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药物总会研究出来
“等, 等等!”绿川光受不了了,怎么就开始吻了?
他们应该先聊天、先散步、先看电影……总之谈恋爱别这么直接行吗?
莱伊后退了一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安室透却不能对幼驯染的遭遇视若无睹, 连忙也说:“亲吻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来呢?”
“不能吗?”卡蒂萨克问。
“不能啊!”安室透和绿川光异口同声。
卡蒂萨克困惑地看向诸伏高明, 又问出同样的问题:“不能吗?”
嗯……
诸伏高明无话可说。
“无聊。”琴酒握住诸伏高明的手,索性要直接离开。
诸伏高明却觉得自己的弟弟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对卡蒂萨克说:“如果你在一个人身上找不到爱情,这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有可能你们只是不合适。”
卡蒂萨克抿紧了嘴唇。
诸伏高明担心自己的弟弟被玷/污,又连忙打了个补丁:“而且亲吻是相爱比较后期的事情,你们才刚开始, 太早了。”
“会吗?”卡蒂萨克有些失望。
诸伏高明重重点头。
“明先生, 我明白了。”卡蒂萨克深吸一口气, 似乎真的了解了。
诸伏高明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放心和琴酒离开了。
卡蒂萨克从不玩虚的, 说明白了就真明白了, 在诸伏高明和琴酒离开后,他的确没有继续硬逼着绿川光亲吻自己。
但是……
“你, 和我一起睡觉。”卡蒂萨克理直气壮。
“啊?”绿川光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卡住了。
谁?谁和谁一起睡觉?
他们今晚要一起睡?
安室透连忙想制止。
“安室透, 你有什么意见吗?”卡蒂萨克像是预判到了一样转身, 将枪/口对准了安室透。
安室透:……
他微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摇了摇头。
hiro, 对不住了!
不是他不想帮啊,是对方太流氓!
莱伊甚至没等卡蒂萨克威胁,主动举起双手说道:“你们随意, 不管闹出什么动静我都当听不到。”
安室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着你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幼驯染被小狼孩一口叼走了。
不要啊——
他们只是来卧底的而已, 没听说卧底要牺牲这么大啊!
进入卧室后,卡蒂萨克一把将绿川光推到了床上。
绿川光下意识起身,默默地离床远了一些。
求救,必须求救!
给哥哥发消息,赶紧来救救他!
绿川光手机盲打,一边还虚伪地笑着问:“卡蒂萨克,你在找什么?”
“找枕头。”卡蒂萨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枕头,将其中一个丢给了绿川光。
绿川光拿着枕头心更苦了,不要啊,他真的不想和卡蒂萨克一起睡!
“来吧,绿川光,让我们来玩一些睡前游戏。”
绿川光瞳孔地震,他才要按下发送键,卡蒂萨克的枕头却已经砸到了他的头上,手机也掉了下去。
绿川光彻底懵了,睡……睡前游戏?
纯字面意思啊!
卡蒂萨克就像是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睡下,房间内羽绒乱飞,枕头好像被恶犬撕咬过一样,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绿川光也筋疲力竭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和个死猪一样的卡蒂萨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拜托,之前喊他谈恋爱,又是读情话又是亲吻的,结果睡前游戏是枕头大战?
这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绿川光无奈地打量着卡蒂萨克,虽然年龄已经成年了,但脑子好像丢家里忘了成长,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纯靠高明哥捞?
绿川光伸了个懒腰出门,就看到门口两双狼一样的眼睛正齐刷刷盯着他。
绿川光:……
伸出的懒腰突然就有些不连贯了。
“怎么样?”安室透帮他关好门,立刻询问自己的幼驯染。
“没事。”
莱伊不相信,深深看了房门一眼,又对绿川光说:“你看起来很疲惫,而且刚刚里面动静很大。”
安室透立刻怒视莱伊,这人真是太可恶了。
绿川光也饶有兴致地看向莱伊,反问:“动静大不能是我们又打起来了吗?”
“你们在打架?”莱伊措手不及。
“嗯哼。”绿川光点头,心情愉悦地回了自己房间。
想看他热闹?真可惜,没能让莱伊看上。
尽管卡蒂萨克幼稚得像个小孩,但绿川光第二天还是托哥哥为他找了个偏远些的任务,打算这几天都不回来了,毕竟谁都不知道卡蒂萨克什么时候又犯病。
他犯起病来,可是会让人双重意义上死亡的!
相比起绿川光的窘迫,诸伏高明和琴酒近几日都很悠闲。
以往琴酒总是很劳模,但这几天,他突然就闲下来了。
他不想成为朗姆的靶子,他主动远离工作,也是在对朗姆展示自己的友善。
毕竟他要是忙起来,朗姆恐怕就很没有安全感了。
可琴酒不忙起来,朗姆却同样没有收敛。
“之前那个合同签的,朗姆好像很生气。”蓝橙酒来了庄园,轻车熟路。
诸伏高明正榨着果汁,鲜榨了三杯橙汁后端了过去,递给蓝橙酒一杯。
“多谢。”蓝橙酒笑着接过,又解释:“你知道的,我是个情报人员,放心吧,琴酒没带我来过这里。”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或许会更放心些。”诸伏高明笑笑,这解释起来反倒有些暧昧了。
琴酒瞪了蓝橙酒一眼,一天天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蓝橙酒耸肩,喝了口橙汁继续说:“朗姆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琴酒,你不管吗?”
“合同已经签了,他还能做什么?”琴酒语气不悦,同时也有些失望,朗姆究竟要怎样才能安心?
“他或许会杀了黄泉忍。”蓝橙酒淡淡说道。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宛如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小河,瞬间让水面波荡起来。
琴酒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诸伏高明也面露讶色,黄泉忍对组织有多重要那日谈判的时候他便了解了,朗姆敢杀他?
“所以啊,你管不管?”蓝橙酒笑眯眯的,眼底却氤氲冷意。
“我不会让他得手。”琴酒安抚了蓝橙酒一句。
蓝橙酒却笑着摇了摇头,眼底的冷意浮于表面,他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你知道的,我父母死得早,对于哥哥我看重得很,朗姆这样踩我的底线,我出手可是要见血的。”蓝橙酒本身长了一张娃娃脸,简直毫无威慑力,但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仿佛有什么冷血动物一点点爬上皮肤,令人不自觉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诸伏高明死死盯着蓝橙酒,原来如此。
组织与黄泉忍的合作,原来是蓝橙酒促成的。
之前所听说的有关蓝橙酒的传闻,他在组织肆意妄为,明明身在情报组朗姆却无法掌控,深受先生的喜爱与信任,哪怕害死了代号成员都没有受到惩罚……诸如此类之前诸伏高明无法理解的事情,在此刻都得到了解答。
“放心,我会去找朗姆谈。”
听到琴酒的话,蓝橙酒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谈?朗姆已经无药可救了,有什么好谈的?
“你谈你的,这件事情我也会跟进。”涉及他的哥哥,蓝橙酒没那么多的好脾气。
琴酒没有反对,并且在蓝橙酒离开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先生,并第一次提议:“先生,我们最好将朗姆暂时控制起来。”
“他不会服的。”
“蓝橙酒不会说谎。”
“琴酒,朗姆对我已经很不满了,暂时关他几天,只会让他更加心生怨怼,出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难道我要将他关一辈子吗?”
琴酒愣住,他明白,先生说的没错,暂时将朗姆关起来根本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可究竟要如何呢?要他的命?夺他的权?
“玉牌你随时可以过来拿,我已经老了,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不会责怪你。”乌丸莲耶长叹一声。
琴酒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想将你留在组织,就像你想将我留在这个人间一样。”乌丸莲耶语重心长,对着琴酒坦然自己的感情:“我不会对你的组织指手画脚,随便你将它发展成什么模样,以你现在的情况,有组织做后盾才能保护好自己。”
琴酒嘴唇嗫嚅,仍是没说出话来。
他不需要保护。
他也不愿意接手组织。
克/格/勃已经不存在了,档案销毁,琴酒再无法回到正义的一方。
可他留在黑暗中,并不是因为无法回归光明,他就单纯只为了先生。
“我将你当亲生儿子看待,我不会害你的,阿阵。”
“我明白,先生。”琴酒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话斩钉截铁:“可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组织里有您。”
“你……”
“药物总会研究出来的!”琴酒倔强地坚持着。
乌丸莲耶却喟然长叹,像是看透了一切般说道:“不,药物永远都不会研究出来。”
挂断电话后,琴酒久久都无法回神。
那种“知天命”一般的感叹,令琴酒的心忍不住揪紧。
先生为什么要那样说?
自信一点啊,研究所在不停研究,雪莉也快要学成了,路还很长,肯定能研究出让人长生的药物。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死亡呢?
第072章 他曾有一位影子
琴酒第一次直面重要之人的死, 是“影子”的自杀。
他当时十七岁,才刚拿到代号,可就在同年, 苏/联解体了。
琴酒是个孤儿, 6岁便加入了克//格勃,之后一直在克/格勃/训练、生活,直到13岁时被派遣出来做任务。
可以说,他之前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被克/格/勃占据的,可突然之间……苏/联没了,克/格/勃也没了。
他茫然又无措,恍恍惚惚去找了自己的影子。
当时派遣他出来任务的时候, 是因为察觉到组织要培养新的继承人, 但他当时毕竟只是个孩子, “影子”便是克/格/勃为他安排的护航人, 必要时候可以牺牲自己保全琴酒。
那是位可靠的成年男性, 以往帮助琴酒解决过很多麻烦, 是他在组织里的倚靠。
他想自己或许还是太小了,所以才会觉得无助与无望, 但影子一定可以为他建立信心。
那位影子果然可靠。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全然不是琴酒脸上的崩溃。
他微笑着, 告诫琴酒要好好生活, 告诫琴酒正义不分国界, 哪怕苏/联没了,他们仍旧走在正义的第一线。
他们在进行一场没有援兵的战斗。
他在进行一场没有援兵的战斗。
“能帮我倒一杯水来吗?”
琴酒很听话地去倒水了。
在厨房里,他听到了来自影子的呐喊:“苏/联万岁, 克/格/勃万岁!”
琴酒惊慌失措,因为影子住在集体宿舍, 这样的动静肯定会引来他人的围观。
他急匆匆端着水杯返回,却还是没来得及。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刺目的鲜红同样闯入琴酒的双眼。
杯子掉落,琴酒的身子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头部中弹的尸体缓缓倒下。
有人闯了进来,进进出出。
有人在谩骂,有人在愤怒,有人咆哮着通知这边有卧底。
琴酒静静地站着,时不时有人撞开他的身体,他却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影子……
他在组织唯一的依靠。
红色的血液溅到了地上,也仿佛溅到了琴酒的心上,他的心自此被腐蚀了一块,每当夜深人静便难以忍受的剧痛。
其实影子一点都不可靠。
如果影子真的可靠,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丢下他!
丢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丢下他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一缕幽魂!
他找不到方向,他失魂落魄,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说什么让他好好生活,说什么让他坚守正义,可如果影子说的是对的,他自己又为什么不去做?却偏偏要像诅咒一样托付给他?
他几乎就要自杀了……
在那种情况下,是先生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救了他,带着他四处游走,带着他重新找到了生的希望。
先生带他去大吃大喝,带他去以前从未去过的游乐园。
甚至还带他去俄罗斯看雪。
那时,在雪地上,先生扯着风筝的线,贝尔摩德穿着厚厚的狐裘,琴酒则仿佛孤零零立在人世间。
然后呢?
然后先生让他捧起一捧洁净的白雪。
再之后……
思绪渐渐浑浊,琴酒隐约记得先生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这是一场噩梦,却又好像并不那样恶劣。
琴酒在睡梦中昏沉着。
诸伏高明始终在旁守着他,时不时便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和脸颊,神情担忧。
“阿阵,还清醒吗?”
琴酒没有回应。
他发烧了。
没有着凉,更没有其他病症,琴酒仿佛被乌丸莲耶的话惊悸,大半夜的便开始发起烧来。
诸伏高明给他裹了厚厚的毯子,抱着他便出门去了医院。
明明挂了点滴,可琴酒仍旧高烧不退,急得诸伏高明都开始冒起冷汗来。
琴酒的嘴唇嗫嚅着,明明还昏睡着,却在梦呓着什么。
诸伏高明立刻凑近去听,只听琴酒反反复复都在喊着一个人:“先生……”
这一刻,诸伏高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眼神中是浓浓的恐惧与担忧。
此刻他不止在担忧琴酒的高烧,还在担忧两人的未来,如果琴酒连睡梦中都喊着“先生”,那他究竟要如何对组织出手才不会伤害到琴酒。
琴酒明明也是卧底……
诸伏高明曾以为,两人之间是存在最优解的,除了恋人,他们还该是携手并进的战友。
“琴酒。”轻轻的吻落在琴酒的额间,诸伏高明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忧伤。
这是要逼死他吗?该死的立场不同!
旭日东升,琴酒的烧也终于退了。
他醒来时仍有些头晕,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发烧了,这里是医院。”
琴酒极为迟钝地眨了下眼睛,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吗?竟然发烧了。”琴酒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买了虾饺给你。”
琴酒刚好有些饿,接过便吃了起来。
琴酒吃着,突然感觉诸伏高明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也疑惑地看向高明。
“怎么……”话音戛然而止。
诸伏高明已经吻上了琴酒,并且将他在床上推倒,他的亲吻热烈而凶猛,甚至令琴酒感到了刺痛。
疼痛加深,琴酒下意识用力推开了诸伏高明。
“你咬我?”琴酒舔了舔下嘴唇,腥甜的味道令他难以置信。
诸伏高明眼神死死盯着琴酒,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你最好记住这种感觉,一辈子都别忘。”
琴酒感觉诸伏高明莫名其妙的,干嘛?发烧又不是他乐意的,这也要“惩罚”他?
绿川光在King的安排下来到了教堂附近。
在几日的空窗期后,King终于又给了他任务,只要他能抓住库拉索,King便会将潜伏在公安的卧底告诉他。
这简直难如登天。
库拉索是朗姆的心腹,想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抓到她,不过King显然给绿川光开了简单模式,直接告诉了他库拉索目前的位置。
知道位置,想抓人的确简单许多。
因为公安有组织的眼线,绿川光没法联系太多的同事,只喊了联络人四方堂一,两人一起应该可以抓得住库拉索。
至于抓住库拉索后要如何处理,就算是要将人交给King,他们公安也必须先私下审讯一番。
绿川光让四方堂一在外面候着,如果库拉索跑出来或者出意外就让四方堂一动手,事情果然出意外了,还意外得不需要四方堂一动手。
安室透也在!
于是,绿川光直接给了幼驯染一个眼神,两人一同对库拉索动了手。
“库拉索,你逃不掉了!”
“库拉索?”安室透惊诧,“她说她是朗姆!”
“她根本不是朗姆。”
库拉索奋力挣扎,却还是没能挣脱开,安室透也从库拉索的身上拿到了一只窃听器。
安室透脸色剧变。
绿川光反应很快,大声说道:“早听人说你一直在假扮朗姆,这次总算是被我抓到了!”
安室透立刻了然,同样对着库拉索怒道:“好啊,你竟然敢假扮朗姆,到底是何居心?”
“咔嚓”,在吼完这句话后,安室透捏碎了窃听器。
两人捂住库拉索的嘴,在对方凶恶的眼神下又将她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没找到窃听器才松了口气。
两人挟持着库拉索离开,四方堂一见到他们感觉头皮都麻了,这两个祖宗怎么一起动手了?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组织发现,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远远地,绿川光在库拉索没察觉的角度对四方堂一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离开,然后又和安室透挟持着库拉索离开。
牵扯到两个人,四方堂一更不敢出现了,开车便走。
“真是要气死我了,他们不怕暴露吗?”一边开车,四方堂一还一边数落着两人的莽撞,他们两个不清楚彼此身份吗?怎么就敢同时动手的?
正烦躁着,路边闯出一个人来,吓得四方堂一一脚刹车急停。
“先生,你没事吧?”四方堂一迅速下了车,紧张地检查对方。
君度穿了一件老鼠灰的大衣,此刻静静地注视着四方堂一,一时没有说话。
“先生?没受伤吧?”四方堂一又问。
君度这才仿佛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疏远地说道:“没有。”
四方堂一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开车不专心,惊吓到你了。”
“没有,是我突然闯出来。”君度望着四方堂一已然成熟的脸,渐渐又失了神。
四方堂一这次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了,疑惑:“先生?”
君度唇齿间流溢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轻而柔:“你很帅气。”
四方堂一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次换他朝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回事?差点撞到人都会遇到基/佬吗?
“那个……我不是……”四方堂一慌乱地想要解释,他不喜欢男人的。
“以后开车小心点。”君度却只是又朝他轻点下头,转身离开了。
望着君度的背影远去,四方堂一茫然地挠了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会儿基/佬一会儿正常的,他还以为这人看上他了。
第073章 货
将库拉索运到了安全位置, 安室透和绿川光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两人出来商量了一番。
这个人是King要的,不能交给公安, 而且刚刚她身上有窃听器, 恐怕他们两人还要给组织一个交代。
麻烦了。
“我和高明哥聊过,怀疑King是组织的人。”绿川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他不一定将库拉索交给组织。”安室透忧心忡忡,若事后被朗姆追究,他们也用不着继续卧底了。
正在两人焦头烂额的时候,King的消息来了。
King:【我安排人过去撬开她的嘴,你们将审讯到的证据上报给组织。】
绿川光:【那库拉索呢?】
King:【一同交给组织,放心, 不会暴露你们。】
绿川光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King还蛮善解人意的, 这样他也用不着太担心了。
等等, 你们?
绿川光瞬间呆住, King知道他和zero在一起!
King安排的人很快到了, 绿川光看着一个崭新出炉的自己,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为了不让库拉索产生怀疑。”易容人开口, 声音也和绿川光一模一样。
“你……我……”
“交给我吧。”易容人走进库拉索所在的房间。
绿川光这下不能进去了, 安室透却跟了进去, 他想知道对方会问些什么问题。
审讯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 易容人有特殊的问话技巧还会一些催眠手法, 很快便将King想要的证据问全了。
安室透一直旁听着,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
琴酒竟然是组织的继承人!
朗姆对琴酒不满,三番两次想要他的命!
朗姆纵容手下售卖武器与贩/D, 甚至还蓄意分/裂情报组和行动组!
最关键的是,就在组织和黄泉家达成合作的这阶段, 朗姆竟然想要黄泉忍的命!
这里面,每一个消息都足够炸/裂,安室透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开始发涨,King到底是谁?这些证据若是交上去,岂不是要直接摁死朗姆?
易容人却并不废话,问完话便起身离开。
录音笔一共两支,一支交给了绿川光,另一支则由易容人带走。
“等等!”绿川光一把抓住易容人的胳膊,单手给King发消息。
绿川光:【告诉我卧底的名字。】
King也很快给了绿川光回复:【他叫作青山昌岗。】
绿川光下意识松了手。
易容人也很快离开,安室透同样没有阻拦,毕竟King手里还抓着他们卧底的秘密。
“hiro,你先去通知你的联络人,我将库拉索送去给组织。”
“麻烦了。”绿川光将录音笔递给安室透。
安室透点头,打算拷贝一份便上交给组织。
绿川光很快又联系了自己的联络人,这样频繁的联系对于卧底事业非常不利,但他实在没有办法。
“青山昌岗,你确定吗?”
“嗯,麻烦立刻实施抓捕,最好秘密行事。”
“好。”四方堂一答应下来。
整个警视厅开始动起来了。
青山昌岗毫无察觉,在警视厅工作的时候被直接摁下,而后公安搜查了他的家,果然查出了对方与组织联络的证据。
罪名落实,青山昌岗立刻被关押,连番审讯。
四方堂一最初还在其他房间冷静地听着审讯,听到后面整个人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他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冲进了审讯室,狠狠一拳砸在了青山昌岗的脸上。
“是你!”
是他!
当初他父亲暴露,害得他们全家惨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你是……”
“红方威士忌!我姓四方!”四方堂一双目猩红,他挣脱了来拉他的人,再次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青山昌岗面露惧色,“是你,你是当时的那个孩子!”
“你害死了他们,你害死了我爸妈,害死了我的哥哥!”四方堂一将青山昌岗摁在地上,愤怒地朝他挥拳。
一拳又一拳,直到他的同事硬生生将他拉扯开。
好几个人一同控制着四方堂一,保护着当初的罪魁祸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他死!我要杀了他!”四方堂一奋力挣扎着,却根本挣脱不开。
青山昌岗也被人扶了起来,他吃痛地摸了下自己的脸,紧接着竟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还是太心软了。当初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该向组织举报,没想到今天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青山昌岗大大方方承认:“是,是我举报的,我就是组织那边的卧底。你想怎样?杀了我吗?你审判不了我,小杂种,老子会活着的,老子就算是死了,下去后也要再杀他们一次!”
听到这话,四方堂一更加奋力地挣扎起来。
抱着他的人似乎是不小心也可能故意为之,力道竟然松了,让四方堂一冲了过去。
他一脚便将青山昌岗狠狠踹倒,骑在他身上便是一通拳打脚踢,当众人再将四方堂一拉开的时候,青山昌岗已经被打昏了,再也说不出挑衅的话。
四方堂一的精神状态不适合继续参与,警视厅这边也立刻安排了他休假,除了和卧底的沟通,之后的事情、尤其是青山昌岗的事情不允许他继续参与。
一时间,四方堂一无论在警视厅还是警察厅,似乎都落了一身“清闲”。
蓝橙酒一般不出手,但他若出手,向来是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
证据直接被递交到了乌丸莲耶手上,朗姆几乎是当天便被乌丸莲耶喊去了,之后一直没回来。
安室透和绿川光按照King所说将库拉索上交,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获得了属于他们的代号——波本、苏格兰。
一脸数日,朗姆非但没能回来主持大局,甚至就连情报组的权力都下放了。
整个组织都开始动荡,有一种要变天了的感觉。
琴酒也开始忙了起来,朗姆不在,很多情报组的事情甚至波及到了行动组,乌丸莲耶有意过渡权力给他。
琴酒不是很乐意,索性接了个任务和诸伏高明出去躲清闲了。
这次任务的地点在长野。
组织有研究所,会进行人体实验,这对于诸伏高明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之前负责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们定期会将“货”送到组织,可这一次却出了意外,根据情报组那边的调查,他们已经被长野县的警察给抓住了。
那批人救不救不重要,毕竟他们对组织了解不多,警察拷问也问不出什么内容。
可那批货十分关键。
“这批货有多少人?”
“不清楚,一般少了五六个,多了也就十几个。”
“多久送一次货?”
“半年一次。”
诸伏高明皱眉,问:“半年一次,那些人呢?之前的货呢?”
琴酒深深看了诸伏高明一眼,没有回答。
诸伏高明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们都死了。
组织需要这些小孩是要用他们做实验,并不是搞什么慈善,实验材料需要补充,当然是因为之前的材料失活了。
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你要将他们送去实验室?你之前送过几次?”诸伏高明追问琴酒。
“这是第一次。”
诸伏高明长舒出一口气。
琴酒却淡淡说道:“你不会觉得组织里就只有这个是罪恶的吧?”
诸伏高明耸耸肩膀,叹息道:“倒也没那么乐观。”
琴酒嗤笑,真是愚蠢。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至少在那些人贩子招供之前必须找到那些“货”,否则被警察发现就麻烦了。
好在人贩子们明白,找到“货”只会加重他们的惩罚,也算是拖延了时间,而他们提前和组织约定了记号,琴酒很顺利便找到了关着“货”的大货车。
打开门,一群孩子被绑得紧紧的,嘴巴上也塞了布团,有12个之多。
“收成不错。”琴酒便决定去开车。
“你管这叫收成?”诸伏高明拦住琴酒。
琴酒拨开他的手,不悦地警告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准想,这些是要运回组织的。”
诸伏高明快走几步又挡在了他的前面,低声说:“琴酒,这些货在这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我们不带回去,让他们被警方发现,组织也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惩罚我们,没人知道是我们故意的。”
琴酒点头,却用力推开了他。
诸伏高明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
琴酒再一次迈开脚步,直接上了车。
诸伏高明不得不跟着上了车子的副驾,坐在琴酒身边对他说:“别忘了你的身份!”
“忘不了。”琴酒发动车子。
“琴酒!”诸伏高明焦急,试图唤醒琴酒的良心。
可琴酒却有些烦躁地拒绝了他:“别烦我,斯洛克,我必须尽快将他们送去研究所,研究所那边缺‘货’了。”
缺“货”就没法继续研究,他得让研究所尽快将药物研究出来,他得救先生的命。
谁都拦不住他,斯洛克也一样。
身份?
他卧底的身份,早随着影子那一声枪/响彻底消失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就只是一缕幽魂罢了。
第074章 熊出没
“琴酒, 你想要害死他们吗?如果你将他们送去研究所,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琴酒的表情无动于衷。
他已经受够了。
他受够了先生要让他继承组织,受够了朗姆因为他和先生闹不愉快, 更受够了高明的指手画脚。
他懂什么?
在他孤苦无依的时候, 是先生拉住了他,他为什么要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停车,琴酒,你听我说……”
“闭嘴。”琴酒将枪/口对准了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闭上了嘴巴,眼神痛苦地望着琴酒。
他早就知道的,只要琴酒的心中还有先生,他们两个终究会走向陌路。
诸伏高明不再说话, 却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琴酒一错再错。
“哇儿哇儿哇儿——”
警车急促的鸣笛声响起, 并且正快速朝这边靠近。
琴酒和诸伏高明的脸色同时一变。
“琴酒, 现在将车抛下, 我们还可以……”
“别烦我!”琴酒一脚油门, 货车急速朝前,赶过来的警车连忙避让。
两车交错间, 车上的诸伏高明与大和敢助震惊对视, 但车子的速度很快, 大货车越过警车, 朝着远处逃奔。
“该死!”大和敢助骂了一声, 立刻调转车子追了上去。
诸伏高明仍在劝着琴酒:“一定是那些人没抗住,已经将事情交代了,琴酒, 我们已经暴露了,没法把这些孩子带回去了!”
琴酒却置若罔闻, 直将油门踩到了底。
一辆货车与一辆警车在马路上你追我逃,甚至开始了逆行,前方的车辆一辆辆增多,看得诸伏高明都冒了一身冷汗。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研究所的研究根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长生不老药。”诸伏高明不明白,在这样的事情上,投入再多资源、牺牲再多人命,最后都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存在。”琴酒却斩钉截铁。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贝尔摩德可以长生,先生自然就可以长生,这全都是他看过来的。
只差一点……距离药物研究出来肯定只差一点!
说不定就只差这几件“货”,只要“货”送到了,先生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诸伏高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肯定,质问着他:“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无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代价是这些孩子的命!”
“哪怕是我的命,我也给他!”琴酒暴躁地朝诸伏高明咆哮。
诸伏高明愣住了,而后沉默。
他知道,琴酒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成全这一切。
可诸伏高明做不到,他做不到看着琴酒送死,也做不到看着他将这些孩子送去地狱。
“妈的,那该死的条子!”后面的警车跟得很紧,甚至已经开始撞击琴酒的车子。
他猛一刹车,后车厢与警车猛然相撞。
诸伏高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有些担心大和敢助的处境,也惊叹于琴酒的疯狂,这样撞击他就不怕货车翻掉吗?
琴酒再一次加速,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后面的警车歪扭颠簸,但很快重新稳住了车子又追了上来。
“他找死!”琴酒握着手/枪就要朝后面射/击。
“等等,琴酒!”诸伏高明立刻阻拦。
琴酒皱眉看着诸伏高明,突然想到他的家乡似乎就在长野。
“你认识那个条子?”琴酒质问。
诸伏高明抿唇,没有回答。
“要么你处理,要么我干掉他。”琴酒推开诸伏高明,给他留了最后的情面。
“我来处理。”诸伏高明深吸一口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攀爬到了车顶上,在颠簸摇晃的车上努力维持着平衡。
大和敢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继续撞击,紧张地注视着诸伏高明生怕他会摔下来。
诸伏高明搓了搓手,然后在大和敢助惊恐的目光中猛地一跃,直接跳到了对方的车前盖上,双手抓住了雨刷器。
“哧——”
大和敢助猛地刹车,诸伏高明的身体惯性朝后,硬生生掰断了雨刷器摔了下去。
大和敢助慌忙下车,一边警惕着前方的车子,一边迅速朝诸伏高明靠近。
大货车却停都没停,速度更快,很快就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高明!”大和敢助这才将自己的幼驯染扶了起来。
诸伏高明祖籍长野县,和大和敢助从小便认识,两人一起上学,一起去考了警校,若不是诸伏高明中途被公安选中,他们肯定也是要一起回长野当县警的。
大和敢助怎么都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幼驯染,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诸伏高明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把抓住大和敢助的手对他说:“别追了,敢助君。”
“你……”大和敢助痛心疾首,质问他:“你知道那辆车上装的是什么吗?”
“是孩子。”
听诸伏高明这样轻易便说了出来,大和敢助更加不解,还带了几分怒意:“既然知道是孩子,为什么要将车开走?高明,难道你和那些人贩子也有关吗?”
诸伏高明“嘶”地吃痛。
大和敢助只能先搀扶着诸伏高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高明会走上犯罪道路。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你是……”
“我会救出那些孩子,相信我。”诸伏高明抬头,眼神中是坚定的正义。
大和敢助立刻便明白了,他攥紧了拳头,问他:“有把握吗?”
“没有。”
“那你……”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百分百成功的概率,无论如何,也是要搏一把的,但是你不能再追了。”诸伏高明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说:“这是最优的解法。”
大和敢助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当然,前提是你真的信任我。”
大和敢助苦笑,摇着头说道:“我怎么可能不信你?虽然我们有几年没在一起了,但你心中那滚烫炙热的正义,是永远都在闪闪发光的。”
诸伏高明轻笑,敢助果然很懂他。
诸伏高明缓了一会儿,偷了一辆车,开车驶向琴酒所在的郊野。
夜已经深了,诸伏高明过去的时候,琴酒已经将那些孩子身上的绑缚解开,正将面包分发给他们。
见诸伏高明回来,琴酒将车箱锁好,也丢给诸伏高明一块面包。
“谢谢。”诸伏高明试图看一眼那些孩子。
琴酒却拉着他的手将他硬扯到远处。
远远地,就只能看到货车的影子,琴酒与诸伏高明面对面站着。
“你不用回组织了,诸伏高明。”琴酒这一次喊出了诸伏高明真正的名字。
真实姓名被叫破的时候,之前的一切便仿佛已经结束了。
他的卧底事业,他的恋爱,全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诸伏高明面色惨白,一把扯住了琴酒的衣领,咬牙挤出一句话:“琴酒,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在给你活路,既然你受不了这些孩子去送死,那就离开组织,组织不适合你!”琴酒铁石心肠。
诸伏高明的面部朝琴酒的面部逼了过去,质问着他:“听说你从小就加入组织了,你加入组织的时候,和他们应该差不多大吧?你现在看着他们,就没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吗?”
琴酒硬生生将诸伏高明的手扯开,冷漠地说道:“我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你是现在离开,还是和我打一架再离开,由你自己选择。”琴酒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诸伏高明一眼。
诸伏高明的肌肉紧绷起来,看着琴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森然。
他明白,这一战恐怕已无法避免。
两人浑身的肌肉都做好了备战准备,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货车那边突然传来了“哐哐”的砸门声。
两人同时看去,脸色皆是一变。
熊!这地方竟然有熊!
一只棕熊已经走到了货车边上,似乎是听到了车箱里孩子们的尖叫,巨大的熊掌不停拍打着车门,一下又一下,甚至让车箱都开始颤动起来。
这只熊足有两米半,身体的宽度更是三个琴酒叠一起都比不上,它用熊掌一下下拍着,如果这只是一辆小轿车,说不定已经被推翻了。
“啊,救命!”
“呜呜呜,救救我们!”
“妈妈,妈妈救我!”
车箱内嚎哭声连成一片。
哭声越大,棕熊就越是兴奋,拍打得更起劲儿了。
琴酒拔枪,立刻就要过去,却被诸伏高明一把拉住。
“你看!”
琴酒顺着诸伏高明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林子深处又走出两只棕熊,三只棕熊一起在货箱上拍打起来,货车剧烈摇晃,几乎就要被推倒了。
诸伏高明本意是要让琴酒小心,可棕熊的动作却激怒了琴酒,他骂了一声,大步朝那边冲去。
“给我滚开,你们这些畜生,那是先生要的‘货’!”他愤怒地朝棕熊咆哮着,企图将棕熊吸引到自己身上。
效果很好,三只棕熊立刻更换目标,朝着琴酒便冲了过来。
琴酒回头,才想让诸伏高明先走,就见他已经转身逃了,眼看着背影越来越远。
琴酒的心反倒平静了,他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他早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先生谁都靠不住。
第075章 他想离开组织
琴毅然决然拔/枪, 伯/莱/塔发出“砰砰”两声叫嚣。
手/枪的威力还是太小了,对于皮糙肉厚的棕熊来说,打在躯体上的子/弹会让它们疼, 却并不足以致命。
三头熊被激怒, 更加迅速地朝着琴酒冲来。
琴酒自然也不是傻子,转身就跑,想要凭借着自己的速度和三头熊周旋,可他没想到棕熊的速度竟然这样快。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沉闷的脚步声在步步逼近。
琴酒的额上冒出冷汗,又转身对着三头熊射/击。
“嗷——”
“吼——”
一头棕熊被射/中/了眼睛,子/弹/贯/穿了它的脑袋, 棕熊痛苦不堪地在地上翻滚, 动静与嚎叫越来越小, 最后彻底失去了生息。
“咔”, 伯/莱/塔放了空响。
琴酒脸色一变, 没子弹了。
他匆忙地开始换子/弹, 可另外两头棕熊已经近在咫尺。
“滴滴——”
车子急促鸣笛。
“让开!”噪杂的声响中,诸伏高明的声音明明没有汽车的轰鸣声与棕熊的怒吼声大, 却穿透这一切, 清晰地进入了琴酒的耳中。
琴酒下意识看了过去, 然后转身就跑。
车子的远光灯照向棕熊, 两头熊明显愣了下, 下一秒便听“咚”地一声,伴随着车子狠狠撞击在棕熊肉/体/上的沉闷声响,两头棕熊都倒了下去。
车速极快, 巨大的撞击将两头熊撞飞了出去,鲜血从它们的口鼻、身体缓缓流了出来。
前挡风玻璃已经彻底碎掉了, 玻璃的碎渣划破了诸伏高明的脸颊,他的脑袋也遭到了重创,额头流出鲜血,浑噩不清。
“斯洛克!”琴酒急匆匆跑向小轿车,两头棕熊却好似还没有死绝,挣扎着想要起来。
诸伏高明哑着嗓音喊:“别、别过来……”
他强忍疼痛,浑浑噩噩地就又发动了车子,就要拼死再给棕熊狠狠来上一下,棕熊却最终没能爬起来,挣扎与痉/挛也越来越弱。
危机解除了。
诸伏高明松了口气,顶着满头的鲜血看着冲到自己车边的琴酒,朝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琴酒也松了口气,然后他这口气又猛地提了起来,因为诸伏高明同样头一歪,干脆地昏了过去。
“斯洛克!”琴酒焦急地打开车门,一把扶住了歪倒的诸伏高明。
梦中仍旧浑浑噩噩。
诸伏高明恍惚间看到了四方堂一,好像又回到了公安当初选中他的时候。
“我们希望你成为卧底,潜入罪恶的黑衣组织,但这有可能会危急你的生命,甚至有可能就连家人都受到影响。”四方堂一严肃地看着他。
当时的诸伏高明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当警察,就是为了维护民众的安全,若黑衣组织真的罪大恶极,能潜入成为卧底,也是保护他人的一种方式。”
真傻。
他当初单知道卧底的危险,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做卧底竟然也需要跨过情关。
当在组织里第一次见到琴酒的时候,当琴酒选中了他,两人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开始,诸伏高明就明白,自己遇到了此生的情劫。
情关难过,情劫更是难渡。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既然选择这样艰难,诸伏高明想,他或许也只有一死了之了。
“抱歉,先生,是我的失误。”
是琴酒的声音。
“长野这边的条子太敏锐了,他们已经将那批‘货’转移了。”
诸伏高明的思绪渐渐回笼,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琴酒正背对着他,站在病房的窗户前,拿着手机和先生讲着电话。
“货”……没了?
诸伏高明的眼珠迟钝地动了动,然后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多谢先生体谅,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谢谢先生。”琴酒讲完了电话,回头就见诸伏高明已经醒了,眼睛亮晶晶并且一瞬不错地看着他。
“琴酒,那些孩子……”
“丢给警察了。”琴酒深呼吸,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对先生说谎了。
当诸伏高明开着车冲向棕熊的时候,琴酒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他好像经历了又一次的重生,之前心中坚定的信念,如过往那坚定的正义一般分崩瓦解,又渐渐填充了新的颜色。
他真该死。
琴酒想,这个世界上大概再没有比他更墙头草的人了。
当初他心怀正义,一心报国;后来他堕入黑暗,先生成了他心中的第一位;可如今又……
他对不起自己的国家,也对不起先生,琴酒失魂落魄地想,他日后或许还会对不起斯洛克。
他是个卑鄙奸诈的小人,做的尽是一些阳奉阴违、反复无常的龌龊事。
“斯洛克,我希望你离开组织。”
虽然同样是让诸伏高明离开组织,但琴酒现在的态度,明显是商量的口吻,和之前的强硬截然不同。
诸伏高明心中微动,如实回答:“抱歉,我不想离开组织。”
“我会离开组织的。”琴酒很快又说道。
诸伏高明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留在组织,已经无法帮上先生的忙了。”琴酒抿紧了嘴唇。
他骗了先生。
有一就有二,在这次妥协之后,他说不定还会对诸伏高明无数次妥协,一个无法帮上先生忙的他,继续留在先生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别这样想,他不是没有责怪你吗?”诸伏高明劝着他。
“他不责怪我,不代表我就做对了。”
“先生对你很满意,你这样离开,他肯定会难过的,你忍心让一个老人家为你而感到难过吗?”诸伏高明认真地看着他。
琴酒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不忍心。
他希望先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舍不得让他生一点气。
如果他真的离开组织,先生肯定会烦恼吧。
见琴酒似乎打消了离开组织的念头,诸伏高明缓缓松了一口气。
虽然以前诸伏高明一直不理解琴酒为什么要加入组织,也希望琴酒能够离开组织,但他只想让琴酒远离罪恶,而不是想让他去死。
琴酒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他突然说要离开组织,诸伏高明不能不感到担忧。
黄昏,正是垂钓的好时候。
乌丸莲耶坐着一个小马扎,旁边坐着的朗姆黑着一张脸,拿着鱼竿不情不愿地垂钓。
“钓鱼要有耐心,朗姆,你从小耐心就不足,是该多磨磨你的急性子。”乌丸莲耶淡淡说道。
朗姆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讨厌钓鱼,钓一整天也不一定能钓多少,为什么不去买?”
“钓鱼有时未必是为了吃鱼。”
“那是什么?我要是钓鱼,就肯定会钓最大的鱼,吃最鲜美的鱼肉!”朗姆野心勃勃。
乌丸莲耶长长叹息一声,就连在钓鱼这方面都有这样大的野心,朗姆真的无时无刻不让他感到担忧。
钓鱼要吃最大的、在组织也要当最大的boss,正因如此乌丸莲耶才不得不提防他。
朗姆这人是根本坐不住的,时间久了,他的屁股便在马扎上扭来扭曲,好像下面生了钉子一样。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对着乌丸莲耶发难了:“先生,琴酒任务失利,您为什么不惩罚他?”
“只是一车‘货’罢了。”
“但那是研究所要的‘货’!”朗姆气势汹汹:“琴酒他肯定知道这对您来说有多重要,可他就连这种事情都能出错,还没有任何的补救措施,他这根本就是想害您!”
乌丸莲耶淡淡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要我说,就该把琴酒抓起来好好拷问,看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看着忠心耿耿,说不定一早盼着您早死呢!”
乌丸莲耶又叹了口气,对朗姆说:“你不要污蔑了他,琴酒是个好孩子,从不会有那种想法。”
“呸,收养来的野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了先生!”
“朗姆,好好钓鱼。”乌丸莲耶劝着他,怎么这人钓鱼也根本安静不了一点?
朗姆只能乖乖坐好,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烦躁起来,对着乌丸莲耶抱怨:“我承认我做错了一些事,但是琴酒他这次明明也做错了,你为什么只惩罚我不惩罚他?甚至还批了他的假!”
“他刚做完一个任务,有些累,休假是应该的。”
“可他任务都失败了!”
“你以前任务也失败过,我有因为任务失败就惩罚你吗?你不要不讲道理。”乌丸莲耶被他惹得也有些上火。
朗姆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能失败,我不相信他是无辜的,你得把他抓起来拷问!”
乌丸莲耶这下也根本钓不了鱼了,收拾渔具就打算回去。
“先生,我扶您。”朗姆丢掉渔具,立刻要过去搀扶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一把推开他,“不用你扶,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明明是你偏心,还非要说我气你!”朗姆怨愤地质问:“先生,就没有你这样骗心的,你这样做我不服!”
“你……”乌丸莲耶转身想骂他,胸口却一阵闷痛,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虚弱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第076章 发火
朗姆还在和乌丸莲耶置气, 见到这一幕立刻傻了,慌忙过去搀扶起乌丸莲耶。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朗姆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药……药……”
朗姆慌忙从乌丸莲耶怀里摸出药物, 快速给乌丸莲耶服下, 然后抱起他就跑。
“先生病了,悠太,快开车,送先生去医院!快啊!”
琴酒赶到病房的时候,乌丸莲耶好端端坐在病床上,朗姆则跪在床前,折田悠太在一旁照顾着乌丸莲耶。
虽然只是有惊无险, 但琴酒还是担忧地走了过去。
“先生, 您怎么样了?”
乌丸莲耶笑着安抚他:“我哪那么容易有事, 都是他们反应太大。”
折田悠太在旁忍不住抱怨:“都怪朗姆叔尽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 先生这么大年纪了, 身体早脆得和个泥娃娃一样, 哪受得了这些刺激?”
“哪有那么脆!”乌丸莲耶瞪他一眼。
折田悠太缩了缩脖子,却仍是对这件事愤愤不平。
琴酒看向朗姆, 朗姆抬起头, 眼神冰冷地盯着琴酒。
“这次还要多亏了朗姆带我来医院。”乌丸莲耶的话打断了琴酒与朗姆的对峙。
琴酒抿了抿唇, 片刻后开口:“多谢了, 朗姆。”
“先生同样是我的长辈, 用不着你道谢。”朗姆冷哼一声,对琴酒仍不感冒。
琴酒并不介意朗姆的态度,而是对先生说道:“先生, 朗姆救了你,这样大的功劳, 您可不能亏待了他。”
朗姆愣住。
折田悠太也惊讶,立刻反驳:“明明就是朗姆……”
琴酒瞥去一个眼神,折田悠太只能不高兴地闭嘴。
乌丸莲耶目光深邃,注视着自己的养子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不亏待他?”
“情报组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处理不完,先生要是能让朗姆回来处理,不光是奖励他,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减负。”琴酒说着笑了笑。
朗姆难以置信地看向琴酒。
乌丸莲耶却好像并不意外,他缓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琴酒,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有些事情未必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发展。”
“这我当然明白。”琴酒语气随意。
“你真的明白?”乌丸莲耶死死盯着他。
琴酒脸上的随意一点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乌丸莲耶,眼神中却有隐隐的哀求。
求您了,先生。
他很感激先生剥夺了朗姆的权力助他上位,他能够体会到先生待他的一片真心,但琴酒心中有愧。
尤其是将那些孩子交给警察之后,琴酒负罪深重,他根本没办法继承组织,也没资格。
虽然朗姆野心勃勃,但至少朗姆会带着乌丸莲耶求医,他的心中也真正为先生的健康感到担忧,这就足够了。
琴酒想,如果他真的要离开组织,至少也要让组织有所依靠才行。
先生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能再事事让他操心,朗姆就是唯一的人选。
乌丸莲耶第一次对琴酒发火,“琴酒,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我就无人可用了?”
琴酒低垂下头,不敢作声。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乌丸莲耶对着琴酒咆哮出声。
琴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朗姆身边和他并排跪下。
乌丸莲耶突然就骂不出口了。
他事事为了琴酒着想,他想要让琴酒活着,想要让琴酒活得好,他为琴酒安排好了前路与退路。
可琴酒自己不想继续往下走,乌丸莲耶毫无办法。
他这辈子可能是做了太多的恶事,所以才会养了这么两个养子。
朗姆野心勃勃,,一心夺权;琴酒却什么都不在乎,如无根浮萍。
一个想要成为王,一个却连活都不想活,若琴酒能有朗姆三分的野心,乌丸莲耶也就用不着这样难过了。
“既然这是你希望的,好,我答应你。”乌丸莲耶颓然叹息,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的精气神。
琴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朗姆,你回去继续带领你的情报组吧。”乌丸莲耶下了命令。
朗姆欣喜若狂,连胜道谢。
看着朗姆脸上的欣喜,再看看琴酒眼中的担忧,乌丸莲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示意折田悠太将他们两个全赶了出去。
琴酒和朗姆是一起走进的训练场,他们两个走在一起,组织里真是好多年没出现过了。
诸伏高明快步走了过去,才想说什么,却见琴酒摇了摇头,于是又将嘴闭上了。
“我承认,这次是多亏了你,但我可不会因此就对你手下留情。”朗姆睨了琴酒一眼,告诉他:“我们两个以后还有得斗呢。”
朗姆说完便去了情报组那边,琴酒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作。
“怎么回事?”诸伏高明这才询问。
琴酒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日后不要针对朗姆了。”
诸伏高明错愕地看着琴酒,说:“可他刚刚那样说……”
“听我的。”
听出琴酒语气中的坚决,诸伏高明也毫无办法,只能叹息着点了点头。
一周过去,四方堂一查无此人。
井田长官不得不亲自登门,他敲了敲门没人来开,只能拿了个细铁丝撬锁进去。
刚一进去,浓重的酒气便让井田长官皱起眉头,他快步过去,一把将酒瓶包围中的四方堂一给扯了起来。
“四方堂一,你到底喝了多少?”井田长官心惊肉跳,这一周,四方堂一都在醉生梦死吗?
“别管我!”四方堂一拨开他的手,眼睛通红,脸色灰败。
“你现在看着简直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井田长官喝斥他。
“我本来就是行尸走肉!”四方堂一用力推了井田长官一把,自己却朝后倒退了好几步,重重地跌在了酒瓶中间。
井田长官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看着他被酒瓶碎片划伤的手臂皱了皱眉,硬生生拉着他走到沙发边上为他包扎。
“不用你管,我不用……”
“安分一点。”井田长官轻而易举便摁住了他胡乱扒拉的手。
这一周,四方堂一喝了就睡,睡醒就喝,只吃了极少的东西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此刻根本没多少力气。
他推不动,挣扎不开,只能任由井田长官为他包扎好伤口。
“呜……呜呜……”
井田长官正为他包扎着,四方堂一却突然哭了起来。
从最初的呜咽到最后嚎啕大哭,井田长官心疼地看着他,而后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宽大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别哭了,都过去了。”
“我……抓到他了。”四方堂一蜷缩在井田长官怀中抽噎着。
他抓到了青山昌岗,他能够为父母报仇了。
可是……可是……
“他不会死的,他死不了!”
以霓虹现在的情况,青山昌岗根本就执行不了死刑。
“他们不让我插手,他们把我赶出来了。”四方堂一不是没抗议过,可警视厅要比警察厅更加冷漠,为了防止他伤人甚至都不让他进去。
可那是他的仇人!
那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啊!
爸爸、妈妈、哥哥……他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在这一刻,四方堂一突然就理解了诸伏高明,外守一该死,青山昌岗也该死,可他们不让他进去!
井田长官温柔地安慰着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
“为什么遭遇这一切的人是我?我还不如当时就死了,我……”
“别这样说,堂一,你活下来并成功走到今天,一定是你的父母哥哥在天有灵,他们都在保佑着你。”井田长官认真地看着四方堂一的眼睛,对他说道:“你得振作起来,难道你不想看到青山昌岗被执行死刑吗?”
“那不可能的,没有人会签字,没有人。”四方堂一失魂落魄地摇着头。
想要对罪犯执行死刑,需要走漫长的审查流程,最后还需要法务大臣的签字,可这种事情,向来是没人愿意签的,谁都不想充当这个刽子手。
“但我们是公安,你忘了吗?”井田长官说出的话宛如石破天惊:“公安的违规操作从来不少,你不也违规操作拒绝了外守一的监外执行吗?”
四方堂一怔怔地看着井田长官,他一把抓住井田长官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答应你,青山昌岗一定会死。”井田长官对自己的下属做出保证。
四方堂一的眼睛显示一亮,然后又黯淡下来,他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帮我,你也停了我的工作,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这只是在保护你,你的情绪太激动了,很容易惹出事情来。”
“我不该激动吗?他明明该……”
“我有更好的方法。”井田长官打断了四方堂一的话,笑着问他:“要去看审讯过程吗?”
四方堂一呆呆地看着井田长官,喃喃:“可青山昌岗在警视厅……”
“已经转移到警察厅了,我提了申请,为了防止警视厅那边还有组织的卧底将人转移到警察厅审讯,昨天刚刚获得批准,你现在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我们的审讯过程,说不定还能亲自上手。”井田长官的眼神关怀又慈爱。
第077章 他还活着
四方堂一洗了个澡, 换了身衣服,重新回到了警察厅。
他的确看到了青山昌岗,也参与了审讯, 问出了过去很多的细节, 也狠狠折磨了对方。
走出审讯室后,四方堂一的情绪稳定多了,也不再那样颓废。
“堂一。”井田长官却仍是担忧地望着他。
四方堂一惨然一笑,说:“他们将父亲当场射/杀,然后将我的母亲和哥哥带走,逼着他们进了组织的研究所,经过反复的药物试验后死去, 最后被焚烧炉焚烧。”
他抬起头, 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整个人失魂落魄。
如果他当时没有被母亲藏起来, 如果哥哥没有跑出去引开那些人, 他怕是会和家人一起死在研究所吧。
可他没有死, 他的身上,背负着全家的期待。
“他们都看着我呢。”四方堂一不得不振作。
井田长官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声安慰。
俄/罗/斯一望无际的大雪原上。
这里的空气一年四季都好像透着刺骨的凉意, 诸伏高明裹紧了大衣, 不自觉蜷了蜷身子, 身旁的琴酒却笔挺的站着, 宛如灯塔般伫立。
四周一片都白茫茫的,这里没几个游客,一对恋人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当男人拿出手风琴的时候, 死寂的白色仿佛也活了过来。
手风琴声音悦耳,伴随着低沉磁性的男声, 特有的弹舌音。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幽静的晚上,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歌声吸引了琴酒和诸伏高明的注意力,两人望了过去,身穿绿白相间淑巴的姑娘围绕着男人跳起舞来,她的舞姿优雅、灵动,像是一只漂亮的孔雀。
一男一女对视,眼中情意绵长。
诸伏高明久久注视着这一幕,脸上也渐渐浮现出温和的微笑。
“嚓”“嚓”
琴酒的脚步声却突然远去,诸伏高明连忙跟上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追问:“为什么要走?”
琴酒没有回答。
“你不觉得那很美好吗?”
“你说得对,但美好并不属于我。”琴酒冷淡地回答。
诸伏高明觉得他莫名其妙,硬生生拦住他说道:“你在说什么?琴酒,我们来俄/罗/斯度假,不就是要放松一下吗?你不能总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琴酒沉默不语,继续朝前,渐渐越来越偏离人群。
他不是来度假的。
他只是回来看看,看看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国家。
他只是躲开朗姆,好让朗姆能顺利收拢力量,毕竟之前情报组部分已经被他接手了。
他给朗姆机会,也给自己的心一份安宁,但刚刚的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到琴酒望而却步。
他的国已经没了,他也惹先生不高兴了,这样的他,哪怕是望着那份美好也像是一种罪恶。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身后清亮的声音响起。
弹舌音有些奇怪,但还是让琴酒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就见诸伏高明正唱着《喀秋莎》一步步朝他走来,眼神中是浓浓的深情。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再一次,诸伏高明用这首歌硬控了琴酒。
琴酒静静注视着诸伏高明,这一刻,他竟有些发呆。
斯洛克……高明。
他的爱人,正想方设法地取悦他。
他背弃了他的先生,跑来这种地方,他一事无成。
可偏偏他的爱人不曾放弃,还在试图哄好他。
可他有什么可哄的?他很糟糕,根本不配让人去花心思。
他的爱人仍在唱着,琴酒的精神有些恍惚,隐约竟然听到了纯正俄/语的和声。
等等,那是……
周围本该没有人了,这里远离了城镇,非常偏远,可偏偏却有一个木屋。
一个老人手持步枪,看着已有八十岁了,身体却很健朗,他本该是带有敌意的,可此刻枪/口却垂了下去,甚至跟着诸伏高明的歌声一句句和了起来。
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沟壑,伤痛与衰老令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正常,但歌声是那样嘹亮,如此纯正的俄/罗/斯/弹舌音令琴酒梦回当年。
当初在克/格/勃没什么娱乐,唯一的娱乐便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会围在篝火旁,彼此手牵着手载歌载舞。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来了。
在组织的这些年,他仿佛被磨平了棱角,就连那曾经久远的回忆也被磨平了。
可它还没有完全消失,它仍在琴酒心底深埋,直到此刻被挖了出来,一时间思绪翻涌,巨大的情绪波动几乎令琴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老人的泪水落了下来。
琴酒的眼泪也划过脸颊。
两人面无表情,无声对视着。
歌声停了,诸伏高明明明是唱歌的人,此刻却立在一旁,就好像一个外人。
片刻后,老人擦干净泪水,这才对着诸伏高明开口:“你们是外国人吧?口音很重。”
“抱歉,我俄/语讲得不是很好。”诸伏高明谦逊地用俄语回道。
“我们是霓虹人。”这句话,琴酒是用俄语讲的。
老人眼睛微亮,对琴酒说:“你的俄语很正宗,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当地人。”
“没有,我在霓虹很多年了,老爷子身体很健朗。”琴酒看了眼他拿着的步枪,是军用步枪,这个型号普通人是买不到的。
老人握紧了步枪,骄傲地说道:“别看我现在老了,但我以前可是个克/格/勃!”
琴酒和诸伏高明都面露讶色,这种事情也可以随便说出来吗?
“你们不用紧张,克/格/勃早已不存在了,我现在就只是个糟老头子,就算有其他国家的探子想从我这里挖到机密,也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老爷子很看得开,却又没有那样看得开。
琴酒举目远眺,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老爷子已经八十多了,这样离群索居,不像是真看得开的。
当年苏/联解体,对国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克/格/勃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老先生,您……”
“你不像是霓虹人。”老人端详着琴酒,也打断了琴酒的话。
琴酒紧绷着一张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像,真像啊。”老人不由感慨,“我退休之前,在克/格/勃见过一个小娃娃,他要是能活到现在,大概也和你一般大了。”
琴酒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实在没想到,这次来俄/罗/斯旅游,竟然还能遇见故人。
老人认得琴酒,琴酒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老人了,他抿紧了嘴唇,就像是个被长官检阅的士兵。
“别紧张,人老了,总有些念旧,时常会记起以前的事情。”老人在琴酒的胸口上重重拍了一下。
琴酒挺起胸膛,高昂着头颅。
老人越看越觉得满意,连连点头:“你很好。”
“先生,希望您身体康泰。”琴酒也回了一句,带着真心实意的祝福。
“嗯,你们走吧。”老人虽然对琴酒很满意,却并没有邀请两人到自己家中做客。
琴酒也明白,虽然对方已经退役了,但以前毕竟是个克/格/勃,有着很高的警惕性。
他转身拉着诸伏高明离去。
“琴酒!”诸伏高明却突然喊了琴酒一声,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将一捧雪塞进了琴酒的颈部,雪水顿时顺着领口滑落,然后拔腿就跑。
“嘶,好凉。”琴酒同样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别跑,混蛋!”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上,转身回屋子的老人却已经顿住了脚步,久久都没有动作。
“琴酒。”老人霍然转身,却已经再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琴酒!琴酒!”
老人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嘶声叫喊着,眼神中有浑浊的光芒。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追不上了,老人不得不停下来,却仍在口中呢喃着:“他还活着,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当初培养出的少年,他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活得好好的!
他得告诉长官,他得告诉那些人……
老人匆忙地在转身回了自己的木屋,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早已记在心底的电话,他不能让那个好孩子一直飘零在外,那是他们克/格/勃的火种!
霓虹,苏格兰没有在蓝橙酒送他的房子,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安全屋,经过深思熟虑后联系了King。
苏格兰:【能帮我一个忙吗?】
King:【你说。】
苏格兰:【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二次元,最近在收集各种小卡,我看他甚至还喜欢上了奥/特/曼。】
King秒回:【你想了解他的兴趣爱好?还是想找一些限量的周边送给他?】
苏格兰:【不,我是想让你帮我证明一件事,这个世界没有光!】
King不再回复了。
苏格兰:【奥特曼是假的,光也是假的,他的二次元女朋友只是抱枕,是棉花和布料。】
King还是没有回复。
苏格兰:【他的小卡也只是塑料罢了。King,你还在吗?】
苏格兰:【King?】
“砰——”
安全屋的门被踹翻了。
苏格兰握着手机,懵逼地看着站在门外怒气冲冲的蓝橙酒,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辣!
第078章 光
蓝橙酒脸色铁青, 在苏格兰看来简直宛如恶鬼,他步步紧逼。
蓝橙酒进一步,苏格兰便退一步, 最后身体都几乎贴在了墙壁上。
“蓝橙酒,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不用解释了。”蓝橙酒活动着手腕,恶狠狠地说道:“我带你去见光。”
要命啊!
苏格兰立刻想逃,如果蓝橙酒真和他打起来,他未必落得了下风,但是蓝橙酒却只是隔空朝着他一抬手。
一道银光飞掠,苏格兰连忙抬臂格挡, 只觉手臂一痛便昏了过去。
转了转高价定制的麻/醉尾戒, 蓝橙酒冷笑一声, 朝着昏迷不醒的苏格兰伸出魔爪……
麻/醉渐渐褪去, 苏格兰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 浑浑噩噩间, 他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平躺在一个白色的高台上,十几米的巨人站立着, 正朝着他探头。
确定了, 是幻觉。
苏格兰苦笑, 这一定是他对着蓝橙酒跳脸的报应, 竟然看到了奥特曼。
“年轻人, 你醒了。”光之巨人发出了声音。
很宏大,是苏格兰在电视里常听的声优声音。
苏格兰没有动作,打算等幻觉渐渐消失。
可幻觉和幻听依旧在……
“听说你不相信光, 所以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从M78星云而来, 为的就是保卫地球。”奥特曼继续说着。
苏格兰:……
“快站起来!”
一声厉喝,让苏格兰吓得一机灵,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不是幻觉吗?也不是幻听?
为什么他面前会出现光之巨人啊!
“难道是在做梦?”苏格兰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痛感顿时让他龇牙咧嘴。
不,不是做梦,他现在很清醒,面前也并不是幻觉。
不是,这是哪里啊?
苏格兰从未有过的窘迫,光怎么可能存在?奥特曼不都是拍出来哄小孩的吗?
“你现在相信了吗?苏格兰。”背后传来蓝橙酒的声音。
苏格兰惊得转身,就看到蓝橙酒正站在他的身后,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巫女袍的女性。
“蓝橙酒,这是……”
“这里是光的领域,这个世界是存在光的。”蓝橙酒指向奥特曼巨大的身躯,说:“你敢说巨人不存在吗?”
苏格兰哑口无言。
“你好,我是桔梗。”女巫桔梗对着苏格兰自我介绍,然后她弯弓搭箭,箭矢划过一道流光,直直钉在几十米外的墙壁上。
苏格兰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是吧?这群玩cos的这么高端吗?
这力气,这妆造……简直和《犬夜叉》里面的巫女一模一样。
“我是乱藤四郎哟。……喂,你想和我一起乱舞吗?”乱藤四郎从蓝橙酒身后的小门走了出来,手持一比一复刻的乱藤四郎短刀,一边走向苏格兰一边在身前刷了一通刀法,最后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立到了蓝橙酒身边。
“听说你不相信我们的存在?呵。”浑身肌肉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的男人嘴角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疤,身体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没有人继续走出来了,但苏格兰的心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人也能算是cos吗?
刚刚那一箭,看射出去的距离和弓的模样,“桔梗”的力气或许比他还要大,而“乱藤四郎”的刀法和轻盈的后空翻,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苏格兰感觉自己和他打起来毫无胜算。
尤其是最后出现的男人,cos的是伏黑甚尔吗?
就算不看男人身上的肌肉,这个男人身上阴郁暴戾的气息,堪比琴酒,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道他绝非等闲。
蓝橙酒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些COSER的?雇佣兵吗?
“你现在看到了,光是真的,我的老公和老婆们也是真的。”蓝橙酒骄傲地挺直腰板,大声命令苏格兰:“现在,给他们道歉!”
好汉不吃眼前亏,苏格兰认怂很快:“抱歉,是我每件事,光和他们当然都是真的。”
苏格兰认错很快,蓝橙酒摆了摆手,那些COSER都退了下去。
苏格兰只听背后传来一阵轰鸣,他转过身,震惊地看到光之巨人双手举起做出飞行的姿势,然后圆顶的屋顶打开,他竟然真的就那样华丽丽飞了出去。
苏格兰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那是什么?飞机还是火箭?
他此刻看着蓝橙酒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着一个精神病人,有没有必要啊?玩二次元玩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恭喜你,猜对了,我的确是King。”怒火过后,蓝橙酒冷静下来已经猜到了苏格兰挑衅他的原因,他一步步走向苏格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组织允许的,不管是接私活还是隐瞒卧底的身份。”
苏格兰脸色剧变,问:“组织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包庇你被发现,组织也不会惩罚我,因为我的背后是整个黄泉家。”蓝橙酒语气桀骜。
苏格兰瞬间愣住。
黄泉家——
如果是黄泉家的话,一切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诸伏景光,跟我来。”蓝橙酒走在前面带路。
苏格兰愣了半秒,连忙跟上,看着蓝橙酒的眼神更加忌惮。
穿过长长的走廊,蓝橙酒带着苏格兰走进了最尽头的房间,房间里和刚刚那些花里胡哨的二次元“特产”不同,十分简洁,一张电脑桌,一把电竞椅,桌上摆了一台电脑。
墙壁是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桌面是系统自带,外设上也没有任何贴纸。
简直和蓝橙酒的风格完全不搭。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看点东西。”蓝橙酒打开一个文件,里面是有关黑衣组织的资料。
苏格兰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甚至想直接抢过电脑逃走,但这里毕竟是蓝橙酒的地盘,他根本没有把握能逃出去,只能按兵不动。
“组织的boss叫做乌丸莲耶,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
“一百多岁?”
“没错,是个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子了。”蓝橙酒坐在电竞椅上,有些冷漠地看了苏格兰一眼,说:“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卧底,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就只是为了阻止一个老头子?他这个年龄,就算你们抓了他,恐怕连监狱都不收。”
苏格兰没有任何动摇:“组织罪大恶极,和他什么年龄无关。”
“组织目前一分为二。一方面是组织的黑色产业,你该知道,历史的遗留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组织靠着黑产发家,也不能说突然就翻脸不认人。另一方面,组织在和我们黄泉家合作,其中很大一部分资产都已经洗白上岸。”
苏格兰死死盯着蓝橙酒,说道:“你是在告诉我,黄泉家也脱不了干系?”
“你可以仔细查,查得到一点算我输。”蓝橙酒自信满满,他们黄泉家洗白东西有一手的。
“黄泉家这是在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这对霓虹的民众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是你不知道。”蓝橙酒点开一个小程序。
一张张照片弹了出来,有药企,有药物,有基建方面的计划书,有环保行业的合同……
苏格兰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也至少可以看出一点,这些都是合法且对霓虹有大好处的东西。
“论财力,黄泉家是霓虹的第二大豪门,但若论公益,黄泉家排第一。”蓝橙酒竖起一根手指,毫不谦虚。
苏格兰没有反驳,他之前已经简单了解过,黄泉家为了霓虹的确做了很大的贡献。
“组织或许伤害过一些人,但我们黄泉家救的人更多。”
“好处都是黄泉家做的,怎么能算在组织的头上?”苏格兰和他据理力争。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蓝橙酒睨了苏格兰一眼。
琴酒在组织,他就站组织。
他站组织,他哥哥就会站组织。
别说现在霓虹公安只是卧底,还没有对组织出手,就算他们真的要对组织全面动手,蓝橙酒也会组织这一切。
凭借他们黄泉家财力,霓虹的政/客们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你猜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乐意将这一切展示给你看,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苏格兰,别惹他生气。”蓝橙酒压低声音,警告着苏格兰。
苏格兰屏住呼吸,一时紧张地鼻尖冒汗。
蓝橙酒的手机响了。
他给了苏格兰一个“噤声”的眼神,接通电话,打开了手机的变声器。
“要调查谁?琴酒?当然可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只要钱给够,我什么都可以提供。”
“这次的价格嘛,就10000卢布好了。”
蓝橙酒的嘴角勾起真心实意的一抹笑。
苏格兰在旁听得怔愣,10000卢布?这简直是免费赠送!
“只要钱到位,他的联系方式我立刻就可以发你。”蓝橙酒笑了笑,挂断电话后,打开聊天框将琴酒的联系方式发送了过去。
苏格兰震惊地说道:“你出卖他!”
“出卖?”蓝橙酒抬头看了苏格兰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片刻后,蓝橙酒又耸了耸肩膀,道:“不,我只是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迹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来的实在是太迟了。
第079章 排兵布阵
琴酒是急匆匆从俄/罗/斯赶回国的。
先生病重, 他不能不急。
第一次,琴酒去见乌丸莲耶的时候身边跟了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没有进去,只站在病房外面, 门没有关, 从门口可以听得到里面微弱的交谈声。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这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乌丸莲耶安慰着琴酒。
“先生,您不会有事。”
“不必去执着强求什么,我已经远比其他人要长寿了。”
“先生,贝尔摩德已经在美国做好了准备,等我过去就能将宫野志保接回来, 您不用担心, 她的父母是科研天才, 她也是, 她一定能让您的身体好起来。”
两人的话驴唇不对马嘴。
乌丸莲耶长叹一声, 说:“让他进来吧, 别在外面站着了。”
“好。”琴酒没有拒绝,直接出去将诸伏高明拉了过来, 将他推到自己的身前给乌丸莲耶看。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 是新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诸伏高明遇到了这位老人, 不过他并不敢想这就是组织的boss。
而这一次相见, 是乌丸莲耶主动要求的。
“先生。”诸伏高明垂头,语气恭敬。
“阿阵,你出去,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乌丸莲耶看向琴酒。
琴酒表情错愕,一时有些犹豫。
“出去吧, 没事的。”
琴酒这才又深深看了诸伏高明一眼,转身出去为两人关好了门。
琴酒离开后,乌丸莲耶先是对着诸伏高明笑了笑,说:“阿阵被我烦到,出去躲清闲了?”
诸伏高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没有说话。
“真抱歉,你们还在度假,突然就喊你们回来。”
“请不要这样说,先生,您是组织的boss,也是琴酒重要的长辈,我们回来是应该的。”诸伏高明单膝跪在病床前,目光平视着病床上的乌丸莲耶,面露忧色。
“你不必装模作样……”
“我知道,先生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诸伏高明率先表明这一点。
乌丸莲耶不说话了,目光幽深地注视着他。
“琴酒能发现的事情,先生自然也可以发现,您英明神武,所以才能将组织发展得这样壮大。”诸伏高明崇拜又怅然:“您身体不好,我不想和您说太多立场方面的事情,您私下里和我说这些,不像是要处置我。而我对您的关心,也只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关心,并非装模作样。”
乌丸莲耶沉默片刻,说:“我死之后,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
“以他现在的状态,我的安慰怕是有限。”诸伏高明问他:“先生是真想让他继承组织吗?”
“这是最好的安排。”
“其实您应该也查到了,他……”
“知道吗?高明君,琴酒就像是一只风筝,他飞得很高,非常高。他之前的信仰承载着他,将他整个人托了上去,久久地飘荡在空中。”
诸伏高明抿唇,他果然没猜错,先生也知道琴酒的身份了。
“但是啊,风筝飞得越是高,线断掉的时候,它就越是会狠狠摔下来。”乌丸莲耶沉闷着声音,却突然又是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下坠也没关系,总有地面可以托住他,总有珍爱他的人将他重新捡回来,绑上新的羁绊,给他新的生命。”
诸伏高明怔怔地看着乌丸莲耶,先生就是重新绑住琴酒的那根线。
他吊住了琴酒的最后一口气,让他不至于落入深渊,将他拉扯在了这个人间。
“以前我是这根线,高明君,今后就全靠你了。”乌丸莲耶深深地恳求。
诸伏高明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真的很难以想象,乌丸莲耶竟然会这样对他说话,真是匪夷所思。
他是boss,是黑衣组织的王。
而自己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他只是在乌丸莲耶的包庇下苟延残喘罢了,可如今这位老人却对他提出了这样的期许。
“拜托了,高明君。”
“先生不必如此。”诸伏高明连忙保证:“琴酒是我的恋人,我并不是和他玩玩,我会竭尽全力地拉住他。”
两人交谈了许久,久到外面的琴酒按耐不住,甚至开始小力地敲门。
他不敢太用力吵到两人,却又想要让两人注意到还有他这么个活人在,琴酒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他们明明都不认识!
终于,琴酒得了许可进入,两人已谈完了。
“斯洛克是个很有趣的人,阿阵,以后凡事可以多听他的建议。”乌丸莲耶对诸伏高明很满意。
琴酒额头青筋直跳,多听他的建议?他大概要建议将组织上交给公安!
不过琴酒还是谦逊地低头表示:“我明白,先生。”
谈话结束后,琴酒带着诸伏高明离开,两人才刚刚乘坐飞机从俄/罗/斯回来,此刻又要去赶前往美国的飞机。
琴酒当然不是很放心先生,朗姆又要暂时管理组织,于是给蓝橙酒打了个电话,让他亲自过去盯着。
飞机上,诸伏高明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先生和你聊了什么?”
诸伏高明睁开了眼睛,说:“一些普通的家长里短罢了,他说他挺看好我的,让我好好对你。”
“还有呢?”
“还有嘛……”诸伏高明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笑着说:“他说你以后得听我的,你听不听?”
琴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抬手摸了摸被亲吻的脸颊,口中嘀咕:“神经病。”
诸伏高明也不在意,笑了笑又继续闭目养神,心中却充满哀叹。
要成为牵住琴酒的线,这件事情可一点都不容易,他未必能有先生做得那样好。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琴酒还在努力,研究所也在加紧研究,为什么先生却那样肯定药物永远都研究不出来?
他真不像是个为了长生而疯魔的疯子。
美国,离开机场,琴酒和诸伏高明直接上了贝尔摩德的车。
“我不能出来太久,现在带你们去见宫野志保。”贝尔摩德快速说道。
“没关系,这里是我的地盘。”诸伏高明道。
贝尔摩德深深看了诸伏高明一眼,不约地讽刺他:“你只是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不要太狂妄了。”
诸伏高明于是又闭上了嘴巴,贝尔摩德对他的态度似乎一直不怎么好,不过若说贝尔摩德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现在这种态度也可以理解了。
贝尔摩德冒充宫野志保的长辈将两人带进学校,在宫野志保的宿舍见到了她。
“你们……”宫野志保脸色一变。
“你该回国了,先生需要你。”琴酒开门见山。
宫野志保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但她看了眼贝尔摩德又看了眼琴酒,什么都不敢说。
诸伏高明叹息一声,他拍了拍琴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对小孩子这样凶,走过去温和地对宫野志保说:“志保,不想念你的姐姐吗?回国之后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真的吗?”宫野志保的眼神亮了起来。
“组织需要你,当然也希望你可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诸伏高明的安慰很有用,宫野志保顿时不在排斥,甚至对回国充满期待。
“可现在的问题是,FBI已经盯上了宫野志保,虽然他们一直没动手,但我们想将宫野志保带回去也绝非易事,准备好打一场大仗吧。”贝尔摩德冷漠地打破两人的乐观。
宫野志保的脸色又苍白起来。
“不需要。”诸伏高明扭头,询问贝尔摩德:“听说你很擅长易容?”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宫野志保易容?”贝尔摩德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她并不认为这样就可以骗过那些FBI。
“不止。”诸伏高明安排道:“我需要四个人,你、我、琴酒还有志保都需要一个替身。”
贝尔摩德点头答应。
“还有,扮演志保的替身,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影响力要大一些。”诸伏高明又提出自己的要求。
贝尔摩德疑惑不解:“为什么?”
诸伏高明微微一笑,道:“应对FBI,有时不得不玩一点脏活儿。”
贝尔摩德还茫然不解,琴酒却好似已经听懂了,他深深看了诸伏高明一眼,这家伙心太脏,办事一点不像是个警察,也难怪FBI之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两小时后,替身的易容已经完成。
假扮宫野志保的小男孩名叫比伯,13岁,在美国这边已经是个很有知名度的童星了。
除了替身组需要易容之外,宫野志保也被易容成了小男孩的模样,只是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两人身形相似,低下头不看脸的话,没人能分清已经换了人。
“为什么要这样?”宫野志保很紧张。
“接下来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就行。”诸伏高明示意替身组行动,自己也拉着琴酒和贝尔摩德一起躲到另外的房间。
就在替身组出门的时候,始终盯着宫野志保的FBI有了反应。
“他们将宫野志保带走了!”
“等等,也许是圈套,房间里也要查一下。”
大多数FBI都开车跟在了替身组的后面,只留了一个人进去检查。
那人快速跑进大学的宿舍,闯进门后顿时松了口气。
“她还在宿舍!”对着对讲机汇报之后,FBI迅速朝宫野志保靠近,喊她:“抬起头来!”
宫野志保紧张地身体都在发抖,不肯抬头。
“小姑娘,抬起头来!”对方又喝斥了一声。
宫野志保破罐破摔,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小男孩的脸。
“Oh,shit!”FBI大骂了一声,立刻又给自己的同事汇报:“拦住他们,宿舍里的人是假的,她已经跑了!”
FBI汇报完情况之后,将枪/口对准宫野志保,命令她:“站起来,小子,你这下可犯事了。”
宫野志保根本不敢说话,只能在枪/口的威胁下起身,被对方押着出去。
走到隔壁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琴酒动作利索地空手夺白刃,然后在FBI没反应过来时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下压,狠狠一记膝撞撞在了他的脸上。
“嘶——”诸伏高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昏迷不醒的FBI为他默哀,他恐怕得去做鼻梁骨折手术了。
第080章 真假难辨
高速公路上, 开启了一场无比刺激的你追我逃。
替身组纵然开得很快,也还是躲不过FBI的前后封堵,不得已被逼停在了路中央。
“别动!举起手来!”
“下车!”
FBI们强势冲了过去。
“啊!啊!”车内传来小孩子惊恐到尖叫声。
“别开/枪, 别杀我们, 求你们了!”大人也开始哀求。
FBI们将人从上面扯了下来,快速将比伯围了起来。
比伯已经流出了眼泪,他本来就是个童星,演技很好奶里奶气的小男孩无助的哭泣,实在是惹人垂怜。
“FBI,下车!”为首的警员将枪/口对准了比伯。
“呜呜。”比伯哭泣着,看了眼车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 正在直播。
警员的脑袋“嗡”地一声, 瞬间好像要裂开了。
“别打我, 求你们了。”比伯害怕地哀求着。
直播弹幕上, 瞬间出现了对FBI的谩骂与抗议。
警员连忙表示:“我们是正常办案, 你们在做什么?”
“今天我想给大家来一场福利直播, 也宣传我参与拍摄的新电影,所以我们都特意换了新衣服, 戴了假发。”比伯害怕地解释, 连连道歉:“对不起, 我们不该在开车的时候直播, 司机叔叔没有参与的, 他只是换了衣服,他有好好开车。”
完了!
警员的大脑又是“嗡”地一声。
新电影!假发!
这真的是个小男孩!
他们搞错了,这不是宫野志保!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FBI的警员们都震惊得面面相觑。
比伯害怕地问:“请问我要被抓起来了吗?我好害怕。”
这当然要,这家伙根本就是组织的同伙!
为首的警员想要扣押下比伯, 可他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他的上司在电话里发出愤怒地咆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直播有多少人看见?你知不知道比伯是莎朗新电影的养子,刚刚她已经发文控诉FBI的暴行了,立刻放人,回来给我写检查!”
警员躲开两步,避开直播说道:“可就算是莎朗·温亚德,也不过只是个明星罢了。”
“蠢货,她背后站着多少有钱人,需要我一个个数给你听吗?这是命令,立刻收队!”
警员不能不妥协。
挂断电话后,他又朝着比伯走了过去,直播此刻还没有关闭,他也试图为FBI挽回一些名声。
“小朋友,抱歉,我们在追捕一个逃犯,不小心搞错了。”他努力挤出笑容,眼皮却在不自然地抽搐。
“没……没关系。”比伯害怕地蜷缩了下身子,礼貌地表示原谅。
可这样的动作反而更引起了网友的同情,FBI收队离开的时候,“FBI暴君”的词条已经冲上了热搜。
比伯和贝尔摩德的影迷公开声讨FBI,除此之外,比伯甚至还是个未成年。
明星+未成年,buff拉满。
一瞬间,FBI的名声变得烂臭,为首的警员因为在直播中出境,面对压力,FBI高层不得不暂时将他停职。
事关黑衣组织,这件事情很快由詹姆斯全权接手。
詹姆斯是赤井秀一的直属上司,手底下朱蒂、卡迈尔都是专门跟踪黑衣组织的人才,接手后立刻便开始了分析。
“他们想要出国没那么简单,我已经封锁了机场,也已经盯住了私人飞机的路线。”詹姆斯开口。
朱蒂则问:“这件事情是不是联系一下秀一?”
“他在卧底,恐怕并不方便。”
卡迈尔则微微一笑,说:“别紧张,朱蒂,这不是几年前了,斯洛克已经去霓虹了。”
朱蒂这才微松了口气,之前斯洛克来美国发展,实在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除了要盯紧航空,还有水路也要注意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宫野志保回国。”詹姆斯目光坚定,宫野志保FBI已经观察好几年了,这样的人才不该被组织污染。
正在此时,有人过来递给詹姆斯一份纸盒:“你的邮包。”
“多谢。”詹姆斯笑着道谢,拆开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快递盒里是一瓶酒,一瓶失/身/酒。
斯洛克,他回来了!
贝尔摩德的私人庄园内。
琴酒坐在沙发上,正给蓝橙酒发消息和他沟通先生的情况,贝尔摩德则在敷面膜。
诸伏高明坐在一旁,温柔地安慰宫野志保,还给她讲着笑话让她放松。
“如果被抓到怎么办?”宫野志保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你是科研人才,FBI不会拿你怎么样。”诸伏高明安慰她。
“那姐姐呢?如果我被FBI带走,姐姐她……”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对此无能为力:“抱歉,志保,她只能留在组织。”
组织不可能因为宫野志保去了FBI就将宫野明美也送过去,组织不是慈善机构,只会利用宫野明美将人钓回来,实在钓不回来,也只会关宫野明美一辈子。
宫野志保顿时急了,“姐姐是无辜的!”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被FBI带走。”
“可是明天万一……”
诸伏高明笑着抚摸她的头,语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志保。”
宫野志保不再说话了,看得出来,她的心似乎也因为诸伏高明的话渐渐安稳。
诸伏高明又看向贝尔摩德,问:“比伯也是组织的人吗?”
“算是吧,正统的黑二代。”贝尔摩德开着玩笑。
诸伏高明内心叹惋,因为生在组织,所以这辈子便注定无法逃离黑暗。
“他演技和人气都很好,今后可能会拿到代号,但不用做太多肮脏龌龊的事情。”贝尔摩德又道:“组织需要多元化的人才,明星也是一种,比如这种情况下,他能发挥出的威力就比普通人要强。”
诸伏高明的心中稍稍慰藉,至少那孩子不用去杀人放火。
“明天还要拜托你们了。”
贝尔摩德深深看了诸伏高明一眼,摘掉脸上的面膜道:“戏耍FBI你的确非常熟练,不觉得亏心吗?”
诸伏高明轻笑,贝尔摩德果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但大家心照不宣,诸伏高明也没必要挑破,他淡淡说道:“各为其主罢了。”
“各为其主?”贝尔摩德眼神怪异。
“那是我的主。”诸伏高明指了指琴酒。
琴酒也刚好朝诸伏高明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贝尔摩德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该死的狗男男,给老娘滚!
次日,登机的时候到了。
琴酒、诸伏高明和宫野志保大摇大摆上了飞机,没有做任何易容。
琴酒和诸伏高明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宫野志保也只是来这边留学,FBI也不敢太强硬地将人扣下。
可FBI这次还是来了。
他们和霓虹的公安一样,有时也会搞一些违法操作。
詹姆斯带人到了机场,立刻通知飞机检修,需要延迟一段时间。
宫野志保身体紧绷,无助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则朝她笑笑,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示意她安心。
“FBI暴行!”
“守护最好的比伯小天使!”
“守护小天使!”
机场中很多粉丝举着牌子开始游行,在守护比伯的时候,对于FBI之前的粗暴也十分不满。
除此之外,还有守护莎朗的牌子,粉丝简直要比来登机的人还要多。
“我已经靠近他们了,詹姆斯先生,要动手吗?”卡迈尔逐渐逼近了飞机上的三人。
“等一下,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詹姆斯暂时喊停了卡迈尔。
“虽然我们申请了延迟,但飞机最多等我们十五分钟。”卡迈尔有些焦急。
“不不不,不对。”詹姆斯看着那些粉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此时,朱蒂“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在詹姆斯耳边说道:“比伯也订了机票,不同地点,但和宫野志保的飞机同时起飞,我已经申请了延迟。”
詹姆斯脸色微变。
两个!
不对劲儿!
“卡迈尔,停止行动!”詹姆斯对着卡迈尔下达命令。
“什么?”卡迈尔无法理解。
“他们是假的,真正的宫野志保在另一架飞机上,你立刻撤离。”詹姆斯命令,然后和朱蒂匆匆前往另一家飞机。
朱蒂直接动手摁住了贝尔摩德,詹姆斯则拔/枪对准了两人。
在制住两人的第一时间,詹姆斯的嘴角瞬间扬起,那么多次的失手,这次他总算是赢了斯洛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