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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苏宅院子里的铁门重新合上。
今宵快速从外面飞奔而入,柔顺的长毛随着奔跑荡出波纹,像是巨大的毛绒团子DuangDuang地砸过来。
长长的毛发遮挡住了它的眼睛, 只能看见一片雪白, 然而下方露出的嘴巴扬着笑, 奔跑中的每一根毛发都飞舞着喜悦。
虽没有露出眼睛,但今宵很聪明地找到了外公的位置, 径直朝他的方向冲过去。
原本还在悠闲打着太极的苏信鸿怕今宵扑得太猛将他扑倒,他停下动作在原地站稳, 还好今宵一直都温顺懂事,只是很喜欢贴人。
苏信鸿蹲下身体揉了揉今宵的脑袋,笑吟吟地说:“这小家伙去外面跑一圈了还这么有活力。”
今宵顶着脑袋去蹭外公的手。
外公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闻屹说:“诶,有没有认真遛狗啊?”
拿着手机的闻屹转头敷衍应道:“遛过了。”
“……”苏信鸿顿口无言。
问东答西,很明显, 他根本没用心。
苏信鸿挤着眉哄今宵, 一脸宠溺:“他没带你玩是不是?”
今宵虽然听不懂,但它能感受到老人亲昵的语气,因此顶着巨大的身体还是撒娇般地一直往苏信鸿怀里钻。
苏信鸿用手给它顺了顺毛,摊开手掌后发现竟捻出一层厚灰,他笑了笑语气带着无奈:“你该洗澡了喽。”
这回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今宵仿佛被人点了一下, 突然身体下趴瘫在地上, 吐着小舌头一喘一喘的,长长的毛往旁边铺开, 远远看去真像是一块毛毯。
今宵从小就不喜欢洗澡, 可古牧因为毛发的原因,差不多一周要洗一次澡。
每次洗澡的时候, 水冲到它的身上,今宵总是会习惯地抖开,周围便像落雨一般遭殃,整个过程不亚于经历一场“战斗”,所以苏信鸿很少自己在家给它洗。
外公对闻屹说:“明天你有空的话就带它去洗澡,顺便做做毛发护理吧。”
许久未听见闻屹的回应,苏信鸿疑惑抬头。
背光的阴影将他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低垂的睫毛遮去凛冽上挑的眉眼,随意挽起的袖口露出长臂,手里还拿着手机!
这么老半天了,甚至他还站在门口!
苏信鸿横眉竖目,好气又好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说:“又开始当‘望机石’了啊。”
闻屹收起手机没说话,锐利的黑眸似乎透露着令人揣摩不透的气息。
外公:“不要天天臭着一张脸,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闻屹深深地看了外公一眼,唇角莫名地弯了起来:“再臭也是帅脸。”
外公揶揄地笑出声:“再帅不还是没追到?这都过去多久了,别跟我说你任何进展都没有。”
闻屹:……
没有进展,甚至还倒退了,他们从婚约对象变成了普通朋友。
闻屹压低嗓音,不咸不淡地说:“她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恋爱不是她的全部,也不是她最重要的事。”
苏信鸿认同这点,现在年轻人大多都以事业心为重,但他并不认可闻屹的态度。
“你上次说她不喜欢儒雅的,有没有可能是你做的还不够好?”
闻屹眉梢微动,他的手环在胸前,懒懒地想了想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态度,从刚开始见面会害羞,到后来她明确说先做朋友,似乎都是以婚约这件事为转折。
其实就算没有婚约,他也会有一步步靠近她的计划,希望不要弄巧成拙了。
外公问:“你送过花了吗?”
他英挺的身影似乎一顿,说:“没有。”
“我说呢,你这没谈过恋爱的脑袋瓜就是不够灵光。”外公摇摇头说,“我当年追求你外婆的时候,每天早上情书一封封送,晚上下班一束束鲜花接,你说光是你人出现在她身边有什么用,脸是要搭着情话,情话是要搭配着礼物才管用,不然你的出现,和她呼吸的空气有什么区别?”
外公发出责备的啧声,补充了句:“难怪你没老婆。”
闻屹颇有耐心地听着外公说的内容,然后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轻嗤出声,淡声道:“我有计划,而且这事急不得。”
“你最好是有,别磨蹭,赶紧把她娶回来,我怕再拖下去,她在家受什么委屈没人说一直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
“什么意思?”他也变得认真。
苏信鸿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缓缓说道:“书云有和你提过关于家里的事吗?”
闻屹摇头,她没提,他也没细问。
除了从对话中能得知她家里大概有哪些人,就没再深问过。
外公严正地坐直,对他说:“小姑娘前段时间才知道她现在的父母只是养父母,而且顾家认回了亲生女儿。”
说起来自从闻屹去年回国之后,苏信鸿就模糊地有了想重提婚约的想法,当时他打听后了解到书云在评弹馆工作,恰好他自己就是评弹爱好者,所以改了常去的地方,绕远去她们的茶馆。
几次接触之后他发现书云是真的不错,为人礼貌大方,温婉得体,苏信鸿已经开始担心她看不上闻屹这种性格的了,而且总觉得强硬地介绍成功几率不大,就想先撮合两人认识和相处,再提后续。
恰好这段时间听到了她身世变动的事,再加上两个小孩都不排斥对方,他就向顾家重议婚约。
闻屹脸色一凛,眸子中蕴着薄怒:“所以她的父母答应婚约是为了把她赶走?”
“应该不是,我认识她的父母,曾经是你外婆的学生,为人都很不错,不是那种会因为亲生女儿回来了就苛待养女的人。”外公解释说,“我是很担心骤然得知消息的书云,其中巨大的心理落差,想必她很不好受。所以你要加快进度听到没。”
闻屹冷沉着眼,眸中不断翻涌着的,似雨似雾看不清的情绪。
刚刚他的心里闪过很多想法,若是因为婚约让她会被家里排挤,他情愿之前没有提过。
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她的家庭是那样的家庭,也没必要再继续留下,只要她想,他会立刻带走她-
第二天早晨,闻屹将今宵放到常去的宠物店之后,打算按照外公的指示去旁边花店看一看。
推开花店的门,入门处的风铃随着开门发出悦耳响声。
店员听见声音后立马走上前来迎接,套上常用的话术:“先生您好,买花是打算送给谁呀?”
“女性朋友。”
“她有喜欢哪一类型的花吗?”
闻屹目光掠过摆满鲜花的台面:“大概是淡雅一些的。”
“明白了,色彩饱和度低一些的,”店员指了指一块区域为他推荐道,“如果您是要送给年长一些的朋友,郁金香和百合都是很清新的比较推荐。年轻的朋友可以送剑兰、蝴蝶兰,桔梗花这类相对活泼灵巧一些,但颜色素雅好看的。”
店员边说边在观察他的表情,知道前两个都没说到点子上,她很快又说:“先生,如果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建议玫瑰类。您这边请,我们这一片是玫瑰的区域。”
闻屹原本想跟上,但他看到某处后忽然问:“那是什么花?”
在花团锦簇的角落中,一抹淡紫色悄悄绽放着,花瓣尖端的紫色向下扩散逐渐变浅,中间淡黄花蕊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盈了一片握不住的日光。
旁边放着的是同品种的未盛开花苞,低垂着的姿态,似少女低头时的娇羞与温柔。
闻屹的视线没有移开。
这枝花和她好像。
店员说:“这是紫睡莲,我们有搭好的成品花束,给您看看照片吧。”
“嗯,就这个吧。”
闻屹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心里就下了决定。
不是因为这是什么花,只单单因为它的颜色。
他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旗袍的颜色。
“好的好的。”
店员连忙笑着应道,她对这种爽快决定的行为很喜欢。
“那您……”
店员剩下的这边付款几个字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
闻屹微微致以歉意,接通电话后,那边很快传来爽朗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屹哥!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吗,快回我!”
“还没,刚刚有事。”
“那你快看!”
他撂下这句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闻屹:“……”
周斐煜:【小爷出发,两个小时后落地苏城[/墨镜]】
[航班信息]
[座位图片]
[窗外图片]
[自拍]
闻屹:【……真来?】
闻屹:【我不一定有空接待你】
他回完之后点开看了眼周斐煜发过来的航班信息,微信自动跳转到小程序,闻屹扫过起降时间,突然屏幕上面又弹出新的信息。
周斐煜:【我去苏城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蟹黄面去的,你别太自恋好吧!】
闻屹:【京北是缺蟹黄还是缺面,特地坐飞机过来吃?】
周斐煜:【那怎么能一样,我吃的是苏城的氛围!】
周斐煜:【顺便来看一眼你和你在苏城的秘密恋人[/猖狂]】
闻屹轻呵一声,没理他。
退出聊天界面后打开微信付款码。
店员扫过之后对他说:“先生您是现包还是晚点寄送?如果要寄的话还要根据位置再补运费。”
“下午五点之后,”他停顿了一下不确定那会自己会不会在,于是选了个她空闲的时间,“请帮我五点半的时候送到南堤巷160号。”
“好的先生,需要我们帮你代写卡片吗。”
“我自己来。”
闻屹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白色印花卡片,翻开后他在上面认真地写下一句话。
——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夜也要在园中种满莲花。
苍劲有力的字体落在纸上,潇洒恣意,犹如巍峨万仞,即将破开薄纸方寸之地。
店员夸赞道:“您的字真好看,难怪要自己写,收到花的女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屹低眸轻笑,一声很淡的“希望吧”。
将卡片交给店员后,闻屹重新拿起刚刚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周斐煜:【干嘛不说话,我知道你在看微信,正在输入半天了!!】
周斐煜:【藏得这么深,舍不得让我们看是不是???】
周斐煜:【不对,你又不是宋谦墨那个老狐狸,会凭空冒出一个三岁女儿[/指指点点]】
周斐煜:【我觉得照你的性格,真有女朋友肯定是一秒也不愿意藏,所以我猜你还没成吧[/疯狂大笑]】
周斐煜:【好了不说了,真的要飞了,记得来接机!】
闻屹:……
怎么全世界都能感觉到,他还没追上她。
他清除聊天框里前面打下未删除的文字,冷淡回道:【没空】
出了花店之后,闻屹回到宠物店等待接回今宵。
今宵今天很乖,虽然还是不太喜欢洗澡,但闻屹不在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太过闹腾,得到了美容师好几次的夸奖。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大工程之后,终于收获了一只干净的大狗,闻屹估摸了会时间和交通情况,决定直接带着它去机场。
车辆缓缓开出市区,这段路果然如所料般地拥堵,不过闻屹还挺闲适地将视线从窗外雅致的景色移至后座的今宵,心情挺好-
苏城国际机场的接机口处。
一个身姿英挺的男人长身鹤立,手里还牵着一只模样憨态的大型犬。
广播不断播报着各种信息,周围人来人往的说话声和杂音随着航班到站一波起一波落。
没一会出站口一个身材高挑面戴墨镜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很快在人群中锁定到了今宵的位置。
没办法长毛长腿的古牧,和黑毛长腿的男人,无论哪个都很吸睛。
周斐煜立刻飞扑上来,给了今宵几个热情的贴贴,他大声道:“想死你了,我遗落在苏城的小宝贝。”
他的声音顿时引起身旁人的侧目,由于他戴着墨镜,众人看不到他的视线,便把奇怪的目光落在了闻屹身上。
闻屹无语地皱皱眉,拽了下手里的绳子道:“走了。”
“好。”周斐煜站起身。
闻屹看向他身后问:“你没带行李?”
“我晚上就走,带行李干什么?”
闻屹:“……”
真就来吃个面。
如此,闻屹只好带着他去了一家评价很好的店。
诱人的蟹黄面被端上来的时候,周斐煜瞬间两眼放光,大宽口的碗里是宽细得当的面条,上面铺着厚厚满满的金黄又油亮亮的蟹膏,还有扑鼻而来的香味。
周斐煜用筷子搅动之后,立马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入口的每根面条都裹满了蟹黄汤汁,滋溜一下滑进嘴里,溅起星点飞到唇角他都顾不上擦。
“果然好吃!!”他埋头赞叹道。
坐在古色古香的餐厅里,感受着阵阵吹来的凉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就能看到苏城古韵的景致,隐约间还有浅浅的唱乐声,周斐煜这一顿吃得好不满足!
用餐过后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满意地靠在椅背上,中途还抽空看了几眼风景,他问:“总听到外面在唱的是什么啊?”
“评弹曲。”
这家店的不远处临着一条河,上面不时有游客的观览船经过,撑船的无论是大爷还是阿姨,都能唱上几首,为游船的人增添氛围感。
“噢,还挺好听的。”
闻屹目光瞥向他,发现他模样认真,不住勾了勾唇:“晚点带你去听正宗的。”
周斐煜一下来了兴趣,吃喝玩乐无论哪项他都相当热衷。
他高兴地说:“好啊,别晚点了,现在就走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闻屹带着周斐煜和今宵回到了车上,系好安全带后他启动车辆。
周斐煜原本颇有兴致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但车越往前开,眼前路过的建筑他越熟悉。
“什么情况,我们这是要去你家吗?”虽然他没来过苏城几次,但每次来都会去闻屹家,因此记住了,周斐煜奇怪问,“不会是要去你家听评弹吧?”
闻屹挑眉示意他看向后视镜中的狗狗:“先回家把狗放下。”
刚刚吃饭时候还好有包间,让今宵有地方呆,但苏城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允许大型犬入内,带着今宵出门还是不太方便,而且他记得她说过害怕大型犬,为此他也不会贸然将今宵带过去。
“噢,那我就放心了,刚刚我还差点以为你要带我回家看电视。”他扬着脸哈哈大笑,还做个松了口气的表情。
阳光透过玻璃窗晃得人眼花,周斐煜索性不看前方,他探过头来,上下打量闻屹:“屹哥,你还打算回京北不?”
“还早。”
“你这是打算和家里抗争到底啊?悄悄跟你透露,我爸说你爸特别生气,一直在等你服软。”
闻屹扣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唇边带着嘲弄笑意-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小长假,但临近国庆,无论是避开旅游高峰期还是顺着小长假多请假一天,南堤巷这边的游客没有减去多少。
密集的人群穿行来往,「空山新雨」望月阁里往常是老年人比较多,这会也坐了不少年轻的面孔。
周斐煜听着台上杨松青老师咿咿呀呀地又讲又唱,眼神从翘首以盼转为疑惑,挑挑眉又皱皱眉,他忍了又忍终于问道:“屹哥,怎么跟在外面听的不一样啊?你……诈骗我?”
闻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这也是评弹的一种,有唱的也有说的,每个老师的表演方式不同,你觉得不好听?”
“不是不是,”周斐煜连忙摆手,“就感觉像是在听故事,没有一下很惊艳,感游的时候来听一听蛮有意思蛮新鲜的,如果让我每天听这个可能会受不了。”
闻屹淡定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再听听,会喜欢的。”
周斐煜狐疑道:“什么意思,怎么神神秘秘的?”
说书结束之后,舞台上的杨老师已经退下去休息,继而顾书云抱着琵琶走上台,轻盈的旗袍摇曳生姿,宛若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她刚刚坐下就引起台下游客的纷纷议论。
“我的天,好漂亮的小姐姐,她是谁啊?”
“啊啊啊身材也太好了,完全满足我对旗袍的想象。”
“感觉她还没唱我已经能想象得到有多好听了,我已经快要爱上评弹了。”
明明舞台上的灯光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可好像当她进入表演状态时,视线中能看到忽明忽暗的神采。
琵琶半遮着少女的面容,顾书云的眼睫微微垂落,纤细柔长的手指拨动琵琶弦,她的视线并未落至指尖或是弦上,而是半掩着眸子瞥向一侧,表现的正是她歌词中的少女遇到心上人的模样,羞羞怯怯不敢直视,却又偏要偷偷瞧上一眼,再之后是与心上人对视,少女粉面含羞般遮掩着嘴笑了一下。
《莺莺言笑》是一首描写少男少女爱情故事的歌曲,表演者在演唱这首曲子的时候以女子的视角为大家展露少女的娇羞暗恋的神态,是懵懵懂懂的青涩试探的状态。
抬眸时顾书云眼波流转,伴随着婉转的唱词,音调回旋,一颦一笑间将画面生动体现。
“啊啊啊我要心动了!”
“我的天,我原本是冲着杨松青老师来的,没想到这个评弹馆还有这么宝藏的评弹演员。”
“你录视频了吗?”
“没啊,我光顾着看了。”
“我想起来的时候就录了一半呜呜。”
“屹哥,你茶要凉了。”
周斐煜望着略微滞神的闻屹说道。
闻屹收回长久停留的视线,勾着唇笑得微痞:“我说得没错吧。”
他的眼眸种闪过得意,似乎在说:看吧,我刚刚说过你会被打脸的。
“真的好听!!”周斐煜激动说,“她的声音也太太太苏了,我现在只恨自己词汇量匮乏,没法夸赞她的表演有多好听。”
闻屹抬手将凉了的茶饮尽。
“不过屹哥,”周斐煜重新看他,问道,“我是第一次听看呆了就算了,你不是经常听吗,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闻屹垂了垂眼皮,半晌才悠悠说:“我也没听过这首。”
今天好像又见到了她的另一个样子,虽参杂着表演,可抬眸浅笑间不只是唱词中的人物,还是她自己。
表演结束之后,周斐煜很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要去找顾书云,结果还没接近到人就被拥挤的人群分开了,等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时候发现大学生已经有序地排好队,一个接着一个和顾书云合影,只有他一个凸出来的。
众人斜斜地看着周斐煜,一句话没说,但他尴尬死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回来的时候他的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什么。
“你也想合影?”闻屹问。
“对啊。”周斐煜用力点头。
闻屹:“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她有空的话。”
周斐煜惊喜:“屹哥你认识她啊?”
“嗯。”虽是单字,但好像尾音微微有些上扬。
他低头编辑微信,点击发送。
闻屹:【一会我能带个朋友见你吗,他想和你合影】
周斐煜目光期盼地看向他:“那你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也给我一个?”
闻屹声线瞬间变冷:“你还想要联系方式?”
他瞥了一眼周斐煜,眼神中是不明的寒意,良久喉间似乎溢出轻轻的呵声。
粗线条的周斐煜没发现闻屹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闻屹:【你撤回了一条消息,请重新编辑】
耳边周斐煜继续说:“我觉得她身上穿的那件旗袍好好看啊,快到我妈生日了,想送她一件。”
“因为这个?”
“嗯啊!”
周斐煜骄傲地挺挺胸。
闻屹:“……”
手机那边顾书云也发来了消息。
顾书云:【抱歉我刚刚在忙,你撤回了什么?】
闻屹停顿的手指点了点重新编辑,再次发送。
顾书云很快回道:【可以呀,但是你得等会,我的旗袍不小心弄脏了,需要换一件】
闻屹:【好】
前面合影的时候人比较多,有个游客没注意把茶水弄到了她的身上。
还好休息室里除了放外套和坎肩之外,也备着旗袍,顾书云看着换下的那件旗袍上沾染的黄色茶渍微微叹息,这件自己还没穿过几次,感觉不太好洗,她垂了垂眼,要不等晚点问问顾泠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吧。
顾书云将旗袍放在一边,准备给闻屹发消息,告诉他可以过来了。
而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很重的敲门声。
她没多想,以为是他们来了,就直接开了门。
谁知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他理了一个很短的平头,长相看上去温厚敦实,可双眼皮下的眼神总透露着股怪异感。
这人也并非完全陌生,刚刚弄脏旗袍的就是他,顾书云本没想计较,不知他找过来干什么。
她皱了皱眉问:“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