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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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的。
但老实说,仔细想想,他其实没什么感觉。
非要说有什么,就是没太想到他和薛肆之间会有一天面対这一幕。
他把他当哥哥, 他却说喜欢他, 想做他対象。
回想一下, 在听薛肆说完了那话后,他俩互相対视了很久,四目相対静默无言后,薛肆好像也没有什么忐忑的神色?
反正佘泛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就哦了声,然后问他:“说完了么?”
他说:“说完了就松手, 我很困。”
再然后, 薛肆似乎是沉默了会儿, 他低着头, 佘泛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了, 因为他好像也没太去注意这些。
反正薛肆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他就回房洗漱换衣服上床了。
佘泛侧身,手拽着被子, 让被子贴上自己的身体, 把自己裹成球, 不让冷风透进来一点。
他想他虽然怕冷,但心好像比望星市最冷的一个冬天还冷——望星市之前闹过冰灾。
正常人被表白, 大概不会是他这个反应吧。
可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毕竟薛肆没有带疑问句。
毕竟他也是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心, 已经变成了在超市杀了二十年鱼的样子.jpg
佘泛缩了缩, 把下半张脸都藏进了被子里, 呼吸着稀薄却温暖的空气,想今天是真的有点冷了。
想到冷, 他又不知怎么地想到晚上窗边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抱的怀抱。
薛肆的臂弯挨着他的脖子,衣服其实是有点冰凉,但他整个人的体温很高,很温暖。
冬日最佳人形火炉。
不过……
原来是薛肆的心跳声啊。
他想。
那个时候感觉到的震动,原来是薛肆的心跳。
佘泛闭上眼,告诉自己该睡了。
作息这种事一旦报废一次,就很难救回来。
……
……
……睡不着。
佘泛皱眉,忽生烦躁。
他回来的路上其实很困了,困到都差点在薛肆的车上睡着,最后碍于他实在不喜欢坐着睡,而且没有耳塞莫名没有安全感,所以他还是没能睡着。
可现在无论是耳塞还是眼罩都一应俱全,他还是睡不着。
佘泛活动了一下自己有点温凉的手脚。
是因为冷么?
他正想着要不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蒸汽眼罩凑合一下,房门就被敲响。因为佘泛戴了耳塞,他是听了好几遍才确认确实有人敲门。
这个家就住了他和薛肆,来敲门的只能是薛肆。
佘泛没有察觉到自己有短短一秒不知所谓的迟疑,这一秒过后,佘泛出声:“没锁。”
于是门被打开,薛肆没有开灯,他夜视能力好,但佘泛不行。
他的眼睛不仅仅是畏光,夜视能力也很差,这时候也没戴眼镜,高度近视加各种buff叠着,他现在跟瞎子没有区别。
佘泛取了一只耳塞稍稍起身,没下床,因为他听见薛肆已经走了过来。
薛肆站定在床边,他垂眼,借着窗外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和不远处敞开的房门投进来的光把佘泛的模样尽收眼底。
佘泛就穿了身带着薄绒的睡衣,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相反纯黑的还有些成熟男人的感觉。
只可惜衬得他的皮肤和毛发更白。
那双粉红色的眼瞳在夜色中,其实色彩有些浅淡难辨,乍一看多少有点恐怖,不过薛肆早就看习惯了。
而且他从认识佘泛开始,就没觉得佘泛这双眼睛吓人。
他一直都觉得很好看,以至于每次去商场路过那种卖饰品的柜台,在瞧见红色的宝石又或者粉色的宝石时,都会停几秒视线。
不过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哪家打磨出来的宝石又或者钻石,都没有佘泛的这双眼睛好看。
漂亮到从前让他想要炫耀,现在让他想要将其藏起来。
这対宝石,最好是永远只会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薛肆把手里的暖水袋递给了佘泛:“今天降温有点多。”
他语气自然到好像刚跟佘泛表白了的人不是他一样,甚至让佘泛有种他是不是记忆出现了错乱的感觉:“翻了一下,还好家里还有一个热水袋,你放脚边暖着。”
他想之后还是要多买几个,这样佘泛可以怀里抱一个,脚上靠一个。
至于为什么不买电热毯,薛肆看多了电热毯出事的新闻,有点怕。
佘泛哦了声,伸手接过,没碰到薛肆。
暖水袋外面裹了两层绒布,显然是怕他烫到,这个温度就刚好。
“没什么事了。”
薛肆没有逗留太久:“睡吧,晚安。”
佘泛嗯了声,但没有说晚安。
有热水袋了,佘泛确实感觉不到什么冷了。
可他把耳塞塞好,闭着眼躺了很久,明明大脑空空,却还是睡不着。
可能是过了困劲吧。
佘泛想.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睡困难,佘泛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他好像在很高的地方,但却动不了。
周围似乎有风在呼啸,因为是在做梦,所以一切都不甚清晰。
佘泛只知道梦里的自己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无声寂寥。
直至一条巨大的黑背似的犬只出现,那一身的毛锃光发亮,看得佘泛有些心痒痒,可他动不了,没有办法去摸。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本能地有些畏惧这种恒温动物身上散发的温暖。
那只在他的视角里庞大到一口就能吞下他的黑背才靠近他一点,佘泛就感觉自己要被它皮毛下散发的温度给烫化了。
好恐怖。
他看着黑背停在他面前,低头凑近他嗅了嗅,然后在佘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利到好像随便一碰就能贯穿他的獠牙。
但黑背没有咬掉他的脑袋,只是将他从头到脚直接一口吞下,他瞬间就被黑暗笼罩。
佘泛直接被惊醒。
他睁开眼,胸膛快速地起伏了一下,但昏沉的大脑并没有清醒。
因为困倦佘泛都忘了自己戴着超级遮光的眼罩,外加窗户是百叶窗做挡光,昨晚薛肆走之前,还帮他把百叶窗放下、拉了拉厚重的深色窗帘……
简而言之就是,其实天已经大亮,但脑袋昏昏的佘泛以为还没亮,就闭上眼,脚夹着还有点温热的热水袋,继续睡了。
于是等到十一点时,薛肆都开始准备着手做中饭了,也没见着佘泛出来。
他稍顿,不确定佘泛是不想出来还是还在睡,先敲了敲门。
薛肆耐心地敲了好一会儿,从一开始的轻声到后面重了不少,佘泛都没有给回应。
他确定佘泛没有半夜收拾行李跑路,因为他昨晚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后,就关掉了佘泛的指纹权限。
也就是说,佘泛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家,他打不开大门。
薛肆站在门口,垂着眼盯了门把手一会儿,到底还是按下。
佘泛対他从不锁门,哪怕他被他表白了,也没锁。
……也不知道该说是佘泛太相信他这个人,还是太相信他的道德了。
薛肆轻哂。
他直接走进去,就见佘泛还蜷缩在床上。
薛肆打开小夜灯,佘泛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被子又拉到了鼻尖,还戴着眼罩,但薛肆还是看出来了点不対劲。
佘泛不可能这么大动静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皱眉,直接伸手:“泛泛?”
薛肆摸了摸佘泛的额头,佘泛终于被这动静弄醒,他脑袋还是很昏沉,以至于他根本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就由着薛肆帮他把耳塞取出来。
然后佘泛就听见薛肆的声音响起:“你发烧了。”
佘泛停了两秒才反应:“哦。”
他其实也没怎么听进去,就觉得冷,习惯性想找热源,于是勉强动动脑袋就把半张脸蹭在了薛肆的掌心上。
薛肆微顿。
佘泛的呼吸有点滚烫,全部落在他的掌根上,还有点残留地黏在他的手腕上,顺着衣管往里送。
佘泛每次发烧都会这样,从小到大,就算他的性格变了太多,一发烧,还是会变得黏人起来。
薛肆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他先从旁边的床头柜抽出他为佘泛备好的退烧贴,全程单手操作。
好在佘泛现在头发短,没有刘海,贴得很顺利。
贴完后,薛肆的手顺着往后走,摸了一下佘泛的脑袋:“喉咙疼吗?”
半梦半醒的佘泛听见了他说话,但他过了很久才在薛肆耐心的第二声询问中,滚出了一个音节。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应声说自己嗓子疼,但薛肆太了解,佘泛这意思是嗓子不痛。
那应该只是昨天吹了冷风然后感冒了。
薛肆应対佘泛的发烧也很有经验,如果嗓子不痛,就不严重,贴一个退烧贴,睡一下午就能好。
如果嗓子疼,就有点麻烦,佘泛身体差,要是嗓子疼了,那就算是第一天退了烧,也还是会复发低烧一两天,咳嗽会咳好几周。
薛肆用自己滚烫的掌心覆上佘泛温凉的耳朵,把人的脑袋藏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跪在佘泛的床前,却还是高佘泛不少,微垂的眼眸深而浓,以至于显得有几分冰冷。
薛肆压着嗓音,语气又低又轻,明明没有什么波澜,却莫名像魅丨魔的低语:“泛泛,你冷么?”
佘泛现在是真的冷。
他脚踩着的热水袋温度已经不够给他供暖,他喜欢滚烫的,最好能将皮肤烫得微微泛红,这样的温度対他来说最是舒服。
但被窝不会自热,热水袋的工作时长也有限,偏偏佘泛又不喜欢暖空调,他觉得暖风有股奇怪的味道。
病着的佘泛几乎是本能地在寻找热源,他把自己的脸在薛肆的掌心里埋得更深:“嗯。”
“家里没有多的热水袋了。”
薛肆扯了下嘴角,似嘲似笑,语调有些漫不经心:“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脑袋昏昏的佘泛已经分不清薛肆在说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很困,想睡觉,可这人还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好吵。
所以佘泛皱着眉,又嗯了声,只想让薛肆快点闭嘴。
薛肆终于勾起唇,他看着佘泛,指腹微微蹭了下他雪白的眼睫,想自己真是奸诈。
可想是这么想的,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脱了鞋上了佘泛的床。
他很乐意做这个小人。
佘泛的被子挺厚的,因为知道最近几天降温,薛肆特意提前给他换过被子,被单还是那种薄绒的。
薛肆这种不怕冷的是顶不住这种被子,他会觉得热,但现在他就是要让自己足够热。
薛肆揽住佘泛的腰身,被佘泛压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手臂就垫在了佘泛的脖子下。
他收了收自己的双臂,就轻松将佘泛困在了他的怀抱中。
佘泛没有反抗,脑袋埋在薛肆的胸膛,好像是睡着了。
两人的身高差和体型差都有点多,薛肆抱着佘泛,就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佘泛好像还是那样,小小的一个。
太瘦了。
得想想办法带佘泛一起运动。
佘泛不是不能运动,他只是不能晒太阳,如果他愿意,在家跑跑,玩下哑铃什么的完全可以。
就是佘泛这懒筋……也是他的问题。
薛肆自我反省了一下。
不过…他也是真的很久没有这么抱过佘泛了啊。
薛肆忍不住再收紧了点手臂,将他和佘泛直接最后一点缝隙也填满。
他低头,埋首在了佘泛的发间,还没长长的头发短短的,仍旧处于扎人的阶段,可薛肆就是不觉得疼。
佘泛身上有别人都没有的味道,很淡,要凑近了才能闻到,但却让薛肆很安心。
他喜欢佘泛身上的这种气味。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脚还没热起来,佘泛的膝盖本来抵在薛肆的腿上,挨得很近,所以动一下薛肆就感觉到了。
佘泛动了动脚,直接用脚撩起了薛肆的裤腿,然后把自己的脚贴在了薛肆的小腿上。
他是觉得冷,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可薛肆却被他这么一弄搞得浑身紧绷,甚至温度都急剧上升,比发烧了的佘泛外表还要烫。
薛肆的呼吸都错乱了几分,脑子告诉他该松一松佘泛,可身体本能却忍不住干脆把佘泛的脚夹在自己的腿中,彻底将人禁锢住。
佘泛这动作,薛肆其实是很熟悉的。
他小时候冬天时和佘泛一起睡,就有不知道多少次大半夜被佘泛冰醒。
只是那时候佘泛睡姿不敢令人恭维,常常是直接把脚丫子塞进了他的衣服里,踩在了他的肚子上。
佘泛长大后……确实变了很多,但也还有很多没有变。
薛肆弯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偷偷在佘泛的头顶落了个吻。
他们就这样过下去,他也觉得挺好的。
佘泛可以不用喜欢他,只要不拒绝他就好了.
佘泛又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更加奇怪了。
他梦见自己掉进了什么大型动物的怀抱中,而且还是恒温动物。
暖洋洋的,让他莫名安心,以至于根本不想动。
他好像在梦里又睡了一觉。
这个梦比上一个梦要好,所以佘泛没有被惊醒。
等佘泛彻底清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发烧了。
他每次烧过后身上都会有点酸,这会让他的心情不佳。
可这次,佘泛有点没心思在意这些。
因为……
他是在薛肆的怀里醒来的。
佘泛有点沉默。
他整个人被薛肆圈得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离薛肆的心口太近,薛肆的心脏就好像在他耳边跳动一样,震耳欲聋。
薛肆的温度、气息,将它完完全全笼罩着,这明明是他的床,他却像是掉落进了薛肆的领地、巢穴。
佘泛稍微动了动,然后拧了下眉。
薛肆。
到底是综合格斗四冠王。
他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但……
以前小时候和薛肆一起睡觉时,两个人虽然也出现过挨在一起的情况,可薛肆从来就不会这么抱着他睡。
而他的动静也让浅眠了一下的薛肆醒来:“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些刚睡醒的惺忪。
他顺势抬起手,掌心压在佘泛的后颈,半强迫佘泛仰起了头。
佘泛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薛肆低下了头,闭着眼睛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试温度。
薛肆那张脸其实是真的长得好。
就因为这张脸,他去比赛时还上过热搜,说他是小说男主配置——但得是女频的。
薛肆微微睁眼,细长浓密的眼睫扫过佘泛的眼睫时,惹得佘泛想躲,又躲不了,只能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睫毛一黑一白地交错在一起,佘泛过白的肌肤衬得薛肆的暖黄皮都有点黑。
佘泛见他久久没有松开他,终于没忍住,嘲讽了句:“隔着退烧贴试温度,你有病?”
薛肆失笑。
他勾起唇,心里是止不住地窃喜。
因为佘泛并没有対他的接触表现出太多反感。
薛肆抬手,给佘泛撕下了退烧贴后,正要低头凑过去再来一次,就被佘泛直接趁着这个时候一抬手就挡住了。
佘泛的手臂卡在两人中间,更准确地来说,是卡在薛肆的颈部,让薛肆没有办法低头。
他往下滑,想直接就这样起身,可却被反应更快的薛肆再一次锁住了腰身。
到底力气不比拳王,佘泛直接被薛肆一带,整个人的姿势发生了改变。
他从侧躺变成了仰躺,薛肆也半压在了他上面,他一条腿就制住了他两条腿,另一只手也是被薛肆就势摁住。
这个姿势,让佘泛本来是阻挡薛肆的手臂都成了薛肆的支点,撑着薛肆不让他直接倒下来。
薛肆靠着佘泛的手臂,低笑了声:“泛泛,你要和我打?”
佘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始终冷漠:“这话该我问你。”
薛肆微停,又笑:“我不和你打,你要是要跟我动手,我绝不还手。”
他语调散漫,却莫名暧丨昧:“让你打,你让我再抱会,行么?”
佘泛:“?”
“发什么疯?”
薛肆盯着他那双粉红色的眼瞳,本来一开始还有点后悔那么早就跟佘泛坦白了,可现在看着佘泛,他又还是忍不住:“我说过了,泛泛。”
原来喜欢真的是冲动。
“我喜欢你。”
佘泛:“……”
他没有丝毫躲闪地和薛肆対视,那双眉眼冷恹,配上雪白的眼睫和眉毛,真的会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心。
佘泛也终于正面给了回应:“哦,所以呢?”
薛肆噎了下。
他看着佘泛白皙的脖颈,还有微微凌乱露出来的一点精致锁骨,喉咙不免发紧。
他很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很尴尬地起了一些反应。
“所以……”薛肆的声音赫然低了几个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佘泛没有停顿:“不要。”
薛肆:“。”
也不能说是一盆冷水凌空浇下,他其实能够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可预料到和面対又是两回事。
薛肆低哂了声,语气里已经有点求的意思了:“试用期也行。”
可佘泛注定冷漠到底:“我不需要。”
完全不意外的回答。
薛肆默然,和佘泛又対视了几秒,还想努力推销自己:“泛泛,你多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你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到最后,薛肆的语气俨然有几分可怜卑微了,好像压制住人不让人走的,是佘泛,不是他一样。
佘泛听完后只打了个问号:“?”
他问:“现在不是?”
薛肆:“……”
确实。
无论在没在一起,在不涉及佘泛身体问题的事上,只要佘泛提,他就一定会去做。
就算佘泛现在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下一秒佘泛让他去干嘛,薛肆还是会去。
啧。
薛肆忽然就想,佘泛也不用馋别人家养的狗了。
他老早就像是佘泛养的一条狗了。
见他没法反驳,佘泛动了动腿,示意他起来。
但薛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他还是盯着佘泛,就像是什么凶猛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那双漆黑的眼瞳眸色深得过分,微弓着的脊背也像极了在蓄势要发动攻击。
薛肆整个人都带着浓烈的危险感。
他轻咬着牙,舌尖扫过臼齿,脑子里有更危险的念头在酝酿。
最后又被佘泛直接打碎。
佘泛都懒得去想他在想什么,只是被压得不耐烦了,微皱着眉催他:“起来,走开。”
他的嗓音变声后就自带冰霜冷冻感:“你很重,而且我饿了。”
佘泛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薛肆轻磨了下牙,学着佘泛的语调哦了声,然后支起了身子,还不忘拉了佘泛一把。
他知道佘泛每次烧过后身体筋骨都会有点酸,所以又殷勤地表示:“要抱你去么?”
佘泛莫名想到昨天洗澡的事:“。”
那时候,薛肆绝対不只是在刺他。
再回望之前……
先不说肢体接触,就说薛肆还拿走了他一条洗脸毛巾。
如果薛肆喜欢他是在他宣布退役前,他还给他收拾了行李,其中包括他的贴身衣物……
佘泛忍了忍,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睖他一眼:“你滚,行么?”
薛肆想了下,他认真道:“如果你现在答应我的话,我可以横着滚出去。”
佘泛:“?”
他有点被震住,第一时间都没接上话。
最后他在薛肆那期待的视线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有点气笑:“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里发骚。”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佘泛脸上出现最鲜活的表情了。
他大了后,懂自己这一身的奇异是病,不是什么精灵小雪人后,压抑的情绪就常常笼罩着他。
不过那个时候佘泛还是容易逗笑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性格的变化,佘泛是越来越难笑了。
他倒也不是面瘫,只是情绪总是压着,加上确实笑点越来越高,别人想逗他笑都很难。
佘泛会全程以一种“你智障吗”的眼神看着。
薛肆看他被自己逗起情绪,虽然很遗憾佘泛并不想看他表演如何滚出去,但心里那些失落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他还是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至少佘泛不躲他。
目送薛肆离开后,佘泛看了眼刚顺便被薛肆丢进垃圾桶里了的退烧贴,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已经退烧了,但脑袋还是有些莫名发晕。
原来不是梦。
他刚睁眼发现自己在薛肆怀里的时候,还以为薛肆跟他表白是他在做梦。
毕竟他又没有答应薛肆……
后来事实告诉他,是他低估薛肆的脸皮了。
佘泛在床边静坐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因为骨头还是酸的,所以不想动吧。
反正他坐了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台有一面半身镜,佘泛不喜欢照镜子,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薛肆和梁琼甃他们的记忆,都还停留在他小时候特别喜欢照镜子、爱臭美的阶段吧。
佘泛想。
他站在镜子前,没有匆匆忙忙别开眼,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长得凶、厌世脸。
这就算了,还像个怪物一样。
佘泛抬手,摸上自己雪白的头发、眉毛、眼睫,指尖落在自己的眼皮上,隔着薄薄的皮肉去触摸里面那只粉红色的眼瞳。
他微微按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录下来的他的眼睛震颤时的模样。
佘泛的呼吸一紧,直接避开了目光。
可刷牙洗脸都需要接水,一看到自己那双白到过头的手,佘泛心中就横生戾气。
他的白,真的不是什么冷白皮、常年不晒太阳所以白能够相比的。
完全就是白到任何人来看,都会觉得他的白就是不正常。
他就是个怪物。
佘泛真的觉得,薛肆该去看看眼睛。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
就算抛开外表看内里,他也糟糕.
因为佘泛发了烧,所以薛肆把本就清淡的菜弄得更加清淡了。
只是即使如此,佘泛还是有点没什么胃口,一个是这个点直接是晚饭的点了,胃饿过头反而会影响食欲,再一个他每次发烧后都会这样。
明天就好了。
薛肆知道,所以也没有强求说佘泛必须要吃多少饭。
他只是在收好剩菜后,又给佘泛冲了杯姜茶,特意多放了红糖盖住辣味:“喝一杯。”
佘泛接过杯子,清楚薛肆在这方面驳回不了,他也懒得争辩,乖乖地喝了。
喝完后,佘泛又想起了自己的手机。
薛肆能够开他的手机,他所有的一切都対薛肆不设防,以前倒是无所谓,现在……
不太好。
所以佘泛冲他伸手:“我手机。”
薛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你要干嘛?”
佘泛:“?”
他提醒他:“那是我手机。”
薛肆悠悠:“哦,可你最近用电子设备频率过高,说了没收。”
他算了算:“初五还你,让你手机放个年假。”
佘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拿来。”
还别说,佘泛这样冷着脸时,看上去居然比薛肆还要有威慑力。
但薛肆知道他没生气。
所以薛肆笑吟吟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喏,拿去玩吧。”
佘泛:“……”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幻视狗狗把爪子搭在主人手上。
总而言之,佘泛收回了手,径直起身离开,懒得理他。
鉴于薛肆这人做事是真的绝,家里网线都给他拔了,所以佘泛决定先画了寒假作业。
初一不洗碗,再说洗也有洗碗机。
薛肆就跟在佘泛身边,在佘泛准备去露台那个薛肆给他摆的画桌前时,先迅速地从沙发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直接披在了佘泛身上。
薛肆拎着外套:“伸手。”
佘泛完全就是习惯性地抬起了手。
等到他一只手进了衣袖后,他才后知后觉不太対。
……他跟薛肆现在还这么做,好像有些暧丨昧了。
佘泛皱眉。
心说习惯害人。
然后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套上了薛肆的外套,不等薛肆动,就自己拉好了拉链。
薛肆的衣服対他来说尺码大得不是一星半点,佘泛的身高在南方来说其实也不算矮,只能说正常身高,随处可见。
可薛肆太高,而且壮,佘泛套上他的衣服后,就真的显得小小一个。
长到袖子都要卷起来,短外套能给他当半长的外套穿。
“画画?”
“嗯。”
薛肆说好,给他开了画桌旁边的小太阳:“那我不打扰你,饿了再喊我。”
佘泛点头。
之前露台这边是没有画桌的,但后来露台被薛肆封了后,就不是露台了,佘泛又喜欢这个位置,所以薛肆就给他买了自己组装的书桌和架子,在这里简单地给佘泛搭了个“工作间”。
佘泛抽出画纸和画板,将放在角落照不到太阳的水粉颜料拿出来。
这边还有个小水龙头和水池,很方便。
佘泛在疗养院的时候是想加点幻想元素去画过年的疗养院。
虽然医院布置得很有年味,但也只是装饰上的年味。
实际上处处透露着寂寥,哪怕看上去装修再好,也有属于将死的灰败。
佘泛画了很多画,他从小就学这个,不仅年岁长,也有足够的天赋,所以画这个他一般不需要构图。
就是画着画着,他忍不住想为什么。
薛肆为什么偏偏要跟他挑明?
如果不说,他其实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他们就保持着那样的关系不好吗?
佘泛闭了闭眼.
等到晚一点,佘泛确实有点饿了。
但他不想吃剩菜。
“想吃什么?”
薛肆放下手里的平板:“我去给你做。”
佘泛也说不上来:“带汤水的?”
薛肆:“面?”
佘泛摇头。
“粉?”
又摇头。
“水饺?混沌?”
还是摇头。
薛肆:“。”
他有点好笑:“你是故意的么?”
佘泛确实是不知道吃什么,但感觉想吃点东西:“那还是粉吧。”
薛肆看他,佘泛稍稍偏头。
“没什么。”
薛肆起身,心说佘泛一般这种情况都吃不了几口东西。
他太懂了。
但他还是去了厨房:“要煎个溏心蛋吗?”
佘泛觉得有点干:“不了。”
嗯。
薛肆心道待会能吃十口粉就顶天了。
想是这么想的,他还是下了一碗粉。
于是等到粉端出来后,佘泛还真的没吃到十口,就吃不下了。
他其实闻着觉得香,可也是真的吃不下。
薛肆习以为常地伸手将碗筷拿了过来:“猜到结局了。”
佘泛看着薛肆欲要帮他消灭就没少什么的那碗粉,忽然喊了声:“哥。”
薛肆停住。
他攥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要不是这筷子是不锈钢的,恐怕都能被他直接折断。
薛肆掀起眼皮看佘泛,那双漆黑的眼瞳冷沉一片。
因为他和佘泛都很清楚,佘泛喊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他想说,他们关系就这样。
他会忘了薛肆跟他表白的事。
他们就保持着哥哥弟弟的关系。
薛肆怎么可能允许。
他挑起唇,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全是危险和血腥气。
薛肆是直接看着佘泛,然后咬住佘泛刚刚用过的筷子。
他吸吮了一下筷子上残留的汤汁,眉宇间流露出些许轻佻:“泛泛,我现在不是你哥。”
他挑起碗里的粉,吃了口,用行动和语言告诉佘泛自己的选择:“我是你的追求者。”——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语气卑微)我就像他养的一条狗,你们懂么?
泛泛:(面无表情)不喜欢可以……
老四:(打断)汪
泛泛:……
老四:汪汪汪
老四:(凑近泛)不喜欢这种叫法我还可以换一种。嗷呜?喜欢吗?或者,呜——
泛泛:……
——
嘻嘻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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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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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也不知道该说是中餐还是夜宵的饭, 从薛肆说出那句话开始,就吃得很安静。
佘泛倒也没有起身就走,他就坐在那,微微低垂着眉眼, 头顶橙黄色的氛围灯洒下来, 不仅没有让气氛暧昧,反而让两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感。
尤其佘泛一头短白毛,眉毛和睫毛也都是白色,还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粉红色眼瞳。
坐在他对面的薛肆又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半袖黑色T恤,因为码数买得足够大,倒是有宽松的效果了, 可配上他闲适随意的动作, 又莫名有点匪气。
好像这不是一顿饭, 而是暗藏杀机的一次交锋。
薛肆不仅把这一碗粉吃完了, 还喝了粉汤。
他平时是不会喝粉汤的, 这一次为什么喝……意思很明显。
因为佘泛吃粉有个奇怪的习惯, 就是他会在吃粉前先捧着碗喝一小口粉汤。
佘泛没有看他,只是垂眼望着餐桌, 但余光能够瞥见薛肆端起了碗把汤喝了。
他没说什么, 面上也没有丝毫波澜。
他就是想不明白。
维持原状不好吗?
薛肆为什么非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等薛肆起身收拾了一下, 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再扭头时, 佘泛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微顿, 找了一下, 就看见佘泛拿了本书坐在了露台上。
小太阳电烤炉摆在他面前, 佘泛坐在柔软的躺椅上,黑框眼镜冲淡了点他刚成年的稚气感, 让他看上去不像是才十八没多久的“小孩”。
就是他身上过于肥大的外套多少还是让他看着太过单薄。
好似一阵风吹来,他就会散去。
那个躺椅,也是薛肆封了露台后买了摆在阳台上的。
和画桌的位置离得不远,是个视野很好的位置。
薛肆拿起沙发上带绒的小毯子,走到露台上,给佘泛盖住腿:“我出去给你买个热水袋,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
望星市到底是超一线城市,虽说这边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平时人口也多数是来打工的,过年就回家了,所以让这座城市略显萧条。
可萧条只是对比平日的繁华、摩肩接踵的景象才这么说,望星市过年开业的店,真的不少。
佘泛从书里抬眼看他:“帮我带盒彩铅。”
佘泛不用说买什么牌子的,因为薛肆知道。
薛肆不画画,但因为佘泛,他对画画用品很了解。
比如家里的颜料快要用完了什么的,都是薛肆补的,佘泛都不需要管这些。
薛肆有点无奈:“大年初一,文化超市肯定没开门。”
佘泛用的彩铅,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儿童彩铅,得去文化超市买。
佘泛哦了声,又低眼看回书:“那没了。”
薛肆看了他几秒,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那我出门了。”
“嗯。”
玄关的门合上后,佘泛盯着书中那一行“我用沉默应对他的感情,无视所有的一切,无论好坏与错对。气氛好像很怪异,这最后的薄冰也不知何时会被打破”①,没有动作。
过了会儿,他动了动眼睫,将书摊开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掀开小毯子起身。
佘泛走到大门前,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却又莫名迟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偏偏又很清楚自己想干嘛。
他身上套着的外套薛肆穿过几次,还没洗。
都是薛肆为了方便,有时候在家套一下,有时候出门下楼买个东西的时候套一下。
外套上全是薛肆的气息,就好像那个刚出门不久的人留下了灵魂在拥抱他。
最终佘泛放下了手,没有按下那个门把手。
没必要试探。
他想。
没必要去试薛肆是不是把他锁在家里了,就让这个问题成为永远的问题好了。
哪怕…他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薛肆出门后先去买了四个热水袋,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朋友成久谏。
成久谏是薛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对望星市很熟。
“四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有咩事呀?”
成久谏其实比薛肆大几岁,但因为很服薛肆的眼光和手腕,所以就跟着汪千帆喊薛肆四哥。
生意场上嘛,只要有合法的钱赚,脸皮厚的,别说喊哥了,认干爹都不在话下。
“这个点有什么地方能买到画画用品么?”
成久谏一噎:“大年初一呀大丨佬!”
他边说边往阳台那边走,不让家里的喧嚣吵到薛肆,毕竟薛肆那边听上去很安静:“文化超市都不开门啦。”
但他一听就知道薛肆是给谁问的:“你家弟弟就不能过几天再画画吗?过年嘛,休息休息。”
薛肆语调平平:“能的话我找你?”
成久谏嘀咕:“也是。”
他想了想:“欸,老城区那边好像有一家,不过离你家好远。”
薛肆就说了一句:“地址发我。”
成久谏挂了电话后,叹了口气。
他的新婚妻子走过来:“怎么了?是四哥吗?”
成久谏嗯了声,大概说了下薛肆找他什么事。
女人微讶:“这个时候?”
成久谏却早就习惯:“没什么好惊讶的,基操了。以前就这样。”
就是……
他俩是吵架了吗?
怎么感觉四哥心情不是很好?.
成久谏说的那家店确实没有关门。
因为人家就是下面店铺,上面自己家,地方真的很偏,薛肆开了导航都走错了两次才找到。
老板对于薛肆大年初一、这么晚了还来买彩铅也很诧异,但老板热情,在给薛肆拿彩铅的时候,嘴里笑着说他这家店就是为他女儿开的。
他女儿是美术生,今年就要高考了。
薛肆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祝高考顺利什么的。
老板又抓了一把糖放进袋子里:“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容易,请你吃糖。看你也不像画画的,应该也是给家里人买的吧。”
薛肆注意到那把糖里有佘泛喜欢吃的橘子味的软糖,便勾了勾唇,说话也终于真心实意了点:“谢谢您。”
他回答说:“是给我对象买的。”
老板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靓仔,可以啊!不要听网上那些洗脑包,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要对她好。”
……
回程的路上,薛肆借着等红灯的时间看了一眼手机。
智控APP并没有显示门有被尝试打开的记录,薛肆关了手机屏幕,却又打开。
这个红灯很长,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买什么,所以动作很快地下单了几个带音频的摄像头。
他在自己家装摄像头,不违法。
薛肆到家时,佘泛还没睡。毕竟差不多可以说是睡了一个白天,这会睡不着也很正常。
那本书他出门时佘泛就看了三分之一,现在已经看到末尾了。
薛肆把彩铅放到佘泛的小架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东西给佘泛。
佘泛看了眼,是眼药水。
薛肆说:“我看你昨天滴眼药水的时候就一个底了。”
佘泛说哦,懒得接:“你放着吧。”
薛肆就给他放到他房间里。
佘泛的房间是有钥匙锁的,但到现在佘泛还没有要锁门的意思。
这点让薛肆有些沉寂的心情稍微扬了扬,眉眼间也带了点轻快。
等再拎着那个糖袋到佘泛面前时,薛肆的语气就好了不少:“买彩铅时老板送的糖。”
佘泛正好看完结尾,合上书坐起来,拿了里面的橘子软糖:“我只吃这个。”
于是薛肆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佘泛腿边,把橘子软糖全部挑出来,然后放到了佘泛的口袋里。
佘泛:“……”
他无言以对:“这衣服是你的。”
薛肆挑唇:“送你了。”
佘泛:“?我缺你一件衣服?”
再说薛肆衣服对他来说有多不合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是不缺,但我想送你。”
佘泛穿着他的衣服…光是这么看着,薛肆都觉得挺满足的。
就好像他那身锋芒、那身刺,都能被他包裹住,连人一起藏在他的血肉里。
佘泛面无表情:“大年初一送旧衣服,真行。”
薛肆笑起来,随口就是一句:“还有我的喜欢,也送你。”
佘泛:“……”
佘泛:“?”
他忍不住,抬脚踢了踢薛肆的膝盖:“别骚。”
薛肆垂眼看向佘泛的脚。
佘泛穿着黑色的长袜子,倒是没有露什么肌肤出来,因为他怕冷。
可他的脚踝纤细,踝骨凸得明显,那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其实也没用多少力气,因此反而弄得薛肆心痒痒。
想让佘泛再踹一下,朝着他的心口,或者最好是脱了袜子往他脸上来。
这样他还可以借着这个势悄悄亲一下他的足心。
佘泛不知道薛肆在想什么,只咬着嘴里的软糖问薛肆:“有人给我发消息么?”
薛肆闭了闭眼,缓了缓,但嗓音还是不可避免微哑:“没。”
他回完,又被自己的脑补醋到,不再盯着佘泛的脚,而是抬眼看向佘泛,语气稍凉:“你在等谁给你发消息?”
佘泛被这酸味冲到都有点品不出嘴里的糖有多甜了:“?”
他轻嗤:“我是拒绝了你吧。”
唰的一下。
又是一把刀扎进薛肆的心里。
“是。”
薛肆微笑:“但我想看看我的情敌长什么样,凭什么和我争。”
佘泛:“?”
又犯病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的脑子真的就是(摇头)
注①:我自己编的_(:з」∠)_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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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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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个话题以佘泛懒得理薛肆结束。
就像薛肆说的, 面対不想聊的话题,佘泛直接用沉默应对,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又能让対方憋闷。
反正薛肆心口堵着的那股气一时间是消散不了了。
以至于当晚佘泛回房后, 薛肆也回了房间, 第一时间就是摸出佘泛的手机, 看看有什么缺漏的名单——佘泛认识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朋友。
孟全可以率先排除,因为佘泛不会回他的祝福。
一些出版社的人都是聊工作,大过年不谈工作,佘泛大概也不是等他们的消息。
佘泛的通讯录人很少,剩下的就都是薛肆认识的, 比如说汪千帆他们。
薛肆他很清楚自己的毛病, 汪千帆他们也多少知道一点, 所以就算跟佘泛熟, 也是保持着一点距离的那种。
哪怕之前薛肆没喜欢上佘泛, 対“最好的朋友”的占有欲, 他也有。
就是那种“我跟你最好,所以你也得跟我最好”。
所以这么翻下来, 最后还是只有今楠。
薛肆微垂眼, 直接把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前面。
佘泛没有清过他和今楠的聊天记录, 叮咚加上好友会有系统的一句“你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快来愉快的聊天吧”这样的通知, 薛肆可以凭借这个确定他们加好友的时间。
就如同佘泛说得一般, 的确是佘泛期中考的时候认识的。
薛肆知道佘泛期中考的日子。
一开始加上的时候, 是今楠给佘泛发了个颜文字, 大概就是表达一下友好和高兴,佘泛很显然是不知道会什么, 就回了个句号。
再往下,两人其实也没怎么聊过,就算有说话,也是很简略的対话,尤其是佘泛,话语简短,隔着屏幕都能够感觉到冰冷。
但薛肆知道,佘泛有把今楠当朋友。
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佘泛恐怕会直接无视消息,干脆不回。
可明明没有什么暧丨昧,甚至佘泛的态度和热切都沾不上边,薛肆心里的微妙情绪还是酝酿到了极致。
以至于他在看完所有聊天记录后,点开了好友管理界面,差点就按了删除。
最后还是仅存不多的理智让他按了取消。
薛肆喝了口冷水,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他的手穿过自己的发丝,掌心抵着额头,轻呼出口气。
其实也是他太过神经。
佘泛并没有说要等谁的消息,完全有可能只是因为一天没碰手机,问了他一句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而已.
次日佘泛起来后,就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从零点开始发生的一切了。
他起得早,起来时薛肆正好才晨跑回来:“早安。”
他说:“你今天有点早。”
佘泛嗯了声:“昨天睡太久。”
也是他睡眠差,一年里有半年是这样,每天睡个五六个小时,就睡不着了。
偏偏这五六个小时也不是深度睡眠,睡得断断续续。
薛肆换了鞋子:“等我洗个澡做早饭…想吃什么?”
佘泛说随便。
于是薛肆就煮了不辣的辛拉面,还顺便煎了个心形的溏心蛋放在佘泛的碗里。
佘泛放下书来吃早餐时,看见那个蛋,不可避免地顿了下。
……薛肆到底能不能别骚了。
薛肆注意到他的凝滞,勾起唇,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怎么了?”
佘泛拿起细细的不锈钢筷子坐下:“没。”
他说:“就是想起你以前煎的鸡蛋。”
薛肆其实没有什么厨艺天赋,一开始煎鸡蛋怎么都煎不好,尤其是溏心蛋,不是破皮就是蛋白一边焦了另一边没熟。
他完全是做多了,就熟练了,然后慢慢地就成会了。
熟能生巧嘛。
佘泛习惯先喝一口面汤再吃面,他挑起一筷子面吃了口,想薛肆的厨艺其实完全是照着他喜欢的方向发展的。
佘泛不喜欢吃的菜,薛肆就不怎么会做了。
辛拉面的煮法是佘泛最喜欢吃的口感,面煮得软烂,再多泡一会儿其实就不好吃了。
海香菇和配菜那些是跟汤一起煮的,所以很入味,咬一口就全是汤汁。
薛肆:“我下午去公司开个会。”
佘泛抬眼:“初二。”
他意思是今天初二,薛肆平时都很少去公司开会,居然要在今天去。
薛肆嗯了声,大致说了下:“有个项目,年前定了个合作方,底下人没有做好调查,现在有些风声说他们家出了点事。”
佘泛没懂:“换一家不就行了吗?”
薛肆叹气:“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主要是我们这边新项目原定年后就要推出来,这一出事,又要重新找过…浪费的时间全部都是金钱。”
佘泛哦了声,就听薛肆又问:“泛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佘泛:“?”
他面无表情:“我不懂这些。”
薛肆点头,语气悠悠:“你又不用去开会,带你去,让人认认你。”
佘泛看那些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什么的,都是说“带你认认人”,到薛肆这,就是别人来认认他了。
佘泛垂下眼,那冷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不是你対象。”
他很清楚薛肆的意思。
薛肆稍顿,哼笑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被戳心的钝痛酸涩感了,反而在佘泛这句话里感到了安心。
至少佘泛没有单方面的选择遗忘他的表白。
薛肆放心了。
所以在中午吃完饭后,薛肆出门前示意坐在露台看一本厚到像两块板砖叠起来的小说时,问了句:“晚上想吃烧鹅么?东街那家。”
佘泛算了一下东街和他们这的距离以及和薛肆公司的距离……薛肆乐意跑,是薛肆的事。
“可以。”佘泛完全没有要心疼薛肆的意思:“半只就够了,再带件生蚝。”
薛肆说好,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动脚离开。
他垂眼看着佘泛靠坐在调整了倾斜度的摇椅上,黑灰色的绒面包裹着他,他身上没穿他那件外套了,就穿了件黑色的,他自己的。
但跟薛肆那件正好是同款,只是小几个码数。
栗色的绒毯盖在他身上,一切都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薛肆勾勾唇:“怕你偷玩,手机就不还你了,有事座机。”
他指了指放在客厅的座机。
薛肆家里是有座机的,有座机的原因,还是佘泛。只不过一开始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佘泛眼睛不好,确实需要注意玩电子设备的时间,像佘泛自己家也有办座机,就是因为他的眼睛。
佘泛终于把视线从书里挪开。
他瞥了薛肆一眼,直接从身边拿起了一本较薄的悬疑故事合集,冲着薛肆就砸了过去。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让他滚。
薛肆笑着接住,把书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就离开了。
其实佘泛确实要不要手机都无所谓,他没什么社交,能聊天的人很有限。
至于找薛肆…他也没什么事能找薛肆的。
佘泛合上书,调整了摇椅靠背的高度,直接躺平。
佘泛偏头看向遮住了外面光线的百叶窗和窗帘,微微垂了垂眼。
薛肆是知道的吧。
他其实可以报警的.
薛肆当天是在下午五点多才回来的。
他回来时,佘泛已经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窝着,拼那个还没拼完的积木。
“泛泛。”
薛肆的语气有点轻快:“你看我买了个什么。”
佘泛抬眼看去,就见薛肆给他展示了一下一个墨镜片一样的东西:“?”
薛肆示意:“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墨镜店看到的,专为近视人员打造,把这个夹在眼镜上,以后你就不用戴两个眼镜在脸上了。”
他边说,边把佘泛的眼镜给摘了。
摘眼镜时,薛肆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微微蹭到佘泛的鼻子,佘泛倒是没什么感觉,但薛肆的呼吸却明显地停了停。
很多人都觉得佘泛太冷。
可薛肆一直都觉得佘泛太乖。
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好像他怎么対他,他都是那副模样。
乖顺到让他根本就压不住自己心里那些暴戾的欲念。
薛肆低眼,帮佘泛把墨镜片夹在了眼镜上,然后给佘泛戴上,耐心地又给他示范了一遍:“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佘泛也试了试。
那个墨镜片可以打上去,打上去就是没有墨镜遮在眼镜前,打下来就是墨镜防光。
“嗯。”
薛肆勾唇,看着佘泛把墨镜片打上去,忍不住笑:“你这造型也可爱。”
佘泛:“?”
谁可爱?
佘泛有瞬间怀疑薛肆说的可爱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可爱,而是脏话的那个“你是个小可爱”。
佘泛是画画的,他太知道自己就是张标准的厌世脸,就算不是白色的毛发和粉红色的眼睛,看上去也让人退避三舍。
他越是打问号,薛肆就越是觉得可爱。
薛肆笑着,抬手就要像以前那样揉佘泛的脑袋。
但在他的手朝佘泛伸过去的那一刹那,佘泛本能地抬手一挡。
他的手背直接砸在了薛肆的手心,狠狠地将薛肆的手拍开。
薛肆根本没有预料到佘泛会躲他,就没有用什么力气,当然会被打开。
薛肆顿住。
佘泛也停住了。
两人一高一矮地対视,空气中有难言的气氛在发酵。
这一天他们都好像和寻常没有什么区别,哪怕佘泛直接点名了一句“我不是你対象”,可整天的相处下来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好像薛肆表白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什么。
甚至包括昨天,佘泛也还是乖乖套上了薛肆的外套。
……可现在。
佘泛和薛肆都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件事。
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因为…佘泛其实不喜欢和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能够随便碰他的,从小到大就只有佘微雨、梁琼甃和薛肆。
但现在薛肆已经不在这个名单上了。
佘泛微微垂眼,那张脸看上去更为冷峭。
薛肆动了动唇,不明所以地笑了声。
他好像没有多少生气,反而是带着点兴味地问佘泛:“泛泛,这就是你说的…你可以忘掉,然后我们继续做哥哥弟弟?”
佘泛抿了下唇:“…你不是没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一下,前面说过,泛泛在某些状态下会抿唇///v///
第27章 二十七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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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听到这话时, 也注意到了佘泛的小动作。
他扯起嘴角,很轻地哼笑了声,只有几分纵容,没有说什么。
薛肆放下了手,又难免有些别的情绪。
以后不能随便碰佘泛了啊。
薛肆磨了下牙, 越想越不爽。
最后他只能安慰自己, 至少佘泛没有再把他当哥哥了,他们之间不再是那现在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该死的兄弟关系了。
“你要想吃烧鹅还是等生蚝一起?”
佘泛有时候也挺佩服薛肆的,这么快就能从上一个话题中出来,和他聊日常了。
佘泛:“一起吧。”
薛肆说好,然后就捞起袖子转身往厨房那边走, 才走出去两步,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佘泛:“要喝点什么吗?”
佘泛就给了他两个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字——
“随便。”
佘泛是真难伺候, 他的随便, 往往都会让人头疼不已。
不过足够了解他的人, 就不会被这一个词给打倒。
在佘泛说出随便时, 薛肆就想好要做什么了。
家里还有车厘子,可以给佘泛做一杯常温的果茶。
“吃饭吗?”
“有粉丝吗?”
……
于是晚上, 他们的晚餐就是粉丝拌蒜蓉生蚝, 再加半只烧鹅和蚝油生菜。
吃饭时, 薛肆照常将腿和翅夹到了佘泛碗里,佘泛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但薛肆知道, 他在佘泛心里是有点不一样的。
如果换了别人, 佘泛在对方夹菜过来的一瞬间就会把碗端走。
薛肆勾勾唇。
就这么一点不一样, 就足够他高兴很久。
他看着佘泛, 佘泛吃东西的时候把墨镜片打上去了,这造型, 是真的很可爱。
让他忍不住弯眼,一时间也没再有什么不干净的心思,就单纯地想把人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把。
可惜现在佘泛多半不会让。
啧。
薛肆时时刻刻都在陷入后悔坦白和不后悔坦白的拉扯中。
佘泛察觉到了薛肆的目光,只是这次他没有再问他是有事么,而是选择了无视。
这家烧鹅开了很多年,在本地算是比较火,本地人都知道,但并没有开连锁店,就一直在菜场那个位置。
他家没有什么太多华丽的包装,甚至连块牌子都没有,可佘泛一直都很喜欢吃他家烧鹅。
他家的鹅都没什么肥,皮也很脆,调制的酱料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佘泛当拌饭酱。
吃过饭后,佘泛因为吃得有点撑,在家里随意地走了走。
薛肆看他,又想把锻炼计划提上日程,所以提了句:“要不要出去散步?”
佘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想出去。”
怎么说呢,薛肆第一反应是真有点脏。
他当然想就这样把佘泛关一辈子,永远地关在这里,关在他的身边。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他。
他也只会看见他一个人。
但在这些堪称癫狂的念头过后,薛肆也得正视一件事。
佘泛的不想出去,永远都不是真的、单纯的只是不想出门。
他一直都很爱热闹。
薛肆微微垂眼,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才好。
他陪佘泛做过很多次体检,每次医生都会悄悄跟他说让他注意佘泛的心理健康。
薛肆也知道,大部分白化病人都很难从自身的病走出来,都会因为旁人投来的视线神经紧绷,最后导致精神问题。
可要怎么去开口、去开导,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做到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佘泛,他们没有经历过佘泛所经历的一切。
就算知道,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薛肆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在家锻炼一下?我回头买个跑步机。”
佘泛不知道他突然又犯什么毛病,想让他锻炼,他就回送了他两个冷漠无情的字:“不,懒。”
说这话时,佘泛已经重新窝进了沙发里。
而他起来走走都没走到五分钟。
但薛肆已经决定不跟他商量,直接下了跑步机。
买完后,薛肆靠着电视机旁侧的柜子看着佘泛,佘泛就瘫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积木的细小零件。
佘泛神色有些散漫,又带着好像天生的、无法挥散的冷淡。
不像薛肆,佘泛从小就很有耐心。
这个小零件很难装,他就一直比对着图纸,一步步慢慢来。
薛肆就看着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主要是佘泛不允许他碰他积木。
这个也有原因。
那还得追溯以前。
佘泛迷上积木时,薛肆已经慢慢开始玩格斗了。
他锻炼得很好,力气大,也因为这个平时下手多少有点没分寸。
最离谱的例子就是薛肆帮佘泛装木画架时居然不小心折断过画架的一个腿。
后来又有一次佘泛拼积木,薛肆帮忙,在一些小巧活上大力出失败,彻底被佘泛嫌弃。
就打那以后,佘泛不允许薛肆碰他的积木。
梁琼甃那时候还哭笑不得地劝过佘泛,叫佘泛不要跟薛肆闹脸。
但佘泛从来只在梁琼甃他们面前收敛一些脾气,在薛肆面前…他有什么说什么。
他直接冷嘲薛肆像个原始部落的野蛮人,四肢发达没有脑子。
那时候薛肆被他气笑,却也只是把人锁在怀里,用力地揉了两下脑袋,小心地掐了掐脸。
没有再多“教训”的动作.
初六那天早上,佘泛和薛肆坐下来吃早餐时,佘泛就冲薛肆伸出了手。
薛肆挑挑眉,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因为佘泛现在不让他碰了,这居然还是这几天他们唯一的肢体接触。明明两个人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薛肆的手大佘泛的一圈不止,骨节都要比佘泛的宽厚,那只手大而骨节分明。
薛肆的手指也很长,长到会被很多刻板印象的人问是不是学过钢琴。
他的掌心带着茧,干燥而又温暖,和佘泛一到冷天就温凉的手不一样。
就那么随意一搭,就将佘泛的手遮盖在手底下。
佘泛:“?”
他面无表情地抽手,把自己的手从薛肆的掌心下抽出来,然后直接拍了一下薛肆的手背。
力气完全没收着,一声清脆地“啪”炸开后,薛肆轻嘶了声。
他倒不是怕疼,就想逗逗佘泛:“下手真狠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忍不住笑,心痒得不行。
薛肆给佘泛看:“都红了。”
佘泛扫了眼上面浮现出来的红色指印:“你自己找的。”
薛肆的舌尖扫了下臼齿,嘴角勾着的笑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但这一次,真的不是逗小孩的语气了,反而带着暧丨昧:“你把手伸给我,不就是让我把手放上去么?”
佘泛:“?”
他冷嗤:“你是狗么?我伸手你就搭爪子?”
薛肆笑得更深,冲佘泛抬抬下巴,示意他:“我知道了,你再伸一次。”
还才十八的佘泛太年轻,真的就再冲薛肆伸了手。
然后下一秒,就见薛肆冲他低头,把脑袋搁在了他手上。
薛肆的下巴正好抵着他的掌心,佘泛被压得本能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摩挲过薛肆下颌的软肉,让薛肆全身瞬间绷紧,喉结也压了压。
本来只是逗逗人的,反倒把自己逗进去了。
薛肆呼吸微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佘泛就把手抽走了。
他倒是没有给薛肆的脸一巴掌,毕竟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只是很无语地问了句:“你有病?”
薛肆这回是真心痒得不行,很想把人抓着,拿自己的下巴蹭蹭佘泛的手。
佘泛的手没什么茧,细长又白,像是打磨好的白玉,太勾人。
“…不是你说的么。”
可薛肆最后还是只能压着牙把那些念头暂时咽了回去:“我是狗,主人伸手,狗狗不给爪子,那就是给头了。”
佘泛:“……”
佘泛:“???”
佘泛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被震撼到。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薛肆,直接哑语了。
薛肆这人一直都是不要脸的,佘泛知道。
他还很神经质,有时候会发一些很奇怪的疯,佘泛也知道。
以他和他的关系、相互的熟悉程度,他真喜欢一个人时追起人来会是怎么样,佘泛也大概有所猜测。
不然当初他不会觉得说薛肆一定要找一个温柔的,而且还是要很温柔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薛肆能这么……
有病是吧。
老爱在他面前犯病是吧。
偏偏这人没有半点羞耻心,还笑吟吟地往他跟前凑了凑,那张有些邪妄以至于显得很像黑丨丨丨帮老大的脸,此时活脱脱就是孔雀开屏的模样,让人甚至怀疑是不是春天已经来了。
佘泛直接用筷尾抵住他的眉心,示意他往后退:“离我远点。”
薛肆挑眉,就听佘泛语气冷得直接让这春日恢复寒冬:“我暂时不是很想看见你这张脸。”
薛肆刚想要说什么,才张嘴,佘泛的筷尾又抵在了他的唇上,用的力气真是一点也没少,直接磕上来的:“也不想听你说话。”
他警告他:“别发骚。”
薛肆举手投降,表示自己会乖乖的,不动。
佘泛这才收回筷子,但一想这筷子也“脏”了,于是又动脚轻轻踢了踢薛肆的脚踝:“去给我拿过一双。”
薛肆笑着起身,有点愉悦地哼了哼。
佘泛在这个冲击下,还是忘了自己是要要回手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可劲骚吧嘻嘻嘻
感谢在2023-03-30 15:14:46~2023-03-31 09: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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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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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确实被这事给影响到了。
加上他是真的很少用手机, 所以一上午甚至吃中饭时,佘泛都没想起来这事。
因为佘泛喜欢吃海鲜,薛肆常买菜的超市今天上午又进了一批新鲜的蟹,薛肆就订了一箱,准备拿几只清蒸, 剩下的做姜葱蟹,佘泛也喜欢吃这个。
只是剥蟹这种事,想也知道肯定是薛肆来。
薛肆一边熟练地给佘泛剥蟹腿的壳,一边漫不经心地笑笑:“少爷手金贵,这种事怎么能让少爷来呢。”
他俩偶尔会开这种玩笑,以前是薛肆笑佘泛, 现在这语气, 多少就有点不太对味, 像是带了黏稠的颜色, 将气氛都拉丝。
佘泛都不想说他。
自从表白后, 薛肆就老在他面前发丨浪发丨骚。
佘泛觉得也是自己脾气好(?), 不然早一拳过去治治他这毛病了。
——反正薛肆不会跟他动手,要真动手, 绝对是他单方面殴打薛肆。
见佘泛懒得搭腔, 薛肆勾勾唇, 继续逗他:“少爷张嘴,我喂你。”
佘泛:“……”
没完了是吧。
他烦了, 直接带着拖鞋用脚侧踢了薛肆的小腿一下, 凸出的踝骨砸在上面, 佘泛又皱了下眉。
薛肆这一身的肉都是钢铁么。
被踢的人没有半点不高兴, 反而眉眼弯得更深。
佘泛现在不让碰了,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短暂接触一下。
还别说, 薛肆觉得自己挺爽的。
因为佘泛不会跟别人这么闹,他只跟自己这么玩。
薛肆。
重新定义“玩”。
薛肆把蟹肉放进佘泛的碗里,又给佘泛开了一个蟹壳:“这个黄厚一些。”
他拿起勺子,都不用佘泛自己挖,他就挖得干干净净的,全部扒拉在了佘泛碗里。
螃蟹也不能多吃,所以薛肆记着数,免得佘泛会胃疼。
佘泛蘸着薛肆挑出来的酱,吃着中餐点晚餐:“晚上想吃炸鸡。”
薛肆扬眉:“外卖还是自己炸?”
“自己炸的。”佘泛说:“想吃你做的梅子酱。”
佘泛喜欢拿梅子酱蘸炸鸡,但外面的梅子酱,他吃总是感觉味道怪怪的。
薛肆微停,嘴角扬起的弧度深了不止一点。
会做饭真的很好。
尤其佘泛还是个嘴挑的。
薛肆眉眼间洋溢出一些幸福,愉悦地应了一声:“好。”
佘泛稍顿,很短暂地瞥了眼薛肆。
不是他的错觉,薛肆又开始了。
…他就点个菜而已。
吃过饭后,薛肆收碗筷,看了看时间:“等医院上班后,带你去做定期体检?”
佘泛没理他。
薛肆轻啧:“泛泛。”
佘泛停住脚步。
他想好像自从薛肆跟他表白后,他就很喜欢喊他小名了。
薛肆低哂,语气却是软的:“别每次一跟你提体检就这样好吗?”
佘泛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完全一副不搭理的模样。
薛肆实在是有点没办法。
佘泛小时候做体检其实挺积极的,后来……
薛肆选择退一步:“那你说什么时候去?”
佘泛终于开口:“没必要每个季度都去,一年一次差不多了。”
每次体检对于佘泛来说,确实很折腾。
所以薛肆想了下:“我们各退一步,半年一次,行吗?”
佘泛嗯了声。
难得和他那么快谈判好,薛肆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皱皱眉,心里堵得慌,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好佘泛已经离开了餐厅,于是只好作罢.
下午佘泛在画彩铅画时,薛肆喊他:“泛泛。”
佘泛头也没回,就随手扯出背后的枕头冲着声源方向丢过去。
还别说,佘泛丢东西的准头一直有的。
薛肆高中那会儿就老想带佘泛一起打球,可惜佘泛太小,而且要打球就要摘口罩那些,薛肆也有点怕他带佘泛去体育馆,会让小孩伤心。
所以这事只是想想,从没实现过。
枕头直接冲着薛肆而来,薛肆伸手接住,又走了几步,帮佘泛把靠枕放了回去:“我去拿个快递,有要买的东西吗?”
佘泛稍顿,这才想起什么。
他看都懒得看薛肆一眼:“手机,说好初五过后还我。”
薛肆停住。
半天没等到自己的手机放上桌子,也没听薛肆说话更没听见他走动的声音,佘泛便终于抬头看了薛肆一眼。
就见薛肆神色有些难测,不好形容那是种什么情绪,反正非要佘泛说,佘泛觉得他现在就是在吃醋。
简直莫名其妙。
佘泛那句你有病吗还没出口,薛肆就轻啧了声,问他:“这么着急你的手机?”
“…你也知道那是我的手机?”
佘泛着重强调“我的”两个字,又冷漠地多说了句:“我有事。”
“什么事?”
“……”
佘泛轻嗤一声,是警告也是提醒,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掀起眼皮看着薛肆。
他那张厌世脸是真有点唬人,薛肆不知道别人怕不怕,反正佘泛一摆出这副姿态,他就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也不能说是怕,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压制感。
薛肆半跪在佘泛面前,不让佘泛要仰头看他,反而变成他去抬头看佘泛。
他的喉结压了压,语气都缓了不少:“泛泛,那我换个问题。”
薛肆低声问:“你在等谁给你发消息?”
佘泛:“……”
佘泛:“?”
他是真没明白薛肆在问什么,偏偏薛肆语气里那股卑微和初一时他在推销自己一样,弄得佘泛又很清楚这个问题很重要。
还好薛肆有嘴,没有说什么算了的话弄出一大堆误会,他直接道:“你之前问我有没有人给你发消息,我问过你在等谁给你发,你没告诉我。”
佘泛想起来了。
佘泛好无语。
佘泛神色漠然:“……你是真有病是吧。”
“是,我有。”
薛肆承认得大大方方,他盯着佘泛的膝盖,一边想真的太瘦了,佘泛的腿很细,细得膝盖凸得都有些明显,像树脂娃娃的关节;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埋上去。
把脸埋上去。
埋进佘泛的膝盖间,贴着他的皮肉,感受着他的温度,呼吸着有他的气息的空气……
但他遏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薛肆的嗓音沉着,标准的低音炮带着点恳求:“泛泛,告诉我好不好?这个问题折磨我几天了。”
佘泛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小时候还好,长大后,心肠就冷了不止一星半点。只会关注他在意的人,除此之外,其他人怎么样他从来不关心,看见社会新闻也不会有半点反应和表情。
所以薛肆求佘泛其实没有什么用,如果佘泛不想理他,那就是怎么都不会开口。
不过这事实在是让佘泛觉得太离谱了,他到底还是一字一顿地告诉薛肆:“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人给我发消息。”
话好像又转了回去,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薛肆像是得到了解脱一样,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再追问了句:“真的?”
佘泛的回答时转着椅子转身,重新面对书桌,懒得理他。
可就是这样,薛肆才真的彻底安心。
佘泛不喜欢一个问题回答两遍,但如果是佘微雨或者梁琼甃问他,他总是会耐心地回答很多遍,可一旦是薛肆……
老实说薛肆觉得在一些问题上他问第一遍时,佘泛愿意回他一句,那恐怕事情都不太对。
薛肆起身,终于将佘泛的手机掏出来,放在了佘泛旁边:“少玩点,注意你的眼睛。”
佘泛是真有点烦他,所以懒得理一句。
薛肆又问了遍:“有什么要买的么?”
“没有。”
佘泛冷冷道:“但有东西要卖。”
薛肆一听他这语气,就能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但他还是问:“你要卖什么?”
佘泛:“你,卖了记得把钱夹书里寄给我。”
快递不让寄钱。
饶是猜到了,薛肆还是不住发笑:“原来我是个东西?”
佘泛回:“你确实不是个东西。”
是个神经病。①
薛肆点点头,真的就没有一点不高兴,单手撑着桌沿,低头逗佘泛:“确实不是啊。”
他笑,没有半分羞耻心:“我可是你的狗,卖不掉的那种。除了你,没人要我。”
佘泛:“……”
佘泛:“。”
佘泛:“?”
他语言系统一时下线,薛肆这句话直接让他浑身恶寒。
最后的最后,佘泛是很想骂一句脏话再让他滚的。
可从小薛肆就不让他说脏话,佘泛也习惯性地在薛肆面前把国粹憋了回去。
薛肆见一向伶牙俐齿的人被自己噎住,登时笑得更加灿烂。
他稍稍弯腰,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佘泛笼罩在其中,把佘泛雪白的发丝都染上了属于薛肆影子的颜色。
薛肆低声:“泛泛,别卖掉我好不好?养我很简单的,不需要你出钱也不需要你出力,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会自己赚钱。”
“会自己找吃的,还会给你找吃的。”
“还能看家。”
“你要愿意,我还能暖丨床……嘶。”
薛肆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佘泛直接一转椅子,一脚踹在了薛肆的膝盖上,忍无可忍:“别骚,滚。”——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
注①:这里的神经病是骂人的意思,类似于粤语的痴线
明天上夹子,因为排名应该会很低,所以不需要稳,照常周六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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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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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滚了后,佘泛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是真有事,年前接了个商稿,准备初七后开始画,他有点想法了,想问问甲方怎么样。
佘泛把自己的构思打在备忘录里, 做一条发过去。
甲方没有立马回他, 佘泛也不急,只继续自己的彩铅画。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响,佘泛拿起来看,发现是今楠。
【今楠:[图片]】
【今楠:救命, 好丑, 我不想顶着这个logo演奏】
佘泛点开图片看了看, 他辨认了一下, 猜到是今楠他们新乐队设计乐队的logo。
其实从这个歪歪扭扭的线条中, 佘泛大概能够感觉到他们想要画什么样的, 设计不错,就是画功……
无法恭维。
所以佘泛直接就在这上面, 用叮咚内带的编辑图片的功能给他改了改, 然后发了过去。
【今楠:!!!】
【今楠: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今楠:出来玩吗?我们今晚有演出, 免你门票】
【 :不了】
佘泛回他:【谢谢。】
今楠也不强求,又给他刷了几个表情包, 这个对话就结束了。
等薛肆回来后, 佘泛也知道薛肆买了什么了。
他看着薛肆从快递箱里取出盒子, 盒子外包装上印着的图案, 明显就是摄像头。
佘泛望着他,没有说话。
薛肆也没有说什么。
在自己家装摄像头, 并不违法。
而且薛肆也不是说要装到佘泛房间里去。
佘泛就看着薛肆把第一个摄像头鼓捣起来,他没说什么,薛肆就也没解释什么。
气氛好像又回到了某个状态。
怪异得很。
晚上晚饭佘泛说想吃炸鸡,薛肆就做了炸鸡。
只是为了荤素搭配好,还煮了个胡萝卜玉米汤。
佘泛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喝肉汤,从小就这样。
薛肆以前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觉得腻而且他喝着总感觉佷腥。
虽然薛肆是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有记住。
不过记住是记住了,其实薛肆第一次给佘泛煲汤时,还是踩到了佘泛的雷。
因为一般来说,不放肉煲汤,就算不是煲汤是烧汤,也多少会放一点油。
是的。
没错。
佘泛连这点油都不要。
他甚至不需要放盐。
薛肆虽不是望星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薛家以前是北方的,后来为了发展来了望星市。
但就算是如此,他在望星市生活了那么多年,对望星市的刻板印象也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比如说望星市这边确实吃得清淡,但不代表就真的不要油盐,也不是这样喝汤的。
相反,望星市这边的汤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汤做得是很丰盛的。
辅料多得一碗汤基本上可以够一桌子菜。
但佘泛是真不喜欢这样吃。
薛肆就跟着佘泛喝清汤淡水。
玉米他特意切成三角形的小块,但佘泛这种平时说话都懒得张大点嘴的人咬起来还是有点不耐。
薛肆看着他咬玉米,喉结稍稍往下压,就听佘泛含混地跟他说:“你下次直接玉米粒煲行么。”
“…那玉米会烂掉。”薛肆无奈:“你牙总是不咬东西,咀嚼功能会退化的。”
佘泛又开始不耐烦了。
因为他没有理薛肆。
可就是这样,两人之间那有点奇怪的气氛才消失殆尽。
薛肆看着佘泛的目光带笑,既有纵容和宠溺,也暗含玄机。
至于是什么,他自己懂。
佘泛也猜得到.
薛肆在医院进行过提前预约,佘泛自己也说了半年一次,所以体检这事注定逃不掉。
出门时,佘泛依旧是全副武装,薛肆还问了他一句:“防晒抹了么?”
佘泛点头,他还有点奇怪薛肆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
他不能紫外线过敏,当然会抹好防晒。
就听薛肆有点遗憾:“好吧,我还说我帮你。”
给佘泛抹防晒霜……
薛肆眼眸微动。
因为凝血障碍,佘泛一直都很小心,毕竟万一不小心磕破皮,就是一场灾难。
他又不能晒太阳,室内运动自己拒绝了…佘泛的皮肤不仅是因为过白显得娇嫩,也是真的容易留痕。
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红痕。
这点薛肆很早就知道。
早到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佘泛:“。”
懒得理他。
佘泛直接越过薛肆出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
薛肆却不生气,也没有半点情绪,反而笑吟吟地合上门,跟在他身后。
他们住在最高层,倒不是顶楼——虽然顶楼也是薛肆买下来的,但顶楼没装修,就放着。
用薛肆的话来说就是,隔热,防吵。
他干这事时,还被梁琼甃说过几句败家。
那时候薛肆实在是顶不住老人家的战力,只能拉佘泛分担一下,说什么万一以后佘泛想跟他分家,那这一层就给佘泛住,他将就一下去楼上。
当时佘泛很无语。
不过薛肆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看着好像很听梁琼甃的话,其实自己特别有主见。
梁琼甃说什么他都应着,但就是听一嘴、转头忘了,应声也只是哄老人家高兴。
不得不说,佘泛有时候也是学了薛肆的。
老人家和他们有代沟,没必要争。
现在佘泛想起这事,在看薛肆按了电梯后,就说:“想跟你分家了。”
他语气淡淡:“你住上去吧。”
薛肆:“?”
他瞬间就想起了自己那时候买房的事。
故而薛肆哼笑了声,也说不出自己是有点气,还是更多好笑和愉悦。
气大概是佘泛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种话,高兴…无非就是佘泛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的确。
有佘泛记性好的原因。
毕竟这孩子打小就聪明.jpg
可薛肆就是高兴。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容易满足了。
但一想这可是佘泛,还是容易满足点才好。
所以薛肆伸手,想要勾住佘泛的脖子,却被佘泛反应极快地挡下。
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直接砸在薛肆的手腕上,是一个很明显的阻挡动作。
薛肆稍顿。
说起来…佘泛一直反应都很快。
薛肆轻啧,又不爽了起来。
他的情绪就在这短短十秒里仿佛坐了十趟过山车,上上下下的。
可到底,薛肆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正好电梯抵达,佘泛直接抬脚迈进去,薛肆跟上,继续那个话题,好像刚刚那个小插曲就不存在他们俩之间:“真要跟我分家?免费的管家兼保姆不要了?”
佘泛瞥他一眼:“你每天下来给我做完饭然后回去。”
薛肆哼笑,很想把人脸揉在手心里搓两把,可佘泛真的不让他碰他一点,这又让他莫名焦躁:“我也是要收报酬的。”
“你自己说的免费。”
“这报酬和金钱无关。”
薛肆勾着唇,笑得散漫,却又认真:“能每天这样看着你就行了。”
……
电梯里瞬间安静。
佘泛微微垂着脑袋,没法接上薛肆这话。
他其实是真的不明白,薛肆为什么非要喜欢他。
昨天还话里话外地暗示他。
他条件那么好,有钱有脸,身体也好。
虽然性格是有点……但至少是个正常人。
薛肆这样的,不愁人喜欢,也不愁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大家相处久了,薛肆误会了感情。
还是因为薛肆觉得大家那么熟了,他很了解他,所以他知道他那神经质的性格,不会出现太多狗血的局面?
佘泛找不到答案。
佘泛不说话,薛肆动动唇,还想说点什么,正好电梯在中层停下。
有个小姑娘牵着一只大狗狗站在电梯门口,还没动,薛肆就直接伸手一拦。
他完全就是本能反应,把小姑娘吓到了后,才淡声开口:“不好意思,我朋友狗毛过敏,你能等另一个吗?”
小姑娘愣了愣,看看被薛肆挡在后面的佘泛,立马点头,露出歉意的神色:“没事没事,你们先。”
她还把蠢蠢欲动要进电梯的狗往身后拉了拉:“不好意思啊。”
薛肆又说了声没事,电梯门重新合上,佘泛抬眼看着堵在电梯门口的薛肆:“也没那么严重。”
薛肆轻呵:“你就是馋人家狗。”
作为一个不爱这些的,薛肆是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狗?”
佘泛偏头:“黑背和獒犬看着很威风。”
他又若有所思:“刚她牵的是阿拉斯加,也很帅。”
薛肆:“……”
那点微妙的情绪在佘泛这句话下,在心里无限扩大蔓延。
薛肆的舌尖扫了一下自己的臼齿,说出来的话都有几分咬牙切齿:“泛泛,你一直在惦记别的狗啊。”
佘泛:“?”
没事吧。
又开始了是吧。
佘泛好无语,他说不出是被薛肆触动到了哪,反正就是没忍住讥嘲了句:“你还真把自己当狗了?”
就听薛肆又似是呢喃地说了句:“你那么喜欢狗,却养不了。我给你当狗,你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佘泛:“……”
发什么疯。
他轻嗤:“人家狗还戴项圈呢,你也戴?你别老是犯病行吗。”
薛肆哦了声,也不知道究竟是答应佘泛,还是在故意学佘泛的语调,反正他后面那句话是:“你需要的话,我去买个让你给我套上?”
佘泛:“?”
薛肆还认真地问了句:“要链子挂着给你牵着吗?”
佘泛:“。”
正好电梯到地库,佘泛示意他:“你滚就行。”
薛肆不要脸他还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他是真的很骚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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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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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不是容易害羞的性格。
这点薛肆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很清楚, 自己无论怎么逗佘泛,佘泛都不会觉得赧然又或者羞耻,所以他逗起来才这么肆无忌惮。
再说,他其实话语里逗的成分也很少。
他是真有这个想法。
只要佘泛点头, 他保证现在立马就去买个项圈给自己戴上, 还一定会挑好最柔软的绳子, 递到佘泛面前,
可惜佘泛养狗狗的心好像也没那么热忱。
看来也不是那么喜欢狗。
薛肆如是评价。
——完全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问题。
佘泛体检是在私人医院,薛家的。
他从小就是在这家医院看,主治医生也一直没换,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也是薛家给他们的补偿。
薛家和他们家, 也有一笔陈年旧账。
佘泛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站在上帝视角看的话, 其实也说不上薛老爷子做错了。
事情大致就是佘微雨和孟知平会认识, 全靠薛老爷子在其中搭线。
后来孟知平说喜欢佘微雨, 要追求佘微雨,他们俩能在一起, 也有薛老爷子推波助澜的结果。
可孟知平是正常追求, 也是佘微雨陷入爱河。
再者说, 佘泛听梁琼甃说过孟知平的事。
他年轻时,确实是个人。
任谁看了年轻时的孟知平是如何对待佘微雨的, 都会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
只可惜大都好物不坚摧, 彩云易散琉璃脆。
许多人都说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佘泛想或许是的吧。
不然又怎么会这么脆弱易散。
禁不起一点推敲呢。
这事确实不能怪薛老爷子, 也没人想到上一秒还在笑着跟佘微雨说等孩子出生要怎么怎么样的孟知平, 下一秒就会因为佘泛白化病央求佘微雨换个孩子,最后在佘微雨失望透顶的目光下, 做出了最绝的事。
离婚。
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孟知平的错,佘泛很清楚。
可他不是圣人,做不到算清楚所有关系。他是当事人,他是个人,不是个神。
他也会迁怒,会忍不住想如果薛老爷子没有介绍孟知平和他妈妈认识,是不是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
佘泛不恨薛老爷子,他只是也没有办法对这件事释怀。
就像他也没有办法直面自己的白化病,无法对自己释怀一样。
如果他没有白化病,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怪物,佘微雨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也许甚至可以避免那场车祸。
佘泛很早就陷入了这样的内耗中。
他有时候会很清楚这些都不是他的错,也和薛老爷子没有关系,但有时候又会恨自己,埋怨薛老爷子。
他像是被一张无法被火烧毁、无法被利刃隔断的蛛网牢牢缠住,困在阴暗湿潮的地底。
从身心到灵魂,开始腐败,在这漫长的折磨中等待有人发现他,将他解救出来。
又或者他在等待自己最后烂成一堆白骨.
跑完所有检查项目后,还要等结果出来。
因为身份不一般,医院这边是安排了一间小的休息室给他们等的。
毕竟是私人医院。
这么一套下来,佘泛是真的有点累。
他不想说话,薛肆坐在他旁边,轻轻喊了声:“泛泛。”
佘泛掀掀眼皮。
薛肆低声:“你要休息一下吗?”
他冲佘泛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佘泛迟疑片刻。
如果是以前,不用薛肆说,他就已经靠上去了,可现在……
不对。
佘泛心说他为什么要因为薛肆喜欢自己而委屈自己?
薛肆怎么样,怎么想怎么脑补,那是薛肆的事。
佘泛嗯了声,脑袋靠在了薛肆的肩膀上。
薛肆本来只是问一问,他没指望佘泛能靠上来。
但事实告诉他佘泛有时候是真的很难猜。
这一幕明明在他们过去的生命中出现了很多次,可这一次好像是那么的不一样。
佘泛靠上来的力对于薛肆来说很轻,轻到让他紧绷起了神经和肌肉,好像他的身上落了根羽毛,他稍不注意,这根羽毛就会飞走。
甚至就连抬手想要按住挽留所带起的一点风,都能将其吹走。
佘泛不是没有察觉到薛肆的紧绷。
他闭着眼,直白地问:“你能放松点么。”
佘泛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因此反而让薛肆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都有点窘促感:“硌得不舒服。”
薛肆深吸了口气,呢喃了句:“我这辈子真是栽你手里了。”
佘泛:“?”
好好说话会死是吗。
薛肆:“我缓缓。”
他低笑:“你这终于愿意贴一下我了,我还真有些紧张。”
佘泛懒得理他。
因为佘泛没怎么动,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薛肆还真的放松了下来。
佘泛睡眠差,平时躺着都不怎么能睡着,更何况坐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嗅着薛肆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味道,他居然觉得有点困乏。
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连形容都很难。
但他知道那是独属于薛肆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薛肆。
会让他觉得……
安心。
后知后觉这种情绪时,佘泛也难免有些恍惚。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早熟的,也不是什么喜欢依赖人的性格。
从小到大经历了这么多事,虽然好像都有薛肆的影子,但佘泛总是想,其实没有薛肆,他也能过来。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薛肆是真的一直在参与他的故事,在撑起他的同时也将他笼罩在了自己的保护伞下。
如果。
佘泛静静地想,如果以后薛肆不会再参与他的人生故事,他会怎么样呢?他现在,对薛肆已经产生了无法戒掉的依赖吗?
他找不到答案,也想不出答案。
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他不明白。
薛肆为什么非要跟他表白呢。
爱情那么不牢靠,薛肆明明也知道。
他却非要和他走到这一步。
但他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答案了。
因为他会在薛肆厌烦了追人套路、不再对他这么好之前,先抽身离开。
去他一直想去但一直没有去成的雪山。
外婆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现在他们能去看望的时间都缩减了很多。
佘泛知道薛肆多半有瞒着,但他也能够感觉到。
佘泛越想,脑袋就越昏沉,到最后陷入了悠长的呼吸中。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薛肆稍顿。
他知道佘泛坐着是睡不着的,让人靠上来也只是因为佘泛看着很累,靠一下能休息多一会儿。
但…居然睡着了。
薛肆想偏头看看佘泛,但又怕吵醒他,只能僵着没有动作。
可过了一会儿,薛肆看着佘泛放在腿上的手,还是没忍住。
他悄悄冲佘泛伸手,用自己的尾指轻轻勾住了佘泛的食指。
在他的尾指隔着手套触碰到佘泛的手时,薛肆就感觉到佘泛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他一僵,可佘泛没有醒来,也没有打掉他的手。
薛肆很顺利地缠住了佘泛的一根手指。
空气又安静下来。
可气氛,好像又无端怪异起来。
最后等时间差不多时,佘泛动了动眼睫,薛肆也松开了手。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薛肆只是问:“做梦了吗?”
“有吧。”佘泛淡声:“白茫茫一片,不记得了。”
“那还真可惜。”
薛肆勾勾唇,找回了点平时的感觉,有点吊儿郎当的:“还想听听你挨着我睡时,做了什么梦呢。”
佘泛:“。”
又来了是吧。
他语气冷漠:“想起来了。”
薛肆挑眉,示意他说。
佘泛轻嗤:“梦见你真变成了一条狗,然后被我杀了煲汤吃了。”
薛肆:“……”
他就知道。
薛肆低首,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真不怪他对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心动,实在是佘泛太可爱了,老招他。
薛肆觉得自己这颗心,就算不在那一刻为佘泛多跳动两下,也会在下一刻、下下刻……迟早的事。
佘泛不爽他:“笑什么?”
薛肆很想揉他的脑袋,但才抬手,就被佘泛提前预判打下来。
薛肆也不恼了,眉眼里还全是笑意:“泛泛,你还记得你是不吃狗肉的么?”
佘泛在吃肉这一块特别挑,尤其是陆地上的。
他不吃烤鸭和血鸭以外的任何鸭子做法,不吃狗肉、羊肉,猪肉只吃带骨的……
佘泛当然记得。
所以他都没有丝毫停顿:“嗯,你的肉不一样。”
薛肆笑得更厉害了,连肩膀都开始抖。
佘泛:“……”
他直接踢了薛肆的小腿肚一脚:“你要不顺便今天去看一下脑子?”
“那倒是不用。”
薛肆摊手:“没救了。”
佘泛心说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又听薛肆问他:“我的肉真不一样么?”
佘泛直觉这人又要来了,但那声闭嘴还没说,薛肆就先冲他伸手,捞起衣袖,露出虬结肌肉的小臂:“你这样,我还挺荣幸的,没想到你惦记这一口这么久了。”
薛肆笑:“现在不太方便,要不你将就一下生吃一口解解馋?”
他是有在逗佘泛的成分在,但更多也真的希望佘泛能咬上来。
这样他的唇会贴上他的手臂,他的牙齿会微微嵌进他的肉里,他口腔的温度,也会传递一点过来。
薛肆的喉结滚动了下。
还有佘泛的舌尖,也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肌肤。
要是能够咬出血就更好了。
他体内流淌的那些肮脏的念头,会顺着佘泛的唇齿代替他侵占佘泛的口腔。
薛肆光是想到这儿,就有点疯。
佘泛:“……”
佘泛:“。”
佘泛果断起身:“走,去给你看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来啦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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