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粼女王话音落下,白衣的工作人员纷纷出现。几张手向前伸来,想要灌两人喝水。
在他们触碰到五条悟之前,白发男子率先开口了,笑笑,“嘛嘛,不用劳烦,我自己喝。”
他拿起托盘上的水瓶,旋开瓶盖。
伊月的眼睛张大,充满惊讶。
只见他咕嘟咕嘟,仰头把水灌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瓶能制幻的蓝色瓶装水喝了个干净。
伊月听见自己的心在叫嚷,他喝了他喝了!是谁在期待些有的没的,她不会说。
五条悟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意外地神志清晰。补充水分后,他笑得更清爽了,“哇,味道不错哦~”
他面对伊月,润泽的唇角全是令人信服的平静、美好。
什么嘛,完全无事发生。那之前的忍耐算什么哦,伊月嘀咕着,伸手拧开一瓶水。
手心里清凉润滑的塑料瓶被送到唇边,她毫无负担地喝了,忘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确切说,是她和五条悟之间的鸿沟。
清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前所未有的舒适。
“嗯……”等她再一抬头,已经身处蔚蓝、宽阔的海滩。
她感到身体很轻,似乎仅靠意识就能前进,简称,她飘了。
“哇~”在现实里她也是这么喊的,带着满脸的憧憬。
她环顾四周,碧蓝天空,一望无垠的大海,风平浪静,奶黄的细沙,浑圆的滩石。一切营造的刚刚好舒适,打在心窝里。
「马尔代夫」她的魂告诉自己。此刻她内心最渴望的地方,上帝抛洒在人间的项链,某个宜人的海岛。
头顶高大的椰子树投下清凉,阳光明亮但不晒人。没人在意正午的海岛为何不是温度难耐。
手边是足够她打滚的一张床,盖着浓艳的花布单。
她掀开一个角,发现床是用美金垛成的,整捆整捆的。
钱啊——伊月心想,好俗,好喜欢。
她把单子铺好,舒服地趴在上面,软硬适中,是个不错的床。
手旁的小桌上,一杯放好吸管的冰镇沙棘汁。没人在意海岛上哪里会有沙棘。
她躺好,内心平静而舒适。那么干点什么呢?她想。
现在她最想……补、咒、回
所以天空中突然出现巨大的屏幕,依照她的意愿,开始播放咒术回战动画版。
此刻的真人五条悟正在好心地帮她争取游戏资格,他指着伊月对女王说,这个人觉得你劝退女性的规则很不公平,希望给她个机会,不要赶她出去。
而伊月,正被突然出现的巨型画幅震到。
悠闲、憧憬:“哇~五条!好大…的脸!”
“噗!”“fufu~”好多人都在笑。
女王倒是一脸板正,丝毫没有反应。
那位胸前挂着「五条」二字的帅哥,表情,破碎了。
“果然还是扔出去吧,不然。”他这么说。
背刺!这绝对是背刺!亏他还好心替她说情。
伊月感到额头剧痛,她是被五条悟用手指戳醒的。
等动画里的脸变成现实,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到底对刚认识的人在脑子里做了什么?”五条悟的神色有点奇怪。
伊月恍惚:“动画,anime……”
接着,女王天籁般的嗓音响起:“那就男的留下,女的扔出去吧。”
白衣npc们开始动作。
伊月猛回过神,后退一步,张开双手摆叉,“不行,不行,等下。”
她继续挣扎,说道:“我可以走,只要你把银时和新一交出来!”
女王望向她,皱眉,冰冷的声音降临:“who?”
伊月无语。随即把两人长什么样描述了一遍。
女王的墨镜遮住半张脸,“男人的脸不重要,声音最重要。”
呵,脸不重要,你瞎啊不成。伊月腹诽。
见她纠缠,女王似是烦了,低头之间,便改变了主意。
“好吧,你跟着进来吧。找你要找的人,不过你可能要失望而归。”
她的尾音融化在浮起的嘴角边。
面对她的阴晴不定,随心所欲,伊月心里不明所以。
但是她被获准进城了,和通过选拔的人们一起。
女王的身影远去,众白衣人员俯首恭送。
伊月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心灵世界里,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刻……居然就是躺在海边,看动画片?
她面无表情地转向五条悟,“你为什么?喝了那个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她看见五条悟笑了,却没有回答。
好像她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从瓮城进入城中,视野开阔起来,
白色,是这个地方给人的全部印象。房屋,路面,喷泉,雕塑。入口位置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围墙内的城镇,整体规模像是中世纪的城邦。大漠之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漫行其中,难以分辨方向,到处都是一样的白色房子,住宅、酒馆、公共空间。唯有门旁的招牌加以区分功能。
他们被带到一个广场,这里聚集着从不同方向城门进来的几股人流。
工作人员给他们分发了房间的钥匙,提供地图和手册。
在人群的队列里,伊月发现了工藤新一的身影。
“新一!”她欣喜地喊他。
“伊月酱!”收到了工藤亲切地回应。
他们三人相遇,唯独缺了银时。
“你也没有见到银时吗?”
“没有啊,我还以为他一直跟你在一块。”
伊月:“你也是通过选拔进来的吗?是哪个门?”
工藤:“南门,题目是解谜,考智力。”
伊月进而问:“你也喝了蓝色的水?”
工藤:“对,所有人都被要求喝。”
五条悟高挑的身形踱步过来,“似乎四个方向的城门对应不同的测试,算是某种筛选机制。进来的人需要拥有某个方向的特长。”
啊这,什么人类高质量男性选拔赛?伊月沉下心绪,银时要是没有遇到体育题的话,他准进不来。
“糟了,他能去哪里?”伊月陷入担心,独自嘀咕。
工藤看向五条悟,凑近去说:“怎么回事?最近有比之前更严重的失眠症?”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还好,很明显吗?”
工藤压低声音,“你可以弄点精神类的药物调节一下。就像福尔摩斯,他在没有案件注意力涣散的时候……”说着往胳膊上比划了一下。
“住口啊,新一!劝人向点善吧你。”
伊月瞬间懂了,赶忙制止他。子供向的漫画主角你在说什么啊!
一只树皮样的小手悄悄扯住她衣服的一角,往下拽了拽。
伊月低头,咦?缩小版本的雨林妖怪,幼体。
它的身高只到人的膝盖,小小一只,红色十字形的嘴巴便不再是可怕的特征。
“你好,女王大人遣我来领你去住的地方。”小树妖声音细细的,“她说,嗯,来找唯一的那个姐姐。”
伊月笑了,蹲下来,抱住膝盖问它,“你要带我去哪啊?”
小树妖伸直手臂,指着远处的那座圆形建筑,它由梦一样的白筑就成,顶上绘着极为显眼的海蓝色,是城邦里独一份的景致。
“那里。”它说,“蓝顶宫殿。”
.
她被安排在内殿过廊边的寝室内,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住。
自从进入宫殿围墙,就再没看见过一个人,跑进跑出的仆人都是幼体树妖。
而从进入城邦,她就理解到了五条悟先前的那句话——这里丝毫感觉不到负面的情绪。
她觉得内心十分平静,见到的所有人亦是如此。柔声细语,亲和友好,空气都是香甜湿润的。
随处可见造型各异的喷泉,天上则总是飘着播撒水汽的飞行器,像个巨型加湿器。
伊月打开房间的门,窗户正对的是植物繁盛的庭院,室内陈设完整,很难相信是长时间没人住的状态。
当当——
她去开门,迎来的是树妖小仆送上门的晚餐。
成熟度刚好的小番茄,半个蜜桃,清水煮过的西兰花,清爽可人的一餐……但,餐盘的最边上安置的是一条没处理过的完整……秋刀鱼……生的。
细长一条,黑白分明,泛着新鲜的光泽。
“……”伊月给自己强调一遍:海鱼都能生吃,没关系。
但她决定,不吃。
她坐在桌前,把蔬菜吃完,看着随餐一块送来的玻璃杯,复古雕花的玻璃葡萄酒杯,里面装着的是蓝色的液体。
不想也知道就是那种制幻饮料。
然后她一饮而尽,来到床边舒展地躺下。
任凭自己来到心中那个晴朗舒适的沙滩。
她喝下水也是为了做个实验,海岛的空间显然不是现实,可每次都能到达同个地方,至少证明存在一种稳定力量的支撑。
她让天空的屏幕播放咒回,同时确认了,可以在这个稳定的空间补没看过的动画内容,所以这里不完全是她个人的精神世界,兼容存在着客观事物。
她看着动画,休息。
很快地,便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等到醒来,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睡了这么久吗?她抬起手环,【22:53】
她很累了,所以睡的很沉。
从床上爬起来,她打开灯,端详了片刻这里。忽然发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那游戏呢?
她检查手环,确实没有新发布的消息。
撕啦——
伊月看向紧闭的房门,外面有动静,像是胶带被扯动的声响。
她打开门,探出脚的那一刻,感到凌过一阵难以言说的心烦,不过只是一瞬。
伊月看见廊下站着个人,大晚上戴个墨镜,站在黑乎乎的走廊里,发色刚好还能跟白色的柱子融为一体。
“啧。”他轻轻发出一声。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伊月看着他说。
“你怎么在这儿?”五条悟问。
“我住这儿啊。”伊月回答。
“你都能感觉到。”五条悟拉扯手上的东西,从一根柱牵到另一根,“就必然不是一般东西,不用怀疑,确实走过去了。”
伊月打了个冷颤,丝毫不是安慰人的话。
她看清了他在扯的东西,是注连绳,上面还有绑着有符咒。
搁这里辟邪呢?伊月疑惑,目光转向四周,她才发现白色的廊道之中,许多地方都贴上了黄红、灰白不等的符咒。
“不要在意。”五条悟说,“我现在不能肆意使用咒力,才不得不使用这些低阶的方法。”
伊月盯着他,深觉咒术师这种职业,猛不丁看着还真邪门。
见伊月不应声,还以为她不信,五条悟默不作声绑好绳结,走了过来。
“越为高阶的术式往往很简洁,你可以理解成「大道至简」之类的。我算是最顶级的术士……”他说着,“平时是不用这些的。”
邪门,伊月还是觉得。但是她的重点一拐,问:“你们也读道德经?”
……
五条悟今晚换了墨镜来戴,月光偏安一隅,并没有照进这条深邃的走廊。
“我最近在学习如何跟咒灵相处,在不祓除的情况下。”他换了一个话题。
“你已经做不到了吗?祓除。”伊月说。
“也不是说办不到,只是开始习惯另一种视角。比如说无时无刻要跟咒灵待在一起。”他说着,看向四周,“这个城邦里,积极的情绪是被允许的,但负面的并没有消失,都聚集在这个宫殿。”
伊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四周。
“女王的杰作。”他笑了笑,“由此可见,她是很强的。”
伊月身后的门还开着,里面亮着灯,是她的房间。
“你住这里?”
“对啊。”
啪!很快,他给她门上贴了一个符咒。
伊月抛去一个怀疑的眼神。
“女王很强呦,但你很弱。你待在这里,还是有点不妙。”他说。
伊月递进一步,偏头问,“你不会准备……自己一个人把这里的咒灵都处理干净吧?”
五条悟哈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在game里,我暂时,一个咒术师都没有遇到过。”
“凭我一己之力,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祓除所有咒灵啊,怎么可能。”
“我又不是疯了,干那么多活。”他小声念叨。
不知为何,通过六眼,悟总是能察觉到她眼底带着一丝「不信」的神情,可自动与「不屑」划等号。
“你有办法对付咒灵吗?”他干脆问。
“哈?”伊月懵。
“碍事。”
伊月想起了什么,“你今天还是不准备睡……诶?”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推进房间,背后的门啪地合上,轻而快。
她深呼吸,木然转过身,去旋门把,果然!门打不开。
符咒挡住了外面的东西,也挡住了她的自由。不过无所谓,好在可以清净,不论外面风吹雨打,她只管睡觉就行。
她睡的不错,一觉到天亮。
喊醒她的是窗外清脆的鸟叫。醒来后,她的脑海里闪过昨晚看的动画。
她整理好个人卫生,梳洗打扮用去整个宝贵的清晨时光。
才慢吞吞从房间出来,然后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去。”她差点没忍住重新开一遍门。
那个洁白无瑕的外廊,温弥着清新平静的宫殿,现在简直不忍直视。
处处都是某人贴的符,画的咒,在洁白的殿堂里像极了狗皮膏药,颇有「本大爷到此一游」的痕迹。
这个人没有审美吗!伊月不禁呐喊。
她满脸黑线地跟着那些充满个人风格的印记,来到了一处浓墨重彩的汇聚地。
所有的注连绳,墨痕,交叠在这里形成抽象而割裂的视觉冲击。
弧形的厅堂聚拢形状,五条悟在自己创造的领地里面,躺在一把黑皮金属腿的,方形沙发上。
他的腿搭在扶手上,手臂自然下垂,脑袋向后仰去,脖子上的光斑随呼吸平静地点亮、熄灭。
与此同时,大厅的另一侧。
光粼女王踩着明媚的清晨,伴随空灵的轻响而来。
叮铃不辍。
伊月看着五条悟六亲不认的坐姿。
她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