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确认完毕
不,有问题!
非常有问题!
在傅时禹妥协之后,周泊云没说别的什么,就和他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一样,直接就安排他去做事前准备。
幸好周泊云的公寓里有两间浴室,傅时禹不用面临漫长的煎熬和可能让他原地死亡的鸳鸯浴。
不过,在冲凉时,傅时禹试过了,他没办法。
一想到周泊云那张脸、那个硬邦邦、比他还高、跟他差不多壮的身材。
疯了,能行就怪了!
救命啊,他能携枪脱逃吗?
……也逃不出去。
要是不干,明天一早就去监狱玩不可描述了吧。
和一个人玩,总比被一群人玩好!
也不对,本来根本不用玩的啊!
傅时禹越想越难受。
X的!
他就不该轻易相信这里的人,就和那个狗*系统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难怪是个bug!肯定是狗*系统故意设置的bug!专门骗取他信任的bug!
“嘭!”
傅时禹气得一拳把花洒开关砸出一道裂缝。
冲完澡后,他拿起干净的白毛巾,胡乱地擦干身上的水渍,随后穿上周泊云给他的一条浴袍和全新未拆封的四角平裤。
他边穿衣服边想着,要不到时候一拳打晕周泊云,等第二天再骗他说他们已经弄过了?
可转念一想,那狗崽子不受系统影响,不经他骗。
啊啊啊救命,杀了他吧!
逼直做1,天打雷劈!
傅时禹带着喧嚣暴躁的心走出浴室,不成想周泊云已经好了,就坐在床边等他。
这房间里的气氛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空气里四处漫着冷冽干净的海盐雪松香气,就连光线也一点都不明亮,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小灯,昏沉缱绻又暧昧。
周泊云逆光坐在床尾,梳起的头发如今都已经放下来,随性地搭在额前,像只慵懒惬意的猫。
那深邃专注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浴室门上,一直等着那扇透光的磨砂玻璃门打开、那个和他穿着一致的健壮男人走入视野。
傅时禹穿着和他一样的浅色浴袍,V字领口一路延伸到腰腹,露出的麦色肌肤极为显眼,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沾着水珠,在毛茸茸的白色领口下若隐若现。
但可惜光线不足,他的模样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再更具体的东西。
不过,这次,周泊云没有避开交错的视线。
他抿着唇侧,“你,挺快的。”
“啊?”傅时禹愣了一下,“你不也是?”
“嗯。”
周泊云低低应了一声,并没有后话。
但视线始终黏在对方的身上,似乎知道如果现在去逃避,那之后可能就功亏一篑。
被他这么看着,傅时禹深觉不适。
就算再怎么装傻,谁都能意识到这气氛太过暧昧了。
傅时禹硬着头皮走向周泊云,手脚僵硬得都不自觉地同手同脚了。
X的,他也没做过这事,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终于,抱着数次想要临阵脱逃的心,他还是走到了周泊云面前。
傅时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俯视眼前人,而周泊云也微仰起脸看他,从头到脚都布满他投下的影子。
话说回来,他也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周泊云的脸。
每本小说都会把主角描述得天花乱坠,什么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雕塑般的五官、刀锋般的薄唇、深邃高挺的眼窝鼻梁等等。
他穿梭了这么多个世界,也见多了这种惊为天人的长相。
所以一开始,他也不觉得周泊云长得有多特别,就是帅嘛,长相端正漂亮的帅嘛。
但是,现在,好像又不一样了。
观察仔细之后,他发现这狗崽子确实长得还挺别致的。
眼睛和皮肤都像女孩子。
湿漉漉、毛茸茸,像头漂亮的小豹子。
噢,左边眼睛正下方还有颗痣。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眨动时会投下一片阴影,刚好就落在那颗痣上,像是蝴蝶翅膀尖颤动的一滴晨露。
还有,长年待在办公室里的人皮肤是真的白,和他站在一起就是「黑白分明」四个字的写照。
见他光盯着自己不动,周泊云翕动眼睫,“我们,开始?”
“啊,嗯。”
傅时禹回过神,将视线往上移,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他似乎能从周泊云的眼里读出一些内容,但他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读准了——
这狗崽子,好像,真的,喜欢,男人啊。
傅时禹忽觉喉咙发干,有一口气死活喘不上来。
背是紧的,心也是紧的。还有,肚子下面也又紧又痛。用力吸腹拍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接下来。”傅时禹转过头,嗓子是哑的,“要怎么做?”
周泊云摇了摇头,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傅时禹觉得无语,“你提议的时候不会先想想该干什么吗?”
“喔。”周泊云好像懂了,“你是说幻想吗?”
傅时禹眨眨眼,怎么听得有些颜色呢?
但,周泊云好像说的又没错?
他尴尬又含糊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嗯。”
“算是有吧。”
周泊云悠哉地将手往身侧放,撑在床沿。
他仰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傅时禹,“那你在里面准备的时候,有想过吗?”
“想过。”
傅时禹绕开他,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想过死。”
周泊云笑了,确实是傅时禹会说的话。
“真扫兴啊。”他轻叹一口气,但带着笑意的语气里听不出有多扫兴。
“行了。”傅时禹握紧拳头,气冲冲地催促道,“要弄赶紧弄吧。”
周泊云:“那你先脱?”
傅时禹:“噢。”
但就在把手伸向浴袍衣带时,傅时禹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会儿。”他转头看向周泊云,“要到哪个地步你才能确认?”
周泊云想了想,“进到底吧。”
傅时禹:“我……进不到底吧?”
周泊云:“不试试怎么知道?”
“嗯……”
傅时禹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又重新开始解腰带。
可解了一半,傅时禹还是觉得不对劲。
傅时禹:“为什么是我先脱?”
按道理来说,先脱的人是周泊云才对吧?
周泊云:“不是要帮你吗?”
傅时禹:“噢。”
也对,周泊云之前说过会帮他站起来。
他要先站起来才行。
这么想着,傅时禹两三下就解开浴袍,大大咧咧地敞着衣服暴露在周泊云眼前。
傅时禹:“好了。”
周泊云闻声看过去,没一秒就快速转开视线。
漂亮饱满的古铜色肌肉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特别是衣服半敞、欲盖弥彰。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压抑的声音里明显有些窘迫,“你要不先躺下?”
傅时禹:?
傅时禹:“我为什么要躺下?”
周泊云:“你不躺下,我怎么弄?”
傅时禹:“你要弄什么?”
周泊云:“不是要弄后面吗?”
“弄后面……”
傅时禹越听越困惑,不过好在他阅历无数,也是很快就想通了。
之前听说过可以刺激后面来治不举……
但他不需要啊,这不就搞得他像弯的一样吗?
傅时禹:“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方法了?”
周泊云:“……?”
周泊云:“我除了这个,还要别的方法干什么?”
傅时禹:“可也不一定要刺激后面让我站起来啊。”
周泊云:“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站起来?”
傅时禹:“你为什么不要我……操。”
傅时禹大脑空白了几秒,回想前面的对话,他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大为震惊地看向周泊云,嘴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把你当好兄弟,你竟然想上我?”
周泊云也同样诧异,“你,想上我?”
见周泊云是这个反应,傅时禹有种天雷劈向天灵盖的炸裂感,心里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土拨鼠式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吧这世界。
赶紧的,毁灭吧!
傅时禹深呼吸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把腰带重新绑好,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把领口封死,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穿戴整齐,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不小心往旁边一瞥,又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我草草草。”
傅时禹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连连抱紧自己往墙角退去。
“他妈的。你为什么会有反应?!”
“……”
周泊云气得扶额,脸色阴沉得随时要去划拉一长条裁员名单。
在傅时禹窝在墙角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泊云终于是冷脸站起来走进浴室里,“嘭”的一声重重摔紧了门。
傅时禹也同样气得不行。
等周泊云一走,他直接抡起拳头往墙上砸。
“嘭!嘭!”
X的,狗*系统你出来啊,你说句人话啊!
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Bug出来!
你他妈@*&……!
亲爱的系统,您的玩家「傅时禹」共计向您发来三千八百二十五字敏感词汇,已为您进行屏蔽处理。
维护绿色网络环境,净网行动从你开始!-
傅时禹曲膝坐在墙角里,放空了有一会儿了。
他现在也出不去,房门被周泊云锁了,而周泊云还在浴室里没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想去回忆。
要是周泊云等会儿出来再让他干那事儿,他绝对宁死不从、咬舌自尽!
他就怕万一他选择忍辱负重,那个狗*系统却不放过他,跑出去和他朋友说,嘿,你兄弟在外面做零。
……啊啊啊!
“操!”
傅时禹骂了一声,对空气竖起中指。
而与此同时,浴室门刚好打开,他这根孤零零、明晃晃的中指正好进入某人的视野里。
周泊云:“……”
傅时禹:“……”
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傅时禹偷偷打量起周泊云。
那狗崽子看上去还行,冷着一张脸也没什么表情。
不过,他身上没穿之前的浴袍,衣服换成长袖长裤的居家服,比之前裹得严实多了。
“你。”周泊云率先开口,“要不把衣服先换了?”
傅时禹皱起眉,“你不做了?”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后转开视线,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想做?”
“狗屁。”傅时禹气急败坏地骂道。
“那就进去把衣服换了。”
面对这句骂声,周泊云也不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两步,特地让出浴室门。
不过,当傅时禹朝他走来时,他还是有意避让开,往相反的方向快速躲去。
傅时禹不可能看不出他的这份介意,明显其中就是带有一些别的东西。
可傅时禹不想管了,刚刚那些事已经耗费他太多精力了。
真是要疯了!
傅时禹腹诽着走进浴室里,墙上还挂着他遗留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是没有被人动过。
他迅速换好衣服,大力拉开门走出去,正好看见周泊云靠在桌边,两手垂在身前抛着一颗布满签名的棒球,双眼无神得不知在想什么。
“喂。”傅时禹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视线冷冷扫向周泊云,“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问题,周泊云握紧手里的棒球,试图在那一瞬间找回应有的理智。
但周泊云知道,在浴室里陷入空白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完蛋了。
似乎他现在低头看到的不是棒球,而是让他不可置信的那一滩污浊。
周泊云闭上眼,一秒后迅速睁开,十分笃定地说出一句带着问号的话——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你?”
傅时禹叹了口气,“这就是你求证后的结论?”
周泊云:“嗯。”
傅时禹:“你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了?”
周泊云:“当然不可能。”
傅时禹:“那你第一次见我想的是什么?”
周泊云:“……你确定想听?”
傅时禹:“嗯,你说吧。”
周泊云:“又一个觊觎我们家钱、和大哥逢场作戏的骗子。”
傅时禹皱起眉,诶?周泊云这想法很正常啊。
难道周泊云真的是不受系统影响的「喜欢」吗?
……好吧,他也不是没遇上过。
以前也有主角受或是现实里的朋友会错意,对他表达过爱意。
行,没办法,怪他天生魅力大。
傅时禹摸了摸鼻尖,“其实,我觉得吧,这之中应该有一些误会?比如,你过度解释了我某些单纯的善意?”
周泊云挑眉看向他,“你对我有过单纯的善意?”
傅时禹:“……”
呃,好吧,他没有。
傅时禹:“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周泊云:“你看不出来?”
面对这句反问,傅时禹从他直白的视线和之前的举动里,轻易就推断出他的想法。
傅时禹顿时有些生气,“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馋我身子!”
“我没有,我只是一开始……好吧,确实占大半原因。”
周泊云本来是想否认的,但想来想去,这确实是他的出发点。
傅时禹:???
等等,周泊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承认!不应该再多辩解几句吗!
这样不就显得你真的是个变态吗!
傅时禹现在真的是,无语妈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其实,身材比我练得好的人数不胜数。”傅时禹尝试委婉地劝服他,“以你的条件,去外面随便找,都能有一大把人等着排队……”
周泊云打断道:“排队的人就不能是你吗?”
“当然不能!”傅时禹拔高声调,“我真的对男人没兴趣。直的,纯直!”
周泊云:“那大哥算什么?”
傅时禹:“你大哥就是个例外。”
周泊云:“他哪点好了?”
傅时禹:“他……”
好,确实。
挑不出周云琛一个优点。
傅时禹哭笑不得,“我现在说我看上你们家钱,还来得及吗?”
周泊云:“可以。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傅时禹:“……”
天呐,周泊云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恋爱脑?
“不是。”傅时禹气笑了,“我以前怎么就不觉得你这人这么轴呢?”
“如果以前被你发现,我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周泊云扔开手里的棒球,声音夹杂在球体落地的声响中。
傅时禹被那些多余的噪音吵得头大。
根据之前在其他世界里的经历,他记得那些渣攻好像都还有用些什么月亮光来转移注意力来着……啊对,白月光!
白月光替身文学!
他怎么能把这给忘了!
没想到,他也能当一回出国的白月光……哦不,以他的形象来说,得是黑月光才对。
“那个。”傅时禹摸向颈侧,“你要不找个人代替我吧。我真不值得你这么执着。”
周泊云听他这话,反而有些匪夷所思。
“我为什么要找人代替你?凭我的能力,不可能让你逃走。”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想法。我只要付出这份情感就行了。”
“你对男人有没有兴趣,对我来说,其实根本无所谓。”
傅时禹:“……”
X的。
他遇上的都是些什么疯子啊!
根本没法跟周泊云讲道理,甚至周泊云说的,他还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救命!
这不该是本沙雕纯爱小说吗?
为什么变成疯狗狂攻强制爱!
傅时禹沉默半响后,欲哭无泪,“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睡了?”
墙上的钟都已经指到2字开头了!
被他妈的周泊云折腾到大半夜,明天一早他还怎么去医院接主角受出院啊。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回那个深山老林里,至少周云琛不会这么疯……嗯?
突然,傅时禹想到了一个渣攻的优点。
他看向还在盯着他不说话的周泊云,故意置气道:“你哥确实还是有一个优点的。他自制力比你强,至少到现在他还没逼过我。”
周泊云:“……”
虽然周泊云抿着嘴没说话,但傅时禹分明能看出他脸色变得不好,处处都是肉眼可见的不爽。
果然,男人之间总是会有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不过,周云琛的存在也总算是帮了他一个忙。
傅时禹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像对付抢玩具的小屁孩一样温和又无奈。
“乖,感情这种事急不得。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慢慢来,成不?”
“你当我是小孩吗?”周泊云一眼就识破他的想法,“我根本不在意大哥的事情,但是。”
傅时禹等了半天都不见他继续往下说,只能忍不住问:“但是?”
“你不应该回去那里。”周泊云一手向后撑在桌沿,面色愈发冷淡,“那个家就是狼群。”
呵呵。
傅时禹抽着嘴角,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会进他们周家那个破宅子,还不都是因为周泊云这个疯狗崽子吗!
当初他以为是他来利用周泊云、以为这只是个好拿捏的古板小子,想着靠带他见见世面来混成好哥们儿的。
可现在呢!
他妈的。
凌晨两点了!
他在干什么?!
熬着夜和周泊云斗智斗勇拖延时间,就为了保住那岌岌可危的贞操!
傅时禹捧起双手揉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到今天早上出门时候天还没亮……他妈的,不对啊,他昨晚也没睡啊!
昨天被周云琛折腾到半夜,今天又继续被周泊云折腾,他是和这两兄弟有仇吗?
“不行,我是真的困。昨晚没睡好,明儿一早还答应要去医院接人……要不,咱俩做了吧?”
傅时禹开始自暴自弃,做零就做零吧。
他再熬下去,也没精力反抗周泊云,倒不如早点和咸鱼一样躺在那里死了算了。
周泊云知道他是随口开玩笑,但依然冷声道:“如果我说好,你就会做吗?”
“那肯定不会!”
傅时禹猛地清醒过来,果断拒绝。
他前面那句只是玩笑话!
周泊云转过头,看向房门的方向,“我也没那个兴致。”
他说完,起身离开书桌这边,往门口走去。
“出去。”周泊云面色冷酷地拉开门。
“哦。”
见他愿意放自己走,傅时禹立刻小跑过去。
但在临出房门前,他又停在原地,回头看向那个阴沉又不悦的疯狗崽子。
“我睡哪儿?”
“沙发。”周泊云冷冷吐出两个字。
“得嘞。”
他像狗腿一样回道,而话音一落,无情的关门声尾随而至。
傅时禹跑到沙发那里坐下,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周泊云这算是放过他了?
……呵,怎么可能。
没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周泊云阴翳着脸站在门缝后面。
“我会盯着你的,别搞小动作。”
“傻*。”
傅时禹现在躲到外面,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冲周泊云竖起中指。
周泊云没有追过来揍他,可能也想到揍不过,就只能靠摔门解气。
“嘭!”
看着那扇门又被重重摔上,傅时禹觉得离谱。
怎么这么孩子气啊这死小子。
不过,按他的意思,等他有那个兴致了,又要卷土重来了?
疯了啊!!!
傅时禹抓了抓头发,越想越困,整个人被这么折腾下来,就是吊着一口气坐在这的。
他裹紧夹克外套,不管不顾地重重摔进沙发里。
去他X的周泊云!
睡觉!-
很好。
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为什么。
为什么一闭眼就要想起周泊云那张脸。
为什么一呼吸,屋子里全是周泊云那该死的香水味。
傅时禹满心怨恨地睁开眼,不用去看也知道眼底铁定是一片乌青。
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现在才不到六点,而且,屏幕顶端依然显示没有信号接入。
“操。”
傅时禹顾不得要做个礼貌的现代人,从沙发坐起来揉着不长的短发,嘴里不由自主飚出一声脏话。
睡也睡不着,精神也没有一点。
后半夜他都在想第二天要去警局怎么办、任务完不成怎么办。
求周泊云上他?
有病吧!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就毛骨悚然。
不如去想想怎么诱惑狱警去越狱吧!
时间越往冬季走,天就亮得越晚。落地窗上漆黑一片,偶有红灯闪烁那是红眼航班恰好驶过。
他暴躁颓靡的身影倒映其中,反而看着比窗外那些冰冷无光的建筑物还要灰暗。
“吱呀。”
在他思绪绞成一团乱麻的时候,那扇乌檀木色的房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周泊云身穿齐整的纯色黑西装走出房间,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根本和昨晚那疯子模样判若两人。
只不过,他这次头发是放下来的,没有打摩丝梳上去,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眼底的青黑有些明显,似乎和傅时禹一样一夜无眠。
周泊云站在门口不动,铁青着脸看向傅时禹,“我们谈谈。”
“谈什么?”傅时禹冷哼一声,“谈星星谈月亮谈花前月下?”
周泊云眉目染上愠色,“你少说两句会死是吗?”
“是是是少爷。”
傅时禹看着窗外天色熹微,也到了他该上路的时候。
他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把我铐上送局子里吧。有你们周家在,一辈子都别想翻案,安安心心做个黑户。”
“想都别想!”周泊云冷声喝道,“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你。”
傅时禹:……?
经过几秒的解读,他算是听懂周泊云的意思。
傅时禹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想想也不知道干嘛就把手搭在颈侧。但也没搭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移,移到下巴那里摸了几秒就转向鼻尖,等摸完鼻尖又变成摸额头,短短十几秒里起码做了好几个假动作。
“那个,你的意思是……”
傅时禹视线飘忽不定,眼里带着三分喜色、七分惶恐和一分惊讶。
“我等会儿可以不用去警察局了?”
“嗯。”
周泊云极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搞不懂他。
不去警局就这么高兴……还是说,留在他身边就这么高兴?
“咳咳。”
周泊云清了清嗓子,一晚上的郁结稍微散开了一点。
“不过,我不送你去警局,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他着重强调道,试图扳回主动权。
傅时禹一听,心里原本还对他有些改观,现在只觉得自己真是天真过头。
“那你想做什么?”傅时禹怒目而视,“话先说好,我是不可能做0的!”
“我……”周泊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我确认过了,我不可能不喜欢你,所以……”
双重否定表肯定。
哦。
傅时禹第一反应就是——「他喜欢我」。
等等!
周泊云怎么还喜欢他啊!
傅时禹表示很困扰。
非要掰弯直男干什么?
他到底哪点好了?
“别吧。”傅时禹急忙打断周泊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这种浮于表面的,根本不叫喜欢,只是小孩子看中了玩具、想要带回家而已。凭你的身份,这种玩具一大把,别来嚯嚯我!”
“小孩子看中了玩具,不就是「喜欢」这个玩具吗?”周泊云半眯起眼睛,“「玩具」有拒绝被主人带回家的权利吗?”
傅时禹:……
啊对对对。
他们俩现在地位不平等,他要试图和周泊云讲什么公平,简直就是让周扒皮不要欺侮他们家长工一样——想都别想!
一大清早的,天都没亮透,傅时禹陷在沙发里又气得不行了。
看他那样生闷气,周泊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泊云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我先送你去医院,你昨天不是说要去接人出院吗?”
哦,这小子还记得啊。
傅时禹质疑道:“这么快就放我走?不怕我跑了?”
周泊云冷冷看着他,“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他妈的,这死狗崽子。
傅时禹这次没有比中指,反而向他竖起大拇指,算是一种无言的敬佩和示弱。
他们一大早的争斗似乎到此暂告一段落。
傅时禹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终于知道要对周泊云长个心眼儿。
不过,在临出门前,他看着周泊云,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傅时禹穿好鞋子,站在玄关前,朝周泊云指了指自己的前额。
“头发,这样好吗?”
周泊云看向门边的衣冠镜,刘海松散地偏分在额际两侧,终于是后知后觉到少了一个出门步骤。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放到镜子边缘那半截不属于自己的身影上。
他竟然会觉得这样一前一后出门,会像是什么温馨的家庭画面?
这间冷清的屋子不再是办公场所,至少有一晚它重回了最初的意义。
周泊云收回视线,从那张木讷寡淡的脸上一扫而过。
“去公司再说吧。”
“喔。”
傅时禹觉得自己好像自讨无趣了一下?-
等到了地下停车场之后,傅时禹那宛如板砖一样的手机终于复活。
一接通信号,他就看到郑铃兰给他发来的提醒,说是音乐节抢票时间快开始了,做好准备。
靠,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傅时禹赶紧看了眼时间,发现就差几分钟,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周泊云走了两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回头便看见傅时禹抱着个手机严阵以待。
他稍一细想,下意识便问:“是大哥找你?”
“不是。”傅时禹否认道。
周云琛的消息他都屏蔽了,到现在都没去看呢。
要是周云琛找他,他哪会这么慌啊,肯定把那死渣男晾个三四小时再说。
周泊云又问:“那是谁?”
“我在抢票。”傅时禹抬头瞄了他一眼后,又迅速看回手机屏幕,“没和谁聊天。”
傅时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煞有介事地解释一句。
可能是怕周泊云误解,之后会更麻烦?
周泊云蹙眉,“抢票?”
“嗯,一个什么蓝莓音乐节的……啊,马上七点了,先不和你说了!”
傅时禹说着,双手抓紧手机,两只大拇指都悬空在屏幕上,随时等着下落之后疯狂点击。
而没过多久,七点一到,生死难料。
“啊——”
傅时禹哀嚎了一声,一脸不可置信。
他居然、没有、抢到票?
想当年全系体育生回家的票都有他一份力,怎么到今天他大拇指就退化了呢?
点了半天之后,屏幕上跳出来的只有一句「哎哟,票被抢光了呢~」。
“不行。”傅时禹振作起来,嘀咕道,“我去海鲜市场看看有没有黄牛票。”
他现在可不一样。
他有钱了!
他可以充大款送铃兰姐去那什么蓝莓红莓树莓草莓音乐节了!
“不用买票。”听到他的嘀咕声,周泊云忽然开口,“蓝莓音乐节对吧?场地是天周提供的,你要是想去,我让人把票发过来。”
傅时禹:?
有那么一瞬间,周泊云这自然而然的接话和一时的示好,都让他以为他们回到昨天之前的好兄弟关系。
但很快,理智总会提醒他,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险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时禹警惕道。
周泊云陷入一时沉默。
片刻后他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傅时禹盯着他,随后伸出三根手指,“三张票。我想要三张票。”
“好。”周泊云微微颔首。
“……谢了。”傅时禹撇着嘴角,硬是挤出了两个字。
周泊云没有接话,继续撇下他往前走。
但这次,周泊云没有走向昨天那辆银灰色超跑,反而换成了某个高端品牌的经典黑色商务轿跑。
“愣着干什么?上车。”周泊云拉开驾驶座车门,对着还站在原地观察的傅时禹冷声喊道。
傅时禹边走,边打量着这层停满了豪车的专属车库,“这都是你的车?”
周泊云:“嗯。”
傅时禹:“那家里那些?”
周泊云:“都是大哥的。”
傅时禹:“那你?”
“装也要装个样子。”周泊云倒不介意和他谈论这些,“父亲不喜欢我们有除了事业以外的爱好。”
“喔。”傅时禹嘟囔一声,“真乖。”
上车之后,傅时禹窝在座椅里刷手机,但意外发现一晚上过去,周云琛竟然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发。
这死渣攻是去哪里玩了吗?
还是……
傅时禹暗叫不好,生怕在他被周泊云关着的这段时间里,渣攻找上主角受了!
“喂,你哥在家里吗?”傅时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转头看向周泊云。
“在。”周泊云瞥了他一眼,“这么紧张他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傅时禹还记得自己有个专情人设要维护,“这不是看他一晚上没找我,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周泊云听后,顿时有些不悦,“那你放心,他不会出意外。”
傅时禹困惑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
周泊云烦躁地抿住嘴角,手指不断敲打方向盘,“昨晚家里有应酬,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然而实际上,为了不让恶趣味的大哥坏事,昨天周泊云吩咐下人往他的吃食里加了料,起码能让他睡到下午,并被父亲骂个痛快。
傅时禹:“喔。”
周泊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他那种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嫉妒心极强的话让傅时禹顿时觉得不妙。
他想装傻也不好装,只能先把脏水泼到周泊云身上。
傅时禹讶异道:“他是你大哥诶,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他!”
周泊云不以为然,“是长兄又怎么样?在这个家里,谁都不在乎血缘。”
傅时禹眨了几下眼睛,好像懂了什么。
他舔了舔干涩的上唇,斟酌着用词,“你,不会是喜欢这种越界的禁忌感吧?”
周泊云:“……”
似曾相识的话好像听大哥也这么说过。
真不愧是被大哥看对眼的人,脑回路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周泊云忍着一口怨气,“我哪点像了?”
哪点不像了?
傅时禹无语。
他不就是在跟他大哥抢「玩具」吗?
傅时禹:“其实吧,你哥也不是特别喜欢我,他的情人还挺多的,我只不过是比较听话?安全?的那个,所以才入得了他的眼。你也不一定非得挑我这个,对吧?”
周泊云没有立即接话。
他拉过操纵杆,密闭的车厢空间里回荡着嘈杂的发动机轰鸣。
等他踩实油门,缓缓打着方向盘驶出地下停车场后,压抑着怒意的声音才从嘴边飘出来。
“我喜欢你和我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大哥已经察觉到这些事了,你最好尽快远离他。”
傅时禹:?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我靠。”傅时禹震惊得半天都捋不直舌头,“你、你不会把昨晚的事都添油加醋告诉他了吧?”
在开车的空档中,周泊云瞥了眼那张大惊失色的脸,“你很在乎吗?”
傅时禹不可置信,“你不在乎吗?”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周泊云顿了顿,“担心大哥会抛弃你?”
“差不多……?”
傅时禹也有些不确定。
其实,比起被周云琛踹开,他更怕的是,他没控制住周云琛,导致主角受遭了殃,最后他被滞留在这个鬼地方,成为狗*系统的玩物。
周泊云呼出一口长气,倒不是如释重负,反而是知道长路漫漫,先泄气再说。
“放心,我没有告诉大哥。告诉他恐怕会更糟。”
周泊云看着前方越发明亮的天际,头一次这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算了,他那边的事,我会解决。倒是你。”
“我还是搞不懂你。”
“我再给你八个小时。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到时候想办法说服我,你为什么非得留在大哥身边。”
第24章 心怦怦跳
听到周泊云下达又一个死期,傅时禹忽然觉得好像都无所谓了。
到时他该说些什么呢,他不知道。
说服不了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周泊云会做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他就只想跳车,在高架上被后面来的车碾死算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每次睁眼醒来,被系统影响的渣攻总是会出现在身边,阴恻着脸等他乖乖回去。
现在,恐怕也正如周泊云所说,无论他跑到哪里去,周泊云都会把他抓回来。
“医院到了。”
周泊云把车停在路边,看向后半程都在发呆的傅时禹,“要我陪你上去吗?”
他这破天荒的示好只会让傅时禹觉得惶恐。
“不用。”傅时禹解开安全带,慌里慌张地跳下车。
“那个——”
“嘭!”
也许周泊云还有话想说,但再多的声响都被重重关在车门里。
直到切实踩上那坚硬的水泥地,傅时禹才终于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
这个点没有多少人逗留在一楼大厅,他不用担心会在医院里和谁大打出手。
按照反系统生存守则,他不去人多的地方,上楼只走安全通道,不坐电梯。
爬了七层楼后,他终于找到白季礼所在的单人病房。
进去的时候,样貌清秀的少年正靠坐在床上,背对他面朝窗外,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闭目养神。
他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视野中的人就先转过头。
听到脚步声,白季礼警惕得像头竖起耳朵的小兽,但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倏地一下又亮起眼睛,清朗的少年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哥,你怎么来了?”
他的面貌本就白净,现在伤了元气可以说是更为苍白虚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硬要掀开被子,起身去给傅时禹拿椅子。
“诶你好好休息,别弄了,我来就行。”
傅时禹赶紧把他按回床上,自个儿拎出凳子坐在他身边。
想到他刚有些惊讶,傅时禹便问:“铃兰姐没和你说,今天是我来陪你弄出院的事吗?”
“好像……说过?”白季礼自己也不确定,有些困惑地摸着鼻尖。
“没事儿,费脑子的东西咱就不想了。”
见白季礼这样要动脑,傅时禹立刻摆了摆手。
接着,他又环顾四周,问:“对了,怎么就你一个?护工呢?”
白季礼:“我让他先回去了,坐了一通宵没睡。”
“噢噢,那也好。”
傅时禹挠了挠脸,有些庆幸。
今天上楼的时候,他还惆怅着等会儿怎么和人交流。
万一那男护工不受控制,他一拳把人送到隔壁病房成为主角受的病友,那可怎么办!
幸好主角受已经把人送走,不需要他烦恼什么。
“对了。”傅时禹又看向白季礼,“你身体怎么样?医生查房时有说什么吗?饭吃过了吗?”
“没什么胃口,先打葡萄糖。”
白季礼说着抬起手,向他展示手背上的点滴针管。
“其他该做过的检查也做了,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再加上有点低血糖,所以才会晕过去。不过,休息一晚也没什么事,下午就能上班了。”
“嘿,还上什么班啊。”
傅时禹一听就皱眉,“昨儿铃兰姐都交待了,让你带薪休假几天,误工费啊营养费什么的,全都算在那帮混子头上。”
白季礼那一双桃花眼湿漉漉地望着他,像只委屈小狗,“可是……”
“没什么可是。”
傅时禹打断了白季礼,“低血糖基本就是营养不良,一看你这小身板就知道没好好吃过饭。等你出院后,一定给你大补特补!”
白季礼拗不过他,只能抿着嘴,乖巧地点点头,“好,都听哥的。”
“嗯,那必须的。”
傅时禹大力猛拍了一下大腿,说话间刚好瞥到床头柜上摆了几个苹果,又问:“你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
“不用。”白季礼往后靠去,“我躺会儿就好。”
“好,那我给你调一下。”
傅时禹一边起身扶住床沿,一边滑动按钮,将折起的病床慢慢放平,直到看见白季礼能舒服地躺下才彻底放手。
白季礼看着视野里距离极近的人影,硬朗的轮廓在白炽灯下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朦胧又梦幻。
他望向傅时禹,声音又轻又软,“哥,你对谁都这样吗?”
听到这句耳熟的话,傅时禹顿时警铃大响。
不可否认,他清楚自己魅力无限大,不经意的举动总会被人误解。
在前面999个世界里,或多或少也出现过一点无法避免的差错,但最后他都及时止损,从未踏错过一步。
傅时禹习惯性装傻,“什么这样、那样的?我这不把你当弟弟看嘛。听说你在这里没有亲人,那以后我就当你哥,我罩着你!”
白季礼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嗯。”
傅时禹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
他这话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主角受会这么激动?
难道主角受是兄控,非常渴望有个哥哥?
所以,周云琛那个死混蛋大他十岁,他也能接受?
越想越奇怪,傅时禹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主角受能对他产生好感度就行。
就在他准备回神的时候,白季礼又有一道疑问在他耳边炸响。
“诶哥,你的衣服,好像和昨天一样?”
衣服?
傅时禹皱眉,啊,昨天晚上没回去,衣服没换……靠。
他咂了一下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想把昨晚那些破事给忘了的,但现在这么一提,脑子里又回想起了那张像小豹子一样侵略性极强的脸。
傅时禹打散脑海里瘟神一样的身影,张口就是现编,“昨晚派出所问话问得晚,我出来之后就到旁边的招待所睡了一晚,没回家。”
“啊?”白季礼听到他的话,顿时变得忧心忡忡,“那哥你现在过来会不会太累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让你好好回去休息……”
“不会不会,这个年纪少睡几次不要紧。”
傅时禹急忙打住这个话题,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开起一个新话题。
“对了,过几天你有空吗?铃兰姐之前说的音乐节我抢到了三张票,你有空的话,我们三个一起去怎么样?”
“嗯,肯定有空。”白季礼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我把链接发你。”
傅时禹心里的小算盘也是打得挺响。
反正主角受要去音乐节,谁邀请都一样,还不如让他来,刚好能搏点好感度-
之后,等上午住院部医生面诊结束,傅时禹办好出院手续后就送主角受回家。
不过,直到送至家门口的时候,他才得知原来主角受的家就在拳馆楼上。
“因为我没地方去,豹哥他们便把楼上的仓库收拾出来给我。”见傅时禹全程都在打量周围,白季礼便解释道。
“嗯。”
傅时禹跟着他走进这间说不上是「家」的地方。
目光可及之处皆堆满杂物,有架子有纸箱,到处都很拥挤,只有角落里稍微空旷一些,放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床。
“平时吃饭洗澡那些呢?怎么弄?”傅时禹环顾一周后问道。
“外面一排都是餐馆,这里物价不贵。洗澡的话,出去左拐走几步就有公厕,天气不冷,凑合一下还行。”
白季礼边说着,边走到床边坐下。
因为头上受的伤还没彻底恢复,他站一会儿就需要找个地方坐下,稍微喘口气。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这么凑合哪成啊。”傅时禹把装着换洗衣物的包放在床脚,面上的忧虑一览无余。
白季礼轻轻摇了摇头,“哥,这不关你事,你不用操心。”
“怎么不关我事?”
“我不说了当你是我弟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得操心。”
说着,傅时禹又去搬开堵在床边的几个箱子,想让白季礼能活动得稍微宽敞点。
他边搬箱子,声音边往后飘去,“行了,你先在这住两天,我等会儿就去给你找房子。”
“找房子?”白季礼诧异地瞪圆眼睛,“哥,没必要。我在这住得挺好的,只要能睡能躺就行……”
“嘭!”
傅时禹扔下手里沉重的纸箱,靠那一瞬间弹起的白灰和闷响打断了他。
“你都喊我哥了,我哪能放你睡这啊。”
傅时禹说着抬手靠上纸箱,吊儿郎当地瞥眼看他,“乖,听话。你哥我手里有点闲钱花不出去,就当给你改善生活了。你不是还想长得高点、练得壮点吗?不好好睡觉怎么行。”
“哥,真不用。我现在……”白季礼低下头,语气里有些窘迫,“我现在手头紧,没法支撑租房的钱,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你。”
傅时禹摆摆手,“没事,又不用你现在就还我。慢慢来,不急。”
“不,禹哥,我不喜欢欠人。”白季礼态度强硬,“这是我的原则,”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谈什么原则。你也不用太有负担。其实吧……”傅时禹摸着下巴,思索道,“我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听他这么说,白季礼下意识抓紧被角,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两个男人挤在狭小的仓库里,旁若无人的,好像什么都会发生。
他们俩体型悬殊,白季礼也见识过他的身手,自知是打不过他的。
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好像又在这一瞬间再次重演。
那个杂种也是这样威逼利诱他去做难堪之事。
白季礼往后缩去,尽量离门近一点。
“不行,禹哥,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第25章 不喜欢你
“啊?什么事?”
看白季礼忽然有点应激反应,傅时禹也是摸不着头脑。
但所幸很快,他想起白季礼过去的经历,终于是意识到什么。
“不不不,你误会了。”傅时禹连忙摇头摆手,“我不是那种人,我可不喜欢男的,纯纯异性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
白季礼抿唇不语,望向他的脸上布满警惕,原本坐着身子也慢慢站了起来,随时准备找机会夺门而出。
“等等!你听我说。”
傅时禹见形势不对,急忙往前跨上一步,和白季礼直接面对面快贴到一起去。
他刚干过重活,身上的燥热未退,冲过来时带着热浪,肆意涌动在两人身前狭窄的空隙间,一下就让气氛变得怪异。
白季礼抬头看他,鼻尖离他的下巴也就几公分的距离,轻而易举就能将他脸上所有细节都描摹清楚。
忽的,白季礼觉得这世界又吵又安静。
周围一片沉寂,而心脏在胸腔中急速鼓动,不断发出嘈杂的轰鸣。
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他的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彼此交杂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嗡鸣。
身为一个直男,傅时禹当然没有往那方面想,也不觉得这么近距离会有什么不妥。
他抬起手,硬是靠一身蛮力,将已经失神的白季礼又重新按回床上坐着。
“那个。”傅时禹又是习惯性地摸着颈侧,“其实我昨天听到那些人的话,也基本是猜到一点。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人钱了?”
“嗯。”
白季礼点点头,但忽而想想也不对,怕傅时禹误会,又赶紧晃起脑袋,“不是我个人欠的,是我家里借钱补店里的窟窿,越补越大……”
他说着,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
硬邦邦的胸骨下,心跳得很快,心脏的鸣响一直绕在耳际,密闭的仓库也满是尘雾,有些闷得他喘不上气。
见他按着胸口,傅时禹怕他出事,急忙凑上前问:“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没事。”
白季礼深呼吸了几次,随后身体往边上倾斜,不是很想和傅时禹靠得那么近。
男人只要一过来,总会带着一阵热浪。
温暖的气流裹挟一股淡淡的木香,像是坠入缱绻缠绵的温柔乡,让他一度忘却那些快感本应是痛苦的。
“没事就好,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见白季礼这样抵触,傅时禹也不再贸然上前,往后退了两步。
他之前就有所察觉,应该是周云琛那个死混蛋给这孩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让他分外害怕同性的触碰。
“所以你想说什么?拿我欠债的事作把柄吗?”白季礼撇过头,喘上两口气后,延续之前的话题。
“怎么可能。”
傅时禹靠在纸箱上,双手抱臂看着他,“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债主?欠他们的债我替你还了,我来做你的新债主,怎么样?”
“那些钱我也不算利息,我交出去多少,你就后面挣钱了还我多少。”
白季礼听后,明显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我呢,其实中了彩票。钱放在卡里也用不到,就想给自己攒点福报。”
傅时禹说着笑了笑,尖锐的虎牙冒了出来,显得有些稚气。
“反正能帮一个是一个嘛。这钱也不是白借你,我可是会时刻看着你的。”
白季礼:“……”
傅时禹耸了耸肩,“我知道这很扯,但也没办法,谁让我人生绝无仅有的好运都投在那注双色球上了。”
白季礼看着他,抿紧的唇隔了很久才松开,“但那笔钱不是小数目。要是我还不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傅时禹笑得无奈,“我一直跟着你呗。跟催命鬼似的,每天求着你还钱。”
一直跟着?
白季礼感觉胸腔里忽然空了一下,满怀恶意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滋生。
他有了不可求的妄念。
“……好。”白季礼握紧满是细汗的手,“我会努力还哥的钱的。”
“嗯嗯,不要有负担,慢慢还都行。”
傅时禹满意点头,这次的主角受比较好搞定,不用做ATM奴,跪下来求他给个机会让他花钱。
现在按照计划稳步进行后,傅时禹装作不经意一问:“对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还有多余的钱可以给你投资做点生意,赚了钱再还我也不错。”
“多余的钱?”
白季礼警觉起来,终于察觉到一直所忽略的疑点,“哥,你怎么知道我欠了多少?”
傅时禹讪笑道:“你们家能欠多少?总不可能是上亿吧。”
白季礼:“上亿倒不至于,但总有个几千万。”
“几千万?”
傅时禹愣住了。
不是,昨天那帮流氓不是说只差利息没还吗?
就那点高利贷的利息能欠到几千万?
“嗯。”白季礼笃定地点了点头,“本金加利息算下来是有好几千万。”
傅时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时的逞能还没开始几分钟,就瞬间被打脸打得很响。
虽说他的小金库还个几千万也是绰绰有余,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算得上大出血了。
傅时禹忽觉心脏绞痛。
可能主角受是想把渣攻的钱也一起还清吧。
都到最后一个世界了,应该不会有主角受携巨款跑路这种幺蛾子吧?
“行。等会儿把账户发我,我转给你。”
傅时禹没有过多犹豫,反正他的任务就是让主角受活得开心,主角受想花多少,他就给多少。
白季礼看着他,心有顾虑,“禹哥,你不担心吗?”
傅时禹:“担心什么?”
白季礼:“担心我卷钱跑了,你找都找不到。”
傅时禹:“我既然选择好心帮你,那一定不会看错人。”
白季礼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真的是个怪人。”
“哎你要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
傅时禹说着,抬手拍了拍白季礼单薄的肩膀,“还有前面那个提议你也不妨考虑看看?想到什么感兴趣的事就和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天使投资人。”
啧啧,天使投资人。
傅时禹啊,可真有你的。
傅时禹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对一个主角受说出这个高大酷炫的词,他可真是牛X轰轰。
“好,哥,我一定会认真想的。”
白季礼垂下眼,并没有抗拒他的触碰,任由他一直将手搭在自己肩上-
解决完白季礼的事后,傅时禹立刻去了趟银行。
借用系统的便利,他坐进VIP柜台,接受来自男性柜台经理的一对一贴心服务,完成了不需过多询问的大额转账。
当然,这之中也依然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最后以他用擒拿术把柜台经理打趴在地上告终。
真是拳到用时方恨少啊。
而一走出银行,他就给白季礼打了通电话。
对方确认过金额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向他致谢。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听着闷闷的,又有些犹豫,不免让傅时禹多疑。
但,也没关系。
就算人跑了,系统也会跳出当前任务进度,告诉他剧情被修改后,主角受跑哪去了。
哼哼,要敢坑他的钱,他一定像女鬼一样追到天涯海角!
挂断电话后,傅时禹看时间也差不多,索性就请假不去拳馆,改成给主角受找房子。
因为有系统的缘故,他特地挑了一位看起来很精悍干练的阿姨级中介陪同。
不过,拳馆附近的房子都大差不差。
旧点的老公房位置和格局令人满意,但内部装潢和外部环境却不太行;而新建的高层小区离商业街比较远,面积也过大,都是两室一厅起步,恐怕就算他同意,白季礼也不会同意。
看来看去都没什么能入他眼的,正好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傅时禹便在中介大姐热情的介绍声中,拿起手机瞄了两眼。
这一瞄可不得了,周泊云的名字竟然弹在屏幕顶端。
他发来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一条链接和附言「音乐节电子门票,烦请查收」,客客气气的,没有他哥那么惹人烦。
要不是经历过昨晚那些荒唐事,傅时禹差点又要被这狗崽子给蒙骗过去,还真以为他是个礼貌客气又懂分寸的绅士。
傅时禹忍着心里的不爽,随便选了个中老年人常用的致谢表情包发给他。
玫瑰、茶壶加彩虹闪字,这三元素汇聚成一体,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沟通的人。
“对了,姐……”
发完消息后,傅时禹抬头看向中介大姐,正想让她再找找看其他的房子,手里的手机却又开始振动不停。
傅时禹低头看过去,视野里的那三个字眼儿有些白得发晕。
“……”
他刚回了个表情包,周泊云下一秒直接就打电话过来了。
这小子刚发链接过来不会是在测试他在不在吧?
妈的,把他当鱼钓啊!
“姐,我出去接个电话。”
傅时禹说了一句,随后推开门走到室外。
他一滑动屏幕接通电话,周泊云那边就按捺不住,声音先行飘进他耳里——
“我到了。”
傅时禹环顾四下无人的空旷街道,问:“你到哪儿了?”
“上次接你的公交站。”
清冽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冒在耳边,傅时禹嘟囔了一声,“喔,这么快五点了吗?”
周泊云听到后,也很配合地回应他,“对。”
傅时禹:“知道了。等我十分钟。”-
入秋之后,天色也暗得越来越晚。
明明还只是五点多,太阳就开始西沉。
橘红色的日光洒满柏油路和行道树,细密的树影和斑驳的余晖交错落在路边停靠的黑车上,就连车门边站着的男人也沾染了点夕阳的颜色。
“……绝对是车模!绝对是搞营销卖车的!长那么帅还开豪车出现在我们这破地方,肯定是有摄像师躲在哪儿拍小视频!”
傅时禹还没走到约定的公交车站,就先听到旁边有路人在发语音。
那声音夸张又大声,他不得不一点不落地全听进耳里。
长得帅、还开豪车的车模?
他心里估摸着有了一个人选,等走过去一瞧,果不其然,那个被人路过多瞄两眼的家伙就是周泊云。
那狗崽子不在车里待着,非要跑出来靠车门上吹风,这么招摇显眼地耍帅,还真当自己是男模啊?
傅时禹愤愤不平,两手插兜走过去,来势汹汹得像是要掀场子的恶霸。
“喂。”
他阴着脸站在周泊云面前,和周泊云就像处在截然不同的两类片场,一个是精致偶像剧,一个是悬疑刑侦片。
周泊云懒懒抬眼,见他这样满脸不爽,便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话快说。”
傅时禹语气有些冲,看到周泊云就心烦。
光是人站在眼前就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可周泊云倒是一脸淡定,惬意地单手插兜睨着他,“不应该你先说吗?”
“我说什么,不是你找我的吗……哦,你说那个啊。”
忙活了一天,真把周泊云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的傅时禹总算想起来了一点。
很好。
他这一天都没考虑过周泊云早上留给他的问题,甚至还把它给忘记了。
但没关系,他的胡诌能力一向可以,随时随地大小编。
“其实吧,我这人打小就过得不好,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家庭。刚开始,我确实是看中你哥的钱,但是相处下来之后,发现你哥这人虽然挺烦人的,可心地也不坏,至少有能力给我一个家。反正过日子嘛,忍忍就是了。他再怎么花天酒地,总是要回家吃饭的,你说对不?”
“你想要一个家,我也一样能给。”
周泊云目光灼灼,脸上虽还是如常的冷淡,但语气却分外认真。
“大哥的所有花费都是我出的。与其说你看中他的钱,不如说是看中我的钱。我才有能力负担得起你想要的「家」。”
傅时禹:“……”
他妈的,周云琛你这狗玩意儿怎么就一无是处呢!
别人巨婴啃老,你是巨婴啃弟弟吗!
傅时禹气急败坏地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周泊云指指点点。
“感情这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我跟你哥已经在一起了,手都没分呢,你现在插进来,算什么意思?”
“如果我哥跟你分手,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周泊云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破绽。
“你——”
傅时禹正要反驳什么,却听到一道口哨声响起。
“哟嚯。”
旁边有几个路人走过,听到他们吵架,纷纷侧目而视,带起一片唏嘘。
顾忌到那些吃瓜群众,傅时禹不由得压低嗓音,“你想都别想。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这类的,更不可能做零!”
“呵。”
周泊云轻笑一声,视线从那张阴沉不悦的脸上一扫而过。
他看着那些围观的路人,丝毫不介意他们会怎么想,随性的话语从唇间淡淡泄出。
“测试一下你而已,别太紧张。”
“测试?”
傅时禹不解地皱起眉,搞不懂他这是一出什么幺蛾子。
“嗯。”
周泊云又看回他,凌厉深邃的视线直接投进那双下垂眼里。
“我不喜欢你。你跟大哥怎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们家到底有没有威胁。”
傅时禹好气又好笑,这么折腾他都只是为了一场测试?
他沉下一口长气,颇为无奈,“那少爷,您现在测试得怎么样了?我是过了,还是没过?”
“哪有那么快。”周泊云抿紧嘴角,“我会持续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喔。”
傅时禹没好气地应了他一声,末了又觉得不对劲,煞有介事地确认了一遍,“真不喜欢我?”
周泊云错开视线,嘟囔道:“别搞得像我会对你这种人有意思一样。”
看他这副反应,仿佛是回到了最初那种正经人的样子,傅时禹这才终于放松警惕。
“那就好、那就好。”
他庆幸着,随后对周泊云扬起笑容,“不过嘛,不要因为异性恋是少数群体就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异性,一定要坚定自我!弟弟,喜欢女人不是罪!”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一茬,就好像在劝服他认清自己的性取向一样。
周泊云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不过,想到下午金秘书在办公室里对他的一番洗脑……
金圳元这个过来人说得对。
「感情这事不是谈项目,控制不了成本和产出,得花时间和精力慢慢熬!」
「越是想快速一步到位,就越是适得其反。」
「要先从朋友开始做起,不能强人所难。」
嗯,他要慢慢来。
周泊云拧着眉头,时刻提醒自己要慢、慢、来。
可傅时禹不知道周泊云在谋划什么,一心以为是危机解除,又开始兴高采烈地把周泊云当工具人用。
想到必须得去音乐节那个人满为患的地方,他生怕系统会让音趴变银趴,于是,他决定,搬出周泊云这尊Bug大佛来替自己挡灾!
“对了,那个,过几天不是有音乐节嘛,你去吗?”
傅时禹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
但话说了没多久,他又见周泊云眉头紧皱,以为是哪里触到他霉头,便赶紧改口道:“算了,你忙,还是不打扰你工作了。”
“我不忙。”周泊云紧接着他的话说道,“我有时间。最近项目少。”
傅时禹顿时喜出望外,“好啊。但不过……”
他说着,又想到些别的什么,“票我已经答应给别人了,你自己应该有能力再搞一张吧?”
他当时就盘算好了,他一张,铃兰姐一张,再加上主角受一张,一共三张票正正好,没把周泊云这个变数算进去。
周泊云不屑道:“我不用票。”
“是是是。”傅时禹连忙点头,“音乐节你家开的。”
周泊云无视他这句略带嘲讽的话,问:“另外两张票你给谁了?”
傅时禹如实回答:“拳馆里的一个姐姐,音乐节里有她喜欢的乐队。还有那个受伤的弟弟,刚好给他当作出院贺礼。”
周泊云听后,微微扬眉,“你,似乎很喜欢到处认弟弟。”
嗯?
傅时禹的笑容再一次凝固在脸上。
这话怎么说得好像他是海王呢?
他明明是1V1纯爱战神啊。
在他的沉默中,周泊云又问:“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去音乐节?”
“这不因为觉得你最近压力可能有点大嘛。”傅时禹随口编了个理由,“刚好去音乐节放松一下?”
他的这个借口不仅合理,而且在周泊云听来,还包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关心。
周泊云压住嘴角,故意冷脸问道:“大哥压力应该比我还大,你该喊他,喊我做什么?”
他忽然又提起周云琛,就好像在介意什么一样。
而傅时禹理所当然不可能让渣攻和主角受碰上。
“这种跟朋友的聚会,当然是喊朋友一起啊。”傅时禹向来知道该怎么踩高捧低,“带你哥去,那得多不自在!”
周泊云忽而蹙眉,“你拿我当朋友?”
傅时禹不解,“我不能拿你当朋友?”
「先从朋友开始做起,不能强人所难!」
金圳元的警示又一次响在他耳边。
周泊云缓了语气,“可以。做你朋友也不是不行。”
傅时禹:“……”
行,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想要的目的终于达成后,周泊云拉开车门,侧头看向傅时禹。
“对了,大哥今天不回家。他和父亲去邻市处理点事情。家里没人,我也不回老宅,你是跟我走,还是自己回去?”
傅时禹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又去你家?”
昨天发生的阴影还在他心里挥之不散,脸上的惶恐一览无余。
周泊云看得出他在担心什么,沉声道:“都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不会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我继续去你那睡沙发也行。”
傅时禹天生爱逞强,佯装自己不是在意那些事,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他瞄了眼时间,又提议道:“不过,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看房?”
第26章 不太对劲
“看房干什么?”
周泊云蹙眉看着他,心里不免想,有点快了吧?
“也没干什么,就是……”
傅时禹摸着鼻尖,想想该如何措辞好。
“我前面不是和你提有个受伤的弟弟吗?这不他刚好出院,想着给他换个环境,现在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住人的地。”
周泊云盯着他好一会儿,随后才话里有话地说道:“你对这个弟弟还挺上心的。”
“嘿,瞧你这话说的。”傅时禹不满地撇下嘴角,“要换作是你,我也一样上心!”
他这几句着实说进周泊云的心里去。
两道紧锁的浓眉忽的松开,即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语气明显比之前和缓许多。
“知道了。”周泊云背过身,“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好嘞!”
得到周泊云的同意,傅时禹赶紧又联系之前带他看房的中介大姐。
只不过,在连着转悠了好几套性价比不怎么高的一室户后,陪在傅时禹身边的周泊云比他先忍不了了。
周泊云下巴轻扬,朝向阳台外面那些高楼耸立的轻奢住宅楼。
“对面那个小区呢?”
“喔,天周设计的青年公寓一向火热,一有空房就被订了,现在还没人挂出来。”
中介大姐边说着,边打量起傅时禹带来的这个年轻男人。
那一身打扮价值不菲,人长得也像娇生贵养的少爷,一看就知道是市区里的富少,不知怎么会和这个普通又抠门的租客认识。
周泊云收回视线看向傅时禹,一锤定音,“别看了,就住那里。”
“嗯……价格有点高,小礼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傅时禹边看着手机里查出来的平均房价,边嘀咕道,“就算我租下来送他,他也不肯吧?”
周泊云:“那你就说你中奖了。”
傅时禹:“中奖?”
周泊云:“嗯。活动流程、公示名单那些,我都会拟好给你。绝对万无一失。”
听他这样笃定,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绝对干了不少这种偷梁换柱的坏事啊。
“也不是不行……?”
傅时禹有些犹豫,虽然他白天也用过一回这借口,但周泊云的提议真的很诱人。
“不是,等会儿,小伙子,那里没房!”
见他俩商议得热火朝天,中介大姐赶紧插话提醒他们。
“姐,没事。”傅时禹说道,“房子会有的。”
他身边站的可是天周的老板。
房子的事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既然是周泊云自己主动提的,那这东风他不借也是浪费-
“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周泊云坐在车里,一挂断下属的电话,便和傅时禹交待。
“好,谢了。那我现在就带他过去。”
傅时禹也是个急性子,边说着边解开安全带,作势要去开车门。
周泊云喊住他,“你下车干什么?”
“我去找他啊。”傅时禹扒拉了两下车门把手,却不见周泊云解锁车门。
周泊云冷不防道:“我和你一起。”
“这……也行。”
傅时禹犹豫了一下又重新系上安全带,“他就住在拳馆楼上,你往商店街那里开就成。”
他想得也简单。
既然他邀请了周泊云去音乐节,主角受到时候肯定会在音乐节上碰见周泊云,那早见面、晚见面都一样。
要是主角受问起他和周泊云的关系,他就咬死不知道和周家的事,只说和周泊云是朋友也差不多能应付得过去。
“那个。”
等车开到一半,傅时禹终于想起来还没在行动上向周泊云道谢。
“麻烦你这么大的事……要不,我晚上刚好请你吃顿饭?”
周泊云在空档中瞥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不用客气,但话到嘴边却滑了一跤,变成一句“好啊”。
“那,你吃火锅吗?”傅时禹想了想,提议道,“铃兰姐说,商店街后面有家牛肉火锅是汕洲人开的,很地道。”
周泊云:“好。”
傅时禹:“啊,是个大排档那种的街边铺子,行吗?”
他忽的想起,在之前有些世界里,金贵的富二代渣攻吃路边摊会得急性肠胃炎进急诊。
这种脆弱的肠胃设定似乎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娇生惯养体质。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周泊云听出傅时禹在顾忌什么,语气里有些无奈。
“我又不是什么端着架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以前在国外公路旅行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吃过?比大排档还不干净的比比皆是。”
傅时禹听后倒是意外,“哟,你们家竟然这么养你?”
“……别和他们说。”周泊云迟疑道,“那时候在国外读书,家里管不着,不知道我都干过什么事。”
“嗯。”
傅时禹瞄着那张端正漂亮的侧脸,原本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周泊云昨晚那表里不一的行径,又忽然觉得很合理。
这小子确实挺能装的-
去接主角受的时候,傅时禹并没有主动提周泊云的存在。
他只是说房子找好了,让主角受把必要的东西收拾好,跟他过去先住下来,之后再慢慢搬过去,反正距离也不远。
“你就带这些?”
傅时禹走进拳馆楼上的杂物间,看到放在床边的运动挎包,便顺手提起来,发现也不是很重,轻飘飘的,没多少东西。
“嗯。就这些,没别的了。”
白季礼点点头,身上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运动服套装,硬短的发茬上冒着雾蒙蒙的水珠,整个人弥漫在暗光和水汽中,一看是刚洗过澡。
“好,那跟我走。”
傅时禹挎上仅有的一个包,不由分说就迈开长腿往门外走。
而白季礼对他也很是信赖,没有过问目的地是哪里,只是一味地跟着他走。
只不过,在拳馆后面最近的那个公交车站那里,白季礼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西装革履、器宇不凡的男人将那辆看着就很贵的车停在路边,而人不在车里待着,反倒招摇地站在车前,生怕有人看不见他一样。
路过的人都会瞄上他两眼,甚至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他。
豪车加帅哥,看上去确实像是在拍什么都市偶像剧。
白季礼以为他们只是恰好路过,而那个男人也只是一道路边风景一样的存在。
可走在前面的傅时禹却停在了那辆车前,甚至还从男人身边掠过,毫不客气地拉开后车门,把肩上的挎包扔了进去。
“上车?”
傅时禹回头看向白季礼,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周泊云身上,那即将迸发的敌意不明而喻,似乎随时要在街头和周泊云决斗。
“啊忘了介绍。”傅时禹急忙挡在周泊云身前,“这位是我朋友,姓周,房子是他帮忙找的。”
白季礼瞧了周泊云一眼,没有戳破什么,只是明显冷下脸,不情愿地点点下巴,“您好。”
周泊云也一样在打量眼前这根白白净净的豆芽菜。
仗着身高优势,他垂下眼扫了白季礼一下,随后拉开身后的副驾驶座车门,一边把傅时禹堵在他和车之间,一边对白季礼下巴一扬。
“你坐后面。”周泊云冷声一顿,“后排空间小,你个子刚好。”
傅时禹搞不懂他干嘛多此一举补充这么一句,但一转眼分明是看到主角受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诶小礼别听他胡说,你还能长个儿,别灰心。”
傅时禹忙出声宽慰主角受,而心里不知道又把周泊云数落了几次。
“呵。”
周泊云很是突兀地笑了一声,在这时候听上去有些嘲讽意味。
“喂你——”
傅时禹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周泊云已经走开,从车头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去,丝毫没管原地气得快要跳脚的他。
傅时禹扶着车门,越过车顶看向已经钻进车里的周泊云。
这小子不是一向能不搭理人就不搭理吗?
这会儿是怎么了,这么孩子气欺负人?
傅时禹叹了口气,回头满带歉意地看着白季礼,“小礼,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有时候就会这样。”
“嗯,哥,没事,我知道。只不过。”
白季礼站在车门外,迟迟没有进去。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时禹,“我们非得坐他的车去吗?”
傅时禹猜他是顾虑周泊云和周云琛的联系,但又不能表现得知道这事。
于是,傅时禹装作什么也不清楚,笑道:“他拿着钥匙呢。顺带弄完房子的事,请他一起吃顿饭,毕竟他帮了咱们这么大个忙,你说是不?”
“嗯,好。”
白季礼没有异议,对他来说,禹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在车上,他还是偷偷给傅时禹发了信息,问他是怎么和周泊云认识的。
幸好傅时禹早有准备。
不需过多犹豫,他直接就编辑好内容发过去,即周泊云,他在健身房认识的朋友。
这么糊弄之后,也没多久,周泊云打转几次方向盘就把车停进了天周青年公寓的地下车库里。而在对应的单元楼电梯口前,早已有负责对接的管家在候着这辆车牌数字吉祥的豪车。
管家对待周泊云那是一个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程度简直堪比教科书级狗腿示范。
尽管周泊云提前打过招呼,让子公司的人把他当普通客人对待就行,但不论是谁跟在后面,都能看出周泊云是地位最尊贵的那位。
“几位贵宾,里边请。”
管家打开简朴的黑桦木防盗门,带着他们走进这间装潢轻奢、配套完善的房子,无微不至地介绍每个设备的用途。
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一眼就能看穿格局。
白季礼参观了一圈,倒是没问这么贵的房子怎么来的,反而看向傅时禹,说:“哥,你不和我一起住吗?”
“啊?”傅时禹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白季礼意识到自己少说楓了一个理由,便解释道:“听铃兰姐说,你家住得远,每天通勤要两三个小时。不如我们一起合租?”
“喔那个啊……”
傅时禹这下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
因为住在周家老宅那个群山环绕的鬼地方,他之前便和拳馆商量过,上下班时间要往后挪一小时。
但他没想到,这种小事竟然会被主角受记住。
而周泊云此刻站在一旁,根本无心去听那个聒噪的管家在介绍什么。
他听见那根豆芽菜的提议,立马就察觉出是哪里不对劲。
男人在遇到疑似竞争对手的时候,某些直觉总是会很灵敏。
这房子是他准备的,拿来给他俩住,那他成什么了?
给别人做嫁衣的男二吗?
想得美!
还有,傅时禹这家伙怎么没有立即拒绝,反而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是干什么?
思考那个根本不可能的提议吗?
周泊云皱眉走上前,正想开口,堵在视野里的那个大块头终于比他先说话了。
“不用不用,我和家人住一块,不方便。”傅时禹摇着头,婉拒了白季礼的好意。
白季礼也没多想,直接下意识问出口:“是嫂子吗?”
傅时禹听后笑了,“说什么呢。我没结婚没对象的,可别乱说啊。”
他说着,余光注意到有一大片阴影笼罩在身边。
转头撞上周泊云眼底的困惑,再怎么笨,傅时禹也注意到周泊云起疑了。
于是,在主角受去放东西的时候,他特地找上周泊云,解释道:“那个,你懂的吧?有些隐私的事不方便和同事说,省得在职场上被问东问西。”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视线匆匆越过他翘起的发顶,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唇间冒起:“和我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
“行行行。”傅时禹忍住冲动没给他一拳,“算我多嘴。”
周泊云微微扯起嘴角,“但,你有这份心也不赖。”
这家伙心情就像太阳雨一样,明明看上去没什么,但猝不及防就忽然从头到脚淋人一身雨。
第27章 钝感十足
结束主角受的新家之旅后,在管家的护送下,年少有为的集团老总和他的两个保镖跟班离开了公寓小区,徒步前往热闹杂乱的美食一条街。
周泊云身穿高定西装坐在大排档露天餐桌边,和天蓝色塑料扶手椅格格不入,处处尽显违和感。
就像那些让明星穿礼服逛菜市场的杂志照一样,比起营造反差,更多的观感是离谱。
但,比起周泊云蹲街头吃饭,让傅时禹更在意的,是这个氛围。
这个氛围,不大对劲。
空气里弥漫的不是麻辣香锅、牛肉火锅、烧烤串串香的气味,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儿。
在傅时禹的认知里,主角受认识周泊云,似乎知道他是渣攻的弟弟,但周泊云不认识主角受。
所以有他这个与周家无关的外人在,主角受应该不会挑明什么,他们俩再怎么说也不会在他面前起冲突吧……?
但为什么,火药味这么大?!
傅时禹看着方桌前相对而坐的两人,都绷着个脸用余光冷眼瞧着对方,话也不说,似乎在暗自较劲,而傅时禹又不知道他们在斗些什么。
难道是,周泊云认出主角受的身份了?
嘶。
傅时禹倒吸一口冷气。
想到当时在派出所的事是周泊云出面摆平的,他不会从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身上打听到主角受和他哥的关系了吧?
傅时禹心叫不好,正想探探周泊云口风,却正巧看见周泊云掰开一次性筷子,往塑封好的餐具上扎了一个洞。
他这样端坐在倾斜的方桌边,穿一身得体正装却做着市井气十足的动作,新奇又违和的模样,傅时禹也是第一次见。
傅时禹下意识脱口而出:“哟,这您也熟练啊。”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抿紧的嘴角动了动,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耳边炸开一道响声。
“嘭!”
白季礼用筷子一下捅开餐具包装,语气冷淡又暗含不屑,“哥,这有什么难的。”
傅时禹笑了笑,“这不因为他——”
“哥,小心!”
白季礼正好看见店家端来盛满牛骨头汤的锅,立刻眼疾手快地将傅时禹拉近自己这边。
“啊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傅时禹有些受宠若惊。
以前向来是他保护那些弟弟们,怎么到现在自己弱到要小辈护着他了?
在他自尊心受挫的时候,周泊云把透明的塑料汤碗推到他面前。
周泊云:“水盅。”
傅时禹:“喔谢谢。”
而等他烫好碗筷,左手边的这人刚消停,右手边的另一个人又继续动起来了。
白季礼向他递来一个掌心大小的白瓷碟子,上面颜色鲜红,一看就是口味有些重。
“哥,料碟。加好辣椒了。”
“嗯谢了。”
傅时禹点点头,心里纳闷了,今天他俩是来服务他的?
然而,傅时禹还没想通,却见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这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奇怪。
白季礼用漏勺捞起烫好的牛肉,特地用筷子挑走肉上粘着的香菜叶子。
“哥,吃这个,香菜我都给你挑走了。”
白季礼边说着,边把一勺子的肉倒进傅时禹的空碗里。
周泊云见状,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们,“做得还真细致啊。”
白季礼:“毕竟一直都和哥一起吃饭,当然知道要注意什么。”
周泊云:“是吗?但他最近控制饮食,顿顿都只吃西蓝花和鸡胸肉。”
说着,周泊云夹起汤锅里那两片用来增鲜的生菜,随后不由分说扔到傅时禹碗里,恰好盖住了碗底那几片牛肉。
周泊云:“还是吃点青菜好,补充膳食纤维。”
白季礼也不甘示弱,立刻又勺了一碗肉递给傅时禹。
白季礼:“哥,你说的,要多摄入蛋白质才够,纤维吃多了不抗饿,没什么用。”
周泊云:“呵,蛋白质补多了会转化为脂肪,初中生物没学过吗?还是多吃点纤维减轻负担。喏,萝卜。”
傅时禹:“……”
眼看着身前的碗越堆越高,傅时禹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他护住碗筷,疯狂冲另外两个明争暗斗的「小学生」摆手,“行了行了。我有手有脚啊朋友们!我自己能行!”
他怎么觉得,让他们俩碰面是种错误呢?
主角受对渣攻弟弟的意见原来这么大的吗?
难道是因为长得和渣攻有几分相似……也不啊,这俩兄弟站一块,他们不说也不会有人觉得是亲兄弟。
而且,周泊云干嘛也这么孩子气啊,都和他一个岁数的人了,就不能让着人家弟弟一点吗?
傅时禹这下搞不懂了。
甚至,这顿难得的放纵之餐也吃得不香了-
“呼——”
终于,鸡飞狗跳的一顿饭吃完,并把主角受送回去后,傅时禹得以坐进车里,好好地松上一口气。
这一晚上的真的是,牛肉很嫩、沙茶酱很香、牛骨汤很鲜、陪在两边吃饭的人很臭脸。
当时可真的是胆战心惊,这边吃到一半,天还没聊几句,周泊云突然脸色一沉,随时都可能把筷子扔进汤锅里,然后掀起汤锅走人。
而没过几分钟,另一边,白季礼又忽然冷下脸,手也不动,声也不吭,就那么干坐着只看傅时禹吃饭,全程无视对面即将陷入红温的富少。
中途好几次,傅时禹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立马就要化身拳击场裁判,随时喊停两方选手。
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下次一定不让他俩凑一块吃饭!
傅时禹两手搭在腹肌上,内陷的腹腔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饥饿感。
拜那两人所赐,他今晚压根儿就没能好好吃饭。
饭,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
每晚挥洒汗水尽情消耗卡路里,每天顿顿只吃不加调料的水煮菜,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能在保持身材的前提下,好好地放纵一顿啊!
傅时禹攥紧拳头,可还没往自己大腿上怨恨一砸,就先听到有人比他先行一步出拳。
“嘭!”
周泊云坐进驾驶座后,一拳撞向方向盘。
“他是你亲弟吗?一直哥哥哥的叫,吵死了,上辈子是鸽子精啊。”
在旁若无人的时候,周泊云就会暴露出性格恶劣的一面,有什么不满都会一五一十地外放。
当然,别人可能外放完了会因为不礼貌而被揍,但他周泊云不会。
因为,他有钞能力。
“呃……”
傅时禹张着嘴,想了想,“等你跟他搞好关系了,他也会喊你哥的,放宽心。”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傅时禹回看他,一脸不解,“那你在乎的是什么?”
“我……”周泊云意识到不妥,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什么,回去吧。”
“喔。”傅时禹懒得追究,拿起手机划拉着屏幕,“你家地址是什么?我点个外卖送过去,太饿了。”
“你晚上没吃饱?”周泊云皱起眉。
当时他那一小碗可是被那小子堆得满满的,像座小山一样啊,怎么会没吃饱!
“大哥,就你们吵成那样,我敢吃什么啊。”
傅时禹饿得没一点好气,抱怨连声不停,“一个夹肉一个夹青菜,只要我碗空了就又扔进来。我哪敢再继续吃,还不是一口当十口慢慢嚼,让你们无菜可扔吗?真的是,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较什么劲。”
周泊云纳闷道:“你看不出来?”
傅时禹也跟着疑惑,“看出来什么?”
“那小子中意你,你感受不到?”周泊云气笑了,“这么钝的吗傅时禹?”
傅时禹:“……”
他之前隐隐约约是有些猜测,但一直都在装傻。
现在被周泊云这么一点破,就好像变成他真的是傻蛋了。
可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还是在和主角受培养信任的关键时期,一时又不好自作多情地去挑明什么,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应该没什么事。
傅时禹摸着鼻尖,气焰比之前小了一些,“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就只是正常兄弟之间的交流而已,别多想了。”
“正常兄弟会这么交流?”周泊云冷哼一声,“怎么不见我这么对我哥。”
“那是因为,你哥和我不一样。”傅时禹寻思道,“你哥要是像我这么会心疼弟弟,你也一样会对你哥那么殷勤。”
这几句话傅时禹虽说得无心,但在周泊云听来,却只觉得头痛得要命。
周泊云皱紧眉头,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是怎么心疼弟弟的?”
傅时禹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把他当亲人一样关心啊。”
周泊云这下又松开眉头,意识到似乎就只有自己在当真,傅时禹根本就没察觉到什么。
于是,他好心提醒道:“我看他可不这么想,你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知道了。”
傅时禹匆匆应了一声,不想再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
分寸他肯定会注意的,只不过,今晚是怎么回事?
周泊云的反应也很奇怪啊……他,那么在意干什么?
“你。”傅时禹往左手边瞄了一眼,忍不住问道,“今晚就因为这事和他较劲?”
“是啊。”周泊云应得很快,“但你别多想,我只是好心替大哥帮你挡掉这些烂桃花而已。”
“喔。”
傅时禹说了这么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周泊云的解释非常合理,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只是,他有点搞不懂,心里为什么会有点失落呢?
不对,他为什么要失落?
就在傅时禹想不通的时候,周泊云的声音又冷不防地飘了过来。
“顶楼有间空中餐厅,你想吃什么我让管家送到家里,还是,你想上去用餐?”
看来,他并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个饿着肚子的人。
傅时禹打消心里那些奇怪的思绪,摇了摇头,“不用,在你家就行。”
“好。”
周泊云语气变得柔缓,不像之前那样字字带刺,“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傅时禹一时想不到什么,脑子里除了饿就是饿。
周泊云想了想,提议道:“那,低脂?轻食?”
“不,高热量高碳水。”
傅时禹这下又突然想清楚了。
他要好好放纵一回,弥补他今晚失去的牛肉火锅!
但是,也不知道周泊云是怎么和管家交待的。
等他们一进家门,就看见餐厅里处处洋溢浪漫气氛——
长条餐桌上摆满精致的西式餐点,桌中一盏华丽烛台被玫瑰花束围绕,上面插着的白色蜡烛燃起暧昧暖光,而桌尾摆着成对的高脚杯和一个醒酒器,旁边还放了个冰桶,有未开封的红酒瓶倾斜其中。
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分明就是烛光晚餐的标配啊!
第28章 所谓朋友
“你……”
傅时禹看向比他先行一步的周泊云,欲言又止。
一进屋就看见餐桌上那诡异的烛光,该说是周泊云的暗示太明显了,还是他想太多了?
但周泊云又表现得比他还在状况外。
“不关我事。”
周泊云急于澄清,快步走到餐桌前吹灭蜡烛,“我只是交待他们随便准备点两人份的东西。”
傅时禹笑了笑,揶揄道:“那这个「随便」可误会大了。”
“可能是因为我从没带谁来过这里。”
周泊云将烛台和花束移到中岛上,“听到多了一个人,他们就以为和某些住户一样。”
傅时禹听后觉得奇怪,“之前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周泊云:“对。”
傅时禹:“那你为什么会放我进来?”
周泊云:“我们不是朋友吗?”
傅时禹:“喔,说的也对。”
可话一出口没多久,傅时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琢磨着,“诶也不对。你其他朋友呢?怎么就我一个来?”
周泊云:“……”
周泊云这下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去圆。
“其他人都在国外,没时间。”他匆匆说着,急于转移话题,“你不是饿吗?快点把这些都解决了。”
“是是是。”傅时禹应和着走过去,“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光顾着给我送菜了,不一起吃点?”
“我……也行。”
周泊云本来想拒绝的,但又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去拒绝。
不过,在拉开椅子坐下之前,周泊云看到手边碍眼的玻璃器皿和冰桶,顺势就拿起来往旁边走去。
“诶等等。”傅时禹叫住了他,“留着呗。感觉吃这些是得配点红酒?”
“……好。”周泊云犹豫了一秒,又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桌上。
“哦,开瓶器,放在……?”
傅时禹走过去,先是看见冰桶里还未开封的红酒,而等下一秒再抬眼,刚好就撞上周泊云的视线。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他站在这里起,周泊云就一直在看着他,而且眼神还怪怪的,总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害怕自己会去多想,于是转过头,错开的视线胡乱落在餐桌那些什么火鸡肘子牛腱子上。
他喉结轻轻一滚,低哑压抑的声音从齿间泄出,“那个,开瓶器在哪儿?我去找。”
“我来找。”
周泊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转身去边柜里找开瓶器。
察觉到有一阵气流涌动,傅时禹知道周泊云已经走开。
他微微侧头往后看去,服帖的西装和齐整的发梢在眼前晃动,一向高大挺拔的背影如今躬下身,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没有一点头绪,一看就知道对这里有多不熟悉。
“在这里。”
傅时禹有些无奈地走到周泊云身边,一早就看到壁柜玻璃门后的金属制品。
他拉开柜门,将里面银色开瓶器取了出来,递到周泊云面前。
周泊云看着忽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宽厚手掌,指节修长但指头又圆又钝,指甲也剪得很短,似乎并没有留长的习惯;朝向他的指面都有浅白月牙,以前听老人说,那是身体很健康的证明。
“嗯。”
道谢难以出口,只能含糊地挤出一点声响。
周泊云接过开瓶器,葱白一样的手指从他手边划过,色差明显、黑白分明。
他们的距离有些近,高大宽阔的身体站在隔壁带着热度,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周泊云拘谨地往旁边走远几步,终于离开了那个喘不过气的地方。
他放空思绪,只一心想着要转起螺旋刀口,看着它钻入木塞里,随后慢慢向上提,一声清响在空气中绽放,发酵的葡萄花果香气喷涌而出。
本来应该先脱掉外套、挽起袖子的,但是周泊云忘记了这些事前步骤,忘记了身上的装束有多束缚自己的行动。
他提起酒瓶,倾斜还有冰水残留的瓶口,看着玫红色的酒液缓缓流入细颈肚大的醒酒器里。
而傅时禹一直都站在他身边,两手撑着桌沿,侧头注视他矜贵优雅的一举一动。
那视线炙热又好奇,总是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终于,周泊云放下已空的酒瓶,不得不转头看向一直在无形干扰他的家伙。
“你在看什么?”
“我在……”
傅时禹本来是想像以前和朋友一样开玩笑,说什么「我在看你啊」之类的肉麻话,故意恶心对方,然后自讨苦吃找一顿打的。
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玩。
他隐约觉得有点什么东西在暗涌,他怕玩出火。
“咳咳。”傅时禹轻咳两声,改口道,“我在学习怎么倒酒。”
“倒酒?”周泊云困惑地看着手边那些器皿,“这有什么好学的?让水进去就行了。”
“啊是吗?”傅时禹干笑两声,“可我看网上有人教什么醒酒要怎么醒,倒酒要沿杯壁倒三分之一什么的?”
“那种麻烦事你学来干什么?”周泊云听后,反而有些不以为然,“都只是为了区别阶层而设立的无用规矩,一堆垃圾。”
从周泊云的不满里能听出他有多深受其害。
不过,傅时禹倒是挺喜欢他这样真情流露,至少聊得舒服,并不会爹味十足地给他来一场长达四十分钟的教学示范。
接着,他又看到周泊云拿起醒酒器,沿杯壁倒上两杯三分之一满的红酒。
虽然嘴上说着对那些礼仪有多讨厌,但长年生活下来,那些习惯已经潜移默化地刻在他的身体里。
傅时禹看着那两杯晕染玫色的高脚杯,忽的又纳闷道:“我记得,你哥说过你喝不了酒。”
“那只是借口而已。我讨厌应酬。”周泊云坦诚道。
傅时禹看着他,仍然想不通,“那你今天怎么会想喝酒?”
“我……口渴了。”
周泊云说着,拿起手边最近的高脚杯,将那浅浅一点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放下酒杯,终于想起身上绷紧的束缚,便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
他边挽起袖子,边又看见露出的一截结实小臂上有白光闪过,这才注意到手腕上还有块碍事的机械表,于是又匆匆把它摘掉,和岛台上的蜡烛鲜花放在一起。
表被他扔得随意,似乎只是一件并不宝贵的物件,但对普通人来说,那可能是好几十年的工资。
尽管他说着不介意那些阶层差距,可举手投足间总是会区别于其他人,时刻明示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宠儿,天生就站在遥不可及的金字塔顶端。
“喂你发什么呆?不是要吃饭吗?”
见傅时禹一直在远远注视自己,周泊云走到他面前,深邃漂亮的眉眼微微挑起,沾染些许困惑。
“嗯,吃饭。”
傅时禹回过神,顺势就滑进旁边半拉开的椅子里,逃开和周泊云面对面直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单单觉得不能被对方发现或者误会什么。
而他一逃避,周泊云却也没走开。
周泊云拿起之前被他喝空的高脚杯,又往里面倒了点红酒,这次的量是毫不讲究的半杯。
纤细修长的手指拎过杯口,带着杯子走到长桌的主座。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见傅时禹一直低头坐在桌边不动,便说道:“不用等我,你可以先吃。”
“嗯。”
傅时禹低低应了一声,但忽然毫无食欲,连胃里紧缩的饥饿感都荡然无存。
他心一沉,喉结跟着滚了几下,随后拿起桌角最后一杯红酒,仰头一口吞净。
他本来就有些不胜酒意,这一点点酒精足以让他心跳加速,微微泛起醉意。
而正好,酒壮人胆。
他侧头看向斜前方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
灯光打在男人身上,迷迷糊糊看他领口开了两颗扣子,不像之前那样捂得严实,锁骨处露了一片白皙,一下分不清白衬衫和皮肤的界限。
“你,真的不喜欢我?”
傅时禹突然开口,问得直白,终于是压不住心里的疑问。
尽管今天下午,周泊云已经宣称那是一场荒唐的测试,但他依然有些不安,只能这样谨慎地一遍又一遍确认,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
“我做了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奇怪的误会?”
周泊云如常那般皱起眉,似乎就连他自己都想不通,是什么引发傅时禹会这样质问他。
“别太自恋了,傅时禹。”
“我又不是我哥,我可没馋到什么都吃啊。”
被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贬损,傅时禹倒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有些高兴。
“真的吗?”傅时禹庆幸着,“那可真是太好了。”
过几天他还要和周泊云去音乐节,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可周泊云却没他这样高兴。
周泊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你就这么怕我喜欢你?”
周泊云压着嗓子,低沉的语气里尽是极力克制的怒意,“你对我哥就不会这样。是我很差劲吗?”
“不不不,这不一样。”傅时禹连忙摇头,“你是新时代的大好青年,祖国建设没你不行,国家生育率还得靠你扶持呢!”
周泊云冷冷看着他,“说人话。”
傅时禹:“我非常珍惜和你这个异性恋朋友的友谊。”
相似的对话经历过不知多少次。
周泊云确实是能感受到他强烈想交友的心。
但周泊云还是不懂,这人怎么能这么执着于和他交「朋友」呢?
上一回是非要待在他哥身边,这一回又变成非要和他做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
只能是他大哥做恋人,而他做朋友的意思吗?
这……凭什么?
第29章 饺子理论
傅时禹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是说错了,还是怎么了。
话说完没多久,他就看见周泊云一脸郁闷,像是骨头被抢了的小狗一样,耳朵耷拉到两边,就连尾巴都不兴高采烈地摇晃了。
“咚。”
一记闷响在不约而同的沉默中爆发。
周泊云拿起酒杯,一口气就将那半杯红酒喝完。
傅时禹斗胆抬眼看过去,似乎,他是真渴了?
这下,傅时禹忽然放宽心,除了气氛比较沉闷之外,其他异样也没有,饭还是能好好吃的。
他记得他们周家的家风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用餐时总是特别安静,比如现在,周泊云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动作沉稳缓慢,脸色冷淡如常,只有腮帮子在动,细嚼慢咽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在礼节这方面做的很好,而相比较而言,他哥……呃不对,他哥也是一样,他们家的孩子似乎都是被驯化得一眼就能看出异于常人。
这么一想,傅时禹又忽的记起,周云琛这个点有些安静,平时一到晚上就会准点来骚扰他的。
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方红色的感叹号,终于意识到周泊云之前说过,他这屋子是什么特工来了都没信号出去的密室。
“呃那个。”傅时禹犹豫着向周泊云晃了晃手机,“没有信号?”
周泊云放下手里的刀叉,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我找一下连入教程。”
“好。”
傅时禹点点头,看着他拿出一个没包外壳的银色手机,亮着屏幕递了过来。
想起他昨天发疯把手机扔进鱼缸里,傅时禹多嘴问了一句,“手机换了一部?”
“嗯。”
周泊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接下来饭也不吃,就那么坐在桌前盯着他做事。
在察觉到身上黏着道视线之前,傅时禹还很惬意地学习怎么连这个复杂的特殊WiFi,而等看见屏幕上的感叹号消失不见,他兴致昂扬地抬起头,正想和周泊云分享他成功了,却没料到一下就撞上那双过分专注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他所有举动都被他全然纳入。
傅时禹愣了几秒,声音有些哑,“……有事?”
“没有。”
周泊云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脸色依然沉闷,语气也是那样冷淡又疏远。
傅时禹重新低下头,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是心跳空了一拍,惶恐不安地担忧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但,再坏的事哪有他接下来要回复的人麻烦。
一段时间不看手机,世界就跟要爆炸了一样,碍事的红点跳动在他眼前,根本不会消停。
“大哥找你?”
看着傅时禹一直低头敲打屏幕,久不见他转换姿势,周泊云眉毛一挑,想问的话全都从嘴边溜出去。
“嗯。”
傅时禹的声音含糊又压抑,他此刻还没整理好心情面对周泊云。
他在逃避,但又抓不住那点逃避的理由,不清楚自己是在害怕什么。
整个人有点恍惚又有些飘。
也许是担心找出那个答案之后,他没有能力去承受。
他处理不了太多会让他进退两难的事情。
“看来大哥现在很闲啊。”
这时,周泊云冷不防发出一句评价,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你就不好奇他每天都在替父亲做些什么吗?”
傅时禹顺势问:“做什么?”
“呵,在这个家里,还能做什么好事。”周泊云屈起食指,习惯性敲打桌面,“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灯红酒绿、肮脏龌龊,都有。”
傅时禹听后,简直一阵头大。
周泊云怎么又在拆他哥台啊。
他们是亲兄弟吗?
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昨天。通过数落他哥来让他离开周家,今天又用这招?
真不好意思,周云琛干什么,他都懒得管,只会在心里默默啐上两口唾沫。
傅时禹手肘支在桌上,手撑住额头,满脸困扰,“你家这些事,和我说好吗?”
“算是提前给你点心理准备。想嫁进我们家,不可能干干净净地做个高门贵夫。”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又匆匆转开视线,故作随意地说出接下来这句铺垫很久的话。
“所以,你不适合嫡长孙内室的位置。就你这样,是斗不过他们的,早点逃走吧。”
“他们?”
傅时禹心里冒出了一点人选,围在渣攻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但周泊云之后的话又否定了他内心所想,为他引出别的角色。
“我们家是主家,虽然人丁稀少,但旁系那些苍蝇很多,特别是还有一些倚老卖老的人在,你一个男人是不可能站在大哥身边的。”
喔,宅斗啊。
傅时禹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是什么呢。
他又不是真要和渣攻领证,演不到后面的剧情,那些不重要的角色,他压根儿不会见到。
傅时禹随口逞能道:“无所谓,等遇到了再说。”
“你真的……”周泊云看着他,好气又好笑,“很没有危机感。”
危机感吗?
傅时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戒备过头,还是放松警惕。
特别是现在,危机感还重要吗?
他坐在周泊云的公寓里,而这里堪比密室。
他试图不去想昨晚的事,但潜意识总会自行做出假设——
门和昨天一样是上锁的吗?
就算有了信号,他能及时拨出求救号码吗?
系统发挥不了作用,他现在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吱呀。”
另一边,周泊云推开椅子。
递出去的手机,对方一直忘了还,那他就只能主动来找他讨要。
可等他拿到手机,却又抓着手机不动,身体往大理石桌边倾斜,有三分之一的重量都压在桌沿上。
“就算这样,你也不会离开大哥身边,对吗?”
他垂眼扫着那一脸木然的男人,声音听着有些不悦。
傅时禹抬头看他,从那张冷峻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总是猜不透他突然又怎么了。
不过,迟来的危机感终于发挥作用,听得出这些话和语气都和昨晚太过类似。
“啊?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傅时禹说着尝试站起来逃跑,但又发现周泊云离他太近,他一动准会撞到周泊云的下巴。
于是,他就只好抓紧椅背坐在原地,心里规划着最快的逃生路线。
见他这样慌张,周泊云有些气不过,一手撑在桌上,身体往前压近几分。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他,但他付出的远不如你。”
“所以,我反悔了。”
“我会想办法让大哥和你分手。”
“你只能选择我。”
傅时禹:???
他瞪大眼睛,满脸的木讷全被错愕取代。
不是,这家伙这又是搞哪一出啊?
饭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是系统安排的恶作剧吗?
“……是诅咒吗?”傅时禹想来想去,第一时间冒出一个念头,“进了这里不说喜欢我就出不去?”
“不是。”周泊云认真地看着他,早已习惯他这样思维跳跃式的逃避。
“那……等等。”傅时禹连人带凳往后挪了一点,“你想想你下午都说了什么!还有刚刚,都说了什么!”
周泊云理直气壮,“我累了,我不想装了。”
傅时禹:“……”
行,你有钱,你占理。
傅时禹咽下跳到嗓子眼的心,无力抗议道:“可这才过去多久啊,你们这些霸总不是很能忍吗?再装一会儿不行吗?”
再装几天,说不准他都能带主角受远走高飞了!根本不用在这里遭受做零危机!
“我为什么要忍?”周泊云反驳道,“我想通了,金圳元说的都是狗屁。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也没有时间天天跟在你身边,从友人培养成恋人。”
“况且,这几天我都是提早下班,等会儿还要通宵处理计划书。”
“再耗下去,哪有时间跟你谈感情的事。”
听完这些怨声载道的话,傅时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还觉得周泊云有些惨。
傅时禹面露难色,“感情的事也没必要谈,还是赚钱要紧。”
“可是不谈我怎么工作?”周泊云气得头痛,“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是一点都看不进去。”
傅时禹:“……”
天呐。
他这辈子都没被谁这么热烈又认真的告白过好几次。
但,就是,为什么对方是个男的呢?
他避不可免地想到系统的存在,再次向周泊云确认道:“你,现在真的清醒吗?”
周泊云笃定道:“我很清醒。”
“不,我的意思是……”傅时禹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有没有什么声音在你耳边说你应该喜欢我,或者,你其实只是把我当成谁的替代品之类的?”
周泊云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疯。我分得清这是什么感觉。”
傅时禹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没有分清。”
“你。”周泊云看着他,视线轻佻地落在他的脸上,“是真的想我亲口说出,我是怎么想你的吗?”
傅时禹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也同样认真说道:“别开玩笑了,我真的只拿你当朋友。”
周泊云的声音沉闷又固执,“我不想做朋友。”
“不行。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傅时禹连连否认,他不愿相信周泊云是真心实意,绞尽脑汁想清周泊云的动机。
“比如说,你没有得到就越想要,所以变成了一种执念。就好像,我一定要吃到二楼食堂的猪肉茴香陷饺子,挨了一上午的饿就想吃那碗饺子,但等吃到之后又发现,饺子,不过如此!甚至还因为阿姨少放了两勺辣酱而有些失望。”
看着傅时禹叽里呱啦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堆废话,周泊云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全程都在盯着那张嘴,薄厚适中的唇后时不时露出尖锐的虎牙,一跳一跳的,诱惑着人想去试试它到底有多锋利。
周泊云移开视线,忍住想俯身冲过去的冲动,喉结滚了几圈后,嘟囔道:“……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就只是想吃饺子而已。”傅时禹急着解释,“但其实饺子一点都不好吃!”
“……”
见他这样着急,周泊云只觉得无言以对。
要是放平时,在公司里听到这种狗屁不通又听不进去的解释,他一定扣汇报人绩效。
但也不知怎么了,只要是傅时禹说话,不论说什么,不论他听没听懂,他都觉得还挺好听的。
这滤镜已经有这么大了吗?
周泊云产生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疑问。
而傅时禹却远没有他这么自在。
傅时禹现在慌得不行,一个陷阱他竟然能踏进来两次。
还说什么曾在999个世界里安全脱身,他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救命啊……
他思考着该如何继续说服周泊云,忽然间灵光一现——
“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么回事!”
傅时禹一直执着于那个饺子理论,并在其中恍然大悟。
傅时禹:“你还没有吃到饺子,必须吃一次才知道不好吃!”
周泊云:“……”
周泊云:“什么意思?”
傅时禹:“意思是,虽然不能给你上,但我可以给你摸啊!”
傅时禹说得理所当然,“要不你摸一次试试看?肯定能打消那些不必要的想法!”
这次,轮到周泊云震惊了。
他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真的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是真的不知道他随时都能把他吃了吗?
“呵。”
周泊云不可置信地笑了。
视线又落回傅时禹的脸上,那双下垂眼亮晶晶的,似乎真把刚刚说的话当作一回事。
那张坚毅硬朗的脸洋溢着些许天真,他竟会因此觉得,这家伙还真有点可爱。
“好啊,那就试试看。”
周泊云挑眉看着傅时禹,眼底微微泛起的笑意里少不了几分玩味。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也过意不去。
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的尺度会到哪里。
第30章 别太逞强
然而,提议是傅时禹本人说的,退堂鼓也是他第一个打的。
当事人表示,悔不当初。
他宁愿出去偷电瓶车养活主角受,也不要再这样先和主角攻的弟弟周旋。
“你,真想试?”
傅时禹满脸拘谨地看着周泊云,手里握紧夹克拉链,向下拉了一段后又迅速往上拉回去。
现在冷静下来,他终于是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多荒唐。
该!
怪他又不经大脑冲动行事了!
在危急时刻总爱口无遮拦这毛病能不能改!
傅时禹在心里骂着自己,而周泊云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退让。
周泊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都已经说出口了,我拒绝多不好。”
末了,周泊云又进一步挑衅道:“难道,你怕了?”
“怕?怕什么!”
傅时禹一听又开始逞能。
那该死的胜负欲在他心里熊熊燃起,理智什么的都被好胜心所取代。
他又不是没被男人摸过,在健身房的时候、在上学的时候,他多慷慨解囊、多来者不拒地让大家感受肌肉走向,亲身教会他们要怎么练才能达到他这个效果。
“来就来,谁怕谁。”
给自己打过气以后,傅时禹嘟囔着,抬手又拉下夹克拉链,向两侧敞开外套,露出穿着深色打底T恤的结实上身。
他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周泊云,看不穿这小子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周泊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还是那样一本正经、不屑一顾。这反而让他稍稍松一口气,不用担心真的会发生什么脱离轨道的事。
而另一边,周泊云垂眼盯着那双眼角耷拉得像小狗一样的单眼皮,那之中茫然又实诚的眼神上下都透露着,他根本就没想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
既然对方有所疏忽,那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周泊云抓住这一次机会,温润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
“我开始了?”
“随便你。”
傅时禹满不在乎。
他看着周泊云向自己伸出手,先是稍凉的指尖触碰到脸颊,接着掌心向下一贴就又捧住下颚,那温热的掌温很快就和脸上的热度融为一体。
周泊云的动作很轻柔,就像羽毛一样轻抚而过,似乎是故意挠他痒痒。
傅时禹纳闷道:“你摸我脸干什么?”
周泊云听后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触碰他动起来的嘴角,指腹轻压在嘴边那颗小痣上。
“你不是说让我随便来吗?”
他向来冷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恣意,好像他做什么都不是错的,都是得到他允许的。
“是让你随便来,但是……”
傅时禹张嘴说话又怕咬到压在嘴边的手指,于是抬起手握住周泊云的手,宽厚的手掌带着薄茧覆上那细嫩白皙的手背,拉着它向下移去。
“应该先从下面来才对。”
傅时禹心无旁骛,本着一种教学的心态,将周泊云的手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膛上,让他感受身体的肌群。
“呐,你看,放松时候是软的,发力的时候就会变硬。”
“和女生的感觉不一样,没什么好的,对吧……?”
他边说着边松开手,让周泊云自行体会。
但,没一秒,他低头看着胸口,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掌心的温度比他体温还高,又烫又令人在意。
而那里还是心脏的位置,虽然隔着衣服,但好像害怕随时会被他握紧,心便奋力地越跳越快。
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突然醒悟过来,修长的指节向里曲起,握住一团松软的棉花。
炙热的手心从衣服上摩擦而过,比起喊痛,反而是敏感得让他背上一紧。
傅时禹想打掉周泊云的手,但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提议的人是他,把他的手放上来的人也是他,现在去说不要,又好像变成他在介意什么一样。
好在周泊云也没在上面逗留多久,手掌贴紧身体慢慢下移,就好像好奇的孩子在探索什么奥秘,一寸一寸细细抚摸着。
傅时禹不敢抬头去看周泊云的表情,只能这样盯着那只手,看着它去往哪里,感受着它带来的异样触感,就像是针扎在腰背上,比起疼,更不如说是麻。
终于,他后知后觉,这和平时那些人单纯的触摸不一样,要危险得多。
他正想开口喊停,可周泊云却比他先行一步说话。
那润玉一般的嗓音含糊地响在他的耳边——
“你,有反应了?”
傅时禹:?
他能有什么反应?
傅时禹回过神,垂眼往下看,此时挡住视野的手已经移走,暴露他的窘境。
“我草。”
心里的震惊凝聚成一声脏话从口中冒出。
傅时禹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推开周泊云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处寻找洗手间。
“……沙发背后那扇门。”
一声叹息从他身后冒起,接着清润微低的声音为他指明方向。
听到指示后,傅时禹捂枪就跑,快速撞开卫生间的门,逃命一般挤进去躲起来。
他慌里慌张地锁上门,随后特地打开水龙头,让哗啦的水流声掩盖接下来的声响。
这是什么情况啊?!
傅时禹痛不欲生地靠上墙,身后是冰冷的墙体,身前是炙热的痛楚。
他不敢去细想外面还有一个人存在,只能低头专心干着手上的事。
但十分糟糕的是,身上残留的体验成为了他的素材。
直到意识恢复清明,看着那些痕迹,他的心里泛起一个恐怖的念头——完蛋了。
“哗啦啦——”
完事之后,傅时禹就去水池边洗手,脑子里空无一物,任由身体本能支配他去做好其他清洁工作。
而等终于无事可做了,他才瘫坐在地上,进入迟来的贤者时间。
是酒!
一定是酒精作祟!
虽然那只是浅浅一点不到100毫升的红酒,但足够调动不该有的杂念。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1
傅时禹开始进行冷静地复盘。
红酒、再加上他很久没有手冲,突然被人碰了就会起反应,这非常的正常!
绝不是因为周泊云这个人!
“唉……”
他叹了一口长气。
人啊,果然就是不能太天真。
都怪他掉以轻心,一时疏忽玩大了。
总之先想办法把周泊云掰直,然后赶紧脱离渣攻,带着主角受远走高飞!
他想得很清楚。他要搞定的是渣攻,可不是渣攻的弟弟。
现在系统失效,他对解决周泊云没有任何把握。
平时有系统在,他一反抗,渣攻还会心软,而周泊云,他妈的,狼子野心!
他要是反抗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到周泊云会走的多偏离轨道!
当然,他可以使坏去钓着周泊云,一举两得压制周云琛,可他做不到啊。
系统失效、周泊云又不经骗,让他腆着脸玩真感情,不如让他去跳海。
而且,他也办没法答应周泊云什么,不讲清楚去糊弄周泊云,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去完成任务这种事,他拉不下那张老脸。
呃,至于为什么只有对周泊云会这样……他也不知道,可能没有看过周泊云的人渣故事,无法对他狠心?
又或许,他还保留着那么一点想要和周泊云交好的心,留下正面形象,而不是被他发现自己全程都在欺骗他们?
还是说,其实他在害怕自己玩着玩着就搭进去,动真格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栽在这个狗*系统手上!
他要抗争到底!
直男是不可能弯的!
傅时禹暗自握紧拳头,强行给自己找到正当的理由,安慰自己好好面对接下来的行动。
这么一番为自己加油打气之后,他用力按下门把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
不过,一出门,他就和周泊云撞了个正着。
周泊云靠在门口正对的沙发上,双手抱臂一直盯着洗手间的门,就等这只落荒而逃的猎物主动现身。
“弄好了?”
不等傅时禹开口,周泊云先是眉毛一扬,一脸高傲地瞧着他,轻易吐出会令他尴尬的三个字。
“嗯。”
傅时禹僵直身子,脑袋沉重得像是随时要压垮脖子。
“行。”
周泊云直起身,面上还是那样冷淡,似乎什么都不会调动他过多的情感。
而他越是这样冷漠镇定,傅时禹反而越害怕。
往往这种摸不准的时候,周泊云总会做出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
于是,傅时禹赶紧出声解释:“那个,你不要误会,那是正常生理现象,都因为我这几天没睡好太累了而已,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
“我现在有个会议要开。餐桌上的东西你吃完放那里就行,会有人来收。”
周泊云似乎并不在意刚刚都发生过什么。
他边交待着杂事,边从傅时禹眼前走过。
不过在打开主卧的门时,周泊云停在门口顿了顿,随后侧头往后看去。
“还有,我不会放弃的,你做好准备。”
他留下这一句提醒后,就消失在专属于他的那间宽敞主卧里。
而傅时禹愣在原地,反应了很久才理清周泊云的意思。
“什么啊……”
傅时禹靠上墙,抓了好几下头发都平复不了心情。
他又要准备什么?
周泊云连个解释都不听,就这样自顾自地先跑了……
那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傅时禹没有任何头绪,方才想通的计划都全部泡汤,完全摸不准要如何应付周泊云。
然而,自这天之后,周泊云忽然变得很忙,忙到他们很久都不曾见过一面,也没有过一点联系。
他以为是周泊云退让了,但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音乐节开幕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