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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林秋笙固然是个无可救药的败家子,蒙受这样的“冤屈”却还是第一次。谢柏峥这接连三问,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只好捡最后一句话说:“谁放火杀人了?”

    谢柏峥紧咬不放:“钦差大人的随从亲眼所见,你竟然不认?”

    叶文彬轻轻一瞥,先前那位叶家军领队便上前答道:“回禀小侯爷,属下已将放火的贼人捉拿,人赃并获。”

    他说着,取出一个火折子。

    叶文彬拿在手里轻轻转了转,似是认可了这番证词。林秋笙顿感慌张,当场吓得跪在地上:“小侯爷,学生冤枉啊!学生人在县衙,如何能有机会买凶杀人?”

    叶文彬看到这巨大的一团就觉得闹心,面上却只是略有些冷淡。公堂上之上,黄知府本想抓住机会拍一下惊堂木,做实了林秋笙的不在场证据。

    谢柏峥却先他一步,道:“林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同谋?林公子古道热心,亲自带我一同去地下钱庄借的钱,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林秋笙:“……”

    事态怎么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谢柏峥不再理会他,拱手请求堂上:“府尊大人,请传证人上堂!”

    黄兴华被架在堂上,一旁又坐了一个来监督他的叶文彬,不得不秉公办事。惊堂木再次落下:“来人啊,传证人。”

    地下钱庄的管事、帮闲陆久之一同被带了上来,他二人心中有鬼,自然畏惧公堂。谢柏峥不给他二人调整心态的机会,立时发难:“李管事,你与林公子合谋盗我一千两银,用这银子买县试题助林秋笙科考舞弊,如今东窗事发便要将这科举舞弊的大罪扣到我一人身上,为此不惜要放火杀我灭口,是为了死无对证么?”

    李管事还未开口,嘴唇先抖了好几抖。

    黄知府却没打算叫他回答,黄兴华到底是一府主官,断过的案不知多少,不可能一直被个身无功名的书生牵着鼻子走。

    公堂上,黄知府再拍惊堂木:“李丰年,你可曾与林秋笙合谋盗取谢柏峥的一千两银子?公堂之上,你想好了再答与本府!”

    ——杀人放火是被人赃并获捉拿的,没有辩驳的余地,可今日要审的是科举舞弊案,这一千两银子才是关键。

    李管事此时已反应过来,当即道:“回大人,小人与林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与他合谋偷盗?”

    “当日这位谢公子的确在钱庄借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他亲自签下的欠条为证。谢公子说这银子被偷了被盗了,就能凭空污蔑到小人头上吗?小人绝没有偷盗,还望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黄知府略一点头,又问另一人:“林秋笙,你呢?”

    林秋笙这时也支棱起来,他直起腰板:“回禀大人,学生也是冤枉的,不敢擅认罪责!他定是拿那一千两银子去买县试考题了,请大人重重治他的罪!”

    黄知府得了这两人回话,心中有数了,再问谢柏峥:“你说他二人偷盗栽赃,你可有凭证啊?”

    林秋笙此时已经相信自己的计谋奏效了,也跟着神气道:“就是啊,你有何凭证?”

    谢柏峥淡淡瞥他一眼:“林公子说是我拿了那银子去买县试考题,可有凭证?”

    林秋笙:“……”

    百密一疏。

    谢柏峥见他们竟真的就这样凭空捏造毁原主清白,心中气愤:“李管事说与谢公子素不相识,若是从无来往,当日怎的偏偏就选了这么个地下钱庄?”

    “若是钱庄与此桩县试弊案并无关联,又为何钦差大人一到此地,便有人来我家放火杀人?”

    “府尊大人——”谢柏峥直视道:“这三桩案件应当并案审理,前后关联甚大,若非学生警觉,此时恐怕大火已经烧到县衙了!”

    黄兴华恨这书生不依不饶,拍案道:“谢柏峥,公堂之上岂容你危言耸听!来人啊——”

    “慢着。”

    叶文彬开口,“黄知府,听闻你与布政使司林禄是同年?”

    黄兴华没想到叶文彬会突然发难,可他又不敢不理会叶文彬,只好小声奏答:“小侯爷说得不错,不过下官必定秉公审理此案。”

    “嗯。”叶文彬似乎只是临时起意那么一问,轻轻放过:“继续吧,只是读书人的案子,不要在堂上喊打喊杀。”

    黄兴华面上讪讪,心中却腹诽这些娇身惯养的公子哥毛病可真多。他的目光重新看向堂下站立的年轻人,谢柏峥看起来似乎一直都不见慌张、也并不怯懦,只是他这一份沉着冷静,在黄知府眼中多少有些碍眼。

    黄兴华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透着老辣与狠戾:“谢柏峥,你可知诬告是何等罪名?”

    面对知府的逼问,谢柏峥内心并无畏惧,他一直在这公堂上兜圈子就是想看看这些人都做了哪些准备来冤枉原主,现在看来似乎差不多了。

    “学生岂敢?”谢柏峥无辜道,顿了顿复又开口:“敢问府尊大人,那县试题是否刚好卖了一千两银子?”

    黄知府沉吟不答。

    谢柏峥又问:“赃银可收缴了?”

    黄知府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拧眉看着他。一旁,县丞主动替知府大人分忧:“那又如何?”

    那就好办了。

    谢柏峥再次转身:“林公子,你说是我用一千两银买了县试考题来嫁祸于你。那我问你,那一千两是白银,还是银票?是一千两的银票,还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林秋笙:“……”

    林秋笙支支吾吾:“这等小钱,我不记得了。”

    谢柏峥一笑,看向钱庄管事,问了同样的问题。

    李管事差点昏厥过去,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一千两银子,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唱的一出空城计。

    ——钱庄从来没有借给谢柏峥一千两银子,自然也就没有偷盗一说。从头到尾只有那一张不能见光的“欠条”是真的,那还是不明真相的林秋笙随手拿起来耀武扬威才到了谢柏峥手里的。

    现场唯一知晓实情的人是——陆久之,他一手包办了整件事,自然也经手过这一笔钱,可是钱庄管事不知道,难不成他就应该知道吗?

    陆久之心中一慌,往后缩了缩。

    谢柏峥自然不可能放过他,“陆久之,你呢?”

    “林公子不记得了,”谢柏峥又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陆久之,“陆兄,你与林公子寸步不离,是你陪着他一起带我去钱庄借的银子,林公子不记得,你还记得吗?当时拿的是银子还是银票,又有多少张银票?”

    陆久之即便知道,此刻也不敢说。他忙跪下磕头:“小人……小人亦不知道!请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不知道啊……”谢柏峥轻轻念道,他的视线从这三人依次看过去,复又抬眼看向黄新华:“敢府尊大人,诬告是何等罪名?”

    黄知府:“。”

    黄知府手握惊堂木,一旁又有叶文彬与严徵旁听,只能将怒火往肚子里咽。他脸上横肉抽搐,进退维谷。

    谢柏峥对着堂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请诸位大人还我清白,以正视听。学生虽举业未成,但是苍天可鉴,却从未走过什么邪门歪道,请诸位大人垂怜!也请——”

    谢柏峥看向在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各位乡亲为我做个见证!”

    他此话一出,百姓们议论纷纷。

    公堂之中却是一静,黄知府心知他已一举还自己清白,可却不肯轻易认输。只是,这却由不得他。

    “后生可畏啊。”提学官严徵轻声赞叹,与一旁的叶文彬道:“依下官看来,这学生的嫌疑尽可洗清了,小侯爷以为如何?”

    “嗯。”

    叶文彬亦点头,看向谢柏峥道:“严师兄说得不错,你清白无辜,往后尽可安心。”

    钦差大人一发话,与圣旨无异。

    至此,

    这一桩永寿三年的科举舞弊案就彻底与他没有关系了。

    原主的清白,也总算洗清了!

    谢柏峥恭敬行拜礼,真心诚意道:“多谢小侯爷与严大人。”

    谢柏峥内心松了一口气,可事情却还未完结,他起身继续道:“只是学生被这三人联手诬陷的清白已洗清,昨晚的放火案又怎么说?学生家中还有祖母年事已高,心中忧惧,实在难安!”

    “哦,这个好办。”

    叶文彬道:“黄知府忙着审这科举案,叶森,放火案你去料理。”

    叶森出列,一手一个将那两个贼人拖下去了。

    叶文彬再次看向谢柏峥,“你还有旁的话要说?”

    谢柏峥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借条”呈上,不太好意思道:“学生这一千两银子是真的被人偷走了,也的确是只有堂上的三人知晓此事,这么一大笔银子就是将学生给称斤两卖了也还不起啊,钦差大人可否替我找一找?”

    “……”

    钱庄的管事李丰年亲眼看着那一张“借条”被送到了钦差手里,两眼一黑,感觉天要塌了。他不该叫丰年,他该叫流年不利!

    叶文彬接过这张“借条”,来回翻看一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一时察觉不出来。于是他递给严徵:“严师兄,你看看。”

    严徵年纪轻轻能做一省的提学官,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不光是文章做得好,对笔墨纸砚都颇有研究,这一纸“欠条”他一拿到手里便意识到不对劲,这纸不对劲!

    谢柏峥依旧站立如松,等着回话。

    严徵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收下了这张“借条”。他从善如流道:“你既没有去买县试考题,的确该找一找银子的下落。”

    叶文彬闻言,召来属下吩咐:“去查。”

    叶文彬话音刚落,李管事便发了狠一般爬了起来,慌忙道:“回禀知府大人,青天大老爷,小人真的没有偷盗哇!”

    “那一千两银子……”

    “那一千两银子就权当是谢小公子没有借过,今后也不必还了!”

    “哦?此话当真?”谢柏峥惊讶地看过去,“可是我在钱庄里可还签了契的,是不是啊,陆兄?”

    陆久之:“……”

    这明明都是他们给谢柏峥挖的坑啊。

    陆久之依旧一问三不知,可他却也知道那“借条”是顶顶要紧的东西,强打精神道:“虽然如此,可现如今管事的都说不必你还了!”

    求你了,收手吧!

    谢柏峥却不做声了,至此堂上诸位都能看出来这地下钱庄不对劲。而就在这时,叶森重新将那两人拎了来回话。

    他不必理会其他人,只对叶文彬道:“回禀小侯爷,他们招了。背后主使是钱庄的管事。”

    李管事困兽之斗,扑通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强撑着道:“这是污蔑,这是污蔑!知府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叶森道又道:“小侯爷,还有旁的证人。”

    叶文彬颔首:“带上来。”

    两名衙役带着两位伙计打扮的人,这两人没见过大官,上了堂只晓得磕头。黄知府在上敲惊堂木:“来者何人?”

    一个答:“小人是城西棺材铺的伙计。”

    另一个答:“小人是城东棺材铺的伙计。我兄弟二人是双胞胎,县上的棺材铺都是家父的产业,咱们兄弟俩各打理一半。”

    带人上堂的衙役道:“回禀大人,方才去寻书生所说的那郎中时,正逢郎中去乡下出诊来。这两位伙计听闻衙门寻人,主动来投案,说是有人找上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谢家小公子命不久矣,让他们收敛尸体时做些手脚。”

    黄知府心中不耐烦,面上却不敢表现,堂上问道:“做何手脚?”

    城西棺材铺的伙计:“带个人去那小公子房中。”

    城东棺材铺的伙计:“说是要找什么要紧的物件!”

    黄知府又问:“是谁找的?”

    两位伙计同时指向李管事:“就是他!”

    陆久之见这场面,恍惚间想起了谢柏峥那日忽悠他的那段话。谢柏峥本人也很惊讶,没想到此事还会有这样的成效。

    黄知府继续在堂上问:“找什么?”

    两位伙计一齐摇头。

    谢柏峥见状会,立即抓住机会:“府尊大人,学生身无长物,只有一些手抄书本,连话本游记也都罕有。唯有一物与钱庄有关,那便是方才学生呈上的那一纸借条!”

    谢柏峥说着,恍然大悟一般:“究竟是什么做的借条这般要紧?莫非深夜放火不仅为杀人灭口,还为毁灭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