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景珏栩在门口的时候, 正好听到他的名字，本着想知道大爹小爹会怎么说自己的心思，偷偷在门口听, 没想到正好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顾迟舟没想到这话正好被阿栩听到了, 急忙打补丁：“你大爹刚才气糊涂了, 我家阿栩……”
景修暝却不领情, 还梗着脖子道：“肥还不让人说了？”
景珏栩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大爹竟然说他肥，还说他好几次肥, 长这么大，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顾迟舟急忙过去抱着人哄，还不忘回头瞪了景修暝一眼。
景修暝也没想到能把小崽子惹哭了，在旁边焦急的转来转去,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来补救。
到底不是小孩子，虽然受小孩子的身体和心性影响, 但景珏栩哭了一会儿, 便渐渐止住了, 想起自己刚才丢人的行为，直接把脸埋进他小爹怀里, 不肯出来了。
景修暝本来还在想怎么哄小孩儿呢, 此刻看到这种场景什么都忘记了, 恨不得把景珏栩揪出来, “差不多得了。”
要是以往，景珏栩就配合了, 但今天大爹刚得罪了他, 景珏栩小手使劲抱着他小爹的腰，觉得不够又紧紧抓着他小爹的衣服, 顾迟舟见证也急忙护住景珏栩，看向景修暝：“你够了！”
景修暝脾气又上来了，指着景珏栩：“你竟然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崽子凶我？”
顾迟舟急忙捂住景珏栩耳朵：“胡说什么呢，你不就是他爹嘛！”
景修暝因为这句话气好歹顺了些，粗着气：“知道了，说了拿他当儿子，没忘。”
而景珏栩也偷偷把脸露出来，探究的眼神从他大爹身上又到了他小爹身上。
为什么感觉他两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景珏栩以前本以为是他小爹不愿意和他大爹讲自己身世的事情，没想到今天他小爹都把真话说出来了，他大爹竟然还觉得很正常。
顾迟舟抱起景珏栩来：“我先带着阿栩回去了。”
景修暝拦人，不肯让人走：“朕以后不说他肥了还不行嘛。”
景珏栩现在一听“肥”这个词就想捂耳朵，小手捂着耳朵躲进他小爹怀里。
顾迟舟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陛下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就走了。
景修暝想追，周禄有紧跟在后边，小声提醒：“陛下，今日奏折还未批完呢。”
景修暝脚步生生停下，不满的瞪了周禄有一眼，但还是回去批奏折去了，不过批着批着，景修暝突然笑了：“刚才迟舟跟朕发脾气的样子真好看。”
周禄有：“……”
景修暝也没想有人回他的话，自言自语道：“朕今日要早点批完，然后去看迟舟。”
而早就忘记顾迟舟让他反省的事情来。
*
路上，景珏栩却没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搂着他小爹的脖子，故意小声问道：“小爹，大爹真的也是我爹吗？”
顾迟舟万万没想到，景修暝竟然还没有一个六岁的孩子想的透彻。
但孩子大了，和景修暝日日相处，感情也算不错，而自己也打算将这个事实告诉景修暝，便没打算瞒着他，顾迟舟点了点头。
景珏栩眼睛瞬时一亮，上辈子他小爹压根就没想过和他说这件事，而这辈子自己随便一问，小爹就承认了，那是不是说明这辈子大爹和小爹之间误会少了，信任感多了呢。
他小爹把这件事告诉他大爹也是指日可待了。
但景珏栩也知道这件事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确实难以开口，不知道他小爹也是不是这个原因，便尝试着开口：“需要孩儿去告诉大爹吗？”
顾迟舟沉默片刻，“阿栩，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只管快快乐乐的就好，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小爹会亲自告诉你大爹的。”
景珏栩乖乖的点头，知道这是他小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
顾迟舟倒是对儿子如此轻易的接受有些惊讶：“阿栩，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两个爹？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景珏栩上辈子早就接受了，这辈子自然更是坦荡：“当然不奇怪啊！别人家是一家三口，我们也是一家三口，虽然大爹有时候脑子有些不好使，但毕竟他也是我大爹，我认了。”
何况上辈子他先对不起他大爹，他大爹的牌位又把他砸死，说起来还是他大爹对不起他。但做儿子的哪能和老爹计较，再加上他大爹是真的对他小爹不错，虽然确实不聪明，但景珏栩也认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他大爹越来越不傻了。
“但是大爹不可以说我肥。”景珏栩还没忘记这件事情呢，暗戳戳的告状。
顾迟舟感叹景珏栩还是年纪小，笑着捏了捏景珏栩的鼻子：“好，小爹让他和你道歉，好不好？”
景珏栩这才勉强满意了。
也不知道他大爹肯不肯和他道歉，想想那个画面，竟然有点期待呢！
说完又想起来他小爹已经抱着他走了不少路了，急忙要求下来，还拍着胸脯：“小爹，我已经是大人了！”
虽然受小孩子身体和心里影响，有时候不可避免的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来，但他还是坚信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好好好。”顾迟舟宠溺的点了点头，“我们阿栩是小男子汉了！”
景珏栩没有听出任何不对来，跟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惹得顾迟舟和身后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
晚上，景修暝批完奏折，就火速来到顾迟舟寝宫里，没想到进去的时候门却是锁着的。
景修暝这次倒是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偷偷问守在门口的四方：“小崽子也在里边？”
不知道一下午没见，小崽子要给他上多少眼药。景修暝忍不住想，小崽子的功课还是太少了，得找个时间和各位太傅说一声，多加一些功课才好。
谁知四方却摇了摇头：“小公子回来后就在忙功课，就吃饭的时候是和顾公子在一起的，吃完饭后又回房间忙功课了。”
景修暝听见这个，倒是满意了，小崽子够忙，那就暂时不用给小崽子加功课了。
景修暝：“那迟舟为什么要锁门啊？”
四方只迟疑了一秒，便摇了摇头：“顾公子说，陛下来了要是问起来，就让奴才问，陛下有没有想清楚。”
景修暝早就把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再加上想见顾迟舟，此刻当然是什么话都来：“迟舟，开门，朕想清楚了。”
片刻后，顾迟舟打开门，问：“陛下真的想清楚了？”
景修暝敷衍的点了点头：“想清楚了，想清楚了。”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整个人也往顾迟舟身上贴。
顾迟舟不紧不慢的将人推开：“陛下先说说想清楚什么了？”
景修暝傻眼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想蒙混过关：“朕不该惹迟舟生气嘛。”
见顾迟舟沉了脸，景修暝不情不愿：“哪有老子做错了的道理！”
顾迟舟：“那陛下就先别来我这里了。”说完就要推着人往外走。
景修暝哪里肯走，直接赖在顾迟舟床上：“朕要是和小崽子说朕错了，那朕的面子往哪里放？”
顾迟舟还是第一次见景修暝要面子，被气笑了：“陛下不走，那我走。”
说着趁景修暝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寝宫，景修暝立马追上去，想把人扛回来，但看到顾迟舟要去的地方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紧追不舍的随着顾迟舟溜进了景珏栩的房间。
顾迟舟关上门：“我今日要和阿栩睡，陛下来干什么？”
景修暝直接坐在床上：“这世上就没有老子跟儿子道歉的道理。”
“小声些。”顾迟舟急忙道。
景修暝看着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崽子，恨不得直接把对方摇醒，但看着跟小猪仔似的小崽子，景修暝罕见的有些舍不得，他可不肯承认，哼了一声，却没发现自己哼的声音都变小了。
顾迟舟哭笑不得，小声道：“陛下就算不愿意道歉，也得让阿栩知道陛下的心意。”
景修暝听到这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顾迟舟以为他真的懂了，便上床到了阿栩一边，轻轻将阿栩移到自己身边，而剩下的那边是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虽然今晚不能抱着迟舟睡觉，但好歹能和迟舟一张床，景修暝还是躺了上去。
只不过半夜偷偷将小崽子移走这件事，景修暝干的太过于熟练了，顾迟舟是第二天醒来后在景修暝怀里才发现的。
顾迟舟想要起身，却被景修暝抱住：“放心，小崽子现在肯定高兴着呢。”
顾迟舟有些怀疑：“你做什么了？”
景修暝有些得意的嗯了一声，显然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而在他小爹床上醒来的景珏栩，看着屋子里的装饰，自然是十分的不敢相信，几次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而知道昨晚两爹是在他屋子里睡的时候，一切又都合理起来。
景珏栩吃早膳的时候，一大群人突然进来，抬着好几个箱子进来，为首的周禄有笑的眼睛都没了：“小公子，这些都是陛下昨晚特意吩咐赏你的。”
景珏栩看着那好几个箱子，没想到他大爹竟然这么大手笔，一时间饭也顾不得上吃了，急忙让人打开想看看里边是什么。
谁知道一打开，一箱子的笔，一箱子的墨，一箱子的纸，一箱子的砚，总之文房四宝是齐了。
最后一个箱子了，景珏栩派人打开，没想到是一箱子金银珠宝。
第32章 第 32 章
景珏栩安慰自己, 其实他大爹送的东西还算实用，只不过就是不上心罢了。
他这种年纪怎么会是喜欢这种东西的，景珏栩看着满满四箱子的笔墨纸砚, 想着还不如送他两箱子玩具呢, 最起码还能说明他大爹用心了, 不过最后那箱子的金银珠宝还是有点用的。
景珏栩转念一想, 他不喜欢, 但这些东西是他小爹喜欢啊，到时候全都送给他小爹不就行了。
不过阿昀也喜欢, 也要给阿昀留一些。
想起阿昀，景珏栩不可避免的又想念起阿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他不是没有动过现在就把阿昀接到自己身边的念头。
但一来据阿昀所说，他从小在家里的生活还是不错的，父母对他很是宠爱, 家中也比较富足，只是后来家里大旱, 家里人没有办法, 也是为了替他寻一条生路才送到了宫里来。现在这个时候, 阿昀和家里人生活的很好，他去了, 这辈子对于阿昀来说也只是陌生人, 阿昀又怎会舍得舍弃家人跟他一起走。
二来, 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和他大爹小爹说去找一个人, 他大爹小爹信不信他都不一定，真找到了阿昀他又如何解释。
景珏栩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等大旱来之前, 他要想办法找个理由去阿昀的故乡，到时候便可顺理成章接回阿昀和他的家人, 他和阿昀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景珏栩想着未来的生活，只觉得美好。
周禄有仔细看着小公子的神色，略微惊讶小公子收到这些礼物竟然还挺开心的。
景珏栩：“替我谢谢父皇。”说完就开心的去国子监了。
等到顾迟舟回到自己寝宫，看到这五箱子的礼物，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道歉吗？阿栩怎会喜欢？”
“小崽子喜欢的不得了呢，不信你问周禄有。”景修暝颇为得意。
周禄有及时道：“小公子看到后确实是欢喜的。”
顾迟舟保留了一丝疑惑：“真的？”
“那还有假。”景修暝信誓旦旦，“不过依朕所看，小崽子年纪太小了，用不上这么多的好东西，还是先由迟舟你来替他收着吧。”
顾迟舟：“给了阿栩的便就是阿栩的了，怎么处理也该有阿栩说了算。”
景修暝想，他家迟舟人真好，给小崽子当爹，小崽子这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晚上回来的时候，顾迟舟问起景珏栩对于这五箱子东西的打算，景珏栩拿出一大半来说要给小爹，剩下一小半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怎么办？
顾迟舟尊重孩子的意愿，没有过多询问，只让景珏栩自己找个地方放起来就好。
之后顾迟舟不经意的问：“阿栩，还生你父皇的气吗？”
景珏栩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算了，谁叫他是我父皇呢。”
他大爹态度有了，他自己也表示不介意了，这件事自然也就被揭过去了。
不过自从景修暝知道画像和顾迟舟小时候不像后，第二天便不再看了，画像被冷落在一边，下午的时候顾迟舟看到，好好的收了起来：“陛下不要的话，不如便送我吧？”
景修暝听见这话，倒是有了兴趣凑过来：“这幅画不是与你小时候不像吗，迟舟要他做什么？”
顾迟舟看着画上健康漂亮的胖娃娃：“虽然不像，但我倒是希望我小时候是长这个样子的。”
景修暝听懂了顾迟舟话里的意思，看着那幅画，竟然略带了些嫌弃：“有什么好羡慕的，朕以后肯定能把你养的比画上还要胖！”
“还是不了。”顾迟舟语气里带着调侃，“我怕到时候陛下说我肥。”
景修暝还真认真想了想：“怕什么？让朕抱抱，就算是再有两个你，朕也抱得动，再说了，你长肉了朕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说你呢。”
说着景修暝就要过来抱人，顾迟舟拦住人：“陛下倒是学会花言巧语了。”
景修暝不服：“朕说的都是真心话，才不是花言巧语。”
说完趁顾迟舟不注意就把人横抱起来，景修暝为了显示自己有力气般，还特意转了两圈。
转完以后，景修暝将人抱到了椅子上，自己慢慢靠近，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顾迟舟知道这一闹腾估计就要到晚上了，便急忙起身：“陛下无事的话，还是先问问关于幕后之人调查的进展吧？”
“有进展他们自然会报到朕面前，没有那就说明还没有进展。”景修暝黏黏糊糊的不肯撒手。
好像故意和他这句话作对似的，说完便有人前来汇报，先是宫中的侍卫首领。
景修暝不得不放开顾迟舟，却没个好脸色：“查到什么了？”
侍卫首领：“回禀陛下，苏远盛手中的玉器，臣派人查过，样式确实是惠王所用，但……”
景修暝：“有什么话直接说。”
侍卫首领：“据当时在惠王府的工匠所说，惠王打造的全部东西，都是一式两份。”
“一式两份？”顾迟舟看向侍卫首领，“全都有着落吗？”
侍卫首领：“这也便是蹊跷之处，当时抄家的时候，惠王府搜出来的东西只有一份，但整个惠王府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景修暝和顾迟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暗道。
等侍卫首领下去后，顾迟舟和景修暝头碰头挨在一起。
景修暝：“苏远盛地位不高，甚至对方都没打算保他，他却能拿到惠王府之物，你说背后之人是不是故意的？”
顾迟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连我能认出同门字迹这种事情都能算的准的话，背后之人知道的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景修暝：“原来迟舟也不是能认出所有同门的字迹啊？”
顾迟舟要是还听不出景修暝口中的酸意，他就真白和对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忍着笑：“不过还是能认得出陛下的字迹的。”
“是吗？那你过来看看。”景修暝站在桌子前。
顾迟舟走近，景修暝竟是用着左手写字，忍不住笑着问道：“陛下这是在考验我吗？”
走进后，却发现纸上四个大字：心悦君兮。
顾迟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多少年了，原来陛下还是只会用这一招。”
景修暝被笑了，也不生气：“一招足以。”
刚想再趁机说些什么，暗卫首领又来求见。
好好的氛围被打断，不过顾迟舟更关注那边的消息，便让人快快进来。
“查出来了什么？”顾迟舟问。
暗卫首领：“臣等查了惠王那位弟弟，小皇子身体一直很健康，却不知道怎得就突然去世了，不过小皇子去世之事并没有疑问，当时好多宫女太监都亲眼看到了小皇子的遗容，不应有假。”
等暗卫首领走后，顾迟舟看着许多宫女太监的证词：“难道真的和惠王这位弟弟无关？”
“好了，该休息了。”景修暝扶了下顾迟舟的肩。
顾迟舟刚想说什么，就又听到御林军来报。
景修暝：“这群人商量好的吧，让他进来。”
不过不同于前边两个，御林军这边倒是真查到了东西：“臣等在城西窝点追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说完呈上一个竹筒，“太医院查验过，里边是一些解毒之物。”
顾迟舟一眼认出来了：“这是王神医的东西。”他非常肯定。
看来王神医在被抓的时候，还记得给他们留下线索。
“等下。”顾迟舟摸了摸竹筒壁，在景修暝阻拦之前闻了闻，“这种东西无色无味，唯独碰到碱水会显露出来。”
“去查。”景修暝黑着脸。
“是。”御林军紧忙下去。
景修暝拉过顾迟舟的手，仔细给他洗干净：“以后还不确定是什么的东西，不要乱摸。”
“王神医不会害人的。”顾迟舟辩解道。
“那也不许。”景修暝强调。
顾迟舟点了点头。
景修暝有些发愁，不熟练的安慰人：“别担心了，王神医不会被怎么样的，他那身本领，没人会想不通要他命的。”
顾迟舟：“但愿如此吧。”
虽这么安慰自己，但王神医消失这段时间也顾迟舟不断增派人手追查着王神医的踪迹，越查不到，顾迟舟的心越不安。
景修暝自然也着急，迟舟的神药太医院现在还没有复现出来，他也想早点把人找到。
一天后，御林军来报，王神医找到了。
顾迟舟放下心来，景修暝也立马派人把王神医接进宫来。
王神医人倒是安全无恙，只是神情看着却有些不对劲，顾迟舟问御林军怎么了？
御林军想起进去的那个画面时，自己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都有些生理不适：“臣等在发现王神医的地方，还发现了另一位医者，正是当时要和王神医探讨医术的那位，同时还有十二具尸体。”
“尸体，王神医可有受伤？”顾迟舟有些担心。
御林军：“王神医无碍，只是十几个尸体身体各个地方都有被刀割的痕迹，我们进去的时候，王神医被绑在凳子上，被迫看着那位医者在剥人。”
顾迟舟想起王神医曾经说的那个以命换命的秘方，
十二天，他们便杀了十二个人，畜牲！
王神医一直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没想到有一天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对于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
景修暝皱眉：“京城最近可有人无故失踪？官府可有重视？”
御林军：“并无，只有一个地方，最近频繁有人离奇死亡，之后却又找不到尸体。”
景修暝问：“什么地方？”
御林军：“京地大牢。”
第33章 第 33 章
京地大牢是个特殊的存在, 关在里边的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这些犯人往往在被抓住的时候，就会被立即废掉身上的功夫, 挑断手筋脚筋, 让他们再无反抗之力。
因里边的犯人作恶多端, 所以对于他们的管理并不严格, 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给人留下了寻仇的好时机, 所以最先一个两个没人的时候，监管之人并未多想, 但多了以后才察觉出不对来，但不得不说，在这里想要悄无声息的转移走人，比其他地方确实是要容易一些。
“去查, 在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我就不信把那么多的大活人运出去, 能不留一点破绽。”顾迟舟语气里带着怒气。
“慢着。”景修暝却喊住了御林军首领。
在顾迟舟不解的眼神中, 景修暝挥手先让御林军退下, 而后问道：“迟舟，如果我们加强对京地大牢的看管, 到时候他们抓不到人, 你觉得他们会放弃吗？”
顾迟舟摇了摇头, “自然不会, 他们这群人丧心病狂，只会再从其他地方找人。”
顾迟舟说到这里, 也明白了景修暝的意思, “可是……”
景修暝：“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与其让其他无辜百姓受灾, 还不是那些恶人。”
顾迟舟：“道理我都知道，可是……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吗？”说到最后，顾迟舟的声音也笑了。
“迟舟，这件事情你听朕的，好不好？”景修暝扶着顾迟舟的肩膀。
顾迟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顾迟舟看着时辰，特意在景珏栩下课的时候派人去接。
景珏栩看着四方，略微有些惊讶：“小爹让你来的。”
四方不太熟练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跟奴才走吧，小公子。”
景珏栩嘴角扯了下，实在没忍住：“四方，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四方仿佛有些苦恼：“小公子，奴才笑的不好看吗？”
景珏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小爹吧。”
景珏栩到了顾迟舟的寝宫，刚喊了一声小爹，顾迟舟就急忙出来了，他蹲下身摸了摸景珏栩的脸蛋：“阿栩，有位恩人，你要见上一见。”
景珏栩一时不知道是位什么恩人，但还是听他小爹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
顾迟舟想了想，还是交代道：“他现在心情有些不好，所以阿栩一会儿……”
“我知道了，小爹，我会哄恩人开心的。”景珏栩自信慢慢。
“倒也不用。”顾迟舟牵着景珏栩的手，“他现在可能一时半会儿开心不了。”
王神医被景修暝特意安排在了太医院中，据他所说，王神医和熟悉的人与物待在一起，可以尽快走出阴影，但实际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顾迟舟本想给王神医换个地方，但王神医摆摆手：“就这里吧，不想折腾了。”
景珏栩看着熟悉的道路，想着神药的事情不会被小爹知道了吧，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顾迟舟带着景珏栩到太医院的时候，王神医坐在太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顾迟舟带着个小孩子走过来，王神医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就是娃娃吧，当时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点，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景珏栩傻傻的点了点头，在顾迟舟的提醒下，喊了一声：“王爷爷。”
“好呀好呀。”王神医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小孩。
“给王爷爷磕个头吧。”顾迟舟道，说着带着景珏栩一起跪下。
王神医急忙将人拦住：“使不得使不得。”
顾迟舟：“当年之事，多亏王神医相助。”
王神医扶起顾迟舟来：“你知道的，患者在老朽眼中，并无分别。”
顾迟舟叹了口气：“所以知道那些人是罪大恶极之人，王神医还是不能释怀吗？”
王神医摇了摇头：“当着孩子的面，不说这些了。”
说着就问起景珏栩读过什么书，还起了性质，拉着他到太医院中识别药材。
顾迟舟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知道这件事在王神医那里还是过不去。
顾迟舟也跟着低沉了好多天。
景修暝看不下去了，直接在顾迟舟中午小憩的时候来到太医院，王神医依旧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景修暝也没架子，直接坐他身边：“老头，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连带着迟舟都跟着你不高兴了，他身体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每天逗他开心多么不容易啊，你倒好，来了几天，迟舟就不开心了几天。”
“难道只有他顾迟舟的命在陛下眼中是命，天下其他黎民百姓的命对于陛下来说就不是命了？”王神医的语气难免有些冲。
“那你便振作起来为他们报仇，整天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有什么用。”景修暝直接道，“且不说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余辜，再者你这样人就能活过来了吗？有你在这坐着的时间，你都可以救活多少人了，你是救死扶伤的神医，这个道理你该比我懂吧？”
王神医：“陛下是没有见到过那个场面，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老朽的原因，死在了老朽的面前。”
景修暝：“老头，又小瞧人了不是。”
王神医转头瞪向景修暝：“陛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修暝笑了一下：“王神医是被一位医者带走的，那位医者在御林军赶到的时候跑了，那朕是不是可以猜一下，你被抓的十二天里，那位医者是不是用那些人威胁你，你不告诉他们以命换命的手法，他们便在你面前一天用一个人实验？”
王神医：“是又如何？那陛下认为老朽该如何？”
“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景修暝毫不犹豫。
王神医：“就算是老朽不说，以他们这个做法，他们也迟早能找到真正的方法的。”
景修暝问：“所以王神医便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王神医沉默了。
景修暝看着远方：“朕之前说王神医小瞧人了，王神医还不信。其实朕也上过战场，那时候是和迟舟一起，朕被敌方抓了，他们碍于朕皇子的身份，不敢对朕怎么样？便把朕和景朝的将士们关在一个笼子里，那个笼子很大，大概有上百人吧。当时敌方将领说，如果朕可以把防守图交代出来，便可以放过笼子里所有的人，如果朕不说，他们便每天杀十个人。”
这时候，景修暝才收回目光，扭头去看王神医：“王神医猜猜朕当时是如何抉择的？”
王神医此刻也突然坚定起来：“陛下不会说的。”
景修暝：“当时朕被救出来的时候，整个笼子里也就只有朕一个人啊，王神医，如果当时你是笼子中的一个人，你可否会怪朕？”
王神医好久才回过神来：“不会。”
景修暝：“王神医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王神医嘴角动了几下，还没有说出什么来，就被赶来的顾迟舟打断，他急忙来到两人面前，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小声和景修暝说：“王神医现在心情不好，陛下能否体谅一番？”
在他看来，景修暝惯是不会管他人心情如何的。
景修暝喜欢这种和顾迟舟咬耳朵的感觉，也同样小声：“放心，朕有分寸。”
顾迟舟还在不相信的时候，就看到王神医起身，冲景修暝行礼：“多谢陛下开解。”
顾迟舟这下倒是开了眼，竟然还会有景修暝开解别人的时候？
景修暝随意的摆了摆手，才邀功似的看向顾迟舟：“这下放心了吧？”
顾迟舟迟疑的点了点头，景修暝挥手：“四方，带皇夫回去。”说完还轻轻推了推顾迟舟：“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以后不许为别的男人操心了。”
顾迟舟颇有些哭笑不得：“陛下。”
景修暝：“别撒娇。”
说完就拉着王神医快速进了太医院，生怕自己再和顾迟舟多待上一会儿就忘记正事了。
顾迟舟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进去，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回去了。
王神医回想着自己这几日的状态，也察觉出不该来，便打算和景修暝辞行，继续云游四方。
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景修暝就率先道：“王神医，帮个忙。”
说完给太医院的太医们使了个眼神。
太医们早就希望结交这位王神医了，但看对方心情不好，便一直没敢上前搭话，此刻得到陛下指示，一个个都围了上去，把神药的事情讲给王神医听。
王神医轻轻嗅了一下，眼中便透露出不正常的光芒来：“此乃神药也！”
太医们讲着自己复现神药的想法和药方，又讲起不得要领的猜测，王神医认真听着：“难，确实是难。”
等一切交流结束，景修暝才问：“王神医，之前朕请你来你不愿意，现在呢，愿不愿意帮个忙？”
这话说的狂，太医院众人都捏了把汗，生怕王神医拒绝。
没想到王神医看着太医院手中那颗神药，却是点了点头：“但老朽有一个要求，如果神药制成，希望陛下可以公开药方。”
景修暝：“自然可以。”
就此，景修暝终于将王神医留在了太医院。
只不过景修暝走的时候，嘱咐了王神医一句：“这件事先别和迟舟说。”
王神医脸上带了些红光：“为何不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景修暝：“迟舟高兴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回。”
王神医这才想起，顾迟舟家里充实，家中应当是为他请过不少名医的，哪一次不是满怀希望，哪一次又不是失望而归，时间长了，希望便也不再是希望了。
王神医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此刻倒也理解了景修暝的做法。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考虑如此周全，也不枉迟舟给了你个大胖小子。”
景修暝不懂怎么突然提起小崽子的事情来了：“是他的荣幸，朕的皇位都打算给他了。”
王神医说起这个，突然好奇：“迟舟是怎么和你说的娃娃身世事情的？”
景修暝倒没有隐瞒：“迟舟说生日的时候会告诉我。”
王神医算了算日子：“还有不到五个月。”
景修暝：“你果然和小崽子的爹娘认识，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神医：“……你就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王神医好奇的问。
“什么？”景修暝好奇的看着王神医。
王神医：“比如说……算了，老朽不当你们两之间的，有什么事情还是得你们自己说吧。”
说完就去钻研神药去了。
景修暝看着王神医的背影，这老头，怎么说话说一半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解决完这边的事情，美滋滋的去找迟舟去了。
不知道迟舟有没有听话去睡觉，睡着了的话自己还可以抱着睡一会儿。
第34章 第 34 章
景修暝溜到顾迟舟房间的时候, 顾迟舟自然没有睡，景修暝却强硬的拉着人又一起睡了一觉。
景珏栩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大爹和小爹心情都明显的变好了, 也跟着开心起来。
吃完晚膳, 景珏栩跟在他大爹身后遛弯, 实际是去太医院逛一圈。
他两一进去, 太医院气氛就开始不对了, 一个个动作都快了许多。
王神医自然忽略不掉这两人的存在感，不过他的脾气不像太医院其他人一样脾气好, 前几次全都忽视了。但有一次景修暝一天之内去了两后次，王神医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陛下要是再这个样子，老朽就要抛下这张脸, 去找迟舟告状去了。”
景修暝：“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告诉迟舟的，老头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王神医：“但是陛下天天来太医院, 搞的众位太医根本就没有心思钻研医术, 制作药物的过程也会被拖慢。”
景修暝却不信：“朕在这里看着, 他们肯定不会拖延的。”
王神医知道景修暝焦急的心情，但也更多的站在医者的角度上：“老朽自认为比陛下懂的医理要多一些, 有老朽在这里看着, 保证整个太医院都是全力以赴研制新药的。”
说实话, 景修暝对王神医的信任也就比太医院其他人稍微多一点点, 不过他倒是对王神医的医品倒是佩服的，但要他一直等着人来汇报, 他也是做不到的, 便提了出来：“一直让朕看不到，朕也不放心。”
王神医商量：“一月两次, 如何？”
“不行。”景修暝非常坚定的拒绝，之前他每天来看看，起码心里还有些谱，一月两次，他能看出个什么来。
最后在双方极力拉扯之下，最终定下了七日里可以看两次的频率。
虽然没能杜绝陛下来，但确实比以前轻松了不少，太医院众人一时间都更加有动力了。
虽然景修暝不去了，但他还可以派其他人去，于是不出几日，太医院众人就能看到景珏栩来太医院里打听进度。
王神医都不怕景修暝，自然也不怕小崽子，小崽子只连续去了两天，就被王神医提留着领子扔了出来。
景修暝在御书房，听着景珏栩的话，没忍住捏着景珏栩的脸蛋：“怎么，你也给太医院压力了？”
景珏栩：“我才没有，是他们的心理太差了！”
景修暝挑了下眉，没想到小崽子这方面跟他看法倒是挺像的，他小声嘱咐：“不能让迟舟听到这些。”不然迟舟肯定觉得是他教坏了小崽子。
没有办法了，景修暝叹了口气：“也许朕真的应该放一些心。”虽是这么说，但有关迟舟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心。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景修暝抱着景珏栩：“走吧，去看看你的太子之位快不快了。”
御书房内，依旧是景修暝景珏栩和方志远三人，讨论起立太子的事情。
方志远站在下位：“臣有一个绝佳的主意，这个主意还是陛下之前提的。”
景修暝正给景珏栩塞了块糕点，看小崽子被噎到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把茶水放到小崽子前边，这才看向方志远：“说来听听。”
方志远直起腰板，单手置在身后：“上天感念皇上皇夫之深情，特派童子降临，赐为儿女。”
景修暝拍手：“这个主意不错。”
景珏栩刚喝的茶水差点吐出来，他抬头：“那我是怎么来的呢？”
方志远连理由都想好了：“自然是天下仙子直接下凡，放在皇夫门口来的啊。”
景珏栩看着方志远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心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比他大爹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还厉害的人。
景修暝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商讨起细节来。
商讨结束后，方志远告辞，景珏栩追了出去：“丞相，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李丞相下台后，方志远毫无疑问成了丞相，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事情。
方志远停下，故意道：“什么事情？臣不记得和小公子说过什么啊？”
景珏栩急了：“就是让你身边多招几个高手，来保护你的事情！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方志远忍不住笑了：“臣自然是听进去了。”
意识到被这老狐狸耍了，景珏栩气呼呼的。
方志远：“多谢太子好意。”
一瞬间，景珏栩被这声太子叫的开心了。
晚上的时候，景修暝和顾迟舟商量起这件事情来：“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朕觉得甚好！”
顾迟舟听到这个，都怀疑方志远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据顾迟舟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瞒着景修暝的。
顾迟舟：“陛下觉得好，那便用这个理由吧。”
顾迟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已经决定要告诉景修暝这件事情的，早些铺垫一下也是好的，到时候景修暝接受起来也容易些。
这件事情这么定了，景修暝满意的在背后抱着顾迟舟：“等背后之人解决了，朕便带着你去江南，好不好？朕记得你以前说过，一直想去一趟江南，感受一下江南美景。”
“陛下还记得？”顾迟舟略微惊讶，这是他很早之前和景修暝说过的，之后景修暝从未提起过，他便以为对方已经忘记了。
景修暝信誓旦旦：“迟舟和朕说过的事情，朕自然是记得的。”
顾迟舟仿佛在回忆什么：“有时候感觉陛下记性很差，有时候陛下的记性倒是出奇的好。”
景修暝：“怎么会，朕有答应过你的事情没有做到过吗？”
顾迟舟转身：“上次陛下要纳两名后妃的事情，才过去这么久，陛下就全都忘记了？”
景修暝：“……”
他耍赖：“你知道的，那在朕的眼里，根本不作数的。”
顾迟舟：“不管做不做数，陛下确实打算做了。”
景修暝看着顾迟舟严肃的小脸，败下阵来：“好吧，这件事情是朕做错了，不过迟舟还一直记得，朕倒是还有点高兴呢！”
顾迟舟：“陛下，我之前就和你讲过，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是可以原谅的，但有些事情，是一旦发生就用于不可以揭过去的。”
“朕知道了。”景修暝有些淡淡的不开心。
顾迟舟叹了口气，起身的时候却被景修暝拦了一下，他要站起来，两人僵持着，景修暝最后还是松了手。
没想到顾迟舟转了个身，却又重新坐到他怀里，景修暝急忙把人抱住，忍不住在顾迟舟脸颊上蹭了蹭，呢喃道：“迟舟。”
顾迟舟捧起景修暝的脸来：“陛下，其实这段时间里，有些事情我回想起来，也会后怕。”
景修暝嘴快：“怕什么？有朕会保护你的。”
“不是这个。”顾迟舟头抵上景修暝的，景修暝下意识呼吸都屏住了，“迟，迟舟……”
顾迟舟：“陛下，我怕的是宋将军守城之时粮草未到，宋将军和景军不敌，我害怕看到陛下和其他人躺在一张床上，我也害怕陛下有其他妃子，害怕陛下仍放不下过去……”
景修暝已经被迷得不分东南西北了，却还是听清楚了最后一句，他警惕起来：“迟舟你该不会是在为废太子开脱吧？”
顾迟舟觉得今日这些话全都喂狗了，景修暝还在吃不知名的醋，便想起身。
景修暝不肯再放手了：“朕不提他就是了。其实有时候朕想想也会担心，担心你不理朕了。”
顾迟舟：“那陛下以后万事小心，也不该意气行事。”
景修暝全都听着：“朕知道了，但迟舟你要相信，不管怎样，朕都会保你平安的。”
他想了想：“如果小崽子听话的话，还可以再加上小崽子吧。”
顾迟舟被逗乐了，缓缓靠近，贴上了景修暝的唇。
景修暝一动都不敢动了，纯情的和第一次似的，直到顾迟舟离开才依依不舍的追上去。
*
依着苏远盛的线人，再加上找王神医时搜寻了的线索，御林军倒是查到了不少东西，一连端了几个窝点。
这段时间打击了不少地方，虽说还没彻底找到真正背后之人藏身的地方，但对对方来说也算是元气大伤。
但幕后之人仿佛最近忙着什么事情，收敛低调了不少，动的手脚也变少了，抓到的也都是小喽喽，只有京地大牢里的人仍在不断的减少。
背后之人在忙什么显而易见。
景修暝在来检查进度的时候，问起来：“王神医，既然你给对方诊过脉，便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日子吧。”
王神医：“如果只是普通药物维持，不足半月。但对方极其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以命换命的法子，他们也总有一天是能研究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
景珏栩跟着他大爹一起来的，这段时间有关幕后之人的事情，他也在饭桌上基本听到了所有，此刻他抬头，希望老天收了幕后之人这个祸害吧！
景珏栩再一次感叹自己上辈子的无能，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过，连坐上皇帝后都不知道有这种事。
也多亏他大爹替他扫清了一切障碍，平心而论，景珏栩觉得现在让他处理他父皇遇到的事情，他也当不了多久的皇帝。
对于仍旧放任对方在京地大牢里抓人这件事，王神医起先是不同意的，但看着顾迟舟送过来的一卷卷卷宗，最后还是妥协了。
其实他知道陛下和迟舟说的有道理，他们找不到背后之人藏身之地，背后之人便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在牢房里抓不到人，不会就此放手，也不会突发善心，而是会到别的地方抓普通人。
他们现在只等着那个的最后期限，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续命成功。
最后一天过去后，景修暝听手下人汇报，京地大牢的牢房还是少了两个人之后，景修暝和顾迟舟便知道，以命换命的法子还是被背后之人研究出来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王神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气的差点把手上的医术扔掉，他胡子一抖一抖的：“怎么这种祸害老天还不收啊！”
景珏栩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王神医看向对方：“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珏栩露出一个笑容，乖巧的不行：“刚刚来的, 王爷爷。”
“走走走, 跟你爹一个德行。”王神医轰人。
景珏栩边走边喊：“王爷爷, 我小爹的药就拜托你了。”
王神医关上大门后, 还是越想越生气, 但没有办法，以命换命秘术成功后, 最起码可以续上一个月的命，之后所维持的时间却会越来越短，直到一天需要一人换命。
王神医想想都受不了，只能强迫自己投入新药研制中, 同时寄希望于景修暝早日将反贼捉拿归案。
景修暝虽然失落了片刻，但也知世事无常, 一边继续增派人手抓人, 一边将立太子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某日早朝, 景修暝指挥人给景珏栩换上了一身太子的服饰，就让对方跟在自己身后上朝。
景珏栩稀罕的摸着自己的衣服：“大爹, 我今日不去国子监, 刘太傅知道了吗？”
景修暝往后看了一眼跟在步撵后边跑的小崽子：“怎么, 想回去听刘太傅讲课了？”
景珏栩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就是刘太傅昨日布置了课业，说今日要检查, 我怕刘太傅看不到我生气。”主要是怕他大爹忘记和刘太傅说这件事, 到时候刘太傅惩罚他。
景修暝不太在意的摆手：“今日之后你就是太子了，朕看谁敢给你脸色。”
景珏栩嘴角抽了下, 刘太傅不仅是他的太傅，还是他大爹的太傅，他大爹现在每次见了刘太傅还要行礼呢，此刻倒是想让他硬气起来，但是他做不到啊！
知道大爹没给自己请假后，景珏栩只能寄希望于小爹，他小爹考虑周全，一定会想到的。
到了朝堂之上，景珏栩想着今日是自己的主场，便跟着他大爹的样子严肃起来。
地下众位大臣，一看到今日陛下还领着一位来上朝，眼皮都齐齐跟着跳了起来。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待看清领着的小孩的衣服后，一个个都开始觉得不详。
但陛下威压太久，一个个都没敢说话，只等着看陛下是要搞哪一出。
之前还有没见过顾迟舟的大臣，上次下朝后，被科普，一个个都知道眼前的孩子与陛下的关系，此刻都恨不得自己没长眼。
景修暝却不管底下人心情如何，上来就直接扔出一个重磅消息来：“之前各位爱卿不是一直催朕立太子嘛，朕觉得今日就是个好日子。”
“不急不急。”
“陛下正直年少，太子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
虽然知道自己动摇不了陛下的想法，但一个个还是劝着。
景修暝挥手：“众爱卿别慌，还是先听听太子的来历吧，方爱卿，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方志远终于出来，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似的：“上天感念皇上皇夫之深情，特派童子降临，赐为儿女，宫中有人曾亲眼看到，天上仙子下凡，将童子放在皇夫门口，之后乘云远去，而眼前之人，便是那位童子。”
景珏栩忍着笑意，看着方志远的说辞，只当说的不是自己。
接着便是太监宫女作证，像模像样的描述着仙子的模样，好像真的见过似的。
为首几位大臣嘴角抽了几下，心想这种说法也就是能骗骗普通百姓，但仔细一想，陛下想要骗的不就是普通百姓嘛。
他们倒是想不同意，但一对上陛下的眼神，就又说不出来什么了，以前朝中起码还有人敢反驳陛下，但李丞相下台后，谁又敢说自己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把柄在陛下手上？
陛下的行事风格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片刻便让人人头落地，他们也不敢出头。
于是虽然极其不情愿，但大臣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位太子。
只不过下朝后，一个个就没有那么好脾气，当着方志远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也就是方丞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嫌害臊。”
“好个童子下凡，我孙子都不信了。”
“说什么呢，人家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当心人家转头告诉陛下。”
方志远淡淡的笑着：“刚才这位大人说的有理，臣一会儿便要去见陛下了。”
听见这话，众位大臣倒是齐齐散开了。
第36章 第 36 章
下了朝, 景修暝颇为得意的看着景珏栩：“怎么样，朕说话算话吧？”
景珏栩点了点头，他大爹确实说话算话, 不过这方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已。
景珏栩看着要去的地方和平时不一样, 忍不住抬头看他大爹。
他大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根本没有分半个眼神给他。
直到来到了他小爹宫殿门口, 景修暝才看向景珏栩：“挺起腰来, 给你小爹看看太子的风采。”
景珏栩立马狗腿的应了一声，抬头挺胸, 要多板正有多板正。
景修暝满意了，两个人迈着同样的步伐进门。
不过景珏栩腿短，走着走着就跟不上变成小跑而已。
直到到了寝殿门口，景珏栩才赶上他大爹的步伐,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跟着他大爹一起神气乎乎的进去。
顾迟舟一看两人这样就知道成了, 却还是故意问道：“今日朝堂上如何啊？”
景修暝就等顾迟舟这句话呢, 他立马坐在顾迟舟身边：“有朕出手, 自然是没问题的。”
虽然方法不太好说，但他大爹说的也没错, 景珏栩跟着狠狠点了点头。
顾迟舟哭笑不得：“既然陛下立了阿栩为太子, 日后阿栩便是我和陛下的孩子, 如何？”
景修暝：“知道你疼那个小崽子, 朕以后自然会把他当亲儿子的，不过……”他看向景珏栩, “朕的亲儿子可没有那么好当的, 以后去国子监不许喊累了。”
景珏栩有苦难言：“可是真的很累啊。”
景修暝开始讲道理，景珏栩这才知道, 他大爹竟然也是个博古通今的，听着听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虽然跟着他大爹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奏折，知道他大爹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但没想到他大爹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少。
景珏栩有种割裂感，疑惑为什么有时候他竟然还会觉得他大爹没脑子。
顾迟舟只微微惊讶了片刻，便忍不住笑了，好像对此事也不意外。
景修暝讲完以后，看向景珏栩：“你觉得如何？”
景珏栩：“大爹说的对！”
景修暝这才满意了：“朕小时候学的东西可比你的多多了，朕那时候可没有喊过苦，迟舟从小身体不好，他有如今的学问，你也该知道他吃过多少苦。”
景珏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要和小爹还有父皇一样。”
顾迟舟只听着，并没有说话。
景修暝见他真的信心满满的样子，反而挥挥手：“知道就好，出去玩吧，给你放半天假，刘太傅那里已经有人去给你请过假了。”
景珏栩刚被他大爹激励了一番，没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放假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大爹是不是在考验他，顾迟舟笑了一声：“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也该好好玩一玩了。”
景珏栩开心的出门，一个人玩也不知道玩什么，平时上课虽然无聊，但也能学到东西，也算是有事情可干。
其他休息的日子，他也跟在小爹身边，一家三口相处，总是愉快的。如今他一个人无聊，便回到自己寝店躺在床上，不自觉又想起阿昀，也不知道阿昀如今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阿昀这辈子还会不会喜欢他。
景珏栩迷迷糊糊睡去，梦中，阿昀被很多人欺负，无助的向他求助。
景珏栩猛然惊醒，急忙跑向他小爹的房间，他大爹抱着他小爹，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他小爹逗笑了，景珏栩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了：“大爹小爹，我要出宫。”
顾迟舟不喜欢在孩子面前表现的过度亲昵，轻轻推了下景修暝，景修暝虽然不乐意，但尊重顾迟舟的，顺势起来。
顾迟舟将景珏栩抱在两人之间，问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出去？要去哪里？”
景珏栩握住他小爹的衣服：“小爹，我想去南溟村。”
顾迟舟轻微皱了下眉，景修暝看不下去了：“你去那个什么村，总得给个理由吧，你又没有去过，又不知道在哪里，为什么要去？”
景珏栩有些犹豫：“我，我做梦……”
景珏栩都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的很不好，但景修暝想都没想：“那就去。”
景珏栩惊讶的抬起头，顾迟舟也有些惊讶，他还在考虑，没找到景修暝已经答应下来了。既然答应了孩子，顾迟舟也没想反悔，只说派人去查一下是什么地方，之后便去。
景珏栩顿时放下心来，他知道那只是个梦，但那个梦太真实了，景珏栩肯定梦中的那个人就是阿昀小时候，阿昀在受欺负。
景珏栩想了很多，阿昀和他说过小时候在家里很受宠的，也许那一切真的只是梦而已。
但他还是想要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梦，阿昀在家里的日子很好，他看看便离开，依旧按照以前的想法，等大旱之前再把阿昀和他家人接到身边来，如果梦里是真的，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阿昀。
顾迟舟不在的时候，景修暝才偷偷的，带着些期待的问景珏栩：“是不是又梦到什么和你小爹病情有关的东西了？”
景珏栩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给他大爹神药时候找的理由，知道如果他说是，他大爹肯定毫不犹豫的去，但他不想拿他小爹的事情来骗人，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是和我有关的重要的事情。”
景修暝虽然失望了片刻，见景珏栩有些焦急的样子，忍不住敲了一下景珏栩的头：“答应你的，自然不是反悔。”
景珏栩终于笑了：“谢谢大爹。”
景修暝：“真的不能说为什么去那个村？”
景珏栩摇了摇头：“大爹，你就当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很重要的人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景修暝：“都说这么具体了，就当有这么个人吧。”
说完，景修暝打量了景珏栩几下，又摇了摇头。
景珏栩被看的都要发毛了：“大爹，你看我做什么？”
景修暝：“要不是看你年纪还小，我还以为那地方是有你的情妹妹呢！”
景珏栩瞬间小脸通红：“大爹，你说什么呢？”他现在还这么小，就算找打了阿昀，也打算先当朋友处的，他忍不住想，小时候的阿昀一定很可爱！
景修暝的话打断景珏栩的想法：“朕看迟舟有和你一起去的打算，不过朕不知道迟舟身体行不行，如果迟舟身体不能外出，朕派些人跟着你，你自己去如何？”
在景珏栩看来，这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他点头：“可以的，谢谢大爹。”
景修暝临走时又敲了一下景珏栩的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急。”
景珏栩抿了抿嘴：“总之就是十分重要的。”
阿栩难得有这样的要求，虽然在顾迟舟看来难免有些荒唐，毕竟景珏栩自出生起便从未离开过皇宫，也很少知道外边的事情，周围人都不知道南溟村，他又怎么会知道南溟村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阿栩提了出来，景修暝答应了，他还是想陪阿栩去一趟的。
景修暝请来王神医帮忙把脉，王神医手搭在顾迟舟胳膊上：“虽说不宜劳累，但如果一路上照顾妥当，也是没问题的。”
景珏栩得到这个消息，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小爹，这一路上我肯定照顾好你的。”
景修暝把人推来：“显着你了。”
顾迟舟要去，景修暝自然也要跟在一起的。
至于朝堂上什么事情，景修暝自然推开了丞相方志远，什么理由让他随便找去吧。
由于景珏栩表现的很着急，得到王神医的肯定后，顾迟舟景修暝只收拾了一天，便带着景珏栩踏上了
路过顾府的时候，顾迟舟掀开马车上的窗帘，一直看着顾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将帘子放下。
他自小身体不好，家中父母虽然自小疼他，但却又在得知他与景修暝在一起后，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顾迟舟曾经想进去顾府，却被家中奴仆拦住。
景修暝见状，握住他的手：“想回家看的话，朕……”
想起刚才看着顾府的大门，顾迟舟摇了摇头：“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景修暝知道顾迟舟所想：“朕一直派人关注着顾府，二老身体康健，家中一切顺遂。如果有其他事情，朕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顾迟舟收回思绪：“谢谢陛下。”
景修暝：“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顾迟舟笑了，握住景修暝的手：“我知道，但还是要说一声的。”
景修暝不太高兴迟舟和他见外，只能回握住了顾迟舟的手。
景珏栩一路上都在走神，此刻回过神来，挤到两人中间：“刚才那家是祖父家吗？”
顾迟舟有些意外的看了景珏栩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是你祖父家，将来有一天，小爹会带着你回家见祖父的。”
景珏栩很期待的点了点头。
顾迟舟握住景修暝的手：“还会带着陛下。”
这下，景修暝也开心起来了。
第37章 第 37 章
景珏栩发现了, 他大爹实在是太好哄了，他小爹都不需要说太多，只要表现出一点点对于他大爹的喜欢, 他大爹就非常满足了。如果不是上辈子有人使绊子, 景珏栩觉得他大爹和小爹之间肯定会幸福一生的。
不过, 这辈子两爹的幸福由他来守护就是了。
景珏栩虽然不说, 但顾迟舟和景修暝也感觉到他一路上的着急, 为此，顾迟舟也跟景修暝说可以加快一点速度, 景修暝不肯同意，两人还差点因此吵了一架。
景珏栩有些惭愧，这辈子他一直以来都是维护大爹和小爹之间的感情的，没想到如今也会因为他吵架。
景珏栩认真想了想：“小爹, 我真的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我很着急, 是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 所以我才着急, 可以我不能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让你因此有危险。”
顾迟舟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你大爹只是想的太多了而已, 相信我, 既然你着急, 那我们就一起去看一看，你有时候也不用这么懂事的。”
景珏栩眼睛瞬时红了。
顾迟舟将他揽进怀里：“有时候小爹希望你早日长大, 有时候小爹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小爹。”景珏栩彻底绷不住了。
景修暝看不下去：“好好好, 你们两父子情深，就我一个是大恶人。”
顾迟舟也扑进他大爹怀里, 然后清楚的感觉到他大爹身体一僵，景珏栩没管：“我也知道大爹你很好的。只要你对我小爹好，就是对我好，因为我也想对我小爹好，但是我现在年纪还小，能做的事情也太少了。”
景修暝哼哼了两声，偷偷看顾迟舟的脸色。
顾迟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景修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身体真的没问题的。”
景修暝最后妥协了，但也只允许快了一点点，不过因此他时刻注意着顾迟舟的动作，想着一旦发现顾迟舟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放慢速度，没想到最后顾迟舟一路上安安稳稳的，什么不适的情况都没有。
景珏栩放了心，又不太放心，怕顾迟舟是装的，直到看到顾迟舟下车后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还冲他一笑，景修暝这才放下心来。
顾迟舟也有些意外，他也害怕因为自己身体拖累行程，没想到这一路倒是还算安稳。
他们来到了村子里，景珏栩一路小跑，差点都要摔倒了，景修暝直接将他提起抱起来：“来都来了，不差这点时间，别先自己乱了阵脚。”
景珏栩抓着他大爹的衣服，点了点头。
景修暝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还牵着顾迟舟，顾迟舟也看向景珏栩，给他擦了擦汗：“别着急，肯定可以找到的。”
景珏栩点了点头：“知道了，小爹。”
景修暝这才想起来问：“你找的人家在哪里？”
景珏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在南岭村，姓沈。”
但他们接连问了几家，都说这里没有见过姓沈的，景珏栩小小的眉头皱起：“就是这个村子，我没有记错的啊。”
景修暝知道仅凭着景珏栩的梦，就非要来这里找一户姓沈的人家有些荒谬，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相信一下小崽子，他看了眼随行的安慰，安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找到姓沈的人家，景修暝想了想直接对护卫道：“去村长家。”
村长已经有些年纪了，留着花白的胡子：“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姓沈的人家，只有张姓和王姓，贵人是不是记错了？”
护卫看着村长：“你要如实交代，不然……”他不经意的亮了下自己的佩剑。
见到这个，即使普通人也能猜到身份了，村长急忙跪下，景修暝让人把他扶起来：“你再仔细想想，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姓沈的，哪怕是曾经有过也行？”
村长连村志都拿出来了：“大人您看，真的没有。”
“不可能啊。”景珏栩有些着急，“他白白瘦瘦的，今年四岁，父母对他特别好，平时宠的不行，根本舍不得他干农活的。”
村长：“贵人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小孩子就算年纪小也得帮家里做活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家里舍不得孩子干活的。”
“怎么会？”景珏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阿昀就是这么和他说的，阿昀怎么会骗他？
都怪他，他错了，他一重来的时候就应该接回他的阿昀的，不该想着等大旱之前，现在他的阿昀哪里去了？
顾迟舟看景珏栩这个样子，也有些着急：“阿栩，你还好吗？”
景珏栩忍不住了，直接抱着顾迟舟哭了出来：“小爹，我找不到阿昀了，我找不到阿昀了。”
顾迟舟不知道阿昀是谁，也不知道阿栩是怎么和那位阿昀认识的，但阿栩哭的这么伤心，那位阿昀哪怕是在梦中，应该也是对阿栩非常重要的人吧。
景修暝也没想到小崽子能哭的这么伤心，他不太熟练的安慰：“也许梦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景珏栩这下哭的更伤心了，那他的阿昀在哪里啊？
景修暝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越安慰，小崽子还哭的越伤心了？
顾迟舟知道不是景修暝的原因，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出去，之后才慢慢的哄着景珏栩：“小爹能问一下，阿昀是对你特别重要的人吗？”
景珏栩哭着点了点头。
顾迟舟：“那你和阿昀是怎么认识的，以后有没有可能还能再见到？”
景珏栩抽了下鼻子，仔细回想，他具体也不知道阿昀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只是某一天，阿昀突然被分配到了冷宫，那时候，景珏栩有了第一个同龄的小伙伴，他小爹看阿昀聪慧，便也一起教阿昀识字，阿昀学的很认真，那时候，景珏栩身边最重要的人除了他小爹就是阿昀。
现在他来到阿昀说的家乡，却没有找到阿昀，他不知道是阿昀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或者也许阿昀就是在骗他的而已，但不管怎么样，景珏栩不能想象到自己这辈子如果见不到阿昀会怎么样。
景珏栩只能寄希望于阿昀还会入宫，那时候他肯定不让阿昀受伤害，两人也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景珏栩想好后才抬头：“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到的。”
顾迟舟：“那我们就等着那一天，好不好？”
景珏栩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既然不知道阿昀是什么时候入宫的，那就每次有人入宫的时候他便去看一看，总有一天他能找得到阿昀的。
等顾迟舟牵着擦干眼泪的景珏栩出来后，景修暝才松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好像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小崽子不爱听的话，小崽子下一秒就给他哭出来。
景珏栩主动跟他大爹道歉：“大爹，抱歉，我刚才是太伤心了，谢谢你的安慰。”
景修暝第一次被一个道歉，有点怪怪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和景珏栩计较，便迅速的决定原谅了，他单手拎了景珏栩起来：“怎么，想通了？”
景珏栩点了点头：“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大爹帮个忙。”
景修暝现在心情很好了：“说，你现在都是朕儿子来，朕自然会帮你的。”
景珏栩：“大爹，你能不能在每次宫中招人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个叫沈玉昀的。”
顾迟舟略微惊讶的扭头看了景珏栩一眼，他原来本以为是个叫阿昀的，没想到阿栩连人家全名都知道，可是阿栩又是什么时候见到过的呢？
顾迟舟忍下了这个疑虑，看着景修暝爽快的答应。
景修暝看着这边还算不错的风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那么着急回去了，怎么样？”
顾迟舟有些犹豫：“朝堂上的事情……”
景修暝：“方致远要是连这个也解决不了，也就不用给朕当丞相了。”
远在帝都的方致远打了个喷嚏，在身边大臣看过来的时候换上了笑容：“陛下只是身体抱恙，染了风寒而已，太医说很快就好的，诸位大臣别着急。”
虽然这个理由没有多少可信度，但是陛下也不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罢过朝，这次好歹还算有个理由，大臣们也只能纷纷送上自己的担忧以及祝愿：希望陛下早日康复！
景修暝压根就不在意方致远是怎么和大臣们说的，他现在爱人儿子都在身边，又不用处理政务，好不快活呢！
景珏栩没什么心情，他大爹带着他小爹出去的时候，他便主动说不去了，景修暝看不下去了，一次直接让侍卫抱着景珏栩出门了。
以前他还不想出门的时候带景珏栩，怕小崽子影响二人世界，但如今见小崽子这么消沉，景修暝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景珏栩被侍卫抱了一段路，便察觉出有些羞耻来，主动要求：“大爹，小爹，我还是下来吧。”
景修暝自然是没意见的，还大手一挥，扔给景珏栩一个钱袋子，非常豪气：“看上什么直接买。”
景珏栩看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但还是和他大爹道了谢。
顾迟舟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景修暝拉着到了一个地方，不停的拿着东西给顾迟舟试，打断了他的话。
顾迟舟有些无语，但偷偷看景珏栩心情还算不错，便没有计较。
他们几人这么招摇，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一些目光。
一个黑乎乎的小乞丐突然跑到顾迟舟面前，声音嫩生生的：“大爷，给点钱吧。”
顾迟舟下意识的去找钱袋子，却被景修暝拦住。
景珏栩也停下脚步，要是以往他肯定不会管的，但是现在，他忽然想到，阿昀现在也就这么大的，便一时发了善心：“给他点吃的吧。”
“谢谢谢谢。”小乞丐抬起嫩生生的脸。
景珏栩眼睛瞬间睁大，立马抱住人不撒手：“大爹小爹，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第38章 第 38 章
小乞丐被人抱住, 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嘴中仍不断念叨着大爷给钱，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向后看了一眼, 不知道看到什么又抖了抖身子。
顾迟舟和景修暝对视一眼, 看着眼前怯生生的小孩, 几乎瞬时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不简单。这小乞丐八成是别人贩子拐卖来的, 也许是年纪太小了, 没有伤害他，但平时对他也绝对算不上好, 看这孩子瘦弱的身体就能看出来。
小孩子年纪太小，对乞讨之事也不熟练，只能重复着别人教的话。
顾迟舟看了景修暝一眼，景修暝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只等着背后之人落网。
景珏栩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不解：“阿昀, 你别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还掏出自己的手绢来想给阿昀擦脸。
沈玉昀有些惊讶的抬头,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但看着对方洁白的手帕，沈玉昀不自觉的后退, 生怕被自己弄脏了似的。
眼看着他们这边时间越来越长, 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来：“给我过来。”说着就要扭沈玉昀的耳朵。
景珏栩这时也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他急忙把沈玉昀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不许你们伤害阿昀。”
那人听到景珏栩叫出沈玉昀的名字来，顿时有些了然：“原来是认识啊, 那就好办了, 这个孩子的卖身契在我手上，要想要他, 这个数。”说着伸出五个手指来。
景珏栩直接解自己的钱袋子，沈玉昀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他想，怎么样都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吧，何况刚才这个哥哥还帮自己擦脸，沈玉昀不自觉的攥紧了景珏栩的袖子。
景珏栩被沈玉昀依靠着，虽然非常生气，但还是和他说：“别怕。”
景修暝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小崽子毫不犹豫的掏钱，看到人贩子愣住又狂喜的神奇，突然小声和顾迟舟道：“你看小崽子这样，像不像是要给自己买个童养媳似的？”
顾迟舟白了景修暝一眼，并未搭话。
景修暝却越看越满意，还和顾迟舟道：“这小姑娘还挺漂亮的，小崽子眼光不错，这样咱们算不算是儿女双全了啊。”
顾迟舟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住口吧。”
景修暝被嫌弃了，不太高兴的挥了挥手，立马出来官府的人，眼前之人被当场捉拿，有人看出不对来想跑，结果侍卫早就安排好，所有人都捉拿归案，练到这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孩童也被带到了眼前。
孩童们大多年纪还小，没有见到过这种场景，一个个忍不住哭了起来。
顾迟舟看着眼前被捉的人，没有丝毫犹豫：“严审这些人，孩子们也要安置好，尽量把他们找到家人。”
而景珏栩，全程拉着沈玉昀不肯撒手。
顾迟舟看向沈玉昀，叹了口气：“阿栩，也许这个小妹妹也是有家人的。”
景修暝带着点调侃似的补充道：“要是没有，你实在喜欢的话，也可以让她当你小妹妹，当童养媳也可以。”
沈玉昀红了脸：“两位伯伯，我是男孩子。”
景修暝观察着小孩子的脸，有些意外，这么漂亮竟然是男孩子，也真是太可惜了，要不然还能给他当女儿呢！
沈玉昀看着沉默的两人，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又去看了看景珏栩，小声道：“我没有家人呢。”
景珏栩急忙抱住他安慰：“没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沈玉昀大眼睛眨了眨，虽然脸上脏乎乎的，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貌：“真的吗，哥哥？”
景珏栩猛点头。
沈玉昀突然笑了：“哥哥你真好。”
景珏栩都保证完了，才想起来问他大爹小爹的意见，顾迟舟自然是没有意见，阿栩长这么大身边没有一个伴，有一个人陪他也好。
景修暝吸了口凉气：“迟舟，朕看小崽子这样，怎么有点当昏君的苗头啊。”
顾迟舟打了他一下：“别胡说。”
说完蹲下身来，温柔的看着沈玉昀：“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玉昀：“我，我叫阿昀。”
没想到还真的叫阿昀，顾迟舟收好意外，笑了：“阿昀真乖。”
沈玉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顾迟舟看他：“之前那些人对阿昀做了什么，阿昀能不能告诉伯伯，伯伯会让坏人受到惩罚，阿昀怕不怕啊？”
沈玉昀听到这话，很坚定的摇了摇头：“阿昀不怕。”
顾迟舟笑了，伸手要将沈玉昀抱起。
沈玉昀急忙躲在景珏栩身后，不肯。
景珏栩扭头问为什么，沈玉昀好久才红着脸说话：“伯伯干净，阿昀脏。”
顾迟舟心一下子被融化了：“没事。”
说完又想去抱沈玉昀，没想到景修暝直接提起沈玉昀的领子，在沈玉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扔到景珏栩的怀里。
景珏栩自然拼劲全力抱着，但奈何年纪小力气不够，抱了一小会儿就让沈玉昀脚落在了地上。
景珏栩看着沈玉昀，又傻眼的看了看自己，还想着再次尝试把人抱起来，却以失败告终。
景修暝看够了乐子，才让人把沈玉昀抱起来，还埋怨顾迟舟：“你身体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吗，还想着抱小孩呢！”
顾迟舟就是看阿昀可爱没忍住，他略微不服：“我身体最近好了许多。”
景修暝：“那也不行。”说完强迫的拉住顾迟舟的手：“现在好了，小崽子找到人了，以后我们出来再也不带他了。”
顾迟舟小声问：“陛下几不好奇阿栩为什么认识阿昀的？”
景修暝：“小崽子有点邪乎的，不过是咱们儿子，也不用怕，再说了，就两个小崽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顾迟舟看了两个小孩子一眼：“那陛下打算怎么安排阿昀？”
景修暝看了眼被人抱起来还要坚持的小崽子：“还能怎么办，找人查查，之后一起带回宫呗。”
回到落脚的地方，景珏栩和沈玉昀两小孩才被放下来。
沈玉昀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侍卫的衣服，那里本来干干净净的，此刻却被自己弄到了一些脏迹。
景珏栩早就被见到阿昀的喜欢冲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只顾拉着沈玉昀往屋子里跑。
沈玉昀看着干干净净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想洗澡，可以吗？”
景珏栩自然是什么都答应：“当然可以，我让人去烧热水，你稍等一会儿好不好？”
沈玉昀乖乖的点了点头，景珏栩拉着他，看这段日子他大爹小爹为了哄他给他买的东西：“阿昀，这些都是你的了。”
说完就往沈玉昀怀里塞。
沈玉昀急忙后退，都快要摔倒了，景珏栩才不得不停下，有些委屈：“阿昀你不喜欢吗？”怎么害怕自己呢，不过他也不灰心，拍着自己小胸脯：“阿昀我有很多钱的，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沈玉昀眼睛瞬时亮了：“谢谢哥哥。”
景珏栩蹭到他身边：“不客气。”
沈玉昀往旁边挪了挪。
景珏栩又蹭上去，沈玉昀又挪。
景珏栩这下真委屈了：“阿昀你不喜欢我吗？”
沈玉昀急忙摆手：“我喜欢哥哥的，只是，只是我很脏。”
景珏栩还以为什么呢，他以为沈玉昀是嫌弃衣服脏，急忙找了一身要给沈玉昀换：“阿昀先穿这个衣服，热水马上就烧好了，你再等等哈。”
沈玉昀拒绝换衣服：“可是这样就把哥哥的衣服弄脏了。”
景珏栩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伸出胖胖的小手抱住沈玉昀：“阿昀才不脏呢。”
沈玉昀这才放心的贴着景珏栩。
顾迟舟去给沈玉昀找了些吃的，景修暝看不得顾迟舟干一点活，便把盘子抢了过去，两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景。
景修暝有些意外：“朕怎么小崽子比朕还会哄人呢？”
顾迟舟也是意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阿栩这个样子。”
平时阿栩除了对他与景修暝，对其他人都是有些距离疏远感的，这是第一次见到阿栩对外人这样，可见这个阿昀确实在阿栩心中是极为重要之人了。
顾迟舟轻轻敲了敲门，打断屋子里两个小孩子的悄悄话：“我给阿昀送些吃的。”
顾迟舟特意让人找来的清粥，沈玉昀见到，忍不住偷偷咽了几口口水，却又非常懂事的没有说话。
顾迟舟把人抱在凳子上，沈玉昀只纠结了一下自己的脏衣服，便让顾迟舟抱着。
顾迟舟拿来一个勺子，问道：“阿昀会自己吃饭吗？”
景珏栩举手：“我会，我会，我可以喂阿昀的。”
沈玉昀抿了抿嘴唇，有些羞涩：“我会自己吃饭的。”
顾迟舟把勺子给了沈玉昀：“阿昀自己吃就好。”
再三确认自己可以吃后，沈玉昀迫不及待大口吃了起来，虽然速度很快，但并不粗鲁，顾迟舟忍不住和景修暝对视一眼，这孩子的家里肯定不简单，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贩子拐到的。
第39章 第 39 章
景珏栩撑着下巴, 满足的看着阿昀一口一口的吃东西。阿昀吃东西真好看。
景修暝给了顾迟舟一个眼神，示意有些话出去说。
到了两人的屋子，景修暝才道：“本以为这孩子就是个普通的小乞丐, 但看他吃饭的样子, 不是个简单的。”
顾迟舟同意这个看法：“但是谁家的孩子又舍得让他出来当乞丐, 阿昀说他家中已没有亲人了, 难不成是家中突遇变故？”
景修暝：“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朕怕的是他和背后之人有关系，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小崽子怎么会认识这个阿昀的？”
顾迟舟也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阿栩了，要找个时间好好和阿栩谈谈了。”
景修暝：“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在外边呆着吧。”
顾迟舟看向景修暝：“陛下是在找理由不回宫吗？”
景修暝理直气壮：“朕好不容易出来了，打算多玩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
顾迟舟笑了：“既然陛下想, 我自然是会陪着的。”
屋子里，景珏栩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沈玉昀吃饭, 看的沈玉昀都不好意思了, 正好他也没有那么饿了, 便放下勺子，把碗往景珏栩方向推了推：“哥哥你要吃一点吗, 很好吃的！”
景珏栩知道阿昀还没吃饱, 怎么会抢他的, 他推回去：“你吃就好, 我早上吃过饭的，一点都不饿。”
说着还给沈玉昀讲：“你现在身子不好, 只能先吃清粥慢慢养着, 等以后肠胃好了，我带你吃更多好吃的, 有烧鸡，烧鸭，酱肘子，猪蹄，都特别好吃。”上辈子阿昀就是肠胃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现在他好好养着阿昀，把阿昀养好了，一定让阿昀把所有的美食都吃到。
沈玉昀突然放下勺子，景珏栩立马凑上去：“阿昀你吃饱了？”
沈玉昀抿了下嘴，眼睛有些红：“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景珏栩不知道阿昀之前发生了什么，明明和自己说小时候备受宠爱却是当着小乞丐，但他现在只想打破阿昀心里的疑虑：“因为你长大以后要给我当媳妇的！”
沈玉昀有些惊讶的抬头，还有些结巴：“可是，可是我是男孩子啊。”
景珏栩：“那怎么了？我大爹和小爹也都是男人，我小爹就是我大爹的媳妇！”
沈玉昀认真想了想：“好，我给哥哥当媳妇！”
景珏栩满意了，沈玉昀已经把一碗粥吃了：“哥哥，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景珏栩有些惊讶：“你还没饱吗？”说着他摸了摸沈玉昀的肚子，明明已经圆滚滚了。
沈玉昀回味着刚才清粥的味道：“好吃，阿昀还想吃。”他当小乞丐的时候基本都没有吃饱过，此时有吃的，自然想吃的再饱一点。
景珏栩看着沈玉昀亮闪闪的大眼睛，差点就要答应了，最后还是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可以哦，饱了以后就不要吃了，以后你跟着我，我肯定每顿都让你吃的饱饱的。”
沈玉昀：“真的吗，哥哥！”
景珏栩：“当然了。”
等沈玉昀吃完饭好一会儿，景珏栩才告诉他热水已经烧好了，问他要不要洗澡。
沈玉昀几乎是有些急迫的要去洗澡，还不肯让景珏栩跟着。
景珏栩被挡在门后，看着沈玉昀一个人在屋里里，有点担心：“阿昀，你让我进去吧，要不然你掉进水桶里怎么办？”
沈玉昀：“哥哥，不会的。”
景珏栩：“阿昀，你自己洗不干净的，我给你搓后背好不好？”
沈玉昀还是不肯答应。
等顾迟舟和景修暝商量完事情，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沈玉昀已经在洗澡了，他多少理解一些小孩子的自尊心，敲了敲门：“伯伯可以进来吗？”
沈玉昀犹豫片刻，说好。
顾迟舟进去了，留下景珏栩和景修暝大眼瞪小眼。
景珏栩不理解，忍不住问他大爹：“大爹，阿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景修暝看景珏栩真的很疑惑的样子：“你真的想知道？”
景珏栩点了点头，等着他大爹答疑解惑，景修暝摇了摇头：“朕也不知道。”
景珏栩：“……”
景修暝：“现在迟舟进去了，你想想怎么给朕解释解释，你是怎么认识的吧？”
景珏栩支支吾吾：“就是梦里认识的啊，你看他都不认识我。”
景修暝：“你就看看你这个理由能不能骗过迟舟吧。”
景珏栩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小爹自然是不会相信的，那他要怎么和他小爹说呢？
景修暝乐的见景珏栩这样，还不忘嘱咐：“你自己捡回来的小孩自己养，迟舟偶尔帮忙还行，但也别太麻烦迟舟，知道了吗？”
景珏栩还不知道他大爹的想法：“知道了大爹。”
说完他小心的看着他大爹：“那大爹，我可以带着阿昀进宫吗？”
景修暝摸着下巴：“让朕想想啊，你之前不是让朕帮忙关注净身房，不如让这人也去做个小太监，进宫陪你如何？”
“当然不行。”景珏栩猛的站起来，上辈子阿昀便因为是太监之身郁郁寡欢，这辈子他这么早遇到阿昀，怎么也不能让阿昀重蹈覆辙。
见景修暝在笑，景珏栩才意识到他大爹是在逗他，景珏栩气的转了好几个圈圈，不过有些意外的是，他大爹竟然也会逗他玩了。
“好了。”景修暝逗够了，“让他给你当个陪读，如何？”
景珏栩迫不及待的点头，如此甚好。
等顾迟舟拉着沈玉昀出来的时候，门口父子两眼睛同时亮了。
景修暝急忙脱下衣服来护住顾迟舟，揽着他往屋子里走，路上还在喋喋不休：“衣服都湿了，你还敢出来吹风？怎么，身体才好几日，就不当回事了？”
顾迟舟有些无奈：“只是外衣湿了一小片而已。”
景修暝：“那也是湿了，湿了便不能吹风。”
说着带着顾迟舟回屋，急忙给顾迟舟换了身衣服，还带着顾迟舟到火炉前烤火。
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手，不断揉捏着，却没有其他动作，顾迟舟突然笑了：“陛下几日倒是正人君子了不少。”
自从外出后，景修暝已经接连几日没有碰过他了，即使晚上睡在一处，景修暝几次动了情，最终也没有动他。
景修暝听到这话，狠狠的亲了一口顾迟舟的手，觉得不过瘾又上前嘬了一口顾迟舟的脸蛋，直到有了印子才不舍得离开。
他倒是想，但一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随行的只有两个太医，景修暝害怕出什么意外。二来他来的时候，王神医特意嘱咐过他，神药虽然还没有练成，但也要早做准备了，如果想要神药的效果达到最佳，最好便是在服药前三个月开始禁欲。
不知道神药什么时候能制作出来，景修暝自然只能早做打算，他想，为了迟舟的病，这段时间内，他死都不碰迟舟。
*
沈玉昀本来还前着伯伯的手，没想到伯伯被另一个伯伯给牵走了，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还在发呆的景珏栩。
景珏栩比他大爹反应慢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小心的上前牵起沈玉昀的手，他看着沈玉昀：“阿昀，你可真好看！”
说完有些惊讶的闻着沈玉昀：“阿昀，你怎么这么香啊？”
沈玉昀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也香。”
景珏栩看着沈玉昀有些太过于大而不合身的衣服：“阿昀，等回去之后，我让小爹给你做好多好多衣服，好不好？”
沈玉昀乖乖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晚上的时候，四人一起吃饭，为了照顾沈玉昀，大家吃的都是清粥。
景修暝自己吃还好，可舍不得顾迟舟这么吃，硬是让人给顾迟舟上了些荤菜，还嘱咐景珏栩：“你陪着你捡的小孩吃素的，迟舟身体不好，吃的东西不能没营养。”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没动那些荤菜就是了。
看顾迟舟吃的不多，景修暝还威胁：“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朕就让小崽子一个月不吃肉。”
顾迟舟：“陛下太夸张了，我已经吃了许多了。”
沈玉昀凑到景珏栩耳边小声：“哥哥不用管我的。”
景珏栩瞬时抛弃荤菜，看着眼前的清粥也觉得好吃：“我陪你喝粥。”
等吃完饭，分配住处的时候，景珏栩毫不犹豫的拉着沈玉昀：“阿昀和我一起睡。”
顾迟舟想了想：“那阿栩要照顾好弟弟。”
景珏栩点头：“我肯定好好照顾弟弟的。”
顾迟舟答应了，却多派了几个人守夜。
睡觉的时候，顾迟舟本以为他白天的时候都这么说了，晚上应会是难逃一劫了，但没想到，晚上景修暝又是正人君子的一天。
不过他就算是禁欲，也有别的花样，他搂着顾迟舟，几乎磨着牙，将人全身都咬了一遍，顾迟舟受不了了，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陛下属狗吗？”
景修暝脸色不悦，顾迟舟喘着气看他，没想到景修暝“汪”了一声，继续啃。
最后的时候，顾迟舟摸着自己有些痒的地方，忍不住问：“陛下图什么呢？”
这么受不了却又不肯动他？
景修暝神秘兮兮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要是迟舟好了，到时候他肯定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来。
起码要让迟舟三日，不对，七日下不来床。
想到未来的日子，景修暝抱紧怀里的迟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迟舟听：“早点睡觉了。”说完就率先闭上了眼睛。
顾迟舟打了个哈欠，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第40章 第 40 章
两小孩坐在床上, 景珏栩硬是挨到沈玉昀身边，沈玉昀就朝他笑，景珏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阿昀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玉昀重复：“我也喜欢哥哥。”
景珏栩往沈玉昀方向更靠近了些：“阿昀, 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沈玉昀想了想：“是今天伯伯问的吗, 我都告诉你。”
景珏栩想起白天的时候, 他小爹问起阿昀愿不愿意说出那些人贩子的事情, 阿昀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大概就是他小爹对阿昀有好感的原因吧。
景珏栩：“是这些，但还有些别的要问问你。”
沈玉昀乖乖坐着：“哥哥你问。”
景珏栩组织着语言：“阿昀, 你家里人呢？”
沈玉昀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事情了，他眼睛红了：“我爹娘都不在了，我看着他们被埋在了地底下, 他们说我爹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哥哥, 是真的吗？可是我好想念阿爹阿娘。”
景珏栩小小的身子搂着小小的沈玉昀：“阿昀不哭。”
沈玉昀被一安慰, 嘴一撇, 哭的更厉害了。
景珏栩心疼死了，整个头凑到沈玉昀面前：“我的错, 我的错, 我不该问的, 我让阿昀生气了, 阿昀打我好不好，阿昀别哭了。”
沈玉昀“噗嗤”笑了一声, 甚至笑出一个鼻涕泡。
景珏栩也被逗乐了, 给他擦掉：“我不问了，咱们睡觉吧。”
没想到沈玉昀却坚持, 还不肯睡觉：“哥哥你问。”
景珏栩怕自己再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便道：“那阿昀便给我讲讲你怎么到了这里吧。”
沈玉昀年纪小，记事不多，但大概还是记得的，他小时候家里父母健全，家庭确实算得上幸福，但没想到爹娘一夜之间离奇死亡，下葬以后，家中亲戚争着抚养他，最后他选择跟着小叔，小叔也住进了他原来的家里。刚开始还好，但不过几个月，他一觉醒来，就不在家里了，而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身上没钱，又不认得家里的路，最后被人贩子看上，直接带了回去，成了一个小乞丐，每天乞讨的钱都要给他们的头头，还常常吃不饱饭。
听到沈玉昀说他还挨过打的时候，景珏栩急了，急忙要去脱沈玉昀的衣服。
沈玉昀抱着衣服，不肯让他看。
景珏栩可生气了：“我看看，要是还没好，是要上药的。”
沈玉昀：“已经好了，伯伯说不用上药的。”
景珏栩咬牙：“那我也要看。”
沈玉昀小心的看了景珏栩一眼：“哥哥，那样的话，我就不好看了，哥哥就不要我当媳妇了。”
景珏栩没想到阿昀竟然这么想，他有些气，看着沈玉昀白嫩嫩的脸蛋，忍不住又掐了掐：“你不管怎么样都得给我当媳妇的！”
因为景珏栩这句话，沈玉昀才放心的让景珏栩看。
景珏栩看到沈玉昀白嫩后背上的印子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眼睛红了。
沈玉昀半天没动，背后没有动静，他转头，看到景珏栩已经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玉昀急忙穿好衣服，爬过去：“哥哥你哭了吗？”
景珏栩不肯抬头。
沈玉昀学着景珏栩刚才的话：“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问的，我让哥哥生气了，哥哥打我好不好，哥哥别哭了。”
景珏栩终于抬头：“小学人精，你刚才问我什么了，道歉都不会。”
沈玉昀凑近：“哥哥别哭了，好不好？”
景珏栩点了点头，沈玉昀才问：“哥哥，你为什么哭啊？”
景珏栩还要看沈玉昀的后背，沈玉昀却不肯了：“我怕哥哥还哭。”他有些发愁的想，哥哥哭起来好难哄的啊！
最后沈玉昀坚持，景珏栩没能看成，他只问：“阿昀，他们打你的时候你疼吗？”
沈玉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现在已经不疼了。”其实他撒谎了，当时可疼可疼了，但他又怕哥哥哭，只能撒谎。
景珏栩：“阿昀，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沈玉昀点头：“我信哥哥。”他现在跟着哥哥，吃的东西好好吃，睡的床也软软的，还洗了香喷喷的澡，迟舟伯伯也好温柔好好看，就连那位臭脸的伯伯也没有骂他，他都好喜欢。
到底年纪小，说了一会儿话，沈玉昀就连打了几个哈欠。
景珏栩也跟着打哈欠：“阿昀，我们睡觉吧。”
沈玉昀点头，乖乖和景珏栩躺在一个被窝里。
景珏栩牵着阿昀的手，晚上睡的非常香甜。
就是半夜的时候，他的手被偷偷拉了几下，景珏栩没醒，过了一会儿，景珏栩感觉自己手又被人偷偷拉了拉。
景珏栩挣扎着睁开眼，看着表情有些为难的沈玉昀，忍不住先笑了：“阿昀，怎么了？”
沈玉昀脸红了，红的不能再红了，眼睛也红了，他凑到景珏栩耳边，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哥哥，我好像尿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他睡在草堆里，从来没有尿过床，今天睡在这么软的床上，竟然尿床了。
景珏栩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今晚阿昀吃的稀粥，睡前又喝了很多糖水，再加上年纪小，尿床很正常。
“别怕了，这是我尿的。”景珏栩说出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阿昀他不要面子了。
景珏栩想下床，却被沈玉昀紧紧拉住，沈玉昀眼泪汪汪的：“哥哥你别走，我再也不尿床了。”
景珏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我不是走，我去给你找衣服，还让人进来把床铺换了，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沈玉昀有些犹豫：“哥哥真的不走吗？”
景珏栩知道他现在没有安全感，哄了好久，才去给沈玉昀找裤子，让人换床铺。
再次睡觉之前，沈玉昀给他保证：“哥哥，我再也不尿床了。”
景珏栩拍了拍他：“没事，我小时候也这样，长大了就不会啊。”
沈玉昀打了个哈欠：“这样啊。”
说完沈玉昀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景珏栩这才放心牵着沈玉昀的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沈玉昀就有些紧张。
吃饭的时候，更是低着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本来马上就要吃完了，景珏栩已经计划好带着阿昀去哪里完了，就听到他大爹略带调侃的声音：“景珏栩，听说你昨晚尿床了。”
景珏栩还没说话，沈玉昀就做贼心虚似的咳了起来。
顾迟舟急忙把小孩抱到自己腿上，给他拍背，看阿昀心虚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有些意外，阿栩竟然愿意承认是自己尿的，颇有些哭笑不得。
景修暝也看了出来，及时闭了嘴。
沈玉昀坐在顾迟舟怀里，闻着淡淡的药味，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忍不住蹭了蹭。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顾迟舟给他顺了顺头发，问：“吃饱了吗？”
沈玉昀还可以再吃一些的，但他记得昨晚哥哥跟他说不要吃的太饱，便点了点头。
顾迟舟给他擦了擦嘴，把人放下来：“和阿栩出去玩吧。”
景珏栩也吃好了，牵好沈玉昀的手：“大爹小爹我们出去玩了。”
沈玉昀也跟着挥手：“伯伯伯伯我们出去玩了。”
顾迟舟笑着挥手：“去吧。”
等两小孩走后，他才脱下有些碍事的外衣，带着些埋怨的看了景修暝一眼。
景修暝靠近：“颜色有些淡了，要不再加深一下？”
顾迟舟将景修暝头推开：“陛下自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