超市, 说不定最后得到的只有大笔债务。
于是兄妹三人纷纷发扬风格,将钟氏主体留给了钟俊夫妻。
分完财产后,他们将钟老爷子迅速下葬,出了这种事, 也别想着停灵七天举办一场体面的葬礼了,怎么低调怎么来吧。
钟老爷子下葬后, 三人纷纷联系媒体,表示对老爷子和钟俊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同时他们也非常痛恨两人的选择, 并为和这样的人是一家人感到十分羞耻。所以他们决定要和钟家断绝关系,从此钟家的事和他们再无关系。
另外, 三人还捐了一笔资金,用于补偿受害者家人,以及上诉打官司。
做完这些事后,钟二少迅速将分到的商厦房产变卖,打算举家迁往国外。钟家两个妹妹虽然没有出国,但也都将分到的商厦改了名字,以求和钟家撇清关系。
在这过程中,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三人把邹静秀进去前,以钟家名义给钟俊请的金牌律师也给撤了。
后面钟家分崩离析,且钟家父子所作所为引起众怒,稍微爱惜名声的律师都不敢接钟俊的案子。
所以满心以为自己能通过辩护,少坐几年甚至不用坐牢的钟俊,收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等认清现实,他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刚进警署的笃定,开始老实交代。
林助理得知钟家发生巨变后,也不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为了少判几年,对钟俊指使他的事供认不讳。
其他下线更不用说,他们办了事尾款都不一定能结,当然不愿意再帮金主遮掩,能交代的全部交代。
于是这一批被抓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面临牢狱之灾,其中严重的如李文炳和第六案的凶手判了终身监禁,最轻的如邹静秀也判了三年。
至于一切的幕后指使钟俊,则只判了二十年。
香江市民对这个结果自然不满意,李文炳说是终身监禁,可稍微了解一点法律的人都知道,在监狱里表现好是可以减刑的。
想到李文炳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能有出狱的那一天,他们简直寝食难安。
钟俊也是如此,他虽然没有动手杀人,但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他才是这几起凶杀案的罪魁祸首。
还有那个玄学大师,如果不是他告诉钟老爷子续命的邪术,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件,可他最后才判了不到二十年。
总之庭审结果一出来,就有不满判决的受害者家属和热心市民,到法院和警署门口静坐,要求重判这些人。
温月在捐了一笔钱给受害者家属后,没有再参与这些事,但周小冰没课的时候会去静坐。
虽然易淮不想让周小冰有心理负担,特意交代易东瞒住她是目标的事,但周小冰不傻,想到第六名死者出现前温月的反常举动——
虽然周小冰以前不认识温月,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感觉到温月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就会邀请相对陌生的人去家里住的性格。
再加上第六名受害者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对方出事那天,她和温月还被人盯梢过,周小冰不得不怀疑自己才是钟家人的第一目标。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再也按不下去。
周小冰很感谢温月,心里也庆幸自己能活下来,但心里也忍不住对第六名死者生出愧疚,总觉得对方是因为她才死的。
抱着这种想法,对钟俊等人的判决,她做不到冷眼旁观欣然接受。但她只是个普通学生,能力有限,只能发发传单宣传,并加入静坐队伍,希望能尽一份力。
易东也去发过几次传单。
虽然第六名死者出现前,因为易淮和周家人拉郎配,他一直在刻意跟周小冰保持距离。但他心里还是很关心周小冰的,所以得知她曾是目标且刚和死神擦肩,他毫不犹豫接下了易淮交代的任务,并干得兢兢业业。
一段时间下来,他和周小冰关系亲近不少,虽然他依然坚持对她没有额外感情,拿她当妹妹,但想到她为请愿的事一直奔波,心里实在不放心。
所以这段时间只要有空,且周小冰不在学校,他就会特意赶过去,帮着凑人头或者发传单。
当然,他没亲自做这些事,人头是保镖去凑的,传单也是保镖去发的。
倒不是他怕辛苦,而是怕被记者拍到上报纸,给易淮丢脸。
对此易淮表示,他不怕丢脸。
总之,虽然温月没有特意关注后面的事,但消息非常灵通,在受害者家属的坚持和市民请愿下,除了被判终身监禁的几个人,其他人刑期或多或少都有延长。
钟俊等人就没办法了,香江已经废除死刑,最高刑就是终身监禁。
不过判决下来,钟俊、李文炳等重刑犯被转入监狱没多久,就各自在一次斗殴中丢了性命。
对于这几起斗殴事件有两种说法,一是监狱里其他犯人看不惯他们故意找茬,最终引起口角发生争吵失手伤人;一种是有受害者家属花钱买通了犯人,要让几人血债血偿。
至于这几起斗殴事件的结果,依然是因为香江废除了死刑,所以“失手”杀人的犯人没判死刑,只是在终身监禁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刑期。其他参与斗殴的犯人也是如此,重则加刑期,轻则关禁闭。
细究起来,钟俊几人也算是自食恶果。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
随着案子判下来,钟氏因为所有者双双入狱快速破产,连环杀人案这个瓜在温月这里就算了结了。
通过这个瓜,她一共挣了近四百七十万吃瓜值,吃瓜值余额也突破了六百一十万。
在用其中四百多万吃瓜值兑换三千天生命值后,温月的剩余寿命也终于充裕起来,有近十四年可活呢!
剩余的近一百八十万吃瓜值则没动,虽然温月现在没遇到危险,但她心里一直很有危机感,账户里不留足够吃瓜值购买保命手段她没法安心。
对此系统表示很不理解,它说吃瓜值和生命值是互通的,前者可以购买生命值,后者也可以在吃瓜值不够的时候互相兑换,在商城里购买商品,所以它觉得就算宿主把吃瓜值全兑了也没关系。
但系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温月更觉得不能把吃瓜值全兑掉了,过一百万开启商城的例子过去可没多久。
别的不说,有忧虑意识是很正确的。
这天温月从报业公司回家,嗯,自从换了办公地点,她去公司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公司办公环境好了嘛,她又有了单独的办公室,过去办公室的门一关,在里面想干什么都行,也不用担心员工被她盯着心里有压力。
不过温月通常不会在公司待很久,她是老板诶,还是富二代开公司,当然不要朝九晚五。
她一般是早上吃完饭,和易淮、易东兄弟一起去公司,他们公司在一层楼嘛,离得近。到公司后会过问一下最新情况,没问题就去办公室待着,可能待一两个小时,又或者待满上午回家吃饭。
这天温月没什么事,到公司待到十点左右就撤了。
回去是三辆车,前后都是保镖车辆,她在中间。这排序不算特别,就算是三个人列纵队出行,肯定也是走在中间的更有安全感,温月请保镖是为了保护自己,当然惯性坐在中间。
只是轿车驶入山道,第一辆车刚开到一个岔路口,侧方岔路就传来汽车马达高速运转的声音。
陈建平很警觉,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开口:“有车!”
“什么情况?”
温月话音刚落,视线尽头就出现了一辆车,正朝他们高速驶来。前一辆车已经开去,而她所乘坐的这辆车,正好卡在岔路中间,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来不及。
显然,司机和陈建平都预料到了这一点,并迅速做出决断,后者大喊“加速!小心护住头!”的同时,前者右脚已经用力踩下油门。
温月也在脑海里大喊:【金钟罩!往车身套!】
情况紧急系统没多想,顺着温月的话直接往车身套下金钟罩。几乎金钟罩套成功的瞬间,车外便传来“砰”的剧烈声响——
那是两车相撞的声音。
然后响起的是轮胎摩擦地面时的“刺啦”声,很响,也很刺耳,让人脑袋都跟着晕乎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车门被打开,外面传来保镖的声音:“温小姐!您怎么样?”
温月晕晕乎乎睁开眼,看到西装寸头的年轻人弯腰站在车门外,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她哦了声想,这是她的保镖。
又抬手顺着头部疼痛的位置摸去,好像肿了个大包,将手拿到眼前,没流血,就是有点犯恶心,想吐。
念头刚冒出来,温月就一把推开保镖,下车跌跌撞撞走到路边,歪坐在地上干呕起来。
呕了好一会,直到陈建平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她仰头灌下大半才觉得好一点。
她脑子里的系统倒是一点事没有,正在控诉温月犯规,说保命手段只能用于她个人。温月却没耐烦听,恶狠狠道:【闭嘴!如果保命手段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你刚才就不可能对着车身使用成功好吗?我没找你索要赔偿,你就给我自觉安静如鸡行吗?】
发完飚温月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后抬头看向早已缓过来的陈建平问:“人呢?”
“在那边。”陈建平伸手指向轿车另一边。
轿车另一边停着辆小型货车,和完好无损的黑色轿车比起来,那辆货车堪称惨烈,车头歪得凹进去,驾驶室的玻璃也撞出了密密的蛛网。
此时货车驾驶室车门大开,里面因为撞击而满头鲜血的人早已被两名保镖拖下来,控制着跪坐在一旁。
陈建平说:“我已经让阿泽报警。”阿泽是其中一名保镖。
温月却没有在意他的话,绕过轿车走到货车司机和两名保镖面前。
货车司机年纪不大,虽然糊了半脸血,但没沾血的那半张脸可以看出稚嫩,以及白皙的皮肤透露出他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
但那已经是过去。
看到司机的瞬间,温月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叫钟澜,是钟俊和邹静秀的儿子,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温月一脚踹到他胸口,然后弯下腰,不管他的剧烈咳嗽,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逼迫他仰起头问:“报复我是吧?”
钟澜咳嗽没停,一只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一只眼却睁得老大,迸射出仇恨的光,咬牙切齿地说:“是你害了我爸妈!”
“我害你爸妈?”温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巴掌甩他脸上,“你爸妈是活该!自作自受!”
钟澜吃痛,吃牙咧嘴喊道:“你胡说!”
温月却不打算跟他掰扯是非对错,一个三观都是歪的人,跟他说再多也没用,又给了他一巴掌说:“既然你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我也没必要把你当人!”说着“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期间陈建平试图制止,倒不是滥好人看不下去,而是担心温月把人打死惹上刑事纠纷。
温月却没有停,一想到如果她没有开启系统商城,也没有连胁迫带诱哄从系统那里弄到半小时的钢筋铁骨。
遇到刚才的事,车上包括她在内的三人,都可能因为她来不及购买使用保命手段而有性命之忧,她就忍不住后怕,克制不住内心的戾气。
“啪!”
“啪!”
“啪!”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一直打到面前的人白眼一翻晕过去,温月才发泄完,松开手起身站定。
她一松手,陈建平便弯腰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确定钟澜还有呼吸才松一口气说:“人没死。”
温月冷哼:“便宜他了。”
太平山顶就有警署,离得不远,差不多温月刚揍完人,警察就过来了。
前后脚过来的还有交警和救护车,这虽然是一起私人恩怨引起的蓄意报复事件,但也属于交通事故。救护车过来更不用说,不管是满脸血已经晕过去的钟澜,还是温月陈建平和司机,都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到了医院,钟澜被推进手术室,温月三人则去做脑部检查。
陈建平还好,他以前是军人,经历过的危险状况不少,货车撞上来的瞬间他迅速抓住了扶手,并护住了头部。
再加上温月让系统给轿车套上了钢筋铁骨,轿车没受到重创,所以坐在车里的他没怎么受到撞击。
司机情况也没差多少,他虽然没当过兵,但经验足,防护手段也算得当。
三人中最严重的是温月,她虽然系了安全带,也努力去抓了扶手,但力气小,没能控制住身形,脑袋撞了一下头顶,撞了一下玻璃。
因为车身被套了金钟罩,所以撞击后玻璃一点问题没有,温月有点脑震荡。
好在问题不严重,症状只有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而且缓了那么久,到医院做检查时连犯恶心的症状都轻不少。
不过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温月住院观察几天,毕竟大脑和其他位置不同,更精密也更脆弱。
温月不差钱,自然答应下来。
说完结果,医生就准备撤了,但还没出病房,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病房,一阵风似的到了病床前,一把将温月抱住。
温月吓一跳,瞪大眼睛侧过头一看,便看到半张紧绷的俊脸,咳嗽一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抬手撑向他胸口,示意他松开自己。
抱住她的男人却没应,抱着她平复了会呼吸,才松开她直起身问:“检查结果怎么样?”边说边仔细去看温月,肉眼可以看到的部位没有明显伤口,脸色稍微和缓。
“没事,就头撞了两下,肿了个包。”温月摆手说,“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但问题不大,这几天别有太大动作就行。”
“哪里有肿包?”易淮问。
温月抬手摸向左侧头发盖住的位置:“这里。”
易淮也跟着伸出手,贴着温月手指摸了下她头皮,果然有肿起,问道:“痛不痛?”
“有点,能忍。”
易淮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刚进病房的陈建平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司机呢?”
“司机撞破了头,刚缝好针转进病房,警察守在外面。”陈建平做完检查确定没问题后,就去找了警察了解情况,说道,“司机叫钟澜,是钟俊和邹静秀的长子,他们入狱,钟氏破产后,钟澜兄妹被邹静秀娘家接去,目前住在油麻地的一处房产里。”
易淮沉着脸问:“他怎么会找上阿月?”
“钟澜还在昏迷,目前还不清楚。”想到警察到之前,温月说的那翻话,陈建平猜测道,“或许是为了报复?”
“你安排人盯着他的病房,人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易淮交代完,又让陈建平出去,说自己有事跟温月谈。
虽然陈建平两个月前还在为易淮工作,但他很清楚现在给他发工资的人是谁,闻言看向温月,直到她点头才转身离开病房。
陈建平出去后易淮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踱步到窗边沙发旁坐下,并从水果篮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
温月隐约能感觉到易淮要跟自己说什么,出事后她满心愤怒,只想揍钟澜一顿。救护车来后又觉得头晕脑胀,根本想不到别的,直到进了医院,做完检查才想起要跟他说一声。
给易淮打电话时她不觉得自己这么晚才联系他有什么问题,直到现在,看着他只削苹果不吭声,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心虚感:“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易淮毫不犹豫地说,“我在思考怎么开口。”
“开口说什么?”
“说……”易淮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抬头直视着温月眼睛说,“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第一联系人。”
温月脸上并无惊讶,她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她也一直在放任这种暧昧的成长壮大。
易淮长得帅嘛,说话做事也没什么爹味,哦,身材还很好,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还不像健身教练那么夸张,她对他有好感很正常,想发展发展也很正常。
她生活的地方是九十年代的香江,而不是一百年前的封建社会,男女对上眼拍拖是很平常的事,合则聚不合则散,哪天感情淡了再分手嘛。
虽然她和易淮有证,两家还有紧密合作,但感情淡了非要离婚也不是不行,条件慢慢谈呗。
能长久相处下去当然更好,易淮可是未来的香江首富,只看钱她也不亏。
总之,在这方面温月看得很开,所以她放任了暧昧滋生,耐心等着易淮向她表白,把话说开。
意外向来是感情的催化剂,如果没有这件事,易淮可能会拖两三个月,也有可能是十天半个月再表白。
但出了车祸后,他不可能再等,看清将她抱个满怀的人是他的瞬间,温月就知道他不会再等了。
她只是有点疑惑,他说的第一联系人是什么?
他们是夫妻,理论上来说,他们一直都是对方的第一联系人,一方动手术需要另一方签字的那种。
虽然他香江是资本社会,私立医院服务态度很好,且他们都很有钱,就算真要手术也不是非要等对方签字,但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通知到。
警察那里也是一样,如果温月今天车祸昏迷,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到易淮,告诉他这件事。
今天易淮没有收到警方电话,是因为温月人很清醒,身边保镖又多,很多事找她本人就能解决。
所以温月觉得,易淮说的第一联系人应该不是这个。
易淮说的确实不是这个,他解释道:“我想成为你出事后,你自己和身边保镖第一个联系的人。”
其实后者不难做到,温月身边保镖虽然是她在发工资,但他们都是他找来的,甚至陈建平还为他工作过。
但那时候的易淮尽心尽力给温月找保镖,只是单纯觉得她做的事容易得罪人,不想年纪轻轻丧偶,更没想过自己会在日常相处中对她动心。
所以在找保镖的过程中,为了表明自己没有私心,也为了避免后续和温月发生矛盾,易淮从来没有明示或者暗示他们,需要向自己报告温月的动向。
而温月搬到施勳道二十七号后,虽然外界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但家里佣人和保镖都知道他们一直分房睡。
再加上两人相处虽然和睦,最近又多了几分暧昧,但没什么肢体接触,和真夫妻比起来似乎多了些相敬如宾的味道。
所以这次出事,温月身边的保镖没有一个想到要立刻联系他。
是,这其中大半原因是温月没事,人很清醒,后续该怎么做她自己就可以决定。
但来医院的这一路,他后背一直在冒冷汗,他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他要为了表明自己高风亮节无欲无求,特意交代陈建平听温月的话就行。
为什么察觉心意后没有立刻告诉温月,自己一个人在那踌躇犹豫。
为什么要让温月一个人回家,而没有让她等一等自己。
明明电话里的温月声音并不虚弱,但来的路上易淮依然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怕她是在强撑,说没事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担心。
想到这里,易淮绕过茶几,走到病床边弯腰将温月揽入怀中,低声说道:“我想成为你心里最重要,也最信任的那个人。”
“我希望你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第一个联系的人也是我。”
“我还想让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且牢牢记住这一点。”
“我希望这次的事永远不要再发生。”
“你之于我,也是如此。”
第35章 装个逼
要和易淮从只谈利益的塑料夫妻, 转为谈感情的真实夫妻,这决定温月做得不算艰难,她也有这个意思嘛。
不过她这人一向信奉丑话说在前面, 所以答应前先强调了一件事——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开放式婚姻。
香江豪门联姻, 夫妻各玩各的并不少见,当然更多的还是男人出轨, 甚至往家里迎小三小四。
像首富温家、船王林家, 都属于后者。
温月穿越前就是个普通大学生, 虽然因为家庭环境,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但在感情少她的想法还是很朴实的。
她可以接受正常的恋爱分手, 结婚离婚, 但无法接受劈腿出轨, 甚至像香江很多豪门一样,小三小四同居一室的情况。
如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 绝对要狠狠报复回去再离婚。
其实按照原著来看, 和易淮在一起不用担心会有这种事,他是无CP文男主嘛,原身死后他身边就没出现过关系亲近的异性。
但原著里易淮和原身也没发展出任何情谊啊,事实上, 直到原身去世,她和易淮仍是两处分居的状态, 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见面。
而她穿来后,不但在温荣生的撮合下和易淮住到了一起, 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进展, 这就说明原著并非一层不变的。
无CP文男主有了第一段感情,再有第二、第三段好像也不稀奇。
当然, 这只是一个可能,还有可能是他动心后始终如一,一辈子守着她一个人。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温月都认为她得让易淮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易淮听后脸上并无为难,说道:“我也不接受开放式婚姻。”
在婚姻观点上,他其实比温月更保守。
虽然易淮拿的是香江户口,更在这座城市度过了人生近三分之二的时光,但对他三观影响最大的,是在内地那十二年。
那时候的易淮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的父亲是厂里最有前途的技术员,他的母亲家庭工作一把抓,大院里人人称赞。
他也很聪明,三岁就能背几十首唐诗,四岁上小学,第一次考试就拿下了年级第一。虽然上学没多久就赶上了停课闹革命,但在家那两年他没少看书,复课后到学校跳几级,考试依然是第一。
虽然那时候已经没多少人在乎成绩,大学毕业也未必是好事,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扣上臭老九的帽子。但聪明总是好的,大院里的长辈都觉得他以后能有大出息。
父亲被扣帽子后,他们家的日子难了很多。
他每次被人拉出去游街,母亲都会把他们关在家里,流着泪让他们乖一点,在家好好写作业。
当父母的总是这样,不管自己处境有多艰难,也总想为孩子制造出一个乌托邦。
父亲下放时,其实母亲可以选择带着他们兄弟留在城里,但前提是需要和父亲离婚划清界限。
但母亲舍不得,他那时候也小,只想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于是他们一家下放到了粤省。
下放的日子并不难熬,虽然乡下很苦,但粤省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各市逃港的人不少,大队队员很多都有海外关系,甚至本身就有逃港失败的经历。
他家那点事跟他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长大后易淮每次想起往事,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跑,但那问题刚冒出来就有了答案,因为他的父亲是个自私自利的懦夫。
那个男人童年过得虽然贫苦,但考上大学后一直很受尊敬,毕业分配的是大厂,娶的妻子也温柔漂亮。
下放以后从沪市到粤省乡下,从受人尊敬的技术骨干到被人指点的坏分子,落差太大了,他怎么忍受得了?
而他的母亲一直都无条件地爱着那个男人,所以她带着孩子随他下放,带着孩子随他一起逃往香江。生死存亡之际,她又将活着的希望留给了她这一生最爱的三个人。
但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在认识到生活的残酷后,会背弃生死存亡时许下的诺言。
他抛弃了他们的孩子。
日子最苦的那几年,易淮总喜欢在深夜回溯过往。
他想如果母亲没有那么爱父亲,在他出事之初就和他划清界限,他们一家会怎么样?又想如果母亲没有那么信任父亲,在做出逃港决定时投出反对票,他们一家又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肯定比现在要好。
在那一次次回溯中,易淮明白一个道理,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会吞噬人心,带着你一步步走入深渊。
但在他心里,家又是最美好的存在,他始终怀念一家人在沪市,在粤省乡下互相扶持的那些时光。
当然,如果那些记忆里没有那个男人就更好了。
因为过去的经历,易淮对爱情哪怕不至于退避三舍,可也确实没多少期待。但同时他又对家庭抱有幻想,他希望它是温馨幸福的。
这样矛盾的想法,是易淮答应和温月结婚的初衷,但婚后的生活却严重背离了他的初衷。
不过夫妻关系再僵硬,易淮也没想过要在外面另安一个家,他始终认为,忠诚是婚姻双方应尽的义务。
如今回想起来,易淮想这世上很多事或许都是这样,付出与回报是对等的,曾经的他不想付出感情,所以他得不到想要的家庭。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他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易淮倾身,在温月唇上印下一个吻。
……
虽然感情上有了大进展,但温月没有沉溺太长时间,趁着易淮去找医生询问她的具体情况时,在脑海里呼叫起系统:【钟澜为什么会盯着我报复?】
因为知道钟家人做事不择手段,且不把他人性命放在眼里,所以这桩富豪为续命买凶杀人的案子里,温月一直很注意隐藏自己。
从头到尾,她只在三件事上出了头。
第一次是为了保住周小冰的命,跟着她去香江大学上了一天课。第二次是听说佛光街出现女尸后,亲自去警署见李文炳。第三次是在其他报纸都压着新闻不报时,让《东江娱乐报》刊登了钟家相关新闻。
但她这三次出头都不算突兀,尤其是前两件事套了两层伪装,一是易淮兄弟和周家关系紧密,二是她让系统给自己寄了封信,就算有人知道她是故意和周小冰去上课的,估计也会以为她是被牵扯进的这桩事。
去见李文炳更不用说,这事根本没什么人知道,媒体报道她和易淮去警署时,只以为他们是因为私事而去报案。
这两件事也没有引起钟家人的警觉,否则那次宴会,钟俊夫妻见到温月不会那么平静。
第三件事更不用说,她虽然出了次头,但《东江娱乐报》是报纸,收到重磅新闻投稿爆出去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
何况第二次报道邹静秀的事时,几家收到投稿的媒体都没压着,理论上来说,这份仇恨应该是比较分散的。
可看钟澜那架势,显然光盯着东江报业,哦不,是盯着她一个人了。
如果钟澜仇恨的是东江报业,被抓住后就不会说提都不提报纸两个字,只说是她害了他爸妈。
可在钟家倒台这件事上,温月觉得自己不算出头,至少直到现在,邹静秀夫妻都不知道“佟先生”是谁,更没想到是她在背后引导。
何况钟澜只是个从未接触过家族事务的普通高中生,他怎么能笃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系统回答说:【因为他偶然听到两个人议论,说那几起杀人案的凶手暴露得非常诡异,一般预谋杀人肯定会选个没有人的地方,他们也不可能自己拍照留证据,但李文炳犯的那几起案子,无一例外都有动手照片。钟老爷子和邹静秀的录音也是同理。】
不可能有照片时拍下照片,不可能有录音时录下录音,这些在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东江娱乐报》却并不鲜见。
真假少爷瓜中林永康的几段录音,换乘夫妻瓜中两两在房间里的照片,都来得莫名其妙。
所以听完系统解释后,温月不再疑惑为什么钟澜会盯上他,但她可不觉得钟澜听到那两人的议论是意外。
其实最初要那些照片和录音时,温月也考虑过这么做是否会暴露自己。
普通读者不了解情况,只会以为是当事人不小心,但身处其中的人看多了,难免会心生怀疑。
但当时她连命都快没了,哪顾得上会不会暴露自己,为了吃瓜值只能怎么高调怎么来。
再加上系统的存在超出人们的认知,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她也就少了些许顾忌,斟酌过后依然找系统要了照片和录音当证据。
那两个人能猜出真相,温月可不相信他们是普通路人,问道:【那两个人不是普通路人吧?他们是被谁指使?】
【咦!宿主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系统惊奇问,它为了卖关子,可是特意从钟澜的角度叙述事情经过的。
温月却没打算卖关子,三言两语说出想法。
系统听后先吹一通彩虹屁,继续卖关子说:【宿主你可以猜一猜,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哦~】
温月心想她现在认识的人可不少,不过也不难猜,那人躲在后面策划这些事,肯定不是因为和她关系好,而是想借机报复。
谁会想报复她呢?当然是被她得罪的人啊。
温月问道:【是郑太?】
系统惊呼:【哇!宿主你好聪明哦,居然一猜就猜到了!】
【还真是她。】被吹捧的温月却没多高兴,嘀咕一声后觉得不太对,【她这个人好像不怎么聪明吧?怎么会猜到照片和录音来源有问题?难道她开窍了?】
【没有哦,是郑兴国猜到告诉她的,本意是让她不要招惹你……】
【结果她不但没听,还借着这个猜测打起了借刀杀人的主意。】温月补完系统后半句,轻笑一声问,【啧,我是该说这个郑太聪明,还是说她蠢呢?】
系统想了想说:【自作聪明吧。】
【这形容恰当。】
想到系统手里捏着的郑家的料,温月装了回逼说:“天凉了,让郑氏破产吧。”
……
《完美丈夫神话破灭,家具大王心中竟另有所爱!》
《不存在的三百人,为您揭秘郑氏家具如何偷税漏税!》
《惊!郑氏家具化学成分超标致癌,良心企业家竟成黑心资本家!》
“啪!”
巴掌落在办公桌上,郑兴国看着面前的长子,大声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公司出的这些问题都传遍香江了,而你到现在,不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连个挽救措施都没做?”
“我找人问过,那些报业收到的都是匿名投稿,而且每封信的寄件人地址都不同。”郑彦泽低着头说,“至于公司的问题……我已经让财务部门销毁相关账务记录,公关部门也在拟声明,但……”
但他们公司生产的家具使用的油漆,其中某种成分确实超标,虽然超标成分使用量不多,不至于让人在短期内得病,可使用时间长了患癌概率的确比使用其他品牌家具概率大一点。
想到这里郑彦泽心里有点委屈,因为这款油漆是郑兴国拍板定下的。
而郑兴国最初拍板定下这款油漆,是因为香江进入高速发展期,不管是人工还是原材料都在上涨,又恰逢郑氏资金紧张,他就想着用这款刷上后视觉效果差不多价格却更低廉的油漆替代原来的。
原本郑兴国想的只是过渡一段时间,但公司经营状况好转再换回来,谁想从那以后,郑氏在家具市场的占有率却缓慢下跌,于是替换那款油漆的事不了了之。
郑彦泽当时虽然在公司,但职位不高,郑兴国就没告诉他这件事。
等他当上总裁,这事也已经过去好几年,而郑家虽然是经营家具厂的,但他只对家具款式和木料材质了解得多一些,油漆好不好,他不清楚,也从未过问,只觉得用了这么多年没问题就没必要更换。
于是直到新闻爆出来,他才知道自家工厂使用的油漆成分有问题。
所以郑彦泽觉得,家具被爆出有问题这件事不能怪他,他爹地责任更大。可这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非但不敢说出来,还不敢让郑兴国看出不满,只能低着头继续说:“消费者反应很激烈,结果估计……不好说。”
“公关部门出声明的时候重点放在油漆上,就说……”郑兴国想了下说,“就说我们不知道油漆成分有问题,是被供应商蒙骗,再诚恳道歉。”
郑彦泽有些担心:“这么说,油漆厂那边会不会……”
“本来就是他们生产的油漆有问题,他们能说什么?我们不但要发声明,还要起诉他们,”郑兴国冷哼一声,又看向长子道,“做生意不狠不成器,你其他方面都好,就是手段不够狠。”
“爹地。”
“行了,你去办事吧。”郑兴国揉着眉心,看了眼办公桌上放着的报纸,“你去联系一下,看看那些报业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料,有就赶紧买下来,别等着他们曝光。”
“是。”郑彦泽连忙应声,确定父亲没有其他交代就离开了书房。
没一会,郑太捏着几份报纸走进来说:“兴国,我知道了!”
郑兴国抬眼看去,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了。”郑太匆匆走到办公桌前,摊开手里和办公桌上的报纸给郑兴国看,并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郑兴国问:“什么?”
“标题啊!”郑太抬高声音,“你看这几份报纸,都是《东江娱乐报》的,他们就总喜欢取这样的标题,再看这几份报纸,标题是不是跟他们的很像?这次的事,肯定是温家那个丫头搞出来的!”
郑兴国闻言脸上却不见高兴,说道:“我让彦泽打听过,这些标题是报业公司自己员工拟的。”
《东江娱乐报》出了几个爆款新闻后,香江报业学他们的不少,做时事新闻的可能还有点矜持,但做娱乐新闻的可没那么多节操,为销量折腰的事做得非常丝滑。
而第一批爆料郑家丑闻的,正是这些娱乐报纸,所以只从标题很难看出搞他们的是谁。
但郑太不这么想,说道:“肯定是温家那丫头,她之前不是说手里捏着很多我们家的新闻,放话要每天爆一个料吗?没准寄匿名信的人就是她。”
郑兴国心思一动,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之前说要爆我们家的料是因为你得罪她了,但那次吃饭你已经向她道歉,我也给了赔偿,事情又过了那么久,她为什么还要爆我们家的料?”
“因为她知道……”郑太话刚起头就反应过来,忙改口说,“她这样的人心眼小得很,说不定是收了钱又反悔了,老公,你说我们要不要……”
虽然郑太反应还算快,但两人离得不远,郑兴国自然看清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再想到郑彦泽打听到的消息,温月前两天车祸入院,身体往后靠向椅背,“要不要什么?”
郑太压低声音说:“做掉她?”
郑兴国听得胆寒,虽然他这个人做事向来不择手段,早年也害死过朋友,但动手杀人这种事,他从来没做过。
何况在他心里秦淑珍虽然不够聪明也很肤浅,但他一直都觉得她是个普通的小女人,连杀鸡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那种。
可现在,说起杀人她竟然眼都不眨一下。
郑兴国再没有试探的心思,皱着眉问:“你告诉我,温月车祸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郑太没想到丈夫这么敏锐,愣了一下才眨眨眼问:“什么车祸?我不知道啊!”
他们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郑兴国怎么可能看不出郑太在撒谎,当即气得攥紧了拳头,怒声道:“秦淑珍!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温月,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郑兴国越说越生气,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怒视着郑太:“你、你。你去给我想办法联系温月,不管是下跪还是求饶,必须把人给我哄好收手,听到没有!”
原本心虚的郑太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尖声叫道:“凭什么?本来最开始就是她先招惹我们家!我只是小小报复一下,她又没事,凭什么让我给她下跪道歉?”
“凭我们郑家的存亡捏在她手里!”
如果说上一次强压郑太道歉事,郑兴国心里对温月说的话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她手里握有郑家许多料这件事。
他也确信郑家会有这一遭,是因为温月知道了郑太做的那些事,在实施报复。
“如果这一次,你没能获得她的原谅,让她对我们家高抬贵手,”郑兴国寒着脸说面,“我一定会和你离婚!”
看出郑兴国态度的坚决,郑太眼里终于露出些许害怕,她流着眼泪说:“我去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
虽然郑太答应道歉,但世界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不可能她想做什么事就能做成什么事。
接下来一天时间里,她用了各种手段想联系上温月,但始终未果。
她打去的电话没人接,到了医院也总是还没靠近温月病房就被保镖拦住,想让保镖通报一下,得到的回应也只有两个字——不见。
而针对郑家的爆料也仍在继续。
虽然郑兴国父子花了大价钱去压新闻,但总有不畏强权不在乎金钱的报业愿意刊登郑家相关新闻。
何况就算他们把这些报业都给收买了,也还有个东江报业在源源不断地制造新闻。
东江报业最近新增了一份日报,每天早上发行,风雨无阻。最近几天这家报纸一直在报道郑家的丑闻,虽然报纸发行量不大,但造成的影响不小。
各种丑闻夹击下,郑家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满头都是包。
眼看大厦将倾,郑兴国情绪越来越暴躁,施加给秦淑珍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于是打听到温月要出院,她早上天没亮就来了医院,守在了温月病房外面。
于是这天温月收拾妥当刚走出病房,就听到不远因为保镖阻拦而无法靠近的郑太在大喊:“温小姐!温小姐我错了!你放过我们家吧!”
温月本来不打算理会她,但刚从她面前走过,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见曾经光鲜亮丽的郑太双手撑地,边朝她磕头边喊:“我给你磕头,你放过我们吧。”
温月停住脚步,给了因为担心郑太伤害她,而一脸不赞同的易淮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走到跪地磕头的人面前说:“你不用向我磕头。”
准备继续磕头的郑太停住动作,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温月:“温小姐,您……”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不管你头磕得再怎么响,但你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是真的对我抱有歉意。甚至如果有翻身的那一天,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我实施报复,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郑太急了,连忙说:“温小姐,我没有……”
“你不用辩解,你的否认对我来说毫无效用,我不可能相信一个一而再想要伤害我的人,而且……”
温月低下头,看着面前因为焦头烂额而苍老许多的女人,微微笑道:“你这次借刀杀人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要做绝,斩草要除根。”
“所以,我不可能再给郑家任何喘息的机会,明白吗?”
郑太再不聪明,也不可能听不懂温月这话的意思,想到最近郑氏频频爆出的丑闻,和丈夫越来越狰狞的表情,脸色渐渐灰白。
第36章 郑氏后续
出了医院, 温月和易淮直接去公司。
其实易淮更想送温月回家休息,但她觉得住院这几天休息够久了,不想再回家躺着。易淮拗不过, 想着她去公司也好, 中午他们可以一起回去。
和刚搬到易盛大厦时比起来,东江报业员工又增加了不少, 《东江娱乐日报》办起来了嘛, 原来的人手肯定不够, 所以这段时间又招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因为坚持要爆钟家而和公司闹矛盾离职的两人。
本来许珍丽是不想来东江报业的,她离开原来单位就是因为想做时事新闻, 不想一直待在娱乐版块。
而东江报业名下两家报纸全是做娱乐的, 跳槽来到这里还不如留在原单位, 至少原来单位还有回去是时事的希望,留在这里只能做娱乐。
但黄志豪拿出了最近几个月东江报业发行的几份报纸, 折出头条新闻摆到许珍丽面前, 说:“过去几个月里,我们报道过船王长子被掉包,也报道过钟家买凶杀人,还有这几天郑家的丑闻……所以, 我们报业虽然主做娱乐新闻,但在新闻报道上我们其实没有限制, 只要你能跑到重要新闻,我们就敢爆料。”
许珍丽听后心思微动, 却又有些怀疑, 她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知道很多单位都是入职前说得好听, 入职后就什么都变了。
许珍丽性格直接,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出来。
黄志豪听后哈哈一笑,指着列出的几条新闻说:“你是因为钟家的事辞职的,应该知道我们刊登这篇新闻时是个什么情况,当时我们没有怕。郑家税务和成分有问题的事爆出来后,他们也一直在压新闻,但我们依然没有停止刊登相关新闻。还有林家这条新闻,你可能觉得这事爆出来不至于得罪林家,但你可能不清楚,林家那个假少爷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姐夫。”
东江报业老板是谁,在香江不算密密,毕竟温月挺高调的。
许珍丽也知道林永康和温嘉琪结过婚,身世曝光不久两人离婚的事,但有些事不挑明,无关人员很少会想到,因此她听后眼里掠过了一丝惊讶。
“我们报业还爆过温家四太给温先生戴绿帽,让他喜当爹的事。”黄志豪说道,“只逮着温家人曝光,你可能会觉得这是豪门争斗,但这几起新闻摆在一起,你应该不至于这么想?”
“不会。”许珍丽摇头说。
“我们老板是真不怕事,所以你不用担心入职后公司会变卦。”黄志豪又画饼说,“另外我们报业目前仍处于扩张状态,等新报纸的发行销售稳定下来,我们会发行新的以时事新闻为主的报纸,如果你到时候仍想做时事,可以申请调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进了我们公司后只能做娱乐新闻。”
至此,许珍丽最后的顾虑也被打消。
另一名记者跟许珍丽情况差不多,也是被是黄志豪类似的话打动,所以两人离开原单位没几天就入职了东江报业。
除了这两个人,黄志豪又发挥人脉挖了好几个资深记者过来。
如今黄志豪的人脉比几个月前可广多了,虽然他当了好几年主编,但即将倒闭的报业主编和知名报纸的主编走出去,待遇可截然不同。
几个月前黄志豪挖人的时候得低声下气求着对方,生怕一句话没说好,对方改变主意不肯入职。
现在就简单多了,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对方愿不愿意跳槽,不愿意就联系下一个。
有些人都不用他特意打电话过去挖,收到东江报业招人的消息,自己对比一下待遇就主动上门应聘了。
于是不到一个月,东江报业员工翻了差不多一倍。不过这边办公室面积大,就算员工多一倍也比之前宽敞。
走进办公室看到一个个格子间里忙碌着的员工,温月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成就感,这可是她的事业啊!
进到办公室,温月按惯例叫来黄志豪,了解她没来的这几天公司的情况。
黄志豪拿着报表,汇报了近几期《东江娱乐日报》的销售情况,说道:“最近郑家相关的新闻热度很高,我们近几期的头条都和郑家有关,所以销量都很不错,算是开门红,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长期合作的印刷厂老板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以后不能再跟我们合作了,”黄志豪犹豫着说,“我怀疑是郑氏给他们施了压。”
温月闻言并不意外,虽然郑氏在走下坡路,但郑兴国白手起家能创立这么大的家业肯定不是吃素的。
就算逼迫秦淑珍向温月道歉,郑兴国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未知数上,肯定会有的Plan B。
但在猜到是她给各大媒体放料后,郑兴国不可能和对待其他报业一样,对着东江报业威逼利诱,只能断掉他们的后路。
温月问:“联系其他印刷厂了吗?”
“联系了几家,但结果都……”黄志豪说着叹了口气。
温月思索片刻说:“你再多联系几家,打听一下郑氏是怎么跟他们打招呼的,如果是利诱,我们就砸钱,如果是威逼,看能不能说动对方报警。实在没办法,大不了明天报纸开天窗,反正郑家蹦跶不了几天了。”
郑家能卡住东江报业喉咙,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东江报业太弱小,换一家大点的报业公司,郑家就没办法用这种办法对付他们了。
但郑家这招并不高明,如果温月的爆料渠道只有东江报业,卡他们当然没有问题。
可在爆过钟家买凶杀人后,现在香江各大媒体都很乐意接受匿名投稿,尤其郑家没能提前收到消息,在丑闻爆出来前将其压下去。
现在郑氏的问题已经发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家公司要不行了,小型报业可能被收买,大型报业公司却不会放过这一波流量。
所以郑家这时候来卡东江报业的脖子,不但起不到压制丑闻的作用,还会激怒温月。
黄志豪一走,温月就让系统又整理了一波匿名信,寄到电视台和那些大型报业,考虑到这次要爆的料是行贿,她还让系统往廉政公署也寄了一封告密信。
因为系统给的资料够详细,所以廉政公署速度很快,上午收到匿名信,下午就去郑氏带走了一批人,其中就包括郑彦泽。
郑家爆出丑闻后,公司楼下记者就没断过,郑彦泽前脚被带走,后脚就有电视台报道这件事。
消息传出后,东江报业面临的困境跟着迎刃而解,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有一家合作过印刷厂松口,接下东江报业次日要发行的报纸印刷工作。
虽然问题解决了,但这件事也给温月提了个醒。
想掌握发声权,名下光有报业可不够,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跟印刷厂打声招呼就能卡她喉咙。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温月决定买一家印刷厂,但她手上存款不多。
温月是五月初穿来的,当时原身已经把当月发的零花钱用得差不多了,但她找温荣生要到了过去三年里少发的零花钱,和两次涨零花温荣生答应补给她的钱,加起来是四百六十万。这个月倒是拿到了全部收入,加起来有两百四十八万。
所以她穿来后,全部入账加起来有七百万出头。
她个人开销不大,一是因为穿来时间短,还没学会有钱人花钱的方式,二是这两个月光顾着挣吃瓜值续命去了,没出去逛过街。
但杂七杂八的开销不小,比如她人虽然搬到了易家,但清水湾的佣人没辞,每个月人工就是一大笔钱。佣人住在那里也要开销,电费水费伙食费也不少,花园还要维护,泳池也要清理,哗啦啦流出去的全是钱。
原身还养了匹马,因为年纪有点大,比赛跑不出成绩,得花钱养着,这又是一笔开支。
七名保镖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也要二十多万,这还是易淮负担了车辆和装备开支后的支出,如果这两笔钱需要她自己给,她手里估计一点存款都攒不下来。
当然,目前温月存款也不多,扣掉七七八八的开销,手头还有不到五百万。
东江报业刚盈利,不宜抽调太多资金,庄辉那里不知道能不能弄到钱,就算能,以他一毛不拔的个性弄到的估计也不多,所以她能动用的钱不超过六百万。
香江人工地皮都很贵,六百万想买个印刷厂……有点勉强,买印刷作坊肯定够,说不定还能剩点钱。
但印刷作坊的设备肯定不如印刷厂,而报纸印刷对设备要求较高,所以买了作坊也不能解决问题,除非她再花大价钱去购置设备。
可这样一来,花费可能还是和直接买印刷厂差不多。
既然兜兜转转还是省不下钱,她还不如不费那个劲,等下个月零花钱下来再说,又或者去找银行贷款。
她是首富千金,丈夫也是知名富豪,名下还有个人基金和一家运营良好的报业公司,贷个千八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打定主意,温月打了通电话给庄辉,让他留意一下近期有没有印刷厂破产出售,看有没有价格合适的。
庄辉虽然不知道东江报业今天遇到的事,但他是职业经理人,商业嗅觉不差,印刷厂和报业公司是上下游,一听就明白了温月的意思,问清她的预算后答应找人问一问。
挂断电话后,温月又把黄志豪叫到办公室,让他也帮着打听一下,他当了这么多年报业主编,再加上永利街附近有很多小型印刷厂,他这方面的人脉比庄辉更广一些。
虽然事情交代了下去,但香江文化产业繁荣,印刷行业也处于蓬勃发展期,所以短时间内想找到合适的并不容易。
在印刷厂有消息前,郑家的事先有了结果。
近十几年香江股市非常繁荣,大多数公司做大后都会想着上市,郑氏也不例外。
只是股市是把双刃剑,公司发展好能带动股票连涨,实现锦上添花。但如果公司出现问题,股票就很容易崩盘,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和之前钟氏爆出丑闻,引起股市雪崩,再加上曾经的顾客不愿进店消费,最终导致破产收场一样,郑氏破产也基本是这个流程,甚至速度更快一些。
毕竟钟氏是老板作恶,超市内销售的产品没问题,而郑氏是产品爆雷,立身之本出现了问题。
消息爆出去后,郑氏旗下门店内外挤满了要求退货的顾客,甚至有情绪激动的人从家里搬出家具,当着门店员工的面打砸或者烧毁。
何况郑氏不止产品有问题,还被爆出财务造假,所以郑氏股票下跌的速度更快。
再等郑彦泽因为行贿被带走的新闻爆出,哪怕有郑兴国出面想力挽狂澜,也挡不住股票下跌的趋势。
资金本就不充裕的郑氏,因此陷入更大的资金困难,而更糟糕的是原先关系良好的银行都不肯再贷款给郑氏,甚至以前贷过款的纷纷开始催促还款。
于是撑了没多久,郑氏便宣布破产。
郑氏的丑闻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温月从这些瓜中收获的吃瓜值加起来也不足两百万。
听起来两百万好像不少,但要知道这段时间温月可不止爆了郑氏一个瓜,能上头版的大瓜至少有三个,其他小瓜也有五六个,都是分开计算吃瓜值的瓜。
温月找系统要过数据,这些瓜中挣吃瓜值最多的不超过七十万,最少的几千,刚够买证据的开销。
不过跟爆前几个瓜比起来,这次收获其实不差,只是跟爆钟家买凶杀人没法比。
可爆钟家收获大是因为有六个人无辜丧命,虽然温月想多挣吃瓜值活下去,但比较起来,她还是愿意爆郑家这种无人伤亡的瓜。
再加上温月爆郑家的瓜不单是为了挣吃瓜值,而是为了解决掉秦淑珍这个在背后暗戳戳想要报复她的人。
所以在郑氏破产,郑彦泽被捕入狱,郑兴国因为心脏病发去世,秦淑珍和郑彦海失去一切被赶出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后。
对于这次的收获,温月总体上是很满意的。
……
随着郑家的事告一段落,钟澜开车撞温月这件事也有了结果。
因为钟澜没有成年,且温月三人没有受重伤,所以法官判的不重,只有一年零三个月,而且他服刑不是去监狱,进的是少管所,条件相对较好。
要问温月满不满意这结果,答案当然是否,但温月没打算上诉,一来钟澜年龄摆在这里,再上诉也很难重判;二来他在这个年纪背上案底,人生已经毁了一半,何况他醒来后还失聪了,以后注定难成大器。
只要他出狱后让身边保镖提防些,就没必要太在意这个人。
说到保镖,温月身边的人又增加了好几个,另外易淮又给温月配了四辆防弹车,同时叮嘱道:“以后你出行,不要固定坐哪辆车,每天随机挑选,免得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在哪辆车里。”
温月惜命,自然一口应下。
其实不用他说,这几天外出她都是随机选的车坐,就怕再出现之前的事。
跟易淮比起来,温荣生这个老爸就当得不是很称职了。
他只温月刚住院那天,于百忙之中抽时间去探望过一次,也没待多久,确定温月没大碍,半小时就走了。
过程也不算愉快,温荣生始终不理解温月正在做的事,他觉得做报纸挣不了几个钱就算了还容易得罪人,劝说她把报业公司关掉。
温月直接怼他,说她把报业公司关了,他请她回去当丽荣的总裁?
温荣生一听就没话说了。
他倒没有防女儿到禁止她们进公司做事的程度,但温月说要当总裁,想要的显然不只是一个职位或者一点股份。
他这人重男轻女,始终觉得家产大头应该留给儿子。
温荣生今天打电话过来,也跟他的宝贝儿子有关——去英国待了半年多的温嘉栋回来了。
为了欢迎宝贝儿子回归,温荣生决定举行一次家宴,特意打电话让温月带着易淮回去吃饭。
刚听说这件事时,温月不太想过去。
三房母女三人还在英国没回来,说是家宴,实际上是温荣生和二房一家四口的团圆饭,她一个外人凑上去干嘛?
但温月转念一想,男人有钱就变坏,何况是温嘉栋这种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大少爷,一个个玩得花着呢。
偏偏温嘉栋身上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怎么想怎么有猫腻,她不去打卡见一见,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温嘉栋也有可能真是翩翩公子,身上没瓜。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温月来说不算损失,最多也就是浪费了一顿饭的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温家伙食一向不错,今晚是独苗回归的欢迎宴,食材肯定更好,去吃一顿怎么着也不算浪费。
温月想着不再犹豫,说道:“行,我和阿淮说一声。”
挂断电话,温月就和易淮说了晚上去温家吃饭的事。
……
下午五点半,十几辆黑色轿车接连驶入白加道的温宅。
温嘉琪在大厅里看到这盛况,忍不住嘀咕:“装模作样!”
易家才多远啊,开车几分钟就能过来,她家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来吃顿饭至于开这么多车来吗?以前也不见温月排场这么大啊!
听到女儿的嘀咕,陈宝琴说道:“待会人进来你客气点。”
“凭什么?”温嘉琪一脸不满,她觉得要不是温月在中间掺和,林永康得身世就不会那么快曝光,她也不至于成为豪门圈的笑话,直到现在也不好意思出门去见过去那些姐妹。
让她对温月客气,那还不如杀了她!
看到长女脸上的表情,陈宝琴心里有点烦,她觉得离婚后这女儿的性格越来越孤拐了,一点都听不进道理。
但这是亲闺女,再烦陈宝琴也只能把道理揉碎了说给温嘉琪听:“你弟弟在英国这半年做得不错,而且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他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
听到这里温嘉琪脸上表情缓和不少,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虽然林永康出身低贱,还是个大骗子,在他身世曝光坐牢后,和他的那段婚姻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但豪门婚姻大多靠利益维系,只要她弟弟能继承家产,以后她再想找个豪门继承人当老公一点都不难。
“越是这种关头,咱们这一房就越要小心谨慎行事,”陈宝琴叮嘱道,“你爹地虽然看重男丁,但温月和三房那两个也是她女儿,你在她们面前越强势越不客气,你爹地就会越心疼她们,以后分给她们的财产也会越多。”
温嘉琪皱眉:“会这样吗?”
“当然会,你爹地一直都不喜欢家里太闹腾,希望家人能和睦相处,”陈宝琴低声说道,“所以我们这一房表现越和气,越照顾其他两房,他才会越放心把更多产业交给你弟弟。”
温嘉琪咬牙,家里这些弟弟妹妹,除了亲生的温嘉栋,其他人她都不喜欢。
所以之前温嘉良被爆出不是亲生,她在背地里偷偷乐呵了很久。也一直幻想着弟弟上位后,大房三房女儿在她面前争相讨好的场景。
被温月搅得离婚后,她心里就更恨这个妹妹了,平时没少在背后咒骂她,知道她前几天出了车祸,还很遗憾她怎么一点事没有。
在她看来,温月把她搅合的离了婚,她怎么跟人针锋相对都不为过。
但陈宝琴的话确实给她提了个醒,她爹地本来就偏心,之前温月搅合她离婚不但一点惩罚都没有,他居然还给人涨了零花钱!
每次想起这件事,温嘉琪就忍不住心梗。
温月害她离婚尚且能受到如此厚待,要是她真把人欺负狠了,说不准她爹地真会多分给她股份。
想到这里温嘉琪说:“好嘛,我不得罪她就是了。”
陈宝琴满意了,语气温和道:“你懂事就好。”
母女俩说完悄悄话,温月就和易淮从大门走了进来,陈宝琴见了连忙上去打招呼,笑眯眯道:“阿月阿淮你们来了。”
温月是奔着打卡瓜主来的,没想挑事,但看到陈宝琴堆起的笑容和狼外婆的语气,实在有点绷不住,说道:“咱们不熟,就没必要喊这么亲热了了吧。”
听到这话,刚才还答应不招惹温月的温嘉琪忍不住了:“我妈咪怎么说都是长辈,你什么态度?”
温月听了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只说:“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温嘉琪瞬间想起上个月她才就这件事跟温月吵过架,还吵输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不止温嘉琪,陈宝琴也想起了之前的事,脸上笑容僵硬起来,选择退让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我就喊你全名了。”
“行。”温月点头,问道,“爹地呢?”
“爹地在书房和嘉栋说话呢!”温嘉琪抢着开口,“嘉栋在英国这半年表现很好,爹地对他非常满意,而且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以后家业肯定是要由他来继承的,所以他一回来,就被爹地叫进了书房谈正事。”
温嘉琪边说边想温月受宠又怎么样?性别女天然就比男人差一层,爹地再偏心她也不可能将丽荣集团交给她,也不会叫她进书房谈正事。
越想温嘉琪心里就越觉得快意,看向温月的目光里满是得意。
温月自然看出了温嘉琪的得意,但亲兄弟明算账,她和温嘉栋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温嘉栋继承家产后也不可能平白分钱给她。而温荣生重的是男不是她,所以温月不太明白她在得意什么。
可能弱智儿童欢乐多吧。
温月不再搭理温嘉琪,拉着易淮去书房找人。
刚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温荣生率先走出来,看到温月和易淮脸上露出笑容:“你们过来了,嘉栋,你二妹和二妹夫过来了。”
说着往前一步,让身后的青年走出。
随着温嘉栋走入温月视线,她脑海里也响起了系统提示:
【叮——有瓜!】
第37章 温嘉栋
和长得像妈的温嘉良不同, 温嘉栋一看就是温荣生的儿子,五官和他至少有八成像,个子则要高一些, 一米八左右。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 头发抹了头油梳向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 飞斜的眉眼, 只看脸, 确实有点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但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温月的打量明晃晃,温嘉栋自然不会发现不了,但什么都没问, 向她点点头说:“二妹。”又侧过头看向易淮, 微微一笑道, “二妹夫。”
只一个照面,温月就知道温嘉栋比温嘉琪要聪明得多, 念头闪过, 她侧过头问温荣生:“什么时候开饭?”
“你回来就是为了吃饭的?”温荣生皱眉问。
温月回答得很理直气壮:“不是你叫我回来吃饭?”
温荣生心想我叫你回来是单纯为了吃饭吗?更主要的是想一家人聚一聚,尤其是你们兄妹联络一下感情。
可话到嘴边想起温月最近脾气越来越大,别说二房几人,连他的面子都不给。这话要真说出口, 只怕又有一场大战。
温荣生今天不想吵架,只好忍着气说:“现在就开饭。”说完大步往客厅走去, 让管家准备开饭。
温荣生走后,温月和易淮也跟着走了, 只留温嘉栋惊诧不已。
虽然他已经从陈宝琴口中听说了温月性格大变的事, 也听温嘉琪抱怨过温荣生越来越偏心,但真看到温月呛温荣生, 和后者毫不生气,依然觉得大跌眼镜。
要知道他虽然是儿子,在家也很受宠,但温荣生对他的要求也很高,从来没有这么纵容过他。
但温嘉栋也就是惊讶一下,不至于对温月心生嫉妒,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温荣生怎么宠温月,以后也不可能分她太多家产。
家里这些兄弟姐妹,他只嫉妒过温凯一个人,因为那是大太太生的嫡子。
现代社会论嫡庶有点可笑,而且香江这些豪门,也没几家在乎嫡庶私生,母亲受宠比什么都重要。
可他们家不同,温荣生是老思想,他更看重正妻生的儿子。
或许这也和陈宝琴没那么受宠有关。
在外人眼里,陈宝琴是温荣生和妻子彭丽芬感情走向分崩离析的导火索,她在温荣生心里份量肯定不低。
但事实并非如此。
彭丽芬聪明、美丽,还是温荣生的初恋,陪着他从一无所有住寮屋,一步步发家住豪宅,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比。
只是男人手里有了钱,就难免生出花花心思,心里藏着白月光,还想在外寻找朱砂痣,陈宝琴就是这时候到温荣生身边的。
陈宝琴出身一般,不论相貌还是学识都不如彭丽芬,所以跟了温荣生后并不算受宠。好在她肚皮争气,跟了温荣生没多久就怀孕了。
当时温荣生和彭丽芬结婚已经八年,两人膝下却仍旧空空,得知陈宝琴怀孕,温荣生喜不自胜,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向彭丽芬提出纳陈宝琴为妾。
陈宝琴就这样登堂入室,入门不足半年就生下了温嘉琪,次年又生下他。
那时候的陈宝琴虽然是妾,但风头一时无两。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温嘉栋出生不久彭丽芬就怀孕了,次年生下了温凯。
本来温荣生想给嫡子取名温嘉凯,但彭丽芬说让她的子女从妾生子女的字派,她宁可不生这个孩子。
温荣生没扭过彭丽芬,所以温家正房所出的一双儿女都是单字,而其他房头的孩子名字都带“嘉”字。
在温嘉栋儿时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是严肃冷漠的,他从不对他笑,也从不抱他,对他总是很严格,也总是不满意,觉得他样样都不如弟弟。
但在温凯面前,温荣生又是个绝对的慈父,会为他精心挑选礼物,也会把他放在肩膀玩耍,让人羡慕又嫉妒。
所以温凯的死讯传来时,哪怕温嘉栋年纪尚幼,也依然忍不住松了口气。
温嘉良刚出生时,温嘉栋也紧张过,老来得子的威力太大了,何况周宝仪年轻漂亮,比他妈咪得宠得多。
但很快温嘉栋就放了心。
不知道是权势比以前更大,温荣生开始注重形象,还是对这个老来子没那么看重。温荣生虽然疼温嘉良,但对他明显不如当初对温凯。
他也不曾因为温嘉良,而对温嘉栋面露失望。
女儿更要隔一层,这不是说温荣生对女儿不好,疼肯定是疼的,温家那么有钱,生活上也不会缺女儿什么。
但温荣生是老派思想,不可能把家业传给女儿,所以温嘉栋从不觉得自己要和姐妹们争什么,自然也不会像温嘉琪那样埋怨温荣生偏心。
……
先温嘉栋一步走进餐厅的温月也觉得温荣生偏心。
之前她回来吃饭,温家伙食看着虽然不错,食材很多都是从国外空运的,但跟今天温嘉栋的欢迎宴没法比。
今晚这一顿,除了葱姜蒜等配菜,最便宜的是本地产的双头鲍。
而且看菜色,今天的菜明显全部都是主厨做的。
嗯,和很多富豪家庭一样,温家也养了个厨师团队,其中主厨是米其林级别的,做出来的菜不但好吃,摆盘还很像艺术品。
不过大佬一般都比较讲究,像温家的这位大厨,哪怕领着温家的工资,也不是每天都愿意做一桌满汉全席的,他做菜看心情,一般情况下每顿做的菜不会超过三道。
那什么是非一般的情况呢?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温荣生特意交代过的情况。
换句话来说,这个家里除了温荣生,其他人都不怎么能叫得动他。
就连温荣生也不会动不动支使主厨,一般都是要宴请贵客,才会请他出山。贵客的标准温月不太清楚,她只知道之前她和易淮上门时没这待遇。
显然温嘉琪也很得意于这顿饭的隆重,坐下就开始介绍哪道食材是从哪空运来的,又夸主厨厨艺好,还故意对温月说:“听说你们家的厨师是从路边酒楼随便请的,不但没在米其林餐厅工作过,连高级证书都没有,你平时应该很难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吧?”
温月闻言在脑海里问系统:【易家厨师没有高级证书吗?】
【没有哦,他没有去考过。】
温月听后倒没觉得自卑,就是很惊讶,她在易家住了近两个月都不知道这件事,可温嘉琪连这都打听到了。
温月看向温嘉琪说:“说吧,你是暗恋我,还是暗恋易淮?”
听到这话,饭桌上的人都惊得抬起了头。
温嘉琪更是涨红了脸:“温月你说什么呢!谁暗恋你了!”
“哦~那就是暗恋易淮,”说哦字时,温月故意拖长声音,又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咱俩关系不太好,但我得劝你一句,当小三挨雷劈哦!”
虽然香江社会笑贫不笑娼,但小三上位永远是陈宝琴的污点,她在这方面一直都很敏感,闻言疑心温月是在指桑骂槐,脸色不由沉下来。
不过陈宝琴还没说什么,温嘉琪就嚷嚷开了:“谁暗恋你老公了!一个大陆来的泥腿子,送我我都不……”
温嘉琪话没说完,温荣生便拍桌子怒吼道:“温嘉琪!你给我闭嘴!”
温嘉琪被吓得一弹,忙闭上嘴巴,但又有些不甘心,低着头轻声嘀咕说:“他本来就是大陆来的穷小子,还不让人说了。”
温家饭桌也是长方形的,温荣生坐上首,温月和易淮坐一边,另一边陈宝琴、温嘉栋和温嘉琪依次排开。
温嘉琪离温荣生最远,嘀咕时温荣生就只能看到她嘴巴不停,却听不清声音,直觉她还有意见,便沉着脸问:“你在说什么?”
“没……”
陈宝琴刚准备开口打圆场,温月就抢答说:“我知道,她说爹地你本来就是大陆来的穷小子,还不让人说。”
“你骗人!我什么时候说爹地呢!”温嘉琪瞬间抬头,怒视温月嚷道,“我说的是你老公!”
温月听后却是一摊手,说道:“那不一样吗?我老公十岁随父母从大陆来到香江,因为贫困居住在寮屋,没钱所以没读什么书,十几岁就出来闯社会。爹地呢是十二岁随父母来到香江的,刚开始也穷,也住在寮屋上不起学,十几岁进我商行当推销员,这经历,多像啊!”
温荣生表情有些触动,相似的经历确实是他看重易淮的原因之一。
但温嘉琪出生时温荣生已经发家,她出生就是香江人,也一直看不起内地来的人,觉得他们又土又穷。
所以她很难对温月这番话产生共鸣,也很难把心中威严的父亲,和易淮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泥腿子联系起来,听完毫不犹豫地说:“他怎么能和爹地比!”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易淮开口了:“既然温大小姐看不起我这个大陆人,可以拒绝和我同桌吃饭。”
温嘉琪不屑道:“我本来也没想和你同桌吃饭。”
“温嘉琪!”温荣生再也忍不住,抬手将筷子朝温嘉琪掷去,“你不想吃饭就给我滚!”
被筷子打到额头的温嘉琪尖叫一声,站起来喊:“爹地!我才是你女儿,为什么是我滚?”
“啪!”
怕丈夫说出不认这个女儿的话,陈宝琴抢在温荣生前面起身给了温嘉琪一巴掌,痛心问道,“温嘉琪,你已经三十多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不管易淮是哪里人,他既然娶了你妹妹,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爹地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你听着就行,少给我发表意见!这顿饭你不想吃,就给我回房间去,没人逼你吃!”
温嘉琪捂着脸喊:“妈咪!”
但陈宝琴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沉声道:“你给我回房间去!”
温嘉琪吸吸鼻子,心里委屈又不甘,挪开目光看向温嘉栋,希望他能替她说句话,但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再看父亲黑沉着脸,温嘉琪一赌气,抛下一句“不吃就不吃”,便疾步出了餐厅。
陈宝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说:“嘉琪被我和她爹地宠坏了,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跟她讲道理,易淮你别介意。”
和温嘉琪看不起易淮一样,他也从没把这种蠢货放在眼里,刚才那么说也不是因为生气,就是吵得耳朵疼。
不过听完陈宝琴的话,易淮扯起唇角笑了声:“三十多岁的人,口头讲道理应该没用,但没关系,早点把她嫁出去,祸害不到温家。”
温荣生确实想早点把温嘉琪嫁出去,前两天还在跟陈宝琴说,让她多留意香江豪门适龄的男青年,等过段时间离婚的阴影淡去,安排她跟人见面。
但易淮这话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香江豪门联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个人素质如何反而没那么重要,可家世稍微好点的家族挑儿媳妇肯定不会毫无要求,聪明也就算了,要是女方蠢笨,至少也要有听话这一个优点。
偏偏温嘉琪蠢就算了,还特别有主意,听不进人讲道理。
如果早几年她未婚且年轻的时候,或许这些缺点不算问题,可她今年都三十一了,还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经历,再满身毛病,就算是首富千金也不好找。
除非往下去找。
可看温嘉琪这眼高于顶的模样,显然是看不上普通有钱人的,新贵更不必说,她连易淮都瞧不上眼。
再这么放任下去,这女儿指不定真得砸手里。
要是其他女儿,温荣生真不怕人砸手里,他家有钱啊,多养个闺女不算事。但温嘉琪事太多了,温月不回来的时候她都吵得他脑袋疼,一回来家里简直没法待。
想到这里温荣生对陈宝琴说:“你给她找几个老师,扭一扭她的性子,没别过来前停掉她的基金零花,不许她出门。”
作为母亲,陈宝琴当然希望温嘉琪好,也早就想过这么做,只是一直没狠下心。温荣生这么交代,倒省了她犹豫不决。
但他私底下交代这些也就罢了,当着温月夫妻的面说这些,陈宝琴心里有些不高兴,却又不想表露出来惹温荣生不快,只好敷衍应道:“行,我知道了。”
看出父母之间的别扭,温嘉栋打圆场说:“其实我今天有个喜讯想告诉大家。”
陈宝琴也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连忙问:“什么喜讯啊?”
“我拍拖了,这次我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拍拖?”陈宝琴心口一紧。
她倒不是不想儿子拍拖,只是和一心把女儿嫁进同等豪门一样,她对儿子同样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找个不输温家的豪门千金结婚。
再加上温嘉栋过去半年一直待在英国,她很担心他谈的女朋友是外国人。
虽然香江受英国管辖,洋人在香江地位不低,去哪都被人捧着。但他们这样的豪门家族,可一点都不希望儿女和外国人结婚。
温家富的时间不长,但在这方面,陈宝琴和其他豪门贵妇是一样的思想。
温荣生也不想儿子找个外国人,不过他更敏锐些,注意到了温嘉栋后半句话,问道:“她是香江人?”
“不是,但她父亲在香江工作。”
不是香江人,那就还是有可能是外国人,温荣生面露失望,问道:“她父亲是做什么的?你们有进一步的打算了?”
温嘉栋没说女友父亲的工作,只提了下对方的中文名。
这名字,哪怕温月穿来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关心政治都听说过。温荣生这个经常要和政府高官打交道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温嘉栋女友的身份,迟疑片刻问:“你女友是彭总督的女儿?”
“嗯。”温嘉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回国前才知道她父亲是总督。”
温荣生神情凝重起来。
他当然不喜欢儿子娶外国人,可对方是港督的女儿……
虽然他是首富,也是英女王授勋的太平绅士,平时走出去,港督本人也要对他以礼相待。但自古商不如官,他再有钱,某些时候也不得不向那些当官的低头。
从这个角度看,温嘉栋这个女友家世真不差,如果两个人真的成了,对家里的生意肯定大有裨益。
但这好处能持续多久,不好说,香江离回归可没几年了。
回归后,英国人肯定要从政府撤出,香江总督这个英国人设的职务也会被撤掉。
温荣生对两人关系心生迟疑,陈宝琴确实喜出望外,她是不喜欢外国人,但那是针对普通人的。
对方是总督女儿,自然得另当别论。
她觉得她这一双儿女,别的不说,在婚事上都挺有主意。只可惜长女运道不好,找了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否则她女婿是船王长子,儿媳是总督女儿,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心里这么想,陈宝琴面上却很矜持,说道:“那是,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咱们这样的家庭找儿媳妇,看重的是女方个人条件,家庭都是次要的,她性格怎么样?你们这次回来是要定下了?”
“Kelly性格挺好的,活泼,开朗,也很爱我,”温嘉栋微笑着说,“我们是打算定下来,说好了过几天去见她父母。”
“要定下来了?”温荣生回过神,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叹息道,“定下来也好,我这几天找人打听打听彭总督的喜好,你看着去挑几件礼物,第一次上门,别失了礼数。”
温嘉栋脸上笑容更浓几分:“谢谢爸爸。”
因为儿子有了好消息,这顿饭吃到后半截,陈宝琴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看温月夫妻俩的眼神都和气了。
不过陈宝琴心里还是很惦记女儿的,吃完饭第一时间上楼告诉了女儿这个好消息。
躲在房间哭了好半天的温嘉琪听完好消息,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趁着陈宝琴去忙其他事,擦干眼泪跑下楼。
当时温月刚从书房里出来。
温荣生和易淮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两家又有合作,所以每次见面难免要聊些生意上的事。今天因为温嘉栋回来,参与谈话的人又多了一个。
温月对这些算不上特别感兴趣,虽然两人都是大佬,对未来形势的很多猜测很准。但他们猜的再准,也不如温月这个从未来穿来的人了解到的准,何况她还有系统外挂。
所以在平时,两人的谈话她可听可不听。
但今天看到温荣生特意叫上温嘉栋,而让她自由活动打发时间,她心里就不是很乐意了,于是硬生生挤进了书房。
结果进去没五分钟,温月就后悔了。
这不是大佬开会,这是菜鸟吹逼。
好吧,温嘉栋进丽荣干了这么多年,算不上菜鸟,但他在商业上的见解确实不如易淮和温荣生,虚得温月都听不下去。
忍了十来分钟,温月受不了了,决定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客厅,温嘉琪就过来了,脸上毫无晚饭离桌时的愤怒郁闷,细看甚至还有些得意,看得温月一挑眉,等着她开口。
“你现在很得意吧?”
温嘉琪果然没让温月失望,忍了没三秒就耐不住了,得意浮上眼角眉梢道,“但我告诉你,你得意也没用,我弟弟马上就要跟总督女儿结婚了,等他们结婚,爹地更不会考虑把继承人的位置给别人,以后温家都是我弟弟的。”
“明白,”温月点头,又问,“但我不太懂,你弟弟继承家产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傻乐什么?”
温嘉琪抬头挺胸,一脸得意道:“当然有关系,那是我亲弟弟。”
温月反问:“所以呢?他继承家产后能分一半给你?还是他挣钱后能给你花?”
温嘉栋当然不可能把分到的财产分一半给温嘉琪,几万十几万的小钱倒是能给她,但多了也不可能给,亲姐弟明算账嘛。
温嘉琪虽然蠢,但也知道这一点,内心的喜悦淡去些许。
不过很快她就从对比中寻找到了优越感,斜睨着温月说:“不管怎么样嘉栋都是我亲弟弟,他肯定不会亏待我,你以后肯定没我过得好。”
“那是。”温月煞有介事地点头,“毕竟我没有百亿继承人弟弟,只有丽荣百分之五的股份,和一个拥有百亿资产的丈夫,唉,我好惨!”
有百亿继承人弟弟,但没有百亿资产股份,和刚离婚前夫坐牢的温嘉琪听到这话瞬间破防。
而温月脑海里系统则纠正道:【宿主,温嘉琪没有百亿继承人弟弟哦。】
【嗯?什么意思?】
温嘉良是因为非亲生失去继承权,但温嘉栋不应该啊,看那张脸就知道,这绝对是温荣生的儿子。
除非陈宝琴跟温荣生弟弟有一腿。
温月在脑海里问:【温荣生弟弟死多少年了?】
【十年,不对,】系统反应过来差点被带沟里,解释说,【温嘉栋和温荣生弟弟没有关系。】
【那他怎么会失去继承权?】以温荣生的重男轻女,不应该啊!
系统回答说:【温嘉栋本身就弱精,在英国那半年又跟几个男模玩得很过火,死精失去了生育能力。】
【弱精??男模!!】
温月惊了,虽然知道温嘉栋身上有瓜,但她没想到这个瓜居然这么大!
【是的哦,温嘉栋是同性恋,不过温荣生剥夺他的继承权不是因为他的性取向,而是因为他生不了孩子。】
温荣生重男轻女就是因为觉得儿子能延续香火,嗯,别管科学上男人能不能延续血脉,反正在这些老古董眼里能且只有男人能。
有了这个前因,温荣生得知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后,会做出剥夺他的继承权的决定,好像不稀奇。
想到这里温月回神看向因为破防眼睛通红的温嘉琪,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最终决定好心一次,没告诉她百亿继承人弟弟没了的事。
嗯,就让她再高兴一段时间吧。
第38章 三房
回到书房, 温嘉栋还在夸夸其谈。
温月没坐回原来的沙发,找了个可以纵览全局的位置坐下,看着温嘉栋若有所思问:【你说温嘉栋在英国找男模玩得很过火, 那他怎么还有时间骗女孩子谈恋爱?感情还深到了见家长的程度?】
而且温嘉栋能力虽然跟易淮没法比, 但他在英国负责的项目也不小,听温荣生的意思, 应该做得还不错, 不是去混日子的?
这又要玩男人, 又要骗女人,还要忙工作,温嘉栋是时间管理大师吧?
对此系统的回答和温月的猜测异曲同工:【亲,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呢, 不耽误哦~】
温月想她看出来没耽误了, 不然温嘉栋也不至于玩到死……咳咳精。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温嘉栋一个同性恋, 居然找女人谈恋爱还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这不妥妥骗婚吗?
温月问道:【原著里温嘉栋跟现在女朋友结婚了吗?】
【没有哦。】系统回答说,【原著里温嘉栋上门去见女方家长前一天,约了个男人去酒店,被他女朋友的朋友看到, 她女朋友收到消息冲了过去……】
【然后捉奸在床,社死当场?】
【差不多, 温嘉栋女朋友很生气,当场和他分手还拍了照。回去后她爸爸问起来, 她没隐瞒把温嘉栋是同性恋的事给说了, 她爸听说后也非常愤怒,为此为难过温家一段时间。】
温月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既然是为难过一段时间,就说明这时间不长。但这事闹到了总督那里,显然温嘉栋是无法解决的,大概率是温荣生出的面。
想想也是,两家本来要成为儿女亲家,温嘉栋上门后如果没问题,总督不在政策方面给温家大开绿灯就不错了,还给温家使绊子,一看就是出了变故。
温荣生能混到如今的地方可不是吃素的,温嘉栋和总督女儿闹掰的事肯定瞒不住他。既然知道了,他肯定要问原因,八成还知道了温嘉栋是同性恋的事。
温月瞬间来了精神,略带激动问:【知道温嘉栋是同性恋后,温荣生什么反应?】
【他很生气。】
【就生气?】温月觉得这可不够。
【他还让温嘉栋去跪祠堂。】
温月疑惑:【温家有祠堂?】
【有哦,温荣生发家后,在石硖尾买了块地盖房子作为老宅,老宅里有祠堂,你爷爷奶奶和你妈咪的牌位都在里面。每年过年,你爹地都会带你们回去祭祖。】
温荣生随父母刚来香江时,一家人就住在石硖尾的寮屋区里。五三年石硖尾大火,政府兴建徙置大厦安置他们这些寮屋被烧的人,一家人才从寮屋区搬出。
说完温家祠堂,系统又将话题扯回来:【你爹地还打了温嘉栋一顿板子,木板都打坏了,后来温嘉栋又跪了一天祠堂,本来是要罚跪三天祠堂的,但第二天温嘉栋就发烧被送进医院,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啧。】
温月不歧视同性恋,尊重他人性取向嘛,但她很歧视温嘉栋这种骗婚渣男。
如果他女朋友不是运气好,朋友正好碰到他跟男人开房,还够义气告诉对方,那姑娘一辈子说不定都要毁了。
对这种人,一顿板子跪一天祠堂可不够。
温月问:【然后呢?温荣生什么时候知道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的?】
【温嘉栋是同性恋的事曝光后,你爹地对他很失望。为了挽回你爹地,陈宝琴给他出主意,让他找个人结婚,说你爹地看重孙子,只要他生了儿子,你爹地就不会把继承人的位置给别人,对他的管制也会放松,只要不闹到你爹地面前,以后他想怎么玩怎么玩。】
温月心想陈宝琴倒是了解温荣生,他的确是这样的人,继续问:【温嘉栋是同性恋的事都传开了,应该骗不成婚吧?】
【没有传开哦,这件事只有总督一家人,和你们家人知道。你爹地出面向总督道歉,达成一致后,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所以真给温嘉栋骗成了?】
【是的。】
温月吃瓜的时间里,温嘉栋终于吹完了牛逼,易淮显然也有点消化不良,接口家里有事,向温荣生提出辞行。
温荣生谈兴未尽,倒是想挽留,但没成功,只好亲自送温月和易淮离开。
两人上车前,温荣生说道:“嘉栋和阿月是兄妹,你们年轻人也有话说,平时没事可以多联络。”
温月还在吃瓜,没搭理温荣生,后者也不生气,他都习惯她这脾气了。易淮倒是应了声好,冲温嘉栋简单点个头,便和温月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温月继续问系统:【后来和温嘉栋结婚的人是谁?她不知道温嘉栋是同性恋吧?】
【她叫王晶晶,是玩具大王的女儿,她和温嘉栋是相亲结婚,婚前不知道他是同性恋。】
【婚后知道了?】
【是的,婚后陈宝琴和温荣生开始催生,但他们试了好几次都没成,两人吵架的时候温嘉栋说漏了嘴。不过他们没有离婚,商量过后决定去英国做试管婴儿。】
【过程中温嘉栋查出了死精?】
【是的呢,结果出来后温荣生起初不相信,让温嘉栋去了好几个国家做检查,确定没救才死心。】
【然后温嘉栋就被剥夺了继承权……】
【是的哦。】
温荣生今年六十一岁,这个年纪想再拼儿子恐怕不容易。
这也是四太生下温嘉良后那么受宠的原因,男人过了三十就容易走下坡路,虽然温荣生有钱,外表看着没那么显年纪,身材也保养得不错,但依然无法抵抗生理方面的颓势。
当然,像易淮这样的男主角通常不在此列,他们就算年过四十照样能一夜七次。
尽管温月现在一次没试过,但她对他有信心。
嗯,话题扯回来,因为生理方面的原因,温嘉良出生后,温荣生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一高兴给这母子俩又是买钻石,又是买豪宅,手笔大得上了好几天头版头条。
也因为如此,温嘉良身世曝光后温荣生才会那么生气,不但收回了过去所有的赠予,让这对母子净身出户,还把他们一家打包去了马来。
去掉已经净身出户的温嘉良,温荣生子女中年纪最小的就是三太生的温嘉怡,她今年已经十七岁。
也就是说,温荣生上次让女人怀孕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
而这十八年里,温荣生身边可不止迎回家的这几个女人,只算娱乐圈里被狗仔拍到的就有五六个,更不用说他猎艳的范围不止娱乐圈。
这么多女人,一个怀孕的都没有,可见温荣生也不太行了。
自己生不了,儿子生不出,温荣生还能坚持老思想,继续重男轻女?
不,不对。
温月问:【前世温嘉良的身世是什么时候曝光的?】
【明年,和温嘉栋不能生这件事前后脚。】
【谁曝光的?】
【不知道哦,也是媒体爆料。】
行了,温嘉良身世曝光后,就算温荣生想继续重男轻女也没了条件,他总不能把家产留给别人儿子吧?
那么问题来了,温嘉栋被剥夺继承权后,温家谁继承了家产?
这问题很简单,温荣生作为易淮的岳父兼合作伙伴,戏份肯定不少,温家人说不定都出场过,他们的未来系统那里都能查到。
温月以前不问,是因为她对温家的财产没兴趣。
这话听着有点假,毕竟这世上真正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少之又少,但在命不久矣面前,再多的财富吸引力也要大打折扣。
温月穿来时就剩一个月可活,全书除了周小冰,其他出场过的路人全都比她活得久,她哪有心思去考虑继承家产。
对普通人来说,六十岁可能是一道坎,过了这年纪身体每况愈下。但对温家这种不差钱的家族而言,活到七八十都不算长寿。
温月前世知道的某位富豪就活到了九十九,到后期全靠钱吊着命,一针续命针就要近七位数。
如果温月的命可以用钱买到,她或许还有心思去争一争,但她只能靠吃瓜值续命,自然顾不上别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截止到现在,温月挣了一千一百多万吃瓜值,扣掉买证据、寄信的开销,剩下的能兑换近二十一年生命值。
虽然加上这二十一年,温月也不一定能活得过温荣生,但她可以继续挣吃瓜值嘛,按照现在的速度,长命百岁似乎不是不能想。
这么一来,温月就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原著里温荣生财产分配的情况了。
不单是想从中分一杯羹,也是她觉得原著里原身死后,温嘉栋和温嘉良接连爆雷巧合太多。
如果是阴谋,原著里原身去世得早,所以才能不被波及……
不,不对,原身真的没有被波及吗?
她穿来到现在只上次被撞进过一次医院,其他时候倒头就睡吃嘛嘛香,她就没觉得自己身体差过。
而根据她身边人的反应,原身应该不是病秧子,如果是她身体突然变好,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那么,原著里身体健康的原身,为什么会突然在一个月内去世?
甚至,她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细思极恐啊!
关于原身死亡的真相,系统也给不出确切的回答,只说:【原著里温月是抑郁而终呢,因为她是在英国死的,所以尸体没有运回来,在当地火化了。】
【英国。】
温月眉毛微动:【你之前说,温嘉栋也是在英国玩得太开才死精的?】
【是的哦。】
【他在英国的时候,跟三房有联系吗?】
【有的,他和温嘉欣关系很不错,现在的女朋友就是温嘉欣介绍的。】
有点巧啊。
温月垂眸,思索着问:【原著里继承温家的人是温嘉欣吗?】
【是的呢,本来温嘉琪想和温嘉欣争,但没有争过。】
温月对这结果毫不意外。
虽然她没见过温嘉欣,但看对方读的学校是剑桥就知道了,脑子肯定不差的。
再看温嘉琪,几乎见过她的人都要感慨一句“她也就是命好,不然就这脑子”,可见温嘉琪是出了名的蠢。
温嘉琪想争过温嘉欣,除非温荣生脑子进了三吨水。
何况如果这些巧合都不是巧合,三房母女三人,至少有一个人脑子甩二房几条街。
但温月并不着急拆穿三房的真面目,嗯,如果她们有,且原著里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她们在背地里策划的。
反正如果三房想要的是温家,她们就不可能一直龟缩在英国耍手段,总要回来的。到那时候,是好是坏,一看便知。
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多挣吃瓜值兑换生命值,顺便再攒点买保命手段。
经过上次的车祸温月算是发现了,危险很多时候不会在你一眼能看得到的地方,而是藏在角落里,趁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来咬你一口。
就像之前钟家的事,温月防的一直都是钟俊夫妻和钟老爷子,担心他们盯上她买凶杀人。可最后让她陷入危险的,却是被她忽略掉的钟澜。
她觉得他还未成年,也不一定知道父母做的事,心性可能没有歪,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他正处于最冲动也最是非不分的年纪,别人轻轻一挑拨,他就敢不管不顾开着车去撞人。
三房明面上只有三个女人,可如果她们真是温家的大BOSS,谁能保证她们不是毒蛇。
柿子还是先挑软的捏吧。
……
虽然温月打算捏一捏温嘉栋这颗软柿子,但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温嘉栋扛不住催生,和玩具大王的千金王晶晶去英国做试管是明年的事。而温月不可能拿温嘉栋明年的检查结果当证据,去爆温嘉栋失去了生育能力。
她要爆,只能爆温嘉栋同性恋骗婚,并放出他失去生育能力的传闻,让他想办法去自证。
但别看原著里温荣生得知温嘉栋是同性恋时,又是打断一根板子,又是让他去祠堂罚跪,好像很愤怒。
可温月觉得,温荣生的愤怒中有多少是因为温嘉栋行事不谨慎,得罪总督父女不好说。
所以单爆一个同性恋加死精传闻是不够的。
如果温荣生对温嘉栋有感情,如果温嘉栋态度够强硬,为了他的面子,温荣生很可能会妥协,让步让他找人去结婚。
反正行不行,婚后看他老婆有没有孩子就知道了。
虽然这样不过是拖延时间,温嘉栋不能生这件事迟早要曝光,但周期太长了,到那时候有几个人会关注这件事都不一定。
如果温月的目标是让温荣生对温嘉栋失望,从而争夺家产,这么做倒还行。但温月的主要目的是搞热度挣吃瓜值,战线就不能拉太长,最好是有爆点的新闻一起丢出去,让温荣生不想压,或者想压也压不住。
那什么是有爆点的新闻呢?
温嘉栋骗婚且做试管得出死精结果算一个,但一来还是那句话,周期太长,温月等不了;二来作为一个女人,她真不想看到有女孩子被温嘉栋骗婚。
再往前温嘉栋和总督女儿拍拖,上门见家长前夜被女友捉奸在床也是一个爆点,打小三这件事永远能吸引国人目光,如果被打的小三是个男人,那场面就更抓马了。
而从温嘉栋女友kelly的角度,从报纸上看到热恋的男友是同性恋,肯定不如捉奸在床冲击大。
照片嘛,总有解释的余地。
万一kelly是个恋爱脑,说不定温嘉栋下跪求饶卖惨就能让她心软,答应不把这件事闹到父母层面。
Kelly自己先松了口,那总督还会针对温家?没有总督施压,温荣生还会像原著里那样揍温嘉栋并让他跪祠堂?
这步骤可不能省,她想看到渣男挨揍。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没有足够的外部压力,温荣生就可能对温嘉栋心软,让他拖延去做身体检查的时间。
温嘉栋不去做身体检查,温月就没办法拿出检查报告,证明他是真的不能生育,放出再多消息都是传言。
而传言,能受到的关注力度总是要大打折扣。
所以这新闻现在不能爆,得等温嘉栋被女友捉奸在床再说。
于是中间的空挡温月清闲了下来。
嗯,也不算很清闲,她这几天都在参观印刷厂。
虽然九十年代是纸媒的黄金时期,印刷行业也处于蓬勃发展阶段,但一个行业能挣钱,肯定也会吸引更多人蜂拥而至,竞争也会更激烈。
香江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创业,同时也每天都有人破产。
印刷和地产股票那些行业没法比,但大大小小的厂子也不少,只要有关系,想从中找出几家经营不善的并不难。
几天看下来,温月看中的印刷厂有两家。
一家是黄志豪打听来的,厂址就在永利街附近,规模比作坊大一点,机器也有十几台,另外这家印刷厂以前和东江报业合作过。
另一家是庄辉打听来的,规模也不算大,员工有七八十人,机器数量更多也更先进些,业务相对广泛,不但和报业杂志社有合作,平时还会承接包装印刷业务。
前一家厂的优点是便宜,收购费用温月自己就能负担,说不定存款还能剩点,缺点是老机器多新机器少,老机器印刷出来的报纸不太行。而现有的新机器无法支撑东江报业现在的印刷量,要是买它,后面还得花钱购入机器。
后一家厂的优势和缺点则截然相反,机器先进员工多,业务量也大,同时收购价格也很高,得贷不少钱。
只看钱,温月当然倾向于买便宜的,可想要一步到位,她不免更倾向于贵的。
主要是贵的这家印刷厂经营状况不错,要不是老板好赌欠了一屁股债,还被高利贷追着要账,这种好事真轮不到温月。
于是温月陷入了纠结,她是要贷款买贵的,还是贷款买贵的呢?
温月没纠结太久,当天晚上易淮过来敲开了她的房门,并递了张支票给她。
“这是?”温月有点懵,抬头疑惑看向门外的男人。
易淮云淡风轻道:“你不是要买印刷厂,手里的钱正好不够?”
惊喜来得太突然,温月克制了下表情……没克制住,笑眯眼睛问:“借我的?”
“给你的。”易淮说道,“你先用着,不够告诉我。”
温月笑吟吟地问:“告诉你还有支票?”
“没有支票。”易淮斜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温月,佯装思考道,“但我可以让公司财务把上半年的分红打给你。”
“哇!”
温月想要视金钱如粪土,但尝试了下发现做不到,便仰头看着他问:“你上半年分红有多少?”
“这张支票金额后面再加一个零?”
温月看看手里价值千万的支票,再抬头看看唇角带笑的易淮,心想钞能力果然是最好的滤镜,说道:“易生,我有没有说过,今晚的你特别迷人?”
易淮向温月倾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着问:“那你愿意给今晚特别迷人的我一个吻吗?”
温月却没有顺他的意亲上来,而是笑着问:“你想要的只有一个吻?”
易淮喉咙滚动,低头吻上温月的唇,并抬手贴在她脑后,亲吻间将她推入房间,并带上房门。
绵长的亲吻结束,他将温月抵在门板上,下巴搁在她肩头,缓了缓呼吸说:“今晚我不想回房间。”
类似的场景,几天之前也发生过一次。
但温月还没来得及回话,小腹便一阵抽痛,急急忙忙冲进浴室一看,生理期来了。于是所有缱绻都被抛到脑后,易淮也被无情赶回了房间。
今天温月浑身清爽,便少了顾虑,抬头回吻住面前的男人,轻声说道:
“那就不回。”
……
温月和易淮完成生命大和谐时,彭凯莉正在电话里发脾气:“忙忙忙,你就知道忙!明天见我爸妈你也不要来好了!”
彭凯莉是kelly的中文名,她父亲一直都很喜欢东方文化,来香江任职后更是为自己和家里人都取了中文名。
受家庭影响,彭凯莉也很喜欢东方文化,父亲出任港督后的这两年,她更是每年都要来香江小住一段时间。
她和温嘉欣就是在香江认识的。
相识后得知两人都在英国读书,她们关系更亲近了些,所以她们回到英国后也没断掉联系,哪怕念的不是同一所大学,也时常来往见面。
今年年初,彭凯莉在温嘉欣的介绍下认识了温嘉栋。
虽然国籍不同,但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且有良好教养的温嘉栋,在初次见面就捕获了她的心,所以认识不久两人便陷入了爱河。
在彭凯莉看来,温嘉栋哪里都好,就一点,他太忙了。
在英国时他就因为工作取消或者推迟过几次他们的约会,当时他给出的解释是需要独自负责英国的项目,责任重大。
彭凯莉想着他是家族继承人,也能理解。
但回香江前他明明说过,回来后有父亲坐镇,他的时间会宽松些,会有更多时间陪她,并提出上门拜访她父母。
结果才几天时间,他就再次爽约说有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她就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工作,让他晚上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彭凯莉决定,如果今晚他没有亲自登门道歉哄她,她绝不会再轻易原谅他!
但让彭凯莉意外的是,这天晚上她没有等到温嘉栋上门道歉,却等到了朋友打电话过来,说看到他带男人去酒店开房!
彭凯莉当时就坐不住了,问到酒店名字后便匆匆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彭凯莉和带着照相机的朋友,在新界某偏僻酒店房间门口碰了头。
第39章 温嘉琪的展望
温嘉栋被捉奸在床时, 陈宝琴正站在他房间门口敲门,但连敲了好几声,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只好伸手推门。
原本只是试试, 没想到这一试,门还真开了。
陈宝琴抬手按下门口的灯, 随着灯光亮起步入房间, 见里面没有人不由皱眉:“都十一点了, 怎么还没回来?”
陈宝琴这时候来儿子房间,主要是想问一问他明天上门见家长的事。
对方毕竟是总督,怠慢不得。
而她虽然相信儿子的稳妥, 可想到他是第一次去女友家里, 恐怕没经验, 不免有些不放心,想多叮嘱他几句。
谁想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
不过没关系, 这些话明早再说也一样。
抱着这种想法, 隔天陈宝琴起得很早,洗漱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儿子。结果这次推开门,里面依然保持着昨晚的模样,床上干净整洁。
显然, 温嘉栋一晚上没回来。
在温嘉栋去英国出差前,这种夜不归宿的事并不少见。
年轻人嘛大多爱蒲, 有事没事总喜欢去夜店坐一坐,温嘉栋是成年人, 总有要解决需求的时候。
他在外面也有房产, 玩得晚了不想回来很正常。
但可能是拍了拖,从英国回来后他一直住在家里, 除了去约会,晚上都回来得很早。突然夜不归宿,陈宝琴自然会担心。
倒不是担心温嘉栋的安全,香江这几年太平许多,他身边又有保镖,不至于被绑架。
她是担心温嘉栋跟别的女人出去过夜,影响到今天上门见家长。
想到这里,陈宝琴再坐不住,起身回房间翻出手机,拨通儿子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终于有人接听,温嘉栋困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边个呀?”
“嘉栋,是妈咪啊,你今天不是要和kelly去见她爸妈吗?什么时候去呀?”电话一接通,陈宝琴便叠声问,“还有啊,我刚才去了你房间没看到人,你昨晚没回来呀?”
“妈咪,我现在有点忙,待会再给你回电话好吗?”
“没关系,妈咪只是打电话提醒你一下,让你不要忘记了说好的事。”陈宝琴笑着说,“你是直接去kelly家里,还是要先回来拿东西?啊,你东西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妈咪帮你准备……”
陈宝琴话没说完,电话便被掐断。
她起初都没发觉,直到听见“嘟嘟”的声音,才举起手机气道:“这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宝琴脸上可没有一丝怒气,甚至松了口气。只要不耽误正事,她其实并不在乎温嘉栋在外面怎么玩。
男人嘛,有几个不花心的。
像她跟了几十年的男人,都这个年纪了,不也没见老实吗?
下楼吃饭时温荣生问起怎么没看到温嘉栋,陈宝琴还笑着打了个圆场:“他心里惦记着kelly,一早就出门了。”
温荣生闻言脸色缓和下来:“他知道上心就好。”
一旁因为零花钱被扣,三十多岁还要跟着老师学礼仪做人而一直垮着脸的温嘉琪听到这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问:“我们家是不是快要办喜事了。”
陈宝琴笑道:“看你弟弟怎么说吧,我和你爹地随他。”心里则盼着儿子能快点搞定女友,她可是迫不及待想和总督当亲家了。
……
很快,陈宝琴就笑不出来了。
昨天温嘉栋夜不归宿,她可以不放在心上,年轻人嘛爱玩,想在定下来前出去浪一浪是能理解的。
可今天是定好的上门见家长的日子,他见完人不回来也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实在说不过去。
晚饭糊弄过去,吃完回到房间,陈宝琴就再次拨通了温嘉栋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便急忙说:“嘉栋,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和kelly去见她爸妈这事是不是不太顺利?”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终于老实交代:“妈,我没有和kelly去见她爸妈。”
陈宝琴脸色瞬间变了:“没有去见她爸妈?那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人在哪里?”
温嘉栋说了个地址,陈宝琴挂掉电话后就去书房找了温荣生,跟他说娘家出了点事,要回去看看。
温荣生听后没多想,交代一句如果晚了可以不用回来便忙工作去了。
驱车赶到温嘉栋位于中环的房子,陈宝琴进门就忍不住尖叫一声,指着温嘉栋脸上的挠痕问:“谁干的?那个kelly是不是?她怎么这么狠心啊!把你脸挠成这样!你去医院看过没有?会不会留疤啊?”
“看过了。”温嘉栋说,回客厅坐到沙发上。
陈宝琴进门,看到客厅乱糟糟的,酒瓶倒了一地,又是一阵心疼,坐下后说:“你这个女朋友也太厉害了,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只要不把人迎回家不就好了?没结婚她都这么厉害,结婚还得了。”
“妈咪,问题不是这个。”温嘉栋拧着眉,他找陈宝琴过来是想听她出主意,而不是瞎抱怨。
“那是哪个?”
“昨晚,我被她拍了照片。”
“什么?!”陈宝琴声音陡然拔高,“什么照片?尺度大吗?”
“我不确定。”
“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明知道第二天要上门见家长,就不能忍一忍吗?”陈宝琴忍不住抱怨,没一会又说,“没关系,你是男人嘛,被人看到也没事。”
想想又觉得不合适,说道:“我回去跟你爹地提一提这件事,最多挨一顿打,等他消了气,肯定会答应替你登门道歉,应该能把照片要回来。”
温嘉栋连忙喊:“不行!”
“什么不行?”
“这件事不能让爹地知道。”
陈宝琴误会了温嘉栋的意思,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爹地知道,可kelly爹地不是普通人,直接上门找她要照片肯定不行。放任着不管,说不定哪天她就把照片寄给报业公司了,到那时候你爹地还是会知道这件事。”
陈宝琴拍拍儿子手背,继续说,“你放心,你是咱们温家唯一的男丁,你爹地不可能不管你的,最多,最多就是他气上头打你一顿。”
她当然舍不得儿子挨打,可谁让他糊涂呢,偷吃也就算了,不会换个时候吗?再不然找个偏僻的地方,别被人拍下照片啊!
心里气归气,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儿子,陈宝琴却一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还安慰道:“你放心,到时候妈咪会帮你说话的。”
“可、可是,”温嘉栋头垂得更低,“那天晚上和我一起过夜的是男人。”
“男人?”陈宝琴面露疑惑,“既然是男人,kelly 为什么还要把你打成这样?”
见陈宝琴没听懂,温嘉栋不得不挑明说:“妈咪,我是同性恋。”
“什么?”
陈宝琴愣住,许久才抬高声音问:“你再说一遍!”
温嘉栋却没有再开口,只红着眼眶看着陈宝琴,在他痛苦的眼神中,陈宝琴终于明白过来。
她猛地从沙发起身,在宽阔的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稍微冷静下来,停住脚步开口:“这件事,不能让你爹地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宝琴又问:“你和kelly还有没有可能?”
知道真实情况前,陈宝琴对kelly很不满,觉得她太厉害了,男人逢场作戏也值得把人挠成这样。
知道真相后陈宝琴依然觉得kelly厉害,但同时又想如果儿子是同性恋,却能和她谈恋爱,那她是不是有机会让温嘉栋变正常。
但温嘉栋的回答让她失望:“她和我分手了,我们没可能了。”又怕陈宝琴搞错重点,特意提醒,“妈咪,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朋友手里有我的照片,如果她们把那些照片公开,爹地一定会非常生气。”
“对,不能让她们把照片公开。”陈宝琴连忙点头,“她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对方认识温嘉栋,他自然也知道对方,很快说了对方身份。
得知对方家里有点钱,但跟温家没法比,陈宝琴放心了,说道:“我会安排人联系她,看能不能弄到底片,你这几天也多去求一求kelly,你们虽然分手了,但能拍拖肯定有感情,你卖卖惨,争取得到她的同情,让她同意给出照片,不要把事情闹大。”
温嘉栋没什么信心,迟疑道:“昨晚她很生气,会愿意听我解释吗?”
“傻孩子,”陈宝琴微微一笑说,“她对你有感情才会生气,你到了她面前,多说说你的难处,父母不同意,你也是没办法,女孩子都很容易心软的,你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我不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甚至如果温嘉栋不是同性恋,用这一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情侣重修旧好也不是不可能。
但温嘉栋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往政界联姻,还是找个家里有点钱但又不够有钱的女孩子比较好,这样就算日后温嘉栋取向曝光,对方也只能忍气吞声,帮忙遮掩。
……
二房母子商量好后,便各自行动起来。
但他们没想到捉奸当晚,彭凯莉回到家就跟父亲说了被骗的事。也没想到总督那么疼女儿,动作还那么迅速,隔天就开始针对温家了。
其实彭总督没有特意针对温家搞动作,只在和消防处的处长碰面时,提了一下前几天去丽荣旗下百货,发现人很多,又说近日天气炎热,担心出现消防问题,导致人员伤亡。
消防处的处长是个人精,和彭总督谈完事,隔天到单位就让人严查丽荣百货的消防问题。
消防牵涉顾客生命安全,丽荣百货自然很看重,在这方面也一直做的不错。但消防涉及的范围太广,真想做到毫无问题很难,何况消防部门是专业的,想挑刺何其容易。
于是三天不到,丽荣百货旗下有三家百货商场被勒令歇业整顿。
正常来说,三家商场歇业整顿应该惊动不了温荣生。
丽荣集团是目前香江市值最高的公司,规模自然不小,公司业务包括百货、地产,还有各种其他投资。
投资范围也不局限于香江,内地、欧洲、北美、东南亚,都有丽荣的分公司,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一半时间,温荣生都在出差。
如果每件事都要报到他面前,他得累死。
但商场如战场,丽荣旗下三家百货前脚歇业整顿,后脚各大媒体就开始跟踪报道,说丽荣百货旗下商场建造不规范,拿顾客生命当儿戏。
郑氏家具成分超标的事过去还没多久,香江市民正是处于敏感期,得知丽荣百货也不拿他们的命当命,当时就怒了。
报道出来当天,就有激进分子组织起来,去丽荣总部外面静坐,要求丽荣给个说法,同时一直表现强劲的丽荣集团股票也跟着颤了颤。
其实第一家商场被勒令歇业时,丽荣百货就有高层找消防署的人打听情况,也有了些眉目,隐约知道跟总督有关。
但总督为什么针对丽荣百货,他们不知道,也打听不出来。
他们本想一边让下面的人整改,一边找人帮忙看能不能联系上总督,有问题他们坐下好好谈谈,把问题解决掉嘛。
只是他们还没联系上总督,事情就闹大了,丽荣百货的高层也坐不住了,不敢在瞒着这件事,飞快将情况上报。
于是没多久,日理万机的温荣生知道自家公司被总督针对的事。
温荣生虽然不知道温嘉栋被捉奸在床的事,但他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脑子自然不差,听完汇报就把事情跟温嘉栋和kelly联系到了一起。
回想起来,温嘉栋这阵子确实有点奇怪。
该和女友上门见家长那两天不见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出现后,下巴贴了个创可贴,问就说是走路不小心磕的。
问他上门那天怎么样,总督对他满不满意,什么时候让kelly来家里吃顿饭,回答也都是避重就轻,说还好,还行,再看吧。
果然是发生状况了吧?
不过他和总督打过几次交道,对方应该不至于小气到儿女没谈好,就故意打压他家,嘉栋到底做了什么,让总督这么生气?
百货公司负责人离开后,温荣生打电话将温嘉栋叫到了办公室询问起来。
温嘉栋当然是矢口否认和他有关系,可温荣生又不是傻子,人家亲爹都找茬上门了,能信温嘉栋这话?
最终温嘉栋没扛过,老实交代了部分内容——他去女友家里拜访前一晚,被女友捉奸在床的部分。
他这几天卖惨求饶有点效果,彭凯莉虽然没有原谅他,但答应往外宣扬他是同性恋的事。同时也特意劝过他,说这样瞒着总不是办法,他应该勇敢去面对,希望能看到他出柜子的那天。
温嘉栋面上惭愧,心里却对前女友的劝说嗤之以鼻。
他父亲不可能接受一个同性恋当继承人,丽荣的股东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同性恋当掌舵人,所以出柜子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柜子。
温嘉栋找彭凯莉卖惨的时候,陈宝琴也联系上了她朋友,威逼利诱从对方手里拿到了照片和底片。
所以他现在不用担心取向曝光,略掉重点部分也不用担心被拆穿。
温荣生不知道温嘉栋母子这几天做的努力,对儿子的话信以为真。他自己在感情方面都不忠诚,得知儿子劈腿自然也没多震惊,只是想不通这儿子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能办出这么蠢的事?
你什么时候劈腿不好,登门拜访前一晚劈腿!
劈腿也就算了,竟然也不找个偏僻点的酒店,跟人朋友碰个正着。
对此温嘉栋很委屈,因为取向原因,在香江时他一直都很注意,约会都是去远离香江岛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去的酒店就挺偏僻,也不是什么高档酒店,他以为不会碰到熟人,谁知道那么巧会遇上彭凯莉的朋友。
看着温嘉栋脸上懊恼的表情,温荣生心里很有些失望,可失望也没办法,他只剩这一个儿子了。
儿子犯了错,他这个当爹地的再生气,也只能想办法去解决。
但温荣生想给儿子一个教训,所以借着百货公司被勒令歇业的事训了温嘉栋一通,便让他滚出去了。
温嘉栋走后,温荣生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准备联系彭总督,希望能向他当面致歉。
温荣生作为首富,在政府官员面前一向很有面子,想见总督也不难,基本都能约上。
但这一次,他一连打了三通电话,也没能跟对方说上话。
第三通电话倒是有人接,但电话那头的人是总督身边的秘书,说总督正在开会,晚些时候给他回电。
温荣生看出来了,对方这是故意的。
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这事确实是他儿子不对,对方真要故意拿乔,他也只能受着。
于是和声和气地说自己会一直等总督回电。
这一等就是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他先等来的也不是总督回电,而是股东电话:“荣哥,你今天看报纸了吗?”
温荣生以为是百货公司那边又出问题,心里咯噔一声说道:“还没有,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支吾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吧……唉,你要是方便,还是买份报纸看一看吧,娱乐方面的都行,都登遍了。”
温荣生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答应下来:“行,我让人拿一份报纸给我。”
挂掉电话,温荣生想了想后拨给管家,让对方准备几份今天的娱乐报纸,他待会要看。
温家自然长期订有报纸,但基本都是商业时政方面的,娱乐报纸得现买。不过温家佣人也有车,下山一趟很方便。
早晨不堵车,温荣生洗漱完走进餐厅时,报纸已经准备好了。
他走过去刚落座,许管家便快速呈上最新的娱乐报纸。
二房母子三人不明所以,温嘉栋看到温荣生打开的是娱乐报,还笑呵呵说道:“爹地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心,看起娱乐新闻来了?”
刚打开报纸就被温嘉栋的大尺度照片刺激到的温荣生却瞬间黑了脸,想也不想把报纸卷起来砸向温嘉栋:“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温嘉栋被砸懵了,干笑道:“爹地你在说什么啊?”
陈宝琴就坐在温荣生身边,瞄到了一点标题,所以反应比儿子快一些,连忙堆起笑容说:“荣生你别听那些媒体瞎说,嘉栋才谈过一个女朋友,肯定喜欢女人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温嘉琪难得机灵一回,抬头问:“谈过?嘉栋你和kelly分手了吗?”
“他当然跟人分手了!见家长前一天被人抓包和男人开房,可不是要分手!”温荣生冷笑,打开剩下几份报纸,手指戳在上面对陈宝琴说,“你看看这些照片!你还敢骗我说嘉栋喜欢女人!我看你是当我老糊涂了!”
陈宝琴顺着温荣生手指的方向看到照片,脸色瞬间一变,同时反射性抬起头看向温嘉栋,后者也是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问:“妈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拿到底片了吗?”
“底片?”
温荣生气笑了:“看来你们母子俩早就知道被拍了照片,还找人要到了底片。”说着一拍桌子吼道,“都瞒着我对吧?”
“荣生……”陈宝琴连忙去拉温荣生的手,红着眼眶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只是你知道这种事肯定会生气……”
“你知道我会生气还帮着他隐瞒,欺骗?”温荣生一把推开陈宝琴,指着温嘉栋想开口,可半天也没发出声音,只用手指点了他几下,转头就往外走去。
陈宝琴见了连忙去拉温荣生:“老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边哭边给温嘉栋使眼色。
后者看到也忙跪到温荣生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嚎道:“爹地,我错了,我、我也是一时糊涂,以后、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虽然母子俩哭得涕泗横流,但温荣生却没心软,直接让管家叫来保镖,两人一个把他们拉开。
完了看也不看他们,大步走出餐厅。
早在温荣生质问温嘉栋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时,脑子就接近短路的温嘉琪这时才反应过来,起身去拿被温荣生几人丢弃在饭桌上的报纸,一一打开:
《惊!首富独子竟是同性恋,骗婚骗到总督头上!》
《惊!首富继承人温嘉栋夜会猛男被抓包,照片尺度大到你尖叫!》
《惊!首富独子玩太开致死精,百亿财富将何去何从?》
“啊!!!”温嘉琪尖叫出声,捏着报纸跑到温嘉栋面前,扯着嗓子问,“你是同性恋?还死精不能生了?!!”
仍在痛哭流涕的陈宝琴和温嘉栋猛地止住哭声,一个大声辩解:“什么死精?我没有!我能生!”
一个愤怒质问:“你在说什么疯话?你弟弟是我们温家唯一的男丁,他当然可以生!”
温嘉琪却半分不信两人的话,他们之前还合伙瞒着温嘉栋是同性恋的事呢!于是展开报纸说:“你们不要再骗人了!报纸都说了,你在英国玩太开死精不能生了!我们温家要重新选继承人了!”
说完最后,温嘉琪已经挺起胸膛,眉眼甚至泄露出几分飞扬的神采。
通过影响转播将温家这顿抓马早餐从头看到尾的温月,看着温嘉琪脸上的表情,在脑海里说:【温嘉琪好像很兴奋?】
【是的哦,温嘉琪现在确实很兴奋。】系统回答说道,【根据分析,她觉得自己是长女,既不像你嫁了个有能力的老公,让你继承家产,温家很容易改姓易,也不像三房的温嘉欣和温嘉怡还在读书,还不像温嘉栋一样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温家现在的几名子女中,她最后可能成为新的继承人。】
温月:“……”
一时有点不知道是该为温嘉琪终于认可易淮有能力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她想得太美而出声嘲讽呢。
最终,温月微笑道:【祝她成功。】
第40章 过去
温荣生报纸看得不仔细, 愤而离去前没看到压在下面报纸头条,所以并不知道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的事。
不过温月为了把事情闹大,早让系统准备了好几份证据投递给各大娱乐报纸。
这些报纸收到投稿后, 第一时间刊登出来还不够, 各家报业都派了人早早来到白加道三十六号盯梢。
首富继承人是同性恋,还玩到失去生育能力可是大新闻, 他上位后可是会关系到上万人生计的。所以能被派来采访温家人的, 基本都是部门精锐, 经验丰富得很。
这不,温荣生和保镖乘坐的一排轿车刚出去,守在外面的记者们就第一时间认出了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然后有人拿起话筒, 有人举起喇叭, 冲到车前扯着嗓子争先问:“温先生, 请问您知道独子是同性恋的事吗?”
“温先生,温嘉栋骗婚是听从您的安排吗?”
“温先生, 听说您儿子在英国这几年玩得特别开, 以至于失去了生育能力,请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温先生,如果您儿子确定不能生,您考虑将家业传给其他人吗?”
温荣生现在听不得“同性恋”三个字, 本来打算让副驾驶上坐着的保镖联系前面的司机,不管记者直接开走。
结果吩咐刚出口, 就听到了记者喊话温嘉栋不能生的事,声音瞬间消失, 脸色也一点点沉下去。
保镖还等着他的吩咐, 见他黑着脸不说话,迟疑片刻问:“温先生, 我们是不管记者,直接开出去吗?”
“不,调头回去。”
“可……”保镖抬头看一眼围在车外的人,心想这状况,掉头回去恐怕比开出去更难。
温荣生却像是压不住愤怒,已经吼起来:“我让你调头!回去!”
见他发飙,保镖不敢多说,应了声是后用对讲机通知前面的保镖调头。
记者蜂拥不肯撤去,调头速度很慢,但后座的温荣生没有催促,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思,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是公司的董事。
看清号码的瞬间,温荣生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接通后果然在旁敲侧击打听温嘉栋能否生育,并对此抒发惋惜之情。
温荣生嘴上敷衍过去,心里却在冷笑。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肯定在笑,笑他聪明一世,却在儿子身上翻了跟头。也笑他打下这么大家业,却要后继无人。
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同性恋是大事,但又不是那么大的事。
他们这些富豪,哪个不是看着光鲜,背地里一堆乌糟事?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压得住,也什么都能买得来。
但继承人不同。
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培养出完美继承人,再有钱也不一定能生出好儿子。
温嘉栋的能力,够不上完美继承人,但他命好,成了温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所以哪怕他能力不够出众,温荣生要培养他,公司里那些股东董事也没人敢二话。
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如果失去生育能力只是谣言还好说,现在安排温嘉栋结婚,两年内生个孩子,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可如果谣言是真的,温嘉栋真的不能生,让他继续占着继承人的位置,公司里那些股东肯定不会答应,甚至还会蠢蠢欲动。
结束这通电话,又有几个电话进来,都是跟他一起创业多年的老伙计,他们也都看到了报道,对谣言深感忧虑。
虽然温荣生今年才六十一岁,身体看着也不错,这两天接连收到坏消息也没气到心口痛。但人到了年纪,就算平时看着好好的,也说不定哪天就睁不开眼了。
到时候温嘉栋不能服众,温家怕是要乱。
温家是丽荣集团的最大股份,温家乱了,公司估计也要乱,他们这些老人也要受影响。
对着老伙计,温荣生没有太敷衍,说自己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过几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荣生一力创办丽荣集团,在公司里威信无人可比,他这么说了,电话那头自然不好再说别的,于是痛快收线。
接连几通电话,让温荣生心力交瘁,进门后没去找温嘉栋,而是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宝琴得知温荣生回来了,赶忙拉温嘉栋来继续求情。
但此时的温荣生不想再听他们多辩解,抬手制止他们的哭诉说道:“我会联系医院,你下午过去做个身体检查。”
虽然温荣生没指名道姓,但已经看到报道的两人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温嘉栋仿佛受到了侮辱,大声喊道:“爸!我身体没有问题!”
陈宝琴连忙附和:“是啊,那些都是报纸乱说的,嘉栋身体好好的,怎么会不能生呢?荣生你可不要听那些狗仔胡言乱语啊!”
“是不是乱说,检查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慢半拍收到消息下楼的温嘉琪跳出来说。
陈宝琴向温嘉琪投去愤怒的目光:“嘉琪!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赶紧给我回房间去!”
温嘉栋也捏紧了拳头,怒视着温嘉琪。
但温嘉琪现在可不怕他们,施施然坐到温荣生对面的沙发上,撇一眼母亲和弟弟说:“这里为什么没有我说话的地方?难道我不是家里的一份子吗?以前嘉栋是家里唯一男丁,地位特殊也就算了,现在他都不能生了,还不如我呢!至少我能招赘,生一个姓温的孩子,是吧,爹地?”
温荣生不想搭理温嘉琪。
如果温嘉栋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走投无路之下他或许会同意让女儿招赘,但在结果出来前,他绝不愿意去考虑这一条路!
陈宝琴则听得大惊,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心思居然这么大!竟然盼着弟弟失去生育能力自己上位!
可她也不想想她凭什么上位?
凭她那水出来的学历,还是凭她那空空的大脑?
温嘉栋安然无事,他们这一房还有赢的机会,如果他真的不能生,他们这一房能拿什么跟大房三房斗?
温嘉栋也是一脸震惊,他自觉对这个姐姐不错,却没想到当他出事,她不但没有帮忙,还恨不得上来踩一脚。
离得这么近,温嘉琪当然看到了陈宝琴和温嘉栋脸上的震惊,但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愧疚。
她又不是没为温嘉栋打算过,当初会和林永康结婚,就是看中他船王长子的身份,希望联姻后能助温嘉栋一臂之力。
可林永康坐牢,她离婚后,她妈咪每每提起她的这段婚姻都毫无心疼她的意思,还责怪她当初太冲动,挑了这么个人。
温嘉栋虽然没说这种话,但她离婚,他也没说从英国飞回来安慰一下她。
之前陈宝琴说他工作忙回不来,她信了。
可现在看新闻,他哪里是忙得回不来,怕是都把时间花在了和男模鬼混上!
前几天和温月发生争吵也是,这两个人不但不帮她,还都责怪她不会说话,她被扣了零花钱,陈宝琴还说她该的。
现在回想起来,温月那人虽然讨嫌,但她有句话说得挺对,就算温嘉栋继承家产,也不可能分她股份白给她钱。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上位。
于是温嘉琪继续拆台说:“爹地你安排医院给嘉栋做检查可要注意点,最好是找妈咪没有认识人的医院,不然结果是不是真的都不好说呢。”
陈宝琴简直要被这个白眼狼女儿气死,咬牙喊道:“温嘉琪!”
温荣生则神色诧异,没想到向来脑袋空空的长女居然聪明了一回,沉吟道:“我会让人全程盯着这件事。”又警告陈宝琴母子,“你们最好不要想着耍花招,被我发现,不论结果,统统逐出家门!”
“荣生——”陈宝琴喊道。
温荣生却不想听她再开口,直接让管家喊来保镖,让他们将两人各自送回房间。
为了保证检查结果的真实性,结果出来前,还是不要让他们出房间比较好。
陈宝琴和温嘉栋被拖回房间后,温嘉琪本想继续在温荣生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但后者现在看到她也很头痛,留下一句“我去公司”就起身出门了。
温嘉琪连忙跟在温荣生屁股后面走出去,想嘘寒问暖几句,但温荣生没给她机会开口,车门一开就坐了进去。
没能表现成功,温嘉琪心里有些失望。
但这失望没持续多久,反正她弟弟现在是不成了,三房两个远在英国,温月又结了婚住在易家,以后肯定少不了她表现的机会。
温嘉琪满意一笑,转身走进大门。
……
虽然多了温嘉琪这个乱入党,但这一早上看下来,发展温月还是挺满意的。
就一点,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原著里温荣生打了温嘉栋一顿板子,还罚他跪了一天祠堂,但现实中到现在为止,温荣生也没动温嘉栋一根手指头。
对此系统回答说:【根据计算,原著里温嘉栋取向曝光时,温荣生对他还有期待,打他一是因为生气,二是为了向总督表态,以争取彭凯莉父女的原谅。但这辈子温嘉栋被曝光的除了取向,还有无法生育的事,温荣生已经在考虑更换继承人,顾不上作秀争取总督原谅这件事。】
温月恍然大悟道:【真正的失望,从来都不是大喊大叫,而是沉默与平静对吧?】
理解归理解,温月心里仍忍不住失望,她是真的想看温嘉栋挨揍啊!
不过温荣生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下午检查结果出来,看完报告听完医生的确诊意见后,他还是没忍住,当着医生的面给了温嘉栋一巴掌,伸出手指连点他三下:“好,好,你好样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温嘉栋却仍处于不敢置信状态,捂着脸说:“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能生!爹地,医院检查结果有问题!”
负责检查的科室主任是个直性子,闻言忍不住道:“我们医院使用的是最先进设备,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温嘉栋连忙说:“那不是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出错?”
对方用看傻子,又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看着温嘉栋,说道:“我不说百分之百是出于严谨,温少爷,说实话,根据您的检查结果,就算是去欧洲或者北美做检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可能!”温嘉栋受不了这个打击,大声喊道,“你们肯定是技术不够!都是庸医……”
温荣生再听不下去,大声喊道:“够了!这个结果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你现在又在这里闹什么?”
“爹地!”温嘉栋低头捂住脸,“我不想的……”
他虽然爱玩,也管不住下半身,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失去生育能力。在他的计划里,等他玩够了,就会找个单纯的女孩子联姻,生下温家的长孙。
认识彭凯莉是个意外,倒不是说他意外被吸引,而是这个女孩家世好且喜欢他,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但因为没玩够,所以和彭凯莉拍拖的时候,他没停止过出去玩。可他没有想到,因为这错误的决定,他的人生迎来了另一个意外。
这两天发生的一桩桩事,让温荣生对温嘉栋已经彻底失望,他不想再听这个儿子哭求卖惨,便让保镖将他带出去。
不过温嘉栋出去后,温荣生沉思许久,还是问出了思考许久的问题:“他这种情况,能治疗吗?”
医生摇头说:“太晚了,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肯定治不了。”
温荣生又问:“我听说现在可以做人工受孕?”
医生表情为难道:“做是可以做,但温少爷这种情况……除非你们不介意孩子使用其他人的精子。”
温荣生当然介意。
如果要用其他男人的,那他还不如把家业传给女儿,至少女儿生出的孩子肯定有他的血脉。
见温荣生一脸不愿,医生又提出一个办法,让他也做个检查试一试。
温荣生当时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就停住了,沉思良久,他最终还是决定听医生的话试一试。
检查结果比温嘉栋好一点,但并不乐观,就算是人工受孕成功几率也不大。
温月没看温荣生父子俩去做检查的过程,怕辣眼睛。
但温嘉栋的报告出来后,她第一时间让系统马赛克掉姓名、证件号码和除结果外的重要指标,一式五份寄去了电视台和报业公司。
马赛克掉温嘉栋的姓名和证件号等信息,不是因为温月怕锤死温嘉栋,而是不想给医院工作人员惹麻烦。
没有重要信息,温嘉栋上门找茬时,医院完全可以辩解说这份报告不是他的。
而温嘉栋固然可以拿着医院说辞去反驳媒体,但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有这份被码掉的报告在,除非温嘉栋立刻变出个孩子,否则他就无法证明自己可以生育。
甚至他越出来否认报告,关注这件事的人越会觉得他心虚,从而越对他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深信不疑。
相应的,这件事的热度也会越炒越高。
电视台速度很快,当天傍晚就有新闻频道报道温嘉栋去医院做检查的事,并放出被码掉的报告。
然后是晚上发行的娱乐报跟上,在八卦方面,娱媒可比电视台无下限得多,他们在报纸上说得信誓旦旦,好像温嘉栋做检查时,他们全程守在一旁一样。
于是晚饭还没吃完,温荣生就又收到了坏消息。
这下打电话给他的可就不止三五个股东高层了,整整两个小时,他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搞得他这顿饭都没吃好。
好不容易应付完股东高层和朋友,他靠着椅背揉着眉心,温嘉琪推门进来了。
平时温荣生不耐烦和这个长女说话,可今天住在家里的亲人,他见了没那么烦的也只有她了。
温荣生想着,语气缓和问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爹地,我刚才看到了报纸。”温嘉琪走到办公桌前,摊开报纸放在温荣生面前,“发现有些奇怪的地方。”
温荣生现在根本不想看报纸,撇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问:“哪里奇怪?”
温嘉琪说:“您和嘉栋中午才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都没多久,这些报纸怎么会这么快拿到报告?”
“可能报告不是真的。”温荣生说道,“上面也没有你弟弟的名字。”
“不是真的,那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放出来?非要等弟弟做完检查再放出来?”
温荣生心想这还不容易解释吗?他们还没去医院,媒体就放出检查报告,那不是明摆着告诉读者他们在造谣?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便听温嘉琪说:“我总觉得这一招有点熟悉。”
“熟悉?”
“是啊,之前永康出事,温月也是拿出了亲子鉴定报告。”
温荣生两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对面的女儿,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阿月搞出来的?”
温嘉琪以为父亲和她想法一样,振奋且笃定地说:“肯定是她!她就是见不得我们二房好过!”
然而温荣生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震怒,只揉了揉眉心说:“嘉琪,这次报道嘉栋的报纸,没有阿月公司的。”
“这说明她学精了啊!她肯定也知道爹地你不希望家里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怕你生气,才会投稿给其他报纸,让他们去爆料,她这叫……”温嘉琪想了想说,“叫借刀杀人!”
温荣生总想着家和万事兴,自然不喜欢听这种话,闻言脸色一沉:“行了!阿月不是这种人,你有心思琢磨这些,不如好好跟老师学习待人接物,别一张口就犯蠢!”
“爹地!”温嘉琪气得叫唤起来,“我说的话本来就很有道理,不是温月,那你说是谁在针对嘉栋?”
说完见温荣生不动,气愤道:“我看你就是偏心!在你心里,只有温月才是你的宝贝女儿,我连根草都不如!”
说完又看向温荣生,见他还是不吭声,温嘉琪委屈得不行,哭嚎着冲出书房。
温嘉琪一走,温荣生便又揉了揉眉心,几秒后停住动作,如有所思道:“这件事,真和阿月有关系吗?”
……
不管温荣生心里倾向于哪种可能,反正隔天一早,温月接到了他的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温月没拖延,当时就让管家安排车去了温家。
温荣生今天没出门,同样在家的还有二房三人。
不过温荣生现在不想看到陈宝琴母子,所以两人被限制在了房间里,能自由活动的只有温嘉琪一个。
听到外面有动静,温嘉琪“咚咚咚”下了楼,跟刚进门的温月正好对上。
刚站定,温嘉琪便皱眉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自己家,我想来就来,跟你有关系吗?”温月反问,不管温嘉琪,询问许管家温荣生在哪。
“先生在书房。”许管家说着,领温月往书房去。
眼看温月要绕过自己,温嘉琪气得抓住她的手说:“你别得意,爹地已经知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了,他叫你过来肯定是为了教训你。”
温月听了却没不高兴,甚至还笑了下,拉下温嘉琪的手说:“你怎么知道是教训,而不是奖励?”
温嘉琪噎住,她瞬间想到了温荣生昨天的态度,也想起了他对温月的一惯偏心,脸上不免少了几分确定。
看清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温月微微一笑,转身跟在许管家身后去书房。
走进书房,看到温荣生的瞬间,温月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过去,不,哪怕是昨天她从影响转播上看到的温荣生,给人感觉都是精神的,面孔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但温嘉栋这件事带给他的打击显然不小,一晚上过去他看着苍老许多,身上有了些许老人的暮气。
“来了,坐。”
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港湾的温荣生听到动静,转过头对温月说道,同时走到办公桌前,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掐灭。
书房里开着门窗,雪茄味道不算重,温月皱着眉走进去,坐到受污染较轻的会客沙发上。
温荣生见了微微一愣,却没说什么,很快也坐到了温月旁边沙发,同时烧水泡茶。
香江人爱喝茶,越是成功的老板,办公室或者书房里越要置办一张方便泡茶的茶几,泡茶手法也是经年练出来的。
他们平时也怕痛,但到了这时候,手指捏着滚烫的杯壁都不觉得有什么。
行云流水过后,一注清亮的茶水落入温月面前的茶杯。
茶杯不大,杯口仅两指宽,一杯茶水一口就能抿完。
但刚泡好的茶水滚烫,温月抿一小口便放下了茶杯,看向温荣生瞪着他开口。
温荣生倒是不怕烫,很快喝完了一杯茶,倒入第二杯时才开口:“这两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
“你怎么想?”
“想什么?”
温荣生顿住,良久说道:“阿月,这几天的新闻是你放出去的吗?”
“爹地你为什么这么问?”温月佯装惊讶,“家丑不可外扬,我怎么会往外爆自家的丑闻?”
温荣生靠到沙发背,目光沉沉地看着温月。
后者也不惧,坦荡直视着他的目光,又抿了口茶说:“当然,我的确没把二房当成一家人,所以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放消息的那个人。但是爹地,意图骗婚被捉奸在床的是温嘉栋,跟男人一起被拍下大尺度照片的是温嘉栋,闹得无法生育的也是温嘉栋,跟他犯下的错误相比,就算我是放出消息的人,我那点错误又算什么呢?”
温荣生皱着眉说:“他毕竟是你大哥。”
“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认的!”温月重重放下茶杯,看着温荣生说,“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温凯,不叫温嘉栋。”
说到这里,温月突然笑了声:“爹地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再想一个问题,人啊,还是得信命。”
温月话题跳太快,也跳得太莫名,温荣生没吭声,但也没打断,只静静地听着。
“当初你以传宗接代的名义,背弃诺言往家里接回一个又一个女人,可结果呢?她们一个生的儿子是同性恋,还玩到失去生育能力,一个给你戴了绿帽子,让你替别人养儿子。”温月声音悠悠,“可见你温家的香火,注定要断在你这一代,你温荣生也注定不会有孙子啊。”
如果是思想开化的人,自然不会把温月这话放在心上,温嘉栋只是不能生而不是死了,何况温家也不缺女儿。
但温荣生是个老古板,温月这话正扎在他心上,让他不由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温月看在眼里,心中却波澜未生,继续扎他的心说:“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有孙子,如果大哥能长大,说不定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可惜啊!你害死了他。”
听到这里,温荣生再也忍不住低头捂住脸。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想起往事,可温月的话,却将他带回了那年夏天。
陈宝琴进门后,彭丽芬对他冷淡了许多,哪怕生下一双儿女也没好多少。
温凯出事前,他和彭丽芬的冷战已经持续半个月,为了哄彭丽芬开心,他准备了烛光晚餐,准备一家四口一起去吃。
因为丽荣总部和温凯上的小学顺路,下午他提前下班,和彭丽芬说好去学校接他。却没想到中途收到徐美凤的电话,说她要生了,只好改道去医院,另派几名保镖去学校接儿子。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那四名保镖都是重金聘请的,身手很好,而且四人都有配枪,去接一个孩子根本不会有问题。
他也觉得如果徐美凤生产顺利,说不定他晚上还能赶上烛光晚餐,让彭丽芬不至于太生气。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四名保镖接到温凯回程途中会遇到悍匪赵子华。
两方人马在山道发生枪战,四名保镖被击杀,年幼的温凯也被带走,在他交付巨额赎金后依然被撕票,至今死不见尸。
那天温月离开后,温荣生去了彭丽芬和温凯的墓地沾了许久,过后又以两人名义捐赠了一大笔钱。
温月没有特别关注,直到某天看电视听到新闻播报才知道这件事。
当时温嘉栋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他最终还是挨了揍也跪了祠堂,温荣生借此向总督道歉,并获得了对方的谅解,被勒令停业的丽荣百货也因此迅速通过消防检查重新开业。
而温嘉栋在医院待了两天后,还没回到岗位,就被再次派驻到英国。但他这次前往英国不再是被委以重任,而是等同于流放。
因此,虽然温家一直否认外界流言,但香江市民仍对温嘉栋不育成为弃子这件事深信不疑。
又因为以上种种事情,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温荣生看起来苍老许多,捐赠资金时表情看起来也格外虔诚。
但电视前的温月看了只呵呵一笑,然后手动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