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尚书邀秦伀乘轿, 两人寻了一家环境清幽的茶楼要了一个雅间。
坐下后,庄尚书言笑晏晏的和秦伀谈诗谈天气, 谈云阳县,一副慈和长辈的模样。
秦伀面上同庄尚书周旋,心里却警惕陡升。无事陷殷勤,非奸即盗。庄尚书贵为吏部尚书,实权
秦伀和庄尚书碰了碰杯,敛眉心思电转, 他身上唯一能让庄尚书看重的,也无非就是他的潜力罢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庄尚书看好他的未来, 所以想提前拉拢他。
秦伀看向庄尚书, 桌下的手指飞快
庄尚书说了这么多, 本以为秦伀一个年轻人肯定会忍不住问, 却没想到秦伀全程陪他神色轻松的谈风月, 丝毫没有着急之色。
“秦伀,今日
“庄大人谬赞。”秦伀忙拱手。
“唉,说了不用如此多礼。秦伀,老夫一见你便知你非池中之物,我向来爱才,见朝廷得你这样的人才,甚感欣慰。”
“庄大人如此盛赞,下官愧不敢当。”
庄尚书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他以老夫自称,就是想间接挑明他和秦伀可以远不止官场上下级的关系,而秦伀却坚持自称下官,也是间接
“呵呵。”庄尚书重新露出笑意“秦编撰倒是拘束的很,老夫爱才,但官场到底颠簸,我一向不忍心有才的后辈还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便被埋没。秦编撰,官场上若有一个领路人,你未来会好走很多啊。”庄尚书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但视线却始终
秦伀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庄尚书见秦伀面色平静,竟一时不知秦伀这句话到底是何意。
他眉头微皱,轻叹一口气“也是近日家中小女的流言,让老夫失了平常心,便多叨唠了几句”这句话几乎已经近乎明示了,如果秦伀当真有意,自会接过话头。
秦伀坐正,一改刚才的寡言,竟和庄尚书说起育儿经来,只见他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庄大人,虽然下官位卑,却也和您有着同样的烦恼。我妻子去年诞下三胎,儿子下官倒是不担心,倒是两个女儿,唯恐她们长大后会受了委屈。庄小姐的遭遇下官也略有耳闻,唉,庄大人您到底见惯了风浪,要是下官遇上这事,还不知如何反应。”
庄尚书一哽,这秦伀是个傻的吧,他都这么明示了,秦伀却还和他扯这些无聊的东西。莫非秦伀当真是书傻了的书呆子
他一晃神,秦伀已经继续说下去了“说起来,下官能有今日,竟全靠下官的妻子。那时我重病,是她冒着守寡的风险嫁了进来,后来又整日刺绣,这才换来银两让下官调理身体,就连念书,也全是她十根芊指绣出来的。这一辈子,能得她为妻子,下官必是休了许多世的福气。”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一笑“下官见庄大人如此可亲,便不瞒您,下官这么努力念书,一半是为了光宗耀祖,另一半却是想以后若真有了出息,替我妻子争一个诰命。”
庄尚书脸上的笑容了“秦编撰如此重情重义,着实君子。”秦伀都这么说了,下面的话也不用继续暗示了。如果秦伀当真是书呆子,依着他对他妻子的重视,那就绝不可能有其他想法。如果秦伀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如此一说,便是
“庄大人谬赞。”
“秦编撰品行高洁,如此敬重妻子,着实让本官刮目相看,今日天色渐晚,下次再聊吧。”说罢站起来拂了拂袖子,直接台步出了房门。
秦伀站起来拱手“庄大人慢走。”再抬眼看他背影的时候,眼里竟是冰冷。
庄尚书进了轿子闭眼回想秦伀刚刚说的那一番,轻笑一声无知小儿,一架登天云梯递到他面前,他却不爬,不识好歹
庄尚书侧了侧身,微微合眼,没关系,秦伀不识抬举,有的是人知道轻重。已经进入了官场,还如此天真,他等着秦伀碰一个头破血流。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他倒要看看秦伀拒绝了他的拉拢,以后
不过他和秦伀本是同样的出身,满以为只要他稍一暗示,秦伀便会忙不迭的顺杆爬,没想到他竟然想错了。秦伀此举,倒衬得他薄情寡义。庄尚书讥讽的冷笑一声,无知的东西
庄尚书
秦伀看着庄尚书的轿顶,面色平静至极。
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天色渐黑。
秦伀照常逗了几个孩子,等他们睡后,便拥着李绮罗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把庄瑜嫁给你”
“嗯。”
“那我呢庄瑜总不可能与你为妾吧。”李绮罗靠
“他自然是不会插手的,之所以今天说这些话,不过是希望我自己悄无声息的将你处理了。”他亲了亲李绮罗耳垂。
“所以呢,我要做什么”李绮罗闻言,竟没有太生气,这世界上总有些三观奇葩的小人,如果一个个的去生气,那她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只要秦伀不变心,李绮罗便不会动摇。
秦伀轻笑一声“娘子,你这么说,是完全相信我了你就不怕我真的会为了荣华富贵,将你处理了”
李绮罗转过身挑眉看他“你会么你敢么”要是真有这些心思,他又怎会把这些事这么坦坦荡荡的告诉她。
秦伀闷笑“自是不敢也不会的。”
李绮罗抬手抱住秦伀的脖子“相公,要不我直接潜到庄府里,直接将庄尚书这个老家伙一针戳死算了”
“这种人怎能脏了你的手,告诉你就是怕你从别处听到消息妄动。他是朝廷二品大员,若出了事肯定会彻查,你上次才
“那就这么算了”
秦伀淡淡的一勾嘴角,轻缓道“怎么可能”竟将主意打到了绮罗的头上,再加上之前他落水,虽然不是庄尚书直接出的手,但追溯源头,却
秦伀这么说,李绮罗便信了,她又向后靠了靠,让两人之间贴的再无间隙,打了一个呵欠“相公,那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如果处理不了,就告诉我,等过个两年,大家都忘了街上那事儿后,我就直接将他们解决了算了。”
听到李绮罗这话,秦伀眼里满是笑意“是,我若解决不了,再来劳烦娘子吧。”
授了官之后,朝廷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只等假期归来走马上任就是了。离开家这么久,秦伀想不想家她不知道,反正李绮罗是想小青村,想家了。
他们托牙行看了房子,直接定下了一套三进的院子,不大,但是够住了。再说秦伀一个刚入官场的小官,住的太好太惹眼也不好。
买了房子,等再次来京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入住。秦伀和人告别后,带着三个孩子同李绮罗踏上了回乡的路。
所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被授了官的进士们带着衣锦还乡的心情,从京城向大越各地散去。
秦伀和李绮罗去京城的时候是正月,现
秦母想着李绮罗和秦伀,又想着三个孩子,都有些神思不属了。算着日子,她天天到村头去站一会儿,就盼着秦伀和李绮罗能忽然出现
秦伀去考会试,全家人都挂心,除了担心李绮罗和秦伀是否平安外,也挂心秦伀这次是否依然能过,如果考过了,那秦伀从此鲤鱼跃龙门,秦家也会就此改换门庭。
算着报喜的日子,秦父天天叼着烟袋
“爷爷,吃饭了”秦子远
秦父站起来磕磕烟袋“知道了。”今天还是没有报喜的官差来,老三
“秦伯,这么大的太阳,又正当午,您天天
“你这小子懂啥,秦老哥的儿子去考会试,考过了就是大官哩,以后你的儿子这么有出息,别说晒太阳了,干啥你不愿意”
“这倒是不过,我听说那会试可难考,伀哥儿这回不会考不过吧”
“这还用说,秦伀虽然有才,但他这么年轻,我看这回八成是悬了。”秦舸穿着衙差服剔着牙从一架牛车上走了下来。
“你又是
“三伯,不是我见不得伀哥儿好,大家都这么说。他这么年轻能考过乡试就已经是走了大运了,又怎么可能再考过会试”
“哐哐哐”秦舸还
“这是咋了”村口的人纷纷站起来往官道看去。
秦父心里一动,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向前走几步一错不错的看着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