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纵情(1)
“程池,我不行了。”
“哎!”程池急了, 索性直接将副驾驶座的木村原宿双肩包扔许刃脑袋上:“吐我书包里!”
许刃闭着眼睛, 一把掀开了书包,咬着牙沉声道:“停车。”
程池一脚踩下刹车, 将法拉利停在了路边, 许刃打开车门,捂着嘴, 踉踉跄跄跑到江边,躬着身子大口呕吐了起来。
程池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背影一阵一阵的痉挛, 发出作呕的声音。
冷冽的江风徐徐吹着, 她的心隐隐有些难受。
犹豫了片刻, 程池还是走了过去。
许刃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 中午吃的没消化的食物都给吐了出来, 一阵阵的胃部痉挛使得他直不起身, 脸色通红,眼睛肿胀。
恍然间,感觉背后有人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一下又一下。
吐过之后,许刃稍微好些了,手撑在膝盖上,勉强站起身,回头,发现程池真的站在他的身边, 给他顺气,同时朝地上那推呕吐物投来淡淡的一瞥。
“啧。”她捏了捏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嘴。”
风一吹,许刃身形有些不稳,她连忙扶住了他,顺势扬手,拿纸巾给他擦嘴。
“吐了,好些了?”她声音很温柔。
许刃迷迷糊糊“嗯”了声。
她将擦了嘴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那堆秽物里,扶着他转身朝轿车走去。
许刃全身无力,程池小小的身板支撑了他歪歪扭扭的大半身重量。
酒精上了头,许刃整个人都倒在了后排的座位上,程池重新系好安全带,将车发动了出去,这一次速度控制在四十以内,免得又把他的胃给震得难受。
许刃微微睁开眼,晃晃悠悠的右手手臂,摸到了座位下面,车门的一角,将那串银铃脚链捡起来,晃了晃。
程池听到铃铛响,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将脚链放在耳边,一晃,再晃,叮叮当当。
她之前置气,将脚链随手乱扔,后来想了好久,差点把房间掀翻了都没有找到在哪里,没想到居然在车里,还让他给捡回来了。
许刃朦摇着那串泛着银光的脚链,叮叮咚咚。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该是你的。”
他的声音抑扬悠长,带着不分明的醉意。
程池的心动了动,哼了一声,不大相信:“为什么?”
许刃没有回答,他平躺着,将脚链放在自己的耳畔,不停地晃铃铛。
“戴在脚上,你来,我就知道了。”他说,带着微醺的醉意。
“你听不见,但是我能听见,这样就很好。”
程池意动:“知道我来了,想怎么样?”
许刃喃喃:“我想…”
程池还等着他的答案,可是脑袋一歪,睡着了。
程池沉默地看着窗外,她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其实很美-
幸而程正年又出差了,否则许刃的手受伤的事,真不好交代,她不想跟老爸告状,老爸肯定会揍死程厉铭,当然程厉铭肯定也会把气撒在许刃身上。
她了解程厉铭,他对她有多疼爱,对别人就有多变态。
大宅已经灭了灯,家里人早已经习惯了程池的晚归,没人出来候她。
这样很好,程池摸着黑,将许刃扶着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扔在了他的床中央,然后脱掉了他的鞋子。
许刃整个左臂都包扎着纱布,右手抚在额头上,眼睛紧闭,眉心紧紧皱着,嘴里喃喃道:“好难受。”
程池难得温柔,俯下身问他:“哪里不舒服?”
许刃将脸侧过去,不再说话。
程池从医生开的处方药里翻出了止疼的药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噔噔噔地下了楼,没一会儿,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淡蓝色的保温杯,杯里装了满满的热水。
她坐到床边上,手伸到许刃的下颌,用力一捏,将他的嘴打开,几颗止疼和消炎的药片喂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将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在杯盖里,将他扶起来,喂他喝下去。
许刃还算听话,乖乖地吃了药,睁开眼,目光落到了保温杯口,微微皱了皱眉。
“干净的。”程池不满地说:“我都还没嫌弃,你倒是嫌弃了?”
她刚刚在许刃的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保温的水杯,这大冷天的,水很快就会冷掉,他吐了那么多,晚上肯定会口渴,索性便将自己的保温杯里装了热水给他用。
许刃平躺了下去,为了不让他压到左臂,程池将他的手臂搁在了头顶,然后给他捻好了棉被。
“Sex,我好难受。”他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吃了药,很快就好了。”程池闷闷地说:“快睡吧,水杯在右边床头,渴了自己喝。”
“Sex,你陪陪我。”他的声音很柔,不似平时那般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对一只乌龟都比对她温柔。
程池撇了撇嘴,说:“你这样的家伙,还需要人陪吗?”
话虽然说得冷冰冰,但她还是坐在了他的身侧,顺势也脱掉鞋,上了床,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难得温柔地问:“这里难受?”
许刃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她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给他揉摁太阳穴。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她以前不这样的。
从不这样…体贴人。
“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才懒得管你。”她闷哼了一声。
许刃将脑袋,往她的微曲的肚子窝里蹭了蹭,程池索性将羽绒服拉链拉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毛衣,带着她的体温。
程池脸红了红,将他的脑袋窝进自己的肚子边,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许刃的脑袋很烫,头发茬很硬,程池摸到了他的头上,有些扎手,那种的触感,让她一阵阵地心悸。
她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仿佛上瘾了一般,与她柔软的长发不同,那是她从来未曾接触过的坚硬。
“Sex…”他依旧呢喃着他唯一的朋友。
“我是程池。”她说。
“小千金…”
“程池。”她固执地纠正他。
“小千金。”
程池叹了口气,终于放弃。
她垂眸,借着月色打量他,他的眉毛浓密,却并不是胡乱生长,而是有规律地向两鬓斜梢,眯起的眼睛细长,睫毛卷翘,鼻梁高耸宛若山脉,薄唇紧紧地抿住。
这人,怎么长得…
这样英俊。
她心动了,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眼睛,很是意动,缓缓俯身,吻住了他的额头,皮肤灼烫。
她的唇却有点凉。
轻轻地抬了抬,柔软的唇移到他紧闭的眉眼处,隔着薄薄的眼皮,亲吻他微隆的眼廓。
那双时而清澈无澜,时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一眼便将她望进了心里,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唇缓缓下移,吻到了他鼻梁的高峰,骨骼坚硬无比。
终于,在她即将到达唇畔的刹那间,许刃却突然开口:“小千金。”
程池动作微顿。
只听他的尾音上扬:“我还没有醉到…让你为所欲为的程度。”
许刃睁开眼,眸色泛着并不分明的沉醉之意,两个人,面面相觑。
终于,程池闭上了眼,在他唇边轻声低语,声音沙哑,带着某种独特的味道。
“许刃,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吻我,第二,推开我。”
许刃的右臂,按在了程池的肩膀处,握紧。
就在程池以为他即将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却突然被他紧紧拽住,随即他起身,将她掀翻在了身下。
许刃用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她,打量她的眉毛,眼睛。目光一点点下潜,落到她的嘴唇上。
程池咽了口唾沫。
许刃低头,在她的唇畔顿了顿,随机,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的大脑,猛地一炸!
许刃的手拖住了她的后脑,以一种无比霸道而又强硬的姿态,逼迫她承受他的深吻。宛如暴风骤雨一般,他用力地吮吸着她鲜嫩多汁的唇瓣,仿佛品尝最甜美的果实。
程池宛若一根紧绷的弦,她的心突然乱了,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在她这里,都已经不再真实,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嘴里淡淡的酒精味道,这味道,叫她醉得彻底。
她感受到了他唇齿的灼热,她被动地张开嘴,大口回应他的热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抽空,过去所有的欢愉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男人,更让她难以自拔,好想永远都沉溺在他的怀抱里,那里是最美好的地方。
“小千金。”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磁性,辗转着她的唇瓣。
程池的心阵阵悸动,她咬住他的上唇,厮磨了片刻,说:“叫我程池。”
“…小千金。”
她闭上眼。
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久远的亲吻之后,许刃松开了她的肩头,仰面躺在床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程池的脑子一片空白,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及时,刹了车。
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们就这样望着天花板,躺了很久很久。
“许刃,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程池说。
“我跟你没血缘关系。”他回答。
“其实我不在乎。”她说:“不过,这样最好。”
“离经叛道。”他轻笑了一声:“小疯子。”
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解释:“因为一些原因,你的父亲必须接受我,资助我念完大学。”
“是不能说的秘密?”
“嗯。”
“以后也不能?”
“如果有以后的话…”他睁开眼,隔着浓郁的夜色,看着她:“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程池是抱着许刃睡过去的,但是许刃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一种单手将她搂在怀里的姿势,她趴在他的胸膛,头枕着他的锁骨,倒是也睡得很香甜。
许刃背上顷刻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立刻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服,还有她的,确定了两个人都衣着完好,至少确定了受伤左手应该还不至于支撑他对她干那事儿,他才放下心来。
程池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许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看他的英语课本,耳朵上挂着耳麦,一边听英语录音一边念念有词。
“darling。”
程池冲他挥了挥手:“good m。”
许刃见她醒来,索性放下书,摘掉了耳麦,将课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背好了书包,尽可能不碰到左手的伤口,转身出门。
他不理她。
程池闷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抱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早上起来,就不理人家。”她撅着嘴:“还真是拔x无情。”
许刃脚步顿住了。
微微侧眸,看向她。
“晚上放学陪我去医院换药。”
“好呀好呀!”程池像哈巴狗一般地点头。
“顺便看看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病早治。”
哼!-
许刃用右手艰难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公式,程池托着腮,凝望着他的背影。
许刃的同桌名叫蒋晓萌,是班级的第一名,也是年级前三,从许刃的手受伤到现在,她一直很殷勤地照顾他,给他拧水杯,帮他拿作业本。
就差没有跟到男厕所去,给他拉裤拉链,扶正小兄弟。
程池冷眉冷眼地盯着前面那两人。
“啧,一股子酸醋味儿,老远就闻到了。”白悠走过来笑眯眯地说。
“有人愿意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子连请护工的钱都省了,这是好事。”程池冷哼道。
蒋晓萌在学习方面,的确帮了许刃很多,那套一模考的试卷,很多不懂的题目,全靠她的讲解,许刃才算弄懂了大半,下课的时候,她也很积极地对他讲解上一堂课老师留下的重难点题目。
有学霸的帮助,许刃成绩提升很快。
程池走到讲台边翻找自己的作业本,下来的时候,抬腿猛地踢了踢许刃的课桌,导致他手里的笔一歪,在课本上划出一个抛物线。
许刃抬眸,看向程池,目光很平静,正要开口唤一声:“小千金。”
程池却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仰着脖子高傲地离开,离开的时候,将他桌上的保温杯也顺走了。
那是她的,却被别的女人拧过瓶盖,有洁癖的程池觉得,有必要把杯子放到厕所槽里泡个几天几夜净化了再给他用!
许刃轻轻扬了扬嘴角,重新翻了一页,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
身边蒋晓萌凑了过来,她回头瞥了程池一眼,对许刃说:“我也挺讨厌她的。”
“哦。”
其实这个班讨厌程池的人不少,只是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作威作福。”
“你说的对。”许刃点头,作威作福的小千金。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自以为了不起,说白了就是蛀虫,只会啃老。”蒋晓萌觉得和自己一样出身清贫的许刃,肯定能懂她的心情:“不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每天只会混日子,浪费生命。”蒋晓萌继续说:“咱们少和这样的人来往。”
许刃不再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蒋晓萌的话,让他觉得有点不适。
“许刃,你大学想考去哪里?”蒋晓萌问他:“北京,还是上海?”
“不知道。”许刃声音有点冷。
“其实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你的基础不错,还有半年时间,能追得上来,我…”她红了红脸:“我也会帮你的,倒是我们一起考到北京的985高校,你觉得好吗?”
“许刃,你怎么不说话?”
放学铃响了。
许刃背上了书包,起身离开。
“许刃。”蒋晓萌叫住他:“你去哪?咱们不是约好放学后一起复习功课?”
许刃没有理她,表情很冷。
程池说,那个人,我能笑能骂能欺负,但你们不能。
许刃终于体会了,那种心情。
她是他的,他能欺负,但别人,绝不可以-
程池秉住呼吸,看着医生一圈一圈地拆掉了许刃左臂的白纱布条。
左臂从手肘关节往下,密密麻麻很多水泡,不过涂抹了药膏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不似第一天那样红肿不堪。
尽管如此,看到这条腻腻的手臂,程池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她望向许刃,关切地问:“疼吗?”
“你觉得呢?”
程池很过意不去,不过嘴上却并不饶人。
“谁让你笨,这是教训,以后放聪明点,见了我哥,躲着走。”
“嗯,是我笨。”许刃顺着她的话说。
“算了,以后上下学,你就跟我一道。”
程厉铭虽然顽劣,但对程池好歹百依百顺,有她在,他不会再对许刃怎么样。
许刃说:“我放学之后就得回去。”
他得回去写作业和复习功课,而据他的观察,程池很少晚上十点前归宿的。
程池白了他一眼:“我先送你回家,行吧?”
许刃抿了抿嘴角。
“许刃,你在偷笑。”
“没有。”
“我打赌你笑了。”
“你从来没有赌赢过我。”
“哼。”
“不过这一次,我让你赢。”
程池抬眸,看到许刃眼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明明晃晃。
寒石融雪,春暖花开。
我让你赢-
医生给许刃重新开了药,程池问道:“医生,这手臂能恢复好吗?”
“你想恢复到什么程度?”
“当然是像以前一样,不留疤的。”
“完全一样有点困难,疤痕是肯定会有,能痊愈到什么程度,主要看后期的护理,要忌口,辛辣和海鲜都不能碰,食物最好清淡,按时用药。”医生叮嘱:“外用和内服,都不能疏忽。”
程池点头:“可以的,我监督他。”
她看着医生拿起笔开始写处方单,便说道:“医生,你开最好的药,进口的,我们家不差钱,一定要最好的药。”
许刃扶了扶额,有点无奈。
医生抬头,打量了程池一眼,耸耸肩,将已经写好的处方单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张,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列的药品名,递给程池:“去拿药吧,这些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出了科室,程池拿着那张单子匆匆朝着药房走去,许刃踱着步子跟在身侧,扯了扯她的衣领,尾音微微上扬:“小暴发户,出门带脑子了?”
“干嘛!”见他又要找茬,程池回头,鼓起腮帮子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你跟医生说家里不差钱,不是把脑袋送到砧板上,任人鱼肉宰割?”
“不至于吧,这里是正规医院哎。”
许刃无奈:“小千金,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
医院这种地方,他太熟悉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连睡觉都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这地方,从某些方面说,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拎住了程池衣领,说:“我重新去挂号,换个医生,另开药,这次你给我低调些。”
许刃回想刚刚医生开药的时候眼睛都冒光了,他猜测,程池手里拿张处方单,价格绝对不会低于四位数。
这钱,花得没必要。
“不用吧。”程池说:“这是我哥的错,我开了发|票,还要找他报销去,这医药费必须让他出!”
既然如此,许刃自然是没有异议,放开了她,程池背着她的双肩背包,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药房开药。
“是你?”一个柔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来。
许刃回头,一个穿着棉质长裙黑丝的女人,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许刃,犹疑了一下,迈步朝他走来。
许刃想了很久,都没能想起她是谁。
“你忘了吗,一个月前,在嘉华夜总会,你救了我。”女人提醒:“我叫白思思。”
许刃终于有了印象,这女人不愿意陪酒,他出来逞英雄,从程厉铭的手上把这个女人给救了。
“我听经理说你已经辞职了,其实我一直都想联系你,但是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许刃问:“联系我,有事吗?”
女人冲他妩媚一笑,红扑扑的脸颊略带了那么点羞涩的意味:“我想请你吃个饭,好好地感谢你。”
感谢倒是不必,因为他已经后悔了。
那次的折磨,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能够被称之为梦魇的存在。
没有能力拯救别人的时候,还要逞英雄,那就只能自食其果。
“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帮你。”许刃说。
白思思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愣,见他表情很冷硬,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目光移向了他的手臂。
“你受伤了吗?”
“嗯。”许刃看向她:“你来医院,是过来…”
上次她哭着喊着,说自己有病,会传染。
想来就是那种病了。
许刃不再说下去,白思思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来看妇科。”
许刃淡漠地点点头:“祝你早日康复。”转身要走。
“那个…”她叫住了他:“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如果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给我打电话。”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小纸片,走过来,插|进许刃的口袋里,走近的时候,许刃嗅到了一股刺鼻香水的味道。
待白思思走后,许刃摸出那张纸条,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这年头,连小姐都有名片了-
程嘉的大提琴音乐会,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举行。
这算得上是程家的一件大事。
比起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程厉铭,以及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程池,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儿,可算得上是程正年的最大的骄傲,不仅品学兼优,秉性良好,而且拥有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她的大提琴水平已经完全足够举办一场高质量的个人的音乐会。
程正年一锤定音,容不得半点反抗。
这场音乐会,全家人都必须出席到场。
化妆间里,程池面无表情地为程嘉拉上了晚礼服的背扣。
她小小的身板如今已经有了少女的情态,穿上晚礼服,束好发髻,与一身休闲牛仔配板鞋的程池站在一起。
比起女人味儿来,程池倒是差了她一大截。
程池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是杨靖闪过来的十几个电话,还有白悠发来的短信:“大伙儿都在等你呐!”
“老头子御驾亲征,我这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你们自己玩。”
编辑完这条短信之后,程池将电话调了静音放进口袋里。
“姐,你觉得我好看吗?”走出化妆间,程嘉睁着一双大眼睛,忐忑而又天真地问程池。
程池翻了个白眼,也不拆穿她,只说:“好看。”
程嘉挽着她的手,重重点头:“姐真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姐了!”
程池冷笑:“好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啊!”
程嘉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姐讨厌我,是因为我故意将音乐会定在今天,好抢了姐的主场,是这样吗?”
“原来你是故意的呀。”程池掩嘴,故作惊讶,在外人看来,倒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妹,牵着手正在谈心的情景。
程嘉拿捏着轻松的语调,喃喃说道:“我还以为姐早就看出来了呢。”
“抱歉,嫉妒我的人太多,一般不会怎么留心呢。”程池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身后,程嘉抓着晚礼服裙摆的手颤抖了起来,突然高声喊道:“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学习比你好,还会拉琴,也比你更讨父亲的喜欢,很快许刃哥哥也会是我的!我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嫉妒你!”
程池转过身,看向程嘉,轻松地耸了耸肩:“妹,破功了哦!”
程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角也扯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意,对程池说:“姐,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曾经做过同一个梦。”
程池看着程嘉,渐渐收敛了笑意,只听程嘉继续说道:“要在万众瞩目的大舞台上,放声歌唱,台下坐满观众,鲜花,掌声,还有欢呼与呐喊…而这些,今天就要实现了呢!姐,对你而言,这些,或许将永远是个梦吧!毕竟…”她走进了程池,踮起脚尖,凑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道:“毕竟你是个聋子呀。”-
程正年的座位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正中央,左右坐的是程池,程厉铭,江依络,以及许刃。
光线渐渐转了淡,程嘉提着晚礼服裙,款步走上了舞台正中,舞台正中,便是那架伴随程嘉成长的昂贵大提琴。
台下响起了剧烈的掌声,全场几乎座无虚席,但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程正年事业上的友人。
程嘉向观众鞠躬致敬,然后坐在了大提琴前面,摆好了姿态,开始演奏。
程池心不在焉地左右看了看,不少人都闭着眼睛,指尖轻扣在座椅扶手,全身心地沉浸在了这场音乐的盛宴中,但她的确是欣赏不来,除了觉得程嘉摇头晃脑的动作姿势多少有点滑稽以外,她没有其他更多的感受。
也许她本来就没有音乐天赋,小时候的那点子少女怀想,也仅仅只是对星光与喝彩的渴望,就像很多小孩梦想长大后当科学家或者宇航员。她虽然喜欢唱歌,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发现,自己和别人其实是不一样的,耳朵不好,她无法找准调,在好几次被人说唱歌难听之后,她就闭嘴了。
长到了可以随意对这个世界冷嘲热讽的轻狂年纪,那点梦想的萌芽,更是如烟头被掐灭在了墙上,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污迹。
但是程嘉,还在坚持着。
程池被大提琴吵得莫名心烦,想抽烟了,她起身离开。
“乱跑什么,给我坐好。”程正年低声呵斥。
程池漫不经心随口应道:“上厕所。”
“淑女,只会说洗手间。”江依络撩着淡淡的调子说。
程池翻了个白眼,真正的淑女在台上呢,关她屁事。
程正年皱眉:“快去快回,别耽误你妹妹的演出。”-
厕所都这么高档,程池靠在大理石壁的墙面,闭着眼睛吞云吐雾。
一根烟抽完,像是故意使坏一般,她将烟头按在了大理石壁墙面,蹭出了一个黑色印记。
转身走出卫生间,冷清寂静的通道里,许刃手揣在兜里,一个人斜倚在墙边,见她出来,对她扬了扬手。
程池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抽根烟。”许刃解释。
程池走上前,身体微微前倾,鼻翼动了动,他的身上没有味道。
“骗人。”程池说。
“对,骗你的。”许刃坦然,顺势走近她。
程池整张脸都快要埋进他的怀里,黑色的毛线衣硌着她的脸,她有些害羞地红了脸,退后了几步,目光移向别处,说:“快进去吧,不然老头子又要发脾气的。”
她倒是不怕,就怕他受责怪。
她手揣在牛仔衣包里,转身面向蒙了一层白雾的落地窗玻璃,身后,许刃突然出声:“今天几号?”
“犯蠢了,今晚跨年呀!”程池说。
“哦,今晚跨年啊。”许刃走近了她。
程池心猿意马地望着窗外的城市的灯火霓虹:“是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哦,明天,就是新的…”
“能不能有点创意,你是鹦鹉吗?”程池不客气地打断他:“只会重复别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说。”程池回头看着他,等他开口,说出个一二三来。
许刃走近,轻轻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明天,就是已经成年的小千金。”
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耳垂,程池脸“刷”地一下,红得通透。
“你说…什么?”
他嘴角微扬,将她的身体转过去,伸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程池一颗心像兔子般蹦跶,乱得没有章法,而他的右手指尖,落在了满是水雾的窗玻璃上,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地写下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程池
看着他修长的指尖,落下她的名字,一笔一划,仿佛格外受到优待。
他凑近了她那通红如樱桃的耳垂,轻声说:“生日快乐。”
程池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回头,踮脚,搂住他的脖颈,她凑近他的脸,想要亲吻他。
许刃的脑袋,却别向了另一边。
“别急。”他声音低醇,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说一个心愿,我帮你实现。”
“嗯?”
“没有准备礼物,所以…我帮你实现愿望。”
“什么都可以?”程池松开了他的颈项,盈盈地冲他咧嘴坏笑。
“话说出来,突然有点后悔。”许刃无奈。
程池连忙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反悔了!”
许刃笑得温煦:“你说。”
程池想了想,说:“我也想上台表演,像程嘉那样,有鲜花有掌声的…”
许刃稍微有些讶异:“就这样?”
“嗯。”程池点头。
许刃笑了:“我还以为,你成年的愿望,是想要我的初夜。”
程池满心琢磨着,许刃难得答应她什么事,她肯定要好好为难他一番,杀杀他平日里的锐气。
等等…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说什么…初夜?”程池懵逼。
“你给我提了一个很有挑战的愿望。”许刃说。
“初夜?”
“你要表演什么,杂技么?”
程池激动了:“许刃,我要更换心愿,我就要你的初…”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刃一根手指头挡住了嘴:“既许下心愿,概不退还。”
程池瘪着嘴,看着许刃,颇有些垂头丧气:“那行,你就帮我办一场演唱会,和程嘉一个级别的,而且要在今天晚上,如果做不到的话,你就乖乖献上…”程池红了脸,挑眉:“你懂的。”
许刃想了想,说:“请小千金容我准备准备。”
“你要准备多久?”程池见他这般自信,也有些诧异,她倒是真的不相信许刃能够办得到。
“等到程嘉小妹妹的表演结束,你到音乐中心一楼的小花园找我。”
“行。”
程池重新回到了音乐厅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会儿,回头看着许刃空荡荡的位置,又看了看程正年,她对他说:“许刃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程正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她又觉得自己多事了。
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是程厉铭发过来的。
“妹,生日快乐,本来哥还帮你准备了一场party,这该死的破音乐会。”程池转头,程厉铭拿着手机,隔着几个人,对她摇了摇,脸上挂着无奈的微笑。
“谢谢哥。”
此时此刻,程池依稀,感觉到了幸福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刃:程池居然还有这么少女心的梦想,我他妈也是见识到了。
程厉铭:你他妈还没有见识到她小时候满房间芭比娃娃的盛况!
程池:我们还是来说说初夜的事。
许刃,摊手:初吻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程池叉腰大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许刃捂住她的嘴:都给你,不要笑了,卧槽好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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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系统那些年》
#你会越来越美,越来越美!“
季微阳(茫然无措懵逼脸):为什么!
领导(拍肩):因为,你的宿主是个看脸的人。
季微阳:不要给我的脸加什么奇怪的buff!
☆、第23章 纵情(2)
程池怀揣着满腹的焦虑与躁动,终于等到了音乐会结束, 她当即跟程正年胡诌了一个借口, 跑掉了。
冲出音乐厅,朝着音乐中心一楼小花园跑去, 中途撞到了不少观众, 她顾不得道歉,一路跑得欢欣洒脱。
小花园空寂无人, 只有头顶的一轮弯月,清清冷冷。
她跑的时候,脚链发出叮咚作响声, 脸色稍稍有些绯红, 在花园的石板小路边刹住脚步, 停下来, 左顾右盼。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程池回头, 见许刃站在树下,冲她扬了扬手。
她跑过去,呼吸还有些不畅, 不大相信地问许刃:“都…准备好了?”
许刃伸出手,拉她过来,一起坐在树下的草地上,说:“还在准备,在这里待一会儿。”
程池半信半疑地跟他一块儿坐下来,知道她爱干净, 许刃还悉心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垫在草地上。
“行不行啊?”程池坐下来,还是很怀疑。
许刃表情神秘,不说话。
一刻钟后,她又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问:“要不行你就跟我直说。”
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愿望,的确强人所难。
许刃望天看星星,说:“耐心。”
程池起了坏心,勾起弯弯的眼角,坏笑起来,手臂揽上了许刃的肩膀:“良辰美景,瓜田李下,许刃,你从了我呗。”
“流氓。”许刃作势推开她,奈何程池手臂缠得很紧,推了几把,没推动,索性作罢,任由她那有劲儿的小胳膊肘,揽着他的肩膀。
程池从包里摸出了烟,装模作样靠近了许刃:“看火。”
许刃从上衣口袋摸出了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蹿上来,程池叼着烟凑过来,许刃看着她被火焰照亮了的半边脸,眉眼修长,睫毛微微上翘,一张白皙的脸庞,美而不艳。
程池微微扬起下颌,许刃垂眸,接触到她寒星似的眼眸。
她年纪还小,并不怎么懂得运用眼神,却是深深地摄住了他的心。
若是多年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将来要与她对视的那个人,许刃不禁开始同情起他来。
朝朝暮暮,与她那双迷人的眼眸作伴的男人,一定需要很强的定力。
收了火,程池重新揽上了许刃的肩膀,有一口没一口地吞吐着。
尽管姿势别扭,许刃倒是也随了她的开心,把自己放低了些,以免她手臂酸着。
“所以,到底行不行啊?”
和他看了半个小时的星星月亮,程池终于又忍不住道:“要是不行,咱们就早点离开,找个酒店,哎呀…我好像没带身份证。”她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包,颓丧地说道:“真的没带。”
许刃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对她伸出手,说:“走吧。”
程池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去酒店?”
“去实现你的明星梦。”许刃双手插兜,径直朝着音乐厅走去。
程池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此时所有的观众都已经离开,音乐中心已经空无一人,很冷清,许刃带她走安全通道,避开了监控探头,来到方才程嘉演奏的音乐厅门前,拿出一张门卡在感应区刷了刷,大门开了!
许刃拉着讶异的程池进了音乐厅,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这卡是…?”
“跟一个即将退休且满腹怨气的保安那里租来的。”许刃笑了笑,拉着她从观众席间的过道走向了舞台。
“现在舞台是你的了。”许刃回头对她说:“不过你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程池还没反应过来,许刃伸手撩了撩她的牛仔外套,看向里面,平静地说:“衣服脱了。”
程池连忙捂住胸口退后几步:“人家才不表演脱衣舞!”
许刃笑了起来,指了指观众席边的一个白色口袋:“里面有一套晚礼裙,你到后台去换上。”
程池半信半疑走过去,果然发现口袋里装着一条黑色蕾丝花边的小礼裙。
趁着程池换衣服的间隙,许刃走到操控间调试了灯光和音乐。
程池穿着黑色蕾丝礼裙,从后台出来,很有些不自在,她习惯了牛仔裤和夹克卫衣,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女人味的小礼服,连走路都有些不大会了。
她站在舞台上,左顾右盼,茫然地寻找许刃。
许刃抬眸,透过玻璃面,看到她。
一头长直发宛若流苏般洒在洁白的双肩,她的锁骨形状尤其好看,黑裙勾勒着她嶙峋的骨感身材,黑色扇面的抹胸微微隆起,戴着黑色的长手套的双手不自在地搅在一起,细长的高跟鞋挺着她的脊梁。
许刃按下按钮,一束追光自头顶落在她的周身,将她环进了光晕里,顷刻间,程池宛如受惊的小鹿,闭上眼,同时伸出手放在额间,挡住了追光。
她美得那样不可方物。
许刃的眸子里泛起了惊艳,嘴里喃喃道:“Nina。”
这套晚礼服,他为她起名Nina。
黑天鹅。
“许刃。”她唤了他一声:“我要怎么做?”
她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舞台上,像个羞怯的小姑娘,开始害怕了起来。
许刃从操作间出来,问道:“想唱什么歌?”
“我…我不知道。”她看着他:“你说呢?”
“要我来点歌吗?”许刃笑了起来。
程池索性点点头。
“梁汉文的《七友》,会唱么?”许刃问。
“好难啊。”程池皱了皱眉:“会一点,但是唱不好。”
“就你这样,还想万众瞩目全场欢呼?”许刃笑话她。
程池咬牙,不服气:“可是你也没有给我找来观众呀!”
许刃笑说:“我当你的观众,够么?”
够么?
他就是全世界,够的。
“勉勉强强。”程池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这首歌。”
许刃做了一个ok的手势,来到音乐台,在电脑上下载了这首歌的伴奏。
舒缓的音乐前奏缓缓响了起来,
程池闭上眼,寻找着音乐的节拍,一点点进入状态,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
不管唱得好听不好听,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否则这事,他定能嘲她一辈子。
如果他们有一辈子的话。
满怀思绪,随着节奏,她缓缓开口了。
“谁曾照顾过我的感受
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
谁人曾介意我也不好受
为我出头,碰过我的手”
“谁又为天使忧愁
甜言蜜语没有,但却有我这个好友”
程池缓缓睁开眼,看到许刃一个人,坐在了观众席位的正中央,远远地凝望着她,她的心跳却渐渐地平复了,不再紧张,不再慌乱,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唱中。
“直到她,又再告诉我重新被爱
又再看透了我的将来
别怪她,就怪我永远难得被爱
然后自虐地赞她可爱
我太好心还是太傻,
未问过她,有没有理解我的感受。
程池其实自己都知道,她根本没有找到调子,跑了十万八千里,而且节拍也踩不到点子上,但是就这样,她还是坚持着唱完了这一首歌。
至始至终,许刃双腿交叠坐在正中的观众席,沉默而认真地倾听着。
直到音乐渐渐褪去。
两秒沉默之后。
啪,啪啪…
他伸出手,开始鼓掌。
一声,又一声。
程池脸色少许有些胀红,胸膛起伏,呼吸还有些急促,心绪更是不能平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他的目光,而他的目光…凝住在她的身上。
许刃从身后拿出一枝花,是刚刚在花园采来的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
鲜花和掌声,他答应她的,做到了。
程池突然拎起了裙摆,学着程嘉最后谢幕的样子,右腿往后,微微屈身,遥遥地向他致意,面含微笑:“谢谢许先生捧场。”
宛若一位真正的名媛淑女。
许刃笑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处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外面有人大吼:“是谁在里面!”
程池惊恐地看向许刃,许刃二话没说,连忙起身,抓起了观众席边的衣服口袋,疾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带她从后台的小门离开。
程池穿着细长的黑色高跟鞋和贴身晚礼裙,一只手抓着野花,另一只手被许刃紧紧牵着,俩人一路狂奔,穿过幽静的小花园,来到音乐中心的后门,许刃推了推后门,已经上了锁,只能翻墙。
翻墙这事,程池没少干,至少学校那两米的铁栏围墙,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现在,她这一身的淑女打扮,被许刃拖着臀部,费力地爬上了高墙,坐在上面,冷风一吹,长发乱飞,很是狼狈。
就像一个诅咒,美不过三秒,就要破功。
很快,许刃也敏捷地爬了上来,双手有力地攀着围栏,翻了出去,然后对程池伸出手,呼吸还未曾平静,他压低声音对她说:“跳下来,我接住你。”
“好高呀!”程池犹疑。
在下面看不觉得,但是上来之后才发现,这围墙这么高,许刃就这样伸手,接得住才怪!
不远处保安的手电筒光束已经照了过来。
“程池,相信我吗?”
“不信。”她连连摇头。
许刃无奈摊手:“那我走了,回头让程叔叔到派出所领你。”
“我一定会把你供出来!”程池瞪他。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近,手电光晃着她的眼睛。
程池只能选择相信他,一咬牙,一闭眼,直接栽了下去。
虽然许刃还是踉跄地退后了几步,不过,好歹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睁开眼,与他面面相觑,呼吸,咫尺之距。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鹿江边,一簇烟花盛开,照亮了他英俊得无可抵挡的脸。
程池突然揽住了他的脖颈,一个迟来已久的吻席卷而来,将两个人彻底吞没,许刃张开嘴,最大程度地迎接她的到来。
耳边一阵又一阵,是烟花在夜空盛放而后凋零。
他的手落到了程池的腰间,轻轻一提,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逼迫她仰起头,然后用力地咬噬着她的唇,程池闭着眼,长而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她认真而虔诚地与他接吻,拿出最大的诚意与他相恋。
唇齿辗转的亲昵间,她喘息着,说:“一个人我只信一次,许刃,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
他却说,程池,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你们讲,
今天池妹唱的这首歌
求婚的时候,某人还会为他们唱,而且是全国直播,但是某人是谁,
给你们猜,
提示一下:我的文里面,唱歌最最最难听,然而浑然不觉的那只逗比。
谢谢你们请我吃草莓和樱桃
☆、第24章 纵情(3)
寒假一周后,公布期末考试的成绩。
一大早, 程池就抱着她的小电脑, 坐在许刃的床上,一边吃蛋挞, 一边盯着班级的群里, 班主任即将发布成绩表文档。
许刃洗好了自己的白色衬衣,走进屋, 拿衣架晾晒在窗台。
窗台阳光很好,他微眯着眼睛,回头, 看到程池翘着二郎腿, 躺在他的床上吃蛋挞。
她歪着脑袋, 遥遥地跟他对视了一眼, 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嘴角还站着蛋挞屑, 傻呆呆的。
莫名的,许刃感觉心情很不错。
他回屋,走到床边, 弯下腰,耐心地将床上的蛋挞碎屑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她一边掉渣,他便耐心地捡,也不说话,也不责怪,程池一个蛋挞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冲他嘻嘻一笑, 然后扭头继续看电脑。
许刃猝不及防被喂了满口的甜腻,还没来得及下咽,程池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叫了一声:“分数出来了!”
许刃附身过来,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戏谑道:“铁打不动的倒数第二,也值得这样期待?”
程池完全无视了许刃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
良久,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侧过身看向许刃,目光已经完全变了,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从她的眼神里,许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上次一模考,他考了个倒数第十,这次…
应该不至于更糟。
程池定定地盯着他:“许刃,你不厚道。”
“嗯?”
“你抢了我的倒数第二。”程池的表情是很想让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可能。”许刃一口咬定。
不管基础怎么样,他心里还是有谱的,这些日子的挑灯夜战,不可能继续退步。
他很笃定:“班级前十,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程池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揽住了许刃的脖颈,大长腿勾在了他的劲腰之上,捧起他的脸往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大喊道:“第三名!你他妈简直神了!”
许刃浅笑一声,其实他心里有预料的,但是见程池这样开心,他心里莫名有涌起一阵喜悦。
“你知不知道,第三名在我们班意味着什么,你很可能已经挤进年级前十了!不!前五!许刃!名牌大学在向你招手了呀!”她又抱着他猛亲了几口:“我的男人,太棒了!”
“看不出来,你对成绩这种东西,这么看重。”许刃说着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把电脑挪过来,将成绩单一溜地往下拉,直接拉到最后,挑眉看向程池,微微摇了摇头:“杨靖抢了你的倒数第二。”
程池从床边爬过来,倒数第二的位置,的确大摇大摆地写着杨靖两个字,而她的名字,排到了最后一个。
像是全身被抽空了力气,程池往床上一倒,无比悲壮:“完了完了完了。”
这次程正年绝对不会放过她。
兀自沮丧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程池直直坐起身,看向电脑边的许刃,用非常严肃正经地语调问他:“许刃,你想去哪里念大学?”
这个问题,他的同桌蒋晓萌也曾问过。
许刃心里,其实是有决定的。
“上海。”他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
“机会多,挣钱。”
程池别了别嘴,但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她觉得,上海那种地方,许刃这灰小子,即使拿到高学历,单枪匹马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也很难。
但是这种话,不能对他说。
“那行,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上海念书。”程池作了决定。
许刃看着她,质疑:“倒数第一?”
“又不跟你念同一所大学。”程池看着他满眼的否定之色,“哼”了一声:“我到时候在你学校周围随便念个专科就好啦。”
许刃想了想,说:“也可以。”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他又说:“其实我想和你念一所大学。”
程池跪在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显得特别悲壮:“别的我都能答应,但考大学这事,我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许刃耸耸肩,也不再勉强。
“你不会嫌弃我吧?高材生?”
许刃说:“只要你自己不嫌自己,就没人嫌弃你。”
程池说:“高材生,我想干了你这碗行走的鸡汤。”
“一声还是四声?”
程池挑眉,媚眼如丝:“你说呢?”
他镇静地点头:“想必,是四声。”-
面对程正年的责难,程池已经完全免疫了。
她就是学不进去啊,有什么办法。
程正年不顺眼了她好几天,终于又出差。
程池获得解放,而许刃,一如往常,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生活过得枯燥但是并不乏味,程池是他最好的调剂。
许刃坐在书桌边验算,程池拿着ipad躺在他的大床上看lol直播比赛。
“啊!Eric四杀了!”
“男神帅炸!”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尖叫:“好帅好帅!我爱死他了!”
许刃的笔,“啪”地一声,被按在了桌上。
“我吵到你了?”程池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抽回来,望向他。
“不是,你说爱谁?”
“Eric,电竞男神,我偶像。”
“嗯。”许刃重新捡起笔,默不作声地继续学习。
程池问许刃:“你玩不玩lol?”
许刃在草稿纸上记下一个公式:“不玩。”
她坐起身,兴奋地说:“走啊,我带你!”
“高考之后吧。”
“嘁,没劲。”程池耷拉着拖鞋,终于还是离开了房间。
她的ipad留在床上,许刃目光凝注在一道题目上,读了约莫两分钟,发现自己根本没进入状态,烦闷地将桌前的书本推开,起身走到床边,拎起了程池的ipad,进入了她刚刚的直播平台。
画面里战斗很激烈,许刃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退了出去,然后进入搜索引擎,搜出了Eric的图片。
图片是Eric的半身照,穿的是休闲卫衣,双手揣兜,懒懒散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帅吗?
许刃抬头,看向试衣镜里的自己。
没他帅。
许刃关掉了ipad,继续撸题-
晚上,程池带着许刃去见几个朋友。
许刃以为程池的朋友圈子,就是白悠和杨靖这帮人。
程池说他们也会在场。
许刃穿了他最贵的一件衣服。
白衬衣与灰毛呢外套,看上去很是体面。
程池本来已经换好了赛车服走出来,一眼瞥见了许刃站在大门口等她。
他穿的那样正式,程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白赛车服,觉得不搭。
她又悄悄地退回房间,挑来选去,穿了一件冬裙加呢子外套。
她要与他相配才好-
程池将车开到了鹿山公路旁,路边已经停了好几个五彩斑斓的车队,还有一帮穿得花花绿绿的年轻男女。
法拉利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了下来,男女们吹着口哨冲车里的程池招手致意。
杨靖和白悠迎了上来,同时另外一个穿蓝色赛车服的男人走过来,殷勤地替她拉开车门。
程池从车上下来,蓝色赛车服男人打量了她一眼,说:“今天比赛,你穿这样?”
语气神态,似与她颇为亲近熟稔。
程池蹬了蹬脚上的高跟鞋:“照样干翻你们。”
她说完直接绕过了车,来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许刃从里面走出来,她顺势挽住了他的手,对他指了指蓝色赛车服男人,说道:“这是姜达。”
“姜达,这是许刃。”她挑眉一笑:“我男人。”
姜达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刃一眼,他的眼神也算毒辣,先不论别的,但是他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的廉价,够不上他们的档次。
程池素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姜达并不将这位所谓的“男朋友”放在眼里,只当是程池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罢了。
他并没有理会许刃,只和程池讨论今晚的比赛。
只有白悠,注意到程池时不时望向许刃,观察他的神色,生怕他不开心或者不自在…如此的小心翼翼,哪里像是曾经那个无拘无束的程大小姐。
再看两人今晚这打扮,显然程池为了不让许刃尴尬,连平时最不喜欢的裙子都穿了。
她玩真的啊!
“既然程池带了男伴过来,就按咱们的老规矩,他坐副驾座。”姜达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许刃,却没看他,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车:“念念,你也上车。”
一个穿白色夹克衣,身材高挑婀娜的女人,上了保时捷副驾座,那是他的女伴。
“不行。”程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知道我的习惯,我不喜欢副驾座有人,影响操作。”
“程池,别是怂了吧?”姜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前也没见你推三阻四啊!”
“激我也没用。”程池抱着手轻松地笑了笑:“我家刃哥晕车,不是闹着玩的。”
程池看许刃,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对他说:“你上杨靖的摩托,终点等我。”
“程池,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姜达目光里满是轻蔑之意,却不是对程池,而是对许刃来的:“干脆以后咱们就都别比了,没劲儿。”
“行啊!”程池果断同意:“反正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许刃看了姜达一眼,对程池说:“带上我。”
“什么?”
“比赛,带上我。”
程池摇头,踮脚,低声在他耳畔道:“这事没商量。”
山路陡峭崎岖,他们的竞速赛没有顾忌,改造过的引擎,油门踩到底,一定程度上,是押了性命的。
许刃却轻笑了一声。
“第一次见面,你可没这么怂。”
“取笑我!”程池作势踢了他一脚。
“我想跟你一起比赛。”
“不是晕车吗?”
“还好吧。”
杨靖笑了笑,对白悠说:“我看明白了,程池今晚不是来比赛,是来大规模屠狗的。”
两个人低声耳语了一番,程池还是没有拗过许刃,不管什么,她总是愿意依着他。
许刃上了程池的副驾座,几辆豪车在马路起始点并排,白悠站在公路中间,手里拿着一面小旗子,一挥而下。
几辆车呼啸着同时驶了出去,带起一阵凛冽的劲风。
作者有话要说: 程池:我男人正装出场,是看得起你们,谁敢笑,绝交!
许刃:那个姜达,看起来好讨厌哦。
杨靖对白悠低声:感觉某人怎么越来越矫情了?
白悠:他是小公主。
ps:昨天谁都没有猜出来求婚的时候,谁给他们唱歌听,
今天这章后,聪明的宝贝们,能猜出来咩?
还有还有,目前为止,明明这么甜,为什么你们总说我会虐【二哈脸
谢谢你们,请我喝酸奶。
忘川之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24 09:24:25
芒果团子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4-24 21:51:24
☆、第25章 纵情(4)
开车的程池, 是真的豹子。
她的眼神很冷冽,转方向盘的动作,很迅速,也很果决。
她的骨子里某些方面, 的确是有兽性, 野得很。
法拉利一路遥遥领先。
许刃手紧紧抓住了安全带。
程池回头瞥了他一眼,好几个弯道, 她放慢了速度。
身后姜达的红色保时捷紧追不舍, 终于在最后一个弯道, 毫不留情地超过了她。
“你还好吗?”程池担忧地看向许刃。
许刃没有说话,只是眉心微蹙, 缓了一会儿, 终于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他已经超过你了。”
程池伸手将书包从后尾挂钩上捡过来递给他:“吐我书包里。”
“还好。”他将包放在身边。
反正已经被姜达超越了, 程池索性放慢了车速,连着身后又有好几辆赛车驶过,呼啸着超越了她。
程池也不急, 保持着正常车速行驶在山道之上, 甚至还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摇滚乐。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清冷的山道上, 发动机引擎声伴随着激荡的摇滚,惊醒了山林的飞鸟。
“以这种速度,你肯定最后一名。”许刃终于出言提醒。
“没所谓啊!”程池轻松地笑了笑。
“听杨靖说, 赛车你从不输,甘心走在最后?”
程池笑说:“我有你嘛。”
许刃微微一怔。
他将脸别向了车窗,路灯一晃而逝,在他侧颜投下一片的阴影,随即又消失。
我有你嘛-
程池的确是最后一个到达终点。
杨靖走过来拉开车门,笑问道:“程池,你们这是兜风呢?”
“如此良辰美景,我带我们家刃哥出来兜风,怎么,不服气啊?”
“岂敢。”杨靖挪到许刃边上,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能把程池治得这般服帖,刃哥厉害了。”
姜达终于打败了她,拿到了第一名,不过他并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恰恰相反,他心里不愉快到了顶点,他们的圈子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木桶,在一起,要玩就玩真的,很愉快,但是现在,有蛀虫混进来,程池那一块木板被咬坏了,开始漏水,这是不行的。
许刃那样的家伙,根本不配与他们交往,更不配呆在程池的身边。
“程池。”姜达远远地跟她招了招手:“老规矩,输掉的人今晚请客,没意见吧。”
“当然。”程池很大方豪爽:“地方你们定,不用客气。”
“那就去盛唐娱乐会所,不醉不归。”
“好!”-
那并不是许刃第一次见到有钱的少爷小姐在夜总会嗨过头的场景,他以前卖酒的时候,也和这些家伙打过交道,但那时候,身份不一样,他至始至终,都是局外人,冷眼旁观。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无法融入其中,男士们叫来了很多的姑娘,个个都是美胸纤腰大长腿,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女孩子们稍稍有收敛一些,和俊俏的小哥们划拳玩游戏,桌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红酒。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那是她的生活。
许刃看向程池,她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扬首的时候,闭上眼睛,露出了光洁而修长的脖颈。她很美,也很艳。
注意到许刃的目光,程池与他坐得近了许多,凑近了他的耳畔,关切地问:“饿吗,想吃什么就点。”
“想吃你。”
程池挑了挑眉毛,支起身子,凑近他的脸,眨巴着长睫毛,顿了顿,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许刃一口咬住她涂着口红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口,口红被他吃化掉,他又一点一点地将她嘴角那点殷红舔舐,她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她的脸,她深深地看着他:“许刃,你是□□。”
“嗯?”
“我要被你毒死了。”她的呼吸与他交织,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许刃身影微微地颤栗了起来,他的手一动不动地托着她小巧玲珑的胸部,无比珍视,没有更多的动作,更不会□□拿捏,只是捧着…良久,他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说:“真好。”-
许刃走进卫生间,姜达正巧站在玻璃前。
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许刃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
“挺厉害。”姜达用纸巾擦了手,挪着嘲讽的调子说:“居然能傍上程池。”
“过奖。”许刃面无表情。
“费了不少功夫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姜达继续说:“打听打听,多少有钱人家的少爷,追求过她。”
许刃猜测,姜达也许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擦了擦手。
“不要太得意了。”姜达说:“等新鲜劲儿过去,你从哪来还得回哪去。”
他走过来,顺手拍了拍许刃的衣襟,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阴沟里的蚯蚓,不管怎么蹦哒,它也只是一只恶心的臭虫子。”
“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在姜达擦过他的身子,正要离开的时候,许刃突然开口。
姜达回头:“什么?”
“搞定程池。”许刃冷笑了一声:“没费什么功夫,一条破链子,一百块都不到。”
比起他们一掷千金的豪赌,他的真心,实在来得廉价。
可是程池却奉若珍宝-
下半夜,酒过三巡,大家兴致也偃了,索性各回各家,临走的时候,包间里,姜达却说:“程池,咱们出来没有玩,可从来没有让女孩埋单的先例。”
程池笑说:“你要买单,我可不会跟你争。”
“规矩还是规矩,输掉比赛的埋单,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许刃身上。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许刃是程池的男朋友,不是男伴,是男朋友。
男朋友意味着…他得为程池花钱埋单。
程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消融,笼上了一层寒霜。
许刃没说什么,转身与拿着账单托盘的侍者一齐走出去。
程池一把拽住了许刃的衣角,许刃回头,两个人在过道里对峙了几秒,程池果断地说:“用不着。”
许刃的温热的手落在了她攥他衣服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声音,说:“程池,给我个面子。”
程池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灯光半明半昧,在他的眉峰处笼下一片阴影,看不分明。
终于程池松了手。
回头对众人笑说道:“行啊,今天我们家刃哥埋单。”
众人欢呼了一声,杨靖吹了声口哨。
白悠凑近了杨靖的耳畔,轻声说道:“有没有发现,许刃变了。”
杨靖茫然地摇头。
“和峨眉山的许刃,以及刚开学来的许刃,都不一样。”
“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有啥不一样啊。”
白悠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喃喃道:“说不好,似乎…变柔了。”
回去的路上,程池好几次欲言又止,神情很不踏实。
“五万。”许刃看了她一眼,主动说:“我本以为会更多。”
毕竟几位男士还要了姑娘,桌上那一排的红酒,也都不是便宜的。
“回去之后我还给你。”程池猜想,他大概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见外了。”许刃面无表情。
程池咬着下唇,说:“以后这种聚会,我不带你,我也少和他们来往。”
“程池”许刃突然唤她的名字,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如缎。
“你要清楚一点,我对你的生活和娱乐方式,并无半点指摘和责难。”他说:“所以你不需要像今天一样,草木皆兵地照顾我的感受,你开心,就好。”
“可我怕我们会越走越远…”程池低下了头,牵起了许刃的手:“现在,我只想跟着你走。”
只想跟着他,他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都依他,都跟着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许刃心疼又无奈,温热的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不会越走越远,不管你是倒数第一还是落到最后,我都会等你啊。”
“真的?”
“而且…”许刃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现在我很落魄,但不会一直这样,程池,我会努力,以后我能养得起你,也供得起你和朋友一掷千金的花销。”
程池愣愣地看着他,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一穷二白的灰小子,站在月光下,对她许下了一个无比郑重的诺言,她过去从来不觉得,钱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身外之物,揣在包里都嫌重的那种,但是现在,从许刃惜字如金的嘴里,听到他说出“努力”两个字,她才发觉,两个人的距离,真的隔着天堑,如果不是这荒唐的命运,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爱上他。
从那一晚,程池的心里渐渐升起了某种模糊不清的隐忧。
很多年后,她一个人,置身于中国最偏远的山区,站在乡村学校最简陋的泥瓦房前,看着操场上一根歪歪斜斜的竹竿上面挂着殷红的旗帜,一个黑黝黝的小屁孩,鼻子下还挂着牛鼻涕,衣服打着数不清的补丁,蹲在红旗下面的石墩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程池布置的家庭作业。
她才终于懂得,许刃所说的“努力”两个字,是何等沉甸甸的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还有一章
☆、第26章 纵情(5)
快活逍遥的寒假很快过去, 新学期到来,程池一来学校,便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隔壁班的高冷学神林简帅哥,被她搞天搞地, 搞进医院了-
新学期第一天, 高三二班后排以程池为首,雄赳赳气昂昂地睡倒了一大片。
“新学期新气象,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废。”白悠对他们这种颓丧的精神状态很是看不上。
杨靖懒洋洋地将脑袋抬起来, 目眩神离地看了她一眼, 终于还是决定,继续睡觉。
最后一堂课, 几个人终于睡饱了, 杨靖从书包里摸出了纸牌,一帮人在后排玩得不亦乐乎。
白悠说只是这样玩也很是没劲, 不如加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真心话大冒险同样也很没劲,不过比起老师在讲台上枯燥乏味的表演,他们倒是情愿自己找点小乐子。
真心话很无聊, 无非就是班上男生或者女生选一个上床, 你选哪一个之类的。
大冒险稍微好点,但是因为正在上课,条件限制, 很多活动倒是施展不开。
最后一轮,程池输给了白悠。
真心话上一轮已经被用掉了,她只能选大冒险。
她倒是不怕的, 倚在课桌上,轻松地说道:“要对我们家刃哥做点什么下流事,尽管来。”
白悠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说:“就许刃对你那言听计从的态度,就算让你们现在去操场干一炮,估计他也没异议。”
程池“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流氓。”
他们的关系可纯洁可纯洁了。
迄今为止,牵个手都能脸红好半天。
看着她这满心满眼的甜蜜,白悠突然很想使坏,灭灭她这波屠狗的嚣张气焰,索性清了清嗓子说:“待会儿下课的时候,你到隔壁班,亲林简一下。”
程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儿,说:“白悠,搞我啊?”
“你和林简家里不是世交吗,说白了,青梅竹马,怕什么。”
程家和林家,的确是世交,林父和程正年更是事业上的伙伴,关系匪浅,林简是林家的独子,与程池年纪相当,更是从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玩耍的,不过他从小体弱多病,送出国去疗养过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已经成了大男孩,更加内敛羞涩,两个人交往也就少了,林简属于冰山美人型,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货,话很少很少,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很不得程池的喜欢,索性俩人连朋友也都算不上了。
“倒不是怕。”程池说:“只是不想而已。”
“程池,我发现和许刃好了之后,你真的变怂了。”杨靖说。
程池不爽:“有事说事,别扯许刃。”
她怎么样都是她的事,跟许刃没有关系。
“所以程池。”白悠笑得一脸无害:“这轮你可是要耍赖了?”
程池玩游戏,从来都是玩真的,耍赖这种千古污名,传出去她就不要混了。
程池一咬牙,说:“去就去!”
放学之后,一帮人簇拥着程池走出了教室,恰逢隔壁一班也下课了,程池回头叮嘱杨靖:“你看好我刃哥,别让他知道。”
不过她这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有不长眼的直接大吼了一嗓子:“快出来看啊!程池要强吻校草男神林简了!”
程池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一脸沮丧。
白悠推了她一把:“别怂,晚点的时候我帮你去跟许刃解释。”
林简正好背着双肩包,从教室里出来,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高高瘦瘦,身形很修长,但是有点太瘦了,像竹竿似的,皮肤白白嫩嫩,一张脸长得尤为俊美清秀,加上高冷清隽的气质,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程池感觉,自己还是对许刃这种外冷内热的糙汉更来电。
“林同学。”程池单肩拎着包追上去,叫住了他。
林简回头,便见二班走廊上聚集了一大帮人,男男女女,全部盯着他,他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着走来的程池。
“你还记得我?”程池问。
林简点了点头,然后白皙的脸庞渐渐泛起了红晕。
还和小时候一样,三句话说不到就开始脸红。
但是这可能是和他身体不好有关系,他的皮肤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隐隐还可见皮肤下殷红的毛细血管。
“记得就好。”程池跟演独角戏似的,回头看了那一众使坏的同学,然后凑近了林简。
林简显然有些慌乱,退后了几步,程池再度逼近,踮脚,凑近他的耳畔,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姿态,低声说:“林简,我玩游戏输了,他们逼我过来亲你,你帮个忙,配合一下,别反抗,一下就好。”
程池说完这话再看林简,吓了一跳,这家伙整张脸红得跟充血似的,乍一看还以为他脖子上长的是个红气球。
不至于吧?
“做做样子就行。”程池再度往前走了一步,林简又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别…”
程池也很无奈:“看在咱们从小的交情,你配合一下,帮帮忙啊林简哥。”
林简终于站定了,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那…那来吧。”
程池发现,林简皱眉的某一瞬间,竟与许刃有些神似。
尤其是两个人的眼睛,特别像。
难怪他生得这般好看。
她走过去,踮脚,凑近了他的左边脸颊,正计算着在最后几毫米的地方刹车,应该能骗过那帮损友,却不曾想就在与他咫尺之隔的那一瞬间,林简眼睛突然翻白,然后直直地栽倒在地。
吓得程池连连退后几步,彻底懵逼了。
不至于吧…
不至于吧!
见林简晕倒,周围好几个看热闹的同学连忙围过来,有的把他扶起来,有的掐人中,还有拿冷水给他拍脸的。
突然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她的手落在林简的鼻下,探了探,大喊:“没呼吸了!”
那一声吓得程池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失重了,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怎么亲一下,就直接把人给送上西天了啊!
再说了她都还没用亲到!
太夸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啊…”程池脸色刷地惨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谁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有男生大吼:“谁会急救!”
谁他妈都不会…
同学们面面相觑。
程池心一横,直接走过来跪在林简身边,她虽然不会急救,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就是牛捏着鼻子对着嘴巴吹气吗?
人是被她给吓晕的,要是真死了,她就完蛋了!
死马当活马医,管不了许多啦!
程池直接掰开了林简的嘴,顿了顿,心一横,闭上眼低了头。
就在她要俯身凑上去的时候,一张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将她像拎兔子一般,给拎了起来,程池讶异回头,看到许刃阴沉得快要结冰的脸。
他错过她,二话没说,直接俯下身,捞起林简软绵绵的手臂,将他背了起来,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楼道跑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一边跑一边对身边的同学道:“打120!”
身边已经有不少同学反应了过来,同时拿着手机拨打120,一时间整个走廊沸反盈天。
程池一个人呆呆地在走廊上愣了很久,随即也追了上去。
校医务室的医生给林简进行了专业的急救,随即120赶到,将他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车里,学校的好几个老师也跟了出来,许刃也被带上了车,一块儿去了医院。
杨靖随即拉着已经被吓傻的程池上了摩托,风驰电掣地跟着救护车一块朝医院赶。
如果林简真的出什么意外,他们几个,谁都别想脱得了干系!
许刃坐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里,还有好几个老师,也站在外面,焦急地踱着步子,来回走动。
杨靖白悠他们跑过来,急切地问许刃:“人怎么样了?”
许刃摇了摇头。
“啊!”程池捂着嘴,心里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裂,眼泪直接就滚了下来。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啊!
就在她手软脚软即将跌倒的时候,许刃一把捞住了她,很有些无奈:“医生还在急救,情况不明。”
就在这时候,走廊边匆匆赶来一对中年男女,约莫四五十来岁的样子,程池认出来,那是林简的父母。
她下意识地,将往许刃的身后躲了躲,吓得瑟瑟发抖。
“儿子!我的儿子怎么样了!”林母声音很尖锐,神情紧张。
“还在抢救。”林简的班主任解释。
林母眉毛细长,看上去并不好想与,她一把抓着班主任的衣襟,连声问道:“倒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我不是千叮万嘱,儿子身体不好,绝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不能上体育课,怎么你们不看住他!”
班主任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林父慈眉善目的模样,好言劝林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急救室的红灯灭掉了,随即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医生和林家父母交流时说的那些专业术语程池也听不懂,反正知道个大概,林简应该已经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了。
她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许刃扶着她,兴许也快不行了。
“吓坏了?”许刃柔声问。
程池红着眼睛,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来是吓坏了。”许刃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安抚一般,轻轻地拍了拍。
就在这时候,林父转过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刃一眼,许刃接过了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即移开,落到身边的程池身上,他说:“在你父亲赶来之前,最好避一避。”
说的是啊!
程池一个哆嗦,来的路上她因为极度的害怕,给程正年打了电话,现在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当着林家父母的面,他铁定能在医院直接把她吊起来打一顿!
“那…那我走了?”
许刃点头:“我会帮你解释。”
程池匆匆走出医院大门,溜之大吉。
马路上车来人往,她一个人颤颤地走着,心绪还没有平复。
路人的聊天,公路的汽车引擎以及门店广告的喇叭喧嚣,吵得她心烦意乱,她索性摘下了助听器,将整个世界格挡在外。
骤然,安静了。
她走到小花园边的长椅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现在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程池,你不仅混账,而且还是胆小鬼。
不是,我不是!
你是,分明自己闯了祸,却总要别人来承担后果,以前是你哥,现在是许刃,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我害怕…
你会害怕?你什么时候害怕过?
我以为他要死了!
死,有什么大不了,第一次,你和许刃不是也差点赌上性命,命丧悬崖。
程池,你对生命,有过敬畏吗?
……
程池猛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有好几道并不分明的泪痕,下唇因为牙齿的用力咬合隐隐发白。她起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要那样做,她犯的错,应该由她自己来承担后果,而不是让许刃帮她背锅。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夸我!夸我!
大家都没猜出来,其实唱歌的人是Eric,
《夏日》那本的男主,大家应该都木有看过吧~
那本写的糟糕,不要看~~
☆、第27章 纵情(6)
急诊室门前已经没人了, 医生说林简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程池按照病房号找过去,刚走下楼梯口,就看到林父和许刃两个人,一起下楼。
程池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找不到她, 要拿许刃兴师问罪吧!
她一路远远地跟着他们,跟到了门诊部后面的小花园里, 心下更为疑惑了。
两个人似乎在说话, 林父还点了根烟, 看样子,似乎很熟啊。
程池听不见两人说话, 但是她能读唇形。
林父神情似乎颇为焦虑, 还连带着有搓手的动作:“你答应我的!不能接触林简,不能和我的家人有任何来往。”
许刃表情很淡漠, 声音也是淡淡的:“我没有违反约定,今天是个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已经看到你了!”
程池知道, 林母的名字, 叫杨澄月。
许刃默不作声。
林父加重了语气,带了那么点威胁的意味:“你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你赶回乡下!”
良久, 他突然说:“我没办法见死不救,怎么说,他都是…”
“住嘴!”林父猛地呵斥他:“不准说出来!不准与任何人提!”
许刃住了口, 不再说话。
良久,林父又战战兢兢地瞥了他一眼,紧张地问:“你没对别人说吧?”
许刃摇了摇头。
林父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看向许刃:“总之,答应你的我已经办到,你现在有饭吃,有书念,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说的对。”许刃点头:“我珍惜现在的一切。”
“那就好好珍惜,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
林父扔掉了烟头,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很久以后,许刃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些许波澜,冷冽如冰封的寒谭。
程池的心骤然缩紧了,恍惚有一瞬间,她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许刃回头,撞上了程池的目光,片刻的诧异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朝着她走了过来。
“怎么回来了?”
“你和林君则是怎么回事?”
林君则就是林简的父亲。
“你爸在林简的病房,他很生气,你最好…还是别上去。”
“你和林君则,和我爸,究竟是怎么回事?”程池不依不饶。
“小千金,你刚刚听到了,我答应了不能说。”
许刃说完,走了过来,与她擦身而过。
“我能猜吗?”程池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许刃很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你和林简,其实长得很像。”程池追上了他,观察着他的神情:“你们该不会是亲兄弟吧!你不是我爸的私生子,你是林君则的私生子!”
许刃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程池依旧追着他:“据我所知,林君则当初可是入赘到杨家的,家里的财权以及公司的大权,都是由杨澄月掌管。所以林君则才这么害怕,你的私生子身份一旦曝光,他可能会面临麻烦。”
“程池,别人家里面这种事你都要八卦?”许刃转身看她。
程池耸耸肩:“小时候我听爸妈聊天聊到过,那时候我和林简经常打架,我就拿这个对付他,骂他爸耙耳朵,骂她妈母老虎。”
许刃无奈地扶额,这家伙,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林君则和我爸很是交好,所以把你寄存在我们家,也就很合情合理了。”
“寄存?”
“寄养。”程池连忙改口,讨好一般谄媚地挽上了他的手:“我猜得对吗?”
“小千金,你这聪明劲儿,用在学习上,绝对是上清华北大的料。”
“真的呀?”程池红了红脸:“其实从小就有人夸我聪明呐。”
“嗯,有没有打算,最后几个月好好努力一下?”
“没有打算。”程池一本正经:“这招我爸早就用过,过时啦。”
许刃见她不上钩,索性作罢,耸耸肩:“我饿了,吃饭去,你爸在病房,如果想明白要回来道歉,最好现在上去。”
看着他的背影,程池愣了好几秒,话题好像已经完全被他带偏了,等她回过神来,许刃已经走出了门诊大楼,不见了踪影-
为林简的这件事,程正年当着林家父母的面,狠踹了程池两脚,本来还要扬手扇耳光的,被林君则拦住了。
当着林家父母的面,程池答应了以后在学校,以林简为轴心,百米内绝不出现在他面前,这事儿算是翻篇了,毕竟世交,事业上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不好闹僵。这一次面对程正年的斥骂,程池一声没吭,全应了下来。
这是她的错,她要承担后果,尽管这后果因为父亲的庇护,仅仅只是挨打挨骂,她毫不怀疑,她若不是程正年的女儿而是普通女孩,以杨澄月那母老虎的性子,必能把她弄狱里去关个十天半月。
临走的时候,程池回头深深地看了林君则一眼。
像,真的像。
八|九不离十,他就是许刃的父亲-
学校里,程池彻底沦为了同学们课余的闲谈笑料。
这一战,她声名狼藉。
全校都在议论,都在说高三二班的那个程池一个死神之吻把人家林大校草直接给亲到医院去了。
现在林简一看到程池,就会生理性地脸红,程池立刻拿书包遮住自己的脸,落荒而逃,生怕再把林妹妹给吓晕过去。
叱咤风云的十三中一姐,在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学期,阴沟里翻了船,变成了一见到林简秒变过街老鼠的怂货-
仿佛是一种诅咒,这个楣头一触,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就跟着来了。
比如现在。
程池被几个男人拦在荒芜的小巷子里。
她回忆起之前法拉利被人搞破了车胎,请了拖车公司,到现在,这几个男人面色不善地将她堵在了巷子里面,进退不得,仿佛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男人前后围了过来,程池抓紧了双肩背包,步步后退,决定先服个软:“我程池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在这里先道个歉。”
他们猥琐地笑,却不说什么。
“寻仇的话先报家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如果求财,当我没说。”她将自己的书包放下来,远远地扔给了他们,声音有些颤栗:“包里有现金,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男人甲走过来直接抓住了程池的手腕,程池用力挣扎,结果被他用力一扯,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男人们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很是猥琐。
程池一把抓过了自己的书包,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看看来不是求财哈。”
她在自己的书包里胡乱捣鼓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了一包方方正正的避|孕|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凉了大半,颤声说:“那就麻烦你们用这个。”
既然在劫难逃,她只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男人甲冷笑:“一个够用?”
程池绝望地看着他们五人,咬着牙,满眼绝望:“你们可以,轮流用。”
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扑了过来,程池连忙往后面退了退,用力地蹬开他,然后爬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们搞我,我爸饶不了你们!你们想清楚!收收买你们的人能不能保护你们一辈子!”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就在这时候,巷子的深处,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过来,程池顾不得许多,连声大喊:“救命!”
几个男人转身防备地看着他,待他走近以后,程池才认出来,那正是一身白衣黑裤的林简。
程池绝望地扶了扶额头,感觉老天是玩她吧!好容易来个能救美的英雄,结果竟是个病秧子,走路走快了都能喘到不能呼吸那种。
程池连救命都不喊了,她只能假装不认识他,只是希望他聪明一点,觉察出异常,离开之后赶紧报警!
几个男人从包里摸出了烟,男人甲还递了一根给程池,说:“待会儿上哪玩儿啊?”
程池没有接,男人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同时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露出了一个刀柄,程池不想配合他们,但她也不想林简有危险,不管她做了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她接过了男人甲的烟,他给她点上,顺便在她的手上揩了一把油。
程池心里泛起了极度的恶心,但是她不动声色。
林简背着书包,从她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他的目光里,程池读出了些微意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简敏捷地冲过来,抓起程池的手转身就跑,程池将手上的烟头直接扔在了男人甲的脸上,疼的他大嚎了一声。
“妈的!追!”
林简拽着程池往小巷另一边没命地奔跑,程池看着他脸越来越红,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他突然倒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小巷尽头。
穿的是那件发白的牛仔衣。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走一波,今天池哥终于要见识许妹干架的实力了!
小剧场1:
林简:人家不要当弱鸡,不要不要。【捂脸
许刃将烟头扔地上,摸头:乖,哥保护你
程池,黑人问号???
小剧场2
许刃:某人随身携带tt什么情况?
程池:你猜?
☆、第28章 纵情(7)
林简和程池躲到了许刃的身后,程池很是关切地看着林简:“你还好吧!”
林简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 没命地大口喘息着, 脸色苍白,鼻翼间渗了不少汗, 他已经跑不动了。
程池抬头, 许刃挡在他们前面,嘴上还叼着半根烟, 漫不经心地斜着脸,男人味儿十足。
那几个男人走了过来了,防备地看着他, 同时从包里掏出了刀。
许刃的袖管子里, 变魔术似的, 掉出来一根棍子, 棍子落到他的手上, ”嗖”地一下伸长。
竟是伸缩的!
程池不由得叹了声:“好装备!”
许刃表情很冷。
他扔掉了手里的烟, 手持铁棍,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程池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她捂着嘴看着许刃强悍的背影,听他低吼了一声,冲了过去,直接与那几个男人正面干了起来!
那是程池第一次见识许刃的身手,他的肌肉很有力量,而且动作敏捷, 反应很快,棍子击打在人的肉|体上发出阵阵闷响。
男人们四面八方地围攻许刃,但他宛如一匹发了狂的野兽,眼神狠戾,透着阴毒的光芒。
几个男人很快就被他放倒在地,他们呻|吟着,宛如臭虫似的在地上翻滚挣扎。
那时候程池才清楚的明白过来,许刃他不是麋鹿。
是雄狮!
平日里在程池面前表现得那样温驯,然而现在,他撕下面具露出本性。
现在的许刃,才是真的他。
许刃从七倒八歪的男人堆里走出来,将棍子收了回去,走过来,双手重重搭在程池的肩膀上,沉声问:“你怎么样?”
程池摇了摇头,扑过去抱住许刃的腰,他的腰很硬,很有肌肉感。
怀里是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让她安心。
“我快被吓死了。”
程池声音怯怯的,抱着他不肯松手,眼睛都红了一圈。
许刃的手落在她的手臂上,安慰般地轻轻抚了抚,程池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砺,这种粗砺摩擦着她细腻的皮肤,很舒服,很窝心。
“以后上学和放学,都跟我走。”
程池将脑袋埋在他的衣服里,用力地点头。
许刃回头看林简,问他:”你没事吧?”
林简的呼吸方才平静,脸色还有些苍白,直起身子,摆了摆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药瓶,从里面磕出几片药,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喝下去。
然后他抬眼,目光落到了许刃搭在程池肩膀上的手,定定地看了看,然后神情并不自然地转过身,说:”我要回家了。”
“哎。”程池叫住他:”你要不要去医院?”
林简身形顿了顿,摇了摇头生硬地说:”不用。”
“我的意思是,你和许刃可以去抽个血,做个DNA什么的。”她话音未落,许刃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袋顶上。
程池吃痛,呲牙咧嘴地抬头瞪他。
“胡说八道什么。”许刃毫不留情地瞪回来。
林简看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心里很不舒服:”那我回去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许刃将程池的双肩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揽着她朝巷子口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池问他。
“林简叫我来的。”
程池讶异抬头:”他?”
“刚刚我在打球,他来操场找我,说听到有人打电话,要搞|我女人。”
他的神情很冷硬,带着冷冰冰的调子说他女人,说得那样自然,程池的心却禁不住地颤了颤。
“是谁要整我?”
“王坤。”
程池手握了拳头,冷冷道:”原来是他。”
“嗯。”许刃的眸色宛如一汪寒凉的深潭:”是他。”
两个人走到了大街上,程池拦了一辆出租车,与许刃坐进去。
“你今天,真是男友力爆棚。”
“以前没有吗?”
“以前”程池顿了顿:“许刃,我说了,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
“以前你听我的话,也很温柔,但我总觉得,那不是你。”程池掰着他的手指尖,一根一根,她喃喃地说:”总觉得,在我面前的你,像是”她看了他一眼,直言:“装的。”
“不只是现在。”程池又赶紧道:“初来学校的时候,你被王坤欺负,你没有还手,那个时候的你,就不像是你。”
“嗯,还有么?”许刃敛着眸子,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程池忐忑地看着他:“还有那天在医院,你在林君则面前,那也不是你。”
许刃突然轻笑了一声:“程池,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
程池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声音高了几调:“我知道你会生气,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谁都不能走近你,你的心对谁都是关闭的。”
许刃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颊,柔声道:“行了,我没有生气。”
“不准跟我装!”程池气鼓鼓地看着他。
“不装。”他春风和煦地微笑。
“你现在就在装!”
“一定要我对你横眉冷对,夹枪带棒,才不是装?”许刃反问。
程池皱眉,无言以对。
“如果你有受虐趣味,我不介意。”许刃眸子里划过一丝揶揄,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们可以试试,换一种相处模式。”
程池听出了他话语里某种色|情的味道。
她低头,再度拉起了他的手,他左手虽然已经拆掉了绷带,但是整个手臂却始终带着烫伤的痕迹,一片白,一片红,看上去略微有些狰狞,他习惯性地将整个手臂藏在袖子里,现在已经开始用右手写字。
她抿嘴,伸手理了理他的牛仔衣,说:“看过《呼啸山庄》吗?”
“你看过?”许刃反问。
程池的手从衣领边一路往上,落到了他的脖颈,下颌,伸手一捏,逼迫他微微张开嘴。
她俯身上前,与他双唇隔着咫尺的距离,喃喃道:“我最喜欢希刺克厉夫,他的爱就像狂风骤雨。”
“但我讨厌凯瑟琳。”她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用力,将他的下唇撕扯。
车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荣宠,阿谀,舞会,豪宅,漂亮的衣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略微的沙哑,抓紧了他左手手臂:“那些,都比不上许刃的一根手指头。”
她咬紧了,一字一顿说。
“我绝不背弃你!”
又是一声闷雷。
许刃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抵在车窗玻璃上,用力,将那一个吻,加深到了极致。
车窗之外,暴风骤雨倏忽而至-
天空迅速地黯淡了下来,磅礴的大雨中,程池和许刃牵着手跑进了小花园,站在屋檐下避雨,许刃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你的衣服好硬啊!”程池打量了他内里的黑色工字背心,说:“用这个。”
许刃依她的话,正要脱衣服,程池狡黠一笑,说不用,随即直接掀开他的背心,将自己的脑袋钻了进去,脸贴在了他坚硬而灼热的腹肌之上。
许刃看着自己肚子上鼓出来的一个脑袋,不由得失笑,一边用背心给她擦头发,一边说:“小脑瓜子里都装了什么?”
“装了白花花的脑浆,血淋淋的脑仁。”程池将脑袋从他的衣服里探出来,牵起他的手摸到自己的左胸:“然后我这里,还插了一把刀。”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他冷硬的脸。
许刃垂眸,看着因为湿润,衣服紧贴胸脯的那一团柔软,隐隐约约还能见凸起的小果子。
“刀子插|在你的…”许刃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言,该怎么形容那个美好的…
“插|在我的心上。”程池白了他一眼:“流氓。”
又是一道闪电。
许刃彻底震住了,耳边是惊雷之后,淅淅沥沥的大雨滂沱,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母亲曾对他说的那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也许永远难以释怀的话。
她说,许刃,你是插|在我心头的一把刀。
“所以…”程池突然张开手臂,大力地抱紧了他的腰:“你的妈妈一定跟我一样,深爱着你。”
突然,身后传来了慵懒的掌声,稀稀疏疏,一下,接着一下。
程池猛然回头,一个长发的女人,穿着黑色镶银边的旗袍,站在回廊边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
她的手雪白细长,脸色苍白,但是嘴唇却很红,有种妖冶的病态。
江依络捻了捻她银灰色的小坎肩,望着檐下雨落,说:“好感人呀!”
程池将许刃往身后拉了拉,疾言厉色对江依络说:“你要是敢告诉爸爸,我就…”
“亲爱的,你就怎么样?”江依络转过头,笑吟吟地看向程池。
“我就…”程池突然有些语滞,她没有可以威胁江依络的东西。
江依络迈着细碎的步子,风情万种地拉开了房门,进屋,拖长着语调兀自感叹:“年轻真好啊!”
年轻真好,可惜她年纪轻轻,却要像死人一般,埋葬在着沉闷而又燥热的坟墓里,不得喘息。
程池很慌,许刃却很淡定,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说:“她不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
许刃嘴角扬了扬,目光很深:“直觉。”-
的确很闷,青白的闪电时而照亮这栋颇有些年岁的老宅,老宅密不透风,很是压抑。
许刃回了自己的房间,下意识地锁掉了房门。
来到书桌边,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没有姓名,纯白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白思思。
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对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以后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打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刃要反击了!吼吼吼!
欺负过我刃哥的,他可以不计较,
但是欺负到程妹头上,那你们就做了一件大错事!
☆、第29章 纵情(8)
程池当然不可能放过王坤,但是到底怎么对付他, 她还没有头绪。
杨靖提议, 话不多说,直接把他暴揍一顿。
程池觉得, 这太便宜他了, 除非揍到死,否则, 解不了气,还会惹一身腥。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程正年神经绷得很紧, 这时候闹出点动静, 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件事王坤干得干净利落, 那几个男人已经找不到了, 也不是学校周围的熟面孔, 如果还能找到他们, 程池倒是不介意直接报警。
现在雁过不留痕,连证据都没有留下一丝半点。
看着王坤气焰日益嚣张,程池心里头很是憋闷, 终于决定,管他妈的,先揍了再说!
日子定在下周一中午放学,杨靖的几个手下,直接把他拖进男厕所,先按进尿槽里洗脑子, 然后脱了衣服吊起来打。
然而,像是早收到风声似的,王坤周一压根没来学校,而且一连好几天,他都没露过面。
周五放学,杨靖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程池,许刃也在。
“打听到了,王坤那家伙,前阵子在红灯区搭上一站街女,染上了病,现在他妈的已经住进医院了。”他很解气地扯着嗓门喊道:“别说我们不给活路,他自己要作死谁他妈都拦不住,这叫什么?报应!”
程池皱了皱眉,问:“什么病,艾滋么?”
“不是,没那么严重,就是一般的脏病,死不了,但听说下面都快烂了。”杨靖心情很是轻松愉悦:“这可比揍他一顿解气多了。”
“是解气。”程池说完看了看许刃:“可是感觉怪怪的。”
“怎么?”
“是不是太巧了?”
杨靖接过话茬:“那可不是!”-
许刃去见白思思的那一天,天气依旧阴郁,正如程池被欺负那日一样,黑云压顶,死气沉沉。
鹿州火车站前。
“两万块。”许刃将一个帆布口袋递给白思思:“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不多,等以后有了,我再补给你。”
白思思没有跟他客气,接过了口袋,说:“我打算去上海,先治病,然后找个干净的工作。”
“嗯。”
“其实你不必给我钱。”白思思与他朝着候车厅走去:“我欠你一个人情,应当帮你。”
许刃面无表情,眸色深沉:“这种事,于你而言,终究是不好的。”
白思思看着他,良久,喃喃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很矛盾,有时候好像心很硬,又狠,睚眦必报似的,第一次你找我,说要搞那男的,那种可怕的眼神,让我觉得,惹了你,一定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你是很好的,你的心没有那么冷。”
许刃沉着脸没有说话。
进站的时候,白思思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你说事成之后会告诉我原因,现在能说了吗?毕竟我是不愿意没有缘由地…做这一桩亏心的事。”
许刃说:“他打过我。”
“只是这样?”
“他想伤害我的女人。”
“是这个原因了。”白思思突然笑了。
他这样一无所有的男人,只会为深爱之人,跋涉刀山火海。
她拎着行李包转身离开,许刃突然又叫住了她。
白思思回身,他顿了顿,说:“你不必觉得亏心,这件事是我造的孽,我来担。”
白思思微微仰头,看了看顶上的白灯,嘴角微微扬了扬,她说:“突然好羡慕她呀。”-
程厉铭因为那一次烫坏了许刃的手臂被程池狠狠地冷落了好几个月,生日之后关系才稍稍回暖些许,但是最近,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虽然不敢再做什么,不过明里暗里,程厉铭对许刃威胁警告了很多次,让他与程池保持距离,其中也不乏夹枪带棒地贬损和侮辱。
许刃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死样子,不反驳,也不讨好。
程厉铭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因着程池和程正年的缘故,不好对他做什么。
最后的两个月,全班同学的神经都已经绷紧了,就连平日里闹腾得最厉害的杨靖,因为老爸的压力,都端起了书本,开始装模作样地学习了起来。
白悠更是临时抱佛脚,啃起了课本,不管怎么样,高中生涯只剩最后两个月,最终的那一战,虽然明知可能会落败,但也还是想尽全力一试。
包括程池。
看着许刃每日里房间的灯都是到后半夜才会熄灭,她的心里头。莫名开始隐隐出现一些焦虑的情绪。
虽然她从来是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然而当所有人,包括身边一同玩耍的伙伴,都开始为着同一个目标而放手一搏的时候,全所未有的孤独感便漫了上来。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是专心致志,连陪她玩个三国杀的人都没有,程池便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良好的心态和无所谓的态度。
她既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大家都在溯流而上,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甚至随波逐流,越飘越远的感觉。
当程池抱着一沓崭新的习题册和课本,蹑手蹑脚猫进许刃房间的时候,许刃回头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程池表情颇为不自然,狡辩说,我只不过是无聊罢了。
许刃展眉,没有拆穿她,对她招了招手。
程池抱着课本,乖乖地走了过去。
许刃伸手拎过她的课本随意地翻了翻,眉心微蹙,这书就跟刚从书店里买回来似的,完全是崭新一片。
他索性从桌前的一沓厚厚的书山里抽出了自己的课本递给程池:“你就用我的书复习,上面红笔勾勒的是要背的重点,蓝笔是需要掌握的知识点,黑笔的可以看看,要是没时间也可以略过。”
“给我了,你怎么办?”
许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装在这里面了。”
程池“嘁”了一声:“不谦虚。”
“我分析过你的二模考试卷,你的语文成绩最好,当然,语文这门学科也挺特殊,有一部分是要靠天赋和积累,你看小说比较多,所以即使不认真学,分数也不会很低,但是数学英语和理综,就实在臭得没法看了。”
“嘲讽挖苦一个已经荒废了三年的学渣有意思吗?”程池撅着嘴很不服气地说道:“信不信,要是咱们在同一起点,我不一定就比你弱。”
“信。”许刃不跟她争执,从她手里接过了高考模拟习题册,翻开,从第一单元里有选择地勾勒了十几道题目,递给程池:“你先把这些题做了。”
程池看了看那些数学题,皱起了眉头,摇头:“除了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以外,其他的…都看不懂。”
许刃将课本拍在她的脑袋上:“原理和公式,都在我给你勾的重点里,不懂就翻书,先自己想,实在做不出来,空着,两个小时后,来问我。”
程池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她决定试一试,于是抱着习题册和课本,直接趴到了许刃的大床上,开始苦思冥想地钻研了起来。
十二点一刻,许刃做完了一套模拟试卷,回头,程池已经趴在他的大床上,翘着屁股睡得不省人事。
许刃无奈地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从她身下抽出那本习题册,布置给她的十几道题目,她一共做了五道,不过让许刃惊喜的是,虽然前四道全错,不过第五道,稍稍有点复杂的函数题目,居然让她给做对了。
他略微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课本翻开的那一页上,正是关于这道题目的知识点。
草稿纸上还有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虽然步骤繁琐了些,但是思路是正确的。
她完全靠着自学,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对了一道难度适中的函数题目!
她脑瓜子灵活,不是吹的…
程池被许刃捏着耳朵,从床上揪起来,一个浑浑噩噩的呵欠之后,她像个乖学生一般,站在他的书桌前,俯身低头,听他挨个把做错的那前四道题目给讲了一遍。
程池深深地感觉,如果将来有志于投身教育事业,许刃一定是个好老师,因为他深谙对付程池这种皮惯了的学生,需要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喂颗糖。
“老子要睡觉了。”程池打了个呵欠,起身要走,结果被许刃揪住衣领直接扯了回来,冷冰冰地说:“错的题目,做对了才能睡。”
“不要,困死了。”程池眯着眼睛,又连着好几个呵欠:“明天再做。”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双冰凉凉的手,已经从衣角探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胸,明显突起了部分。
他大大方方地捏着她,轻轻地揉了揉,粗砺的指尖拨弄着那一粒小果实。
她全身一个激灵,随即身体开始起了异样的反应,脸上骤然泛起了潮红。
“现在醒了?”他平静地问。
“醒了。”程池红着脸。
许刃的手从她的上衣探出来,放在习题册上,指了指那几道题目:“做。”
程池咽了口唾沫,润一润干涸的喉咙,俯身弯腰,埋头开始做题。
许刃将自己的椅子让给了她,自己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按照他刚刚讲的解法,将题目全部重做了一遍。
他俯身贴着她,呼吸近在咫尺。
“许刃,做对了有奖励吗?”程池留了最后一步,没把最终答案写出来,而是抬头看着他的薄如刀锋的唇,期待地问他。
“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池红着脸重新低下头,在习题册上写下了一个大于等于一的最终答案,然后脸快要埋进桌子里去了,低声说:“你再像刚刚那样…摸摸我。”
作者有话要说: 撩死我了23333
五一五天万更啊!端午可能又有万更,大家不要养肥呀!2333
ps,榴火昨天回家在汽车上码字,书包放在行李架上,被中途下车的人顺走了qaq
妹纸们如果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仅仅攥着自己的包,现在坏人太多啦!
哭唧唧。
☆、第30章 纵情(9)
程池觉得,自己好像是掉入火坑了。
一开始她的初衷, 是在快乐学习的基础上, 稍稍努力一下,能走多远走多远, 并没有想一飞冲天, 结果有严师许刃的保驾护航,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挣扎足足两个月之久。
而最重要的是, 那家伙淫|威与美色并用,她竟然还甘之如饴,并且深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她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名叫许刃的毒。
程池的数学进步最快, 从三年来最高只得过20分的程度, 到可以勉强及格, 而英语, 除了睡觉和上课以外, 她几乎是全程都在练习听力…
终于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里,程池的总分提高了整整三百分有余!直接爬到了一班的中等生行列中。
这反差,直接导致班上同学与老师, 包括程正年,一致认为程池是作了不可言说的高端弊。
直到程池闭着卷子,在办公室里,当着老师,教务主任,程正年的面, 将一道颇有难度的数学题重新又演算了一遍,才算是重获信任。
这一下子,老师们看她的目光开始变了,直接把她从后排调到了前排第一桌,上课也老爱提她起来回答问题。
同学们看她,就跟在看什么超级天才似的。最高兴的是程正年,就差把她举过头顶普天同庆,每天乖女儿乖女儿叫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让程池,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世态炎凉。
成绩好的小孩是个宝,成绩差的小孩像根草-
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程池的高考,上一个三本的院校,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了。
高考的那天,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天朗气清,街上交通秩序一切良好,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那么一点儿紧张而又掩饰的平静情绪。
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程池,反倒开始有些忐忑,就连早上拿着勺子的手都禁不住开始颤抖。
因为这两个月披星戴月的努力学习,从来对成绩并不在意的她紧张了。
而原本应该是很在意这场考试的许刃,反倒平静得很。
两个人拿着装有准考证和身份证的透明笔袋,进入了校门口,在考场教学楼前分开,许刃问:“怕么?”
程池这一次不再嘴硬,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许刃,我怕死了。”
许刃轻松地笑了笑:“主场算我的,你就当下来刷个副本。”
程池笑了笑,骂了声:“臭直男。”
“去吧。”许刃薅了薅她的刘海。
程池点头,转身,决绝地迈入了考场。
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其实她不是怕考不上大学,她怕的是他这俩月的努力白费,她不想看见他失望的表情,哪怕只是转瞬即逝。
说什么刷副本,装得好像很不在意似的,其实他也希望她能考好吧。
前三场考试,程池考得晕晕乎乎,心里头完全没底,倒是许刃,一脸的淡定,他发挥应该是很稳的。
最后一堂英语考试,中午大宅保持了安静,就连一贯是要拉大提琴的程嘉,都被程正年制止住,不能影响两个孩子的午休。
其实程池根本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听了一中午的听力。
也想了很多。
她这辈子,十九年的时光,浑浑噩噩地一路走过来,仿佛做了很多事,可是每一件似乎都没什么意义,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为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如此地努力过,而这种付出辛劳而即将收获的感觉,相当的美妙。
十几年的时光倒像是白活了一场。
一点半,程池从床上爬起来,许刃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边,手里拎着透明的白色笔袋,等着她。
程池从车库里将车开出来,许刃坐了上去,两个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平稳的心态。
背水一战。
程池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的车位里,而许刃站在校门口,两个保安围着他,他的脸色有些异常。
程池赶上来,见他胡乱地在自己的白色笔袋里翻找着,她忍不住上前问:“找什么?”
“身份证。”许刃强压住了声音的颤抖:“我好像把身份证忘家里了。”
虽是这样说,但是许刃清晰地记得,他从来没有将身份证从透明的笔袋里取出来过,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身份证会在哪里落下!
程池拿过许刃的笔袋翻了翻,里面有几只笔和一张薄薄的准考证,身份证果然不在里面。
“包里呢?”她急切地问。
许刃将自己的上衣和裤口袋全部翻找了一遍。
一无所有。
程池直接上前两步问保安:“有准考证,能让他进去吗?”
“不行,身份证和准考证缺一不可。”保安也很无奈,但规定就是规定。
“可是准考证上也有照片。”程池慌张地将许刃的准考证摸出来递给保安:“你看看,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照片是黑白印的,保安扫了一眼,说:“那也不行,这是规定。”
“什么破规定!”程池终于控制不住骂了一声:“这就是他!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他每天都在这学校进出的,你们认不出来吗!”
“我倒是认得你。”保安甲看着程池:“你经常在学校外面吆五喝六聚众打架。”
“你妈的!”程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许刃说:“我现在打车回去找找,应该还来得及。”
程池一把拽住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从学校回家就算往死了开都要二十分钟,来回四十分钟,来得及个屁!英语的听力可不等人。
“你等着,我和他们说说。”
程池说完直接跑到了大门口的保安室里,保安室有两个主任,程池将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拍在了桌上,对他们说道:“我把我的准考证身份证压在这里做担保,你们先放许刃进去考试,我现在回去给他拿身份证。”
几个主任面面相觑,以前可没这种先例。
“放他进去考试,那你怎么办,要是迟到半个小时,就没有考试资格了。”主任甲认得程池,调皮捣蛋好几次被抓进教务处的不良少女。
“你们觉得我会在乎这种考试?”她毫不在意:“反正我也考不上,但是他不一样。”
程池看着主任甲的眼睛,定定地说:“上次模拟考,许刃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年级前三,主任你们自己看着办。”
主任甲的确为难了,许刃成绩好,这场考试不仅仅对他而言关系重大,对学校的升学率同样举足轻重。而程池,说白了不过混混一个,能不能考上本科都不一定,就算家里有钱,也买不来一个大学文凭。
主任甲思虑了片刻,终于决定:“那…先放许刃进去考试,但是你最好在半个小时之内,把身份证取回来,要是超过时间,就不能进场考试了。”
程池连连点头,对主任甲笑了笑:“这么多年咱们打过不少交道,今天是第一次,我看你还挺顺眼。”-
程池从保安室出来的时候,许刃迎上去,虽然极力压抑,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程池知道,他很紧张。
“怎么说?”
“行了。”程池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衣袖:“进去考试吧。”
边上保安将准考证和主任写的证明递给了许刃,给他让开了路:“进了考场,把证明给监考老师看。”
许刃接过准考证和证明,看向程池:“你怎么跟他说的?”
程池陪着许刃进了校门,冲他狡黠一笑:“我爸是程正年,他们肯定要给我面子的,况且还是高考这种人生大事。”
“是吗?”
“你不是进来了吗?”程池推了推他:“我在C栋,跟你不在一起,好好考啊,你可是主场!”
许刃回身,捧起她的脸,聊开刘海,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也是,加油。”
看着许刃走进A栋教学楼,程池才转身朝着学校大门跑去,保安甲站在门口看着她直摇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早恋啊?”
程池依旧张扬跋扈,跑出校门,老远便按下了法拉利的钥匙钮,坐上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她的法拉利是改造引擎,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直接开出了山道赛车的气势,一路疯狂超车,险些连红灯都闯了。
喜欢赛车,只是出于对速度的迷恋,喜欢全世界都被甩在身后的感觉,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这一次,却不一样,她有想要的东西,有目标并且曾经为之努力过,她想抓住它,不想放弃!
一声尖锐的刹车,法拉利在大宅门口停下来,程池下车径直冲进大宅,程正年已经上班去了,宅子里空荡荡,陶婶正在打扫卫生,见程池回来,吓了一跳:“小姐,今天您不是高考?怎么这个时候…”
陶婶还没说完已经被程池打断了:“许刃的身份证落在家里了,陶婶您快帮忙四处找着!”
“哎!哎!”陶婶慌了手脚,连忙墙角桌下四处查看。
程池三两步上楼冲进许刃的房间,整齐的课桌被她翻得一团凌乱,连书本里都刷刷刷地检查了一便,最后抖了抖床单,就连衣柜里的每件衣服包里都摸了一边,并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
“在哪里?”她喘息着自言自语:“别开这种玩笑啊!快出来!”
就在这时候,大提琴拉扯着整个腐朽的大宅,发出一声吱呀的嘲讽。
程池身形猛地一僵!
程嘉!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