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目光有一瞬的幽暗, 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奖励你?”



    贺初秋:?



    “我尊重你的特殊癖好,但人类的脖子很脆弱, 周围血管分布密集, 掐脖子会引起窒息、大脑缺氧等危险。”寒曜年垂眸看向贺初秋,悠悠道, “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练习掌握技巧, 争取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满足你。但每天只能满足你三次。”



    贺初秋:???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还不满意吗?”寒曜年皱眉,有些头疼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这种事情,但凡事都要适度, 这种事情多了也不好。”



    贺初秋被他气笑了:“寒曜年, 你如果没有事先调查,怎么知道做这种事不好?还是说,你之前和别的人做过……唔……”



    话还没说完, 他就被寒曜年堵住了唇。



    寒曜年的动作强势凶猛,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他放在脑后的手微微用力,贺初秋就被迫扬起脑袋。



    太过强烈的冲击让贺初秋浑身发软, 几乎快要从浴缸边缘滑落。



    他被剥夺呼吸,大脑因为缺氧开始眩晕,只得本能地攀附寒曜年的身体。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 寒曜年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他。贺初秋抓着他双臂大口呼吸, 一时间,狭窄的浴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



    漫长的平静后, 贺初秋脸颊贴着寒曜年胸膛,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感。



    “不管你问我多少次, 我都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寒曜年抬起他下巴,看着他眼睛说,“贺初秋,从始至终,我都只有过你一个人。”



    这是一句太过直白的情话,几乎交出了所有底牌。



    寒曜年彻底剖开了自己,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他不再害怕受伤,不再害怕被攻击,亦不再追究谁更爱谁。



    贺初秋垂下眼睫,心中泛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疼。



    他不如寒曜年勇敢。



    寒曜年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满,皱眉补充道:“另外,不许自己做这种事情,实在忍不住来找我。”



    贺初秋环住他脖子,骂了声:“笨蛋。”



    简单的收拾后,他们带着行李去了机场。



    值机时贺初秋才发现,寒曜年给他升了舱。宽体客机的头等舱有独立的休息空间,双人座位关起门来,舒适程度不亚于酒店套房。



    落座后,空姐递来一杯欢迎香槟,甚至还有换鞋服务。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半跪在他面前,要伸手帮他脱鞋。贺初秋受不了被人这么服务,不自在地躲了一下。



    寒曜年拿走空姐手里的拖鞋,半跪在贺初秋面前说:“我来就行。”



    空姐呆住,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



    贺初秋脚指尴尬地蜷缩,默默把脸转到一旁。



    他敢保证,不出十分钟,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机组人员。



    果不其然,接下来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前来服务的空姐换了好几拨,各个脸上都写着吃瓜看热闹这几个大字。



    还有一位空姐“好心”向他们介绍,说头等舱的门可以完全关闭,营造出一个专属的独立空间,洗手间里还有一个单独浴室。



    贺初秋:“……”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暗示。



    贺初秋不想成为空乘们的饭后谈资,干脆戴上眼罩蒙头睡觉。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首京国际机场。



    他们从特殊通道下了机,贺初秋推着行李穿过空旷的机场大厅,寒曜年过来牵他的手。



    贺初秋不太自在地躲了一下:“有人。”



    “有人又怎么了?”寒曜年面不改色,“我牵自己男朋友的手,又不犯法。”



    贺初秋嘴硬:“我还没答应你。”



    寒曜年笑笑,只当他是害羞:“我们这样和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贺初秋突然浑身一僵,强硬地从他手中抽出了手。



    寒曜年表情变了变,抬头却见寒雷带着一行人站在他面前,语气平静:“玩够了就回家,你爷爷快不行了。”



    寒曜年呼吸急促了一瞬,垂下了想要牵住贺初秋的手。



    贺初秋双手紧握成全,呼吸一点点收紧。



    “贺记者,”寒雷目光挪到贺初秋身上,温和有礼,“好久不见了。”



    贺初秋定定地看着他,霎时浑身血液冰冷。



    贺初秋第一次见到寒雷,是在高三上期,那时他和寒曜年刚在一起不久,不知怎么被人举报谈恋爱,被请了家长。



    附中破旧的教师办公室,他第一次看到了寒曜年的父亲。



    那时房地产正经历高速发展,寒雷的名字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他。



    班主任磕磕巴巴:“寒先生,关于您儿子早恋的事……”



    寒雷扫视了一眼办公室环境,说:“听说你们实验楼老化,出了几起小事故,我资助贵校修栋新的怎么样?”



    很快,年级主任、副校长,甚至连校长都过来了。



    大人们开始谈论大生意,没人再关注他们的早恋。



    贺初秋被寒雷的豪气震慑住,他本以为天塌下来的事情,却被对方轻飘飘就化解了。



    寒雷甚至对他也很礼貌,送走校长后,寒雷问他:“小同学,你就是我儿子的男朋友?”



    贺初秋站直身体,紧张道:“叔叔您好,我叫贺初秋。”



    对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当时,贺初秋还天真的以为,寒雷对他笑是满意他,同意他和寒曜年在一起。



    直到后来,当他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有钱人,身居高位者。他这才逐渐清楚社会运行的潜规则。



    富人大多是松弛的,和颜悦色的,因为外界很难威胁到他们真正的利益。



    而当时寒雷表现出来的和善,是因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二次见到寒雷,是贺初秋发现寒曜年受伤后。



    那时已经快到期末,贺初秋专心学习,没再成天和寒曜年腻歪,也没有立刻发现寒曜年身上的异常。



    直到有天体育课,男生们打球撞到寒曜年,一向身体强健的他突然被人撞倒在地。



    虽然寒曜年很快就爬了起来,和道歉的男生说没事。



    贺初秋却注意到了他身体的不协调,他皱起眉,目光落在寒曜年的四肢,后背。



    冬天运动服是长款,遮得严严实实,光看外表看不出什么。



    “寒曜年,”散场时贺初秋叫住他,“体育委员被老师叫走了,你帮我捡一下球。”



    寒曜年没有拒绝。



    他们抬着球框回到体育用品室,这是一间建在体育馆下面的小房间,面积不大,只摆放球类运动用品。



    房间没有窗户,只在高处挖出几个进光孔,太阳穿过形成丁达尔效应,照亮寒曜年的身躯。



    寒曜年放下球框准备离开,转身时却发现贺初秋堵在门。



    男生站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他:“衣服,脱掉。”



    寒曜年愣了愣,随即笑道:“不太好吧?这还是在学校。”



    贺初秋双手环胸,目光严厉:“寒曜年,把衣服脱掉。”



    漫长的对峙后,寒曜年垂下眼眸,说:“抱歉,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贺初秋往前一步抓住他手腕,掀起衣袖时,他看到了寒曜年小臂上一排红艳的鞭伤。



    伤痕像是丑陋的蜈蚣蜿蜒往上,一路没入衣袖深处。



    贺初秋呼吸急促了一瞬,颤声问:“寒曜年,里面还有吗?”



    寒曜年叹了口气,背对着他脱掉衣服。



    那是贺初秋永生难忘的一幕,昏暗的体育器材室尘土飞扬,寒曜年在半明半暗中褪下衣服,整个后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伤。



    贺初秋瞬间就红了眼:“谁?!”



    他往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又害怕弄疼寒曜年,最后只是无措地垂下,重复问道:“谁打了你?”



    寒曜年重新穿上衣服,平静道:“没人打我,你别管。”



    他男朋友被人这么欺负,他怎么可能不管?



    贺初秋起初以为寒曜年被人霸凌了,他把附中附近的小混混全都盘问了遍,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偏偏寒曜年嘴巴上了锁,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透露一个字。



    贺初秋担心却毫无办法,直到有天他放学回家,发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小巷口。



    寒雷从车上下来,告诉他那是寒曜年坦白恋情,被他爷爷打出的鞭伤。



    得知此事后,贺初秋沉默了很久。



    “我们不是普通家庭,寒曜年的婚事也早已规划好了,这是他和你在一起要付出的代价,”寒雷问他,“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你能保护好他吗?”



    “问题的答案不在我,而在你们。毕竟鞭打寒曜年的人是他爷爷,而不是我。”贺初秋看向寒雷,一字一句道,“是你们的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如果爷爷不作出改变,就算寒曜年现在和我分手,但只要他没有顺从爷爷的安排,依然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寒雷饶有兴致:“所以你觉得是我父亲做错了?”



    “人是目的而非工具,”贺初秋表情很严肃,“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家庭的一员,社会的一份子。”



    寒雷听完后没有表态,紧张的气氛弥漫在车厢,连空气都凝固了。



    贺初秋心脏一点点提了起来,他以为寒雷要生气,不料对方大笑起来:“不愧是曜年看中的人,你很特别。”



    死一般的气氛重新活络,贺初秋松开紧握的双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朋友,我认同你说的话,”寒雷继续道,“但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向下跌落,他至少得和一个配得上他的人在一起。平心而论,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