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姜家。

    和女儿再次失去联系的姜父姜母满面愁容。

    两人商量着再找找朋友,问一问z市的情况,如果有人能把姜以芽捎回来那就更好了。

    说的正起劲,敲门声响了。

    姜父从猫眼里看了一眼,确定是认识的人才开门。

    “云讼你来啦?”姜母看清来人后,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青年身形高挑,带着高山湖泊上终年不散的雾的清冷疏离,惹眼的宽肩窄腰全都束缚在浅色的衣衫下,只剩下禁欲气质。

    “姜阿姨,我过来送点东西给你们。”杨云讼声线干净。

    “过来还带什么东西?家里都有的!你自己用!”姜母迎上来,上下检查了一遍他,“没有遇到丧尸吧?”

    杨云讼拒绝姜父的帮助,亲自提着两大袋东西进了厨房:“我来的时候把附近的丧尸又清理了一遍,你们也可以安心一些。”

    他们住的是别墅区,人口密度不高,丧尸出现后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所以在外游荡的丧尸不算多。

    “多亏了你啊,云讼。”姜父看着杨云讼的目光都带上了自豪。

    杨家和姜家做了很多年的邻居,杨云讼是他们俩看着长大的,比姜以芽大了五岁。后来杨云讼的父母出国发展,杨云讼意外地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国内。

    他仍旧住在他们隔壁,哪怕后来姜家搬家,他也跟着一起搬了。

    杨云讼说是姜家没有血缘的儿子也不为过,和姜以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末世爆发的时候,杨云讼的父母也在国外,姜父姜母心疼孩子,对他更加关心。

    不过现在看来,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对了,芽芽有消息了吗?”杨云讼不经意地提起。

    姜母:“你说巧不巧,就刚刚我们接到了囡囡的电话!可惜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断了。”

    杨云讼闻言,削蔬菜皮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她怎么样?”

    “听声音倒是中气十足的。就是非要自己回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回来!”姜父对自己不能去接女儿仍旧耿耿于怀。

    杨云讼手颤了一下,削皮器狠狠刮过肉,鲜血“唰”的一下涌出来。

    姜母吓了一大跳,连忙拿纸巾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快,快去客厅坐下。”

    杨云讼被拉到沙发边,被姜父强硬按着坐下的时候浑身都是木的,像是一张紧绷的弓,再拉一下就会彻底崩断。

    直到指腹上的阵阵钝痛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突然卸力朝后倒去,后仰的脖颈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一抹湿意顺着眼角滑进发丝。

    “哎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深了?”姜母注意到他的异常,忧心询问。

    杨云讼用力眨了下眼,唇角牵动:“没有,我就是有一点点开心。”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姜父提着药箱过来。

    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姜父姜母,杨云讼想,这一次他会保护好她爱的人,等她回家。

    ……

    被困住的感觉很糟糕。

    救援仍旧没有来,时间被无限拉长。

    有的人按耐不住想要自行结伴离开,大家互相交换着目的地。

    姜以芽正和别人说着话,关勇山又来了。

    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天都还没黑,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追问起姜以芽考虑的结果。

    甚至隐隐带上了逼迫的意味。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后厨里跑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肩膀,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在地上画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在他后面不远处,正追着一只丧尸。

    丧尸才变异,最大保留了身前的模样。

    是体育部的人,之前跟着外勤队一起出去搜过物资,回来的时候就站在关勇山旁边。

    离得近的人骤然惊悚,当即尖叫出声。

    恐惧层层传递,眨眼间食堂就乱了。

    很多人这几天没再出去过,所以别说杀丧尸了,连再次直面丧尸的勇气都没有。

    人群你推我桑,不断后退躲避,更有人慌不择路地想要打开食堂大门逃出去。

    要不是顾纵动作快将人拦住,怕是会让他们把外面的丧尸都放进来,然后所有人一起完蛋。

    最初受伤的那人又跑了几步,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他倒下的位置就在姜以芽前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抓住姜以芽的小腿,一遍又一遍念着“救救我”。

    被陌生人触碰的瞬间,姜以芽浑身汗毛倒数,她没办法逃跑,那双手像是绞紧的铁链,几乎要勒断她的腿骨。

    眼眶难以抑制地湿润起来,姜以芽怕得要死,脑子一片混乱。

    平时一个小伤口就足够让她难受很久了,以至于在看到对方血肉模糊的肩膀后,她心头猛地一慌,巨大的酸涩之意紧跟着席卷而来。

    姜以芽匆匆别开眼。

    丧尸还没被解决。

    可能那人身前就体格强壮,导致变异后更难杀。

    体育部的人几棍砸下去,也只将他的后脑勺敲凹下去一块。

    关勇山大喝一声,抄着砍骨刀对着丧尸的侧颈狠狠砍下!

    丧尸脖子歪了一下,关勇山想要再补上一刀,却发现砍骨刀死死卡在了丧尸的骨头里。

    丧尸当即张开嘴,朝着最近的人啃来。

    关勇山惊慌之下,用力猛拔,却怎么都拔不出来,就在他准备松手的瞬间,桎梏的力道消失。

    惯性之下,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

    不等他爬起来,丧尸已经低吼着扑上来,将他死死压在了身下。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关勇山勉强用砍骨刀抵住丧尸的牙齿,惊骇大叫:“救命!我要死了!快点来救我啊!”

    就在他失态大喊的下一秒,一柄红色消防斧撕裂了丧尸冰冷的皮肉,劈开了它坚硬的头骨。

    丧尸的脑袋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从中间碎裂开来,黏腻的红白之物哗啦啦地涌出来。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发出了干呕声。

    承接了丧尸全部的关勇山却吐不出来,他脸色蜡白,呼吸都被剥夺了。

    泛着寒意的斧刃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厘米。

    他甚至不怀疑,要不是他还在下面,卫渡影的斧子会直接砸穿地面。

    拔出斧子,卫渡影没有多看丧尸和关勇山一眼,径直朝着姜以芽走去。

    他沉默地蹲下身,将她脚踝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最后拖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走到一边,用绳子把人捆住。

    ……

    危机解除,众人仍旧惊魂未定。

    胆小的人直接哭了出来,更多人将矛头指向了关勇山这群人。

    “如果是被丧尸抓伤的,为什么隔离的时候没有发现伤口感染?”

    “你们每天和他待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吗!还是存心包庇他?”

    “难不成你们偷偷从其他地方出去过?所以隐瞒不报!”

    食堂的人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表情略显僵硬不自然,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关勇山几人身上。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中一个人两眼发直,喃喃出声:“怪不得……赵扈从昨晚开始好像就在躲着我们,去找他就说不舒服想休息……”

    姜以芽这才意识到,当初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

    她已经在室友的安抚中坐了下来,袜子上的血迹仍旧触目惊心。

    很快,其他人就复盘出了前因后果。

    事情很简单,关勇山这队人回来的时候食堂经理直接把人迎接进去了,然后关勇山又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愿意遵守规则,所以连带着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隔离。

    赵扈被丧尸抓伤这件事,就这么瞒过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关勇山和食堂经理他们怨声载道。

    甚至连重伤的那个人死掉,也被人偷偷骂了一声“活该”!

    众人离开的想法更加强烈,可又害怕外面的丧尸。

    如果能和一个厉害的人同行那就好了……

    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注到某个方向。

    卫渡影在杀完丧尸后,就一个人坐回了角落。

    他生怕自己满身鲜血的模样吓到姜以芽,想着擦完消防斧上的血,就去卫生间洗一下。

    只是他面无表情,低头专心做事的模样非常唬人。

    大家蠢蠢欲动,却没人敢第一个上去搭茬。

    姜以芽也在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没有那么怕卫渡影了。

    甚至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形单影只的感觉有点可怜。

    也许她可以再去和他说声谢谢。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专注于手头事情的卫渡影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