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他弯着腰,手肘撑
他也没地方诉苦,陶然躺下了,郎乔他们没经过事,不是慌就是乱,还都等着看他的脸色。
骆闻舟沉默的时间太长,费渡捏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怎么”
骆闻舟抬起眼看着他,略微有些出神,想费渡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那些年轻而胸无城府的人像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是果汁还是可乐,一目了然;年长而心机深沉的,则像磨砂的玻璃瓶,里面大多装着深色的液体,不打开闻闻,很难分清是酱油还是醋。
费渡却二者皆非,他更像个万花筒瓶,瓶身上有一千面彼此相连的小玻璃片,粘连的角度各有不同,穿过的光会被折射无数次,进出都无从追溯。
即使此时他捏着这个人的手,可以肆无忌惮地触碰他的每一寸皮肤,仍然会经常不知道费渡
骆闻舟这辈子,碰到过的最让人头疼的人物,费某人绝对名列前茅无论是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吵时,还是恨不能把他含
如果一年前有人对他说,这一年的年关,他会
“没有,”骆闻舟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就是提前感觉到了中年危机的严峻。”
费渡眨眨眼,忽然带着点坏笑凑到他耳边“怎么,师兄,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不早说,我疼你啊。”
骆闻舟“”
随后他回过神来,
费渡的眼睛不肯完全睁开,目光懒洋洋地从睫毛间隙里露出来,舔了一下嘴角“哦,你想怎么算这笔账”
骆闻舟哭笑不得“宝贝儿,爸爸已经很心塞了,你就别
听他能贫嘴了,费渡才慢吞吞地坐直了,回归正题“你
骆闻舟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渐黯“你知道这事让我有种什么感觉吗”
“知道,孔维晨和张局的联系、他事前给张局打的电话,这些都太容易查也太显而易见了,好像是有人安排好的证据,”费渡眼皮也不抬地回答,“自己人互相猜疑,关键证人死无对证,证据们一个接一个、按照排好的次序出场你
骆闻舟面无表情地说“我随口一问,你说那么全干什么你这样会让人缺少安全感的,知道吗”
费渡有意哄他,故作诧异地说“你和我
骆闻舟
“好吧,话说回来,”费渡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五月份何忠义那个案子,我到你办公室接受审讯”
骆闻舟干咳一声“那是配合调查,审什么讯,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好吧,配合调查,”费渡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这案子的热度来得诡异,有人
“陶然从何忠义的案子开始,就听见那个电台里一个叫朗诵者的人密集投稿,循着这条线,”费渡把手伸进骆闻舟的外衣里,从他大衣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有什么蛛丝马迹,你可以从头说,我帮你回忆。”
骆闻舟沉默了一会,缓缓把费渡搭
费渡一顿,顺着他的话音想了想,心里浮光似的闪了一些十分碎片化的记忆,地下室模糊的门和缓缓逼近的脚步声飞掠过他的脑海,轻轻一点,旋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耸肩,用最熨帖的情人语气说“有啊,怕你离开我的时候。”
骆闻舟被他一段接一段的套路搅合得实
“何忠义被杀一案,市局之所以第一时间介入,是因为我们同时还到了一份举报材料,是被害女孩陈媛的弟弟陈振递上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是递到市局,而是捅到了上面,上面责令市局彻查,我们不得不查。”
“陈振没有正当职业,是个黑车司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对我充满了不信任,我一开始觉得奇怪,他自己举报王洪亮,别人来查,为什么他反而不配合现
费渡点点头“举报区分局参与贩毒这么耸人听闻的事,又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证据,一看就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每天各种各样的举报信雪片似的,陈振又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没人会搭理这种无理取闹。”
“对,张局派我去查这件事,当时他的原话是,这份举报里说的事肯定不实,但是平白无故,也不会空穴来风,王洪亮这个人尸位素餐惯了,很可能是作风、工作上有别的问题,也不怪别人整他。调查分局干部是得罪人的事,调查完怎么处分、怎么给举报人一个交代,这又是十分微妙,所以要我亲自走一趟。只是”
“只是没想到举报的内容居然属实。”费渡接话说,“但是按理说,王洪亮认识你,如果他够聪明,看见你和陶然去了,多少应该明白你们为什么来的,花市区这么多年一直是铁桶一个,为什么他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
“不是我特别厉害,是有人刻意把这件事往外捅,”骆闻舟说,“凶手赵浩昌抛尸后引起了莫名其妙的关注,抛尸点正好
“赵浩昌那变态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犯罪分子猜得到的,这个时候,如果王洪亮的逻辑正常,他应该配合市局积极调查何忠义被杀一案,不动声色地去找何忠义死亡第一现场不
“马小伟的证词颠三倒四,像个智障,成功地当上了谋杀何忠义的嫌疑人。同时,他也像一块双面胶,牢牢地把我们的焦点黏
“你是说,那场引起警方注意的群架未必是偶然。”费渡一顿,略微一偏头,“这时王洪亮已经相当被动,但是他仍然有机会,因为马小伟尿检结果显示他确实吸毒,吸毒的人神智错乱胡说八道也很正常,或者他可以干脆抓一群替罪羊,说马小伟当天晚上和他们
然而就
这里头唯一的问题就是,黄敬廉根本没打算、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杀陈振。
“其实当时还有个疑点,”骆闻舟想了想,说,“我闯进鸿福大观之后,登记的前台女孩塞给我一张提醒的纸条,还故意把我安排
“如果陈振不死,黄敬廉不一定有这个胆子,而如果陈振不是黄敬廉杀的,那他是谁杀的”骆闻舟看着费渡
巧合太多,听起来就不像真的了。
而因为张东来猝不及防被卷进本案里,张局做为近亲属避嫌,全程都来不及反应。
“第一步,让关键人物从关键领域下台,从头到尾思路都很清晰。”费渡
“之后是周氏,郑凯风谋杀周峻茂,用了董乾,奇怪的是那个以董乾的名义寄给董晓晴的包裹,董晓晴因为这个神秘包裹,下手捅了周怀信,他们被迫杀人灭口,同时暴露了有人专门策划假车祸制造谋杀案的事实。那天有人劫持了董晓晴的号码,
吹去扑朔迷离的尘土,最开始让人云里雾里的脉络开始暴露出来,陈列
“有几种可能,第一,像一只眼所说的,犯罪集团内讧,其中某一重势力做了当年费承宇想过但是没能完成的事排挤掉其他的出资人,自己控制整个团伙。或者他们是针对市局中的某个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顾钊的案子翻出来。”费渡弯了弯冻僵的手指,拿出手机,“像是这个朗诵者这一期的投稿复仇,你倾向于相信哪个”
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跳到了书软件上,费渡看了骆闻舟一眼,接起来“喂”
“是我,周怀瑾,”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我现
费渡放下电话,转头问骆闻舟“师兄,有个陌生男子约我见面,你批准吗回家不会让我跪主板吧”新电脑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