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江旎:o_O?
手腕间的温度一霎蹿升, 随之点燃的还有耳根到脸,她还被他牵着走,抬眼去看, 顶光顺着他鼻梁流转至下颌,他仍是一副斯文禁欲模样,反应无任何异常,但她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是霍司臣会说出来的话吗?!
以前晚上去他房间谈工作都不给进门的人, 说起话来这样厉害?
江旎往回收了收手腕拉住他,察觉到她放慢步伐, 霍司臣转头:“怎么了?”
江旎几乎是把“故意”两个字摆明写在脸上:“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霍司臣抿了抿唇:“没听清就算了。”
江旎就是不走:“你再说一遍, 我听清了,但我就想确认一下。”
“不说。”霍司臣先一步往电梯走。
顽劣心起,江旎快步跟上去, 两人一起进电梯,进去后她也像那会上来时他问她问题一样,跟他对向而立, 眼神直视:“你还有两副面孔呢?以前不让我进房间的是谁?现在又是谁开口就说要上……”
最后一个关键字还没说出来, 霍司臣捏了捏她两颊, 嘴巴被捏成一个O, 她被手动闭麦。
她顿时瞪圆眼睛,伸出两只手同时去掰他的手指,场面看起来些许滑稽。
他笑了笑,松手反又把她双手钳住:“想吃什么?”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有一种对于接触的自然而然。
他转移话题,江旎也就不再追问, 从他手里撤出来, 揉了揉自己脸,笑得狡黠:“吃什么都可以。”
她一这么笑, 霍司臣大概就知道下文。
江旎双眼亮晶晶地:“霍总这张脸就很下饭了,所以我根本不挑的。”
“……”果不其然,又是这一套。
电梯到了,一前一后出门,霍司臣淡淡笑着启唇:“收着点演,太浮夸了。”
江旎理直气壮,其实也是有意试探:“你不就喜欢我这样么?其实心里雀跃得不行。”
霍司臣:“……”
他确实对她无计可施。
每到这种把他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江旎都会瞬间膨胀,她霸道地挽住他胳膊,带了几分自己从前都嗤之以鼻的撒娇意味:“所以是不是,你说呀?”
“呀,霍总。”
远远地走来位高层,一声问候打断施法。
江旎立马抽回手,脑子里腾地燥起来,尴尬地把手背过身后。
霍司臣余光瞥她反应,不着痕迹地一笑,一脸自若跟高层打招呼,随即介绍他们认识,互相寒暄几句,对方很有眼力见地先走一步。
江旎淡淡一丝尴尬这才缓慢散去。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私房菜,有预留的独立包间,服务员引着他们进去。
上世纪南洋复古式的装修,在餐桌前对向而坐。
服务员上好水关上门出去,霍司臣幽幽提及刚才:“看见别人,你撤手倒快。”
江旎正色道:“我总体上还是一个矜持的人。”
“嗯。”霍司臣点点头,拿出手机翻出微信,掉了个个,长指一推,推到她面前,喝醉那晚的聊天记录就生动地呈现在她眼下。
她缓缓垂眸,看见微信已经是心头一颤,再看见自己发疯连串轰炸的那几句,当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哪有这样当面公开处刑的?
尤其目光缓缓挪到最后两条时,江旎感觉自己像烧开的沸水壶。
界面上清晰明了的字眼,看过去脑海里只留着那俩字,还是不断重复的版本:老公老公老公……
江旎硬着头皮:“这只是个梗,你不知道吗?”
“在这行怎么能这么跟不上网速呢?”
霍司臣:“……”
但这样一复习,她才发现他的头像没有换,依旧是跨年那晚共创的雪人,心里蓦地一酸。
还有一句她现在已经看不见,po文海,棠废文更新都在南极生物群四贰二贰捂旧义死泣他删掉了心坠谷底的那两个字:[两清],也刻意不让那句发送失败的系统提示出现在她眼里。
他及时地拿回了手机,江旎随着他收回手的动作抬头,状似随意道:“其实就是因为发了那些尴尬的话,我才……删掉你的。”
霍司臣手中动作一顿。
江旎继续,难免有丝委屈:“但你也很过分,不许我定制衣服是你背后暗箱操作吧?”
他深深看她,大方承认:“是我。”
欠着点什么,总好过真的就此结束纠葛。
思绪流淌,江旎此刻和他想的都是,如同劫后余生的一种幸运。
如果真的就那样放开,生活自然照常继续,但以后总也不能再圆满,终究怀揣遗憾。
有些人就是这样,出现一天,胜过别人一年。
空气短暂沉默,江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粲然一笑:“霍总,方便的话给个联系方式呗?”
霍司臣眼睫微动。
这样的话,一如他们初遇那晚的开场。
其实根本无需过问,只要发送就能加回,但她要一点仪式感,一份首肯。
江旎调侃着强调:“要你个人的。”
霍司臣微眯起眼:“自己想办法,总不见得连手机号也删了?”
江旎眼皮耷拉一瞬:“你还跟我拿乔?”
霍司臣笑起来:“现在是谁在接受考验?”
“嘁。”江旎轻嗤一声,边找号码边骂骂咧咧:“要是没那些事,现在还需要考验?我早就已经……”
霍司臣:“什么?”
江旎脱口而出,话说得飞快:“给你吃干抹净。”
“……”
没听到他回音,江旎抬头看他表情,“怎么了?不能接受我这话?你能说为什么我不可以?”
“……”
江旎打预防针:“以前我是带点演的成分,但现在不会了,本人饮食男女,俗人一个,小毛病小缺点一堆,我接受你的考验,但你也会受到这些攻击,要准备好哦。”
霍司臣抿一口茶:“确实问题一堆。”
江旎:“??”
他勾起唇角:“勉强接受吧。”
江旎撇撇嘴,手底下一通操作,把他重新加了回来,手指在他那一栏左滑,想加一个置顶,但总觉有道目光,抬眼他果然眉目带笑,就那样看着她的动作。
江旎上来一股劲儿,取消左滑,备注也还是原原本本的他大名;正好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就此揭过。
*
下午工作结束已是四点多,江旎整理着材料,暗自纠结要不要继续请他去看个电影什么的,正要开口,外面秘书进来,说晚上有场应酬。
她略尴尬,摆弄手机,程念来了条消息,说她现在景市,今晚有个场合请她出去帮个忙。
江旎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神思涣散,秘书出去,霍司臣过来见她发呆,问:“你刚想说什么?”
算了,总归和程念聚少离多。
她抬头笑笑:“没事,那工作结束了我就先走了。”
霍司臣注视她片刻,“好。”
……
虽然正合她要去跟程念见面的心意,但还是免不了一点失落。
就“好”?好什么好!
江旎不甚满意地起身,带好东西出办公室,他也只说再见,没有任何一点表示。
她走了又忿忿折回来,对上霍司臣略带玩味的眼神。
他倚着办公桌,慢条斯理问:“还有事?”
江旎憋了半天,干巴巴一句:“应酬别喝太多。”
霍司臣好笑:“现在就开始管?”
呵?
她今天非给他留下点深刻印象不可。
江旎气昂昂地上前,走到他近前伸手掰他肩膀,视线里闪过他一瞬失神,简直令她无比快意。
但她点到为止,只是同他贴了贴额头,一只手滑下肩膀在他领口绕几圈:“提前跟你说晚安。”
她说完后撤,却无法全身而退,脖颈和后背都骤然受禁锢。
江旎抻大了眼,霍司臣看她表情,笑了笑:“是谁找你?”
她愣住,原来他看见她刚才收到消息了,才没说继续一起的话?
江旎勾唇,尾音略带上扬:“朋友。”
他现在听不得这个词,“哪个朋友?”
江旎笑出声:“你管得好宽呀霍总,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吗?”
她笑起来肩膀颤动,同样带动他,这个距离她的发丝偶尔扫过,他垂了垂眼,“当然。”
江旎还是如实说:“是程念,春节后难得再见一面,你又有应酬,所以我今天后面这些时间选她,不过分吧?”
霍司臣跟她对视数秒,松手:“也好,不能压榨太过。”
江旎从桎梏中退出,后退着,笑眼弯弯:“走了,记得跟我微信说晚安。”
霍司臣:“……看路。”
她步伐轻快,转身出了办公室。
出门那一刻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会不在同一个空间的第一秒起,就开始有不舍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现在腻歪至极,急需调理,于是加快脚步乘电梯离开。
霍司臣端着杯子缓步踱到窗边,纵然层高足够看浮云渺渺在眼,他也仍低头垂下视线,在遥远而渺茫的熙攘人群车流中,找寻那道身影。
隐约瞧见她开车离去,他抿一口水,转身,竟觉得办公室那样空。
活动助理进来送熨好的衣服,今晚应酬是一场酒会。
两名助理,各自拿一身衣服,一套是他的西服,另一件是原本为她准备的长裙。
助理看了眼办公室,再无他人,询问长裙放哪。
霍司臣淡然出声:“裙子挂去衣帽间吧。”
*
江旎回家先换衣服,一进门就见程念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喜剧片。
她脚步都一激灵:“你吓晕我了。”,说着关上门,脱了外套甩掉鞋。
程念:“不想住那冷冰冰的酒店,也不想自己在家,我需要一点烟火气,感谢你的密码共享。”
江旎趿拉着拖鞋走动来回,束起头发过来瘫在沙发上:“所以你找我帮什么忙?我特地抛下霍司臣来见你。”
程念咀嚼薯片的腮帮子顿时停住:“你说谁?!”
江旎咧嘴一笑,边说还边扭了扭肩膀:“霍司臣。”
程念惊掉下巴,倒吸一口凉气:“闷声发大财啊,你们还能搞在一起,他真的超爱。”
江旎:“……你这个用词??”
程念一把放下零食,擦了擦手凑过来:“之前你们闹掰,我几次试图安慰你,你也总恹恹的,我都不敢再提,加上前段时间我忙着,就没了下文。”,她狠狠撞了一下江旎:“细说过程!”
江旎事无巨细交代了,程念懊悔:“早知道今晚不找你了,让你去做大事。”
江旎:“来都来了,所以什么事?”
程念:“看中一混血小哥,家里时尚圈的,他今晚去MoNo的一个高级酒会,全是大佬,我难免有点社恐,所以找你陪我,帮忙助个攻,找经纪人搞了两张函,晚上开始。”
江旎二话不说答应,之前程念帮过她不少,况且像程念这种信手拈来的人,需要助攻那就是碰上硬茬儿了。
“那等什么?”江旎起身扯她:“做妆造了。”
程念来时自带了礼裙,江旎选了件某F的简约中长裙,不惹眼也不出错,叫了造型师上门,两人收拾完到傍晚,坐保姆车去酒会。
MoNo地处西郊,一整片的庄园,到门口下车出示邀请函再由统一接驳车带入,最终停在雕塑喷泉下,中世纪风格的别墅,江旎和程念下车,还没进去就已经能听到里面交响乐,偶见几张熟脸,打声招呼,到门口已得窥满室衣香鬓影。
正进门,程念已经眼尖地捕捉到里面那缕浅金发色,忙拍拍江旎:“看我,仪表端庄吗?牙齿洁白吗?妆容一丝不苟吗?”
江旎拍回去:“别紧张,放轻松,很完美。”
各拿了杯酒上前,程念一鼓作气去搭讪,江旎默默跟在附近。
程念拉她过去:“这是我朋友江旎。”,又跟江旎介绍:“这是夏衍。”
江旎浅笑着同对方握手。
程念对夏衍笑说:“上次你说你妈妈是法国人,巧了,我姐妹在那待过,可以法语交流哈哈哈。”
江旎揪了一把程念,保持嘴巴不动,咬牙切齿低声道:“脑子呢?重点是我吗?我交流个什么劲儿?”
程念:“带动一点思乡之情。”
这时候夏衍开口,中文语调有问题但表达不成大碍:“程小姐,您还认识哪位法国混血吗?我妈妈是西班牙人。”
江旎/程念:o_O!
江旎暗想,人都无法在自己是局内人时做到清醒,比如此刻缺根筋的程念。
但说起这个,她恍然就想起第一次跟霍司臣开那个网红经济会,他故意整治她,让她翻译西语。
那时哪里能想到有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还挺牛,打不死的小强似地,攻下了他,虽然现在还不能算落定。
思绪被门口方向一阵哗然搅扰,江旎扭头看,在场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堆笑过去,像迎接什么人。
谁啊?派头比霍司臣还大?
她正想看清,好死不死,程念拽她一把,又对夏衍笑道:“我朋友也会西语的,她会好多种语言。”
江旎:“……”
夏衍双眼放光:“这样吗?您都会什么?我很久没听过西语了。”
江旎觉得自己像极了被家长拉到中间表演节目的小孩,她犹豫半天,憋出一个单词:“D…Despacito?”
“……”夏衍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笑,看了眼出口处,放下酒杯:“不好意思,我今晚要等的霍总到了,我得先走了。”
江旎眉头痉跳:“谁?”
她跟着转身,视线逡巡一圈,果然看到了霍司臣,刚才进来的还真是他。
江旎见程念失落眼神,于心不忍,上前叫住夏衍:“夏先生找霍总有什么事?”
夏衍:“有个品牌项目需要和他谈谈。”,他又看了眼,“貌似他没有时间给我,得去争取。”
江旎一把拉过程念,保证道:“我帮你争取,但是我朋友刚失恋不久,很需要安慰,夏先生能否也帮我这个忙?时间换时间。”
程念眼中瞬间放亮,心说江旎什么时候这样上道?
夏衍也惊喜道:“可以吗?”
江旎:“相信我。”
说完把程念交给夏衍,自己往那边去。
随着走近,看见霍司臣今晚穿平驳领深色西服,领带熨帖,难得地坠了领带夹,格外显他矜贵,他旁边站着某戏剧艺术大家,两人正谈论着什么,随后轻轻碰杯,霍司臣勾唇浅笑。
她快要走到,正好旁边的人离去,江旎加快脚步,转眼见又有人去搭讪敬酒,这回是女士。
江旎只能先端一杯,踩着高跟鞋缓缓踱到附近,抿了口酒,抚着嗓子故意咳一声。
然后撩眼瞄他,他并未看过来,但唇角笑意渐深。
旁边过来个穿着略张扬的男人,从就近的侍应生托盘上拿起一杯酒,她隐约记得是谁家小开,还没想起名字,这人就上前同她搭讪:“江小姐。”,说话间还碰了一下她的杯。
江旎记不起,只能笑笑:“你好,怎么称呼?”
“许泠,OJ传媒。”
“许公子。”她弯唇。
许泠:“上次见你还是在年中的一次盛典,当时要联系方式你没给。”
江旎正想应付两句,听见霍司臣那边一道女声邀请:“霍总,今晚能请您跳支舞吗?”
同一时间许泠也听到了,向她发起邀请:“江小姐,不知您今晚……”
“她不方便。”霍司臣对他那里的女士道声不好意思,不疾不徐走过来,显然一副喧宾夺主做派。
任谁也能看明白这情形,许泠干笑两下,端着酒走了。
就剩他们,霍司臣看了江旎片刻。
她今晚穿一身哑光丝绒质地的修身裙,肩颈流畅,裙长刚到膝盖以下,整个人透着明艳,是有攻击性的美感,一眼就足够占据视觉。
江旎感受到他的目光,挺了挺脖子:“好巧啊,又碰到了。”
他似笑非笑,谁想到扔下他陪朋友,兜了一圈陪到同一个酒会上。
江旎见他不说话,故作骄矜:“怎么?好看得话都说不出了?”
霍司臣低眸一笑:“以前不知道,江小姐这样左右逢源。”
江旎又走近了点,低声温语:“我也不晓得,你还会跳舞呐?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霍司臣眸光远掠:“本来不会,次数多了,就会了。”
明晃晃的挑衅。
江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是吗?那么能跳怎么不去魔力麦克?”
第 52 章
闻言, 霍司臣不由得皱眉:“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旎反将一军:“欸?乱七八糟的东西,霍总怎么秒懂啊?”
“……”
她得逞地笑,放下酒跟他说正事:“你看那边, 跟我朋友一起的混血帅哥,他想跟你谈点事,等下有劳霍总分他些时间。”
霍司臣淡淡地往她指的方向扫了一眼,视线回到她脸上:“你来找我, 就是为了帮别的男人牵线?”
江旎没想到这是他的重点,好笑:“我是为了让他多跟程念待会, 才打包票帮他争取你的几分钟。”
霍司臣:“你怎么就笃定, 你在我这说话管用?”
江旎又是那副小狐狸面孔:“给点面子,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他笑:“欠了怎么还?”
江旎很是爽快:“随便你提要求。”
“嗯。”他深谋远虑的神情:“可要记得还。”
江旎哽了一下,总感觉他这语气听了心里发毛, 但暂时不做他想,微信跟程念发个OK,说明霍司臣同意跟夏衍谈谈。
那边程念收到消息后, 当即带夏衍一起过来。
“霍司臣!”有人唤他一声, 江旎以为是半路杀出个谁来截胡, 转头看到秦赫。
“江总也在。”秦赫笑着走近。
江旎微微颔首跟他打招呼, 有点怀疑上次霍司臣说的耳报神是否就他。
霍司臣问秦赫:“你怎么来了?”
秦赫无奈:“原本不想来的,老爷子非逼我过来跟恒铭的傅董聊聊,但他现在也没出现。”
比起霍司臣主动弄权的野心,秦赫更像算盘珠,不推不动, 他上头有个异母所生的姐姐, 雷厉风行掌着秦家,成全了他的自由, 但这样家庭的长辈,比起亲人更像一个掌权者,老爷子不想见到一人独大,总希望姐弟互相制衡。
程念和夏衍过来,几个人互相打过招呼,夏衍又单独跟霍司臣自我介绍,随后对江旎表示感谢:“麻烦江小姐,借您的霍总一会儿。”
江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转眼看见程念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明白这是她教的。
什么你的我的,这么一说还真叫她有点……好吧心花怒放。
她清了清嗓,俨然主人派头:“夏先生客气。”
那一抹得意全然落在霍司臣眼里,惹他一声低笑。
霍司臣去谈事,程念也奔着远处一国际名导走了,剩下江旎和秦赫,她直接发问:“秦总,问你个事儿呗?”
秦赫点点头:“你说。”
“上次在餐吧跟霍司臣报信的不会就是你吧?”
秦赫啧了一声:“这人转头就把我卖了靠!”
江旎好笑不已:“没,他没说明是谁,我自己猜的。”
秦赫:“成,也算功德一件吧,你们现在算和好?”
江旎撇撇嘴:“你可比我更早认识霍司臣,他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人吗,我还在苦哈哈的考核期。”
秦赫无比嫌弃:“这人谈个恋爱这么幼稚,还考核期?怕你得到太容易不珍惜,欲擒故纵呗?”
江旎深表认同:“我也觉得。”
秦赫笑了笑,正经起来:“其实他吧,表面上显露三分,本质就有十分。”
江旎心底涌动。
秦赫:“我记得还是跨年那会儿,说起来这事我先跟你道个歉哈,我当时提议他如果认真想和你接触的话,去查一查底细,但他拒绝。”
江旎原本微微笑着的神色逐渐凝固。
也就是说,早在那会,即便面对她一路上不明来由的殷勤示好,他都不愿意怀疑她。
明明最开始出发时,他就说要看看她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接近。
对啊,她突然明白过来,如果霍司臣要调查谁,轻轻松松动一动小手指就能做到,查她自然也同样,他明明可以,但却一直不肯,也就是这个不肯,才让她得以跟他演那么几个月的戏,否则早就出局。
原来程念所说的迁就,真是草灰蛇线,埋伏千里。
他看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对她的小伎俩想必一眼看穿,但他依旧纵容,不知是纵容她骗他,还是纵容他自己骗自己。
比起原本就没想调查她,被秦赫劝了之后仍坚持不调查,多了这样一重加持,那晚在车上她的误解,和翌日爽约,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爽约那天,正好是情人节。
江旎整个肺腑都酸酸的,抬眼看他,他正和夏衍说着话,比起这个会上接近他的其他人要认真。
秦赫在她面前晃一晃手:“江总,我算是提供有效信息吧?你别也转头把我卖了。”
她保证:“不会。”
秦赫亮底牌:“那能不能也请你帮个忙?你搞直升机那晚我就发现了,您是这个。”
他说着比个大拇指。
江旎笑说:“随意提,能办到我尽力。”
秦赫:“我惹小雨不高兴了,她快一个星期没理我,再这样下去我得疯。”
江旎:“……”
另一边,几句话的功夫,能看出来夏衍有点东西,霍司臣顾及江旎,给了他联系方式。
对夏衍来说简直意外之喜,他学的第一句名言就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故而想过去再次谢谢江旎。
霍司臣提醒一句:“程小姐不在那。”
言下之意让他去找该找的人。
夏衍有些为难:“我只是想谢谢江小姐,至于程念,我有些抗拒,但又总是期待,我不知道表述是否清楚,霍总您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霍司臣:“……”
这不就是他的老路么?
夏衍走后霍司臣回去那边,随着走近,见江旎正声情并茂给秦赫辅导:“多打直球,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秦赫狠狠点头:“好!我还是太沉稳内敛了!”
霍司臣:“……”
江旎:“适当示弱,不用硬着嘴巴逞强,感情是要好好沟通的呀!”
秦赫深以为然:“明白!”
江旎:“浪漫不能是偶尔,你得习惯浪漫,让人家始终在一个浪漫的氛围,提供情绪价值。”
秦赫啧啧称赞:“牛,真的牛。”
江旎:“不许看低她,不许打扰她的事业,爱情不是她的全部,别妄想她围着你转。”
秦赫:“懂的懂的,我没有那些臭思想。”
霍司臣在身后默默片刻,终于开口:“讲完了吗?一对一名师辅导。”
江旎蓦地转身,不满道:“你偷师啊?”
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其中一部分正是她早些时候用来对付他的。
他深深睇她:“我需要?”
秦赫一脸好学上进:“江总,加个微信把这些整理出来我……”
霍司臣打断:“记不住就算了。”
正巧秦赫要等的人进来,他远远地看见,只好先作罢,对江旎连连道谢,没搭理霍司臣,端了杯酒走人。
霍司臣:“你刚才说的,有几句似乎格外熟悉。”
江旎讪笑两声,果然又来算账……
她振振有词:“有些东西是通用的,但因人而异也会有不同嘛。”
他微眯了眯眼,审视的意味。
江旎想起秦赫提供的情报,有点想问个清楚,拉上他出门:“去外面走走,今晚风暖。”
从后门出去,夜色里是透蓝的大片泳池,池水一圈燃着星星点点的鹅黄灯火,踩在软乎乎的草地上,春意涌动。
霍司臣任她拉着,笑了声:“今晚是应酬,谁准你私占我的时间?”
池边漫步,江旎理直气壮:“你啊。”,她停下:“现在问你一个问题,算不算犯规?”
霍司臣好整以暇道:“你问。”
江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么难开口,连带着周遭气温都升高,她顿了顿才继续:“就是……对我……你懂的。”
霍司臣很敏锐:“秦赫跟你说什么了?”
“没。”江旎呵呵笑着:“我就是突发奇想,你别告诉我现在也还没到揭晓谜底的时间。”
霍司臣似笑非笑:“你都替我想好答案了,还问什么?”
江旎:“我那是排除!之前的答案不好用两次。”
“好。”他借着灯光直视她:“交换答案,你看好不好?”
江旎顿时无话可说。
他伸手揉揉她发顶:“那单方面问,就是犯规了。”
江旎不满地拿开他手:“做了四十分钟的发型。”
但拿开也没放手,她继续牵着,拇指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霍司臣回握,捏了捏她掌心:“半途拉我出来问这些,可见还是听了什么。”
江旎没来由地眷恋这一刻温存,直白坦然:“马上我就开始跟录制了,要到处飞,还见不到面,多单独相处一分钟也算占便宜的。”
他掌心一瞬收紧,眼底无限温柔。
江旎跟他对面,语气里是明晃晃的占有欲:“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部想我。”
霍司臣轻笑:“我是个商人,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你告诉我图什么。”
江旎话先行大脑一步:“就为我……好像真的怪喜欢你。”
他眸中倒映的灯光似有春夜和风拂过,骤然灼灼,霍司臣的动作堪称虔诚,轻捧她的脸:“你说什么?”
江旎环上他肩膀,凑近:“我说……”
后面的话变成落在他耳廓的轻轻一个印。
她趁他不备迅速退开,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意笑道:“没听清算了。”
那一下轻啄迅速灼烧耳朵,他喉间如扑出一只蝴蝶,翅膀轻轻扇动。
霍司臣看她笑得有恃无恐,声音里带些警告:“江旎,过来。”
她保持着距离:“你别这样叫我大名,不嫌让人胆寒的。”
他轻挑眉梢:“知道胆寒,还来招惹?”
她笑:“下次不敢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一副眉眼含情:“没有下次。”
在外面耽到酒会结束,两人往回走,江旎收到程念发来的消息:
[回去可就不送你喽]
[该坐谁的车你自己懂的]
[这大好的春夜,莫辜负]
[鼓掌鼓掌鼓掌.gif]
江旎:……
这女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表情包实在过分醒目,霍司臣转眼就瞥到,而后收回视线,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江旎不知晓他看见,她可怜巴巴拽了拽霍司臣衣袖:“行行好,收留我一程。”
霍司臣:“让你为之撇下我的人,不负责你回程?”
江旎:“……”
她暂时无计可施,想了想,从心口位置做个掏的动作,捣鼓一阵,抽手比个心。
霍司臣:“……”
他脸上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举动时的那种嫌弃。
江旎撇嘴:“穿了一晚上高跟鞋,脚是痛的,腿是酸的,喝了点酒,头也是晕的。”
霍司臣偏头:“所以?”
江旎:“你不仅得送我,还要抱抱我。”
“……”他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情势?”
江旎:“我记得呢,但我也说了,我有很多坏毛病,霸道啦,黏人啦……”
霍司臣:“你现在就很黏人。”
她甚至有点谦虚:“也还好吧,你慢慢习惯就好。”
霍司臣无声一叹:“脱。”
江旎:“???”
怎么会有人无奈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他补充:“把鞋脱了拎着。”
“哦。”她照做。
下一秒他躬身,手拦过她膝弯,脚下一轻,江旎就知道自己得逞了。
第 53 章
江旎单手环上他脖子, 一靠近,就有丝幽微香气悄然钻入鼻腔,之前他的气息对她来说只是吸引, 现在平添几分熟悉和安稳。
这个角度正好又能看见那颗小痣,夜色里几分朦胧,她稍稍凑近去看,气息喷薄在他颈侧, 霍司臣脚步稍顿,垂眼看她:“安分一点。”
她哪里会听, 半玩笑半研究的口吻:“我发现你这颗痣真是神来一笔。”
他声音略沉冽:“刚说过没有下次。”
江旎瞬间老实。
他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 踏过草地往外走,他的车就明晃晃停在喷泉外,不似其他人都只能外停由接驳车送进送出。
他抱她坐进后排, 自己跟正出来的几个人简单寒暄,从话里听出今晚他来这就是还一长辈的人情出面镇场,江旎独占他时间更心安理得了些。
随后他上车, 说先送她, 已不用多说, 小陈翻记录就有她家地址。
只是看这一路抱过来的阵仗, 小陈司机梅开三度,升起了挡板。
江旎/霍司臣:……
她真想直接开口:陈越我忍你很久了!
转头想起,他们坐后排总共升过三次挡板,前两次都是吵架,总是不愉快的记忆, 像有什么“每逢升隔板必吵架”定律。
当她想着, 无意识扭头去看他,发现他也正看向她。
霍司臣笑了笑:“以后坐这样的后排, 真要谨言慎行。”
她一时愣怔,他们居然同时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旎做个嘴巴拉链的动作:“那干脆一路上都不说话了,你也不许开口。”
他笑了,果真就不说话,闭目倚着靠背,窗外路灯和尚未浓荫的树影交错,投在他身上忽明忽暗地流转。
一来二去还真有了些困意,江旎慢慢无知无觉就睡着了。
仿佛安了精准的雷达,到楼下时两人自然而然就醒过来。
她已穿好鞋,跟他同时下车,看了眼电梯口,站了两个男的,霍司臣也看见,本想只送她进电梯,这时温声道:“走吧,送你上去。”
脚步当然是正常地迈向电梯,但心却陡然因他这句话、这一举动突突加速起来。
要是没有程念发那消息倒也罢了,偏偏她那些话起到点心理暗示作用,现在又是大晚上,他陪她乘电梯往家里送去,任谁能不想入非非?
尤其现在这阶段,跟以前为故意烦他,深夜要求进他房间一起办公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进了电梯,江旎尽量维持表面一切正常,但视线却不似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每每跟他不经意间对上就立即移开。
霍司臣洞悉她那点小心思,无声弯唇。
到了她那层,一起出电梯到她家门口,一梯两户的格局,几步路就到,江旎却觉得越走越漫长。
临输密码,她转头,视线只停在他肩膀,干笑两下:“那谢谢,再见。”
霍司臣慢条斯理地双手抱臂,倚着门居高临下看她,给出四个字的评价:“严防死守。”
就这么直白地被揭穿,她索性滴滴滴几下开了门,大方说:“那你要进来吗?”
霍司臣施施然抬腕看眼时间,似笑又非笑的神情:“晚十点,进去研究表情包?”
“什么表情包?”江旎下意识问出口,先是一怔,而后立马反应过来,脸腾地燃起火,拍他一下:“你看见了!”
他一副无辜,好像谁按他头看的样子:“不是有意。”
江旎骂骂咧咧:“你不仅看见了还又懂了,少懂一点行不行?”
霍司臣失笑:“你当我生活在真空吗?”
她下定决心:“明天我就换防窥膜!”
引得他发笑,伸手轻捏了捏她鼻尖,还是说:“早点休息,晚安。”
像被捏到开关,她愣愣地点头:“哦,晚安。”
这就走了?
他已经走出去几步,江旎想到什么,叫住他:“霍司臣。”
他转身:“嗯?”
她扬起一笑:“明天有空的话请你看电影。”
还是要补上失约的那一次。
“好。”他笑意更深:“进去吧。”
关上门,江旎靠在门后甩了鞋,抿住嘴角,直到听见有消息进来,她从还没挂起的包里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看,是他刚发的:
[晚安]
[答应你的线上版]
她熄掉屏幕,步履轻盈走过去跌进沙发,埋头在抱枕里嘴角乱飞。
电梯下行,霍司臣发完消息,总觉空气里还萦绕她的气息,清清淡淡的甜。
他在外穿着向来一丝不苟,此刻却难得地松了松领口,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喉口轻挠。
车库里陈越在等了超过十分钟的时候,就以为怎么也要等一个多小时,于是已经找车位停了,没想到刚停好,就见霍司臣从电梯出来。
他满头问号,但本着职业操守还是老老实实压制疑问开车出去。
*
第二天霍司臣一早就开始忙。
先是底下人告知他有位上了年纪的高层暗中不老实,花了些功夫处理,紧跟着谈好一项目,再赴邻市开完一场峰会,回来到下午,有一重要的电影项目需他到场,结束已到天黑。
到晚九点多总算进了去地库的电梯,他揉了揉眉骨,第一时间看手机。
屏幕上停着两条微信横幅,点进去,江旎前不久发来消息:
[结束了跟我说哦]
[电影地址]
他卸下力般一笑,回着消息出了电梯往车那边去,走近听见有人叫他。
他转头,是关启明。
今天这个场合关启明拼了老劲儿才挤进来,就想求个情,自打君朗断了他们父子的路,真是生不如死,比起没钱赚还要倒贴,更难受的是圈里人拜高踩低,他花大半辈子挣的脸面,丢了个精光,受了不少阴阳怪气。
本想在现场跟霍司臣搭话,谁知都近不了身,也不晓得他瞧没瞧见自己,只能结束之前来地库蹲点,霍总的车他是认识的。
再怎么着,就算他真和江旎走到修成正果那天,最终婚纱一穿,这女儿还得经自己之手送到他这个女婿手上不是?哪有闺女结婚,爹活着没人送的道理?
想着这些,关启明见他出来,越走越近,殷勤喊声“霍总”。
霍司臣脚步停在车侧边,勾了勾唇,眉眼却冷,“关导有事?”
关启明咧嘴笑着:“霍总,实在对不住,耽误您几分钟时间,上回我家承杰做事不长脑子,回去被我狠一顿抽,叫您动气了。”
霍司臣不咸不淡的语气:“如果你是想挽回什么,不必多费口舌。”
说完上车,关启明急了,扒住车窗:“求您!我求您!霍总,事儿不能做太绝,您轻描淡写一句话,我们父子前后几年全完了,我好歹是江旎的父亲,以后你们要是结婚,血缘上避不开这层关系,您堵死我们的路,真成了一家子,未免难堪,况且江旎能有今天,总也有我一份力,您就算给江旎面子,也不能……”
他抖抖索索的声音在地库里都荡起了回音。
霍司臣一张面孔被车内外光影分为两面,一明一暗,但不论哪一面,皆是生冷的森然,他视线直直看过来时,直叫关启明不寒而栗,后面的话硬生生噎进嗓子里。
他开口:“江旎能有今天,全靠她自己,再或者因她母亲会教养,你清楚吗?”
关启明一时说不出半句。
霍司臣移开目光:“没人断你的路,以现有的积累,你若肯踏踏实实,也有再起那天,你不到江旎跟前晃,我自然不再与你为难,所以关导不要抱侥幸心理的好,君朗在一天,就给江旎当一天靠山,如果她那里再因为你父子二人出岔子,结果你自己掂量。”
留给关启明的只剩尾灯,他气急,扇自己两个耳光。
*
到了看电影的地方稍晚几分钟,也是一处汽车电影院,江旎停好了车,已经在入口处等。
霍司臣下车,跟她隔着距离对上目光,两个人都只剩烦恼顿消的笑。
江旎注意到他买了花。
夜风带起他的衣摆,而他在人群中长身鹤立,翩翩走来,带一捧Aurora来赴她的约。
“等多久了?”他低眸浅笑,把见面礼奉上。
江旎接了花,故意玩笑:“嗯,等到花儿都谢了,所以你买来一捧新的?”
他认真回忆的样子:“昨晚蹭课,今天学以致用。”
记得倒清,江旎笑着嗅了嗅花香,抬头,一双眼在灯光下亮闪闪地打量:“我们霍总今天是不是有点累?”
心顿生柔软,他什么也不说,伸手揽过她肩膀,深深拥入怀中。
那一刻陡生的眷恋,明明近到没有距离,明明她就在怀中,都仍伴着几分不舍,和因为刚才关启明那些话,对她产生的无限心疼。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个正经的深拥,江旎愣怔片刻,带着花回抱他,满满当当抱在一起,竟有种充上电的奇妙感觉。
她在他耳边笑说:“如果累那别干了,我养你好不好?”
他笑起来,捏捏她后颈,仍没放手:“那我做些什么,来换你养我?”
江旎一一悉数:“嗯……家务,最基本的。”
他下巴埋在她肩膀,点点头:“还有呢?”
江旎:“好好研究怎么取悦我。”
他话音里添几分笑意:“确实值得研究。”
江旎:“我是不喜欢小孩的,但我会养一屋子猫猫狗狗,你就喂猫遛狗,然后铲屎。”
霍司臣:“正巧,我也不喜欢,伺候猫狗,听起来倒比满世界飞轻松。”
江旎听着就近处他的心跳,沉溺那韵律,不再说话。
霍司臣再一次捏捏她后颈:“然后呢?”
她的声音因为埋在他肩膀而有点闷:“然后就想我,想我,想我,一直想。”
他微微退开了些,低头跟她面对面,笑说:“的确很霸道。”
江旎笑出声,而后一只手抚上他肩头,多了几分认真:“但我还是想你得意些,保持现有,毕竟最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个样子我也很喜欢。”
霍司臣眸光浮上几分探询的幽深:“最开始?”
江旎:“……”
“没有那么‘开始’!”她说着往后退。
霍司臣一点退路不给,牢牢禁锢着,重新把人拘进怀里,笑如朗月:“你自己漏底,问一句恼羞成怒。”
江旎从善如流又抱回去,气不过只好踩他一脚。
他半点反应没有,温声斯语也跟她多亮一寸底牌:“养我的提议很好,但是旎旎,我还是希望,保持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来和你相配。”
第 54 章
江旎有一霎的怔忡, 抬头细看他,笑问:“哪里学了这样的好听话?”
霍司臣无奈,在她腰际掐一把:“当我是你?”
江旎知道他意指之前搜土味情话攻击他那事, 想反驳,奈何被掐得一激灵,咬牙切齿:“好双标啊霍总,说让我别招你, 你又来招我。”
他就此松手,笑着揽过她的肩往里面去, 她的车停在一处好位置, 夜晚的大屏自带影院氛围,银幕上已经开始放片前广告。
两人一左一右上车,霍司臣坐进她副驾。
上去后霍司臣愣了下, 她在车里储了满满的水果零食气泡水,俨然一行走的超市。
江旎看他神情,介绍:“这是我的习惯, 看电影嘴不能停, 要是看东西就干坐着, 也太没趣了。”
霍司臣:“……拿到你那边去吃。”
完全就是小朋友的习惯。
江旎知道他少爷毛病又犯了, 据观察他不喜欢在车里吃东西,甚至接受不了车里有味道。
她一身的反骨:“偏不,我今晚就要治一治你,必须跟我一起吃。”
荧幕上电影开始,男女主相爱相杀在激烈打斗, 车里江旎拿了颗蓝莓掰着他下巴往嘴里喂, 她手够有劲,那么在他脸上一捏, 白皙很快泛红,霍司臣最终妥协,接受她的投喂。
江旎满意于自己斗争胜利,眼睛盯着前面,再拿一颗继续盲喂。
霍司臣已然被折腾到顺从配合,甚至会握着她手腕一颗一颗接过。
渐入佳境,她仿佛一个无情的传输机器,满心集中在剧情,时不时“哇”一声,拍拍他:“变装飞下去的那一幕好酷!”
“……”
江旎:“啊啊女主去找男主了!”
霍司臣好笑:“你再往后看看?”
紧跟着江旎就失望:“啊,是幻想。”,她不由得转头问:“你看过?”
“……”
刚才片头那么大四个字:君朗影业……
他装不知道:“猜的。”
江旎扯扯嘴角,扭头专注剧情。
霍司臣问:“不是要治一治我么?怎么不继续了?”
这人真抖M,她暗暗腹诽,接着当传输带,但喂着喂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他从一开始彬彬有礼地轻接,到每吃下一颗唇边都会划过她指尖。
车里温度乍然升高,温温软软的触觉,指尖连带着整个小臂都一阵泛麻,她讪笑了下,在最后一次喂过去后停手,随即降下车窗,借口道:“现在早晚温差也不算很大了哎,开窗吹吹风。”
他不置可否,丝丝清风涌入,带走了一点高温,江旎无声轻呼,刚松了口气,就见屏幕上主角忘情地纠缠。
耳朵瞬间像开水壶的壶嘴冒蒸汽,江旎骤然瞪大眼睛,心下惴惴,不是复仇片吗?为什么海外影片总得带点那档子事儿?!
跟他一起看这类情节,和小时候跟长辈一起看的尴尬还不是同一种,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浑身僵硬地坐着,静静等待这趴结束,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
余光瞥了眼霍司臣,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手臂搭着窗沿,清俊侧脸上映着大屏投来的光,神情淡然,看荧幕就像看人家在学术交流。
她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一看,还没完!
内心叫苦不迭时,他悠然出声:“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吗?”
“啊?”她扭头。
——却见刚才还一派自若看电影的的面孔倏地靠近放大。
他目光深邃,嗓音因靠近反而显得悠远:“你好像看得格外痛苦。”
江旎干笑:“也还好……”
霍司臣指腹在她下巴缓缓游移,替她回忆:“是谁说,看电影嘴不能停。”
她心中轰地一声,嗡嗡闹起来。
在这人跟前说话真要慎之又慎!
她的表情令他轻笑:“现在不投喂了,做点正事。”
距离一瞬消失,江旎手在他心口一挡,徒劳无功,只触碰到他同样剧烈的心跳,随后就被扣住,十指相缠。
她模糊地想着,他刚才看似平静,是否就在预谋,思及此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一笑使他蹙眉,给她一丝痛感做教训。
极致地索取,攫夺空气。
到最后实在经不起,她推开他,额头挨着,比跑完八百米还缺氧。
他此时声音彻底下蛊一样,低笑她:“怎么一点没长进?”
江旎心一横,集中向他那颗痣去报复,霍司臣不由得一哼,眼底涌动,从她脸侧开始徐徐落印,再度回击,燃不尽的火一寸又一寸。
没有尽头一样坠落,直到手机振动声唤回清明。
终于各自退开,江旎迅速整理状态,看都没看就接起,纵然没开功放,程念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还是响彻车内:“啊啊你教我点套路!要和夏衍去吃饭了!”
“……”江旎拳头都攥紧:“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程念那头愣了一下,问:“你感冒了?嗓音有点哑?”
此时罪魁祸首正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掠过目光。
江旎挠挠头:“没,我就是有点累。”
程念长长地一声“哦”:“昨晚没睡好是吧?霍总真可以!”
话音落地,车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晌,霍司臣先开口:“谢谢。”
江旎:“??”
程念:“……”
“我真是不合时宜!抱歉啊抱歉!你们继续,以后晚上我不给江旎打电话了!”
说完就挂,搅局的人跑得干脆利落。
旁边制造误会的坏人还笑得出来。
就她一个局促,江旎未免不服,恶向胆边生,伸手挑他下颌:“继续吗?”
霍司臣:“……”
江旎笑得像反派:“我发现你喜欢在车里……”
他长指一伸,又给她手动闭麦,“老实看你的电影。”
*
除了那晚偷闲,之后两人都连轴转,得空见面的时间不多,最多也就霍司臣驱车到唐颂跟她吃饭,再少就只能微信早晚安。
忙过三月,江旎跟录制的时间定下来,4月初飞平港。
霍司臣要专机送她,被她驳回,虽然是合作的项目,但现在总归是她自己的事。
到了出发日,霍司臣忙得不可开交,郁和笙正好有空,送她和小安去机场。
进大厅跟她安顿些注意事项,江旎听完感叹:“郁老师还是不放心我。”
郁和笙如实说:“哪是不放心你,你的能力我放一百个心,不过大项目需要协调的东西就多,你周旋其中顾不过来,尽管求助,别自己担着。”
江旎连连点头:“您别担心,我最会跑路了。”
郁和笙还想开口,见某一入口进来一道清贵身影,笑道:“现在没我叨叨你的余地了,你瞧瞧身后。”
她倏而转身,见霍司臣风尘仆仆而来,心下剧动。
他走近,对郁和笙微微颔首打声招呼,视线落在她身上,笑说:“没错过。”
江旎讶异:“你不是在忙?”
他只是云淡风轻:“路过。”
她笑起来:“好,我信。”
郁和笙跟小安使个眼色,两人都笑着走远了些。
霍司臣跟她示意不远处:“助理祁闵,他只跟着,不打扰你做事。”
江旎一愣:“你……”
他轻揉揉她发顶,温声笑道:“不许专机送,也不许打扰你的工作,江总这样独.裁,忘了这是我们合作的项目?”
江旎心头一瓢温水,明白这是他变相给她托底。
只是出差而已,竟生出无限不舍,她伸出双手:“抱一下。”
他笑意更盛,从善如流把人揽进怀中,说:“我马上去戛纳出差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原来他也要出差,这下不仅隔着距离还隔着时差,江旎抱得更紧,瓮声瓮气:“24小时都可以吗?”
他收了收手臂:“嗯,24小时。”
大厅里人来人往,数不清的别离身影,有一瞬间,江旎真想就这样一直抱到天荒地老算了。
周瑾从入口处进来,到跟前提醒:“霍总,会议要开始了。”
这样分开,她看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无限眷恋。
霍司臣捧了捧她脸蛋:“走了,落地来信息。”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而后祁闵过来,两人打个招呼,一同带上行李进去。
*
到平港几天,祁闵跟着江旎的这些时间完全无需其他工作,就只单纯跟着,本职的事也没有,对他而言属于是带薪放假,时常感到不安,想问江旎有什么能帮忙的,想起霍司臣的嘱咐,又不好开口。
江旎意识到祁闵这一心态,就主动请他去现场帮点小忙。
这天出发海边,录制项目有潜水清理海垃圾的环节,其中一组艺人前一晚私下里起了冲突,江旎提前过去,祁闵则和小安一起去跟双方团队协调。
录制现场,其他艺人们都在准备,就闹了矛盾的俩人,邓磊和范辞,抻着腿坐太阳伞下的躺椅上,见江旎来了才起身装装样子。
导演安浩过来问:“江总,这咋弄?”
这俩人双双一线流量生,撕起来其实反而会收获可观的热度,但她不想这样操作,一时热度,竭泽而渔的事。
江旎:“改台本,潜水环节换人,事先仔细排查设备。”
整场调度照做,重新排了嘉宾下水的搭档,一切就绪,录制开始。
四月平港气温已经超三十度,又是午后,江旎连续地忙碌,早餐只一颗白煮蛋加一杯美式,中午没顾上,现在总感觉头昏。
嘉宾们一组一组下水,江旎盯着监视器,盯完了范辞,到邓磊下水。
下去之后,起初一切正常,照着台本完成流程,还跟Go pro比耶。
但逐渐他游的动作不那么利落,周边大家都以为只是回游的时候累了,毕竟是要上镜的人,为了维持体型吃得不多,再健身体能也跟不上。
但江旎慢慢皱起了眉,躬身凑近,发现监视器里邓磊的吸氧设备似乎出了点问题。
当即后背一凉,呼叫救生员,自己也奔着水边去。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要是人出点什么问题,真就完了。
什么事都只有亲自上才放心。
她是总责任人,有什么必然首当其冲。
江旎不带犹豫跳下去,即便这个气温,水底下还是冷得她一激灵,尽力睁大眼,慢慢适应,和救生员一起往邓磊那边游。
邓磊只剩胳膊在微弱划动。
江旎游到四肢都酸痛,最终跟救生员合力把人带出水面,万幸他只是呛水。
录制暂停,现场医护紧急就位,所有人乱套,赶来围着。
江旎起身,遣散围着的人群,只觉一阵加剧的眩晕,撑着跟其他工作人员调度解决乱局,等到邓磊清醒,她见小安和两方团队的人赶来,还有一瞬失色的祁闵。
悬心落地,实在撑不住,她眼前五彩斑斓的黑,腿直打颤,恶心想吐。
小安转头见她这样,脸都吓白,忙叫了现场医护,一名制片,一个一线小生,一道送往医院。
一路飙过去顺畅无阻,却在医院门口出了岔子。
前前后后将近十来辆车,下来的全是扛相机的粉丝,在下车那刻就丧尸围城般怼上来。
江旎左右有小安和祁闵护着,仍被挤得晃,耳中充斥着质问的尖声:
“搞的什么环节?!事先为什么不检查好设备?”
“人要是出点问题你赔得起吗?!”
“你装什么装?要不要脸?坐车一起来医院就当没事了?!”
祁闵听不下去,叫了旁边一个护士帮忙,跟江旎说:“江总,这里我处理,你先进去。”
江旎轻微摇头:“不要跟粉丝正面对上。”
祁闵:“您放心,我有分寸。”
江旎实在分不出一点精力,周围骂声刺耳,浑身冒冷汗,进到医院正门,迎面来的冷气和消毒水味冲进鼻子里,眼前一黑,失了知觉。
小安和护士把她推去急诊,一室忙乱。
乌七八糟的一天,昏昏沉沉耽到天黑。
心里总挂着事,晕都晕不安稳,江旎傍晚和晚上各醒了一次,看自己在病房,手背上吊着水,得知低血糖、中暑、突发感冒全被她赶上了。
第一时间还是问外面状况,小安都有些来火:“旎姐你只好好躺着,我处理行吗?再不济还有祁闵,邓磊好好的,今天别再看手机了,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到晚十一点睡去,第二天早六点过,护士来拔针,江旎又醒。
待护士走后,她一转眼,才发现就近的沙发上坐着风尘仆仆一个人。
竟是霍司臣。
第 55 章
她愣住, 偌大病房内只亮着昏黄的床头灯光,窗外晨光熹微,他出现于她而言就像闪现刚传送过来, 他身影匿在屋内渐渐消退的昏暗里,叠腿倚着沙发,一副俊朗面孔染上万里兼程的隐隐倦容。
鼻尖骤然一酸,江旎确认似地眨了眨眼, 他还在,不仅在, 还起身过来,
霍司臣笑了笑,温声道:“睡傻了?”
他一出声,就能让一身的紧绷卸了力, 浑身如浸温泉水里,江旎喉头有些涩然:“你怎么来了?”
霍司臣坐在她床边,细细打量她, 她脸色比平时恹恹, 他声音更柔, 几近自语:“怎么能不来。”
昨天下午祁闵暂时解决完医院门口的粉丝, 还是觉得总要上报一声,先打给了周瑾。
那边还是早晨,刚投入工作,霍司臣正核查一个项目,周瑾在旁边接了电话过来说明情况, 明明也说了, 江旎没有大碍,但他就是什么也顾不得, 一整天的飞机,心也跟着悬,今晨落地平港,一路八十迈,到医院看见她心才落地。
她也才入行两三年,遇到这样的事,只要想到她一个人,就总是舍不得。
江旎对他这奔波未免不忍:“就一点点小问题,你这个点赶过来,一路飞都飞累了,而且那边的工作……”
“可以暂停。”他劝解的语气,握上她还扒着止血棉贴的那只手,皱了皱眉:“手这样凉。”
江旎反握回去,笑道:“刚输进去的点滴还没捂热。”
霍司臣双手覆上,帮她回一些暖:“傻不傻?有救生员还去跳水。”
她直言:“不跳下去情况比现在还糟糕,就当我跳的是良心吧。”
他但笑不语,几分无可奈何。
江旎又问:“你一直没合眼吗?要不要去睡会,哪有这么耗的。”
他无甚所谓:“现在睡不着。”
又过了会儿,小安带了医院的配餐来敲门:“旎姐,感觉怎么样?得吃点东西了。”,进来看见霍司臣,十分讶异,愣了下点点头:“霍总。”
他回个“早”,起身接过:“我来吧。”
江旎:“你也该吃早餐了,再要一份。”
霍司臣把餐食放桌上,打开保温盒:“飞机上吃过了,现在盯着你吃饭。”
清清淡淡的营养餐,配蔬菜粥,还有点烫,他开了盖拿勺子轻微搅动降温。
江旎看了眼,可惜的语气:“对这些没什么食欲,现在特别想吃大鱼大肉,香的辣的。”
霍司臣睇她一眼:“那你想吧。”
江旎去简单洗漱,下地后发现头重脚轻的症状缓解好多,回来挨着他坐在桌前,晃晃刚拔针的手:“没什么力气,你喂我。”
霍司臣勾了勾唇,发现好像真的很受用她每一次撒娇。
他一勺一勺轻柔地喂,江旎感觉跟着充实起来的不只是胃,还有心脏。
她突然觉得有些歉疚。
演了几个月戏,换眼前人的认真,不知道对不对等,也不确定如果身份境况调转,她能否做到和他一样。
霍司臣看她表情,放下勺子,“怎么吃个饭也走神?”
江旎喃喃道:“还是觉得耽误你。”
他轻笑:“现在跟我装客气?”
她摇头:“没有,我是真心觉得。”
霍司臣眸光流转,少顷,劝哄的语气:“你没有耽误我,是我放不下,舍不得。”
他对她,不管是冷战后重逢,从台上下去那一刻,还是开车飙去餐吧那晚,再或是这一趟赶来;从头到尾,总是抱有太多舍不得。
不知是委屈还是初愈敏感,各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江旎几乎是第一时间,眼里起一层潮雾。
他捏捏她脸颊,轻微揶揄:“这是早餐,不是忆苦饭。”
江旎又转笑,拍他的手,故作骄矜,但声音里带了一丝潮气:“舍不得算什么?我只听过‘喜欢‘,你说也说明白点。”
短暂等待下文,答案呼之欲出的对视。
他终是服输,温言:“舍不得,是比喜欢更喜欢。”
江旎这回眼泪真掉出来了,蛮不讲理地离他坐得更近了些,套住他胳膊:“行,那我也是舍不得。”
他几近凝滞。
而后抽两张纸轻拭她眼尾,低笑:“病一场感觉不太聪明。”
*
解决完早餐,霍司臣总还是得工作,拿了电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室内一时只剩键盘偶尔的响声。
这样安安静静陪伴,江旎也不扰他,不再说耽误之类的话,等小安吃完饭把她叫进来,要听现在什么情况。
小安完整说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是邓磊自导自演。
那晚邓磊的女朋友进出酒店,好巧不巧被范辞站姐拍到,偏这个站姐和范辞团队有对接,一来二去就演化成他们两人的冲突,镜头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照片传出去引起邓那边粉圈动荡,这时候想要稳固粉丝,虐粉这一套最好使。
故而他自己弄坏了吸氧设备,在水下演那么一出,粉丝成功被转移注意,哪还在意嫂子,矛头当即对准范辞和节目组,同被送医的江旎至少勉强能站,而邓磊当时躺着,江旎首当其冲成了集火点。
艺人在综艺受伤这类话题从来就备受关注,昨天一出事,立□□上热搜坠上深红一个[爆],不知哪来一股阴风一吹,有号带头断章取义污名化江旎入行制片以来的每一次项目,说她向来没人性不顾艺人死活。
一时间舆情再度发酵,郁和笙解决了一部分她的,但甚至开始有矛头指向君朗,还有谢铭搅浑水。
关启明经过那晚倒怂得安安分分,只是关承杰又跳出来,玩手滑点赞那一套,相关舆论到现在还没下得去。
别的就算了,听到君朗江旎气不打一处来:“关君朗什么事?”
霍司臣眼睛盯在屏幕上,开口:“理清了?”
江旎不解:“你怎么不在意的样子?”
他看过来,淡声道:“这件事,如果前半场是冲着你,那现在就是针对我。”
江旎不由得错愕:“谁敢……”
霍司臣:“老爷子。”
前段时间高层那事就已初见端倪,霍连山想要重新夺回权柄,霍司臣这些时间海内外的奔走,也是在着手解决这些事。
他接着说:“舆论针对的不是君朗,而是在我手里的君朗。”
江旎恍然,这是老爷子动手的第一步,造势。
她皱眉:“那你还这样悠闲?”
霍司臣自若点头:“再不济有你养我,慌什么。”
“……”江旎当即吩咐小安:“放邓磊黑料,不直接放,找人中转,然后消息透给各家,同期自会上赶着踩死;再把昨天潜水环节的监控里他自己做手脚的部分着重截出来,同样的方法放给他竞争同期。”
都不用她自己费劲,自有人红着眼等呢。
一步一步解决问题,应该能帮上他点。
霍司臣闻言,笑说:“我看你以后卖黑料,也够养我。”
江旎笑起来,“这么多牛鬼蛇神,手里没点东西可不行,没料等于主人没P链。”
霍司臣:“……”
这什么形容。
各自工作到快中午,外面有人轻叩,江旎看去,是和周瑾类型相似的男人,敲完门,唤声“霍总”。
来人是他的助理之一,季让,负责股权事宜。
霍司臣起身,跟她说出去一下,来到门外。
走廊里,季让汇报了这些时间的工作结果,霍连山暗底下那些操作已经破解到八成,等下一步吩咐。
霍司臣云淡风轻:“跟过老爷子的最后两个高层也踢走,第三平台购入持股,直接架空。”
季让微怔,下一步就是把老爷子彻底架空了,至于霍江舟更是早没了一席之地,不过整个版图跟的是谁他清楚,君朗以后至少五十年牢牢在谁手里也清楚。
季让点点头:“明白。”
霍司臣:“那个谢铭,敲打一记,让他知道进退。”
不用说,季让也明白分寸,一一应下,又沟通些其他的,约摸一场小会的时间,霍司臣回了病房。
江旎问他:“什么事?喜讯还是噩耗,你和你家老爷子这茬到底怎么解决啊?”
他安抚的语气:“放心,很快就解决了。”
心里惴惴,她不免想起之前霍老先生说霍司臣的父亲……
她迟疑开口:“那你爸爸……”
是不是被老爷子牵制着。
他一笑:“还记得?这么担心?”
在江旎脸色沉下去之前,他走近轻揉她脑袋:“他马上可以回国了。”
江旎唰地抬头,他衣袖上清浅香气,她拿下他的手,确认:“真的吗?所以你这段时间去国外也是因为这件事?”
“嗯。”他坐下来,话里隐隐窥见他本质的一种果决:“我们前路还长,要扫清阻碍。”
她瞬觉无限心安。
但还是开玩笑:“谁和你前路后路的,本无良制片人要继续工作了,莫妨碍。”
他笑:“你现在看看热搜。”
“怎么了?”她盯着他的脸,手摸到床头拿来手机,解锁,登上微博看。
俨然一片把猹都能撑死的瓜田:
#君朗声明#
#关启明前妻爆料#
#邓磊夜会女友#
#站姐摄像头记录谁的爱情#
#邓磊自导自演#
#乐游节目组,朕原谅你了#
震惊她的是#关启明前妻爆料#那个词条,她第一时间点进去,热门是营销号截的老妈最新直播片段。
视频里江春华女士一字一句悉数过往,详细讲述了关承杰闹上门那段事,甚至保留了视频,是她家的监控记录,主打一个抵赖不得。
她往下翻,看见第二热门微博就是程念,这女的什么也不多说,带了话题就只管连发七八条微博,全是江旎工作的视频,每一条都配文:
[自行评判,保持判断保持思考别跟风别传谣]
再往下翻,是曹诗云占了一个热门,带话题陈述之前赛车场上那件事,替她侧面证明。
一个两个都搞团建,她退出去,看第二好奇的那个热搜:#君朗声明#
@ 君朗影业V:近日,部分公司及平台用户对我司合作方江旎女士进行造谣、辱骂等恶意攻击……我司及江旎女士保留对不实信息的发布、传播等侵权行为,追究民事或刑事等法律措施的权利。
她再一刷,刷出来一条新的。
@ 霍司臣V:转发。
江旎惊诧不已,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有的微博?”
他一本正经:“今天突然想起来,就注册了。”
还真是……心血来潮。
她点进去看,评论区转眼就一长串,翻不到底那种,一看热评,和她预想的画风完全相悖,崩得五马都拉不回来:
【《合作方》啊啊啊,一磕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后面忘了】
【刚来微博,这个人之前有微博吗?看着新新的(doge)】
【得了一种为爱注册的病,学名恋爱脑】
江旎抱着手机看得发懵,难以理解地笑:“‘合作方‘有什么好嗑的?”
霍司臣也在看评论,认同的语气:“是啊,名不正言不顺的,应该是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