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想谈什么条件？”
失去系统权限, 猫咪们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化身孤岛困兽。
如果是在其他时间在线，他们还能想想办法给本世界的自己人传递消息, 但被桐叶扔到这个过早时间线的猫咪们一时间还真没办法解决这个交流难题。
他们也不觉得有备而来的桐叶会心怀侥幸——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他们并不怀疑自己已经无法和周围人接触了。
就在几只猫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打算去和周围人接触试试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嘈杂刺耳的电流声在耳畔响起，几只猫骤然睁开眼睛站起身！
“五条君。”
熟悉的严肃周正的男音传来，五条悟长叹口气，感慨道：“是松元君啊。”
那道声音依旧一板一眼：“五条君，我姓松坂。”
五条悟敷衍地“嗯嗯”两声就想要试探那边的动向：“你那边有什……”
“五条悟！”
盛怒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五条猫猫皱巴着小猫脸, 感觉吵到想把自己的脑子给直接抠出来扔出去！
五条悟也不管对面在说什么, 直接气势汹汹地吼了回去：
“吵死了！老头子自己耳背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吗？”
愤怒的老头被五条悟这一嗓子吼得血气翻涌, 却也恢复了理智, 终究咬牙忍了下来。
自从在中原中也身上领悟了如何毫不浪费地把自身优势条件转化为切身利益, 五条悟就逐渐变得比过往更为嚣张了起来——反正那些人现在也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嘛。
中原中也那边并没有五条悟这边的“日常问候”环节, 橘白的猫猫已经在认真听起耳边讲话, 眉头皱得紧紧的。
……
他们几只猫上一次和另一边联系上还是在进入这次游戏之前。而在这次进入后，他们一直没收到过那边传来的任何讯息。
因为早就知道身处“游戏”的时候链接是很不稳固的, 他们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这次突然联系上, 与现在的情况以及猫猫们的直觉相应和的、两边说的果然是同一件事——
“融合度在缓慢降低，下降趋势总体呈现稳定态势。暂时无法判断问题出在哪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世界可能毁灭的消息忽然间被从各个地方爆给了普通民众，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失控了。”
森鸥外揉着眉心，告知了中原中也已经在本世界引发了众多区域性纷争的接连两个噩耗。
中原中也怔愣了一瞬, 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本身。
从他还在镭钵街时算起，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森鸥外这么疲惫的声音。
即使是当年森先生刚刚即位, 港口黑手党的人手资金武器都面临严重短缺、而外部偏偏又局势混乱的时候，森先生也只是嘴上抱怨两句难做罢了。
那时森先生紫红色的眼眸深处尽是掩藏在平静下的勃勃野心。
而此刻，手边接连失去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又面临着整个世界骤然爆发混乱的森鸥外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
五条悟已经从接到这条消息时的骤然沉默转到和通讯频道另一边的不知名某人开始友好互喷甩锅的环节了。
这些日子也算是多少有点了解对方，中原中也看出了五条悟不着调态度下的焦躁。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我这里大概能提供一点线索。”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仅是通讯频道那边的众人情绪都立马激动，这边的几只猫也都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
宰喵转过头，鸢色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看着中原中也。
即使一句话都没说，中原中也也轻易看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要说了吗？说出来的话……可就真的要站到她的对立面了啊。
“……”
中原中也钴蓝的眼睛从草地旁泛着金光的河水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桐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我想大概也包括世界融合的事情。”
随着中原中也看似平静的声音传到另一个世界，通讯频道那边骤然陷入了死寂。
片刻后，嘈杂的惊呼声、喧哗声、尖叫声在他耳边此起彼伏炸响。
等这些人冷静片刻后，中原中也再次补了一刀：“而且，她好像已经找到了针对手段。融合倒退的事很有可能有她的手笔。”
橘白猫咪此刻的眼神平稳而成熟，他的视线在周围一圈猫咪身上逐次掠过。
无论他是否选择在此刻向本世界袒露真相，他们也早已站在她的对立面。
这里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至少在此刻做选择是无意义的。
*
猫咪和那边的人简单说了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短暂的交流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说到底，他们也只掌握了这么一点点信息，少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够他们说完。
猫咪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足够炸裂！
“没了？这就没了？？”
某个中原中也从没听过的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显然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什么“分级单线联系”策略了，一大堆他从没听过的声音七嘴八舌响在耳边，就像一群吵闹的羔羊般包围了中原中也。
为了增加沟通效率，那边两个世界接下来顾不得互相防备了，头一次开放了公频交流。
于是中原中也和五条悟立马感觉羊群的小羊数量增加了一倍！
“你待在她身边那么久，就发现了这点东西？！你平时到底在干什么？？”
“那**的不就是个普通人吗？你不是异能力者吗？异能力者不是号称几可比肩神明的存在吗？？”
“你到底是去干什么的？这么严重的情况你为什么直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根本就是你故意的吧？”
“是你泄露情报的吧？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怎么把融合度降低？？你告诉我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现在情况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她去哪里了？！她在哪里？！”
愤怒与谴责的洪流冲垮了畏死的灵魂，没有谁在这时候还会在意能不能得罪锚点的问题，从一开始的质问到最后情绪失控的仇恨谩骂，无意义的情绪发泄像是随着大坝崩溃而向外奔涌的洪流铺天盖地地砸向了这两个年龄加起来也不到35岁的年轻人头上，让他们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听到了前半生加起来也没有见识过的海量刺耳攻讦。
“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帮其他人！你们只打算利用仪器让自己逃出去！！”
“我早说过你们活下来了就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里面甚至还有绝望的求饶和不切实际的临死挣扎。
“你们是不是有办法接我过去，有的吧？肯定有的吧？即使不能带上所有人，但是几个人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对不对？！”
“把你的坐标共享过来！我要离开这里！传送仪器还能用！我不要在这里等死！”
沉默听了许久的五条悟听到这话才冷不丁说道：“没用。”
“就算真的还有几个有能力挺过穿越世界壁压力的人，你们也没有正确的落点。
“我们现在的坐标根本不在目标世界。”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认可了五条悟的看法：
“虽然不能完全弄清楚现在这个空间的构成，但它大概是两个世界交融时诞生的短暂衍生物，并不能算是目标t世界的一部分。”
“起码在融合完成前，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理论上，猫咪们过来的方法并非无法在其他人身上复制，只要过来的人本身够强再拥有一定的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成功跨过世界壁也来到这边。
但关键在于，桐叶把包括自身在内的几个锚点通通关到了这个未知空间，这就直接断了其他人的可能。
通讯频道那边，刚刚还因为这个可能而诞生了少许希冀的人在安静片刻后再次爆发了极尽恐惧的谩骂！
猫咪们甚至听见那边纷乱的惊呼——有人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仪器里，片刻后要么化为一摊血水，要么成功消失在了其他人的目光下。
但这些人注定只能死在迷乱的时空夹缝里，永远到不了梦想中的新生地……
“不是说是游戏的形式吗？那死掉就能注销了吧……为什么不试一试？说不定你们就能出去了呢？出去把那个女人的同伙都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一道声音从慌乱逐渐亢奋，然而这边的猫咪却无动于衷。
于是那道声音迅速陷入崩溃：“去试一试啊！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再怎么挥霍也够你们花十辈子！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我有这么多钱……这么多钱！！”
但是他却要死了，因为“世界可能要逐渐消亡”这种他从未设想过的理由。
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个世界诞生又消亡，但当这种事情落到他的世界头上，却是他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绝望像是河水中裹挟的污泥，随着奔涌的话语几乎要将这两个年轻人淹没。
如果真的不在乎本世界那些人会不会死，他们又怎么会选择成为锚点？
……
“对他们哭有什么用？”
一道慢悠悠的戏谑女声传来，瞬间冻结了这方天地里的绝望和死寂。
猫咪们转过身，看见了转着钥匙串走过来的桐叶。
她随手把钥匙塞进兜里，在中原中也和五条悟面前站定。
桐叶弯下腰，像是在看面前的猫咪，也像是在通过这两双蓝色的眼睛审视背后那些素未谋面却注定针锋相对的陌生人。
“求求我的话，我说不定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呢？嗯？”
“……”
“……”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瞬间对桐叶爆发出了极尽憎恨的斥骂！
桐叶直起身，面无表情：“好难听的声音，我不喜欢。”
下一秒，连续的枪声和惨叫响起，斥骂声骤然消失。
伴随着那边突然的安静，另一道谨慎的声音传来：“他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你想谈什么条件？”
第152章 “总觉得有些不公平”
“我想谈什么条件？”
桐叶语意不明地重复了一遍, 嘲弄地撇开脸嗤笑了一声。
她转回脸来，抹平嘴角冷淡地直视着猫咪下意识有些闪避她的瞳仁。
“有些人好像不太习惯身处下位啊。即使处在劣势也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才应当是审视评判、下定结论的那一方。”
空气安静片刻后, 一道沙哑的苍老声音回了她的话：“小丫头，你对形势乐观得太盲目了。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锚点了，即使离开……”
桐叶直接打断了他：“即使离开这个空间也会被你们找到。然后你们要么利用某种手段送人到我身边直接刀了我，要么干脆拿人命当炮灰往我这边送，用人数的负担来破坏我的身体，最后生生耗死我？”
桐叶轻描淡写地就透露了她已然清楚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这幅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对面沉默了下来。
而她这随口的两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 瞬间炸响在了中原中也和五条悟的脑袋上。
两只猫忐忑地看着她, 五条悟小心翼翼开口：“你什么时候……”
以前隔着平板才会听到的悦耳男神音此刻在身边响起, 桐叶却毫不留情地微笑攥住了白毛小猫咪的嘴：“别说话, 你一说话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五条猫猫先是懵了一下, 随后才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中原猫猫沉默片刻后还是说了话：“对不起。”
桐叶垂眼看着他：“就算愧疚也还是要做, 对吗？”
五条猫猫：？
凭什么他可以说话？！
雪白猫咪敢怒不敢言地瞪着桐叶。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 却觉得根本无法对她说起他的左右为难。
说到底, 其他世界的人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桐叶并非乐于牺牲的高洁性情，更不可能接受别人罔顾她的意愿擅自替她“乐善好施”。
相处这些时日, 中原中也早已明白桐叶为人极高的界限感和报复欲, 森先生习惯的最优解行事风格于桐叶而言可是绝对雷点。
于是他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桐叶却松开了安静如鸡的五条悟蹲到了中原中也面前，食指挑起小猫咪毛茸茸的下巴。
桐叶看着猫咪钴蓝的眼睛：“愧疚吗？你当然要愧疚……知道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就给我多愧疚一点啊。”
“我可是因为你们几个小混蛋又是发烧又是痛经，这半年把半辈子没生过的病都体验了一遍啊。”
如果不是中途太宰治把带来的书融进了她的身体，她现在的身体状态绝对不会像目前这么活蹦乱跳。
她笑眯眯地拿手指划过猫咪的侧脸，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可谓不冒犯：“你不愧疚我怎么对你颐指气使呢？能随意遣使大名鼎鼎的重力使，我可是相当期待呢……”
中原猫猫只是眼神闪烁着, 不自在地稍微偏了偏脑袋，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桐叶的挑衅。
有人听不下去想要打断：“你——”
然而桐叶立马冷着脸打断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接我的话？我在跟中原中也说话, 这有你插话的份吗？”
那人先是因为这种从未遭受过的态度不可置信了几秒，接着就气得发出了一连串喘气声。然而在再次开口出言不逊前，他终究被其他人拦了下来，没让桐叶听见什么不想听的东西。
现阶段，他们不敢开罪她。
“虽说用沉不住气的炮灰来试探我的态度和底线这种策略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但，”桐叶抬起头，“我不接受，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她随意地坐在草地上支着脑袋，反过来等着对方回答她的问题：“起因，经过，结果。说吧。
“要是撒谎被我听出来，那就直接下去和阎王说真话吧。”
……
身份的调转让好几道呼吸声明显加重，桐叶听着他们动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勾了勾唇角，继续拱火：
“诶，要是被派出来当锚点的人是我，我就天天气你们～就爱看你们拿我没办法还得忍着我的样子。”
她点了点中原中也和五条悟的脑袋：“可惜这是乖孩子呢~”
那几道呼吸声瞬间更重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着桐叶破口大骂！于是桐叶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鲜明的报复心在此刻袒露无疑。
桐叶拿出了听汇报的态度，自然不可能接受他们先自行讨论具体要对她说什么。在桐叶失去耐心前，一道温和的中年女声说道：“中原先生，你来讲吧。”
桐叶不算意外地偏头看向了安静得像个假猫的中原中也。
那些人不对她隐瞒不给她挖坑是不可能的，他们肯定怕他们讲的东西有什么和她知道的不一样漏了馅，出于谨慎就让中原中也来讲。
毕竟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对桐叶可能具体知道什么的猜测必定比他们更多。
更何况，桐叶在这群人尚未恢复理智开始交流更多有效信息的时候就“恰巧”出现了，两只猫咪根本没来得及和本世界的人抽丝剥茧分析桐叶可能知道什么又可能做了什么。
本世界的人现在也同样需要通过中原中也的讲解来猜测哪些是桐叶已经知道的部分。
但……桐叶上下打量着沉默的中原中也，为那些人不得不把希望放在这只小猫咪身上感到幸灾乐祸——
即使利益大体上一致，但这些人对最后能获取的结果的预期却似乎并不相同，他们又凭什么认为中原中也会执行的行动方案符合他们的预期呢？
恰巧，被寄予厚望的中原中也相当了解桐叶——谎言是没有用的，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糕。
橘白猫猫掀起眼皮看着t桐叶，没有错过她眼角那一点胜券在握的戏谑笑容。
他移开眼睛，不太想承认自己事实上的退让。
*
十分钟后，通讯频道那边的人听着中原中也一五一十的老实讲解，血压都上来了！
不是？我们中是不是出了个叛徒？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快把我们老底都给掀了！！我怎么不信她真的能知道那么多呢？有必要说这么多吗？？？
他甚至把咒术世界那边已知的情况都给卖了个七七八八！
事实上，就连桐叶也稍微有点意外中原中也的坦诚。
愧疚似乎变成了一根不起眼的针，在微妙的时机刺出了敌人的一点血。
“只有这些了吗？”
桐叶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桐叶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评价：“看来你不算是决策层啊……算了，不怪你。”
躁动的旁听者们这才惊了一瞬，意识到桐叶掌握的信息远比他们以为的多，或许刚刚中原中也说那么多是有他的考虑的。（中也：对对对！）
“有几个问题。”
“从你被选定到你……穿过来，中间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不仓促吗？”桐叶在中原中也的描述中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而且这些人帮你做的准备是不是太仓促了？连针对性训练都没几个。你看人家五条悟，搞一堆乱七八糟的训练，一堆人还设计了八百个应急预案，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意外都考虑进去，到你这怎么就……嗯……就差直接扔过来了呢？”桐叶委婉问道。
中原中也一噎，没想到桐叶居然注意到了这里。
橘白猫猫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坦白的：“因为最开始选定的人不是我，后来那个人出了意外，我是临时替上来的。”
桐叶抵着嘴唇思考了片刻，报出了一个属于钟塔侍从的超越者的姓名。
中原中也和竖着耳朵旁听的那些人这下是真惊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桐叶从中原中也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对他和透过他眼睛看自己的人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离开这段时间当然不会只做了诱骗翔阳猫猫这一件事啊。
她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自有它的价值——包括现在。
有人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原本世界危机只是少数人才得知并严格保密的消息，直到前一段时间，这个消息忽然在短时间内于全世界迅速爆发，而且凭着很多语焉不详的指证迅速取信于普通民众！
有许多不怎么相信传言的社会中层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到了“上层人士”的动向，没想到本是为了破除谣言的调查反而左证了这个疯狂的流言。
绝望带来的纷争和混乱是难以想象的，人性的复杂在这段时间被彰显得淋漓尽致，这些“上层人士”也多少感到了压力，被笼罩在整个世界的绝望情绪感染得急躁难安。
桐叶勾勾唇，没有说是与不是。
有人感到疑虑：“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想通过民众来施加压力，让他们对她的条件妥协吗？
“呵，”有人发出了嘲讽的声音，嗤笑桐叶的异想天开，“难道你觉得我们是这种会这么简单就动摇的人？”
真是愚蠢的想法。
桐叶似乎并不在意这人的嘲讽，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串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啊，我倒也没有天真到觉得你们有多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看着这串钥匙，不少聪明人脑海里突然隐约猜到了答案，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觉得想找出诸位隐蔽的藏身位置和行动动向……凭我自己一个人多少有点慢了，”桐叶把钥匙晃得哗哗响，眼神浮现出狡黠与得意，“所以就多发动一些人帮我找找诸位的位置嘛。”
而她手里的钥匙已经宣告了这项计划的结果。
桐叶轻笑着将钥匙收回了口袋里：“别多想嘛……我肯定不会闲着没事挨个把你们揪出来鲨掉的。我可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她语气温柔：“我只是不太想一直保持对你们单项透明的状态，总觉得有些不公平。”
“毕竟你们轻易就能威胁我，那我当然也需要点东西来威胁你们嘛。”
意料之外的目的震慑了这些原本自以为暂时还算安全的上位者，周围的空气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人人自危着无师自通了谨言慎行的语言艺术闭上了嘴，生怕哪句话惹到了桐叶被追上门噶掉。
一时间，四下里居然没人敢再贸然说话了。
第153章 “你的小猫很喜欢你”
“好了我们来讨论下一个问题～”
桐叶像是没感觉到周围死寂的压抑气氛, 笑眯眯地伸手逗起了中原猫猫，像是过往每一个平常的日子。
而中原中也在怔愣中下意识地扬起了下巴任由人类抓挠, 片刻后才突然回神，然后整只猫都尴尬地缩成了一团。
猫猫抬爪捂着脸装死，桐叶揪住小猫咪雪白的爪爪，不顾对方的僵硬捏住爪爪的软垫，轻笑说道：
“所以为什么是猫猫不是人类呢？中也喜欢猫猫吗？可是明明原本的身体也很帅气吧~如果是原本的身体出现的话，说不定我就——”
摆在草地上的小腿忽然被一只软软的爪爪蹬了一脚，桐叶转头看去, 看见了自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太宰治。
他正绷紧嘴巴委屈地看着她, 鸢色的圆圆猫眼里写满了谴责。
——太过分了, 就算知道你的目的也太过分了！
桐叶表情微妙地看了宰喵一眼, 没有继续说下去。
中原猫猫没注意到这边的眼神交错, 他僵硬着身体试图把爪爪拽回来却徒劳无功, 又被一句“帅气”逗得面红耳赤。
没有听到话语的后续,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隐秘地有些失望, 赶紧随口搪塞她的好奇：“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
桐叶转回头，表情无辜：“反正那些指挥你的老家伙现在应该也不敢跟我说话了, 没人阻止的话, 那就趁机逗一逗帅气的中也君嘛~所以为什么是猫猫呢？诶？如果中也戴上猫耳的话，其实……”
中原中也当场大脑停摆，原地化身应激的猫咪蹦了起来拼命捂住桐叶的嘴巴——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呢啊？！
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居然还敢舞到本人面前！你也太放肆了吧？！他好歹是个黑手党吧！恶役啊！这个身份难道对你毫无威慑吗？！
回忆一番后意识到桐叶是真的并不care，中原猫猫自暴自弃地放弃抵抗：
“因为人类的身体在跨越世界壁之后特别容易被排斥，越强健的人受排斥越严重！但强健的动物反而存活率要高得多！”
“选猫也不是因为什么喜欢猫！只是因为猫这种生物更适合不违和地活动在城市里！”
只是因为这种客！观！理由！不要再拿这个逗我了！我一个成熟的黑手党干部才没有当猫的癖好！！
与暴躁的小猫咪相对的，桐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小猫咪, 情绪平稳极了——只除了呼吸似乎在某一刻停滞了一瞬。
她在套我话？刚才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吗？中原猫猫狐疑抬头，却见到桐叶分明还是那副戏谑的恶劣表情, 好像刚刚爪爪感觉到的呼吸停滞是他的错觉。
和小猫咪狐疑的眼神对视上，桐叶眨眨眼，忽然就顺着猫猫捂她嘴巴的动作“啾”地亲了一口爪爪和粉色的肉垫。
中原猫猫：？！？！
受惊的猫咪“唰——”地收回爪，瞬间忘记刚刚的疑惑噌噌后退了好几步！
“你！”
猫咪咬牙切齿地看着得意的桐叶，却又不敢再凑过来，生怕“羊入虎口”给她送菜。
“喵！！！”
一声熟悉的愤怒猫叫由远及近，雪白的猫咪“”嗖——“”地从桐叶脚边蹿上了她的脑袋，气得在她脑袋上一通猫咪乱蹦！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差点被气死的五条猫猫试图用猫咪的体重把人类脑壳里的水都跳出来！
就针对我！就针对我！！
桐叶微笑的表情卡壳在脸上，额角蹦起了青筋。她伸手把头顶作威作福的白毛猫咪抓下来，用想要刀人的眼神凝视着满脸愤怒的小家伙。
五条猫猫梗着脖子不低头：“喵喵喵！！”
因为之前某人不许他说话，现在某猫又怂又硬气地进行了一番喵言喵语。
桐叶刀人的眼神耷拉了下来：“……你可以说话了。”
五条悟当即一个愤怒跳脸，啪啪狂打桐叶的胳膊：“你是不是针t对老子！凭什么光针对老子！说话都不让我说，跑去逗那个混蛋黑手党！你还亲他爪子！你亲他！你还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贪那家伙的脸了？那家伙现在可是个猫啊！”
“你是变态吗？！”
桐·变态·叶微笑着把奓毛的猫咪拎在指尖，慈爱地看着这个小笨蛋——因为你知道的太少，完全没有套取情报的价值啊。
但她才不会说出来。
虽然气五条悟也很有趣啦，但他背后那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说出来的话那些人也会听到。
于是桐叶无情道：“我就是这种看心情区别对待的人啊，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
说完就把这只猫团吧团吧丢到了远处的草坪上。
“啪叽”落地的白毛猫猫：“……”
五条猫猫气得原地疯狂打滚——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沉默半天没敢插话的异世界诸人：“…………”
地铁，老人，手机.jpg
说实话，有点丢人。
才半年时间，怎么原本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都变成了蠢猫，被这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们是不是选错锚点了？当初是不是应该重新roll一个锚点出来？
……
但某些人的后悔显然为时尚早，之后的事情才让他们血压飙升。
桐叶无视那边在地上扑腾着无能狂怒的漂亮猫咪，理清思路就转过头主动谈论这个话题。
“所以你们的最终要求是什么？让两个世界自然融合？”
那边一时间没人敢回答这个显然有可能得罪她的话，直到她脸色开始不耐烦才有道声音缓缓说道：“没错，这种融合是世界之间的自然融合，结果并不受我们控制，我们世界的哪些部分会被保留是不确定的。也许因为我们太弱势，根本就不会剩下什么呢……”
桐叶的表情看不出息怒，于是那人斟酌着继续说道：“这种方法不能保证融合后所有人都存在，但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只是希望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桐叶垂着的眼角忽然弯起，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明知道我知道很多事情还想狡猾地隐瞒我点什么。”
那道声音惊慌起来：“您误会了……”
“呵，‘哪些部分会被保留是不确定的’，你们真的完全没有办法留下一点自己的财产和势力吗？我只知道资本家为了财富和资源会不择手段，践踏人世间一切法律教条。”
那人哽住：“我、其实——”
桐叶无视了他的声音：“因为自己的世界‘太弱势’又不想被中心世界掌控，所以干脆选择了多个世界一起融入来争夺主导权，对吗？”
那人不说话了。
“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中心世界和两个有特殊能力的世界融合，怎么想都会是你们占优吧？自然融合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察觉到异常，我的世界的所有人都会觉得理应如此。而你们这些人、这些机构和团体会悄无声息地融入到我的世界，成为我们世界的一份子。”
“我们不会有人察觉到任何异常——除了我，而你们呢？你们一定会有人像我一样在环境变化时依旧有着原本的记忆。”
“你们会带来腐朽陈旧的权力团体会融入甚至是直接变成我们的决策层，你们会拿到我们更为先进的科技，同时继续掌控着你们熟悉的异能力和咒术力量，稳坐高台。
“我的世界将变得混乱失序，稳定的社会态势变得一团糟，而我们的原住民对这些一无所知，甚至以为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原本的样子。”
桐叶看向中原中也沉默的黯淡眼睛：
“我们曾经生活在更好的世界里，而失去它之后，我们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同时，世界的资源终究是有限的。一定会有人因为你们的融入而被迫让位，那些随着世界融合而变得境况潦倒的底层民众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拥有过怎样的美好生活。”
“他们会习以为常地看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上流社会人士’开着豪车经过身旁，而他们作为本世界的原住民，只会麻木地想着——真是糟糕的世界，真是不幸的人生。”
四下寂静。
桐叶的话直白地点明了被对方有意模糊的重点，让这些人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桐叶知道这不是因为愧疚，他们只是暂时想不出搪塞自己的说辞。
如果这种客观事实无法改变，他们能从什么角度来“说服”自己呢？桐叶这样想着。
大约是分化吧。
*
不负桐叶所预料的，那些人接下来果然开始逐渐试图将桐叶个人与世界进行分化。毕竟他们想达成目的只需要桐叶的配合，不需要所有人的同意。
“或许这个世界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改变，但以整体的角度来看，这也并非全是坏处，”一道温和的声音说道，“我们这里也有着无数兢兢业业的民众，你见过他们因为世界可能消亡而崩溃的模样，这里面也包含着你异世界的同胞。如果世界融合，他们就不用死去了，他们可以继续未尽的人生。”
桐叶面无表情：“别把那些人的生命推到我头上，我连自己世界的人的人生都无法负担，考虑不了其他世界的，别指望我。”
那人声音依旧温和：“说得没错，你并不能去负担他人的人生，那些人和你又有多大关系呢？”
桐叶掀起眼皮，似乎有所触动。
“你只是偶然被牵涉到这种事件中的无辜者，甚至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你的健康已经受了伤害，凭什么还要为那些人思虑呢？为那些人而抵抗对你而言只有更多坏处，好处却全是他们的……这并非你的责任，凭什么要让你来担起所有代价？而他们无知无觉地享受成果？”
那道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勾着桐叶的思绪也沉静下来，跟着他的话语思考：
“你不需要为任何不幸的人负责，这些人也从来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你只需要考虑自己就够了，”那人的声音愈发温柔，“你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这些是你应得的，因为你帮助更多的人获得了活下去的权利；你的小猫很喜欢你，你可以留着他们在身边。很聪明可爱的猫咪，不是吗？”
桐叶的眼神缓缓从中原中也的眼珠移向了表情僵硬紧张的猫咪全身，显而易见有些意动。
那道声音很满意：“这对你没有任何危害……”
“胡说！”
桐叶突然驳斥！
原本诡异沉静的周遭像是空气重新开始了流动，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那道声音梗了一下：“……什么？”
桐叶抓住中原中也，又揪住了趴在小腿旁的宰喵拎在半空：“你们有那么多人和我们世界的文豪有牵扯，到时候世界一融合，剩下来的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些活着的人赢面更大呢？我能赌吗？赌输了怎么办？”
那人感到匪夷所思，声音里有些茫然：“可是你不希望他们留下吗？你不喜欢他们吗？”
桐叶把猫咪放下，先安抚地摸了摸脑袋：“喜欢啊，这么多帅哥美女，为什么不喜欢？”
两只猫咪竖着耳朵等她的下一句话——
桐叶拎起两只猫摇了摇：“但是，和伟大的文豪们比，和人类文明结晶中那些流芳百世的文字相比，这些满脑子打架的拆迁队算哪块小饼干？”
“你告诉我，你们这些连个三万字小短篇都写不出来的半文盲比得上谁？你们那几个臭钱换得了几篇能流传百年的文明瑰宝？”
说话的人：“……”
桐叶的表情愈发沉重：“尤其是普希金……我真不敢想象，那可是俄国文学之父啊！三十八岁坠落的俄国太阳！”
“他是蓝天是春光，是高加索山间的星霜！”
“你看看你们那边的是个什么玩意？
“杀了我我也不要那个SB！”
众人&猫猫：“……”
所以问题出在他们的文学造诣上面了吗？
第154章 “我是你们选出来的锚点”
随着桐叶话音落下, 异世界诸人和猫咪陷入沉默，开启了关于自身“文学造诣”的深刻哲思。
桐叶面上自信微笑, 心底却在狂骂刚才说话的那个混蛋！
……
秉持着可能面对最坏情况的心理预期，桐叶对“身处这个空间能否受到异能力影响”这一猜想最初就做出了最坏的预测，没有给自己留下侥幸心理作祟的余地。
——毕竟桐叶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运气。在发现自己成为了锚点以后，桐叶更是直接对自己的运气不抱希望了。
事实也证明桐叶的t这项预估完全正确。
刚才那个说话的家伙，绝对要么是顶级的精神系异能力者，要么是相当强大的咒言类咒术师。
素未谋面的两人尚且隔着穿越世界的不稳定通讯，桐叶仅仅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就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好在她虽然来不及打探清楚这些老油条的特殊能力, 却因为不敢忽视这个危机也在仓促中做了些防备措施。
否则刚刚还真被这个特殊能力者给暗算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多年养成的行事作风, 根本不是她几句警告就能收敛的。
桐叶面上装作对自己的中招并无察觉, 心底对这些人的愠怒却在此刻攀升到了顶峰。
我想你一定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桐叶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
短暂的沉默里, 明知道对面那些人其实都是在思考新策略的桐叶没再等他们找出新的角度哄骗自己, 她率先丢下小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没有必要听下去了。
都是无意义的。
和这一大群老谋深算的家伙相比, 她的谈判经验和能力都可忽略不计, 顺着他们的节奏拖下去的谈话对她并无好处, 只会把她费心遮掩起来的的劣势都暴露殆尽。
她本也不是来谈判的，只是想获取必要的情报罢了。
*
自和桐叶正式碰面交流开始, 短短几分钟内, 异世界的众人就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桐叶并非是等待对方先给出态度而后才会做出反应的被动性格——
她一直在提出问题、要求回答，从始至终掌控着交流的内容和事态的发展方向，毫不拖泥带水，也不浪费精力。
啧，真是麻烦的女人。
原本还打算看在她多少有点用处的份上给她些好处，现在么……
只是一个普通人, 却胆大包天地敢利用暂时的优势条件公然对他们发号施令、将这么多人的脸面踩在脚下……即使他们自己不动手，将来也会有无数想要恭维他们的人等着要她的命。
被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想必这张年轻漂亮的冷漠小脸也会发出可堪怜惜的哀吟。
……
初战告败的众人透过猫咪的视线沉默审视桐叶，将某些阴郁的念头暂时压下——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她安抚下来。
说服她配合的可能性显然不大，那么倒不如直接放弃这个思路另寻他法。
几乎是不约而同却又心照不宣地，相似的念头同时浮现在某些人的脑海里。
首先要稳住她，给她一些她想要的承诺倒也无妨。
无论是要求他们“放弃所有权力成为平民”还是“杀死与文豪重复的异能力者”，再怎么过分的承诺都可以——
反正做出承诺的人从未考虑过兑现的问题，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即便她要求立下束缚也无所谓，论对异能力和咒术的了解，她不可能与在场的任何一人相提并论。
无论她自作聪明地要求他们做出任何“保险措施”，最终吃亏的都必定是她。
只要骗过她一时就够了。
哪怕即使作出了这般退让也无法说服她，但只要能安抚住她一时，等离开这个空间后，他们自然有无数办法控制住她。
既然她不肯主动配合，那以后也不需要配合了。
只需要保证她有生命体征，只需要她能活到世界融合的那一刻……
同时陷入思索的一众人里，当某些人尚且处于深深为难的时候，另一些人已经转瞬间在脑海里形成了这般经验丰富的惯性思考。
*
心底勾勒出了成熟的计划，某些人正要故作为难地对桐叶做出颇有诱惑力的“退让”时，桐叶却忽然直接默不作声站了起来。
这就超出他们的计划了。
“……你做什么？”
这些人先是一愣，接着就立马心头一跳，有了不妙的预感！
等下，她不会这就不想再谈下去了吧？！
他们刚在心内演算了无数谈判中可以挖的陷阱，设想了无数她可能提出的要求，结果她直接不谈了？！
这个猜想有些荒谬。
毕竟谈判本就是个拉扯的过程，哪有驳斥完对方的一轮发言就直接结束对话的？
但这种事情安在桐叶身上，这些人却直觉她做得出来。
桐叶伸展伸展膝盖，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说过的吧，‘要是撒谎被我听出来，那就直接下去和阎王说真话’，干嘛都一副意外的样子？”
“我想你们还没有老到听不清话的程度吧？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眼里？”
话语过于直白，嗡嗡的纷乱絮语霎时间在周围涌起，从细碎的议论声中，桐叶听出了那些人的怀疑。
锚点的身份她摆脱不掉，而只要她离开这个特殊的空间，异世界的人就依旧有机会利用她做些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人相信桐叶真的会为了阻止他们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桐叶随手调出了系统面板：“觉得我不敢鱼死网破吗？”
浓烈的危机感随着桐叶的动作攫取了他们的心脏，当着所有人的面，桐叶伸出手指，毫不停顿地点下了浅蓝色控制面板上的运行键。
浅蓝屏幕瞬间变成了暗黑色的开发者模式，白色的代码行在上面飞速自动运行！
愈加急促的“滴滴”声催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也逐渐加快，懂行的技术人员额角尽是冷汗，眯起眼睛勉强捕捉到了视线中的几行命令，随即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你居然在破坏源代码！”
桐叶捏着下巴想了想：“破坏源代码？唔，大概也算是吧……程序是拜托别人写的。”
桐叶装模作样地安抚：“诶，也不用这么紧张嘛，又不是要杀掉你们，只是在删掉退出程序而已，这样谁都回不到我的世界啦～”
一听桐叶居然疯到干出这种事，这些人立马坐不住了！
“你疯了？！和我们谈判你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不会死！直接删除退出程序你就把自己也困死了，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桐叶冷笑一声：“是啊，难道是我自己活腻了找死吗？罪魁祸首在这里说什么呢？”
飞速运转的白色代码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配合着滴滴作响的声音几乎要把人逼疯！
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崩了心态，很快就有人开始和桐叶打心理战：
“代码不是你做的。即使你最初要求的只是删除退出键，但你有没有想过——写代码的人知道你要来做什么，或许并不会听从你的要求。”
桐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背后的代码行飞速划过，那人声音沉稳，继续说道：“如果他知道牺牲你一个就能阻止事态发展下去，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阳奉阴违，直接破坏这个空间把你杀死？”
桐叶捏捏下巴：“这倒是很有道理啊……”
见桐叶有所松动，立马有人急切抢话：“如果他破坏所有源代码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你知道你会死得有多痛苦吗？！你会游离在时空的罅隙里，直到慢慢地解离消散成灰烬！”
桐叶神色怔忪了片刻，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这就是越过世界的界限奔赴目标途中的景色吗？是几只“猫咪”来到她面前时曾经走过的路？
……
中原中也脸色凝重，他伸出一只猫爪试图触碰操作面板，却不出意料地没能接触到任何东西。
桐叶垂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随手点了点猫咪的头感慨：“勇敢猫猫。”
可惜……
代码依旧在运行，桐叶收起脸上的触动，没有任何要中止的意图。
身边嘈杂的话音也逐渐消弭，不再对阻止她抱有希望。
随着最后一声“嘀嘀”落下，控制面板再次恢复了冰蓝色，只是原本位于系统上方的“退出”选项却彻底消失无踪。
桐叶在原地蹦了蹦：“诶？没有直接完蛋呢。”
“看来她写代码的时候缺少了些诸位的聪慧。”
一片死寂，现场的氛围是从未有过的压抑。
“这下你满意了？”
桐叶合上面板，并没有为敌人的愤恨感到得意：
“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这个可能。毕竟只要能把我或者这几只猫送出去，你们就还有重来的余地。”
“或许你们真的能研究出来恢复退出功能t或者绕过这个功能另寻他法注销的可能性吧。”
桐叶微笑着转过脸来，看向地面上神色各异的几只猫咪：
“但是……这次我们登入设备后，我们的身体连同整套游戏舱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24小时受人监管。”
“外面的人接收到本次删除程序运行的信号后就不会放任何生命体离开这里。”
震惊的抽气声在桐叶耳畔响起。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做到了‘注销’，外面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他们会对内部注射药物，在完成退出之前，所有人的生命都会消逝在这里。”
“不信的话试试好了，赌输了就拉上你们的世界来给我陪葬。”桐叶勾了勾唇角。
“……你疯了。”
她居然真的能为了阻止他们做到这一步！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这句评价，桐叶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但是，我是你们亲自选出来的锚点吧？是你们认为‘最合适’的锚点呢。”
“因为觉得最合适，所以即使连接的世界增多了也贪心地不肯更换或是增加锚点。”
“你们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我头上，不是理所当然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因果衔接，曾经的贪婪化为利剑反过来戕害起了始作俑者。
倘若他们在发现太宰治加入之初就果断另寻他人增设锚点，现在也不至于被桐叶一人轻松掣肘，焦头烂额的人或许就该是桐叶了。
但因为她看起来“太过合适”，他们宁可让她承受更重的负担也不肯放手。
当唯一的锚点对他们拔剑相向，他们才惊觉自己曾经的贪婪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锚点是我可真是太好了。
“是你们亲手把自己的命送到了我的掌心呢。”
桐叶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
第155章 “等死吧，没救了”
诞生在镭钵街, 成长在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是在枪林弹雨中长大的。
比起经由理智提炼出的结论, 某些时候他更笃信自己瞬间迸发的直觉。那是他一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才磨砺出的锋锐本能。
在桐叶忽然握紧太宰治细瘦的猫咪脖颈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时、在太宰治伸手搭上桐叶的胳膊哀戚低语时，像是被天边的雷电猛烈击中，中原中也浑身的猫毛在那一瞬间都奓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爆发冲突的两人，少见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可能赢的吧。
选中了这样的敌人。
……
所谓直觉也不过是大脑将无数不为理智所重视的细枝末节拾捡、组合，跳过推理论证的过程直接指向的答案。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大呼小叫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被直觉送到了真相的大门前。
这样的直觉并非毫无来由的灵光一现，它源于过去无数的微末枝节, 集合了不知多少次隐约的不安, 最终才将某个答案推到了台前。
——在心照不宣地互不挑明里, 太宰治和桐叶早已发觉对方的异常, 进行过多轮隐秘交流。
意识到这一点时, 中原中也就已经预见了那些人失败的结局。
比起意识到事情早已脱离计划的不寒而栗, 中原中也却觉得心底有另一道声音隐秘地松了口气。
不, 这样不行, 这和他的责任是相悖的。于是他捂起了心底另一个自己的耳朵，将那个自己隐藏了起来。
他可以让那些人觉得他受制于感性而消极逃避, 也可以让他们觉得他沉溺温柔乡失去了敏锐的感知, 但唯独不能让他们察觉……身为“棋子”的他并不认同他们的目标。
他心底始终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在诞生之初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它触犯到了大多数权贵阶层的利益，孤军奋战也太过艰难，光凭他自己，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甚至就算这个想法实现了，也没有人会承认它的意义。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桐叶远比他想象的要更狡猾也更强硬。
中原中也看着扼住太宰治脖颈的那双手——
最重要的是, 他能在桐叶身上找到这个想法的意义。
……
即使太宰治已经率先对桐叶多番示好——从这两人的话语来看，恐怕太宰治也早已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对她拿出过相当的“诚意”, 但桐叶依旧把“解决太宰治”的优先级放在了“信任太宰治”之前，冷酷得让中原中也都觉得有些麻爪。
她够敏锐，够沉稳，也够狠心，作为敌人无疑是可怕的存在。
好在他不打算成为她的敌人。
*
一五一十将桐叶“发现真相”的情报汇报的时候，中原中也垂着眼睛，像是在为自己没能提前发现异常而愧怍，但事实上，他正随着自己的话语缓缓回忆那些曾经感到困惑的细节。
站在已知的现在去倒推过去总要比预测未来简单很多，更何况他比那些人更了解桐叶，也明白她在某些时候的宁折不弯……虽说他并不觉得小叶会硬到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
以他对她的了解，比起拯救他人的圣人情结，她行动的内驱力来于她强烈的边界感与不肯低头的尊严。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隐约捕捉到了桐叶想要达成的目的。
巧的是，这与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
于是在小叶毫不客气地贬斥那些家伙的时候，中原中也没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以为她是因为现在的优势位置才敢这么骂你们吗？太天真了，就算以后她不再享有现在的条件，她还是敢这么对你们，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还敢打你们！
没条件她创造条件也会先把气出了。
虽说她还不当众骂自己反而还当众对自己口花花多少还是让中原中也有点被惊到了……没、没关系！
虽然猜不到她到底想从这个问题里得到什么信息，但他配合就是了！
不就是被调戏两句吗？这一定是必要的牺牲！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因为在心底认定桐叶并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于是当其他人被运行起来的程序吓得肝胆俱裂时，中原中也只是严肃着一张猫猫脸，假装尽心地摸了摸屏幕，随后得到了什么都摸不到的结果，安心退后躺平。
这么说可能夸张了点，中原猫猫面上还是装出了“我有在听”的样子。
直到桐叶撂完狠话款款衣袖直接离开，身为背景板的中原中也也只是很应景地露出了“沉郁”的模样，实则正在划水摸鱼。
中原中也还趁机偷觑了一眼那边草地上的五条悟。
这家伙从被小叶团吧团吧扔出去开始就一副失魂落魄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躺在地上挺尸，嘴里碎碎念着“不公平”“针对我”。他那边的人现在都已经把他彻底放弃了。
啧，比他还会装。
这样想着的中原猫猫忽然在耳边听到了熟悉的说风凉话的声音：
“演得有点过了哦中也。”
中原中也浑身一僵！
太宰治！
但其他人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没露出什么表情，将目光瞥向正被其他人诘问的太宰治。
……
桐叶甩手走人后，太宰治的存在就变得相当扎眼。
毕竟这家伙一开始就是个插队的，选中锚点的“功劳”有他一份，但在这个糟糕的现况下，他又显然没做出什么应有的贡献。
基于对他的不信任，一场围绕着他的争执自然发生。
“你不是掌握了更深的技术吗？难道只能用来打乱我们的通讯？”有人对太宰治冷嘲热讽。
宰喵打了个哈欠：“唔，这倒是没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的声音消失哦。”
那人：“……”
中原中也移开视线，感觉有些迟疑——刚才对他说话的是哪个太宰治？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混蛋搭档的声音他化成灰也不会认不出来，那种令人生厌的感觉实在很特别，开口就让人火大。
直到他认识了首领太宰治。
中原中也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将这个混蛋猫咪放在了和自家搭档并列第一的黑榜顶端。
果然能打败太宰治的是另一个太宰治。
他现在分不清这种火大的来源到底是哪个太宰治了：）
耳畔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熟悉的令人火大的语调：
“嗯？难道是认不出来吗？当然是你的主人啊～中也居然会辨认不出主t人的声音，真是没用的小狗，当心被丢掉哦。”
中原中也额角突突。
好了，这下认出来了。
“说起来，”[太宰治]忽然补充道，“中也本来就是多余的存在吧。幽灵小姐这不就把你扔下了吗？”
“表演出那种沉重的样子也太假了，明明拿出点弃犬刚刚被抛弃的可怜样子才更能取信于人吧？”
你才是弃犬！！给我去死啊混蛋！
中原中也气得面部神经一抽，差点绷不住把骂声飙出口！
这个混蛋不是已经带着他那个挚友叛逃了吗？通讯设备数量稀少，而且都有强势的守卫者严加看护，他到底从哪接触到通讯设备的？！
但太宰治显然没打算回答他这个疑问。习惯性地气完中也后，太宰治用和刚才一般无二的轻松语调谈起了别的：“有点事要和你说。”
就好像他现在说的事和刚刚的逗弄一样无关紧要。
但随着[太宰治]不疾不徐的话语，中原中也脸上浅薄的愠色却缓缓消退。他侧耳认真倾听，钴蓝的眼睛随着[太宰治]话音落下变得沉凝。
该说不愧是“太宰治”吗？复数的太宰治碰到一起似乎不是简单的灾厄翻倍，而是变成指数爆炸了呢。
……
“既然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她这次进入‘游戏’后为什么会浪费时间四处闲晃呢？”
就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沟通结束的那一刻，被单方面诘问试探了许久的太宰治像是忽然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了厌烦，用一句诱导性的问句打断了那些人的试探。
耳边的声音果然立马小了许多。
“既然诸位这么好奇我的想法，那么……”
乌黑的猫咪伸了个懒腰：“据我推测，她这次进入‘游戏’后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做测试’，同时也是为了粉饰太平以求为外界的人争取更多行动时间。”
周围安静了片刻，随后有人低语：“你的意思是……持续稳定的下降态势是经由她的配合测试得出方法，由‘外面’的人做出的行为？”
猫咪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确实如此”的眼神。
“这不可能……他们又没有设备，是凭什么来断定融合度，又是凭什么能做到降低融合度的？”说话的人完全不相信这件事，声音里都透着荒谬感，“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道声音不阴不阳地嘲讽他：“就在一个小时前，你还根本不相信已经稳定下来的融合度还会稳定地倒回去呢，坚持是设备出问题了。”
另一道稍显冷漠的声音也在帮腔：“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似乎太小瞧那边的人了。”
最开始质疑的人立马噎住。
享受了太多特殊能力好处的人早已习惯于将自己和“普通人”划分开来，从心底蔑视“普通人”的力量——即使她那里的科技明明要比他们先进得多。
太宰治猜测之前其实也有人提出过相差无几的观点，但异世界的众人即使组成了同盟到底也因为利益和过往的问题而关系微妙，这种大胆的猜测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取信。现在经由太宰治指出，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压抑了许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打算如何？难道在等着别人对你施救？”
一道苍老的声音不太客气地打破了沉默。
这话问得其实有些意味不明，但太宰治知道他们在试探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嘲讽又像是单纯的感慨，开口就直接揭了对方的老底：
“你们已经对外面重新下手了吧？”
像是听不到有些人骤然停驻的呼吸，太宰治自顾自说下去：
“能锚定一次桐叶做锚点就能再锚定一个人做新的锚点——我想你们正是这样考虑的。但因为不信任我，所以你们从始至终装作无计可施的模样，不打算对我透露半个字。甚至于此番对我多家诘问试探也是为了拖住我。”
太宰治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没有人会怀疑他话语中的笃定意味。
周遭安静了许久才有人语气圆滑地接了话：“太宰先生多虑了，怎么会不信任您呢？只是这是个尚在提出阶段的想法，不能算是成熟……我们不正是因为想要知道您的看法，现在才有此一问么？”
另一道声音应和着打圆场：“是啊是啊，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只有一个锚点的隐患实在太大，如果能多一道保险的话……”
太宰治的唇角勾起了一点嘲讽的弧度，没理会那人的狡辩：“加入？
“既然她能在外面安排好人来做降低融合度这件事，你们不会以为她就想不到你们有可能会重新锚定一个人出来吧？”
太宰治的声音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意味：“奉劝一句，不想自投罗网的话就别做这种蠢事，否则你们锚定新锚点的结束就是被外面的人反追踪回来的开始。”
对面的所有声音都在此刻戛然而止，于是太宰治眨眨眼睛，声音透露出莫名的遗憾：“啊，看来已经做出这种蠢事了，啧。”
明明接下来就是珍贵的约会时间，本来还想故意拖一拖叶酱的节奏，让她多留下一些时日的……结果这些人也太没用了，居然这么快就自己跳进坑里了。
啧，真是一群只会乱叫的老东西，连这点作用都发挥不了。
太宰治有些不高兴。
一道愠怒的声音传来：“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地等死吧？既然阁下早有预料，不知你有何高见？”
太宰治懒洋洋地垂下眼睛，不咸不淡地说道：“又在问我的意见了吗？恐怕我依旧给不了你们什么好消息……她离开这里只能说明她已经从你们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不要白费力气了，等死吧。”
那边的人：“……”
“不信吗？”
太宰治“好心”提醒：“胡乱行动的话，她一定不介意在解决问题之前先解决掉你们这些麻烦。”
第156章 “会不会把太宰治的下属搞没了？”
太宰治的话语充满诱导性, 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意味不可谓不浓。异世界的人听得心底噌噌冒火，恨不得跳过来打他一顿！
但这种话落在其他猫耳中就是明显的七分真三分假, 就连躺在地上装死的五条猫猫都忍不住偷觑了他一眼再继续歪头装死。
太宰治这家伙……他们俩的行为最多算非暴力不合作，但这个混蛋这明明更像是直接叛变了吧？！
这就是没有其他人掣肘的感觉吗？五条猫猫咂了咂嘴，觉得羡慕不来……等等，太宰治那边应该也会有几个知情人吧？
他这副德行那些人就没意见吗？
想想在动漫里看到过的beast线的情况……似乎……就算太宰治突然发疯要上街嘎人，也没人能对他说三道四吧？
五条悟和中原中也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又同时心情复杂地放下了这个问题。
太宰治的真话混着诱导性的暗示，很快就把那些原本就信息不足的家伙哄得歪到了沟里, 开始对“外面的人”如临大敌。
——真正消失在眼前的桐叶却被他们忽视了去向问题。
五条悟看了眼不可能没发现问题的中原中也, 却只看到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直表情。
嗯, 不愧是能演出吸血鬼叫的男人！五条悟抽了抽嘴角, 把脸转了回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和太宰治这个混蛋待久了, 他还真的能懂一些这家伙的说话方式了。
从刚刚太宰治说的内容和说话时眼神看过来的时机来看……这家伙是想让他们两个帮忙拖住这些人的注意力, 好给桐叶正在做的事情打掩护吧？大概是桐叶在做需要和时间赛跑的事情。
但是吧……你算老几？凭什么听你的？
五条猫猫咂了咂嘴, 勉为其难地在大脑里为难了那么0.1秒，随后也愉快地选择了从众装傻。
啧, 算是为了小叶, 暂时忍一下好了。
*
于是当太宰治一通胡言乱语搞完别人心态就突然“跳河自鲨”的时候，两只猫咪表现得比其他人还要“茫然”。
什么？你说他为什么要跳河？那我怎么知道？
从旁边这只橘白猫认识的那个太宰治来看，入水可能是“太宰治”出厂设置的个人爱好吧。
某些人的心态显得更破防了：“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还在这里愣什么？快去看看！”
听到这种指使，五条t悟宛如老人翻身一般慢腾腾地爬起来凑到了河边，湛蓝的眼珠子稍微转了转，视线碰了眼沉底的太宰治就立马转过了头：
“没救了, 等死吧。”
“你下去把他捞上来！”
五条悟一秒没犹豫地果断拒绝：“不去，我当猫的时候不会游泳。”
“……”
几分钟后, 猫咪耳边的声音开始从不安变得嘈杂纷乱，激烈的争吵声也由小变大。
从那边众人争吵中传来的只字词组看，似乎就在太宰治跳进河中的这几分钟里，他所在世界的通讯信号彻底从那边的屏幕上消失了……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作为锚点的太宰治“死亡”导致了他的世界和其余世界彻底断联。
五条猫猫打了个哈欠，敷衍过了“你去找找看他是不是死河里了”这种要求，撇了撇嘴语气虚伪：“诶？肯定被河水冲走了吧。”
“什么？还要下水吗？别尝试了吧。看太宰治那副样子，说不定死了就真的彻底断联了诶……你们确定要试试吗？”
发号施令者：“……”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五条家的大少爷是这么保守的作风？
**
横滨的街头正飘着朦胧的雨雾。
桐叶走进路旁一间门庭寥落的店面，从店主摆在收银台的日历上确定了现在的时间。
“有点早啊，”桐叶捏了捏下巴，“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吧？”
毕竟这个时间的太宰治连有没有拿到“书”还说不准呢。
结合之前中原中也告诉她的说法和太宰治自己跟她暗示的情况来看，太宰治应该是通过“书”看见了中原中也世界那边的情况，发现了“他们在研究怎么去往其他世界”的事实，由此有了机会横插一脚。
顺带一提，在今天之前，桐叶几乎没想过自家这只猫本体是“首领宰”的可能性。
——画风明显不对吧！
难道首领宰不是应该是那种很忧郁的美男子吗？就、看着就很有形象包袱那种，只会沉重不会沙雕也不会撒娇！
但怀疑人生的桐叶认真回忆复盘了三遍太宰治的暗示，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解读错他的意思。
虽然也有“他虽然也拿到了书但他不是那个首领宰”的可能，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按照宰喵粘人的程度来看，桐叶觉得他的热情只要不是装的就不会放任这种误解的可能。
所以果然真的就是小说里那个首领宰吧。
啊这、这可真是……桐叶觉得难以言喻。
或许是小说的视角太局限于主线，所以导致呈现出来的太宰治有点片面，其实他作为宰科生物本质上还是个沙雕……？
勉强说服自己的桐叶把注意力从这个议题上挪开，转而看向了远处在雨雾中朦胧不见顶的五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就算太宰治再怎么聪慧过人，如果他没有拿到“书”也不太可能会意识到除了自己的无数个“可能世界”外还有其他类型的世界存在吧？
就像即使有人会中二地觉得自己其实是生活在一本漫画里，也顶多只是会去幻想一下以本世界为蓝本缔造的其他剧情可能性，却很难去猜测超出自己认知的“其他类型的漫画”的剧情。
人是很难逃出固有认知的藩篱的。
但为了稳妥起见，桐叶还是决定去找找看太宰治，观察一下他的状态如何。
……
为了防止孤爪研磨被其他猫为难，桐叶之前离开的时候就顺手把他丢去了其他时空线，算是稍微做了点保护隔离的措施。
只要他不自己乱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于是此刻桐叶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原地并快速找到了这里的太宰治。
桐叶的定位没有问题，太宰治眼睛上的绷带是缠在右边的。
此时的太宰治正当年少，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只有在露出冷漠表情的时候才会显得有些吓人，一旦表情变得平和，少年俊秀的面容就很难不让人误以为他只是个弱势的孩子。
桐叶看着面无表情指挥手下战斗的少年，忽然觉得他经常摆出一副冷漠厌世的表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日本本来就是很看重年龄和资历的社会风气，更何况是黑手党这种生态更恶劣更崇尚弱肉强食的地方。
过于年轻这件事对于太宰治而言绝对是个麻烦，他没有中原中也那种一骑绝尘的强悍身体素质，那他就绝对不能是一个“温和”的上司，否则就只有被下属轻视甚至挑衅的份。
有些威势如果不在一开始就建立起来，初印象形成后就很难再打破了，到时候事倍功半都算是轻的。
桐叶看着面前这个对太宰治的命令有些惊讶以至于迟疑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执行的中年男人——看吧，即使是这样，太宰治身为上司的依旧没有那么容易建成。
随着一声消了音的枪响闷闷响起，桐叶呲了呲牙，怜悯地对中年男人的尸体“啧”了一声。
如果说中年男人刚刚的迟疑没有试探的成分，桐叶是不信的。
“赌输了啊大叔。”
但这就是试探太宰治必要的风险，此人倒霉之处在于他偏偏是站在了太宰治的对面。
……
桐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连拨动时间滚轮跳了好几次时间，其间也撞见过几次尚且没有拿到“书”的太宰治和搭档小学鸡斗嘴的场面，吵得桐叶恨不得把拽了他们的领带把他们俩的嘴都给塞住！
吵死了！这什么钻石打磨的动静！比南非金刚鹦鹉还吵吵！每次见面就这么吵吵，他们俩都不腻的吗？
跳了许多次时间线之后，桐叶终于找到了一个观察下来显得略有些可疑的时间点。
“这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桐叶看着太宰治坐在河堤上遥望着横滨海岸线emo的模样，不是很确定这到底只是他emo的时间长了点还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
但能让太宰治这么困扰也不简单吧？
“难道是刚刚发现了‘书’的线索，被这个东西的存在给震撼到了？”
桐叶猜测。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看到了其他世界的一切，现在需要时间来整理休息？”
但桐叶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太宰治身上直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她又不能直接现身到他眼前说“我是你未来的主人，我想知道我的猫咪过去都在想什么”这种一听就会被他开枪崩了的话吧？
于是桐叶决定去其他组织调查一下这个时间发生过事情，形成交叉证词，旁敲侧击地弄清楚港口黑手党和这个太宰治近期的动向以便猜测太宰治有没有看过“书”、有没有看到异世界推算出她世界的坐标的全过程。
毕竟她可不是来玩的。
正如太宰治所猜测，桐叶之前和几只猫四处“闲晃”只是为了配合外面的人做测试，也是为了能给外面的人锚定太宰治的过去争取更多时间。
现在也是如此。
她想要得到异世界的人锚定自己世界的全过程，拿到他们的锚定程序和算出的降落到自己世界的完整推演数据。
找到异世界众人是如何找到他们并与他们融合的数据对桐叶和她的世界来说很重要，于是她决定和外面的人双管齐下，同时发力。
这次进入“游戏”之前桐叶就已经对外面的人交代过：
“他们极有可能会再选定一个锚点，并且再锁定锚点送人过来。”
“你们一定要及时控制住被送来的人——最好是在动手之前就直接让对方失去意识！我怀疑他们有特殊的联系手段。”
那时桐叶虽有猜测，却还不能确定通讯频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现在知道了通讯频道的存在，和那些人正面交流过，桐叶有理由怀疑那些人正一边对着她破防一边偷偷安排人重复当初找上自己的流程，试图用一个新锚点重开赛道。
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外面的人已经提前被她提醒而知道了这种操作。她们绝对会通过对新锚点的反追踪来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
甚至可以说，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这反而还会成为她们的快捷方式——只要异世界的人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预判了他们的操作，他们就真的会做出这种行动为她们提供便利。
但桐叶并不是把希望放在敌人的漏洞上的侥幸者。
秉持着最坏打算，桐叶依旧打算去找到异世界成功降临在自己世界的一手推演数据作为保底。
外面的人也正在做这件事，但她们同时还需要监控“新锚点”的诞t生，所以桐叶还是希望自己能为她们分担更多压力。
……
并不知道自己想要通过新锚点反追踪的想法已经被太宰治偷偷卖掉而变得毫无希望，能够随意出入的桐叶翻阅了众多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的文件，整理着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真的就是在这个时间前后啊。”
桐叶思索着离开了异能特务科。
“嘶——有点棘手。”
因为异能特务科的某些文件一定要输入人脸信息才能呈现，原本来无影去无踪的桐叶只能选择现身并捏了新面孔出来。
幽深的夜色里，高悬的圆月照亮了眼前布满了战斗痕迹的街道。走在路上的桐叶沉思着，却在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瞥见了屋檐下一个无声倒下的身影。
桐叶：！
瞳孔紧缩的同时，桐叶的脚步立刻停下！
一点血红的踪影闯入余光，速度快得视线几乎难以捕捉！桐叶几乎是在大脑接收到“不太对劲”的信号的瞬间就将取消了自己的外观，将自己融入了昏沉的夜色。
桐叶在“消失”的瞬间已经举起手，从港口黑手党成员手里摸来的枪对着可能藏有人类的屋檐砰砰连发！
一点暗沉的红色再次循着子弹发出的方向飞射过来，这次被桐叶准确在视线中捕捉，她反应极快地翻身躲开了原地。
她正在几个照面中飞速适应并跟上战斗的节奏，即使她没有将自己“隐藏”，刚刚也不会被攻击到。
那道暗红色似乎是柔软的，它撞上地面后就狡猾地转了个方向重新寻找目标。但单方面的攻击本就不公平，对方也会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劣势无法挽回。于是桐叶在敌人萌生退意之前就速战速决，先一步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砰砰砰三枪，桐叶利落解决了这个大概率只是为了杀掉自己这个“目击者”以求灭口的杀手。
“啧，倒霉。”
桐叶收起枪，踹了踹地上那个死得不能再死的陌生面孔。
“横滨真是民风淳朴。”
等等，这个人怎么感觉招式有点熟悉？
桐叶回忆着最初见到的那个人倒下的样子以及刚刚那道持续攻击自己的红光……
诶？诶诶？
这个人好像是剧情里杀了镜花她父母的异能者啊！
桐叶傻眼地看向地上的死尸。
已知这里是beast线的世界，镜花是未来首领太宰治的下属以及和黑敦相依为命的小伙伴，而镜花离开家里成为“35人斩”是因为她父母死去……
“emm……”桐叶的眼神有些飘忽，“会不会把太宰治的下属搞没了？”
希望他和黑敦敦不要太介意这一点。
诶？其实人根本不会发现自己原本应该得到的东西消失了的吧？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原本能遇到镜花啊！
不对……桐叶忽然想起来，首领宰不就是她的猫吗！
宰喵可是看过动漫的，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他也肯定发现了。
桐叶抱着胳膊严肃思考了片刻。
“算了！”
思考完毕的桐叶随意地摆了摆手。
“知道就知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服气咬我啊？略略略~
第157章 宰：我要嘎了她
为现在的情况麻爪片刻后, 桐叶终究抵不过好奇，决定跳个时间线先去确认一下结果。
说不定蝴蝶翅膀只是胡乱扇扇, 这个杀手死了就会有另一个杀手被派出来，最后结果不变呢？
桐叶试探着将时间轴拉到了相对靠后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首领宰肯定上位了。
*
横滨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层层迭迭将太阳遮挡起来，舒缓的冷风吹散了夏日的焦热。
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伫立在寂静的街道上，身周围着的下属像是一片沉默的背景。
中岛敦领口的大衣衣领竖起，严严实实地裹着少年的下半张脸。乌黑如墨的风衣下摆上，暗红的血正滴答滴答地坠在地上。
少年垂下眼帘, 习以为常地嗅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凝视地上失去生息的尸体的眼神却有些失焦。
直到他的下属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大人, 目标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中岛大人又没能在任务中控制住自己, 虎化将目标撕了个粉碎。
他们原本计划留着这个人拷问消息的。
中岛敦回过神来, 少年眼睫微颤, 将脸在衣领里埋得更深：“我会和首领汇报。”
下属松了口气, 随即隐晦地用怜悯的目光扫过了中岛敦。
依照首领冷酷的作风, 中岛大人岂不是又要……
*
中岛敦行走在港口黑手党大楼里，途径时人群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说话和行动, 避之不及地默默换了地方。
中岛敦习以为常地从逐渐退开的人群里穿过。
“人缘有点差呀敦敦。”
在这些人看不到的视野里, 桐叶正跟在中岛敦身边，一同朝着首领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桐叶在抵达这个时间后就已经尝试找过了泉镜花，但印象里镜花本身就是作为杀手被训练的，平日里似乎不需要像这里的普通职员一样出勤打卡，自然难寻踪迹。
连地下室的魏尔伦那里都找了一圈却无果后，桐叶放弃自己无头苍蝇式的瞎找, 将目标锁定了中岛敦。
漫画里，泉镜花可是能为了中岛敦而在逃跑后重新回到港口黑手党的, 现在敦敦因为任务失败而这么丧气，她肯定会出现并安慰他的吧？
虽然桐叶搞不懂她既然放不下中岛敦为什么一开始还会逃。
……
中岛敦在一扇桐叶并不陌生的厚重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桐叶无视等待传唤的中岛敦，自顾自穿墙而过进入了室内。
宽大的办公桌后方，桐叶曾见过一面的首领宰正倚坐在黑色的皮质座椅上。他托腮盯着面前桌上的一杯啤酒，似乎正在发呆。
桐叶看着这个眼熟的水晶啤酒杯，骤然陷入了沉默。
啊这……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之前带着猫咪去黑手党厨房偷吃的时候恶作剧换了首领宰的午餐……印象里好像就是把意面红酒换成了蟹肉罐头和啤酒来着。
嗯，啤酒里还专门加了洗洁精：D
此时芥川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太宰治身旁，她弯腰凑过去低声说了什么，太宰治回过神，摆手回应了芥川银。
芥川银得到许可，沉重的防弹大门打开，中岛敦走进了首领办公室。
“首领。”
太宰治的视线已经从啤酒杯上移开，恢复了平日冷淡的表情。他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报告，没有给中岛敦一个眼神，神色不显愠怒，态度却显而易见得冷漠。
已经知道了中岛敦闯的祸，太宰治当然不可能有好脸色。
痛苦和懊恼在中岛敦眼中一闪而过，少年将腰弯得更低。
“对不起首领，我……”
没有理会那边开始聊公务的两人，桐叶的注意力还在酒杯上面。她悄悄凑近太宰治桌面上的啤酒杯，探头朝里面看去。
啤酒早已没了泡沫，连酒味都挥发得不剩什么，明显已经放了很久。
桐叶扒在桌沿侧视杯壁，发现液位比起满杯时下降了一点，随即陷入了沉默。
emmm……如果真是她换的那杯，太宰治该不会真的喝了吧？
桐叶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太宰治的侧脸，跃跃欲试了片刻后终究还是遗憾放弃了在对方眼皮子下面拿他的钢笔搅一搅酒水观察有没有洗洁精的闹鬼操作——虽然知道真相后再回忆回忆上次首领宰的奇怪反应，这个时候的首领宰八成已经通过“书”知道了主世界里“幽灵”的存在了。
但既然他都肯做出相安无事的态度了，桐叶倒也没有什么故意挑衅的执念。
……
首领办公室的墙后隐藏有几个房间，应该都是属于首领的私人领域，旁边还有芥川银的卧室和工作间。
桐叶穿墙而过，找到了正在看监控的芥川银。
“Cool！”
桐叶惊叹地看着布满整面墙的大屏幕。
画面里，密密麻麻的方格呈现着包括港口黑手党内部和横滨重要街道在内的实时景象。
“米花要是能学学这里多装几个监控，犯罪率应该能降低三分之一吧。”
桐叶感慨着的同时在屏幕的角落看到了正匆匆行走在街道上的中原中也。
最高干部穿着红衬衫和西装长裤，正满脸郁色地听手下说着什么。
桐叶打量了他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虽然帅哥很养眼，但她不是来看帅哥的。
在芥川银背后偷偷用视线寻找了片刻，桐叶锁定了书架上几排灰色带编号的t活页夹。
恰好此时房间墙上的指示灯闪起了白光，芥川银走出了工作间去往外面。
工作间的门自动合上，桐叶趁机抽出了几个活页夹快速翻看，没看两眼就叹了口气。
虽然的确是重要的文件，但这并不是她想找的人员名册啊。
桐叶放回这几本文件，在架子上继续翻找。
随手翻到下方橙色的活页夹时，桐叶翻了两页就发现这个文件的内容措辞似乎有点古怪，记述的事物也很稀松平常，完全看不出来有被放在芥川银手里的价值。
桐叶皱着眉对这份语焉不详的文件分析了一番，忽然意识到……这里记载的有可能是近些年港口黑手党下达过的暗杀任务。
桐叶：哇哦……
拿着这本堪称港口黑手党血腥证据的文件，桐叶根据能猜到的部分整合推理里面其余的暗语，想得头都要秃了也没发现哪项任务中出现过了可能是泉镜花的人物。
但这更有可能是因为她对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架构不了解所以才分析不出来这些暗语。
“累了。”
桐叶叹着气放回文件，怀疑自己应该去异能特务科找找有没有“35人斩”的记录。
心底的答案其实已经偏向了某个结论，桐叶走出工作间，发现首领办公室里的来客不知何时已经从中岛敦换成了中原中也。
但等桐叶定睛一看，她才发现中岛敦其实没有走。他只是被中原中也挤到了角落，正沉默着听着前方中原中也边拍桌子边意有所指的敲打——中原中也似乎是因为太宰治将中岛敦单独放进办公室的行为而感到了不满，正愤怒地对自家上司拍桌子怒斥！太宰治却只是慢悠悠地应付着他，显然对这个问题不以为意。
中岛敦缩在房间角落的阴翳里，似乎对前方的争执习以为常。
于是最高干部的怒火瞬间被这两人烧得更旺！
当事人一个对自己的安全问题满不在乎，另一个就在这装聋作哑：我愧疚但我不听……那他中原中也在这操的什么心？！
眼见中原中也气得都发出了弹舌音，太宰治却只是嫌弃地眯起了眼睛悄悄往后缩脖子：好吵。
桐叶对面前大吵大闹的场景没甚想法，她想了想刚才看到的监控里中原中也的位置，深切怀疑中原中也是开异能飞回来的：“跑这么快，真的不是接到消息就直接上天了吗？”
可怜的beast打工人中也……桐叶怜悯地看着气得耳朵都红了却还在被上司嫌弃的中原中也，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李子啃了一口。
嗯？好甜。
桐叶低头看了眼啃了一口的李子，又看了眼周围几人的朝向，悄咪咪往口袋里又藏了两个。
呸，混蛋猫咪吃我的喝我的，拿你几个李子算什么？万恶的资本家，迟早给你挂路灯上。
……
“好像真的改变走向了。”
桐叶趴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的沙发上啃梅子干，感到了淡淡的忧伤。
不只是确认了泉镜花的父母尚在人世，桐叶发现织田作之助那边也不一样了。
虽然他还如同原著小说一般待在武装侦探社，但显然这个织田作之助是认识太宰治的，也知道几年前自己救的人就是太宰治，也即如今港口黑手党从不露面的首领。
武装侦探社的人也明知织田作之助是被黑手党BOSS太宰治弄过来的，但他们全都对此接受良好！
江户川乱步甚至坦言：“这不是很好吗？”
桐叶：好在哪里啦！
“这个世界我快看不懂了。”
桐叶叹着气吃掉了最后一个梅子干，翻了个身对着办公室墙顶的吊灯叹气。
一想到自己之前以玩乐的心态给那几只混蛋猫咪打了白工送温暖，桐叶有那么一瞬间心如刀绞！
太可恶了！有这种机会，怎么说也该把这些混蛋都吊起来打一顿啊！结果她干了什么？她对那几个骗子日行一善去了！
西内！！
桐叶恼火地深呼吸，挑剔地看了眼果盘里仅剩的香蕉，拨弄了一下后就又不感兴趣地丢开了。
“小银。”
太宰治无甚情绪的声音从头顶那侧的办公桌传来，桐叶听见了芥川银走过来的动静。
她收走茶几上仅剩香蕉的果盘，换了一盘泛着冷气的西梅。
桐叶掀起眼皮看了眼，拿了个西梅塞进嘴里。
真甜。
万恶的资本家，吃得真好。以后路灯第一个挂你。
……
太宰治并不是那种办公室被人大摇大摆顺走了东西还能毫无所觉的迟钝人设，更何况桐叶也根本没打算费心掩饰。于是早在桐叶第一次摸走李子的时候，太宰治就发现了室内存在的“第五人”并猜到了她的身份。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了对互不干扰现状的默认，太宰治的态度更是出奇友好。
或许他是根据平行世界里自己的行为模式推断自己属于“友好派”吧……桐叶没太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按照桐叶的计划，她是打算通过跟踪太宰治的行动全过程来找到他摸到自己世界的锚定程序和落点推演过程的。
现在桐叶稍微改变了一下计划。
全程跟进意味着她需要先花心思找到太宰治“发现异常”的时间点，然后再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最后。这相当于看着某个学生发现并研究着做完一道题。但桐叶仔细思考一番后意识到，其实她也没必要这么严谨，她只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中间失败的、淘汰的那些方案于她而言有没有掌握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于是桐叶开始寻找太宰治可能隐匿设备的地方。
*
不知道是不是写代码的人在写删除退出选项的程序时为了“防止复活”而下了狠手，也或许这是“融合度降低”带来的必然影响，桐叶近期发现很多原本用得得心应手的“功能”变得不太好用了。
譬如本来就时灵时不灵的穿墙功能成功率被直线拉低，现在尝试七八次才能成功一次；原本非常好用的远距离传输更是几乎被直接干废，她试了十几次最后才成功了一次，再然后怎么都没法成功了……最后她灰溜溜地自己坐飞机从洛杉矶回了横滨。
只有“视线内位移”的能力似乎没受多少影响，但偏偏这项能力在桐叶找太宰治隐匿设备位置的目标上几乎没什么用处，以至于桐叶目前进度缓慢。
“真不容易啊，又找到个新地方。”
桐叶叹了口气，抬头张望眼前陌生的漆黑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几近于无，桐叶打开手电朝四周照去。
和之前找到的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地面和仅有的一套桌椅上都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也极为沉闷。
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无人踏入。
然而其他房间即使看得出来无人涉足也是干干净净的，这里……或许就连芥川银也没有来过吧？
只有太宰治会涉足的地域么？
桐叶静默片刻后走向房间中央的书架，某种预感让她的心跳逐渐加速。
看着书架上方一排色泽暗淡的封皮，桐叶忽然心头一跳，呼吸骤然停滞——像是被某种力量引诱着，她将手伸向了上层角落的一本单薄书册。
理智在惊疑，精神却在兴奋，桐叶觉得此刻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嘶吼着离开，另一半却急迫地渴望着得到那不知名的对象。
指尖离那本书册越来越近，血液似乎开始在沸腾和冰冻两种状态间交替。桐叶的额头冒出冷汗。
真正触摸到书册的那一瞬间，骤然失去的视觉点燃了桐叶所有的意志力，她生生克制住了伸手握住书册的强烈冲动抽回了手，在耳边嗡鸣的尖啸中转身逃出了这个房间！
与此同时——
首领办公室里，太宰治手下的笔尖骤然停了下来。
墨迹在文件上晕开，太宰治却毫不关心。他抬起头望向茶几上所剩无几的果子，平淡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杀意在他的眼中浮现，又在下一秒被悄无声息地藏了起来。
正如太宰治和桐叶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对幽灵小姐的存在一向是默许的。
依照平行世界的经验来看，幽灵小姐格外偏爱中也，连带着似乎也爱屋及乌，把中也身边的人也随手纳入了保护范围。除了行事随性张狂加之爱捉弄人，她对港口黑手党并无恶t意。
太宰治觉得这也不错——至少以后中也管理起港口黑手党时还能有个隐姓埋名的帮手。
他甚至可以为了幽灵小姐能带来的更大利益而忍耐她几年前搅了他为织田作计划的局。
但幽灵小姐今天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太宰治容许的范围。
她对书下手了。
他的根本计划受到了威胁。
这是太宰治所不能忍受的。
……
太宰治垂下眼帘，他平静地将最上方的文件抽到了一旁：“小银，这份文件重做。”
在芥川银接走文件的时候，太宰治忽然又随口说道：“再去换一份果盘。”
“就换成……苹果吧。”
第158章 “真心软啊，幽灵小姐”
桐叶几乎是从那个房间中落荒而逃。
她毫无目的地跑离原地, 顾不上到了哪里便一头扎倒躺平，开始剧烈喘气。
等视觉和听觉缓缓恢复时, 她摸着自己依旧在剧烈跳动的心口，终于确定了某个在此刻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把书给我了？！”
桐叶平复着心跳，觉得难以置信。
刚才那个，绝对是书吧？
那种五感被瞬间齐齐剥夺的恐怖感受大概就是“书”和同类相遇引发的反应。
回忆起刚刚那种几乎要被支配的失控感，桐叶心有余悸。
虽然能猜到她身体状况忽然好转大概率是太宰治做了什么，太宰治之前的暗示也让她确信了这一点，但……直接把书给她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这东西不是世界基石吗？就给我了？这么草率的？？”
思索片刻后, 桐叶大概弄懂了太宰治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 忍不住想把这个小兔宰治拎起来揍一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倒是别这么语焉不详啊！平时不是最爱邀功了吗？帮她掖个被角都立马跳到她面前摆出一副等她夸夸的模样, 这时候怎么开始当谜语人了？！倒是把这种事说清楚啊！
还好她刚刚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 否则谁知道未来的“书”和过去的“书”相撞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弄出来个什么无法收场的特异点, 她翻车也翻得死不瞑目！
……
缓过劲来的桐叶嘀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嗯？说起来, 这个地面是不是太软了点？
桐叶下意识伸手往下方按了按。
弹簧？
桐叶刚刚凭借意志力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基本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连触觉都几乎要消失，所以这是乱撞撞到哪里来了？
桐叶似有所感地缓缓低下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眸紧闭的熟悉帅脸。
桐叶：“……”
中原中也大概是才从外面的任务中奔波回来, 随后没顾上休息就先去首领办公室发了一通脾气, 现在整个人已经相当疲惫。
年轻的最高干部甚至没有好好休整一番就直接和衣躺在了被子上面陷入了睡眠。
床边的衣帽架上被随意地扔上去了一件漆黑的大衣，中原中也的本体帽子端端正正地被放在了架子顶端。
桐叶：“…………”
面前是中原中也冷白的俊秀侧颜，赭红的发丝略显松散地压在雪白的被子上方，眼睫因为睡得不太安稳而时不时轻颤。
桐叶表情空白地看了看旁边躺着的中原中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坐着的另一半床位……
所以是蒙眼乱撞却精准倒在了帅哥床上是吗？
不愧是我。
桐叶霎时间为自己的超绝本领而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中原中也他一个人睡觉为什么不睡中间？桐叶重点错地思维发散了一秒就又立马掐死了这个想法。
睡中间岂不是刚刚要被她压住半边→_→
桐叶捂脸哀叹。
该说还好她把猫咪都扔下了吗？否则让他们几个或者一直跟他们保持着联系的那帮人看见……桐叶简直不敢想象！
她的一世英名吶！
桐叶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试图复盘自己的行动轨迹。
唔，仔细想想, 首领办公室下层是属于最高干部的楼层……好像很合理？
首领办公室后面是私人空间，下方楼层的这里也是私人空间……好像也很合理？
嗯，都很合理，不合理的是她的唐突。
毕竟一般哪有人会直接穿过天花板和地板实现上下楼的呢？
稍显心虚的桐叶想清了原委，一边小声嘀咕着“私密马赛中也酱，瓦塔西瓦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一边蹑手蹑脚地抬腿往床下跨步，脚踩到地毯上时，桐叶还没忍住回头朝睡美人又看了眼。
——没想到这一眼却正撞上了中原中也不知何时张开的眼睛！
钴蓝的眼睛里盛装着桐叶并不陌生的迷蒙，让她在某个时刻似乎幻视了自家橙橙睡觉时被自己恶作剧地“强制开机”时那困倦的小眼神。
桐叶先是恍惚了一瞬，而后立马清醒，瞬间一个大跨步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在“你听我狡辩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巧合”的声辨脱口而出前，桐叶硬生生咬住舌头遏制了自己的条件反射。
没……没关系，差点忘了他看不见！
果然，刚才的“视线相撞”只是桐叶单方面的错觉。中原中也从床上坐起身，原本因为不甚清醒而迷蒙得有些可爱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平日冷峻的成熟模样。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捞过床头柜上的皮手套，姿态随意地弓腰坐在床沿往手上穿戴。
看着这一幕，桐叶松了口气的下一秒就立马表情糟糕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完蛋，她这不是更像那种颜色漫画里利用隐身术去偷窥美人的hentai了吗？！
别问她怎么知道，问就是好学生始终保持良好阅读习惯！
眼见中原中也穿上外套戴好帽子打算离开房间，桐叶放下手，一声不吭地就跟在了他身后。在中原中也打开房门的剎那，某人“嗖”得一下立马飞窜了出来瞬间消失在这个楼层。
中原中也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他皱着眉环视四周一圈：总觉得哪里刚刚怪怪的。
有种闹鬼的感觉……？
……
桐叶“噔噔噔”健步如飞窜到了顶楼，随后像是一只脱水的香蕉皮般“啪叽”趴倒在了首领办公室的沙发上，心累地长叹了口气。
如果对方是游戏里的AI攻略角色，那她一定会乐颠颠地顺势调戏对方，但……这特么的其实都是真人啊！
一想到这里，她还没来得及起跳的小心脏立马瘸腿了。
生长于正常社会秩序下的桐叶为自己暂时无法突破法律及道德的底线而不得不与美色挥手告别惋惜叹气。
桐叶趴在沙发上，声音蔫蔫的：“如果我也是黑手党的话……嗯……唉……”
那她大概早就是个远近闻名的花心大萝卜了吧：D
桐叶翻了个身，听见头顶机关开合的细微响动，随后是落在高级地毯上的两道几不可查的脚步声。
习以为常的桐叶没有睁开眼睛。
太宰治从暗门走出，身后跟着正向他低声汇报工作的芥川银。
年轻的黑手党首领面色冷淡地挽了挽袖口坐回桌前，他抽出钢笔，漫不经心地响应着下属，手里同时就将面前的文件给批复了。
将批好的文件抽出放到一旁，太宰治掀起隐藏在厚重发梢下的那只眼睛，打量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沙发。
思索片刻后，太宰治忽然朝茶几上的空果盘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小银。”
耳边拂过微风，桐叶歪过脑袋睁开眼睛，看见芥川银在太宰治的指示下贴心地往茶几上补充了一盘精力药剂……啊不是、换了一盘水果。
最上方的苹果色泽鲜红明亮，散发着霓虹限定的高贵气息。
嗯？倒是很少在首领宰这里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桐叶的视线停住了。
原本这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太宰治的红围巾还算亮眼，平时就连果盘里的水果都应景地选了西梅这种深紫漆黑的颜色。
桐叶随手拿起苹果掂了掂，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宽大办公桌后正埋头批文件的太宰治。
说起来，这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书”的秘密，也能利用“书”创造特异点窥探平行世界了，平时应该会对“书”保持严密看守吧？
“书”在太宰治手里因为人间失格而变得性质特殊，不知道太宰治有没有察觉到刚才“书”的异常反应。
想到这里，桐叶忽然停下抛接苹果的动作，转过头来沉默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
在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后，桐叶耐心地多次尝试，最终成功进入了半小时前才避之不及逃离的某个房间。
原本需要打着手电才能看清的漆黑房间此时亮着昏黄的灯t光。桐叶低头望去，下方布着灰尘的地面明晃晃多了一排属于成年男性的鞋印。
桐叶：“……”
桐叶默默举起了手里的苹果：“嗯……那这算什么？恶毒王后的伎俩？”
……
武装侦探社。
接待客人的茶桌前，桐叶正襟危坐，微笑看着面前红铜发色的男人。
两人中间的茶桌中央摆放着一个鲜红的苹果。
织田作之助眨眨眼睛，将视线从苹果上移开：“你想让我看看吃下这个苹果的后果……？”
桐叶点头。
织田作之助看着桐叶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能看到的呢？”
武装侦探社树敌颇多，除了乱步先生的“异能力”外，其他人的异能力很少有人知道。而这个奇怪的金发碧眼外国女人却似乎对他能看到“吃下苹果的结局”相当肯定。
桐叶想也不想就开始给某人造谣：“太宰治说的。你要是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那你去问他。”
织田作之助却立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如果是他的话，倒是很合理。”
织田作之助语气平常：“毕竟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知道这些是肯定的。”
身后看似狂敲键盘实则在支着耳朵偷听的国木田手一顿，表情瞬间扭曲。
直到今天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对织田认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件事见怪不怪……
这不是显得好像只有他在大惊小怪吗？！啊？
但这难道是他的问题吗？？
认识外界对其身份讳莫如深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居然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吗？！
那可是把身份藏得严严实实、从未有人知其姓名更未有人见过其真容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啊！（震声——
而且一个织田认识那家伙就够奇怪了吧？今天怎么又来了个直接叫破对方名字的？织田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外国女人在胡说八道吗？不要把自己这种特殊案例当普遍情况啊！
欲言又止的国木田强忍下吐槽的欲望，手指都快把键盘抠烂了。
但织田作之助显然不能和背后忍得辛苦的国木田共情，他看着表情坦荡的桐叶，并不觉得这个人认识太宰治有什么问题，随后低头看向桌面中央的苹果发动了异能力。
几秒后，织田作之助皱起了眉：“这是……”
桐叶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一声：“太宰治的下午茶，我顺出来的。”
织田作之助皱着眉猜测桐叶的目的：“是有人想给他下毒吗？你希望我……”
背后的国木田眼镜都快惊掉了，他震惊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桐叶，终于忍不住吐槽地朝织田怒吼：“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才不需要我们去保护吧？！织田你这家伙别什么委托都敢想啊！”
织田作之助虽然不懂国木田的槽点，却早已掌握了安抚搭档的技能。他竖起手掌熟练安抚：“不，我没有打算要接这种委托。”
国木田松了口气，眼神不善地扫了眼桐叶，嘴上嘀咕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真是危险的工作……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桐叶的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两个转，见国木田情绪平复才说道：“两位想多了，我没有打算委托你们保护他。我更希望你们什么都别做，直接无视一切和港口黑手党有关的委托。”
最好别帮着铁头娃芥川闯港口黑手党了。
她拿回桌上的苹果，不紧不慢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苹果是不是有毒罢了。毕竟……唔，是叛逆猫咪专·门·给我下的毒呢。”
桐叶在念到某些字音时微笑着咬牙切齿。国木田不知道从她的话里联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宇宙猫猫思维升华的表情。
织田作之助则是松了口气：“不是这种委托吗？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
他掀起眼皮看着桐叶：“毒发的时间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这不是隐秘发生作用的慢性毒，但同时又不会当场致人死亡。”
总的来说，毒藏得不深，容易发现。
他不知道对方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间发生了什么，无从判断这算不算是巧合。
桐叶哼哼了一声：“最后一点可取之处了。”
要是只想让她死的话该用延迟发作的烈性毒才对，太宰治选这种毒，威慑警告的意味远大于打算处理她的意味。
桐叶勉强自我安慰了一番才没当即跳起来冲到某人的办公室去给叛逆猫咪来顿主人爱的惩戒。
她站起身的同时随手往桌面放了一个宝石匣子：“咨询费。”
织田作之助看着匣子里熠熠生辉的宝石：“只是让我看一眼苹果有没有毒的话，这个太贵重了。”
桐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是薅的港口黑手党的东西，不花我的钱。”
说完她又忽然转过头看向织田作：“说不定之后还有要来拜托织田先生的事哦。”
桐叶笑眯眯的：“毕竟涉及太宰治的事，好像只有跟织田先生讨论起来会比较安全呢。”
国木田：“…………”
他想替同事报警：）
**
太宰治从隔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办公桌上摆着的苹果切片。
他脚步未停地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桌面上用苹果片摆出来的文字后轻缓地念了出来。
“以后从你这里拿走的每样食物 我都会和织田君分享一半的哦”
后面还有个用苹果皮摆出来的笑脸，挑衅意味极浓。
太宰治垂下眼帘，静默了片刻才坐了下来。
他盯着桌面上已经有些氧化发黄的苹果片，忽然捏起一片填进了嘴里。
原本抱臂倚靠在他桌边的桐叶惊讶地起身站直：“喂喂！你不怕毒死自己吗？！”
太宰治在吃掉苹果片后安静等了片刻，随后才倏忽轻笑了一声：“果然不是那个毒苹果。”
年轻的黑手党首领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感叹道：“真心软啊……幽灵小姐。”
“……”
桐叶的脸色瞬间黑了！
感觉输了是怎么回事？！
第159章 桐叶：爷是天使！
总感觉被太宰治的气势压了一头, 桐叶被这只倒反天罡的破猫气得牙痒痒。
她面色不善地上下打量他，在揍猫的边缘跃跃欲试。
大约也猜到了幽灵小姐必然情绪不佳, 太宰治率先平静开口：“幽灵小姐知道我想做什么吧？”
是太宰治惯用的以陈述语气说出的疑问句。
桐叶的火气被暂时压下，她静静看向太宰治的眼睛，没有给他什么反应。
但太宰治也没觉得她会做什么，他只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那就请幽灵小姐别再干涉我的计划，否则这样的事情必然还有下一次。”
“而下一次，就不是这样玩闹般的计策了。”
随着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落锤定音，年轻的黑手党首领鸢色的眼眸像是被遮天蔽日的乌云瞬间侵袭, 整个人的气势也从平和变得冷酷漠然。
强烈的危险感扑面而来, 当即把桐叶给打沉默了。
不愧是能把港口黑手党经营到如此地步的太宰治, 轻轻一句话就很有气势呢。
她毫不怀疑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但……桐叶是谁啊？她是那吃硬的人吗？
你硬她只会比你更硬！
桐叶几乎是立马就嘲讽地“呵”了一声, 伸手捞起太宰治手边的钢笔就在最上方的文件上画了个巨大的【NO！】
大有“你有本事弄死我”的气势！
极短的时间里, 太宰治已经从幽灵小姐的行为中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厚重刘海下的眼睫微颤, 太宰治立马改变了态度。
“诶？这就谈判失败了吗？”
太宰治表情微讶, 身上危险的气势快速消没得无影无踪。
桐叶被他气笑了, 提笔就“唰唰”猛写：
【你这叫谈判？这叫谈判？？】
【我不吃威胁！呸！】
年轻的首领遗憾叹气：“好吧，那我们换个方式来谈论这件事。”
悬停在半空中的钢笔点了点文件, 示意他可以继续说。
[很强势也很有掌控欲的性格。]
太宰治在心底做出了如是评价, 面上却并无半分破绽。
“所以，小姐你想要阻止我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桐叶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太宰治怀疑她想要阻止他为“保护世界”而制定的一系列计划。
嗯……这和真相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桐叶表情微妙地看了眼太宰治低垂的眼眸。
但这并不能说明太宰治此人不够聪明，人是不能脱离其所处的环境去t评估考虑的。站在本世界乃至于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角度来看，这种猜测其实非常有谱。
也或者说, 假设此时的太宰治已经通过平行世界知道了其他世界“穿越世界”的计划并想要参与其中，那么他未必就没有想到桐叶有可能的其余目的。
但以他谨慎的性格, 太宰治也不会让这个秘密有一丝一毫暴露的可能。他依旧会当这件事不存在地照旧问出现在这个问题。
于是桐叶想了想，含糊地在纸上写下：
【应该也算是吧。】
从结果来看，这怎么不算是在阻止你自鲨呢？
太宰治看着桐叶迟疑着落下笔锋的节奏，异样的光芒在眼中划过。
[她没有说谎。]
无视了对方话语里的“应该”，太宰治有些许好奇：“为什么？”
桐叶这下倒是秒答：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死。】
开什么玩笑，朕还没嘎了你个混蛋猫咪，你还想自我了断？！
太宰治叹了口气，一向成熟的黑手党首领此刻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抱怨着：
“可是这样很累啊，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无趣，人心天然受了虚假二字的诅咒，于是人性也是这样不堪，我——”
桐叶皱着脸落笔，打断某人的黑泥攻击：
【但是织田作就很好吧？还有安吾？】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但是不一样的，那些并不是我本该拥有的，只是因为偶然的窥探而由羡艳生出了觊觎，我原本……”
桐叶的脸更皱了，当即“唰唰”落笔：
【停停停！你哪来这么严格的区分？还你的我的，难道不是‘我看上了就是我的’吗？你一黑手党怎么比我还讲究！】
太宰治：“……明明是小姐你太不讲究了吧？难道对小姐来说谁都一样吗？”
桐叶几乎是在太宰治眼皮子底下把秒速画下的对钩给生生拐了个弯，勉为其难地写道：
【实在不行……】
太宰治挑了挑眉，好奇地看着她落下的笔尖。
桐叶默了默：
【不行你还可以欺负中也度日吧，这个中也总归真的是和你经历过一切的搭档，欺负起来不是很有真实感吗？】
（某最高干部忽然打了个喷嚏并怀疑有人在骂他.jpg）
写完的桐叶立马扔下了笔在胸口猛画十字补救功德：私密马赛中也君，辛苦你了！
虚伪的红豆私密马赛电子木鱼敲完，桐叶又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腰杆。
对，她就是偏心！偏心怎么了！
你又不是我的猫猫中也！但这个可是我的宰喵啊！
太宰治看着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然就笑出了声。
在桐叶怪异的眼神里，太宰治甚至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桐叶：“……”
桐叶默默提起笔：【宰，你别笑了，我害怕。】
这下太宰治是彻底笑岔气了！
直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支着脑袋倚在了桌边，室内的笑声才逐渐消弭。
太宰治抹掉眼角的泪花，神情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我还以为幽灵小姐很喜欢中也呢，结果就这么把中也卖掉了吗？”
“真的可以吗？为了我可以卖掉中也吗？”
嗯……好熟悉的感觉。
桐叶在这一瞬间忽然就get到了过去无数次宰喵谴责她的眼神都是在说什么了。
很偏心吗？也没有吧？虽然她的确是个中厨来着……咳。
莫名的心虚让桐叶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后才攥着笔有些底气不足地写着：
【没有的事！】
太宰治挑了挑眉，没对这句写出来都显得轻飘的话语做出评价。
不过……
[不惹怒她的话，幽灵小姐还真是没有多少威胁性呢。中也为什么会得到垂青呢？真幸运。]
*
从那天开始，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忽然开始常备一盘苹果。
与此同时，西梅和葡萄之类的水果不知何时就悄悄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乃至于厨房都消失了个彻底。
——太宰治狡猾地不会逼桐叶做出选择，他只是把所有选择都换成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几天后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桐叶盯着正在办公的首领宰的侧脸犹豫了片刻，最终在揍猫和拔光猫毛之间还是选择了伸手去拿苹果。
算了算了，还不是我家猫，清朝的剑明朝的官不会认，不能太过苛责。
叹着气的桐叶看着手心隔着手套的漂亮红苹果却觉得有点下不去嘴——她怀疑自己被太宰治弄出了苹果ptsd。
物理毒素问题倒是不急迫，但……这家伙不会用异能下毒吧？异能能弄出来的花样可实在是太多了，她连该从哪个方向防备都不清楚。
桐叶拿起苹果，碰了碰太宰治放在桌面上的正在批文件的手。
嗯，人间失格总该是靠谱的。
太宰治原本认真办公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埋头工作，没有理会桐叶。
转身要走的时候，桐叶却又迟疑了。
等下……众所周知，太宰治是个套娃高手。万一他预判了我的预判，提前在手上套了一层硅胶皮演我怎么办？
不行，面对太宰治这种生物，还是谨慎点为好。
……
原本觉得把苹果往自己身上磕一下已经是极限了，太宰治甚至还在漫不经心地想着“难道她以后从这里拿走什么都要碰我一下吗”，下一秒，桐叶的操作就差点把过于年轻的黑手党首领给当场创飞！
脸上的绷带忽然被大力出奇迹地往下一拽！太宰治只觉得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这只手拽得给办公桌当场磕一个！赶忙用力朝反方向和对方角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甚至让太宰治隐约觉得后脑勺都PTSD般出现了幻痛。
久不见天日的左眼眼皮忽然接触到灯光，反射性地被刺激得用力闭上，没等太宰治抬手挡住灯光，原本一直躲藏在绷带下的面部皮肤就传来了被苹果大力疯狂摩擦的陌生感觉！
突然被苹果狂蹭脸的太宰治：“……”
很好，他的PTSD新增了一项症状：）
忍无可忍的太宰治推开了这个悬空的苹果：“多少有点过分了吧小姐！”
苹果执着地凑过来继续跃跃欲试。
“皮都要蹭破了！”
苹果继续过来强硬“贴贴”！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不会用异能下毒的，我保证！”
苹果满意地离开了太宰治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脸。
太宰治叹着气，边收拾自己凌乱的绷带边小声抱怨：“为什么一定要扯脸上的绷带啊……”
明明大半张脸都在外面露着，专门挑被绷带覆盖的地方下手，绝对是故意的吧？
手心的钢笔被抽走，太宰治看着那只笔在最上方的文件上落下了虚伪的一行文字：
【总不能扯你身体上的绷带吧，那多少有点冒昧了。】
太宰治：“……”
太宰治移开眼睛，无视了对方的调戏：“你要去找织田作了吗？”
钢笔“唰唰”滑动：
【对哦，今天与谢野医生也在，坐诊医生数量+1：D】
太宰治轻笑出声：“这么执着吗？”
钢笔在桌面上不满地点了点：
【所以你快放弃吧！】
太宰治看着这行字，脸上的笑意却浅淡了下来，垂下眼帘许久没有答话。
桐叶撇了撇嘴：“真倔。”
【走了哦，拜拜。】
写完就直接丢下钢笔闪身走人。
……
在太宰治的视线里，唰唰写完一行字的钢笔就这样被随意一扔，骨碌碌地在桌面滚了一圈后便悄无声息地跌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失去那道鲜活的沙沙落笔声，安静的首领办公室内正如回到了从前的每个平常过往，再无半点声响。
太宰治掀起眼皮。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忽然觉得自己早已习惯栖身的安静在今日显得莫名寂寥。
他盯着地上被随意抛下的那支钢笔，倚靠在座椅上的身形许久未动。
她说要我放弃，但却毫无诚意。
和那些谴责我“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究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注定无法拥有任何东西。
然而下一秒，那只钢笔就在太宰治惊讶的视线里径直飞回了桌面上，也带回了笔尖落在文件上的沙沙声响。
室内安静的空气在这一瞬间重新流通，好像氧气也扑面而来，让呼吸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下次换成橘子吧，我想吃橘子。】
【要酸甜的。不可以太甜，也不可以很酸。】
太宰治懵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伸手抚着额头失笑：“诶……好麻烦的小姐。”
钢笔的笔尖带着主人的情绪不满地敲了敲桌面，太宰治几乎能想象到一张面容模糊的t脸庞不满的神态。
【想毒死我我都没报复你，我明明是天使下凡普度你个恶魔头子的。】
【给我注意你的态度！感恩戴德一点！】
真的会有天使来拯救恶魔吗？
太宰治看着这行字。
更大的可能是被恶魔悄悄绞紧，最后拖入泥潭一同沉沦吧。
[不知道好心的天使是什么模样，如果……能在那之前见一见就好了。]
年轻的黑手党首领垂下眼眸，不疾不徐地拿起了被扔在文件上的钢笔。
第160章 “你又要走了吗？”
二十分钟后——
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事务员和调查员都堵在了医务室门口, 新奇地围观里面两个“等死”的家伙。
谷崎润一郎额角流汗：“织田先生为什么要吃掉这个苹果呢？”
说完还小心地看了桐叶一眼，担心引起对方的不满。
织田作之助掀起眼皮平静地看着谷崎润一郎：“毕竟这位小姐很肯定太宰治不会给这个苹果下毒。”
听到“太宰治”三个字, 唯一没有堵在门口围观、假装在努力工作却竖着耳朵的国木田瞬间面容扭曲！
为什么！织田你这家伙之前还只是称呼对方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为什么今天就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名讳啊！
而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没头没尾地暗示了几句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会动你，你居然真的就信了？！你居然真的信那个暴君会为了你而放弃给苹果下毒？！
你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难道不是偶然发生的一点交际吗？怎么好像还真是认识而且很熟的样子？！
不行……国木田独步托了托眼镜找回了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拿出笔记本开始唰唰做记录——这件事一定要告诉社长！
说不定哪天织田这家伙就被这个疑似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女人给骗走了！
那边操碎了心的国木田正在唰唰写记录，这边问出这个问题的谷崎润一郎已经变得气若游丝：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待在医务室？”
听到这话，桐叶露出了相当不认同的表情：“对付港口黑手党的家伙当然要谨慎点嘛，谷崎君可不能这么放松警惕啊。”
“……”
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吃了黑手党的毒苹果啊！！难道是他吗？！啊？
谷崎润一郎失去了颜色。
桐叶无视了褪色的谷崎润一郎, 转头看向精神状态极为稳定的织田作之助：
“怎么样？我们看起来像是要死的样子吗？”
织田作摇摇头：“但, 我只能看到五六秒之后, 假使这上面还有些其他手段, 我未必能发现。”
桐叶其实对这个苹果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都经过太宰治的亲脸检验了, 于是她自信摆手：
“安啦, 那家伙才不会毒死你。”
织田作其实对这个结论有些不信任：“为什么这么认为？”
桐叶勾起唇角对他眨了眨眼：“嗯……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他本人比较好哦。”
织田作之助看着桐叶脸上“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的表情,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
桐叶再次出现在首领办公室的时候, 茶几上正放着苹果和橘子。
“诶？还挺大方。”
桐叶对猫咪的懂事还算满意。
最上方的橘子忽然从余光中消失，太宰治掀起眼皮朝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人往嘴里塞了一片橘子。
差点被噎住, 太宰治皱着脸咽下橘子瓣咳了两声：“咳, 好过分。”
面对某人的抱怨，太宰治感觉到手心的钢笔再次被抽走。
【试毒】
钢笔笔尖在纸面上有节奏地顿了顿，继而落下了另一行文字：
【谁让你打算毒死我？】
虽然态度乖巧得过分，但宰科生物真就是一种高好感的同时也能保持高杀意的神奇宝贝。
到底不是后期那只猫咪，桐叶并不太能看出来此时的太宰治表露出来的友善到底有几分真，就连“高好感”这一设定也得先打上问号。
她只能确信依照太宰治近乎冷酷的理智, 他肯定还没有放下杀掉她的念头。
年龄的黑手党首领视线扫过这行文字，垂下眼眸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小姐知道外面的世界的事情吗？”
这个话题转得尖锐又猝不及防, 于是钢笔的笔尖立马顿了顿——桐叶下意识对“是否要对他说实话”的问题感到了迟疑。
而下一秒桐叶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迟疑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她被太宰治套路了。
钢笔裹挟着某人气恼的情绪，不爽地朝太宰治的脑袋猛敲了下来！
太宰治早有预料地立马歪头躲避！
但正如他对幽灵小姐的了解，桐叶立马揪住了他的围巾将他一把扯了回来，唰唰两笔就在他脸上的绷带处画了个张牙舞爪的“罗生门”简笔画！
看不见桐叶画了什么，太宰治的注意力已经被脸上的触感全部吸引走。
被绷带包裹的左眼上传来了奇怪的感觉。
那并不是人类的温暖温度，甚至也没有正常的肢体触感，太宰治只感觉到了隔着绷带传递到皮肤上的模糊而真切的“压力”。
[果然并不是简单的“隐身”。]
扯着围巾的力道松开，太宰治坐直身体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绷带。
一面镜子“好心”地飘到太宰治面前，太宰治甚至能从镜子飘荡的路径感受到幽灵小姐洋洋得意的情绪。
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朝镜中看去，太宰治陷入了沉默。
虽然画技很好，但……为什么是罗生门？
是在暗示他她知道他的全部计划吗？
首领大人叹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地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果然一直都是一个人吧。”
无论是主世界的那个还是这里的这个，其实都是同一个人而非同位体。
“穿梭世界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做不到呢。”
太宰治凝望着眼前的虚无。
“幽灵小姐是何方神圣呢？频繁穿梭在各个世界里又是为了什么？”
桐叶放下镜子，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
今日份笑话：太宰治说他“做不到穿梭世界这种事情。”
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警长是隔壁的太宰治了：）
原本以为肯定不会得到回答，太宰治却意外地看到笔尖动了起来。
【我是高维世界下凡的卡密萨马，打算顺道拯救几只迷途的可怜NPC。】
太宰治：“……”
太宰治轻笑，他盯着字迹轻吟：“拯救吗……小姐你知道——”
然而幽灵小姐写完这话似乎又觉得不满意，笔尖突然反悔地“唰唰”划掉了“拯救”两个字，在下面写上了【玩弄】。
停顿片刻后，“迷途的可怜”也被划掉，然后改成了【美貌】。
——【我是高维世界下凡的卡密萨马，打算顺道玩弄几只美貌NPC。】
太宰治：“…………”
太宰治扶额叹气，试图把话题拉回正经的方向：“好吧好吧，卡密萨马小姐，你大概是什么都知道了吧……包括我的计划在——”
桐叶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在文件上抢答：
【yes】
被抢话的太宰治闭上嘴，盯着这个随性的“yes”看了好一会儿。
他微微低下头，鸢色的眼睛埋藏在阴翳里染上了一片沉郁的晦涩，声音又低又冷：“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的计划没有退路……否则织田作他注定——”
桐叶“唰唰”地再次随手抢答：
【我可以给他改！】
刚刚还在散发阴郁气息的太宰治顿时变得像只气急败坏的大猫咪：“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桐叶迟疑了片刻，拿起一旁的另一份文件放在了自己写好的那行字上面，掩耳盗铃地打算等对方再说一遍以后再挪开文件给对方展示这行字。
太宰治：“……”
奓了毛的大猫猫放弃沟通，脸色变得冷漠：“你有什么办法？”
桐叶自信挥笔：
【找程序员改设定，改成不可伤害的NPC，再给织田作写个锁血挂，不行再加个反伤挂！】
既然自己在他们的世界里可以用代码获得部分权限，那给织田作开个挂还不是轻轻松松？
“……”
太宰治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被桐叶搞无语了。
这个幽灵除了贪恋美色之外似乎还有点异想天开。
*
桐叶这几天在通过窥探各大异能组织的情报调查这个世界的特殊能量和精密材料流向，尤其是流向港口黑手党的那些。
——无论是设备本身还是能源消耗品，但凡这个世界还遵守一点能量守恒定律，太宰治能制造出t穿越世界的设备都必然需要耗费大量材料。
从太宰治本人嘴里探出什么显然不太可能，说不定还会因为被太宰治意识到她居然连这件事都“发现了”而彻底视为威胁。
于是桐叶最近很少出现在太宰治面前，即使偶尔冒头也是匆匆离开，只有首领办公室里时不时少的东西证明着她曾来过。
……
经过几天的专心调查，桐叶还真的通过汇总对比不同组织的事务历史记录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站在此时的视角来看，这种隐秘的资源流动无比合理；但桐叶是拿着结果来找过程的，于是这种看似普通的资源流动掩盖的问题就没能逃过桐叶的眼睛。
“还真是已经看到主世界那边的动向了啊……你也太沉得住气了。”
桐叶揉了揉额角，对明明正做着这种大事却能装得若无其事的太宰治深感佩服。
得到“书”的那天知道了每个世界的挚友都会死去以及自己的世界随时可能会完蛋的真相，太宰治没有发疯，冷静地制定了完备的长期计划去解决这两个问题；
通过“书”看到了主世界的异变，发现自己可以趁着主世界的东风彻底解决世界危亡的隐患，太宰治也没有欣喜若狂，依旧冷静地开始参考主世界的计划去复制设备、推算世界锚点，一个人干了其他世界一群人干的活。
桐叶现在很怀疑——太宰治这家伙该不会白天在办公室上港口黑手党的班、晚上在密室加研究穿越世界的班吧？
最后两两结合，完美达成007猝死作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怪不得桐叶并不像原著小说那样经常在首领办公室里看见中原中也过来充当保镖。
因为太宰治需要连中原中也也一并瞒着。
既然是这样的话……没有必要再去别处寻找了。
桐叶收起了手里的资料。
这个时期的太宰治已经在制造穿越设备了，她大可以藏得小心一点守株待兔，亲眼看着他锚定自己世界的全过程。
……
心头大石头落下，宽了心的桐叶咸鱼地躺回了首领办公室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随手抓住果盘上的橘子，桐叶站起身走到太宰治身边意思意思地把橘子往他手上磕了一下。
嗯，虽然太宰治答应了不会用异能下毒，但桐叶对他人的信用向来不抱过高期望，更何况作出承诺的人是个狡诈的黑手党。
死人可没法爬出地狱要说法。
拿橘子碰完太宰治，安了心的桐叶正要转身躺回沙发，忽然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点朦胧的阻力。
“嗯？”
桐叶奇怪低头，看见了太宰治“抓住”自己胳膊的修长手掌。
“你又要走了吗？”
太宰治的声音满含怨气。
“难道是别人那里的东西更好吃吗？”
“嗯嗯？”
桐叶懵逼地回望向太宰治。
不是？这家伙不是被她家猫咪夺舍了吧？
这怨气也太“警长”了！
第161章 “沾花惹草的猫咪总是会警惕一些”
养成一个习惯并不需要很久。尤其是对于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遗落在漫长时光里的太宰治而言。
港口黑手党的坚墙利瓦抵挡着墙外的无尽杀意, 也将身为首领的青年关在了这座不见天日的牢笼。不分昼夜的工作和被玻璃幕墙阻拦的日月光辉让他模糊了时间的流动，电子日历上冰冷的数字和少得可怜的几张面孔轮番出现, 组成了太宰治对时日更迭的认知。
从几年前经由“书”确定幽灵小姐的存在到近日习惯幽灵小姐时不时的骚扰，批改着文件的太宰治也会在某个时刻恍然出神：这个时间，幽灵小姐应该要来了……
在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太宰治手中原本流畅书写的字迹在纸张上骤然一顿，笔墨晕染出了一个微小的墨点。
太宰治绷带外的那只鸢色眼眸盯着这个潮湿的墨点静静看了片刻。
这是习惯还是期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首领办公室里为了最终目标而日复一日处理繁琐枯燥文件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他原本一成不变遥望未来的期待目光逐渐转移向了当下。
太宰治恍然意识到, 原来即使是他也很难克制习惯……这能算他依旧身为人类的证明吗？
太宰治嘲弄地低笑了一声, 将钢笔收了起来。
她狡猾又警惕, 还有着奇怪的能力, 对他确实能造成威胁, 于是他必须正视她；和她相安无事的结果对他而言利大于弊, 于是他又不能轻易将之视为敌人随意处置。
她的出现太过意外, 太宰治最初的计划里并没有她的身影。即使是后来因为“书”又意外得知了关于世界的惊人秘密, 他也并未将她纳入考虑。
可她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以一种无法令人忽视的姿态出现，把他的计划搅得乱七八糟……不, 其实严格说起来, 几年前她就已经给他针对织田作而制定的计划来了当头一棒，以至于现在他和织田作的关系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初“会是敌人”的定位。
但因为要完成最终的计划，也或许还有“终究和织田作认识了”这种处于计划外却在心底藏着的隐秘欣喜，太宰治说服了自己没有因此而针对她。
可时隔几年，她又来搅他的局了……太宰治很难不对她有所怨怼。
我已经原谅你一次了，为什么又要来干扰现在的局面呢？你会为未来的局面或是被打扰的我负责吗？肯定不会的吧, 毕竟你总是这副戏耍完别人扭头就走的样子，从来不在乎之后给别人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这不公平。
太宰治拿开了因为墨点而作废的文件：“小银, 换一份新的。”
既然出来搅我的局又不像以往那样抽身离开，那就别想置身事外了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扫过下一份文件，在结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掌心里昂贵的定制钢笔，忽然自言自语：“字写得很漂亮呢。”
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声音。
**
桐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太宰治对着面前的文件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在意这一幕，桐叶拿橘子往他手背上磕了一下，没想到立马收获了一只哀怨的大型猫猫。
这副哀怨的语气几乎立马和自家那只猫咪一模一样……明明定位是野犬，结果某些时候意外得很像猫咪，以至于最后真的变成猫咪了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桐叶抽了抽嘴角，把手腕从对方的掌心抽了出来。
察觉到手心看不见的东西消失，太宰治默不作声地松开手，露在绷带外的那只眼睛也立马失落地垂了下来。
桐叶：“……”
桐叶盯着对方这副故作可怜的样子，选择往嘴里塞瓣橘子冷静冷静。
这是一只伪装成猫咪的大老虎，不可以被他这副样子诱导。用那种哀怨语气问她“别人那里的东西”之类的话题，大概率也只是想试探她这几天去干什么了。
抽走某人手心的钢笔，桐叶随手扯过最上方的文件，盯着太宰治的眼睛落笔：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用预设有罪的目光去审视的话，刚才他盯着文件若有所思的样子挺可疑的。
倒也不是说太宰治就脑子好到一定不会对任何文件有思考的过程，主要是……他刚才的样子看着太“有人味儿”了。
太宰治看着这行字，瞳光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一瞬，而后轻笑了起来。
方才那副幽怨的气质随着他表情的转变荡然无存。
他左手托着腮：“对哦。”
嗯嗯？
桐叶的笔尖肉眼可见变得迟疑而谨慎。
这家伙今天很不对劲啊，该不会是发现了她的某些行动吧？
自我怀疑的苗头尚未升起，桐叶就立马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
在不知晓她目的的前提下，即使是江户川乱步也不可能注意到她并不连续的隐秘行动轨迹。
而她之前摊牌的时候也专门把那个时空的幼年太宰治提前弄晕了，他不可能通过曾经的自己或者其他平行时空的太宰治知道她的目的。
【你今天看着不太一样啊，谁刺激你了？】
文件上出现了这样直白的一行文字。
“谁刺激我了吗……”
太宰治歪头扫了眼利落抬起的笔尖。
明明是自己几乎消失了几天，结果现在果然还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啊。
所以是直接秉持着不信任的态度把他之前的示好给无t视了吗？
真过分，虽然掺杂着大量谎言，但明明也有一点点真心的。
毕竟“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人啊，你一直都知道的吧？
“不一样的话，小姐觉得今天的我怎么样呢？”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竖在空中的钢笔。
隐约意识到对方在问什么，但是……象征着危险的雷达滴滴作响，桐叶回避了这个让她感觉不该接触的话题。
【嗯，和昨天一样帅气】
于是太宰治的鼻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音。
桐叶怀疑自己这么回答还是不太对，遂立马划掉了【帅气】，改成了【是个反派！】
太宰治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倒也没错。”
“只是小姐真的还记得昨天我是什么模样吗？明明是在用新的问题来逃避我最初的问题吧。”
桐叶这下并未犹豫：
【不告诉你：）】
太宰治并不意外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这样吗……
看来只能自己调查了。
“对了，小姐叫什么名字呢？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小姐小姐地叫吧？”
桐叶的笔尖在文件上顿了顿，然后写了个汉字【叶】。
太宰眨了眨眼：“叶酱？”
桐叶表情变得古怪：
【好奇怪啊】
太宰治拉长了音调：“诶？哪里奇怪了？不然要怎么叫呢？难道叶是小姐的姓氏而非名字吗？”
桐叶攥了攥笔，犹豫片刻才写道：
【不，是名字。】
但这个叫法真的好怪哦……
太宰治立马开口打断了桐叶的思绪：“所以嘛，就是叶酱啦~”
啧，桐叶立马把自己的不爽移加给了太宰治：
【不，我25了，你要叫叶前辈！】
看着对方顿住的表情，桐叶勾唇：
【叫声前辈听听？】
太宰治立起一只胳膊歪着头看着这行得意的字迹眨了眨眼：
“可是叶酱不是我的黑手党前辈……而且25岁其实也没差几岁？我才不要。”
不……这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吧？虽然良心这种东西你也未必有。
自己也谎报了年龄的桐叶耷拉着眼皮看太宰治。
桐叶幽幽看着叛逆的太宰治，落笔就把【2】强行加了一笔变成了【3】！
太宰治当即不满抗议：“诶诶？这样肯定不行的吧，这不是作弊吗？这样的话那我就说我是36岁了。”
桐叶嗤了一声，提笔直击痛点：
【太宰君会想要活到36岁吗？小心一语成谶哦】
“……”
这还真是把他问到了。
太宰治敛眸，沉默了片刻后才轻声说道：“不想。”
即使新的计划一切顺利，他的世界和织田作都再无后顾之忧，他也不想煎熬到36岁。
桐叶画了个微笑的表情。
【：）】
看吧！
“……”太宰治看着这个完全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的嘲讽笑脸，丧气地叹了口气。
“不是说好了要当卡密萨马来拯救迷途羔羊的吗？叶酱怎么能临阵脱逃呢？这样可是不行的啊……
“港口黑手党可是会把逃跑的家伙抓回来关进地牢里的哦。”
太宰治语气轻缓，半真半假地说着。
桐叶面无表情地提笔反驳：
【不，我是来玩弄美貌NPC的】
太宰治两手交迭，支着下巴歪头看向了面前的虚空，似乎在尝试和某人对视：
“诶？刚刚叶酱还说了我很帅气的吧？”
年轻的黑手党首领轻缓地眨了眨眼，俊秀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所以……打算来‘玩弄’我吗？”
面前的笔尖因为主人的惊愕而毫无预兆地骤然画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桐叶立马狠狠地在已经被划掉的“帅气”两个字上来回反复涂抹以示自己根本没想说这话！
太宰治叹了口气，有些伤心地随口感叹道：
“不喜欢我么？那喜欢谁呢？中也那样的吗？”
闻言，正在疯狂涂画的笔尖忽然顿住了。
太宰治的表情先是一懵，紧接着才缓缓睁大了眼睛：“等、等下？？”
太宰治指着笔尖，用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钢笔大声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我在你眼里不如那个小矮子吗？？？”
原本迟疑的笔尖立马“唰唰”开始飞速写字：
【干嘛老diss人家的身高！不能长高是人家的错吗？】
太宰治简直要气到变形，当场夺走了桐叶手里的钢笔！
“不许写了！”
“偏心的家伙！蛞蝓那种黏糊糊的微生物就该扔到盐罐子里变成蛞蝓干！出现在我昂贵的特制墨水下面也太浪费了！”
骤然被夺走钢笔的桐叶：“……”
好幼稚哦，原来首领宰也会这么幼稚的吗？
**
十分钟后，再次悄摸抽笔却被太宰治狠狠把笔拽回去的桐叶无奈叹气。
她揉了揉额角小声嘀咕：“好爱闹别扭……嗯？这么看果然很像警长哦。”
哄猫的感觉这不是立马回味起来了吗？
拿不到钢笔，桐叶目光移向旁边的果盘，随手剥了个橘子掰了一瓣喂到太宰治嘴边算是主动示好。
然而年轻的首领大人只是哼了一声移开脑袋，连眼神都不往橘子上移一下。
桐叶：“……”
嗯，感觉这家伙更像警长了：）
结合曾经逗猫的经验，桐叶绕到另一边，把橘子贴到了太宰治唇边轻轻厮磨着他薄薄的唇瓣，嘴里还嘀咕着：
“行了行了，给你个台阶赶紧下来吧。”
并不知道某人嘴里在嘀咕什么，太宰治的眼神果然为她的动作动摇了一瞬。
太宰治抿了抿唇，再次把头转到了另一边，态度却明显和缓了很多：
“除非你承认中也那家伙哪里都比不上我。”
桐叶：“……”
就算是这样……那你倒是把笔给我啊？？不然让我跟你用嘴说吗？
桐叶伸手试图去抽笔，却没想到被闹脾气的大猫咪恼怒地再次抽走了。
太宰治不高兴地看着面前的空气：“你不会说话吗？！道歉多少要有点诚意吧？”
桐叶：？？
怎么就变成道歉了？？太宰治这家伙！一不注意就开始给人挖坑！
于是桐叶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忍住出声狂骂太宰治一顿的冲动，绷紧嘴唇猛地抽开了太宰治的办公桌抽屉，在里面找到了其他的备用钢笔。
不顾被自己拉抽屉的动作撞得趔趄的太宰治和室内骤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桐叶拔开笔帽就开始龙飞凤舞：
【中原中也比你好看多了！混蛋太宰治！！！】
写完就直接把笔一甩，吞掉所有橘子扬长而去。
自己生气去吧！混蛋青花鱼！
**
收起所有藏在暗处被启动了的热武器、挥退所有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守卫人员，太宰治缓缓地将手中的钢笔放回到了桌面上，眼神从外露的委屈变成了内敛的阴冷。
“这样都不肯说话么？”
果然四处沾花惹草的猫咪总是会警惕一些呢。
敲门声响起，不等他通报就闯进来的人是中原中也。
太宰治掀起眼皮看着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警报启动了？”
中原中也边往前走边警惕地打量着整个首领办公室。
看起来好像没出什么事？但还是彻底排查一下好了，毕竟警报误触概率很低。
“是不是因为昨晚六号区——你那是什么眼神？”
身着红衬衫的最高干部压了压帽檐，不适地看着太宰治幽幽打量自己的眼神。
太宰治很快垂下了眼睛：“没什么，警报不用管。”
“只是忽然有点不想看着她对你……”
尾音消散在了空气里，中原中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即使太宰治刚才清楚地把这句话完整说了出来中原中也也听不到了，他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被桌面上一行大字给彻底吸引走——
中原中也迷惑地看着那行龙飞凤舞的【中原中也比你好看多了！混蛋太宰治！！！】，表情已经由迷茫转为了震惊！
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属敢借交上来的文件攻击太宰治？？？
不、不对，除了近身警卫人员，港口黑手党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宰治的真名。
中原中也立马意识到了这个关键问题。
可是这几天没有警卫人员需要写报告的事件发生吧？
中原中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近期港口黑手党的任务，盯着那行字皱眉思索。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原本盯着对方在想什么的太宰治立马沉着脸将那份报告文件收进了抽屉里。
这是……不想让自己看这个吗？
这是谁写的？
说起来，刚才太宰说“警报不用管”而不是“误触了”……t所以真的是被触发的吗？
他在维护谁？
看着太宰治明显真的变得不高兴的神色，再想想刚才进门时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原中也看太宰治的表情立马变得相当奇怪了起来。
太宰治微笑：“中也，用这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首领的话，会吃苦头的哦。”
“……”中原中也移开了眼睛。
第162章 “有什么是我vip不能听的吗”
“神经病啊太宰治！”
离开的桐叶忍不住对太宰治骂骂咧咧。
呸！又不是我的猫, 还想让我拿出哄猫猫的待遇，做梦去吧！
想要冷静一番的桐叶放弃了最初躺下来歇一歇的打算, 转头出去开始办正事。她捡起时灵时不灵的穿墙技能和视野内位移技能，继续探查港口黑手党内可能的密室。
从外侧看起来便颇有气势的港口黑手党五栋大楼内部空间巨大，在这层层迭迭还套了无数隐藏空间布局的大楼里排查找到自己的目标毫无疑问是个大工程。连翻了四五个毫无收获的房间后，桐叶的情绪也已经冷静了下来，逐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说起来，太宰治并不是这种情绪化的人吧？
虽然他会搞起“当场大闹”这种引人注目的操作，但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却往往并不会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激烈。
太宰治的内里是很冷静的。
桐叶捏着下巴沉思, 怀疑起了太宰治的动机。
首先排除单纯想对她撒娇的选项。
从最后的结果来倒推, 他难道是为了诱导她触发警报？还是想让她拿起抽屉里那只钢笔？
那么警报响起能验证什么？还是说他对那只笔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从失败的结果来倒推的话……嗯……他该不会只是想听自己亲口骂他两句吧？
不会吧不会吧？太宰治有这么无聊吗？M属性大爆发？
桐叶表情古怪地继续翻看着手里沉重的枪支, 放下东西的同时否决了这个房间的可能性。
“我想知道这几栋楼是谁建的, ”桐叶靠在墙边叹气, “太难找了, 简直大海捞针。”
太宰治当首领以后应该也对这里改建过吧, 谁知道他会把那么重要的设备藏在……等等！
像是被一道天光骤然击中, 桐叶忽然想到了一些以前忽略了的角度。
她之前只想着太宰治为了保证隐蔽性，未必会将隐匿设备的房间和自己的休息室紧靠, 但根据她之前的调查和猫咪的供述来看, 知道异世界情况有变的只有太宰治，在这个世界里悄悄组装设备推进计划的知情人也很有可能只是太宰治一个人。
他在瞒着其他人完成这一切，以至于连中原中也也并不像小说里那样经常守卫在他身边。
但即使是支开了中原中也，不能无故离开首领办公室的太宰治依旧不可能频繁去往有其他人出入的大楼内其他房间，这势必会引起亲近人员的察觉。
或许芥川银和其他守卫人员会畏于他的威势而装作对此视而不见，但这终究带来了致命的安全隐患。
太宰治不会在计划没完成的时候让自己面临这种程度的死亡风险, 中原中也也并不是什么会对太宰治明显的异常视而不见的人。
所以太宰治隐匿设备的房间必然是能通过他的房间快速直达的，这样才方便他在其他人面前伪装出他只是在自己休息室里的假象。
“这样的话, 只要以太宰治的休息室为中心，寻找隐藏的相通连的房间就够了吧。”
桐叶的眼睛亮了起来。
*
中原中也并不是迟钝的人。
尤其是成为最高干部以后，他肩上的担子明显变得更重了，而偏偏太宰治这家伙对外如秋风扫落叶般下手毫不留情，惹来一众杀意十足的仇敌后却又屡屡拒绝他近身保护的提议。
不管中原中也怎么据理力争，那家伙却只会说自己有分寸——如果增加了躲回休息室的频率算是“有分寸”的话。
不允许经常留守在首领办公室的中原中也只能一边骂着狗上司一边关注着他的动向，生怕哪天他在外面接到电话说首领嘎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来上位吧。
中原中也不接受这种上位方式，他宁可亲手杀了太宰治。
所以近期太宰治这边的异常并不能瞒过他的眼睛——尤其这种异常甚至已经引起了内部的讨论。
心头涌起无数猜测，中原中也决心在这次见太宰治时和他聊一聊。
……
进入首领办公室的时候，中原中也掀起眼皮瞥了眼头顶暖白的灯光，垂下目光后视线又在茶几上的果盘停留了片刻。
以这家伙素来依赖维生素片的饮食习惯，首领办公室最近的水果消耗量大概已经够太宰治一辈子的餐标了。
呵，就连常年毫无存在感的办公室顶灯也开始频繁启用了。
中原中也眼角露出了嘲讽之色——太宰治开始养生了，听起来就像前任首领忽然喜欢起了大姐姐一样离谱。
*
因为找到了方向而心情甚好的桐叶乐颠颠地回到了首领办公室，随后她意外地发现中原中也也在这里，两人的气氛看起来有些紧张。
太宰治低垂着眼睛，姿态明显表露着不想多说的意思；穿着红衬衫黑西服的中原中也却也毫不退让，钴蓝的眼睛毫无畏惧地冷视着对方。
两人之间开启了沉默的拉锯战。
什么什么？要打架了吗？那我可就不困了！
桐叶眼睛一亮，立马倚靠在茶几旁拿出了吃瓜的态度，随手捞过一个橘子兴致勃勃地围观了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
快替我揍一顿这个不知道在针对我谋划些什么东西的破猫！
然而让桐叶万万没想到的是，中原中也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回头看向这边，吓得桐叶猝不及防被橘子噎得呛了一下。
“咳咳……”
然而中原中也的眼睛扫视一圈，迅速捕捉到了茶几上明晃晃少了顶端橘子的果盘。
中原中也：！！
桐叶：！！
卧槽！你回什么头啊！不是在跟太宰治吵架吗？！认真点啊！
还在咳嗽的桐叶瞪圆了眼睛。
此时中原中也已经瞬间挡在了太宰治身旁脸色难看地看着桐叶的方位，他眼神凌厉地打量这方区域的同时还果断按下了太宰治办公桌下的某个按钮。
前后不过是一剎那的时间，室内也没有任何刺耳的动静传出，然而等桐叶顺了气抬起头，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瞬间涌入室内的一大批西装革履端墙大汉中间。
大汉们脸色狰狞地扫视周围，像是一群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的棕熊！
桐叶：……
不愧是首领宰的守卫，这响应速度可以的，比某位前首相的保镖管用多了。
心里想着地狱笑话的桐叶无所谓地看向太宰治。
果然，太宰治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对着冲进来的大批守卫挥了挥手：“没事了，都出去吧。”
中原中也转头看向他的表情相当不满：“你……”
太宰治却低垂着眼睑打断了他：“好了，中也你也出去。”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气得嗤笑了一声，顾忌着太宰治在手下面前的威严咬牙没有当场骂他，身体却诚实地没有遵从。
等到那些西装大汉全都退出了房间，最高干部才愤怒地拍起了太宰治的桌子：“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那里明明——”
太宰治被吵得皱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总要质疑我的决定呢中也？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
中原中也不退让：“那也要是合理的命令！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太宰治长舒了一口气打断他：“她不会伤害我的。”
“哈？？那是什么鬼话？！你知道自己的脑袋在黑市上悬赏多少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
太宰治平静阻断愤怒的中原中也：“如果她想杀我，随时都可以。但她不会。”
“倒不如说……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那可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微笑。
中原中也懵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疑似熬夜熬多了脑子坏掉的上司。但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然变了脸色。
中原中也迟疑地直起身压了压帽檐，对上了太宰治的眼睛t缓缓问道：“你……那是谁？”
中原中也忽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取情报数据的时候偶然听到下属们谈论的话题——
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女性面色困惑又有些不安：“最近首领经常让重复提交报告，但也没要求修改内容……这是在干什么？以后我是不是应该把文件一式两份交上去？”
旁边一直在埋首工作的年轻小伙子闻言像是找到了共鸣，立马从文件中抬起了头：“啊！我这里也……”
最外侧盯着屏幕的老职工将茶杯“哒”地一声重重搁在了桌面上警告道：“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不该问的别问。”
此时中原中也正好从工位旁走过，那两名年轻职员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中原中也收回目光，没有对瑟瑟发抖的两人做出惩罚。
……
中原中也收回思绪，想起了上次他在太宰治桌面的文件上看到的那行嚣张字迹。
他的表情已经从盛怒变得平静，眼中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采。
见到他这副有所联想的样子，一直未曾移开视线的太宰治微微沉了脸。他幽暗的眼神直直看着对方，意有所指：“中也没必要对她感到好奇。”
中原中也抬头和太宰治对视，脸上原本纯粹的疑惑逐渐变得惊疑不定：“你这家伙难道是在……”
一支突然悬空直立起来的钢笔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头——
伴随着太宰治无奈的叹息，最高干部闭上嘴巴警惕地看过去，浑身的肌肉已经条件反射地鼓张了起来。
那只钢笔在太宰治桌面最上方的文件上“唰唰”落笔，乱涂乱画的样子显然半点没在乎这是不是什么重要文件：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俩是不是在当着我面暗中交流些什么？】
既然都发现我的存在了，还堂而皇之欺负我看不懂你俩的默契是吧？
明明就是在讨论我吧！
中原中也：“……”
钢笔继续刷刷写：
【有什么是我vip不能听的吗？】
中原中也：“…………”
太宰治忍不住把拳头抵在唇边，“噗嗤”笑了出来。
第163章 “叶酱想我了吗？！”
笑出声的太宰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面对中原中也和另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 太宰治放下拳头笑眯眯道：“可以哦。”
随着太宰治的话音落下，面前的钢笔悬在半空指了指太宰治……像是课堂上点名回答问题的老师。
中原中也看着她这副不客气的样子眉心一跳, 勉强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原本倚靠在椅背上的太宰治身体前倾，将双臂支在了桌面上，交迭起来的修长十指抵在面前遮掩了下半张脸。
“我只是在警告这个神经过敏的小蛞蝓少管点闲事，毕竟蛞蝓这种东西听不懂人话呢……明明强行把小姐视作敌人的话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
太宰治露出的那只眼睛笑眯眯地看向钢笔背后的虚空：“况且惹怒了小姐的话，我也会非常苦恼呢。”
中原中也额角绷起青筋，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
钢笔在纸面上“唰唰”落笔：
【你在糊弄我！】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从纸面上收回了视线。
太宰治微笑着看着依旧满脸郁色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转身摔门走人：“敢就这么死掉的话绝不放过你！”
太宰治垂下了眼睛。
握着钢笔的人毫不在意这根钢笔价值几何, 当即不爽地用笔尖“笃笃”敲击桌面！
又在当着我的面打哑谜！！太嚣张啦！！
不需要写点什么太宰治就能看懂此刻幽灵小姐的不满, 他叹了口气, 语气有些无奈：“叶酱多少也在意一点, 这毕竟是我的办公室吧……”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在你面前“暗中交流”, 是你强行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啊。
面前的钢笔顿了顿, 最终不情不愿地躺倒在纸面上咕噜噜朝太宰治的方向滚了过来。
太宰治伸手捡回笔, 绷带外的修长手指指尖状似无意地轻轻摩挲着笔身, 却连一点点余温都感受不到。
没有留下丝毫被人接触过的痕迹。
太宰治垂下的眸色变得晦暗。
她不在身边的那些时刻，太宰治有时候会忽然停下笔, 看着面前数年间未曾有变化的办公室, 恍惚间怀疑起这一切是否只是幻梦一场。
或许他已经疯掉，在这漫长的苦刑中臆想出了一场计划外的奇迹。
**
桐叶正在翻找太宰治的休息室。
“啪！”
她附身趴在地上，眼神一寸寸地扫视着柜子旁侧的墙缝，随后身形一顿，后知后觉怀疑自己现在的模样可能有点像个窥探少女居所的hentai。
桐叶：emm……
“没关系没关系，这个混蛋猫咪还蜷在我肩膀上拿脑袋贴着我的脸睡觉呢, 我hentai回去怎么了？”
桐叶很快说服了自己，随后继续像个X光扫描仪一样四处寻找可疑的缝隙或是机关, 找到异常以后还用穿墙技能测试了一下，半天时间就扒出来三个房间和一个通道。
原本以为已经发现了目标，结果顺着通道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外面的桐叶：“……”
Excuse me？你修个偷溜出黑手党的通道干嘛？
难道就是为了计划的最后一步，跑出黑手党和织田作见面吗？你直接从大门走出去有人敢拦你还是怎么的？
桐叶看着外面的星月夜，忍不住感慨地拍了拍脑袋：“胆量可真不一般啊，该说真不愧是首领宰吗？”
虽说通道内部也设计了不少机关，但到底和固若金汤的大楼没法比，太宰治偷偷修出来这么个外界直通卧室的通道，也不怕杀手半夜直接站他床头。
桐叶感慨完就转身又从通道走了回去。
……
通道的几道墙面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用某种机关才能打开的，但桐叶有作弊的穿墙技，即使现在时灵时不灵，但反复尝试总会能成功。
等桐叶终于穿过最后一道墙面回到太宰治的办公室时，她意外地看见了站在衣柜前的太宰治。
桐叶驻足在原地好奇地看着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首领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刷新出上位后的首领宰，也是第一次在首领宰旁边待得这么晚。
太宰治正站在衣柜前，抬着两只胳膊拆脸上的绷带。
桐叶想了想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星月夜，猜测太宰治可能打算整备休息一会儿。
等太宰治拆完脸上的绷带，桐叶忍不住探头过去对着他的脸看了一眼，视线从太宰治的左眼扫到右眼。
“啧啧，天生丽质啊宰宰，包了这么多年没闷痘不说，两边皮肤甚至都没色差……“”
桐叶的调笑说到一半就骤然卡壳了——
太宰治他神色自若地开始脱衣服了！
不是太宰治你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身边有个看不见的家伙能四处乱跑，脱衣服还能脱得这么干脆吗？
就完全不怕她是个hentai会对你下手吗？！
虽说衬衫下面的身体还裹着一层绷带的行为显得意外得有男德，衬衫解完了也什么都没露……但桐叶又不是潜进别人卧室偷偷找人家贴贴的猫咪，当然不会留下来继续看——对！警长！点的就是你！
“如果这是赶人的手法，那你还真是成功了。”
桐叶嘀咕着识趣转身，在去外面的首领办公室和继续探查密室之间犹豫了片刻。
太宰治的脑袋可比她聪明，如果不打算切换时间线，拖久了的话，局势对桐叶而言弊大于利。
想到这里，桐叶找到了下午没来得及深入探查的另一间密室走了进去。
*
这间密室似乎是堆放文件的，约摸有15平的大小。房间墙角挂着一个运作中的除湿除霉机器，噪音十分低微。
桐叶走到文件架和桌面前看了几眼这些被主人随意摊开的文件。
想到太宰治就在外面，原本打算伸手翻看的桐叶直觉性地缩回了手没有触碰任何东西。
她边往前走边附身阅览着被直接摊开在外的那些文件上的内容，直到走马观花的视线被某处文字吸引停驻。
那是一张折迭起来的入境货品列表，上面记载的部分货品和之前桐叶经由其他组织的渠道查出的部分流向港口黑手党的高精度材料相吻合。
桐叶的眼睛骤然睁大。
……
休息间里，太宰治将脱下的西装随意地扔在床上，慢条斯理解下了身上的绷带。他的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视过整间屋子，随后走进了淋浴t间。
一分钟后，隐约水声响起。
洗漱完毕，穿着睡衣的太宰治顶着湿气回到卧室床前。
休息室里只有角落的台灯亮着暗淡的光，太宰治躺到床上，修长的胳膊伸到床沿按灭了灯光。
漆黑的休息室里一片安静，太宰治合上了眼睛，呼吸频率开始逐渐变得舒缓。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
但就在半小时后，太宰治的身影无声从漆黑中坐起。他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扫过室内的目光不见丝毫困意。
*
太宰治走进这间密室的时候，桐叶已经等得睡了一觉。
密室内的灯光没有亮起，但桐叶悬着的精神让她在太宰治踏入室内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随后似有所觉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原本看起来只是一面普通的墙体，此时却开出了一道门，正随着太宰治的动作缓缓合上。
桐叶从角落的地面坐了起来，随后把身下铺着的之前专门去港口黑手党仓库拿来的棉毯卷吧卷吧收了起来。
等待的时候里，她连房间内的沙发座椅都没碰过。
更别提那张对她而言充满了诱惑力的货品清单。
太宰治穿着一身睡衣，领口露出的白色痕迹昭示着他已经缠回了绷带，只是脸上的绷带此时还没有缠上去，难得地露出了两只眼睛。
他走进室内，顺手拿起书架上的一份文件便走向了沙发。
眼神随意地扫过沙发后，太宰治坐到沙发上开始倚靠着沙发背翻阅手中的文件。
就着昏黄暗淡的灯光，太宰治的指尖撵着纸张的一角，不紧不慢地往后翻看。
像极了一个半夜失眠就爬起来干活的工作狂。
于是桐叶转身就将棉毯铺开又原地躺了回去。
你就跟我装吧。
看看谁有耐心＾ｖ＾
……
太宰治看完一份文件后就又起身拿起另一份文件开始翻看，陆陆续续看了好几份文件后，他走到那张记载着货品列表的折迭纸张前，垂眸看着这张完全没被人动过的文件看了片刻。
而此时桐叶已经迷迷糊糊地浅眠了两个小时。
大概是从种种痕迹判断“幽灵小姐”应该是没有来过这里，也或者是认为她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好奇心去等待，太宰治此时终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人影走过光源，眼前的光线黯淡片刻又亮起，桐叶迷迷瞪瞪地被晃得有些醒了。
“真能熬啊宰……”
没有熬夜习惯的桐叶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感觉自己快被熬趴下了。
直到细微的响动从另一个方向穿出，视线内似乎又没见到太宰治的身影，桐叶才猛一愣，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
桐叶迷瞪瞪地裹着毯子忙不迭追到了太宰治后面，在机关门合上的前一刻勉强挤了进去。
……
各种机关开合旋转，桐叶跟着太宰治七绕八绕，在黑洞洞的无窗封闭空间里很快就失去了方位感。
电梯缓缓下行时，桐叶站在电梯里，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破解过的速通版密室逃脱。
走到最终目的地时，桐叶愣愣地看着眼前堪比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器“埃尼阿克”的庞然大物，缓缓睁大了眼睛。
“哇——”
从硬件到软件，这些居然都是太宰治一个人完成的吗？而且这家伙平时还得顾着港口黑手党那边的工作，把黑手党做大做强，把持整个关东地区。
这什么脑子啊……还是人类范畴吗？！这么好的脑子倒是去给我搞科研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啊！
菜狗桐叶此刻心底酸得直冒泡。
……
因为这个设备的存在，即使这里的墙体加了不知名的东西导致温度很低，整间密室的内部温度都依旧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高一些。
劳模太宰治已经兢兢业业地捣鼓他的程序去了，终于找到目的地的桐叶变得毫不着急，只打算等着太宰治打完工就过去拿结果。
于是酸菜鱼桐叶裹着毯子，像是刘姥姥参观大观园般四处转转看看。
走到西侧的墙边时，桐叶忽然停住了脚步。
沉默片刻后，她走上前来伸手摸向面前的玻璃。
面前是一堵宽厚结实的玻璃罩，高透的玻璃后面，一只乌黑的小猫咪正微张着毫无神采的鸢色眼眸，被固定在基座上的身体毫无活体生物的起伏。
无数管线连接着猫咪和旁边的设备，操作台上的指示灯持续亮着绿光。
桐叶：“……”
是猫骗子的前身啊。
桐叶收回手，拢了拢被子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活的可爱一点。”
“咪！！”
一声熟悉的猫叫突然响起，桐叶惊讶转头，对上了一双和玻璃罩后方同款的bulingbuling鸢色猫瞳！
“叶酱想我了吗！！”
宰喵的眼中充盈着肉眼可见的惊喜，当场一个闪现就朝桐叶扑了过来！
被猫卡车冲撞的记忆复苏，桐叶头皮发麻地闪身避让！然而猫的速度是猫的七倍（？，宰喵一个急转弯就“噌噌”窜上来扑到了桐叶怀里，发起连招地一通“咪咪呜呜”乱叫狂蹭。
桐叶额角蹦起青筋：“太宰治，你特喵地再蹭一下我的X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诶？”
某只猫咪失落地停下了动作……然后一脸为难地跳上了她的肩膀，抱起她的脑袋就开始进行狂热的猫咪吸人行为！
桐叶：）
桐叶微笑着把犯病的猫咪从头上撕下来扔了出去！
桐叶对着猫咪阴阳怪气：
“有的人连别人在面前解绷带都知道移开视线，有的人上来就抱着别人乱蹭！”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猫咪闻言却眨了眨眼睛：“诶？解绷带吗？”
桐叶发现自己居然从一只猫咪脸上看出了娇羞？
某猫姿态忽然变得拘谨……虽然嘴巴一点也不拘谨：
“叶酱居然偷看我换衣服……这要负责的吧？”
桐叶额角直突突：“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偷看你换衣服了？”
猫咪善解人意地曲解她意：“不想负责吗……那也没关系。”
面对桐叶狐疑的眼神，太宰治轻盈地跑了回来又跳上了她的肩膀，偎着她的脸轻轻贴贴：
“那我负责就好了嘛～我成年了哦～”
“…………”
“喵嗷嗷——好痛好痛！”
“那你松手。”
某猫用勒死人的力道抱紧了桐叶的脖子：
“不要！”
第164章 在你坟头吸别的小猫咪
太宰治偷摸搞出来的密室规模不小, 桐叶很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正主出现了，桐叶提溜着小猫咪的后颈直接问了出来。
“你怎么做到的？这些全是一个人完成的？”
这得是何等恐怖的工作量。
原本正在半空中蹬着腿给桐叶说好话试图让她放下自己的宰喵停下动作, 转头看了眼这个早已经待到厌烦的房间。
“是哦。”
桐叶啧啧称奇，小猫咪一边说话一边试图偷偷攀上她的手腕：“其实并不难。因为那边的‘太宰治’就负责这些，相当于‘我’已经做过一次了。最艰难的研发工作我能直接抄那边集体智慧的成果，其他的就只是偷偷研制材料然后复刻设备和程序而已。只是按照记忆里的过程再重复一次，除了费时间外并没有多难。”
“呵，无时无刻不在拯救世界的首领大人还真是聪明能干，做过一遍就能准确复现出来第二遍。”
心底其实酸得要命, 桐叶阴阳怪气地把偷偷扒拉着手背爬上来的猫咪丢到地上, 半蹲在地去观察设备的链接线路。
太宰治现在说得轻松, 但之前他可是暗示过自己比那两只猫能做的事情更多, 这种不存在市场竞争的设备应该没人会浪费时间做难以攻破的防火墙, 说不定太宰治还偷偷根据那边的设计弱点做了侵入程序。
啧, 这种有脑子又有行动力的敌人最难杀了。
太宰治做事图效率不图美观, 所以这里的设备全都没包外壳, 放眼望去全是乱糟糟的裸线，甚至隐约能直接看见最里面的电路板。桐叶上手顺着操作台下面的裸线找到了链接向主显示器的那扁平电缆, 回头看了眼室内尚未离开的[太宰治], 收回手打算等他走了再下手研究。
先被diss了一句接着又被冷落，宰喵眨眨眼睛，听出了桐叶话语里酸溜溜的味道。
这种时候去贬低自己的能力或者再谦虚下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宰喵贴过去蹭了蹭桐叶的小臂：“可那种事情都无关紧要吧，最后不还是被叶酱抓出来了吗？叶酱不松手的话，我们依旧什么都做不到t。”
桐叶没有躲开，她垂头看向猫咪：“可如果换一个人呢？”
“如果那个锚点不是我呢？如果另一个锚点身体孱弱到后期根本无法察觉身边的变化呢？如果另一个锚点即使察觉到异常也没有能力去对抗呢？”
桐叶的声音变冷：“我有能力应对不是你们为自己开罪的借口。”
宰喵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这份罪责我无法否认。但, 关于‘锚点不是你’这种假设嘛……虽然按照叶酱这边的世界观来看这种说法有点虚无缥缈——你相信‘世界意识’的存在吗？”
宰喵抬起头看着桐叶。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桐叶的表情没有多意外。
看来她对某些事情也有过猜测。
桐叶低头和猫咪对视了一眼, 稍微透露了一点信息：“我不否认自己几次察觉到异常的时机都有些微妙，甚至带着‘提示’的幸运意味。而且……”
桐叶伸手摸了摸脚下触感真实的地面。
太宰治了然地轻声将话接了下去：“而且这个奇怪的空间对你太过偏袒。”
“明明是作为两个世界交融的特殊产物，理论上应该是两个世界同时混杂交织且不受任何一方世界规则约束的特殊混乱时空，结果却好像成为了被你的世界单方面掌权的领域。你甚至可以用简单的几行代码影响这边的世界。”
——就像我们的世界对你们做得那样。
在你的世界中囿于规则而无法实现的事情，在这片空间里你都可以做到；在你的世界中会因为引发认知冲突而无法被察觉的异常信息，来到这片空间后你会逐渐发觉。
就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在入侵者庆幸于胜利的曙光时开启了蓄谋已久的反击。
“不过称之为‘世界意识’也太中二了……我将之理解为偶然中的必然。”
桐叶如此评价。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的确是‘必然’呢。”
桐叶有所察觉地皱起了眉。
太宰治迎上她的目光：“他们都以为我是在他们锚定了你为锚点后才跑来‘插队’的，但事实上，在他们为派谁出去而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早已无数次率先尝试向你的世界锚定锚点。”
桐叶意外地看着他，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难以掩饰的忌惮。
太宰治语气平静地承认了他心底的阴私：“我信奉的是赢家通吃、败者一无所有。即使这是在抢夺主世界的成果，但只要有独占的机会，我不会与任何人分享我的猎物。”
“你知道的，我本性贪婪。”
不想去看桐叶会是什么反应，太宰治垂下眼睛兀自继续说道：
“而在我浪费大量资源无数次重试向你的世界锚定后……”
“你都是那个唯一的锚点。”
桐叶震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倘若说我们大胆的计划能成功是因为世界意识会为了生存而对我们的尝试开绿灯，那么，会成为锚点的你也未尝不是你的世界意识加以对抗的选择。”
太宰治跳到桐叶的肩膀上，弯着眼睛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结果是注定的，我一定会遇见你。”
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无比。
片刻后，桐叶躺倒在了地上，放空地看着视野里漆黑的房间。两侧频繁闪烁的绿色信号灯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躺得不太安详。
小黑猫跑到她的脸侧戳了戳她的眼皮，桐叶歪过头去躲避：“别动，你猜得太大了，我得冷却一下CPU。”
“上一次做梦自己被选中的时候，我还等着变成魔仙去干翻古娜拉黑暗之神。”
然后功力大涨打败魔仙女王自己登基……啊，当然这部分就不用说了。
桐叶放空了表情，片刻后才整理完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抓住了主要矛盾：“等下，你最开始是打算抢在他们之前独占我的世界的吧，为什么后来又和他们搅在一起了？”
桐叶偏过头看太宰治：“你不会说这只是巧合吧？”
太宰治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桐叶立马伸手捏住了黑猫的小V脸把它脑袋又掰了回来，强令他看着自己。
“唔……其实是因为每次都锚定到你的结果让我失去能完全掌控局势的信心了，”太宰治只好如实回答，“我意识到你的世界这边或许正在给我们施加阻力，结果大概不会如我预设的那样轻松，我也不能确定他们两个那边会不会也得到和我一样的锚定结果。”
桐叶顺着太宰治的思路分析了一下：“如果他们锚定到了别人做锚点，那你就会在事实上和他们打擂台，万一我这边拦下了你而他们那边找到的锚点没能拦下他们，那你就出局了，你不想把胜负压在两个不同锚点的变量上；如果他们也锚定到了我，这就印证了你‘现在这个锚点可能是主世界施加的阻力’的猜测，你背后无人支持，拉上他们就相当于多了一份可借的力量来替你解决问题。”
宰喵眨了眨眼睛，可爱地看着她不说话。
桐叶“嘁”了一声，坐起身的同时抬手就要把肩膀上的小猫咪掀下去。太宰治却立马抱紧了她的脖颈：“还有两个理由。”
桐叶歪头想看他，却因为离得过近只蹭到了他的脑袋，猫咪立马顺杆爬地反过来猛蹭她的侧脸，像极了一只抓到主人把柄就立马讨起好处来的粘人猫咪。
桐叶：“……”
宰喵赶在她不耐烦之前开口道：
“一是因为他们索求无度，我怕他们逼得太紧把锚点弄死，继而可能引发后续一系列问题。有我在的话，我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拿出‘书’稳定锚点的情况，局面还算掌握在我手里。”
“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和他们所求不同。”
“假设锚点真的是个‘难缠的拦路虎’，我也并非不能和锚点达成一致。作为最开始就倒戈向锚点的存在，我可以通过谈判和‘卧底’行为直接攫取我想要的结果。”
太宰治迎上桐叶审视的目光，眼神坦然：“那些人即使是计划着另寻一个世界生存也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权势地位与影响力，包括二者合作对同一个目标世界进行融合的诸多措施在内，都是想要达到这一点。而我从未渴求过这些，我从一开始就单纯地只是希望我们世界的人可以活下来而已……我想这一点我们是可以谈谈的。”
桐叶立马反驳：“那我也没见你过去就和我坦白谈判啊！”
太宰治小声嘀咕：“因为去了以后才发现锚点居然就是‘幽灵小姐’，你绝对会因为懒得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而连可行性都不去思考就直接拒绝然后杀掉我吧……”
桐叶想了想：嗯……好像还真是？
太宰治看着她的表情，声音变得更委屈了：“说不定连我想干什么都不肯听，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直接弄死我以绝后患……”
桐叶：太有道理了朋友：D
于是桐叶主动打住了这个话题，把猫咪拎到面前直视他：“说起来，你这个‘从一开始就很单纯的目标’该不会是发现自己总是锚定到同一个锚点之后的看风使舵吧？”
太宰治轻笑：“不是哦，这点我可以保证。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观察这里‘过去的我’是怎么做的。”
“生命于我太过轻薄，我并无掌控权势的渴望；这个世界也并不美好，混乱的局势和港口黑手党的滔天权柄也并无在新的世界留存的必要。”
听到这里，桐叶放下了太宰治。
猫咪拦下桐叶撤离的右手轻轻抱住：“我为之前的隐瞒和伤害感到抱歉，现在，你可以同意我的请求吗？”
桐叶垂首看了他良久：“你真是个天生的谈判家，很懂得对我提要求和给筹码的先后次序。”
太宰治：“唔，毕竟你不会听我说了什么，只会看我做了什么……不把主动权全部让渡出去的话，你甚至不会坐下来听我说话。”
桐叶露出了重逢后的第一个笑容：“你可真敢赌啊，没赌输过吗？”
宰喵不敢放松地谨慎看着她：“如果你接下来不t会因为我说‘没有’而故意给我个惊喜看看的话……没有？”
桐叶“唔”了一声：“我倒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啦。
“你看你把原本打算的‘在恰当的时机用‘书’要挟锚点’美化成‘在必要的时候拿出‘书’稳定锚点的情况’我都没有在意。”
啊呀，又被抓到了。
太宰治狡黠地看着桐叶：“你这里应该讲究‘君子论迹不论心’？而我的确这么做了嘛。”
桐叶拍了拍猫咪的脑袋，语气轻松：“但还是有把捅人后的包扎当做恩情的嫌疑呢。”
面对擅长深挖逻辑bug的桐叶，宰喵只能像只落水的猫咪一样垂头丧气：“对不起……”
桐叶垂下眼睛看着颓丧的小猫咪：“虽然你对‘锚点’没有预设多少善意，但就我看到的，你对我还算有诚意，所以就结果而言，我答应你的请求了。”
猫咪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
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太宰治稍微冷静了一下：“那就过程而言呢？”
桐叶微笑着一巴掌把猫咪按到了地上：“身为我的猫敢不以主人为尊，还敢跟我耍心眼，实在是让我很恼火啊……这种没有猫德的坏猫还得多吃点苦头呢。”
“诶？”
太宰治眨眨眼，扭扭捏捏地躺好，装模作样地看着桐叶：“这不好吧，旁边还有人呢~而且是‘过去的我’诶~”
然而这么说着的太宰治已经摆好了被吸的姿势：D
被某只欲拒还迎的猫咪骚到的桐叶：“……”
面对猫咪期待的眼神，桐叶抬起手做出了冷漠发言：“所以接下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靠近我。”
大惊失色的太宰治：！！！
“不、这怎么可以？！”
桐叶：“为什么不可以？明明你才是我的猫吧？难道你想趁机偷偷吸我吗？”
太宰治：“……”
太宰治绕着她打转，试图让她看到自己身为猫猫的价值：“毛毛真的很顺滑哦~来之前我特意做过保养的诶，你今天还没有摸过吧……”
桐叶无所谓：“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去猫咖，那里有超多毛毛顺滑的猫猫排着队让我摸。”
太宰治气个半死，直接耍赖地挂到桐叶的脚腕上，被拖着走的时候还在哀怨地喵喵叫个不停：
“不行，这是什么可怕的惩罚啊，没有叶酱摸摸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桐叶随口道：“那不行，不许死。你坚持一下。”
太宰治眼睛亮了亮：“这种事情做不到的……叶酱亲亲我嘛~亲亲我我就不会死了哦。”
桐叶想了想：“你要是死了，我去你坟头吸别的小猫咪。嗯……比如中也。”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