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次发球权,土屋没有发强力跳发。
他的第二球是一记朴实无华的飘发球,虽然攻击性、力道、魄势都比强力跳发弱了不少,但有上一球跳发在,这次伊达工半场居然因为最基础的停位失误生生错过了这球。
虽然飘发的特征就是会在球员[以为自己接到]前,卸去旋转飘向另一个刁钻的球路。
但伊达工连这次连旋转球的落点都没到位。
对一所老牌子豪强而言,可谓是最低级的失误了。
伊达工后排的三个人面对这球时像腿脚钉在了场上,原本该是裁判吹哨的同一时间跑动,却一直到排球飘过球网才开始跑位。
理所当然地没接到。
裁判吹了一声。
16:14
仍然是伊达工领先。
在土屋自觉手腕稍稍好转了一些,应该可以再打一击跳发的时候。
伊达工申请了本场第一次暂停。
围在监督椅旁的球员们表情是有一个塞一个的凝重。
然而宫泽这边,就像多云转晴,或者刚刚低压的乌云团飘去了伊达工半场,划出一道彩虹,叽叽喳喳个不停。
“ohmygod!!!”
鹰川双手握拳几乎亢奋地要跳起来了,脸上兴奋地都起了红晕。
“那球是什么?那球是什么?你之前每周几天都不参加训练就是练那一球吗?你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太。
热情地要像第一天见面那样扑上土屋脸前。
临到扑脸,中间夹来一只手臂,是景谷,他做作地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鹰川,不要打扰土屋集中注意力。”
“哦!好!!”
结果连这句都能答应的那么亢奋。
“不用啊。”土屋撑脸对他们笑了笑,盘腿在长椅上,“心态对我的影响很小。”
对苹果的影响很大。
久违地收获了负面情绪,它正开心的满副馆划圈。
“……”月星看着他。
土屋察觉到,回看回去:“?”
“……你初中在国外?”月星蹙眉道。
在医院,土屋问:“问这个干嘛?”
“像你这样的球手,理论上不该籍籍无名。”
土屋:“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况且,我初中还没这么厉害。”
金岛抵住拳,咳咳了两声,吸引土屋注意后,才小声提醒:“伟大的一年级马赫发球主将先生,距离你步入高一,也不过过去了一个半月。”
“哦……”
土屋后知后觉地想到。
“是哦……”
轮回的日子过了太多次,关于时间的概念他已经混淆了。
就像这几个前辈,他叫前辈的原因不是‘对方比我大’,而是:‘这么念习惯了的下意识’
距离我第一次和苹果会面也已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啊。
再一次站在发球点,土屋用左手托起蓝黄色的排球,对准伊达工一口气换了两个球员的半场。
真好啊,板凳深度那么深。
如此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土屋持球前跑,还是刻入骨髓的距离和跨步。
一、二、三、
起跳。
“吥——”裁判一声哨响。
16:15
距离破分还剩下一分。
第四球,土屋还是选择了拿手的跳发。
虽然飘发他也练了很久,但可能是性格缘故吧,他感觉飘发和自己的相性不像跳发那样是百分百的适配,有一种将他的性格揉进盒子里发球的感觉。
土屋再一次持球前跑。
‘咔嚓’
一道锐目的闪光灯从斜右方闪来。
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土屋踉跄地在地板上擦了两步才停住,捂住自己的右眼。
“??土屋?!”
“没事吧?!”
“土屋!”
前辈们纷纷围上来。
土屋放下手,眨了眨眼,没有什么生理性的强损害,但意料之外的突发闪光叫他僵了一下,
他抬头向右前方的观众席看过去,上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已经看不见拿摄像机的人了。
“……裁判!”
景谷回头去叫裁判。
IH预选赛组委会的人在观众席前吹了好几声哨子,用扩音筒强调观赛礼仪。
观众席上出现了几个橙衣服白帽子的人,看logo是IH预选赛的工作人员,在刚刚闪光的观众席间来回穿走了一阵,过了几分钟,为首的那个戴胸卡的朝场上挥了挥。
没找到。
土屋也不意外。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尤其在他第八次轮回,因为他们东北四县和关西本身就是打暴力网球的流派,土屋在其中又属于嚣张的人物,在东北县内赛时,常常有这种偷拍晃眼的事件发生。
这么一想,和网球比起来排球真的算纯粹。
在心里感慨到,土屋一边再次迎上排球的轨迹。
16:16
伊达工宫泽平分。
虽然深知赛外影响对场上球员十足不公平,可看见土屋毫无影响地再发一球,追分监督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状态太稳定了,一连四球,压根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力道恐怖,球路清楚,落点刁钻复杂,充满技巧。
压根不是该出现在高中界水平的发球。
就算是那个青城的及川……
……不,这时候场上球员一定已经懵了,就只能靠他想出破局的招法。
想到这,追分监督揉揉眉心,接着强凝精神,一目不错地紧盯宫泽四号。
场上,宫泽四号再次向发球区发起了助跑。
刚刚闪光灯的一闪没能给他的发球状态留下痕迹。
他起跳、发球的动作还是很标准,包括身体躬成的弧度,一个月牙,灰白色地开在体育馆半空。
16:17
宫泽破发。
……
伊达工再次向裁判申请了赛中暂停。
围观的观众席议论个不停,越论越盛的吵声在副馆内形成哄哄的鸣响。
这可能是宫城县县立体育馆副馆近段日子上座率最高的一场排球赛,并且在观众的电话和互相提醒下,还有不断的观众从后排安全门进来。
和久谷南早早结束了他们作为种子选手的第一轮比赛,也是常规的第二轮比赛。
此时看着场边伊达工监督额头那闪亮的汗珠,眼神、包括动态视力极度良好、过去查DVA时查出过20/20的和久南主攻手川渡缩起脖子‘嘶……’了一声。
鸣子的深思被这声打断,在一边吐槽:“你干什么啊。”
“不觉得很恐怖吗?”川渡想了想,接着竖起两只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弯曲的轨迹比较:“那个911恐怖袭击式发球!”
鸣子:“伊达工是双子星大楼吗?!”
他们和久谷的教练在旁侧了一眼。沉沉的目光。
鸣子闭嘴。川渡立刻收回手指。
半晌,两个闲不住的和久谷球员又悄悄去了一边嘀咕。
和久谷教练懒得理他们,他的视线全放在场上那个正发球的球手,阿拉伯数字4在背后高高跃起。
他的眉心拧地像是山脉地貌。
“教练,”一旁的中岛叫了一声,“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大概率是宫泽了。”
“他这一手……”他纠结地找了半天形容词。
川渡走前那句‘911恐怖袭击式发球’在他心里久久不散。
“啊,”和久谷教练沉沉应了声,半晌,叹气道:“难办啊……”
发球在排球赛中是个特殊的环节。
一定程度上,它是没有对手干扰和己方配合,完全由一人完成的独角秀。
而这种独角秀的性质叫对手在面对这一招时所能应对的办法大大减少。
目前为止,面对连续罚球得分最有效的办法也只有中场暂停,寄希望于影响球手心态,好中断得分。
但场上这个,别说伊达工用了两次暂停,连意料之外的闪光灯影响都半分不管。
心志坚定、技术出超,构成serve server最重要的两条已经无可指摘了。
……这又是宫城县从哪破土的天才发球员。
和久谷教练又按按眉心,叹了口气。
第32章
跳发。
飘发。
跳发。
……
期间又有摄像头闪了一次闪光灯,这回被预选赛的组委会当场抓住,那之后土屋的发球途中就没什么实质性地打扰了。
从他打第八球开始,伊达工监督的脸色就难看的不能再看,台上观众跟着他的动作逐渐喊出声:
“eighteight!!”
“去吧!!第八球!!”
“上啊上啊!第八球!!”
土屋的背再次躬成新月的模样。
接着狠狠跳投过网。
“sugo!!!厉害!”
“连续发球得分——!!”
“又一球!!”
“lets go lets go!!去吧去吧第九球!!”
观众的欢呼喝彩声不断。
土屋看伊达工监督的表情是很想再叫一次中场暂停,可惜两次暂停都被他们用过了。
和周围的喝彩声不同,青叶城西小分队这里的气氛很尴凝。
从第五球开始,一开始还会偶尔评价几句宫泽四号的发球动作和球路的岩泉已经久久不出声了。
“……哦!!!!”
喧纷的喝彩声再度传来,这次是第九球发球得分。
从这球开始,土屋彻底打破了IH预选赛历年的发球历史得分,成了第一个连续发球得分超八球的球员。
土屋看见球场平层的通道门打开,有两个穿橙衣服的IH工作人员临时搬了大块头的三角立摄影机来,将摄影机架在了宫泽和伊达工比赛的场前。
是从伊达工斜后方的角度,正对宫泽工业。
红色的摄像灯对准自己。
前排抱脑的景谷侧过脸来,眼神是询问的意味。
土屋空抛了抛排球,摇头示意没事。
就像中场暂停说的,这点影响动摇不了他的心态。
不提发球前那种低压状况。土屋曾经是货真价实打上过全国大赛的各类运动员,就连各个体育项目的解说常拿什么开场白都知道。
土屋持着排球,左脚起迈,再次冲上发球区前,高高起跳。
砰。
这球的力道和第一球比已经很小了,拿高中界的其他人模拟,只是一个擅长发球的serve server发出的普通一球。
但是这样的跳发球跨过球网时,伊达工六个人只有三个人动了:主将茂庭、副攻青根、后一步跟上两人的是这局开了窍的主攻二口。
力道跟不上了,土屋特意在落点上下了功夫,这一球的落点在主攻笹谷和副攻鎌先的移动跑位之间,青根鱼跃救球,最后仍是离落点有一掌宽的距离。
鎌先、作井,都是刚刚苹果收集负面情绪最多的球员。
“救球!!”无法中场暂停,伊达工的监督不顾观众诧异目光,在场边冲他们大喊:“动起来!腿!不去尝试是绝对无法成功的!球没落地前一切都还没结束!!”
总之,伊达工原本慌神儿的球员们再度动了起来。
不论底气如何,至少伊达工的六个都大声回应了:“是!!”
……
已经是土屋连续发球的第十一球了。
和上次去稻荷崎时一样,甚至更严重,手腕火辣辣的,哪怕仍在场上,手腕矮矮地肿了起来,外皮肿成一种透明的红,手背鼓胀的血管一路延下手臂。
[下午还有一轮杂鱼战,]苹果凑近观察了几眼,又在土屋即将助跑前飘远,[晚上去医院吧。去上一家。]
[嗯。]
在心里淡淡应过苹果,土屋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排球上,蓝黄色的排球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像电影镜头一样后拉,只剩下最中心的球体。
运动员注意力高度集中下的状态,某些领域称之为zone。
不过,这次的集焦效果比第一球时占据整个视野的排球差远了。
仅仅是一个拉进的效果而已。
土屋起跳,再次朝伊达工半场,他想好的落点,精准地抛了过去。
——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逃避!
双腿犹如被藤蔓缠住了一样,对面那个发球手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压在头顶。
而他,是被沼泽的藤蔓缠满,还不得不强行前进的开拓者。
身为伊达工的三年级拦网,除主将外的二号人物,鎌先深知自己这一瞬间不仅是场上的焦点,还是他们伊达工的军心。
要是他逃避,不敢动,等着后辈来救球的话,不说监督那关,等IH预选赛后三年级退部,他又如何能心怀无愧地把排球部交给后辈!
那一瞬间僵硬的腿脚似乎回温了些。
鎌先突然冲出去了,像是用毅力强行扯开了脚腕的藤蔓,拖着厚重的层层绿蔓,却依旧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
迎上了遮盖一瞬天花板大灯的排球。
咚!
是球砸上手臂的声音。
“ni、”看着这一幕,茂庭的声息突然哽了一下,“nice touch!!!”
“鎌先前辈!!”
“前辈!!!”
后辈们高吼着朝他涌来,高高挑起的球影后知后觉地涌入鎌先眼帘,叫他自己也哽了下。
“各位…、”第一句脱口后接下来就顺畅多了:“救球!!”
场边的欢呼在短暂的停顿后,又一瞬间拉到了最大:
“接得好!!”
“接住了!!冲啊冲啊!!”
“nice touch!回防!快回防!!”
“伊达工!Lets go!!!别害怕!!”
当然,也不乏一些“哎呀、!接上了……!”的叹息声。
明明只是IH预选赛第二轮所在副馆的比赛,却像正馆的决赛一样牵动了整个场馆的心绪。
叫观众们的心情随着比赛进展起伏。
“这已经不是寻常比赛了,”及川听着周围热烈而庞大的响应声,指节按着上唇,低声道:“这是……比赛心态和士气的抗衡。”
不过,伊达工接起的这球已经是16:22的一球了。
宫泽高只需要再过三球,就可以拿下对伊达工的第一局比赛。
重新调整士气的伊达工和火力全开的宫泽对上,虽然有三名高个子的拦网迅速响应,还有一个优秀的一米九拦网做指挥中心,但频频失误下,还是被越打越勇的宫泽高抓住了诀窍。
剩下的三球很快在伊达工自己一击失误、宫泽一记直线扣球,和景谷的一次拦网成功下结束。
裁判一声哨响,直到看着场边18:25的计分板,二口还感觉自己脑子朦朦的,指尖雪花屏似的发麻,只听见自己的牵动整个胸膛的喘息。
“二口。”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二口侧头,是伊达工三年级的前辈,笹谷:“走了,监督在叫我们。”
二口顺着他的拇指指的看过去,场边,追分监督双手抱胸,眼光沉沉,周围围了一圈或擦汗或补充水分的伊达工队员,只剩他和笹谷。
二口缓缓地察觉到一个事实:他们以绝对的大弱势输给了宫泽的第一局。
“……”他咬住牙,捏紧了酥麻的指尖走过去。
·
“虽然输了,但无需耿耿于怀。”
追分监督并没有就打丢的那一盘发表任何复盘、评价、见解,他只是说:
“好好调整状态,准备下一局,全力以赴!”
一群沉默的大小伙子中,只有茂庭犹豫了半晌后开口:“……监督。”
接着背部迎来了重重一掌:“犹豫不决的哪有一点主将的样子!”
侧过头,追分监督的表情没有丝毫阴翳,又给了茂庭背部一掌:“伸直腰!第一局输了就输了!打比赛哪有不输的!全力以赴,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这才是体育竞技的精髓!”
“况且,”他的视线投向被宫泽的灰白色队服团团围住的四号,沉着思索道:“一连破发十一球确实惊人,前几球的力道也叫人咋舌,但我不信他的手腕不受任何影响,就算我们内部练习,连续发五次球后也要休息几分钟缓冲,不可能绷而不懈。”
追分监督自己都很没底,却在更动摇的孩子们面前展现出一幅英勇:“下一场开始,从第一球开始猛攻,一定程度上抛弃防守也没问题,放手一搏,盯紧了那个四号!”
“……是!!”
因此稍定下心的伊达工球员们跟着看去宫泽高的半场。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宫泽四号转过了头。
一年级尚显稚嫩的脸上,正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喘息。
迎上他们的视线后,上面缓缓绽开了一个微笑。
隔着近十米的距离,追分监督却感觉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
——[请]
第031章 出战八强
宫泽高对伊达工的第二局开始在短暂休整的十五分钟后。
虽然最后鼓气时的劲头十足, 互相拍肩叫好,一副已经忘了刚才四号十一球阴影的模样。
真正到了场上,伊达工的队员纷纷凝重了脸色。
对面是, 刚刚用他们做扬名立器的台阶, 一连打出连发十一球得分,破了大会历史的发球手。
更甚至,还只是个一年生。
第二局转换球权, 宫泽高第一个上场的发球手并非那个四号。
可能伊达工的队员们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们在心底无声地松了口气。
裁判一声哨响, 宫泽的七号发球了。
伊达工纷纷绷紧了心神,压下膝盖, 准备迎接这出[来自宫泽的发球]
但事实是:很普通,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没有重响,没有在膊面前早一步结束的旋转,朴实无华地被伊达工的自由人作井接了起来。
“接、接住了!”作井甚至有点口齿不清。
“来了!”
“哦——!”
“给我!”
……
比赛继续下去, 来到伊达工的球权。
他们伊达工的第一发球向来是的一号位的茂庭。
此时,被宫泽六人和伊达工的后排同时对准的茂庭紧张地吞咽了下。
他像赛前监督叮嘱的那样, 抛掉杂念, 只盯着眼前的排球,向前助跑, 跳了起来。
几乎在茂庭起跳的一瞬间,一旁的追分监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跳早了。
排球规则里, 裁判哨响和正式的发球时间有几秒钟间隔, 茂庭一直练的是在正式发球的一瞬间击球过场, 是为了对手不能在他发球前看穿球路跑位。
而此时,排球依旧是遵照发球时间的落点, 茂庭的手却是在裁判吹哨的一瞬间击出去的。
排球打进场,却没有过网,而是拍上球网上缘。球网拱了一下,接着排球轻轻落地。
“……”
裁判“吥——”了一声,这球宫泽高得分。
2:0。上一球也是宫泽高的得分。
宫泽高那边传来细细的闲聊声:
“lucky~”
“跳的挺高的。”
“他们伊达工的都挺高的,稍微跳一跳就行……”
与之相比,伊达工则沉寂的像是上场四号发球前的宫泽。
追分监督又叹了口气,这次是实实在在叹出了口,他用手按着眉心,只觉一股无力。
哪怕他尽力了,无法站在场上和球员分担压力的结果就是:一旦换了气氛,伊达工就再度被拖进了上场末尾那难捱的低压中。
甚至其中的几个……
追分监督沉沉的视线扫去后排躬身姿势明显比平常更低的两人。
他向来习惯用心态战术这一手压制敌手,从而捧回属于自己队伍的胜利,甚少站在对手的角度上思索:假如被全方位压制而散了心气的队伍是自己一方,又该如何破局。
毕竟,他们伊达工可是宫城县平均身高最高的队伍。追分监督对自己‘身体素质即实力’的风格一向十分自信。
只是今天遭遇了超出预料的滑铁卢。
这场伊达工丢了发球权,球权按规则给了宫泽高的八号。
“队长,发个好球~”
“没必要像土屋那么好,简简单单的一个球就行了~”
“就是就是。”
“喂!你们倒是对我有点信心啊!”
宫泽高那边的氛围相当良好。
这种良好的氛围一路蔓延进了接下来的比赛。
原本出现失误的宫泽八号、六号、十一号纷纷重回竞技状态,而伊达工这边,哪怕青根再度发力,凭自己一个人一气拦下两个扣球,场上的气氛天平也没有向他们持平。
而宫泽那边并不放在心上:
“抱歉,失误了!”
“dont mind~”
重回竞技状态的宫泽高才真正表现出他们本身的技术特点和战术布局。
赤苇佑所擅长的战术主打是出其不意,他最精妙的技术点在二传托球和二次进攻完全由一套身体动作构成,并且此前不包括任何类似眼神、起跳倾向的破绽。
而景谷,虽然是宫泽高最高的球员,可是脚步敏捷不输给除四号外的其他人。
可以说既能当威胁十足的诱饵,又能稳扎稳打地扣球。是十分扎实的选手。
而且,比赛确实是最好的催化剂。
宫泽高正稍稍抛去曾经‘一轮游’的软弱潜意识,逐渐产生一股底气。
在这股底气的催化下,景谷居然打出了一手仿照曾经看过的木兔打出的直线球——虽然落点距真正的全国前五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灵光一闪了。
就连本人发出这球得分后都吃惊地连连看了好几眼手掌。
加上土屋和鹰川的接球,宫泽高自己磨合成了一支攻击实力稍逊,防守实力则和正常状态的伊达工不相上下的守队。
等到又到自己的发球权,土屋才想到:[这么一算,加上我的宫泽已经算是豪强了?]
[你们很快就要打败前豪强伊达工了,]苹果飘了飘,[不过豪强和豪强间也是有区别的。]
[总之,]土屋严肃地捧起排球,像是捧起一座奖杯,[为新豪强的诞生,干杯]
砰。
排球飞了出去。
……
25:18/25:12
宫泽高晋级,打入十六强。
从比分上看得出来,从第二局开始,哪怕土屋发球得分的多是飘发球,被第一击重炮轰走的伊达工气势也没能完全回归。
要碰巧来围观的岩泉说,他会说这不是一场百分百的技术和技术的比拼,而更像心态和心态的抗衡。
宫泽高的土屋用十一球连发直直打趴了伊达工的士气,使伊达工的后续赛程滑向了一泄千丈。
裁判一声哨响,赛后礼仪阶段。
比赛后按观赛规则是可以拍照的,银色的手机闪光灯先是闪了一两下,接着大片大片地闪烁。
“……呜哇!”
金岛拍了拍土屋的右肩,兴奋道:“他们都是来拍你的!要不要比个耶?”
“……不要。”这闪烁的海洋土屋早在好几次轮回前的全国大赛上就见过了。
再提一遍:他打网球是真的很疯。篮球也是。
当时是毁誉参半吧。
他转过头,伊达工的选手排成列站在搬走了拦网的中场线后,六个人都沉默无比。
其中,最高大的少白头直直盯着他,一目不错。
半晌,他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土屋的名字:“……土屋,理查德。”
土屋歪了歪头:“?”
“下次,”青根伸直手——没伸直,被紧张着‘青根别闹他们在拍呢!!’的前辈联起手按下去了——他说:“绝对要接起发球。”
“……”土屋缓缓展开了一个微笑。
他主动伸手,用两只手包裹住了青根的大手,接着笑道:
——“务必。”
·
下午的比赛没什么好讲的。
对手虽然是第三轮,十六强,但和四豪强之一的伊达工比起来也只是杂鱼。
甚至在听说了宫泽四号是打破大赛历史,一连发进十一球的球手后,哪怕土屋没有在发球权跳出什么炮弹发球,对方依旧是紧张地不行,居然光是失误就给了宫泽高三分。
最后比分终结在25:13/25:9
一般来说第二局的比分会比第一局好看,原因是进入竞技状态和激起血性后,对方会进入激烈的反扑状态。
不过不包括被打掉心态的队伍。
第三轮结束,确定出战明天八强赛轮的宫泽高纷纷站在宫城县体育馆的门前。
土屋朝他们背手鞠躬道:“前辈们辛苦了。”
“……!!”
“不辛苦!不辛苦!”
“你才是最辛苦的!”
吓得无论是前辈还是同辈都跟着躬了九十度。
其他来往的观众纷纷被这互相鞠躬的场面吸引。
“那个好像是……宫泽工业?”
“没错吧?今天灰色队服的只有宫泽高中。”
“是八强!明天要和强旅和久谷南比赛了!”
“好期待哦……要加油哦!我会来看你们的比赛的!”
还有人远远地朝着宫泽高加油。
对方是个穿蓝色水手服校服的少女,大眼睛,及肩的头发看起来异常可爱。
“……好、好的!!”鹰川一个立正,两手贴在裤线,大声应道。
“好、好。是!”——同状态景谷。
好丢人……赤苇佑转过头。
“那么,前辈们,”土屋朝前辈们说着,余光一边扫到了旁边的两人,于是加快了语速:
“和久谷南的招牌技是绝不会令球落地的超强防守实力,上届IH大赛的录像我已经转给过大家了大家今晚可以对症再看几遍,假如有任何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我整个前半夜在线,那么祝前辈们今晚好梦再见!”
趁两位指着他推推搡搡、手里还抱着本子和手机的女孩鼓起勇气过来前,土屋一个转身,朝着道对面的电车站奔过去。
“……!”
两名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快速小跑过来。
结果还是没能赶上,等她们到宫泽高集结的位置,土屋已经过马路,标志性的棕色头发隐入车站的黑色了。
“走掉了……”
“早知道快点来了……”
女孩子们失望的语气简直令人不忍。
站在女孩子身后的前辈们:……
总之,还是,不要说出真相了吧?
第032章 和久谷南
土屋右手敷药膏, 以左手握鼠标的别捏姿势看屏幕上的和久谷南上届IH录像。
他按着唇下,盯着泛荧光的屏幕思索道:“宫城县尽出这类防守强队啊……”
[不知道,你们这水土善守吧。]苹果又在吃苹果。
“如果今天是擅长进攻的白鸟泽, 说不定我们胶着的防守同样能叫白鸟泽焦灼呢?”土屋在做梦, “不奢求牛岛,至少白鸟泽的其他球员会焦躁吧?”
[不知道,]苹果吐着苹果核说, [你试试呗。反正你又没打赢过白鸟泽。]
看过赛程, 土屋已经在心中单方面认为决赛将是他们和白鸟泽的舞台了。
宫城县四豪强中, 四强前遇上两强已经算运气差,而青城, 不知道算不算在宫泽运气差的范畴内:和他们在不同组别, 明天将是青城vs乌野,随后胜者vs白鸟泽升去决赛的赛程。
想当然是霸者白鸟泽的胜场。
[对了对了!]苹果想起来地兴奋飘下低空:[我今天收到了一堆负面情绪,大丰收啊!]
土屋随口应和了句:[真好]
苹果:一点也不敷衍呢。
[而且你还出名了,]苹果互相伤害, [哇啊~爆火的大红人,其实本来就很火, 电视台一来, 说不定今晚宫城县预选赛的话题全是你了呢?]
“……”土屋稍稍上挑了眼睛看它:“虽然这种程度的干扰不会影响我。
“但是,一开始就不—要—干—扰—我——”
苹果落在土屋敷药膏的手腕上:[嗯嗯, 赔礼道歉,帮你敷药膏]
·
第二天的赛轮, 虽然比赛的队伍少了, 但前来观看的观众肉眼看上去和昨天相差不多。
因为今天可能有霸者白鸟泽的五局决赛, 就连电视台和背后写有‘排球月刊’四个汉字的记者都来了。
宫泽在体育馆前遇到了同样来比赛的乌野。
“日向!”土屋高兴地凑过去,“你们果然也进八强了!昨天的比赛怎样?我看赛程表上的对手是常波, 不过没找到录像。”
“嗯?啊嗯!!是的!”
然而看见凑过来的土屋,日向居然比了个立正的紧张姿势,慌慌张张而口不择言道:“你、你,你们的宫泽工业也进八强了!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的比赛了!超、超、超厉害!!”
“看到了吗?”土屋扬起一个开朗的微笑,“其实我在扣球上还是有缺憾,我会继续进化,争取有朝一日和你们碰上。”
“……都流星一闪了就不用再进化了吧!”
一边插嘴的田中被泽村猛地用一手捂住。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泽村歉意地朝土屋道:“恭喜宫泽高中进入八强,你们的实力相当强劲!”
“你们也是。”土屋回贺,接着期待地看向日向:“吶,日向,我记得我们两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日向茫然倏地扭头去看泽村。
泽村点头:“是……但是自枭谷合宿之后一直没联系。”
“等IH预选赛结束,我们多展开几次练习赛吧。”土屋笑着说,“我一直都很期待和你们比赛。”
“……好!”
身穿灰白色运动服的球队排成一列地依次进入了体育馆。
不仅是宫泽本身数目稀少的七个人,跟着他们的还有两个拿摄像头和拿话筒的工作人员,正匆匆对准了宫泽高打头的一年生追上去。
土屋如今的身价可谓是‘今非昔比’,自从他破了IH大赛连续发球得分的记录,昨晚整个预选赛的话题内几乎有一半是他。
就连转播比赛的宫城县电视台,也破天荒的给了除白鸟泽和青城以外的学校二十分钟镜头:从宫泽四号发球开始,一直到第一局结束。
“翔阳,”菅原有些感慨地去看日向,“发球王真的很喜欢你啊。”
从第一面开始就相当热情,还作为学校主动发来橄榄枝。
翔阳之前说两人没见过面,第一眼就对还是不起眼小不点的翔阳这么热情:难道是一年级对一年级的电波?
月岛:“发球王?”
“不像吗?”菅原比划,“那个恐怖的技术力和力量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异空间吗?”
月岛两指推了推眼镜:“像狮子王一样。”
日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全身都轻飘飘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印象:“他眼睛底下好像有黑眼圈……欸,欸……?难道杀人发球比赛前一天晚上也会睡不着?!”
以为他能说出来什么的影山:“……boke。”
“好!走咯。”泽村拍手道,“宫泽工业是我们四强的敌人,现在我们的对手是青叶城西,打起精神,专注眼前的对手!”
西谷第一个热烈响应:“是是——!”
从头到尾,只有影山一个人盯着土屋理查德的背号不放。
乌野全员走出一段后,发现有人没跟上的菅原回头叫道:“影山?”
同样是一年级的黑发二传手的头帘稍微往下坠了坠。
“……来了。”
·
假如说土屋对伊达工业的印象是坚毅、高大、凭身体素质挤压对手生存空间的高山。
那么和久谷南就更自在,更灵活,像一只在海底编织的渔网,绝不会令鱼(球)逃出渔网。
两方在哨响的第一球就迅速进入了高节奏的攻防战。
对方的主攻手中岛、二传手花山、主攻手川渡的身体素质和排球技术尤为出色,以他们三人为核心的双人主攻打法趁开局宫泽高的防守还没有拉起前就迅速拿下一分。
1:0
和久谷南领先。
对方的二传手和拿下这一分的主攻中岛拍了下掌。
但是宫泽高的气氛并没有被动摇。
反而见识了中岛刚刚高高跳起的那球后,主攻手六号还靠后低语道:“真的像土屋说的那样啊。”
土屋?
在这短短三天内听了几十遍相同音节的中岛看过去。
土屋理查德?
土屋理查德在后排,他们和久谷南昨天针对宫泽高少数几次有记录的比赛录像——就连宫泽高去枭谷合宿的不外传录像都被他们搞到手了——宫泽高喜欢把主攻手土屋放在后排,主要在比赛前期和自由人七号一起充当球队防守,当前排的两个主攻手手热,或者至少进一球后,才会有参与前排攻防的趋势。
不过他上前排不代表参与进攻,往往是游走在前后排,接球、拦网、充当诱饵,各类攻防有关的元素都有参加。
像是一只机器缝缝补补的大手,哪个齿轮出了差错,他就迅速上前补位。
昨晚,他们和久谷的教练对着录像已经向他们分析过了:
对付宫泽高的要点就在于土屋理查德!
既然土屋理查德负责修补,那他们就狠狠撕下宫泽高攻守的口子,把弱势扩大成漏洞。
上场前,和久谷南的教练特地向身为主将攻手的中岛叮嘱过:‘不必把每球都扣的那么死’。
假如是一眼没机会的扣球,以对方的球感和前几场的表现,不一定会执着救球。
只要给对方一个‘这球还能挽救试试’的机会,牵扯着土屋在其他队员稍显弱势的情况下全场跑动,和久谷就能尽全队的最大努力在对方的发球权前消耗他的体力,抹消他的运动状态。
既然他们无法阻止土屋进入他的发球局,那就让那稳健到恐怖的发球状态尽快结束!
第033章 和久谷南
土屋回头看了眼后排, 后排的景谷和鹰川一个郑重一个紧张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前排,虽然都紧盯着球网对面,没回头, 但昨晚交代的时候几人都领悟的很好。
和久谷南的情报收集能力和教练的战略制定从来是宫城县值得全县学习的模板。
他们的情报采集能力, 就连白鸟泽教练曾经都在采访中直言自愧不如。
这次也是一样。
当土屋从后排下压接到一只扣球,和久谷前排却丝毫没有投来一个眼光,前排三人全部大胆地紧盯着赤苇佑一个二传时, 就明白对方已经看穿了宫泽高这支最近才刚刚成型的球队。
算上第一次在青城的练习赛, 不完整的宫泽宫一共才打了七场比赛, 有四场是枭谷合宿,枭谷合宿还只有一场有土屋参加。
了不起。
一边在心里这么说了, 土屋一边把球托给了前排的赤苇佑。
接着猛地冲上前, 在和久谷前排纷纷只注意左翼的攻手时,猛地一脚扎了上去。
那一瞬间,不光是和久谷的前排,就连左翼月星和赤苇佑都震惊地朝他睁大了眼:
【要、要托吗?】
已经起跳的主攻手·土屋:[……我是不是, 给他们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总之,虽然这球托的有一股临场反工的意味, 球还是飞到了不挑托球技术和托球高度的土屋手前。蓝黄色的排球, 连呼吸都是上面的皮革气味。
苹果:[难道不是人类汗腺分泌的味道吗?]
土屋:[你闭嘴]
他一手拍了出去,稍微有点低, 但是赤苇佑从第一次轮回起就受限手部肌肉而偏好中等高度的托球了。
这球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蓝黄色的排球倏地飞过紧急回防救球的和久谷队员,接着又险之又险的避开自由人的手尖, 落到了和久谷的半场。
裁判一声哨响。
1:1.平分。
等土屋落地的时候,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和纸音筒的拍击声。
“……”刚刚被意料外的一球得分的和久谷主攻川渡向主将中岛嘀咕:“干嘛啊, 搞得像他发球连续得了几分似的。”
“你要是现在不打起精神,”中岛说, “待会儿这就是你的预言。”
川渡噎了一下闭嘴。
中岛的视线投向场边的和久谷教练。
对方没有什么表情起伏,依旧平静地待在场边。
只是一球普通的扣击而已,观众席和其他人的反应完全是因为扣出这球的攻手是土屋理查德。
裁判一声哨响,第二次发球开始。
盯着对面发球手的脚步,土屋逐渐压低了膝弯。
压低,压低。
“哦——!!!”
旁边的观众席突然轰来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不仅是对方跑到一半被影响磕磕绊绊失了助跑力道的发球手,下弯到一半的土屋也愣了下,稍稍抬了起来。
他顺着叫好的欢呼声看过去。
那是C球场的观众席。
进入八强赛后,所有学校的比赛通通置在了主馆,他们宫泽高对和久谷的比赛在B场,而场馆的斜对角,距离他们十五米的A场,正是白鸟泽学院和佐青高中的比赛。
他听见观众席一波一波的‘白鸟泽!白鸟泽!’、‘常胜白鸟泽!!’、‘去吧去吧牛岛君!!’的吶喊声如海潮般涌来,短暂就在偌大的主馆内形成一股共振。
土屋盯着看了会儿。
主要盯刚刚发出恐怖一球,将对手的士气尽数打平,而引起这围绕整个主馆轰动的宫城县绝对进攻手——牛岛若利。
明明同样是高中生,对方的身段却健硕的吓人,紫白色的运动服,穿在别人身上是下垂,穿在他身上却鼓鼓地蹦了起来。
土屋听见耳后传来一句前辈的吞咽声:“真厉害……”
“才不厉害。”土屋反驳。
“……欸?”
“长那么高是吃什么长大的,家里是种蛋白粉的吗?”土屋按着腰侧说,“既然是重炮型扣球手,那小腿的肌肉是不是太多余了?‘重炮’难道不是待在原地老老实实发炮的意思吗?还非要加四个轮子,攻速都圆满了是想干什么啊。”
金岛:“土、土屋?”
“扣杀有力道就够了,还非要精巧地控制球路到压边线的落点,不仅在力道上接不起来,就连技术上也没有可乘之机。”
越说越讨厌,土屋‘啧’一声,侧过头:“看不顺眼!”
听见这两句叨叨的金岛&景谷&鹰川&赤苇佑:……?
苹果看着土屋眼下哪怕用鸡蛋滚过了也依旧显眼的黑眼圈,幸灾乐祸地‘哈’了几声。
比赛依旧继续。
和久谷南从各处搜罗来分析的宫泽高比赛偏好,除了土屋不擅扣球这一点,可谓是非常全面而一针见血。
虽然没有伊达工那种直面[绝对无法跨越的围]的恐怖压迫感,却仍是一步步压迫对手的呼吸空间,直到对手的节奏越来越快,不经意间顺着他们和久谷的步调走,直到战线从内部崩溃,再用主将高超的空战实力给比赛画下一个一锤定音的句点。
这其中,和久谷教练那独到而老练的战术安排脱不开功劳。
要不是土屋和和久谷确实有缘,前三次轮回九年光IH春高的一轮游就和和久谷遇上了七八次,他一定会和和久谷熬战一会儿。
和久谷的主将再次起跳,右手高高抬起,对准了半空的排球。
土屋朝后排的鹰川比了个手势。
鹰川瞬间上前,却没有停下,反而进一步迈进了进攻线内,去了前排拦网右侧,那既没有对方攻手也不在直线球球路的空地。
然后,咚,的一声。
排球和二重篮网的月星手指相接,顺从攻手中岛的意志,以极小的偏角扭去了距离球网不过十几度的球线。
接着被早就等在那里的鹰川应声接上。
什?
因为过于意外,中岛在下落时差点扭了脚。
不仅是他,明明还在攻守中,连和久谷的球手都或长或短的楞了半秒或那么一咪咪。
不是说他们主将中岛的小角度扣球就是其他人绝对接不起来的了。
至少这招在面对白鸟泽的guess monster时就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就算是白鸟泽的guess monster,第一球,第一球他也好歹掉地了吧??
一直到排球被宫泽高重整攻势击了过来,和久谷才纷纷响应,再次归位,以炉火纯青的接球实力稳稳捞起了这球。
……
最后,这一球以触网上缘的极小距离落点落在了和久谷半场。
“lucky~”
“好幸运……”
“要是稍微来一阵风就要落在宫泽高自己内场了……”
旁边的围观席发来议论纷纷的响声。
然后,和久谷的主将中岛看着宫泽高互道lucky的半场,稍微眯了眯眼。
重点根本就不是那个。
他的视线移去刚刚在落点准确接起他那一球的自由人——此时是‘lucky’喊得最大声看起来全无什么脑子全凭直觉打球的光头。
……比在录像里看到的表现好啊?
比赛再度进行,中岛背朝他们的自由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下一球还是给他。
每次得分,无论哪校得分,都距离宫泽那名四号的发球权越来越近。
不能再慢悠悠的了。
……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
中岛发向网对面的小角度发球,被对方那个自由人突然冲出来用手臂接了起来。
甚至不是狼狈的鱼跃救球,而是好端端地用下臂接球接了起来,接着迅速回防,毫不意外地大喊道:“接球~!”
自己标志性的小角度发球被人接连接起来,中岛也是会稍微郁闷一会儿的。
不过不多,还来得及他细细地观察宫泽半场。
宫泽四号虽然是主攻,但其实是二传手主动让位的真正指挥核心,可以说宫泽半场的进攻有一半由他一个眼神、或直接出声指挥。
这也许导致了他不曾轻易进入进攻线,毕竟纵观全局是需要一个大视野的。
而那个和四号一起承担防守的自由人……
中岛单手撑腰,拍了拍中间的拦网,扬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唷,宫泽自由人。”
宫泽自由人先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他确定了什么,才指着自己地回过头来:“啊?”
“你的接球真厉害,”中岛的笑越扬越爽朗,“之前从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太低调了?”
就连先前在录像中也没怎么看他大显神威。
不对,宫泽高的录像一直是宫泽四号占据了主要高光,和他同样负责接球的自由人恐怕很不起眼了。
“哈……”对方自由人摸着后脑勺,“有吗?”
“和你们的四号待在一起太微妙了吧。”
中岛的脸隐在体育馆的阴影里,还是笑的爽朗。
“假如你每局都是刚刚那种表现的话,现在观众一定有一半叫的是你的名字。”
“是啊,”旁边的川渡应时出声:“可惜了。”
“……”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再度即将进行。
鹰川转头就去找了土屋:“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土屋刚才在一旁听了全程,此刻刚刚指导完本场负责发球的月星不要紧张,想了想:“让你铆足劲,尽量干扰我的接球路线的意思。”
“我?”鹰川指着自己,“可是我接球都是听你的话啊……?”
“那接下来开始鹰川前辈要大显神威了。”土屋说,“记得听我后续指挥,注意我的手势哦。”
“哦……”鹰川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你难道不和我一起?”
土屋朝他笑了笑:“我是主攻手啊?”
第034章 帅气
土屋久违地感受到一股热血。
这股热血来自距离他十几米外, 那个正在A场频频表现出不属于高中生身体素质的重炮主攻手。
一球一球,虽然脚下的震动混杂,充满了各个地方的嗡鸣, 那个最绵长、最稳定的震动应该来自几米外每个球场前固定一台的大型摄像头。
哪怕土屋常常跟着C球场的球跑动跳跃, 以至于经常双脚离地。
但他还是幻感到一股震动,一阵阵的震动,一声一声, 砸到地上, 又顺着地板的纹路传达到他脚底。
昨晚土屋失眠的时候, 苹果曾经问了他一句话:[你怕了吗?]
土屋说没有。
但是现在想来,可能是有的。
因为牛岛是他曾经几个轮回的噩梦, 是RPG游戏的关底大boss, 摆在魔王城前镇守最后宝藏的恶龙。
他连战连败、连战连败,输到今天,其实一共也就和白鸟泽打了不过十几盘的比赛,比分不一, 有大有小,但那个人起跳时的眼神、气势、胸口的起伏, 通通一股脑地砸在了他心里。
他跟从他的足迹, 被他的打法震慑,开始琢磨相应的发球思路。
他如今的球路一半来自青城的及川, 一半来自白鸟泽的牛岛。
观众席A场的叫好声和整齐划一的鼓点声仍响彻在整个主馆上空:
“去吧去吧!牛岛!冲啊冲啊!牛岛!”
“lets go !Lets go!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接着是一阵沸腾的欢呼和夹杂在欢呼中冒不出头的吹哨音。
白鸟泽得分了。
和久谷的球飞到自己面前,土屋突然吐了口气。
他的左脚猛地拧向了左边。
这一球的对面仿佛不是和久谷南的粉白色, 而是白鸟泽的紫白色队服迎面于前。
土屋胸口突然充满了勇气。
他猛地跑动上前, 一、二、三, 是和前几次轮回的赤苇佑配合熟练的第一节奏快攻。
其实现在的赤苇佑还不能完全配合他发出百分百适应的托球,这球的球路有一些偏差。
但是土屋不在意了, 他只想在白鸟泽面前,在牛岛面前,狠狠地扣一次球。
既是扣到宫泽高半场,也是扣在自己心里,把自己心里的恐惧通通挤出去。
土屋高高地跳了起来。
观众席“去——吧——!”即是对他说,也是他对自己说。
他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蓝黄色的排球上。
接着排球划过一道蓝黄色的痕迹,倏地砰去和久谷的半场上。
“好——!!!”
观众席的叫好声沸反盈天。
只是和久谷的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动,他们依次漠视排球穿过自己身边,眼睁睁看着排球掉在了身后——
距离场线半个球径外的位置。
裁判一声哨响,6:4。
扣球出界,和久谷南得分。
现场稍稍静了下来。
随后,才慢慢兴起了一些讨论和遗憾声。
前辈们团团围过来表示“别在意”、“你得分已经够多了这球完全不算什么真的!”、“抱歉,是我刚刚那球托低了”、“哈哈哈原来你也会失误!马赫发球今天状态不好啊!”“……鹰川!”“痛!”。
结果紧张地却不是比分,而是生怕一年级后辈因第一次在球场上的滑铁卢而影响心态。
一年级后辈,土屋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意外地,畅快。
就好像心脏底部的情绪都随着那一击通通落地了一样,留下的只有十几次轮回中层层迭加的笃定。
是这把了。
他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是这把了。
接着,他抬头,却看见白鸟泽的主将,他日思夜想的主人公此时也停在发球休整的中场,沉着的视线静静望着他。
察觉到土屋的回视,他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交错了一瞬。
哪怕隔着十五米的距离,无数次轮回与他单方面相识,早就把他脸上幅度有限的表情记了个十成十的土屋从他微低的眉头看出了一个词:[失望]
接着牛岛转身,在A场裁判的哨响中走回白鸟泽高校的站位。
·
双方的比赛同时开始,结束的却是一前一后。
白鸟泽所在的A场率先结束了和佐青高中的比赛,两局得分分别是25:11/25:9。
在八强赛打出这个分数,可以说除了霸者白鸟泽,没有第二个高校能够做到了。
宫泽高所在的C球场是第二个结束比赛的。
早在土屋加入进攻,频频打出撕裂和久谷战术的扣杀和后排进攻时,和久谷赛前的战术就已经失效了一半;而宫泽高的自由人却能频频看穿和久谷主将中岛的球路转而去相应的落点就位,封死和久谷主将的进攻。
到最后,确定最后的败绩的依然是宫泽四号的发球。
那份不提助跑跳发,连飘发的精准性和技巧性都无可指摘的发球并没有受到发球者本人气喘吁吁的状态影响。
“他是,”反而因对方的发球跑动的气喘吁吁的和久谷自由人吐槽道:“铁打的机器人吗?”
那他们赛前制定的战略岂不是完全无效了吗?
和久谷的主将中岛没有回答他。
他静静凝望着球网对边欢呼胜利的学校和观众席,腿边的手指稍稍蜷了蜷。
于是秋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输了。
因为全程都因战术外的状况迷茫和硬下心来寻找应对之法,就这样一点点应对,被对方一点点得分的磨开比分距离,现在,中间写了2的计分盘上写的是25:18的分数。
由于宫泽四号发球权的连续进攻,比分上比他们昨天的比赛还难看。
裁判一声哨响,示意赛后礼仪。
“……走了。”
沉沉的和久谷半场中,他们和久谷的主将第一个迈开了步子。
学校双方列队在撤走了拦网的排球场上,队长对着队长,主将却没有对着主将。
他们宫泽高的主将,那个四号正站在倒数第三位,和他们和久谷的副攻手面面相觑。
甚至因为宫泽四号就是观众席的关注焦点,他们和久谷的副攻手一副紧张到同手同脚的模样。
“很有趣的比赛。”中岛紧紧和宫泽高的队长双手交握。
“啊,你也是。”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
中岛的眼神看向列队第三位的宫泽自由人:“我为那一手小角度控球苦练了很久,自信不会在第一次对上的对手前露怯,能告诉我吗?是怎么看出我到底要发直线球还是小角度控球的?”
不过在场中频频接了他十几次空中接球的自由人并没有露出他所料的反应。
不仅不笃定、胜券在握,反而一脸紧张茫然还带了点‘我也想知道’地悄悄看去了,宫泽四号的方向?
宫泽四号朝他们竖起了一根手指。
宫泽自由人立马说:“小角度!”
第二根手指。
宫泽自由人立马接上:“直线球!”
第三根手指。
“斜线!”
宫泽四号放下手,“因为鹰川前辈不能很快地反应过其他复杂的手势,所以我特意把这三种手势原本指代的意义扭转了一下。”
这个扭转的过程相当恐怖,赛前土屋曾把鹰川叫到体育馆厕所,两人在饮料贩卖机前一人举手指一人反应,还有一人景谷负责在鹰川反应错后雷霆一击。
总之,度过了一段相当难忘的赛前补习。
“也就是说……”中岛的表情愣了一下,“一直是四号在指挥你?”
鹰川:“是啊?”
“……”中岛看着土屋,接着伸手在鹰川肩上拍了一拍,叹气道:“其实原本就想说场上的话是我扰你心态用的,别听进心里,但现在这么一看,反而更应该说了:别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千万啊。”
“……虽然我知道自己比不过土屋但你也太直白了吧对手主将???”
比赛彻底画下句号,中岛带着他们和久谷的队员下场,迎面是抱臂等在场边的和久谷教练。
“输了?”他问。
“……啊,”中岛无奈地笑了笑,“输了。”
“那就总结经验,铭记失败,将场上的不甘通通埋进心里。”
和久谷的教练放下手,咧嘴笑道:“春高继续吧!”
“是!”
和久谷的球员纷纷大声应和了下来。
就算IH输了,还有春高,他们和久谷排球队的旅程并没有结束。
赛场依旧在前方等着他们,他们也必将继续背负和久谷之名前进。
不过……
中岛在从主馆的侧门离开前,抱着运动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身穿灰白色校服的棕发少年。
真厉害啊。
他忍不住在心底又说了一声。
明明可以凭借那手发球进入各个学校,成为各个学校的王牌,在更高水平的球队中,顺利方便地向全国大赛的舞台前进。
却选择了凭借一个人的实力,将原本陋弱的球队拔高到即将进入四强赛的高度。
就像每一个排球少年在拿起排球时不约而同浮现在心底的梦想一样:
成为排球场上最受人瞩目,最众所期待的得分王者。
视所有迎面而来的困难为无物,一往如前,势无可当地前进。
真帅气。
他笑了一下,接着把运动包从肩部滑到手腕的位置,转身前往和已经在走廊里等待他的和久谷球队汇合。
加油啊。
一声没脱出口的鼓气潜藏在心里。
第035章 白鸟泽
四强赛刚刚结束, 整个场馆闹嚷嚷的。
预选赛的工作人员走到赛程表前,用一根黑色的加粗记号笔,分别从白鸟泽旁边、和宫泽工业旁边描线, 一直到两根加粗的黑线在整个白板的中央汇合。
决赛。白鸟泽vs宫泽工业。
距离比赛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候, 宫泽工业进场,在主馆的进馆门口遇见了乌野高中。
双方并排戴着运动包,穿戴整齐。
不过一个是向内走, 一个是往外出。
一黑一灰白。
刚刚遇上时, 乌野高中的一众人都很迟缓。
一直到宫泽工业的队长景谷主动伸手示意, 乌野高中的泽村才匆匆换了个手拎包,稳稳而郑重地和他交握。
“加油啊。”泽村说。
这边, 土屋朝乌野高中一排黑中那个异常显眼的橙发矮个儿笑了笑。
日向往旁边看了看, 确定是朝自己笑的,话说,乌野高中站的不密,这个方向也只有他和田中前辈两个人而已, 之间还隔了半臂距离。
“下次春高再会吧。”土屋朝日向笑着说。
“春高……”日向缓缓坚定了眼神,“好。”
“下次。”他旁边, 一直没有和土屋说过话的黑发少年开口, 眼神直直与土屋相会:“在决赛和你们打五盘的会是我们乌野高中。”
土屋仍在记仇。不想回答影山的话。
但他承认他话中的内容,并也期待着有朝一日, 自己带领的宫泽高能和乌野高中站在同一片比赛场上。
总之,他最后不咸不淡回了句:“那样最好。”
一黑一白的两只队伍擦肩而过, 白衣服的那支走进主馆。
沸腾的吶喊声顿时如拨云见雾般清晰地响在耳畔。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霸者白鸟泽!霸者白鸟泽!”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他们白鸟泽的拉拉队顺着指挥, 先是前排的三排女孩高喊道:“强者——!!”
两声鼓声奏起, 接着是整个拉拉队席的吶喊:“当!如!是——!!”
激烈而满腔热血的吶喊逐渐有向观众席的周围蔓延的趋势。
一直到虽然观众席嘈杂声不断,土屋还是能听见清晰的主旋律:‘强者!当如是!’
他在心里默默地朝自己念了声:[强者当如是]
苹果没有回声, 虽然它能听见,不过知道这一声不是念给自己听得。
它默默飘上了排球网的标志杆,在其中左翼的杆顶端缓缓落下来。
苹果对现实是有影响的,就像曾经用自身重力为土屋敷药,捡起一只苹果吃苹果。
它可以轻微地举起或托起现实生活的重物,虽然无法叫飞驰的排球停下来,但可以轻微影响排球的球路,叫排球飞去另外的方向。
曾经因为前几次轮回输的太惨,逐渐失去耐心的苹果对土屋提议道:需不需要它出手帮忙,反正包括裁判在内的观众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只要不在人类的眼中,那么就是风、空气扰动、气压,这类包括在排球赛事潜规则中的自然干扰。
然后土屋三个月没理它。
现在的苹果沉默地呆在这里,看土屋得偿所愿地带领宫泽高和白鸟泽在同一片赛场上互相握手,做赛前礼仪。
土屋向队长景谷拜托,队长临时移交了队长权,现在,是土屋和牛岛面对面。
哪怕他的身高并不是忍者日向那样矮小,而是高中生的平均水平,在重炮牛岛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
牛岛高高地站立于前,背后是主馆三盏并排的大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拖长、拖长,将土屋完全地包裹在其间。
土屋站在他的影子里,仰视他。
“阿拉……”牛岛旁边的guess monster,天童撑着腰背弯身道:“队长应该和队长握手,虽然你昨天那手也够帅的哦,不过但作为主将,嗯嗯?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啊?”
那边的五色一边和金岛握手,一边稍探头用眼角余光注意这边的动向。
宫泽高的,挑衅?
“呃!这是!”景谷刚要开口解释。
“不必。”
队服紧紧地绷着肌肉的牛岛沉沉开口,俯视土屋。
“这支球队是凭你一个人的实力走到今天的,你有资格站在这里。”
土屋不发一言地向他微笑。
两人交握的手握的紧紧的,能从土屋露出的手背看到白筋。
“但是,”牛岛接着说,“以一托多的战术是浅薄、无力的,你最多能走到今天了。今天这场比赛,是你们道路的尽头。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景谷闭了口。
虽然他知道这是来自对手的挑衅。
可对方是白鸟泽,那个白鸟泽啊,宫城县最强的霸主,连续几年出选宫城县进入全国大赛的有冕之王,说出这番话的选手,是和国内两大主攻手并排进入排球月刊的‘怪童’。
‘重炮’的吶喊声像声浪一样向场上袭来:
“重炮!重炮!重炮牛岛!打败对手!”
“重炮!重炮!主攻牛岛!斩下宫泽!”
土屋收回了因为听见‘牛岛’所以瞥向观众席的视线。
哪怕出了白鸟泽拉拉队席的部分,观众席的其他区域依旧有高举‘白鸟泽!霸王!’‘牛岛若利、天下第一’牌子的自发拉拉队。
白鸟泽在宫城县的霸主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赛前的站位表显示,土屋是第一个发球的宫泽高选手。
他持着球,默默地走向了自己一贯发球的位置。
网对面,这回不再是幻想了,穿着紫白色球衣的白鸟泽球队,那一张张眼熟的脸孔,此时正在拦网零星的分隔下紧盯着他。
其实白鸟泽面对不同选手时的气势是不一样的。
当他们面对认为很轻松就能打败的选手时,他们是气势核心是在球队内部的,类似一种借此查缺补漏的状态。
当他们面对有点难缠、但依旧相信胜者是自己的比赛时,气势核心是以一种稳妥的形式包裹整场。
而当他们面对有资格认真,认为对面的‘球队’、或其中的‘一人’很棘手时,他们的气势核心就毫不遮掩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第一次面上霸者白鸟泽的选手面对这种压迫时,可能会有一点呼吸不足。
因为那种每一次呼吸都犹如被对方盯紧的压迫感是任谁也不想体会的。
不过土屋很冷静。
他已经将这种压迫感熟稔于心,曾经在这种压迫下频频失误、丢分,赛后为自己丢人的表现痛苦不已的懦弱土屋理查德已经随着轮回进行消失在看不见的角落了。
土屋非常平静地踏出了第一步。
擦蜡地板和他的鞋底蹭出嘎吱的响声。
接着是连续的响声,响声越来越短促,他的脚下和地板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一直到响声接近白色的发球区,突然消失,而场中那个万众瞩目穿着灰白色球衣少年高高跃了起来。
像一只新月。
蓝黄色的排球是新月丢出的弯刀。
白鸟泽迅速反应,全没有其他学校面对这球时僵硬的情况,五色迅速后撤,白布换站位,天童后移,保证同伴后撤步的中场有人看守,而这球的落点落在了太平和白布原本站位的中心点。
五色赶上了这球,不过以剧烈的‘砰!’一声砸在他手臂、甚至是骨头上的这球可能会让他想要穿越回去等太平前辈来接这球。
对面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
看上去只是个中等个子啊???
他被这球砸的手臂下弯,犯了排球初学者小孩才会犯的错误:没有绷直手臂,被球打的下弯,球路不畅,瞬间飞去了和他构想十万八千里外的位置。
一直到蓝黄色的排球出界,裁判一声哨响示意宫泽高得分,五色跪在地上,左手使劲搓揉着右臂的皮肤,速度大的几乎要擦出火花,以此抵消骨头的疼痛,咬紧牙——其他前辈都看着呢他才不喊出声!!
“五色。”一旁的牛岛前辈问了声。
五色知道这是牛岛前辈‘没事吧?’的简写。
……简写什么倒是给我好好说全啊!说“五色这球辛苦你了虽然没接起来但是没事吧?”倒是给我这样说啊!!
五色咬着牙说:“……没事。”
“小五色,这种球给太平接就好啦,”根本没打算接的天童在前面说,“以你的身板肯定接不起来的,接起来也要丢分。”
“……是,天童前辈。”五色咬着牙站起来。
白鸟泽的拉拉队经由这球后,吶喊声稍微低了低。
不过他们只是重整了一下,再次经由最前方的指挥井然有序地喊了起来。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排山倒海般的助威声向土屋涌来,土屋刚抬起胳膊,又放了下去。
白鸟泽的拉拉队口号有节奏,并且几几拍的节奏换成震动传到他脚下,和他的脚步踩点不适宜。
他四下看了看,在赛场的左前方找到了面对自己的摄像头,而主馆的天花板下两个屏幕,最左侧对准了自己,自己的脸在上面看的很清楚,表情也是。
于是土屋对准摄像头,垂下眉睫,做了一个有点可怜又抿出微笑的表情。
他外貌条件着实是好,趁着还未张开有一股稚气,很戳这个年纪的女高中生,他接着做了个口型:“可以安静吗?”
“……”
白鸟泽的拉拉队微微地静了下去。
土屋:这一招真是百试百灵。
宫泽方:“……”
五色摆头四顾:“……?!?”这也行?
天童:……哇哦~
“他做的对。”全场,只有牛岛一个人面色不变,处变不惊:“喝彩声确实会影响发球手状态。”
第036章 逐个击破
[这个力道果然不行。]土屋看着对面的白鸟泽说:
苹果:[接不起来就够了吧?]
土屋:[不仅要他们接不起来, 还要打破他们的气势]
土屋再次将手平举了起来。
蓝黄色的排球托在上面,而排球后,是紫白色的白鸟泽球员。
土屋认为对方其实并没有完全把自己、这支球队看在眼里。
他清楚地知道, 即便加上自己, 宫泽高可以做豪强,可是对面白鸟泽是和他类似,同样具有超强单核的豪强队伍, 甚至他们的队员也是挨个初中时就大放光彩的明星球员。
土屋突然跑了出去。
他默默念着距离, 在心里一、二、三地数着。
接着一如既往地, 在距离发球区前的位置高高跳了起来。
他听见对面传来‘跳了’的互相提示声。
不仅是跳了而已。
土屋的右手在拍上时,前十几次轮回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了。
结果他还是没那么释然, 站在牛岛面前时, 还是不自觉勾起了最深层的回忆。
第几次轮回的事来着?反正是被打输了,然后强撑着情绪拉住退场前的牛岛,询问他自己究竟还差在哪里。
“你的技术到位,跳高, 看得出下了苦功夫练。”熟悉的沉沉的低音。
没错,就算身体不能迅速地操练起来, 但是技术, 他的技术足够了吧?当今排球国际赛事场上,不也有受限身体素质, 却凭借超常的技术与球感硬生生补足短板的球员吗?
接着,那因身高而隐在阴影里的脸对他说:“你没有求胜心。很多即便有可能的球, 一旦你心中认定了接不起来, 那就离输不远了。”
现在自己还有求胜心吗?
土屋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就算输, 也不能让,只有眼前这个人, 不能让他赢的那么轻松。
他的手腕突然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折了下去。
那是超过运动员身体限制,甚至运动员本身也会因为疼痛而放弃在需要爆发性的发球上尝试的一击。
可土屋才不管什么身体限制什么手腕遗病呢!他就是想拍!
排球突然席卷着剧烈的力道‘倏——’地划过了半场。
那是比上一球快速多了、也大力多了的一球。
甚至那一球击上白鸟泽自由人山形的瞬间,他身形不稳地后仰上地板,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捂着手臂抵在地板,从背影看上身连脖子都一起缩了起来。
而排球接着几乎以直角的角度划去另一方,直直砸上观众席的席璧。
那里正好是白鸟泽的拉拉队席,原本井然有序平(之前那一些声音低了些)喊“强者——当如、”
一个‘是’还没脱口,其上的少女们就被这一声巨大的‘咚!!’砸地慌了阵脚,队形乱了乱。
裁判一声剧烈的哨响,示意比赛暂停。
观众席顿时稍稍静了静。
场上局势复杂,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包括在地上不知为何突然抱臂不起的白鸟泽自由人,和正抓着栏杆向下看去的白鸟泽拉拉队少女们。
“有那么大力气吗?”
“太夸张了吧……他可是霸者白鸟泽的自由人。”
“拉拉队那边怎么了?”
“比赛暂停了,还不开始吗?”
“有工作人员过去了!怎么了?”
才有人注意到朝着白鸟泽拉拉队席走过去的IH预选赛工作人员。
接着,他们眼睁睁地看见,穿着橙色背心的工作人员踩着凳子,伸直臂去够黏在拉拉队席墙上的排球——
一个排球大小的凹陷。
黄褐色的木壁面从中间崩断进去。???!!??!
根本就不是黏上去。
是砸断进去的啊???
整个观众席,包括因为视觉原因看不见这一个凹槽的观众席都被旁边席位诡异的静寂搞得不知所谓地安静下去。
直到电视画面切到那只圆形的凹槽。
整个场馆都如滚烫的热水迅速沸腾了起来。
场上的工作人员还在判定情况,周围的尖叫声却已经从主馆的通风窗传的附近几十里都清晰可闻了。
“真的假的?!!!”
“好厉害!!!”
“这是高中生,不对,除了奥尔特,还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发球吗?!!”
“土屋!土屋!!!”
直到现在,或许原本就有,但被巨大的‘白鸟泽’而压的微小不闻的声音才逐渐显出真正的面貌:
“土屋!!土屋!!发球王!!”“四号!再来一球!!”“宫泽!胜者是宫泽!!”
声嘶力竭的喊声,直到土屋发出这一球,叫那些欢呼‘白鸟泽’的拉拉队失去了声音,这些为土屋和宫泽而呼的鼓气声才响起在主馆上空。
土屋手腕火辣辣的,但他握着工作人员又送来的新球,侧头对欢呼自己名字的观众席笑了一笑。
虽然不如先前‘白鸟泽’的吶喊有气势而恢弘,但分贝丝毫不逊的尖叫声顿时四下响起。
土屋收回眼,对上球网对面的牛岛,礼貌地微笑道:“怎么办?如今你最强队伍的自由人,看样子是不得不下场了。”
“……”牛岛静静注视着他。
而他旁边,其他白鸟泽的队员们,由其中两个扛起因疼痛而蜷缩的自由人下场,剩下两个,川西虽然直直盯着他,但他能看到,对方手指不自然地扭缠。
而另一个,guess monster,难得见他沉下了脸,有点怪异的长相用阴沉的视线对准他,真有些唬人。
白鸟泽换了一位自由人上场。
但是从新自由人拘谨的姿势和频频瞥向牛岛的眼神就看得出,他不仅是白鸟泽刚培养的新人,还是和球队训练有限的替补。
白鸟泽这支队伍从此不再是刚刚那样最强的完整形态,而失去了一个边角。
被所有白鸟泽队员盯着的土屋转身,用左手抱着排球。
他已经无法用右手持球了,旧伤未愈的手腕正火辣辣而剧烈地反射痛意,那股痛激烈的像是警告铃,不休止而持续地紧紧从他的手腕沿神经向上攀附,疼的他右后脑有点发抽。
苹果之前从未见土屋用过这一招,有点犹豫地问他:[你今天也被影响了?]
这是土屋连续几个轮回也要完成的宿命之战,那他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不用拦,]土屋在心里冷静地回复:[放心吧,这球不会伤到骨头的,养一养就好了]
[……]苹果又往上飘了飘,[总感觉,你这场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有吗?]
土屋没有回复它了。
从现在起,他满心满眼都是前面那个球网右翼脚步有点滑蹭的右翼副攻手。
……
对方主将第五球发球得分的时候,白鸟泽换下了原本在右翼的副攻手川西。
川西捂着手腕,他原本吸取了下场的自由人山形的教训,而转用了上手接球,结果那球……
想到这他被复杂和痛意激的咬了牙……喂!真的能有高中生发出那球吗?怎么回事啊?
而且他们白鸟泽……
他忍不住往旁边的热身区上看了眼。
虽然和宫泽高那坐都坐不满的板凳比起来,他们强校白鸟泽的板凳深度是哪怕把场上六个人挨个打下来也还有二队顶上去的程度,但是强度……一队和二队的强度可是天差地别啊?
就算教练事先构想到万一队员因为心态或其他状况下场,而在筹备正选前特地选择了风格相近的备选替补进球队。
但那是在意·外的情况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川西忍不住又看了眼记分牌。
比赛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情况下!
他忍不住在球场上多磨蹭了会儿,白鸟泽的教练鹫匠直接开口训斥道:“磨蹭什么磨蹭!还不下来换小泽上去!你去医务室!”
“……”川西咬着牙,从代表比赛范围的白线离开。
场上,宫泽四号又去了助跑跳发的位置。
“那、那球,”小泽忍不住咽吐沫,“还能发吗?!”
“……”天童侧头,难得有些严肃地指挥后排:“都去后面,尽量靠近边线。”
而牛岛,已经在他提醒前就自觉站在了中间,承担其他人无法承担的防守任务,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发球人。
宫泽四号开始跑位了。
小泽忍不住更低地压低了膝盖。
昨天晚上,在看录像的时候还觉得伊达工的球员有些过反应了,甚至在后面连连出现了低级失误,但是现在,他站在心里,亲眼见证了两名正选一前一后的下场,从心头升起的那股瑟意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就是……很恐怖啊!
就在宫泽四号逐渐逼近发球区,他也逐渐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正助跑的宫泽四号却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他的跑动吶喊的观众席也稍稍静了下来。
接着,宫泽四号伸左手示意了暂停。
第037章 狮心王
“……”
开场不足二十分钟, 宫泽四号还在越发越勇的发球阶段,暂时没摸出应对方法的白鸟泽都没叫暂停,反而是宫泽高的四号率先叫了暂停。
观众席议论纷纷, 为今天这一盘‘不太像排球的排球赛’议论不已。
“怎么啦……?”
“没戴眼镜, 看不到。”
“宫泽四号去教练椅那边了。”
“土屋!土屋!”
“土屋理查德,为什么起个西式的名字?”
有人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开始在手机上搜索。
而场上, 更多人注意的土屋在众目睽睽下, 下了场, 走到观众席边。
他事前拜托前辈带了东西。
听到他的话的赤苇佑一顿,沉默片刻后, 随即有些艰难地开口:“要、去隐秘的地方吗?”
土屋看了眼白鸟泽, 看了很久,接着侧头微笑道:“不用了,那不是更引人怀疑吗?说不定赛程结束后大会方要来查我用没用兴奋剂了。”
“……”
而白鸟泽那边,被土屋平白看了一阵的白鸟泽球员在沉默中缓缓开口。
“……他为什么看我们?”
“怎么?你不能看吗?”
“但他那个眼神好奇怪啊。”
“天才都是这个眼神, ”添川后半句小声了点,“你平常看牛岛还没习惯吗?”
濑见这才意识到:好像, 确实, 的确……对方那个杀人发球的眼神,确实有点像牛岛……?
而牛岛正侧了头, 询问刚刚帮忙送医务室的替补:“山形川西怎么样?”
“没有大碍,骨头没断、我在说什么, ”濑见蹙了下眉, “总之, 主要是筋肉的问题,还是要养养, 正在大赛医务室紧急处理。”
他见牛岛没有接口,忍不住继续说到:“虽然我们的两员大将折损了,实力上有退步,但只要你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绝对的进攻才是正统,况且,能拍出这么几下,难道对方的手腕就毫无损伤吗?只要抓进这个机会”
他说到一半,听见天童侧着身,盯着宫泽高的半场,朝他嘘了声。
嘘什么?
就连牛岛也沉默不言地盯着那个方向。
说到一半被打断的濑见蹙眉的跟着瞥过去。
那是宫泽高半场。
那个一年级恐怖主将正被前辈们团团包围,拉开了运动服袖子,朝前辈们伸出手腕。
接着,濑见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喷剂。
医用速冷剂,适用于运动时的跌打胀痛的紧急处理。
医用喷冷剂的喷头声在场边上响起,濑见看着那白雾中青紫交加的色块,逐渐顿了起来。
·
为什么做到这份上?
濑见难以理解。
这只是一场高中界的IH预选大赛吧?甚至还不是专门的国际职业赛,或者什么意义非凡的重大比赛,只是一场IH县立预选赛的决赛而已啊?
就算赢了这场也不代表成了世界冠军,只是收下了宫城县的出选名额,进入IH的全国赛区,照样有大把的连他们白鸟泽对上都要困战一番的强手。
这场比赛,……!
“喂!”
濑见突然冲上前去,站在排球拦网的侧边,冲宫泽高处理受伤的半场大喊道:“够了吧?手腕受伤了就去医务室啊?我们刚被你打下两名正选,现在换了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宫泽高的那边,包括附近的观众席,纷纷看过来。
濑见还在继续:“就算只去一阵也好吧?把你的手腕处理了再回来!喂!听到了没有!喂、”
他的声音突然被一只按在肩头的手拦在了喉咙。
这种重力和力道,是他们白鸟泽的主将。
他们白鸟泽的主将单手拦住他,看着对侧那只比他矮了一头的身影,和伸出的青青紫紫的手腕。
牛岛的声音凝实地传到宫泽高的半场:“没事吧。”
对方的主将,棕褐色头发的小鬼,缓缓地冲他摇了摇头。
牛岛收回了搭在濑见肩头的手,接着郑重地说:“好。”
濑见还要再说,被自然而行云流水地抬腿插进来的天童以一个轻轻巧巧地姿势拦了下来。
天童将手肘搭在濑见肩侧,冲他摆了摆手:“算啦,这是他们的毅力和决心,我们这种没被排球之身眷顾的白身,就不要试图喊退他们的决心了。”
“什么毅力、什么决心……”濑见忍不住咬着牙说:“我只看见对面在胡闹。”
“是吗?”天童思索了会儿,“反正,他们老师还在那坐着,前辈们也围在身边,如果实在严重的不行,肯定会被老师前辈们火速拉去医务室的吧?”
“反正,既然对方想比赛,我们就奉陪。”
天童朝还有些不忿的濑见笑了笑:“这关乎‘求胜心’呀~是值得尊敬的。”
中场暂停结束,天童哼着歌走去他们场上白鸟泽的站位。
虽然每个音符都不在调上,但他此时的表情,和之前阴沉的郁脸已经相去甚远了。
场上,作为前排的天童扒住拦网,用生动而友善的表情询问那个宫泽高中的发球手:“你叫土屋理查德吗?”
对方回看过来,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内?啊,我有点冒犯了,不过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
天童的双手合十在脸前,“其实从昨晚看见你的名字开始,我就很想知道,因为你看,和式的姓氏和洋式的名,你看起来也不像混血的样子……真的很违和!”
他闭了眼再示意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宫泽主将朝他挥了挥手,“我不介意,过去也有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
包括前几次轮回的你。
不过土屋并不把父母给予的名字放在心上,所以至今没有刨根问底过而已。
土屋再度回到了发球点,用左手提起排球,再度对准了对场。
他向前跑着,一路前奔,跑动的中途,耳侧却突然听见观众席传来一声:
“狮心王!!”
接着,那一声由右侧开始传导,像浪花一样。
“狮心王!狮心王理查德!!”
“狮心王——!!”
“狮心王是什么?”
“怎么回事……”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或振奋、或怀疑地重复“狮心王”。
直到土屋停到发球区前的位置,猛地向上跳起,下一句才传入耳畔:
“英格兰最骁勇善战的第二位国王,狮心王就叫理查德啊!!”
砰。
那球再度飞了出去。
第038章 教练
土屋的发球一直得分到了8分。
场上的比分是8:0.
和昨天连发十一球的冲击比起来小了不少, 但是要考虑到这是开场得分,拿下了对方是零蛋的巨额八分分差,而对手, 更是那个称霸宫城县的王者, 白鸟泽。
换成两个普通的学校,拿下八分分差的学校已经足以预定胜利了。
可惜白鸟泽的牛岛是不能以常理描绘的强大,他不仅接起了土屋的第八球, 还以一己之力, 将分差拉回到了两分:9:7。
周围观众议论纷纷, 话题的中心主要是在这场比赛中显露强大的两名单核球手:牛岛若利和土屋理查德。
“土屋……”
“牛岛……”
这样的讨论声不时出现在周围。
又一球落在身后,裁判“吥—”的一声, 分差进一步被减小。
9:8。
土屋绷直手臂, 活动了下筋骨。
接着矮下身,脸侧大汗滑落淋漓,而他紧盯着对面的重炮主攻手,舔了下左上嘴唇。
对方的重炮又来了。
牛岛若利是一位无论前排后排都能爆发出猛烈攻击力的选手, 他的前排网前扣杀重力到位,后排扣杀更是实打实的大炮, 一旦投入敌方半场, 真的像炮弹一般猛射进敌方城门,搅得敌方城门连连失守。
以往也有类似风格的队伍, 比如枭谷学院,木兔光太郎的存在感是一等一的, 所有人都愿意给他找机会进攻, 他是绝对的王牌, 占据了比赛的多数比分。
但牛岛若利不仅是木兔光太郎。
他的存在感是整个球队心甘情愿成为垫起大炮土块的强大,不仅是找机会进攻这种程度了, 而是球员在接手球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牛岛。
就算牛岛的前路不太清晰,被敌手联防死锁,他们也愿意给牛岛扣球,因为他们信任牛岛的攻击力。
这种状态下,牛岛的球是一球接着一球,球感是一球好过一球。
而土屋不得不在巨大的攻势下四下防守,在攻防战中,一旦一方被对方的猛攻逼得连连防守,其实已经是陷入了弱势。
虽然不能说全无坏处吧,至少土屋的手腕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修养。
比分已经来到10:11.
白鸟泽破发了。
为宫泽欢呼的吶喊并没有因为白鸟泽破发就减少声音,只是一分的分差,宫泽的自主拉拉队还在努力喝彩。
但白鸟泽本身占比巨大的拉拉队的声音再度震响时,整个场馆都徘徊着‘胜者白鸟泽!’的嗡鸣。
紧拉兜帽的人被这一声震响吓了一跳。
他连忙又锁紧了兜帽,直到没人注意他这边,才悄悄松了松绳子。
然后,他从兜里偷偷摸出了手机。
“你好,这里可以坐吗?”
耳边的一句话叫他倏地惊了一下,接着猛地把手机塞回去,“可以可以您请坐!!”
“谢谢。”
等对方坐下了,理石——稻荷崎的一年级主攻手才发现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干练,但是身板很厚实的成年人,怎么说呢,很有魄力。
因为他突然把手机塞进衣服,群里的前辈们正不满地连发消息震动-
双胞胎是boke:理石,镜头要放稳啊-
bibimbap:?怎么黑了?-
足球乱斗!!:快把屏幕放出来啊先遣部队!!!-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足球乱斗!!你吵到我了-
足球乱斗!!:你不是在饭厅吗怎么听得见我!-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开门
……
总之,群里闹闹腾腾的。
因家里琐事来宫城县,而被前辈们抓住了机会猛使唤的理石生怕旁边的大人发现,躬身偷偷把屏幕切成群聊:-前辈们,我旁边坐人了,我害怕被他发现……那个,要不还是算了,等晚上宫城县的电视台转播……-
足球乱斗!!:太慢了,要吃晚饭的时候才能看见,有五个小时的时差-
双胞胎是boke:赞同-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角名,换了你的群名-
双胞胎是boke:等宫侑什么时候为上次土屋踢馆的大言不惭向我道歉什么时候改
前辈们不同意,理石躲着旁边的大人,更加小心:-可是,没有允许观众席是不允许录像的-
足球乱斗!!: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的规定,那是给开闪光灯的笨蛋们说的,而且大家都在拍,没人不拍,line上还有直播-
明日无休:那前辈倒是去看line啊……-
足球乱斗!!:你以为我不想吗?!都是因为line的镜头全是晃来晃去的不明运镜,我要吐了我才来拜托你的啊!!
……啊……
理石看着屏幕上宫侑前辈整整打了三排的感叹号,十分想后悔走人。
但是宫侑前辈一直磨着他,甚至连角名前辈和宫治前辈也好声好气地在拜托。
……好吧。
理石狠下心,悄悄地将手机揣在怀里,只露出了一个摄像头的角落。
他已经尽力藏了,群里的前辈可能还因为这有限的视野不满,怀里震动个不停,但是身旁的大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你在录像吗?”
“……”理石颔首,“对不起我现在就关。”-
足球乱斗!!:不行啊!!!-
双胞胎都是boke:晚上再看会被剧透的-
bibimbap:排球比赛有什么好剧透的……-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只有亲眼见证最后的赢家才有揭晓的激情
而理石身边的大人,向他微笑安抚道:“没关系,你拿出来录吧。”
他环顾了遍观众席:“大家都在录像,这场比赛的热度很高。”
“啊……谢谢。”
虽然对方看穿着并不是大赛的工作人员,理石还是有种得到了肯定的安心感。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因为坐在他身边的这位成人,正式负责今年国青队和加强合宿的选拔教练,火烧呼太郎。
原本火烧是为了白鸟泽主将牛岛的决赛而来的。
现在国际上的比赛都是五局制,正是因为三局的赛程不能完全体现出一个队伍内核和球员的素质。
一旦时间拉长到和正式赛事接轨的五局制,才能在体力、技术、心态、心理素质看出一个球员完全的排球水平。
他刚刚和白鸟泽的鹫匠教练打过招呼,才来了观众席。
也看到了场上宫泽高主将土屋理查德的那出发球。
客观角度上看,宫泽高的整体水平太平庸了。
稍微问一问,也能从观众席得到能入选决赛全凭宫泽四号神之发球和对手心态起伏的回答。
能凭此将队伍拉到决赛和破了大会记录的主将确实了不起。
但是,火烧还是觉得稍显缺失了。
如果是青城及川那样的球员,他的本职二传可以和任何第一次见面的主攻配合,作为二传手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这时候再来一手出色的发球,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让人惊叹这孩子的出色。
但是,假如及川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发球,作为二传手的本职却表现寥寥……
火烧收起了心思,暂时没有将土屋纳入合宿名单的打算,而是再度把视线看去了白鸟泽的主将。
比赛已经进展到14:11.
白鸟泽破发3分了。
周围的观众席的吶喊声也逐渐变得一边倒,“白鸟泽!强者!霸者!”的喊声也越来越盛。
而宫泽高的喊声,在白鸟泽牛岛再度一球冲破宫泽高的拦网,而宫泽四号因站位过远并没有接上那球时,逐渐微弱了下来。
15:11
白鸟泽领先4分。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胜者是!白鸟泽!”
这样的吶喊铺天盖地,整个会场里都回荡着‘白鸟泽’和‘牛岛’的音节。
理石不妙的发现观众席喊‘宫泽’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虽然也有人持续在喊,但是……
理石正在心里天人交战他到底要不要跟着喊一喊。
虽然土屋在稻荷崎做的那一遭至今被稻荷崎的排球部部员气的不行。
但是,作为正选的前辈们并没有就此表现出太多的态度,尤其是北前辈,更是在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土屋踢馆’,并将话题逐渐偏去危险地界的时候,总会准时出现,打断他们的谈话,并表示:“我没有想到排球部的训练可以清闲到供你们闲聊的程度”。
而教练……
想到这里,理石就忍不住吐槽。
一个教练一个监督,大见教练就稻荷崎放个嚣张的外人进来还没一人发觉的行为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吓得整个排球部在接下来一个下午的训练中噤若寒蝉。
黑须监督却在听说他即将来宫城县前,把他叫到办公室,低声说:“稍微和对方接洽一下,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尽量就好,拿不到也无所谓。”
可能真的是‘拿不到也无所谓吧’
不过理石在来的车上看到了关于土屋连发十一球破记录的新闻,内心还蛮希望土屋能和他在一个队伍的。
十一球连续得分啊,和他一个队伍肯定很安心。
又是一球,哨声把理石拉回比赛。
16:11。白鸟泽领先。
理石连忙回去看聊天记录看自己刚刚发呆都错过了什么。
前辈们正在群里讨论:-
足球乱斗!!:那球可惜了,要是我的话,绝对不用像他一样被这么溜-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那球交给Alan可以接起来-
bibimbap:对我未免太信任了,对方上过排球月刊,我可没上啊-
双胞胎是boke:这么下去不行,换战术吧
的确,宫泽如今的队形和稳妥为上的战术并不能烂下白鸟泽的进攻。
战术僵化下去的话,如果没有牛岛突然闹肚子下场一类的意外,比分会无限顺延下去,直到白鸟泽赢下第一盘。
周围‘白鸟泽’的喊声几乎要把理石的耳朵喊爆了,
但是在爆喊声中,还有一点小小的有关‘宫泽高’的声音兴起。
不是好声音。
是质疑。
“那个宫泽十一号……行不行啊?”
“宫泽四号怎么没赶过去?”
质疑声随着分差的进一步加大而逐渐扩大。
“白鸟泽确实强。”
“昨天那几盘主要是胜在对手心态上了,一旦对手稳扎稳打,宫泽根本打不过。”
“宫泽高其他人……打球的时候只盯着四号看啊??看什么呢?”
这其中,不乏刚才还在为宫泽高加油的声音。
毕竟体育竞技就是这样,只有强者才能吸引目光,强者才能理所当然的受到‘第三方’的喜爱。
最后,他们总结道:
“这支队伍除了发球真的一无是处了。”
理石听着这些质疑声,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他想稍微为土屋说几句话,虽然对方和他不是一个队伍的,但是从那次稻荷崎的表现上看,对方明明是做二传手发家的,无论是战术、习惯、节奏,都有二传手训练的影子。
是因为宫泽高没有值得信赖的主攻手,他才不得不上场做主攻的!
看到场下宫泽举手示意了换人,理石心中微微的紧张猛的呼出来:
太好了……是不是要换阵型了?换掉现在的二传手,由你亲自做二传的话……!
然后,理石看到直射场中的屏幕上,宫泽高摆出了2号的牌子。
2号?
理石茫然地跟着看过去。
2号,部千森,宫泽工业附属高中,主攻手,in。
6号,金岛利,宫泽工业附属高中,主攻手,out。
第039章 第一次面对我的你
理石想要把脑袋堵上。
土屋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你倒是叫2号顶替自己的位置, 接着自己上场做二传啊!!!
你当主攻的时候就够显眼,虽然不知道宫泽高为什么一堆人盯着不是二传手的你,但你好歹利用下这个有优势啊!!
用出你炫酷半个高中排球界网络的负节奏快攻打败他们!!
坐他旁边的成年人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不过只是很快, 他又回到了那副观察的表情。
场上, 土屋朝高他半头的部千森笑了笑:“拜托了。”
部千森跳了跳脚稍提起运动状态,闻言,捞着后脖子, 低低应了一声:“嗯。”
部千森去了原本属于金岛的前排右翼的位置。
背朝着诸人。
景谷悄悄凑近赤苇佑, 小声说:“害羞了。”
赤苇佑:“害羞了。”
鹰川:“哈哈哈哈他怎么每次害羞都一个反应啊?”
月星:“前辈们吵死了!”
被敌方的重炮扣球——能不助跑把球扣出这个力道, 对面那个牛岛根本和土屋是一家的吧——连续打穿拦网得分的月星是场上最焦躁的一个人。
因为他拦网不利,所以球才会击穿到他们半场, 直接导致土屋被迫被牵着鼻子走, 而前辈们也不得不因为救球更换站位。
“不用紧张。”
和他并排站在前排的土屋对他看了一眼:“按着你的尽力程度来吧。”
虽然只是主将的随便一句话,但因为说出这话的是队内的绝对主核,是他回回被破网该赔罪的对象,是理应该对他最愤怒的主攻手, 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让月星逐渐冷静了下来。
裁判“吥——”的一声哨响, 比赛再度进行。
虽然宫泽高这边换了战术, 白鸟泽那边却没有因此更改战术的意思。
他们本就因土屋开场的几球损失了两员大将,现在该做的是乘胜追击, 拿出他们最强的发球,直接围死宫泽高。
而宫泽高这边——
排球来到白布手里, 他看了一眼对面依旧是只有两人的拦网。
这一手拦网已经在前十六分里被验证是对牛岛无效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 宫泽高在替换队员时没有加强拦网。
还是说——
白布收回视线,手指微动, 换了个角度,于是排球顺从他的力道高高飞去牛岛的位置。
因为知道绝对接不下牛岛的发球,所以放弃了?
排球再一次来到了牛岛手里。
白鸟泽、宫城,甚至是全国的重炮选手以他的得天独厚、上天赐予的天赋高高跳了起来。
天生的左利手,高大的身高,坚毅的性格,良好的训练。
无数的这些超越常人的优势汇集到一人身上,成了牛岛这个震慑宫城县乃至全国的重炮杀器。
他跳起,凭身高就足够高了,此时脚底和地板产生了近一米的高度,让他手尖最顶端来到了恐怖的345厘米檔。
凭借着高度、技术、力道、重力。
他将这球凶猛地击了出去。
黄蓝色在高速移动时被人眼模糊成绿色的轨迹,绿色的炮弹将宫泽高的拦网视作白纸地砸烂,凶猛的落去宫泽高的半场。
排球,可不是只有发球!
牛岛有着绝对的底蕴和自信。
这一球的确很恐怖,最要命的是牛岛在兼具了力道的同时,还选择了极度精准的落点。
恰恰是离土屋目前站位最远的落点,势必让土屋束手无策。
但是,土屋也没打算去接。
他比了个手势。
全程看准土屋,而甚至忽略了排球的宫泽高队员突然动了。
新上场的2号,以一个状似脑袋后面有眼睛的视野,猛地倒退三步,然后用胸口险之又险地接起了这球。
观众席,认定这球又要完的理石精神大作:lucky!!被接上了!!
而他身边,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场上:宫泽高六人迅速行动起来。
“救球!”
“下一步!”
以接下这球为起点,宫泽高六个人节奏明晰、跑位清楚地行动起来,接着将这球由二传手传给了他们的主攻手,真正的主将主攻手,土屋理查德。
土屋在半空挥击出声,球脱手而出,巧妙地擦过了白鸟泽刚刚赶来的拦网,接连避开往回补位的白鸟泽成员,这球像是在上面加了遥控设施,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赶过来的主攻、自由人的手指,而精准的落在了白鸟泽半场。
裁判“吥——”的一声。
示意宫泽高得分,16:12
半晌,观众席才再度掀起热烈地讨论:
“好幸运!那球被新上场的人接起来了!”
“宫泽高也不全是废物嘛!那个2号也不错啊!”
“为什么不在开始就上场?”
“2号只是运气好而已吧?”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就连理石也忍不住大呼了口气,喃喃感慨道:“好幸运……”
二号原本是要往前冲的,结果冲到一半,可能是侧身的余光看到了飞来的排球,而临时回头,惊险地接住了这球,土屋才有进攻的机会。
这种被天使眷顾的幸运可不多见啊。
但是,他的喃喃被身旁的男人否定了:“不是,不是运气。”
理石侧头看过去:“欸?”
男人抵住了眼镜:“你没看到,刚刚二号反身时,四号比了个手势。”
理石意外道:“你是说,二号那球是四号指挥接起来的?”
男人蹙了蹙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能他自己也处在疑惑中。
理石的下一句说出了他的疑惑:“可是,土屋当时已经起跳了啊?不会有人在起跳的同时还能一边盯住对方球手发球,一边预估球路,一边指挥队友的吧……?”
那是多么强大的球感和运算能力……
光是想想他就有点噤声了。
火烧没有回答。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身边的小朋友看起来是打排球的,但还是年轻,这不是运算不运算——多维处理能力的问题,而是在四号起跳的时候,牛岛才刚刚濒临滞高点,甚至排球和他的手掌还没重合,仅是这个连‘预备姿势’都算不上的动作,真的能有人因此估算出对方下一球击出的球路吗?
至少以火烧看来,双方要具备长久的磨合,贴身的相处,并且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才有可能做到。
比如稻荷崎那对双胞胎。
但是,假如只是凑巧的话……四号事前的那个手势又是怎么回事?
场边疑问丛生,议论不断,关于“幸运”和“宫泽二号”的话题四下兴起。
土屋只是在场上,捏了捏桡骨。
看着吧,才不是幸运。
这是只有他、和一直注视着他的宫泽高才能做到的事。
他长达十五年的,对如今区区十八岁的牛岛的观察;
和绝对信任着他的,不是队友,而更像麾下士兵对他的命令和指挥绝对顺从的‘平庸’的宫泽高。
换了任何一个学校,是绝对不可能在相处不足两个月,就全身心的信服他,宁愿不去看排球,而是紧盯着他的指挥预兆的。
看着白鸟泽准备好的发球手,所在前排的土屋再度微微弯下了膝盖。
视野却不在对方的发球手,而是牛岛身上。
来吧。
我注视了十五年,或许比你自己还了解场上之你的我。
和第一次面对我的你。
第040章 一盘
虽然那个大人刚刚那么说了, 但是理石在心底里还是认为刚才那球凭借的是运气。
毕竟假如不靠运气的话,起跳、视野、指挥、站位……这么多信息在同时处理,土屋又不是机器人-
足球乱斗!!:厉害, 这球还能接起来??-
双胞胎是boke:宫泽高的球员全都其貌不扬的, 包括这个2号-
bibimbap:土屋也算其貌不扬吗……-
足球乱斗!!:怎么,你觉得他是帅哥??!!-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足球乱斗!!别开始不讲理啊
包括群里的前辈们也没看出什么,照样吵吵嚷嚷的。
理石看了会儿, 揪起的心逐渐落下去, 重新将关注点放到比赛上。
虽然凭运气接起了这球, 但不是说一球就可以扭转胜负,刚刚那球如果反过来是牛岛站在宫泽高得到了机会, 强力大炮可能会打败对手的气势转而一转战局, 但是,土屋的话……
他还在感同身受地为土屋思索该如何打破重炮牛岛统治下的威压,然后,就看着, 一球、两球、三球……
一直到第四球,整个观众席包括喊‘白鸟泽’的拉拉队都沉默了。
“怎么回事……”
“白鸟泽的球, 被接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 是战术吗,还是牛岛状态不好?”
周围的观众开始慌张起来。
而理石身边, 那个甚少发言的男人这时忍不住慎重地道了一声:“厉害。”
并不是牛岛的状态出现起伏,哪怕全国的主攻手因为第二天陨石砸日本而心慌意乱, 牛岛也只会在球场上打出属于他自己的风采。
而如今, 四球连着被宫泽高接起来, 只是因为宫泽高的反应太平淡了,对, 太平淡了,平淡的压根就不像宫泽高的主将神奇绝妙地指挥队伍稳稳接起了这四球,而只是两支球队在一来一回地传球而已。
观众此时的违和和不舒适,正是来自他们将牛岛的战力高度推高,此时却碰上了牛岛的发球‘看起来平平无奇地被接起来’的状况,于是为牛岛找的理由。
这……犹如经过百般淬炼磨打般的技术水准、一眼看穿对手战术,球路的瞬间反应、和对队伍的绝对掌控力。
厉害……厉害。
到最后,火烧在心中已经只叹然地剩下这句话了。
“那个宫泽四号,”火烧稍稍侧过身,向身旁的少年指了下场上的四号,“是叫土屋理查德?”
“对、对!”理石有点慌张地回应,“请问,怎么了吗?”
火烧:“一年级?”
理石:“对……”
火烧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吗?”
理石眼睛往旁边扫了下:“算是吧…”假如一面之缘也算缘的话。
“土屋君,是不是和牛岛君很熟悉?”火烧看着场上的比赛说,“还是说他们两个小时候在一起训练过?”
虽然有一面之缘,但理石和土屋完全没熟到这个程度,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清楚欸……”
“没事。”火烧点点头,“能和牛岛君打的有来有回的,厉害。”
交谈到此为止,但是理石看着火烧的侧脸,想起这一场接连不断的心态起伏,让他忍不住为土屋说句话:“土屋,我不清楚他和牛岛认不认识,但是土屋他……”
对着火烧看过来的视线,理石忍不住捞了捞脖子:“他之前去我们学校踢馆,打了十几球就能和我们的主攻配合打快攻,二十几球下去,就打负节奏了,你看到网上的视频没有?那个视频,在我们学校录的,但其实当天是我们和土屋见的第一面,也是第一场比赛……”
“……”
火烧反应了一阵才明白理石话中的意思。
他这次是被彻彻底底地震惊到了,扭过头来,重新确认了一遍:“第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技术?”
“好像是……吧?”
良久的沉默中,火烧忍不住摘下了蓝光镜用肉眼观察场上的四号。
没有姣好的身体素质、在场上一锤定音的扣球实力也欠佳、和队友的配合只能说单方面指挥,全无一点排球的团队协作精神、还能从喘息的微动作看出体力大幅度下滑。
但是,假如对方确实是凭一眼就看出地方漏洞和打球习惯的脑力派的话,还有那个得天独厚的球感……
火烧忍不住搓了搓眼角,向后仰到椅背上,重新戴上蓝光镜。
真正的天才。
·
白鸟泽第一次使用了中场休息。
这是自四强赛的青城战以来,白鸟泽第一次在本次预选赛上使用中场暂停。
观众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言论,并且这个风向还在蔓延当中。
18:19.如今已经是宫泽高领先了。
牛岛的汗水从鬓角滑落,因过大的身体块头而产生了过量的热,汗流的看起来也比其他人多些。
“若利,”鹫匠坐在教练席看他,心中并无太大的意外,“你被对面看穿了。”
他们白鸟泽是永远的胜者、豪强,牛岛更是出名到全国的明星级选手,而且已经连续征战三年。
和宫泽高比起来,他们在明,初年的挑战者宫泽高在暗。
理应是他们的战术和技术被先一步看穿。
“土屋的落点找的很准。”
被看穿的主将,牛岛依旧沉稳平淡地自干自的,找到属于自己的水杯。
“假如说单方面指挥队友能算作配合的话,他们配合的很好。”
“那是只有这支球队的事。”
鹫匠的脸沉下来,“土屋理查德把这支球队指挥的很好,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大了,哪怕今天的对手是他自己,他自己亲手把队伍打下了两个角,他又如何应对?”
“嗯……我觉得教练说得对?”天童拿着运动饮料,竖起一根手指,扁下一只眼睛,“毕竟,你看啊,不是说他这辈子就只作为宫泽高的主将打球了,将来比赛,肯定要拆分成不同的队伍吧,他的扣球又没有强力到无论遇上谁,教练都愿意提拔他做主将的程度,不做主将,很大程度上就抹消了他那种战术优势的吧?”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牛岛把水杯扣好,“他目前是作为宫泽高的主将和我们对决,我们也是作为白鸟泽与他们比赛。”
“啊!确实……说这些有点早了,也不确定他将来到底打不打排球。”
他们是作为白鸟泽的队员,在讨论如何应对土屋时偏离了那么几句。
而观众席上的国青队教练火烧就货真价实的,是站在排球生涯和队伍·选手的角度来看待土屋了。
不知道土屋那个运算状态能不能运用到替补席上。
假如土屋能在替补席发挥他的智慧,看穿敌方的战术布局和打球动作,接着在球队危急时,作为serve server(关键发球员)上场一球扭转局势。
火烧的眼镜反了下光,忍不住在口袋里攥住了拳。
太完美了。
简直是日本高中界有史以来(并不是)最完美的serve server。
他压下振奋的心情,重新看向场上的比赛。
场上,白鸟泽的暂停结束,同时,他们换下了原本的副攻手,而换了另一位光身高就眼见突破185大关的高个子。
白鸟泽这算是退攻为守,将全力用来给牛岛铺垫发球机会的力道分去了一些给拦网。
但是在白鸟泽比号码牌的同时,宫泽高这里也表示了换人。
将原本在场上的部千森换了下去,而换成刚刚下场的金岛。
新上场的六号并没有之前的二号优秀,并且似乎是受限于身体素质的缘故,他的救球也没有二号及时。
但是任谁都看的出来,之前虽然勉强听四号指挥,但看上去还是孤狼一匹的部千森下场后,整个宫泽高半场彻底容纳在了四号的号令范围内。
而那个更平庸的六号,和四号的配合比二号更默契,甚至在白鸟泽的拦网被六号引走时,四号突然跳出,打了个梯次进攻。
18:20.居然在进攻局的场上拉了白鸟泽两分分差。
鹫匠看着又翻过一页的比分盘,忍不住搓了搓拇指。
观众席已经不再是最开始一边倒的高呼的场面了。
观众们紧张地凝望场上局势,小小的议论在吶喊助威间不止息地蔓延。
仔细听去,他们貌似在说:
“白鸟泽这场……不会输吧?”
“怎么可能,那可是白鸟泽!”
“但是白鸟泽在别的地方不是也输过吗?”
“只是一盘而已!算什么啊。”
这样的讨论此起彼伏。
总之,局面貌似是朝着宫泽高的方向去的。
可能是身为排球手的缘故吧,比赛越到紧张,越到末盘的位置,理石就越紧张。
听着耳边不打球的观众已经隐隐赞同‘那个霸者白鸟泽可能会输下一盘’的声音,他忍不住在心里默喊:不要强捧啊!!
比赛没结束,一切都是未知数,并且两分的分差,对上白鸟泽这样的豪强,还不算safe(安全)距离。
“但是假如真的赢下一盘的话……”
身边,那个大人的眼镜又慢慢浮了一层反光,声音缓缓:“那么……没有其他特别应对方式的白鸟泽,恐怕会一直维持这个僵局……维持这个微小的分差。”
直到宫泽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