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提醒与被绑
随着香江岛离开视野, 游艇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易淮随之走到温月面前，问她要不要去钓鱼，她对这活动没兴趣, 便和庄少芸一起去准备烧烤食材。
其实食材都已经处理过, 只是为了增加他们的参与感，才没有串起来, 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穿串, 再动手把食材烤熟。
三个孩子也分了两拨, 周铭棠性格沉稳，能耐得住性子，选择了和易淮他们一起钓鱼。周启棠和周佩雯兄妹则因为年纪小, 不太坐得住, 看了会钓鱼见没动静就过来了, 帮着她们串东西。
忙碌的过程中，温月边和庄少芸聊天, 边琢磨该怎么提醒她周铭棠会出事。
直接说肯定不行, 她是新闻从业者，不是神棍，不暴露系统存在直接说很难取信于人。
周铭棠早恋这件事倒是突破口，但这时候哪怕是富豪家庭的孩子, 也不像几十年后一样人手一个手机，同学之间随时可以通过社交软件联系。
比如周铭棠, 他就没有手机，所以温月很难通过他使用手机和人聊天的样子, 提醒庄少芸他早恋了。
她和周铭棠今天又是第一次见, 不熟，也很难通过他的细微变化去提醒庄少芸这件事。
温月思来想去, 觉得今天估计提醒不成。
好在离周铭棠出事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她可以多和周家人来往，关系更近些再说。
哦对，报纸媒体也可以利用上。
先把赵子坤团伙卷土重来的消息传播出去，再借此提醒庄少芸注意家人安全也行。
有了主意，温月就不着急了，心思全用在烤串上。
上次在度假山庄她基本都在吃，没怎么操作过，这次倒是有了足够的发挥机会，就是有点没发挥好，前面几串表皮都烤糊了。
尝着倒是不难吃，就是淡了点，味道不够。
尤其是和庄少芸烤的比起来，温月实在有点嫌弃自己手艺，正打算将烤串毁尸灭迹，易淮提着桶过来了，看到她的动作截过烤串问：“怎么了？”
“没烤好。”温月讪讪回答。
“看起来还行啊。”易淮看着手里烤串睁着眼睛说瞎话，又低头尝了口烤肉，“只是外表有点糊，吃起来还行。”边说边三两下解决一根串。
眼见他还要继续吃，温月赶忙制止说：“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易淮坐到温月身边，边吃东西边回答周启棠兄妹的话，“嗯，刚钓上来的，这是黄脚鲻鱼，那是石斑鱼……”
显然，这半个上午他们收获颇丰，已经钓上来了小半桶鱼。
“这些鱼可以吃吗？”周启棠问。
易淮说道：“当然可以，你们想吃什么鱼，我拿去杀了处理好拿过来。”
周启棠瞪大眼睛：“你会杀鱼？”
周佩雯也问：“易叔叔你为什么会杀鱼？你是什么鱼都会杀吗？”
“我以前冰室后厨做过，”易淮毫不避讳过去的经历说道，“一般的鱼都会处理。”
两个小孩“哇”了一声，一脸崇拜地看着易淮，后者问他们想吃什么鱼，两人连桶里的鱼都认不全，自然拿不定主意。
于是吃完烤串，易淮便蹲过去为他们讲解起每条鱼的名字，以及肉质口感，适合的做法。
庄少芸看在眼里，笑着对温月说：“易生看起来虽然严肃，但其实性格很好，对孩子也有耐心。”
温月顺着声音望过去，深有同感地说：“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
出海游玩回来后不久，庄志骏负责的那部电影终于出了摄影棚，拍摄场地挪到了商场。
和后世内娱拍戏动辄封路不同，香江拍戏很少清场，所以电影拍摄过程中，商场依然在正常营业。
不过温月开放给剧组拍摄用的商场不在铜锣湾这种闹市区，而是位于新界的一家百货。
虽然经过改造，增加儿童娱乐区和休息区后，这家丽荣百货的客流量有所增长，但和位于闹市区的商场仍没法比。
再加上拍摄是在工作日的白天，且不管是剧组还是香江市民，都已经习惯了拍摄时有路人/逛街时遇上拍摄这种事。
所以总的来说，拍摄过程还算顺利，最多当红明星出现时，商场客流量稍微多一些。
为了表现对合作的重视，剧组拍戏时温月去探了两次班。
不探不知道，一探不得了，转移到商场拍摄的几个明星可以说人人都有瓜，有人单身却隐婚，有人单身却恋爱，还有人单身却有私生子，怎一个精彩了得。
但这些人身上的瓜和卓文峰的又不太一样，卓文峰那是刑事案件，他们最多算是道德问题。
而且娱乐圈里明面上立单身人设，背地里恋爱结婚生孩子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几十年后的内娱，这点事也够不上封杀标准。
何况他们身处的是九十年代香江娱乐圈，别说隐婚生子，就算是劈腿出轨都不算事。
于是温月没怎么纠结，果断放弃了爆料他们。
好吧，温月放弃爆料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刚代表丽荣百货在她们正在拍摄的电影里投了广告植入，虽然他们身上的瓜不算事，但万一爆出来后影响到电影票房广告效果，她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二来为了防止“赵子坤”团伙绑不到周铭棠选择换人，温月这段时间一直在参加各种宴会，时不时还要去别人家里做客，力求把豪门圈的人都认一遍。
所以她最近吃到的瓜着实有点多，《东江娱乐报》一周爆一个新闻都有点不够，得日报周报搭配着来。
温月现在不缺吃瓜值，自然不会为了挣吃瓜值而影响到公司利益。
倒不是她对丽荣百货多忠诚，而是丽荣百货的好坏，和她能不能更进一步息息相关。
话说回来，这部电影商场剧情不多，一周就搞定了。
而随着他们拍摄结束，十一月也到了尾声。
进入十二月份，香江彻底冷了下来，人们开始脱下秋装穿上厚外套，丽荣百货的销售额也因此涨了一波。
但销售额上涨和换季有很大关系，湾区几家丽荣百货客流量没有明显上升，显然涨幅已经到了瓶颈期，除非能破圈或者有大变动，否则客流很难再有大规模增长。
只是近几年内，湾区几家商场都不可能有太大变动，毕竟他们客流增幅再慢，客流量在同地段商场中也是佼佼者。
股东不可能同意温月大改。
所以只能想办法破圈，而想破圈，营销是重要手段。
这也是温月找上庄志骏，谈广告植入的主要原因，一部大爆电影横空出世，往往飞升的不止演员和导演，广告植入也能跟着喝口汤。
位于新界元朗的两家试点商场的客流增长速度则很喜人。
随着天气冷下来，家长们可以带孩子去的地方越来越少，丽荣百货里面的儿童娱乐区就成了这些家长的主要选择之一。
虽然家长们可以陪玩，但成年人不可能真跟小孩一起在娱乐区里打滚，而一直在外面干坐着也无聊，毕竟这会可没有智能手机给他们刷。
再加上娱乐圈孩子进出必须有家长接，如果家长不在要上厕所，则有工作人员陪同，相当于托管。
所以有的家长会趁还在在里面玩的时候去商场里面店铺逛一逛，顾客一流动起来，销售额自然也跟着上涨。
成功例子近在眼前，原本对改革持怀疑态度的人想法都有了改变，进入十二月份，想加入改革的商场多了不少。
温月考虑过后，决定步子迈小一点，划了五家商场作为新的试点，其他商场等年后再看。
除了商场改革，十二月还有一场大活动——圣诞节要到了。
香江过圣诞的人挺多，为了迎合他们，也为了在这一天多赚一些钱，绝大多数百货公司和店铺都推出了促销打折活动。
丽荣百货自然不能免俗，早在月初就筹备了起来。
促销方案虽然不用温月做，但她作为公司总裁，要忙的事也不少，直到圣诞节当天才算清闲下来。
这天香江节日氛围很浓，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在这一天出行的人很多都一身红色，可惜没有下雪，不然更有氛围。
也有不少人选择在家过节，或一家人吃一顿饭，或邀上亲朋好友一起办一场派对。
早在圣诞节前两天，温月和易淮就收到了庄少芸夫妻的邀约，让两人去他们家里过节。
温月本来不打算去，因为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平安夜和圣诞节明明是周末，可她却休息不了，感觉身体快被掏空，根本不想出门。
但正要拒绝，温月就听系统说周铭棠同桌送了他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那条围巾是圣诞礼物，本来应该当天送，但女孩子怕圣诞节出不来，就提前送了，于是系统也提前得到了消息。
温月听后觉得这可能是个突破口，便改变主意答应了下来。
圣诞当天，温月下午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和易淮一起带着礼物前往周家灏和庄少芸家。
周家灏虽然是长子，但没有住在周家老宅，因为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周家就没分过家，繁衍到第四代，加起来有近一百号人。
周家老宅虽然不小，大大小小的别墅加起来有十几栋，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也够挤的。
而且周家家风虽然不错，没有私生子，可堂兄堂弟不止妈不同，爸也不一样，更是人心隔肚皮。
分开住还好说，住在一起难免心里不平衡，各种矛盾不少。
周家灏不耐烦这些事，一结婚就从周家搬了出来，目前住在浅水湾的一栋豪宅里。
说起来他们家离温月在浅水湾的房子还挺近，但不管是原身还是温月住这里时都跟庄少芸夫妻来往过。
庄少芸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为了这次节日，她早早准备了起来，客厅里摆了一颗圣诞树，树上缠绕着各色彩灯，树下则堆满了未拆的礼盒。
再看周家三兄妹，打扮得也一个比一个喜庆，周铭棠头上戴着圣诞帽，周启棠除了圣诞帽，脖子上还系着红色蝴蝶结，周佩雯则是一身红裙子，看起来喜庆又可爱。
为了符合氛围，晚餐是西式的，餐桌上还摆了一只火鸡。
但火鸡肉质有点柴，并不好吃，大家意思意思两口就没再动过。
吃完饭，温月问几个孩子要不要去放烟花炮竹，她特意买了不少带过来。
兄妹三人有点犹豫，因为庄少芸夫妻从不让他们玩这些，而他们又有些抵抗不住诱惑，很想去。
庄少芸不让他们玩这些，主要是担心孩子玩起来没有顾忌发生危险，见有温月和易淮带着，便松口让他们出去玩。
得到允许，三兄妹立刻欢呼起来，转身就准备往外跑，但还没出去就被温月叫住：“外面这么冷，风这么大，你们就打算穿身上这两件衣服去？”
庄少芸听了也反应过来，他们在家里穿得少是因为屋子里有暖气，很暖和，这样出去肯定不行，便让几人上楼加衣服。
温月见了特意加上一句：“最好再戴上围巾。”
几个孩子没多想，纷纷上楼加衣服，也都听话地系上了围巾。
其中周铭棠系的围巾是纯黑色的，没有花纹，孔洞看着也有些大小不一，显然做的人手艺一般。再看周家另外两兄妹系的围巾，都是羊绒的，针脚细密，且logo明显，都是大牌。
稍一对比，就能确定周铭棠脖子上的围巾是他喜欢的女生送的。
原著里周铭棠也是因为对方送了他亲手织的围巾，而他却什么都没准备，才想亲自为对方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温月没有多看周铭棠的围巾，看到三人下来，便和易淮一起将他们带了出去，在后院找了个相对空旷的位置开始点炮。
炮声很响，有点吵，但兄妹三人很兴奋，生在富贵人家好处自然多多，不过普通小孩的玩乐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遥远。
三人对这些炮的兴趣很浓，只看易淮操作还不够，一个接一个强烈要求上手，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烟花，打火机才又回到易淮手上。
点燃引线，随着“砰”的一声响，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光影照亮夜空，也照亮了几个孩子的眼睛，尤其是周铭棠的眼睛。
那一瞬间温月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她其实不该特意接触周家人，更不该特意来接触他。
不熟的时候，她虽然想救下周铭棠，也愿意为此付诸努力，但如果他最终还是死了，温月最多也只会觉得有点遗憾，过几天就好了。
但现在，随着这一次又一次的接触，温月已经没办法把周铭棠当成陌生人看待，如果他出事，她估计会难过吧。
希望她能救下这个孩子。
……
圣诞过后的第一个周五，东江报业旗下三份报纸，都用了半个版面来预告赵子坤卷土重来的事。
报道虽长，实际上大量篇幅都在介绍赵子坤过往犯下的事，包括包括三十七年前连绑三名富豪或家属，成功要到赎金后逃之夭夭，以及二十二年前绑架首富独子后撕票。
关于他卷土重来的消息则是只占了两三行，而且没有证据，只有传闻。
没办法，温月现在确实拿不出“赵子坤”团伙绑架的证据。
系统倒是能给出“赵子坤”绑架周铭棠的照片，可照片来自未来，就算温月拿到也不敢用啊。
上次预告叶天华出现能拿出证据，是因为温月私访时恰好跟他团伙的人迎面撞上了，但这次她至今没见过“赵子坤”团伙的人，无从得知对方是否有去踩点，所以拿不出像样的证明。
正因为没有证据，这一天刊登相关新闻的，才会只有东江报业旗下三份报纸。
嗯，为了能扩大关注度，温月不止让自己报纸报道了这件事，还给香江其他发行量大的报纸和电视台寄了信。
虽然经过半年多的发展，东江报业旗下三份报纸都积攒了不少读者，但底蕴仍比不上那些大型报纸，新闻传播力度也不及电视台。
只是做新闻的都讲究证据，就算她是以“佟先生”的名义给那些报纸电视台寄信，鸟她的人也不多，只有两三家报纸给了豆腐块大的版面。
而相关新闻刊登后，就像是雨水落入大海，根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温月吸取教训，才会特意交代黄志豪，让他们刊登相关新闻时盘点一下赵子坤过去犯下的事，希望能借此引起香江豪门圈的重视。
这次效果还行。
豪门圈中订阅《东江娱乐报》和《东江娱乐日报》的人不少，至于原因，跟温月最近爆了不少豪门瓜有点关系。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被爆料的还是身边人，是人都想追根究底把瓜吃明白。
东江报业旗下报纸最近爆了不少豪门瓜，那些以前不订娱乐报纸的家庭，便陆续都养成了每天翻看一边东江报业旗下报纸的习惯。
而像赵子坤重出江湖的新闻，普通人可能不会在意，这些有钱人却做不到看了当没看到。
赵子坤是因为什么成名？
绑架富豪啊！
他们又是什么人？
富豪本豪啊！
富婆千金们还好，毕竟豪门圈重男轻女现象挺普遍，绝大多数富豪只要有儿子，就绝对不会把家产传给女儿，绑匪们也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基本不对女人下手。
富豪本人和他们的儿子就不淡定了，他们都是目标人物啊！
一时间，香江保镖的价格直线上涨。
也有富豪对赵子坤卷土重来这件事持怀疑态度，毕竟赵子坤都七十多了，还有能力和精力i重出江湖当绑匪？
不靠谱啊！
正好手上有温月号码，便打电话过来询问新闻真实性。
温月收到电话后，没有极力劝说他们相信新闻，只说：“我也不清楚啊，但消息是佟先生寄到我们报纸的，你知道佟先生吧？之前钟家指使的连环杀人案，重要证据就是他给的，是很神出鬼没的一个人。”
面不改色地吹完自己，温月又说：“我是觉得这种事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请保镖少出门肯定没错，毕竟命只有一条，真被绑架了后悔都来不及，你说是不是？”
越有钱的人越惜命，哪怕心存怀疑，听完温月这番话后，大多数富豪也不敢冒险了，赶紧想办法再多请几个保镖回来。
庄少芸也给温月来了电话，她倒不是怀疑新闻的真实性，就是因为相信才会心慌意乱，想打电话和温月聊聊。
面对庄少芸的询问，温月没有改变关于信息来源的说法，但这已经足够吓住庄少芸，她说道：“如果信真的是这位佟先生寄的，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收到了消息，你说赵子坤那些人会盯上谁？”
“不管他们盯上谁，带上足够的保镖准没错。”温月说着顿了顿，再开口时似是有些犹豫，“铭棠那里，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铭棠怎么了？”
“圣诞节那天我不是带着铭棠他们兄妹出去放了会验货炮竹吗？我当时看到他系的围巾和去启棠阿雯的似乎不太一样。”
庄少芸说：“是不同，他说那条围巾是和同学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他说是买的？”
“是啊。”庄少芸迟疑问，“那条围巾……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围巾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我那天注意到那条围巾针孔大小不一，应该是新手织的，一般店铺应该不会出售这样的成品，”温月佯装猜测道，“所以我想，铭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庄少芸怔住：“这……我没有注意到。”
“这样啊，保镖会告诉你们他的行踪吗？”
“有时候会说。”庄少芸说道。
温月猜测道：“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那很有可能是他在这方面比较小心，怕你和周生知道。”
“……有可能。”
虽然香江风气较内地开放，但初中早恋确实有点太早了，周家家教严格，庄少芸夫妻未必能接受。
而这，很可能是周铭棠想方设法瞒住他和同桌有暧昧的主要原因。
温月也觉得初中谈这些有点早，但和小命比起来，这些就不算事了，便劝道：“其实有喜欢的女孩子没什么，铭棠这个年纪正是慕少艾的时候，春心萌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这方面我觉得堵不如疏，放平心态，正确引导，让他不要做出过界的事就好。少年人容易冲动，你们态度越激烈，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就越容易对立，到那时候说不定他会为了摆脱你们的掌控，而想方设法去摆脱保镖。”
庄少芸毕业于常春藤名校，哪怕这些年一直做着闲职，生活重心放在了家庭上，也不意味着她会变蠢。
听到温月最后一句话，庄少芸终于明白她突然提起周铭棠早恋的原因，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几天我会抽时间，开诚布公地和铭棠谈一谈。”
温月以为，庄少芸和周铭棠谈过以后，他就不会再做出甩脱保镖的事，相应的也不会被绑架。
但事实是原著被绑架日期过去没两天，周铭棠依然被“赵子坤”团伙的人给绑走了。
除了被绑时间晚了原著两天，被绑地点也有些不同，原著里周铭棠是在人头攒动的商场被迷晕带走的，而这辈子，他却是在课上腹痛难忍，打申请独自去厕所时被绑走。
显然，“赵子坤”团伙这次重出江湖的目标从来不都是富豪，他们盯上的，只有周铭棠。
第72章 追踪
得知周铭棠出事时温月正在开会, 当时下面区域经理正字啊汇报过去一个季度的工作情况，她听得正专注。
所以系统声音响起时，温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原著里周铭棠是一月十号出的事, 所以那天早上起来后, 她第一时间交代系统时刻关注周铭棠的情况。
到下午下班前，得知周铭棠已经回到家, 温月松了口气, 以为他算是过关了。
后面就算“赵子坤”团伙仍计划在年前捞一笔, 也会转向其他富豪，毕竟早在《东江娱乐报》预告他们会卷土重来后，庄少芸夫妻就花重金请了不少保镖。
虽然是临时请的人, 但这些人都挂靠在保镖公司下面, 身份来历都很清白, 而且都有父母子女，被收买的概率不大。
聘请了这些保镖后, 庄少芸夫妻将新旧保镖打散, 现在周家灏和周家三个孩子身边都至少有八名保镖。
而绑匪团伙的人通常不会太多。
一来人越多，拿到赎金后他们能分到的钱就越少；二来人多不好管控，万一中间有人临时怯场，老大都不一定能及时发现；三来人多不好藏身, 除非去荒山野岭，不然容易被人发现举报。
再加上能当保镖的, 不是身材魁梧，就是身手很好, 以多胜少他们都不一定能赢, 何况人数不占优势。
只要周铭棠不作死，像原著里那样甩脱保镖, 他会被绑架的概率并不大，继续盯着他，不如转移目标去找那些不把预告当回事的富豪。
虽然东江报业旗下报纸发出预告后，不少富豪都听说了消息，保镖价格一时疯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江依然太平，他们就放松了。
前面抢到保镖的倒不会把人退回去，但没抢到的基本都没再继续抢，出门不喜欢带那么多人的又故态复萌。
绑架这些人，可比盯着周铭棠来得容易。
谁知道放松不过两天，她还是听说了周铭棠出事的消息。
温月第一反应是看腕上手表，才下午两点十五，这个时间，周铭棠应该在上课。
而她此时在开季度会议，股东们都在，不好因为私事中断会议，只好控制住表情问：【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虽然保镖不能进学校，但温月根本没想过周铭棠会在学校里被人带走，所以得知他出事，第一反应是他逃课了。
只是温月知道，上次和她打过电话后，庄少芸和周铭棠开诚布公地谈过，表示并不会阻止他和同桌接触。
同时庄少芸也说希望他们能记得自己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最好不要做超出界限的事，同时叮嘱他任何时候不要甩脱保镖去做危险的事，她和丈夫安排保镖到他身边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为了掌控他。
周铭棠听完母亲的话又羞又臊，再想到他这几个月费尽心思隐瞒父母自己有喜欢女生，并在犹豫是否要摆脱保镖去给同桌买礼物的行为，心里非常愧疚。
愧疚过后，他答应庄少芸以后再也不隐瞒她任何事，并答应她不管去哪都会带上保镖。
温月有点疑惑，除了早恋，周铭棠并不是一个叛逆心多么重的孩子，可母子谈心才过去几天，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答应庄少芸的事？
温月正想着，便听到系统说：【他没有逃课，是上课后他突然觉得肚子痛，打报告去了厕所，在厕所里被迷晕的。】
【厕所被迷晕？！】温月不敢置信地重复问。
周铭棠读的圣保罗中学，在香江众多学校中至少能排进前三，而能进入圣保罗中学读书的学生，不是成绩非常优异，就是家里非富即贵。
学校里有这么多豪门子弟，校方自然不会在安全方面掉以轻心，人员招聘恨不得连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凡有点问题都通过不了。
学校内部也有保卫队，会定时巡逻。围墙都拉了电网，能进出的只有前后两个门，而门卫室里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所以绑匪想进学校并不容易，想把人从学校里运出来更难。
真想里应外合，需要收买的绝对不止一两个人，相应的花费也不会低。
而绑匪通常都缺钱。
道理很简单，当绑匪可不是什么好工作，轻则逃之夭夭一辈子苟且偷生，重则抓捕过程中被击毙一命呜呼。
但凡日子能过的，都不会轻易入行做这种事。
不止缺钱，他们还没这个能耐收买这么多人，就算他们能查到学校工作人员的住处，也不敢轻易上门跟人谈合作啊，找上的人有歪心思就算了，万一是个正直的，指不定回头就会把他们给举报掉。
而做不到里应外合，他们肯定不会去学校里迷晕人，混进去又能怎么样？人带不出来也是无用功。
看圣保罗成立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学生在校内失踪事件就知道了，想做到里应外合并不容易。
不止圣保罗，其他学费高昂的学校基本都是如此，否则这些富豪哪敢把子女送进去读书。而且东江报业旗下报纸发出预告后，豪门圈基本没有人给子女请假，包括庄少芸夫妻，也只是给几个孩子增加了保镖。
可见他们都很相信学校的安全性，也从未想过孩子会在学校里出事。
但系统给了她肯定答复：【没错，周铭棠就是在厕所里出的事。】
温月直觉其中有猫腻，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她问道：【周铭棠已经被迷晕了？他现在在哪，还在学校吗？】
【目前还在，但他们已经到门口了！】系统“啊”了声说，【他们已经出去了！】
【直接被放出去的？】
【对！门卫室里的人好像在睡觉？】系统能看到的只有影像，没法进去门卫室查看情况，说得不太确定，【他们上车了！】
听到这里，温月知道想在学校把他们拦下来很难，便连忙问：【什么样的车？车牌号多少？】
【看不到车牌号，车是日产巴宁面包车，灰色，窗户上蒙了黑色的布，】系统声音一变，【完了，宿主，窗户被蒙住了，周铭棠在后排，看不到车外景色！】
看不到窗外景色，就很难知道绑匪的行车路线，相应的也难以定位到绑匪所在。
这是温月也没有想到过的情况，不由捏紧了桌面上放着的笔，抿紧唇思索片刻道：【没关系，绑匪不可能一直开着车到处转，只要他们带着周铭棠下车，我们总会有看到周遭景色的机会。】
系统豁然开朗，应道：【嗯！】
虽然绑匪带着周铭棠下车后，温月还有机会通过周遭景色，让系统查到他们的藏身地，但能在路上截住绑匪，肯定比等他们把周铭棠带到老巢要好一些。
而这种时候，报警肯定是最快的办法。
但温月现在出去找公共电话亭肯定会耽误时间，而用自己的电话打，她很难在警方询问起来时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她这会在外面，还可以找借口说有人塞了字条给她，哪怕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也能扯出个生硬的理由，
可她此时偏偏坐在会议室里，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她说拿出字条也不会有人相信，说不定会觉得遇到了灵异事件。
排除掉电话报警，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让系统寄信。
但让系统寄信容易耽误时间，哪怕不讲信封投递进邮筒，直接让它趁收件人不注意，放到对方办公桌上，时机也很难选择。
收件人坐在办公桌后时投递信封容易被抓包，成为灵异事件被人口口相传。而选择收件人离开座位时投递信封，对方一两分钟就回来还好，万一办事去了一走一个下午，等人回来发现信封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温月考虑良久，说道：【统，你能把绑匪带着周铭棠出学校上车的照片，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放到报案中心的地上吗？位置最好显眼一点，不要信封，正面放置照片就行。】
【可以。】
……
因为喜欢看警匪片，郑小莲从小就有一个警察梦，也一直在为梦想努力着。
但梦想和现实难免有差距，大学毕业后郑小莲没能进入梦想中的重案组，也没能退而其次成为军装警，而是成为了一名平凡普通的文职警察。
如今的她在警察报案中心工作，而她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站在柜台后面，等着一个又一个市民坐到她面前报案。
没接触过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工作很有意思，每天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听说各种各样离奇的案子。
但真正做了这份工作才知道，离奇案子是没有的，神奇的人倒是每天都能见到。
因为紧急的案子，不管是受害者还是热心群众都更倾向于拨打报警电话，就算没有电话，只要所处位置不那么偏僻，他们也更倾向于找军装警帮忙。
只有那些案子不紧急，且本身有时间的人才会选择来报案。
既然案子不紧急，那肯定不是什么大案子，家里遭贼都算棘手的，更多的是投诉邻居太吵，或者猫狗丢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人神奇，是因为见的人多了，难免会遇到一两个难搞的人，怎么说都说不动，在警察面前都敢闹事，让人十分头疼。
所以入职才半年，郑小莲已经有点厌倦了现在的生活。
当然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从不迟到早退，对前来报案的市民也很有耐心，只有后面的人想插队，才会表情严肃地警告一句不要插队。
这会就是如此，郑小莲正分步骤地告诉面前老奶奶，如何起诉他人欠钱不还时，后面拍着的队伍骚动起来。
抬头一看，见是个中年人插队，不高兴道：“请大家自觉遵守秩序，不要插队啊！”
“不是啊！”中年人举着一张照片说，“我刚才捡到了一张照片，很不对劲啊！”
郑小莲一愣，问道：“什么不对劲？”
中年人闻言立刻挤到前面，把照片往郑小莲面前一拍说：“你看这张照片，是个学校对不对？照片上这个被带走的孩子，好像是昏迷的啊！”
随着中年人话音落下，郑小莲也看清了照片内容，脸色一变问：“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捡的啊，”中年人扭头指向门口，“我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张照片，还以为是谁掉的，捡起来一看发现照片后面还有字，照片上被带走的这个孩子好像是圣保罗中学的啊。”
郑小莲边听边翻开照片，看到后面果然有一行字——圣保罗，周铭棠。
“Madam，”中年男人凑过来问，“你看照片上这个叫周铭棠的孩子，他是不是被人绑架带走了？”
郑小莲心里隐隐有猜测，但不敢下定论，只好让面前的人稍等，自己则去后面找了上司说这件事。
外界知道周铭棠名字的人不多，但郑小莲一看照片，再听说他是圣保罗中学的学生，瞬间猜到了他身份可能不一般，连忙将电话打到总警司那里，向对方汇报这件事。
能当上总警司的人，人脉通常不会差。
这不是说他们靠关系上位，而是他们到了这个位置后，大多数富豪都会愿意结交他们，所以他们的消息会比一般人要灵通一些。
像郑小莲这样的基层员工，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算看到了周铭棠的名字，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但中区警署的总警司不同，他知道周家子弟大多在圣保罗中学读书，也知道周家小一辈的男孩名字里都有个“棠”字。
所以一听名字，他就猜到被带走的可能是周家人，甚至可能是长房长孙。
于是交代对方将照片送到他办公室后，便挂断电话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本电话蒲，翻开从中找出周家灏的电话。
只是拨通电话前，陆警司有点犹豫。
虽然报案中心是刚收到的照片，但他并不觉得事情是刚才发生的，而倾向于事情已经发生有一两天了，只是人质家属迫于绑匪威胁，所以没有报警。
如果这是真相，他这通电话打过去可能不怎么受欢迎。
但辖区内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肯定不能不管，于是犹豫过后，陆警司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通后，陆警司便开门见山说起报案中心有人捡到一张照片，疑似圣保罗一名叫周铭棠的学生被人迷晕带走了，询问周家灏认不认识对方。
电话那头的周家灏脸色骤变，如果打电话来得不是中区警署的总警司，他估计会以为对方是骗子。
也正因为知道对方身份，周家灏的脸色才在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说自己儿子今天早上正常去上学了，他稍后会打电话给校方确认情况，希望警方能早点行动，查到车去了哪里。
挂掉这通电话，周家灏又将电话打到圣保罗校长办公室，对方起先很愤怒，说这是诬陷，圣保罗成立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学生在学校里被迷晕带走的事。
但面对周家灏的强势，他也不敢置之不理，挂掉电话就去了周铭棠所在班级，询问他在不在。
圣保罗是小班制，一个班就二十人，但人再少，老师上课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其中一个学生上厕所有没有回来。
因此直到校长来问，看到周铭棠空空的座位，他才发觉周铭棠这个厕所上得有点久。但他不知道周铭棠已经被绑架，所以没多想，只说人去厕所了。
校长不认识周铭棠，便让老师带着他去厕所找人，结果一栋楼的厕所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老师还不知道情况，没找到人问：“不应该啊，周铭棠这个孩子平时很乖的，从来没有逃过课，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校长脸色就变了，赶紧交代老师安排学生在校园里找人，自己则匆匆返回办公室，打电话告诉周家灏人真的不见了。
得到消息，周家灏火速电话给中区总警司，得知对方已经安排下去，约定稍后在警署见面。
……
虽然警方动作很快，但这个时期香江有摄像头的地方很少，想靠人力迅速找到一辆只知道外形的车很难。
而陆警司只是中区警署的总警司，他可以快速调动辖区内所有人员，但出了辖区，想调动那么多警员来截车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只能挨个去打电话说明情况，虽然电话那头的人听说被绑的是周家人，都愿意给行个方便，但这样很耽误时间。
到最后他们虽然找到了车，但车上早已没有人。
温月倒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他们换车的事，但她想通知警方这消息并不容易，和前面一样，打电话是第一个被排除的选项。
将照片送到警署传达室也不行，容易被其他信件淹没。
最后温月让系统故技重施，再次将照片放在了警察报案中心的进门处。
但这次他们运气不太好，照片放过去后连着十几分钟都没人进出。等终于有报完案要出去的人捡到照片，这人却又是个脸皮薄的，明明前面就两个人，喊一声就行，他却不好意思，干站在后面等着。
直到柜台后坐着的郑小莲看他眼熟，随口问了句他还有什么事，他才拿起照片解释起来。
郑小莲已经有过经验，拿到照片二话不说暂停报案，去后面找领导。她领导也是如此，看到照片直接联系总警司，并迅速将照片送了过去。
虽然后面的流程走得很快，但前面耽误了太长时间，等陆警司拿到照片，得知绑匪已经换车，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追捕时间。
也是这时候，下面警员才慢一步找到了被弃在路边的空车。
得知这结果，早已赶来警署的周家灏气得用手砸墙，抓着头发说：“就差一步！就差了一步！”
陆警司心里也很无奈，其实有神秘人送来的照片在，他们想抓住绑匪难度真的低了很多。可惜运气还是不够好，照片被发现后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话陆警司却不敢直接说出口，这不是刺激家属吗？
他斟酌片刻说道：“周先生，我知道您很担心令公子，但我们现在已经能确定车辆去了沙田一带，加上这张照片，今天肯定能确定大致范围，尽快救出令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
“据我所知，圣保罗在安全方面一直管得非常严，何况绑匪出来时还带着令公子这么大一个活人……”陆警司猜测道，“我怀疑这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案。”
周家灏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是圣保罗的安保，他也不会放心将儿子送去读书。在圣保罗，上课期间就算是家长想进校，也要经过登记和验证身份。
何况从照片看，这些绑匪根本不是翻墙出去的，而是带着人堂而皇之地从后门走出去。别的不说，今天在后门值守的保安嫌疑就很大。
但绑匪收买的何止保安。
周家灏已经知道周铭棠是因为肚子痛才会去厕所，继而被迷晕带走。
显然，绑匪一直守在厕所里。
可如果他们没有在周铭棠吃的食物或者喝的水里动手脚，他们怎么知道周铭棠一定会肚子痛？而且连下课都等不及，会在课上打申请去厕所？
毕竟如果是课间去厕所，人肯定不会少，他们想动手也难。
那么问题来了，一群穷困潦倒的亡命之徒，哪来那么多钱收买人？又或者说，如果他们想要的是钱，与其花那么多时间金钱绑架周铭棠，不如放弃他去绑架其他更容易绑到的富豪，应该更符合利益吧？
所以哪怕还没去圣保罗中学，陆警司和周家灏也已经猜到，这次绑架非同寻常，绑匪很可能受了他人指使。
之前因为担心周铭棠的安慰，周家灏没有往深了想，直到现在被陆警司提醒，他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绑匪要的是钱还好说，周家有钱，只要能救回儿子，多少钱他都可以给！
但如果绑匪是受人指使，除非查到幕后之人，否则恐怕不管他拿出多少钱，都很难换回儿子的命。
想到这里，周家灏走到陆警司面前，向他鞠躬说道：“我求您，求您一定要救回我儿子！”
“周先生您放心，我们警方已经成立特别行动小组，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回令公子。只是幕后指使那边，可能还需要您多给一些信息，”陆警司说道，“您平时都得罪了哪些人？”
听到这问题，周家灏颓丧地坐下来，捂住了脸。
看到他这模样，陆警司心里叹气，想这幕后指使怕是不好找了。
这幕后指使确实不好找。
在商场上混哪有真的与人为善，抢生意抢地盘多的是，他前段时间还因为跟人竞拍一块地，和对方闹得不太愉快。
但再不愉快，也不至于让对方指使人绑架，毕竟他们只是少了一块能买的地，而非被周氏逼到破产。
何况都是富豪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今天你动手绑架别人子女，焉知明天会不会有人来绑架你的子女，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除非死仇，很少会有人这么极端。
而如果把范围圈定在死仇上，周家灏就想不出来可疑对象了，他的手段不算温和，但自问从未对人赶尽杀绝，应该不至于跟人结死仇。
只是人心难测，就算他想不出来人，也不能保证商场上的这些对手完全没有嫌疑，所以如果要调查，这个范围并不小。
除了竞争对手，还有一个圈子的人有嫌疑。
而这个圈子里的，全是周家灏的亲人。
周家灏也不想怀疑亲人，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少亲兄弟为了多分一点财产而打到头破血流，何况周家和香江大多数豪门不同。
香江大多数豪门只重男轻女，如果有几个儿子，要么平分财产，要么受宠或者有能力的儿子多分一点。
但周家除了重男轻女，还重长房，他们家的主要产业，只会在长房一代代传下去，其他人不论男女，只能分到少量股份和不重要的产业。
周家灏虽然觉得这样的分配方式不太好，很影响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但在他能当家做主改掉这点前并不好发表意见，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当成既得利益者的炫耀。
同时他也很清楚，周家不满这样分配财产的人不止一个。
所以他那些叔叔和堂叔们才会明明有钱有房产，却一直挤住在周家老宅里。
还有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随着年龄增长，言谈之间流露出来的对晚生两年的不甘越来越明显，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
因此，周家看似和谐的家族关系下，是汹涌滚动的暗流。
而这，也是周家灏结婚后坚持搬出来住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他也一直很注意保护妻子儿女，哪怕是回老宅也不敢掉以轻心，却没想到他儿子还是出事了。
第73章 营救
可以看出来, 疑似冒充赵子坤团伙的这帮人经验很足。
他们安排接应的第二辆车不再是面包，换成了小型货车，周铭棠被转移进车厢后, 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转移过程中, 温月和系统倒是看清了周遭景色。
但没什么用，那是一条很普通的小路, 两边都是树林, 人迹罕至, 系统根本没办法根据周遭景色匹配位置。
更不用说温月这个连香江岛都没摸熟的人。
所以直到警方追查到那辆被废弃的车，温月才从系统口中知道换车时，绑匪团伙已经进入沙田地界。
交接过程中出现的四个人, 温月倒是都看清了, 不过根据系统所说, 三人都是小喽啰，“hou哥”不在其中。
这点很耐人寻味。
在大多数团伙中, 老大的地位通常比其他人要高, 行动过程中他说的话最有效力，行动结束后他分到的钱也可能最多。
所以老大通常是一个团伙的核心，要么武力值最强，在团伙中承担着最重的任务, 要么精于算计，能把握行动大方向。
在叶天华团伙中, 他承担的就是这么个角色，虽然最后出现, 但他武力值高, 很多时候能逆转结果。
虽然被抓那次他还没进入金店，就被温月揍趴下了, 但那不是因为他不行，而是温月有金手指。
能把握行动大方向主要体现在叶天华的敏锐上，他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从而决定行动时间和方案。也正因为如此，他团伙里的人才会信服他，连只能由他单向联系他们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能接受。
那么问题来了，“hou哥”又是个什么类型的老大呢？
应该不是武力值高。
绑架对象是豪门子弟时，最需要武力值的时候应该是绑架的过程，哪怕“hou哥”团伙买通了人，这过程中也会充满各种变故。
如果老大武力值高，有他坐镇肯定最好，但“hou哥”没有出现。
那是精于算计？
有可能。
但说实话，温月并不觉得绑匪的计划有多天衣无缝，他们能成功依托于周家豪夫妻对学校的信任，而学校显然辜负了这一份信任。
细究起来，“hou哥”等人的计划更像是用钱开路，而且掏钱做这件事的，有很大概率不是他本人。
至于中途换车更不算什么，属于绑匪基操了。
但这并不代表“hou哥”没有用，说不定他的能耐在于和警方斗智斗勇，毕竟原著里周家灏也选择了报警，而他在和警方斡旋的过程中顺利拿到了赎金逃之夭夭。
只是温月觉得，这个“hou哥”的能耐应该不止如此。
再考虑到现在不管是警方还是周家灏自己，又或者是她和系统，都认为绑匪很有可能受人指使，学校工作人员也是被这个幕后指使收买。
温月觉得和幕后指使搭上线的，很有可能是这个“hou哥”。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hou哥”真的两头吃，绑一个人挣两份钱，那这次绑架周铭棠是他第一次这么干吗？
是第一次也就算了，如果不是，他上一次这么干是什么时候？
二十二年前？
想法很多，但在“hou哥”落网前她肯定拿不到答案，干脆不去想，揉揉眼睛问系统：【他们到了吗？】
【到了。】
【我想看影像转播。】
她们时间卡得很准，系统将影像同步给温月时，周铭棠正被两个中年人从车厢后面拖下来。
随着他们的动作，周遭景色渐渐明了。
这是个破旧的院子，院子面积挺大，估计有上百平。对着院门的地方有排成一字的三间房，房屋都很老旧，几乎看不出砖瓦本来的颜色，屋檐窗户还有破损的地方，像是经年失修。
再往外看，全是密林，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
一看这景色，温月就觉得心凉一截：【统，你能根据景色查到这里是哪吗？】
【……有点难。】系统不想承认它不行，说得有些勉强。
果然。
温月叹气，抬头继续看影像转播。
随着四人下车，有两个人从其中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两人步伐明显有先后，出来后先开口的也是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这就是周铭棠？”
“对过照片，没抓错。”负责抓人的平头说道。
中年男人又问，“人没事吧？”
“没事，迷晕了，药效过了就醒了。”
中年男人点头：“只要能醒就行，先留着他一条命，等拿到钱再说。”说着往旁边侧身，偏了下头说，“把人带进去吧。”
两人扶着周铭棠的人应声，将他往里带，进门后左拐，进了一间略显空旷的屋子，把人扔进去后就退了出去。
虽然只隔了一堵门，但外面的声音很难传进来，温月觉得周铭棠醒来前，应该很难再得到更多信息，便让系统关了转播，并问道：【刚才穿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是不是hou哥？】
【就是他。】
温月点头，没有多说。
闭着眼睛思考良久说道：【要一张这个院子全景的照片，再……五名绑匪的正面照，每个人来一张。】
温月没有和这五个人打过照面，所以系统查不到他们的信息，但警方那边有点希望。
前半生奉公守法，到一定年纪突然决定干一票大的这种人是少数，大多数绑匪在走上这条路以前，早已经是警署常客，说不定警方能通过照片查到他们的姓名过去。
就像劫匪行动前要踩点，绑匪选择藏身地时，也通常会更倾向于熟悉的地方。这个院子可能不是他们家，但院子所在的地方肯定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经常活动的范围内。
查到这些绑匪的姓名过去，再加上院子照片，警方肯定能更迅速锁定他们的藏身地。
选定证据，温月抬手看了下表上时间。
五点二十五。
警察报案中心还没下班。
于是让系统再次故技重施，将信封放在警察报案中心的门口。
论起来，肯定是把信封放在门里面更容易被发现。但在系统连续两次这么操作过后，为了避免错过重要信息，陆警司交代了下去，让报案中心的警员注意门口地面。
所以现在想不引人瞩目地把证据放到报案中心的大厅并不容易，温月不想因为灵异事件上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所以才让系统将证据放在门外面。
报案中心五点半下班，所以最后五分钟像郑小莲这样的工作人员，肯定会抓紧完成报案登记工作。
所以下班前后五分钟，出去的人会增多，相应的他们发现信封的概率也会变大。
果然，五点二十八就有人发现了信封，且这人在看到信封上印刷的“请交给工作人员”几个字后，没多犹豫便返回去将信封交给了工作人员。
五点三十五，身处于特别行动小组的陆警司拿到了信封。
看完信封后，他直接将照片递给行动小组负责人，两人简单商量过后，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继续查圣保罗被收买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路继续沿着绑匪开的货车路线，顺着关卡往下查，最后一路则从神秘人寄来的照片着手。
……
陆警司拿到照片时，周家灏已经回了家。
他不回家不行，香江中学基本都会在四点以前放学，圣保罗中学也不例外。
他可以提前打电话给放学没接到人的保镖，让他们不要告诉庄少芸这件事，但都快六点了，周铭棠还没回来，庄少芸肯定能猜到不对劲。
如果东江报业旗下报纸没有提前发布预告，他还能哄庄少芸说周铭棠学校有事耽搁，或者去同学家了，但有了预告，这种招数根本骗不过庄少芸。
周家灏考虑过后，决定亲自告诉庄少芸这件事。
他们多年夫妻，他知道怎么样才能不那么刺激到她，也知道在她听说消息痛苦不堪时，要怎么安抚她。
周家灏到家时，庄少芸也刚下班回来，正在和已经完成作业的两个孩子说话。
看到他，三人脸上露出笑容，庄少芸上前从周家灏手里拿过公文包，又帮他解开领带，笑着说道：“你刚才说有和铭棠有关的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阿芸。”周家灏开口。
“嗯？”庄少芸应声，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周家灏一时有些不忍心看，往右偏过头，看到或坐或跪在沙发上望着他们的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去书房说吧。”
庄少芸也很了解周家灏，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还没进入正题，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等进了书房，见周家灏抓了几次头发，却始终说不出口，眼睛便是一红：“铭棠是不是出事了？”
周家灏抬眼看庄少芸，她眼睛有泪，却又明亮，泪是因为痛苦，明亮是因为心怀期待。
他知道，只要他摇头，她就能立刻破涕为笑。
但他点了点头：“是，铭棠现在……”
他还没说完，庄少芸便打断问：“他是不是被绑架了？被赵子坤绑走的？”
话说出口前觉得千难万难，可真说出口，周家灏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铭棠确实被绑架了，但现在还不能证明他是被赵子坤绑走的。”
“不是赵子坤还有谁？阿月名下报业前段时间都收到了预告！”庄少芸情绪激动说完，眼泪便流了下来，边哭边问，“为什么啊！我们已经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保镖，为什么他还会出事？他不是答应过我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甩掉保镖的……”
周家灏赶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伸手替她擦拭眼泪边说：“不是的，跟保镖没有关系，铭棠是在学校里被人带走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有个神秘人给警方寄了劫匪的照片和他们藏身的地方，警方肯定很快能查到他们在哪，顺利救出铭棠。”
庄少芸却不相信，摇头哭着说道：你不要骗我，什么神秘人能有劫匪的照片？如果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绑匪的位置？”
周家灏语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神秘人能拍到照片，却不直接告诉警方劫匪的藏身地。
见他沉默，庄少芸更忍不住往坏处想，连忙抓住周家灏的手臂说：“说不定那些照片是劫匪的障眼法，等警察发现中计已经晚了，家灏……”
“阿芸你放心，陆sir跟我说过，他们会安排人兵分几路，一部分顺着照片往下查，一部分顺着车往下查，他们还安排了警员监听电话，如果劫匪打过来要赎金，他们会根据信号去查他们在哪。”
周家灏双手搭在庄少芸肩膀，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阿芸，铭棠一定会平安回来，在那之前，你答应我要撑住，好不好？”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庄少芸终于忍着热泪点头：“好！我等！”
……
因为不确定他们家有没有被人盯上，负责监听的警察是天黑之后过来的，坐的是家里保姆车，而且来的两名警察也简单做了伪装。
通常来说，劫匪绑到人后不会立刻联系家属，这样很容易暴露他们所处的位置。
他们也不会拖太长时间，毕竟对劫匪来说，时间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他们肯定想尽早拿到赎金。
但绑架周铭棠的这伙劫匪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他们真是受人指使，他们可能会在把人带走后直接杀人灭口。
所以等待电话响起的时候，不管是周家灏夫妻，还是被派来的两名警察都捏了一把汗。
不管是周家灏还是庄少芸，或者他们家里的电话每一次响起，都能让他们在短短几秒内经历希望与失望。
好在熬了一个通宵后，绑匪还是来了电话。
电话打到了周家灏对公的手机里，周家灏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便响起了略有些阴冷的中年男人声音：“周先生早上好，我是赵子坤。”
听到“赵子坤”三个字，神经绷了一晚上的周家灏连忙问：“是不是你们绑了我儿子？”
“呵。”
电话里传出带着笑意的声音，“周先生你很聪明嘛，唔，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等了一晚上？”
听到这话，庄少芸忍不住哭着开口：“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周太太，人我们肯定是会放的，但条件你们应该清楚吧？”
庄少芸连忙说：“知道知道，要多少钱你说！”
“不着急，”电话那头的人如此说道，“你们都没确定儿子是不是在我手上，怎么好谈钱呢。”
电话这头的人都知道绑匪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们确实需要确认周铭棠是否在他们手上，便连忙说：“我们想和儿子说说话。”
“行。”
一阵窸窣过后，中年男人声音再次响起：“你爹地妈咪的电话，快告诉他们，你在我们手里过得很好吧。”
男人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出周铭棠的叫喊声：“爹地妈咪！救我！”
听到他的声音，庄少芸再也忍不住眼泪，问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听着母亲的关心，周铭棠忍不住哭出声：“没有受伤，我、我害怕呜呜呜……”
为母则强，听到儿子的哭声，庄少芸倒是止住了眼泪，语气坚定道：“铭棠你别担心，爹地妈咪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嗯嗯……”
电话那头周铭棠只应了两声，声音便远了，很快又是中年男人声音响起：“周先生，周太太，确认够了吗？如果没有够，我可以寄更充足的证据给你们。”
“不要！”
庄少芸连忙大喊，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她和周家灏都清楚“更充足的证据”会是什么。
周家灏也连忙说道：“够了够了！我们已经确认了铭棠在你手里，你要多少钱都行，我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既然周先生这么识趣，我就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中年男人刻意压低声音，营造出阴冷的氛围说，“我要三千万，明天中午十二点，你把钱送到指定地点，拿到钱，我们就放人。”
周家灏不怕绑匪索要赎金，在知道绑匪可能是受人指使后，他只怕绑匪不来电话不要赎金直接撕票。
但他也不敢对交钱后，绑匪痛快交人这件事抱有太大期待。
如果绑匪真是受人指使，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让他担惊受怕几天，再出一笔钱？
这种事，估计只有死对头才会干。
可他得罪过的人虽然不少，但仇视他到这种花钱给他找不痛快程度的人真没有。
事实上，幕后指使他更倾向于是周家的人，他的那些堂哥堂弟甚至是亲弟弟。而如果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他们绝不会是简单为了钱。
所以周家灏觉得，交钱赎人估计行不通。
尽管明知道如此，周家灏也不敢拒绝对方，答应给钱至少能稳住对方，可如果拒绝，他儿子说不定真的回不来了。
至于要怎么回答，周家灏抬头看向两名警员，他们正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答应下来，尽量拖时间”几个字。
周家灏懂，绑匪拿到钱撕票的概率很大，多拖一天，他儿子才能多活一天，警方找到人成功救出他儿子的概率也越大。
“三千万没有问题，但一天时间……”庄少芸攥着周家灏手臂的双手收紧，他伸出空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太短了，我怕凑不够钱。”
“我只给你一天半！能不能凑够钱是你的问题！”电话那头的人抬高声音，“如果你不行，交易到此结束……”
“不要——”
庄少芸大喊，“我们会努力筹钱，你不要伤害铭棠！”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声：“有周太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正要撂电话，突然想起来，“对了，不要报警，一旦被我们发现你们报警，你们将再也见不到你们儿子。”
随着电话被挂断，庄少芸再也忍不住，低头泣不成声。
周家灏伸手轻拍在她肩膀上，安慰道：“阿芸，我们一定会救回铭棠。”
“嗯，”庄少芸应声，又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两名警察，神色不安道，“绑匪让我们不要报警，可我们……”
真相水落石出前，周家灏不想告诉庄少芸绑架案是有人指使。
倒不是他想维护亲人，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在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最重要的人就从父母兄弟变成了妻子儿女。
他是担心庄少芸知道这些事后情绪崩溃，直接去周家找人对峙。
幕后指使在知道他们猜出真相前，或许会任由绑匪索要赎金，可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即将暴露，很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直接让绑匪撕票。
所以周家灏没有说出真相，只道：“阿芸，绑匪是赵子坤，他的话不能信，我们必须和警方合作。”
刚才几次痛哭，庄少芸差点忘了这件事，经周家灏提醒才想起来，喃喃道：“我知道他，当初阿月哥哥就是被他绑架，温荣生交了赎金，却没有救回来人。”
“没错。”
“那我们还能救回铭棠吗？”
刚和上级通话汇报完情况，回到客厅的女警察说：“周太太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确定绑匪在沙田一带，如果顺利，也许今天就能查到他们具体的位置。”
庄少芸却问：“如果不顺利呢？”
“不可能不顺利！”不等警察回答，周家灏便连忙说道，“铭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
庄少芸忍不住落泪，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得对，铭棠一定会回来，那这钱……”
“钱肯定要筹。”警察说道。
“我明白。”周家灏立刻说。
如果幕后指使真是周家人，肯定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他筹没筹钱，并通过他的行踪判断他是打算赎人还是和警方合作。
为了迷惑他们，他不但要筹钱，还要把阵仗闹大，让大家都知道。
……
在香江影视剧里，警方速度总是很快，再难的案子也几天就能破，绑架案也总能在绑匪撕票前查到对方藏身的地方，迅速展开行动。
但实际上香江各警署都积攒了一堆陈年旧案，绑架案更不用说，两千年后还好一些，科技发展了，路上摄像头也变多了，很容易发现绑匪行踪。
而在九十年代，一旦绑匪绑到人质坐上车，就很难追踪到他们，因为摄像头太少了，只能通知各路口的工作人员在看到可疑车辆后将车拦下来。
但不是每个路口都有工作人员，而且警方内部传达消息也需要时间，而一旦绑匪将车开上小路，就如同水入大海，再难找到。
周铭棠这次情况则要特殊一些，在他被绑架后，警方共收到了三封提示信件。
虽然警方不是百分之百信封寄信的神秘人，但他们仍抽调了部分警力专门顺着提示去查，并周铭棠被绑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查出了五人身份，并因为其中一人老家在沙田，锁定了大致范围。
下午四点，通过沙田附近熟知地形的村民辨认，他们终于查到院子所在，并安排人去附近侦查。
晚上八点，警方确认绑匪就躲藏在照片上的院子里，并迅速制定行动计划，并于凌晨两点，正式行动！
第74章 回来
周家灏调动大笔资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父亲耳中, 他父亲很快打来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周家灏没有隐瞒，直接告诉父亲：“铭棠被绑架了。”
“什么？！”因为震惊, 周父不自觉抬高声音, 接连问道，“怎么回事？铭棠是什么时候被绑架的？他身边不是有保镖吗？”
“他是昨天下午在学校被绑架的, 听他学校老师说, 他上课突然肚子痛, 去上厕所的时候被人迷晕带走了。”
“怎么可能？”周家子弟除非出国，否则小学中学都是在圣保罗念，周父很清楚学校是什么情况, 不敢相信问, “绑匪怎么进的学校？又是怎么把人带出去的？”
“我不知道, 爸你不要问我了！”
周家灏并不打算告诉父亲他的猜测，假装痛苦道, “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只想拿钱救回铭棠您明白吗？”
瞒着周父，倒不是周家灏怀疑他是幕后指使。
事实上，如果要问周家灏，他认为周家人中哪两个绝对不会是幕后指使, 他的回答肯定是他父母。
他相信，他们对周铭棠的疼爱丝毫没有掺假。
但他父母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也不是只有周铭棠一个孙子。
幕后指使是其他人还好说，但如果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周家灏拿不准。
是，他们不至于为了儿子放弃孙子的命, 但他们肯定不希望儿子一错再错。
他们大概率会以为能感化小儿子，劝对方收手，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很可能会暴露周家灏已经开始怀疑自家人的事。
如果幕后指使愿意重回正途自然好说，可万一对方一意孤行呢？
周家灏不敢赌，只能连父母一起瞒。
周父不知内情，没有察觉到周家灏的隐瞒，问道：“绑匪要多少钱？”
“三千万，他们要现金。”
周父毫不犹豫道：“我拿给你。”
三千万现金虽然不少，但对周父这种级别的富豪想拿出这笔钱并不难。
“可以，但不要现在给我，绑匪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交易。”太快筹到钱，他担心绑匪会提前交易时间。
周父久经商场，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说道：“行，我让人去准备，明天给你钱。”
“谢谢爸。”
周父不太高兴，说道：“只要能换铭棠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又想起周铭棠昨天失踪，却直到他发现周家灏在调集资金，主动打电话问起，长子才告诉自己这件事，周父皱眉道，“昨天铭棠一出事，你就该打电话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在筹钱，你是不是打算等铭棠出事才告诉我这件事？”
“爸，我当然不想铭棠出事，但事发突然，我实在是顾不上，”周家灏解释说，“昨天阿芸知道这件事，急得快晕过去，您和妈年纪大了，我怕你们受刺激。”
周父心想他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至于受刺激？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便继续询问具体情况，比如周家灏有没有报警，又比如绑匪是谁。
“绑匪说他叫赵子坤。”
周父声音一变：“赵子坤？绑架温荣生儿子的人？”
“对，就是他，他早上打电话给我说不许报警，否则撕票。”周家灏低声说，“我和阿芸怕激怒他，没有报警。”
周父声音紧绷：“我记得温荣生当年也没有报警，可他交了钱儿子却没有回来。”
“我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周家灏假装痛苦道，“不报警他们可能撕票，报警被他们发现，他们更是会撕票，我现在只能尽力筹钱，希望他们拿到钱后能放铭棠回来。”
“你糊涂啊！既然知道这些事，你一开始就应该选择报警，警方侦查他们行踪的同时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这样才有可能救回铭棠。既然你没有报警，就应该……”早点筹到钱，说不定绑匪拿到钱后会直接放人，拖得越久铭棠就越危险。
但后半句话周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明白了心中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周家灏一直都是让他倍感骄傲的孩子，他从小成绩就好，大学也是自己考上的，毕业后进了公司也一直走得很稳。
虽然他如今仍然担任着董事长的工作，但其实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他相信自己百年后，周家灏一定能稳住公司内外各种势力。
将周家交给他，他很放心。
他看中的继承人，会是这样一个遇到困难就顾头不顾腚的人吗？
想到这里，周父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其实你报警了，对不对？”
谎言被识穿，周家灏心里却没多少慌张，镇定说道：“爸，在铭棠平安回来以前，我不能告诉我准确答案。”
周父闭了闭眼睛：“你瞒着我的，还有其他事对不对？”
周家灏没有回答，但周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希望你能顺利救回铭棠。”
听到这里周家灏再也忍不住，哽咽说道：“谢谢爸爸。”
……
这天上午，周家灏不止接到了周父一通电话。
他母亲、叔叔、堂弟等人陆续都有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但直到这一天结束，他都没有收到亲生弟弟的电话。
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的不一定没有嫌疑，也许他们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能知己知彼，但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迟迟不来电话，实在说不过去。
虽然近年他们关系不如年少时融洽，可到底是亲兄弟，又都在周氏上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亲侄子出事，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应该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这种不闻不问更像是心虚了。
只是周铭棠还没有被解救回来，周家灏心里虽然有怀疑，却没有多少心思和精力往深了去思考。
强撑着将周启棠周佩雯兄妹哄睡着后，周家灏夫妻便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焦急等待着结果。
因为怕被绑匪知道周家灏夫妻和警方合作，两名警察进别墅后就没再出去过，周家灏今天也没再去过警署，双方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警方确认绑匪藏身地，制定好行动计划后，行动小组的负责人便在第一时间给 守在别墅的其中一名警察来了电话，告知了行动计划。
所以周家灏夫妻都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儿子只看今晚。
也因为这样，虽然昨天熬了一宿，今天只下午眯了不到三个小时，但到这时候两人依然没有丝毫睡意，都绷直了身体坐在客厅沙发上。
陪着他们熬夜的还有两名警察，加起来人不算少，但谁都没有轻易开口，客厅里分外安静，这也导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周家灏夫妻把心提起来。
晚风制造的声音消失后，两人又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
熬到凌晨两点，有一名警察已经趴下睡着了，另一名警察也哈欠连连，周家灏夫妻也是肉眼可见的疲倦了不少。
但两人精神反而比之前更集中，看表的动作也渐渐变得频繁起来。
“铃铃铃……”
两点二十七分，宽阔的客厅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铃声响起的瞬间，周家灏夫妻不约而同地往上一弹，连忙去找手机，等他们顺着铃声看过去时，电话已经被醒来的警察接通。
两人连忙起身走过去，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接电话的女警。
“好，我知道了。”
女警说完，收起电话，起身看着面前的夫妻，扬起笑容说道：“行动很成功，你们的儿子已经被救出来，预计一个小时内能到家！”
两人闻言顿时转身互相抱住对方，庄少芸忍不住哭出声，周家灏虽然克制，却也湿了眼眶。
虽然知道儿子已经平安，并且马上就能回来，但哭完后夫妻俩没能完全放心，甚至情绪更加焦灼，再也坐不住，在客厅里走动起来。
等过了三点，两人连家都待不住，披上外套去了外面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外面终于响起汽车声。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往外走去，还没出大门便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进来。
车上司机看到两人，直接在路边停车，开门，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里面走了下来。
看到庄少芸夫妻俩，下车的少年再控制不住情绪，眼泪瞬间涌出，跑到两人面前抱住他们哭着说道：“爹地！妈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庄少芸本来就感性，听到这话又一次眼泪决堤，三人抱头痛哭。
……
【宿主，周铭棠平安被救回来了。】
温月早上睁开眼，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坐起来问：【他已经回家了吗？】
【昨天晚上三点多他就到家了。】
【那就好。】
温月松了口气，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拨个电话过去，想想又有点犹豫。
可能是怕走漏风声，也可能是没顾上，周铭棠被绑后庄少芸夫妻没有联系温月或者易淮，温月也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安慰庄少芸。
倒不是心存芥蒂，而是如果没有系统，她确实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主动联系庄少芸很难说清。而且在这种时候，她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更容易隐藏自己。
香江警队很注重宣传自己，前两天一点风声没透是因为他们怕打草惊蛇，错失救出周铭棠的良机。
如今周铭棠已经被救出来，警方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估计公共关系科马上回召开发布会，安排代表接受记者采访，讲述救出周铭棠的经过。
如果警方不想把功劳分出去，瞒下有人给他们送线索照片还好，要是警方决定公开这件事，香江各大报纸和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
虽然这次给警方寄的照片没有留姓名，但有心人很容易把这次的神秘人和温月之前的化名联系起来。
他们联系化名没关系，反正又查不到。
但温月知道，因为她刚穿来时出过几次风头，到现在仍有人觉得她和“佟先生”有关系。
她不主动联系庄少芸，看到新闻前假装对周铭棠被绑架的事毫不知情，是一种很好的伪装方式。
反正她已经通过系统得知周铭棠被救回来了，这时候主动联系庄少芸，确实很没必要。
这么想着，温月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
挤上牙膏边刷牙边继续问：【周铭棠被救了，那绑匪团伙呢？都被抓了吗？】
【死了一个人，剩下五个被抓了。】
温月惊讶：【有六个人？】之前看影像转播时，她只看到了五个人。
系统肯定回答：【是的呢，还有一个人负责放哨。】
温月了然，绑匪团伙都知道他们做的是违法勾当，自然会万般小心，不安排一个人放哨，确实难以安心。
不过……
温月问：【hou哥还活着吗？】
系统回答说：【不知道哦，周家灏夫妻昨晚看到周铭棠回来，抱着他痛哭了一场，没顾上问警察细节。】
因为温月没跟负责这起案子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打过交道，所以系统暂时无法查到周家灏夫妻不知道的案情进展。
温月没再提问，继续刷牙。
虽然绑匪团伙对老大的称呼不是“坤哥”，hou哥的年龄也和赵子坤对不上，但温月始终觉得他所在团伙既然打着赵子坤的名义行事，这个团伙肯定和赵子坤有点关系。
如果二十二年前的事真是赵子坤干的，又或者也和这伙人一样，和赵子坤有关，这次参与绑架的人中可能有人能知道当年的事。
而如果他们有人知情，作为老大的hou哥肯定是其中之一。
所以温月希望他能活着，如果他死了，那她希望知道内情的人数能大于1，这样她才有机会挖掘出当年的真相。
……
如温月所料，周铭棠回来后，警方不再隐瞒他被绑架的事，开始往外放消息。
当天中午，香江各大报业基本都收到了消息，开始安排记者往周家灏一家住处，以及警队去，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具体情况。
但很显然，周家灏夫妻不打算露面接受采访。
不过他们并没有要求警方保密，所以下午上班后，警队公共关系科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安排了行动小组负责人讲述事情经过。
而警队虽然看重声誉，但不至于为了声誉抢别人的功劳，所以行动小组负责人讲述营救经过时，没有瞒下他们收到三次线索照片的事。
于是到了这天晚上，不管电视上的新闻节目还是晚上发行的报纸，都很有默契地将新闻重点放在了对神秘人身份的猜测上。
普通市民看到新闻后，关注点也都歪到了神秘人身上，周铭棠被绑架和警方神勇救人这两个新闻点反而没多少人关注。
这个结果在温月的意料之中，她的应对也很简单，先当着易淮和管家的面演绎了一番什么叫担心与后怕，后火速给庄少芸打电话。
但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接通。
过了将近半小时，庄少芸才打回给温月，说刚才一直在打电话。温月表示理解，又问是怎么回事。
距离周铭棠回来已经过去一个白天，庄少芸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很快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温月边听边佯装震惊：“在学校被迷晕带走？学校没有保安吗？”
“有保安，但被收买了。”
“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现在还不清楚，警方在查，反正不是家灏在商场上的对手，就是……”庄少芸顿住，再开口时声音沉下来，“周家的人。”
庄少芸不像周家灏，是警方收到照片后第一个联系的人，所以很多细节并不清楚。
得知周铭棠被绑后，她满心都在后悔自己太过相信学校，又很担心儿子回不来，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害怕中，很难去思考其中细节。
直到周铭棠被救回来，睡过一觉彻底清醒过来，庄少芸才察觉出很多问题。她拿着这些问题去问周家灏，果然得知了另一个真相。
庄少芸很愤怒，一是为周家灏的隐瞒，二是为幕后指使竟是周家灏的亲人。
前者是因为庄少芸觉得她是周铭棠的母亲，有权利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现在是儿子被救回来了，可如果他出事了呢？
如果周铭棠出事后，她知道周家灏瞒了她这么多事，她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后者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个当母亲的，得知害自己儿子的是丈夫亲人，肯定都无法保持平静。
那一瞬间，她简直想冲到周家质问他们为什么？
也是那一瞬间的念头，让庄少芸明白了周家灏为什么会瞒着她。
周铭棠平安回来，她内心再愤怒也有几分理智在，周家灏能拉住她，让她不要冲动。可如果是周铭棠生死未卜时知道这件事，肯定就算有周家灏拦着，她也会冲去周家质问甚至是哀求。
只是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却并不代表庄少芸能放下芥蒂，她现在已经和周家灏分房，至于什么时候和好，要看他后面的表现。
庄少芸说：“如果他心里有我们母子四个，愿意为了铭棠把幕后指使送进监狱，我肯定也会对他好。但如果他心软，我就算离不了婚也要带着孩子走。”
温月闻言，想幕后指使八成是周家灏的亲生弟弟。
如果是堂兄堂弟，儿子差点回不来，周家灏肯定不会心软。
亲生弟弟就不一样了，一母同胞的感情本就难以割舍，周家灏父母肯定也不会看着小儿子坐牢，估计会劝他放过对方。
亲人就是这样，好的能拧成一股绳，互帮互助共同发达，不好拖后腿放冷箭就算了，吃了亏还没法算账，明明是受害者，坚持把人送进监狱也容易落下冷血无情的骂名。
至于庄少芸说的离不了婚，大概率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家虽然以家风好闻名……唔，考虑到周家有人买凶杀人，“家风好”这三个字得打上问号。
或者说周家在生活作风方面要求相对较高，但周家并没有禁止离婚，所以如果庄少芸想离，只要和周家灏商量好就行。
但这种豪门对子嗣会比较在意，哪怕庄少芸家世不差，离婚想把孩子带走估计也不容易。
如果无法带走孩子，让他们跟着会对父母兄弟心软的周家灏留下，庄少芸肯定无法放心。所以相较于离婚不带走孩子，庄少芸更倾向于不离婚带走孩子。
温月询问系统：【原著里周家灏和庄少芸知道有人在幕后指使吗？】
根据系统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周家灏和庄少芸应该是没有离婚的，但他们知不知道真相，温月就不清楚了。
系统也不是很清楚，它虽然知道他们隐藏在原著剧情下的未来人生，但知道的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事，并不清楚他们的内心想法。
又因为通过周家灏或者庄少芸的视角，系统无法看到他人命运，所以系统并不清楚周家灏夫妻有没有报复过对方，只知道周家灏最后继承了周家。
周家灏继承周家代表不了什么，周家重长子，只要他活着且能力不差，肯定能继承周家。
但他们可以根据原著以及这辈子的差异，去猜测这件事。
这辈子周铭棠是在学校里出的事，而就读于圣保罗的政商名流子女不止周铭棠，安全方面肯定做得不差。
所以绑匪如入无人之地这事一想就有问题，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很容易确认有幕后指使这件事。
但原著里周铭棠是甩脱保镖，在去商场的路上出的事，相当于少了学校这一条线索。
如果绑匪最后落网，或许警方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幕后指使，但原著里他们逃脱了。所以除非他们后来犯事被抓，或者幕后指使因为什么原因自爆，否则在那个世界，周家灏夫妻大概率不知道周铭棠被绑架另有隐情。
温月没有花太多时间思考这些事，很快回应道：“跟随你的心做选择就好，后面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能帮我肯定会帮忙。”
“谢谢。”庄少芸真心说道，“其实这些事我都不敢跟其他人说，他们听了肯定会劝我，让我不要冲动，可是如果我总觉得，如果我的丈夫连为孩子讨个公道都做不到，我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什么？”
“确实。”
聊完庄少芸的事，温月也问了句自己关心的问题：“我看到报道说绑匪给你们打电话时自称是赵子坤，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庄少芸犹豫着说，“但我下午听家灏说，打电话给我们的人其实姓候，而且年龄也和赵子坤对不上。”
温月倒是不意外，问道：“那这个姓候的绑匪还活着吗？我看到新闻说绑匪团伙有人死了，还有人重伤？”
“是有一个人死了，有两个受重伤进了医院，但姓候的这个人只受了轻伤，包扎过后出院了，现在被关在了警署里。”庄少芸并不傻，猜到了温月格外关注这个人的原因，问道，“你觉得他和当初你哥哥被绑架的事有关？”
“我不知道，可我觉得赵子坤名气虽然大，但这又不是多值得骄傲的事，如果他和赵子坤没有关系，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号行事？”
庄少芸想了想说：“也许正是因为赵子坤名气大，他们才会借着他的名义行事，赵子坤不是第一次作案，也不是第一次……”想到被杀的是温月哥哥，庄少芸将撕票两个字含糊了过去，“如果他们成功逃脱，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这也是一个可能，”温月思索着说，“但我还是想见一见绑匪，万一他真的和赵子坤有关系呢？”
庄少芸很理解温月，如果是她处于温月的立场，肯定也会想见一见绑匪，说道：“我让家灏帮你问一问吧，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次探视。”
“真的吗？”温月惊喜问，得到肯定答复后又连连道谢。
虽然她自己也可以联系警署，但她没跟中区警署的人打过交道，直接去说想见绑匪，能不能成不好说。
庄少芸夫妻则不同，他们是本次绑架案的人质家属，这几天没少和中区警署的人打交道，他们愿意帮忙的话几率肯定要大一些。
事实也确实如此，隔天中午，庄少芸便给温月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妥了，她可以在第二天上午前往警署探视绑匪头目，也就是“侯哥”本人。
第75章 侯鑫
想见绑匪的不止温月, 还有温荣生。
但温荣生不怎么看电视，报纸也基本都是看商业相关的，而且习惯吃早餐时看, 那会他时间充裕些。
所以他得知消息比温月慢了半拍, 于是联系陆警司时，从他口中得知了温月也想见绑匪一面的事, 还问要不要把他们的探视时间安排到一起。
温荣生考虑过后, 决定先不去见绑匪, 而是打电话给了温月，让她晚上回趟家。
温月猜到温荣生找她的原因，没有拒绝, 给易淮打了个电话, 下班便直奔白加道三十六号。
到了温家, 惯例先看一场好戏。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温嘉欣从开局失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再加上进到徐美凤开的贸易公司后, 她可以说如鱼得水, 一连做成了好几个百万大单。
可不是如鱼得水吗？
虽然温嘉欣离开丽荣地产是被迫的，香江很多市民觉得她和徐天恩拍拖，所以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随着事件的推移，大家渐渐冷静下来, 像之前那样迁怒她的人渐渐变少。
至于香江豪门圈，则有不少人猜测她是被迫离开丽荣地产的, 换言之就是被开除，但这事丽荣地产的负责人可不敢承认, 而且她那些同事, 愿意作证是她自己辞职的也不少。
所以才几个月过去，温嘉欣就开始岁月史书, 对外解释自己从丽荣集团辞职的原因，是不想每天做重复的事，也想看看自己不靠父母能走到哪一步。
什么？你说她现在待的贸易公司是她妈咪开的？
她会说那家公司现在是她负责啊，她妈咪也没有另外再给她提供帮助。
什么？你说贸易公司很多客户是看在她爹地的份上，才和他们公司合作？
她会说她从来没有在外宣扬过她的身份，也从未借着爹地的名义，胁迫或者利诱他们和她合作。
总之短短几个月过去，除了少数股东还记得温嘉欣的公司不分差点害了集团，大多数人像是忘记之前的事，开始吹捧她虎父无犬子。
或者他们不是忘了，只是觉得温嘉欣那时候刚参加工作没有经验，经历过挫折，做事就有章法了。
总之，如今温嘉欣在香江豪门圈里的口碑终于迎来了触底反弹，开始有别于那些不事生产的二代。
嗯，此处点名温嘉琪。
以前原身和温嘉琪都不事生产的时候，没人觉得她们的行为有问题，一来没有对照组，二来那会温嘉栋没出事，或者说事情还没曝光。
在香江豪门圈的大多数人心里，未来继承温家的肯定是温嘉栋，她们两个姑娘家不参与公司事务是好事。
但随着温嘉栋被曝光失去生育能力，温月奋起进入丽荣百货，如今连犯过错的温嘉欣都已经走上轨道……
有了这么多贵招租，大家再看温嘉琪，不免觉得她作为温家老大，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争气？难道百亿资产都不能敦促她上进？
虽然豪门圈里大多数人都是人精，不会轻易把这些话问出口，但看温嘉琪的眼神难免有些好奇，或者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
温嘉琪虽然不聪明，但不是完全看不懂眼色，何况她是有狐朋狗友的。看到温月和温嘉欣风头渐盛，那些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会在她面前流露出几分担忧。
次数多了，温嘉琪心里当然憋屈，回家看到温嘉欣也更不爽，自然没事也要扯出事来跟她吵架。
但温嘉欣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力反击的人，从英国回香江后，哪怕是刚犯错那段时间，她也没有无底线地容忍过温嘉琪，何况最近风头正劲，吃了亏肯定要报复回去。
两人最近的状态，基本都是温嘉琪挑事找温嘉欣吵架，后者想办法闹到温荣生面前，掰扯过后温嘉琪道歉。
或者温嘉欣报复温嘉琪挑事，在背后动手脚，挑起她的怒火，先开口或者先动手，最后闹到温荣生面前，还是温嘉琪道歉。
嗯，没错，她们两个人吵架几乎每次都是温嘉琪吃亏，而越吃亏她心里越憋屈，越憋屈就越想搞事，所以最近温家基本没消停过。
几个月下来，温荣生的耐心已经告罄。
这天温月一进门，就看到温荣生在训一脸气愤的温嘉琪，温嘉欣则低着头坐在一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但很显然，温荣生烦温嘉琪，却也没有多心疼温嘉欣。
想也知道，虽然她们每次吵架明面上都是温嘉琪挑事，但细究起来每次占上风的都是她，温荣生又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温嘉欣并不无辜。
他沉着脸说：“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吵架，都给我搬出去住！”
温嘉琪顿时如遭雷击，喊道：“爹地！”
温嘉欣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上次犯错让她明白温荣生对她的疼爱很有限，不会因为疼她就在工作上对她心软，以至于被迫离职后她有点怵他。
但很快她就发现，温荣生并没有因为她工作没做好而改变对她的态度，每次和温嘉琪吵架，他也总是更偏向她。
所以温嘉欣以为不管怎么样，在温荣生心里她肯定比温嘉琪更重要。
这段时间她和温嘉琪隔三差五吵架，也不单是因为她脾气变大没有顾忌了，更多的还是想赌一把。
和温嘉琪这种无脑的炮仗同住一个屋檐下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想一直忍耐，又不想搬出去住，才会借题发挥和温嘉琪吵起来。
她觉得温荣生更疼她，每次又是温嘉琪先挑事，如果非要一个人搬出去才能换得安宁，她相信她爹地会选择温嘉琪。
谁想温荣生耐心告罄后，一开口就是让她们都搬出去。
温嘉欣看向温荣生，见他表情里没有丝毫犹豫，便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只好放弃计划说道：“爹地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和大姐吵架。”
温嘉琪则一脸不甘，既不想答应，又怕温荣生真赶她出去。
温荣生并没有等她的保证，说完便看向了温月，招呼她去餐厅吃饭。
因为饭前的插曲，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
直到温荣生撂筷子起身去书房，温嘉琪才敢抬眼瞪温嘉欣，而后者显然忌惮于父亲的话，没有搭理她。
温月没有多管两人之间的交锋，吃完就也去了书房。
进去时温荣生又在抽雪茄，又因为开了窗户，温月推门进去，兜头一股味道扑上来，让她躲无可躲，说道：“以后在书房等我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抽烟或者雪茄？”真的很不好闻。
这话不中听，但温荣生没有生气，走到书桌旁对着烟灰缸灭了雪茄，说道：“去会客室吧。”
转移到会客室后，温荣生没有直接问绑匪有关的事，而是问道：“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当得很失败？”
温月惊讶：“您还有这觉悟？”
温荣生噎住，缓了一会继续说：“我总希望你们兄弟姐妹能和睦相处，可不管是你和嘉琪或者嘉欣，还是她们两个，似乎都和睦不起来。”
“同胞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齐心协力，何况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温月想了想说，“你看温嘉琪和温嘉栋，温嘉欣和温嘉怡，关系不是挺好？”
温荣生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山底景色感慨道：“是的，嘉琪嘉栋，嘉欣嘉怡的关系确实很好。”
话音刚落，突然转头问温月，“如果阿凯还活着，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会很好？”
温月耸肩，诚实说道：“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不能保证如果他或者，我们关系一定会好。”
也不算诚实，她对温凯不是没什么印象，是完全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想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事也不是对他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觉得穿到了原身身上，总要为她做点什么。
如果还活着，且察觉到二十二年前的事有问题，应该会想知道真相吧？
但显然温荣生有自己的想法，说道：“我知道你联系了中区警署的人，申请了探视侯鑫的机会。”
侯鑫就是这次绑架周铭棠的匪首侯哥。
温月没有隐瞒，说道：“我觉得他打着赵子坤的名义绑架周铭棠，可能本身和赵子坤有点关系，或许从他口中，能知道二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这么想。”
温荣生说完沉默下来，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才声音平静问道：“阿月，你认为你哥哥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活着当然是有可能的，毕竟当年警方赶到时，只在岸边发现了温凯的血，且警方安排人在附近海域连续打捞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但问题来了，如果他当时没死，人是去哪了？
有两个可能，一是当时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他逃跑了，还没跳海或者跳下去后还是被追上了。
但这样有个问题，绑匪追到温凯后有三个选择，一是放了他，二是杀了他，三是带他走。
温凯至今生死不明，所以答案肯定不是一。
绑匪绑架温凯的目的是索要赎金，拿到钱他们就已经达到目的，带着温凯走好处不大，还容易连累他们暴露身份，得不偿失，所以是三的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杀了他……可能性也不大，他们拿到赎金要跑的时候肯定不会带着尸体一起，而只要他们把温凯尸体留下，不管他是曝尸荒野，还是被埋了起来，应该都能被警犬找到。
二是他当时确实跳海了，且没有被绑匪抓回去。
这也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跳海后死了，但因为洋流等原因，尸体漂离了近海海面，后来又沉到了海底，所以才没被打捞到。
还有一个可能是他命大被人救了。
被救又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当时失忆了，不知道家在哪里。但也有问题，温荣生当时发布了悬赏，就算他失忆了什么都不懂，救了他的人看到新闻后，哪怕只是为了钱也应该会把他送回来。
除非救了他的人消息闭塞，不知道悬赏的事，但这种概率太小了。
二是他没有失忆，但救了他的人不愿意送他回家，先不论对方是不是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就说他小时候回不了家，长大后总不至于回不了。
没有回来，大概率是这些年发生意外去世了。
总之可能很多，但温凯还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
温月相信温荣生很明白这一点，会这么问不过是因为可能和当年事有关的人出现，哪怕明知几率很低，却仍不住心存期望。
温月没有拆穿温荣生，只淡淡道：“我不知道，也许明天见到侯鑫后会有答案。”
“对，如果他真的和当年的事有关，他肯定知道你哥哥到底还在不在世。”温荣生点头，又说，“你明天见过侯鑫后，记得告诉我结果。”
温月问：“你不打算去见他？”
刚得知侯鑫冒充赵子坤时，温荣生恨不得立刻冲到警署，去问他和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为什么明明他交了赎金，他们却违反承诺撕票？他儿子到底是被他们杀了，还是逃掉了？
但一个白天过去，温荣生却犹豫起来，他想知道答案，却又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踌躇过后，温荣生说道：“先不见了，等你从他口中问到答案再说吧。”
“行。”
……
这天晚上温月睡得不太好，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早上醒来一脸萎靡不振。好在洗把脸后她看起来精神不少，至少易淮运动完回到房间，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
不过易淮知道温月上午要去做什么，吃早饭时提起来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只是见一面，很快就结束了。”
温月自持有系统，不觉得见到侯鑫后需要和他长聊，“你正常去上班就好，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
虽然温月表情平静，但知道她为什么见侯鑫的易淮很难完全放心。
他设身处地想了下，如果是他要去见一个疑似害死易东的人，他肯定做不到真正的平静。如果找错人可能还好，万一找对了人，揭开伤疤后肯定会痛苦难过。
但见温月表情坚定，他没有太强硬，说道：“我上午没有重要工作，随时能接电话。”
“嗯。”
到了中区警署，温月先去见陆警司。
对方早已知道温月的来意，带她去见人前特意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审过侯鑫，他说不认识赵子坤，冒用他的名义是因为觉得他名气大，家属知道绑匪是赵子坤顾忌会更多，也有利于他们逃脱后隐藏身份。”
温月听后问：“这种话您信？”
陆警司自然不信，但他没有回答，只说：“侯鑫确实改了口，知道幕后指使暴露后，他说冒用赵子坤名义是对方为了隐藏自己而提出的要求。”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之前庄少芸也和温月提过，但她仍持怀疑态度，且认为陆警司也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陆警司确实没有完全相信侯鑫的话，因为幕后指使要求他打着赵子坤名义行事，和他跟赵子坤有关系并不冲突。
而且这么多年，香江出名的绑匪不止赵子坤一个。
幕后指使为什么不让他们冒用其他人身份，而打着赵子坤名义做这些？难道就因为他名气最大？
陆警司心存怀疑，他觉得侯鑫不肯承认和赵子坤有关系，是因为怕翻出二十二年前的旧事加重刑期。
身上背着一桩案子和两桩案子，量刑标准肯定不一样，何况当初温凯被撕票了。
如果证实侯鑫团伙中有人参与了二十二年前的绑架案，那人身上除了两桩绑架案，还有一桩命案。
正好周家灏跟他提了温月想见侯鑫的事，再加上温荣生也打来电话，考虑到他们是二十二年前那桩绑架案的受害者家属，陆警司斟酌过后安排了这场探视。
虽然知道侯鑫这种人没什么良心，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不可能因为见到受害者家属就幡然醒悟，但见到温月后他可能会慌乱，或者被刺激到，不管是哪一种，都可能让他松口。
反正就算他能保持镇定，做到滴水不漏，或者确实和赵子坤没关系，他们警方也没什么损失。
至于他为什么跟温月说这么多，主要是担心她会因为结果不如预期而情绪失控，所以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简单聊过后，陆警司便带着温月去了收押所，安排她和侯鑫见面。
依然是个小房间，温月一个人进去，不过侯鑫是由收押所的警察带来的，安全方面不必担心。
看到温月，侯鑫第一反应是皱眉，问道：“你谁？”
他话音刚落，温月就听到了系统提示：【叮——有瓜！】
然后响起系统声音：【宿主，他在骗人，他认识你！】
温月心想她看出来了，却仍做自我介绍道：“我叫温月，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有个哥哥叫温凯。”
侯鑫眼神闪了闪，嘴上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叫温凯的人？难道他以前是我马仔？”
【宿主他在骗人！他记得温凯，他就是杀死你哥哥的凶手！】
温月拧起眉，虽然她直觉侯鑫团伙和赵子坤有关系，也猜测他很有可能参与过二十二年前的那桩绑架案，但她没想到自己一找就找到了正主。
温月在脑海里问：【确认温凯死了？】
不应该啊，按照她之前的猜测，如果温凯死了，绑匪大概率不会带着一具没用的尸体走，就算他被埋进了土里，有警犬在不可能找不出来啊。
【这……也不能说完全确认，】系统迟疑着回答说，【温凯跳海了，因为受了伤，当时又是冬天，海水很冷，侯鑫觉得他跳海后肯定活不了，就没有继续追。】
【所以……就算挖出当年的真相，温凯是死是活仍是未知数。】
温月若有所思，继续问道，【他知道赵子坤为什么要杀温凯吗？】
【不是赵子坤要杀温凯，是侯鑫要杀温凯！】系统气愤说道，【赵子坤想要的只有钱，所以他每次绑到人后，会第一时间用布缠住人质的眼睛，只要人质被放回去前没有挣脱眼睛上的那块布，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拿到钱他就会放人。】
【赵子坤绑到温凯后，也给他缠上了布？】
【对！】系统给出肯定回答，【但约定赎人的前一天晚上，侯鑫偷偷摘掉了温凯眼睛上的布，放他出去了，等人一走就去喊醒赵子坤，知道温凯可能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长相，决定杀人灭口。】
【温凯是怎么受的伤？】
【侯鑫在海边追到温凯，给了他一枪。】
【打中了哪里？】
【不知道。】
中枪加落入海中，一个成年人都未必能活下去，何况温凯当时才七岁多。
温月想着，继续问：【侯鑫为什么要杀温凯？】
【因为徐美凤！】
这结果……说实话不算太出乎意料。
在知道是三房在背后算计温嘉栋，让他失去生育能力，且原身的死和温嘉欣有莫大关系后，温月就知道三房不简单。
再加上温凯被绑架那天，温荣生本来准备去接他，却因为收到消息得知徐美凤即将生产才临时改道。
怀疑徐美凤在温凯被绑这件事上掺了一脚，温月觉得不算脑洞大开。
但有时候想起来，温月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来当时徐美凤跟温荣生的时间不长，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买凶杀人；
二来她当时虽然怀孕了，但最后生出来的是个女儿。
温月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有没有分辨胎儿是男是女的技术，但如果有，且徐美凤做了检查确定怀的是女儿，她这么做实属脑子被驴踢了。
如果没有这技术，徐美凤又通过非科学方式认定自己怀的是个儿子，在她还没进温家门且二房有儿子的情况下，她做这些很可能是为二房做嫁衣。
总不能徐美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打定主意要算计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吧？如果有这算计，她何必拖这么多年，如果算计温嘉栋是近几年的计划，当初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她又为什么要除掉温凯？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当初的事和徐美凤有关，再加上温月实在理不清徐美凤做这些事的脑回路。所以温月心里虽然有猜测，却从没想过要冒险去英国见徐美凤确认一下。
温月问道：【是徐美凤收买了侯鑫？让他替自己做事？】
【也……不算？】系统解释说，【是侯鑫主动找的徐美凤，威胁她给他们提供绑架温凯的机会。】
这答案是温月没想过的，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问道：【侯鑫和徐美凤认识？她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认识，他们拍过拖。】
第76章 侯鑫的过去
绑定系统后, 温月慢慢练就了一心二用同时聊天的技能，但平时她不怎么用，因为怕得到的消息太过惊讶, 一时忘了区分是心里说话还是嘴巴说话, 引人猜疑。
所以不是特别紧急的消息，她都会让系统等没人了再告诉她。
但温月来见侯鑫, 不仅是想知道当年旧事, 也想顺便击破他的心里防线, 引他开口。
至于如何击破他的心理防线，就要知道他的过去，所以见到侯鑫吃到瓜, 系统忍不住开口后, 温月不但没打断, 还跟它聊了起来。
和系统聊的过程中，温月也没有运用技能一心二用, 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侯鑫。
像侯鑫这样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人不一定是真的蠢, 要是蠢，他不可能聚拢这么一帮兄弟，并得到他们的认可成为老大。
但说他聪明绝顶也不至于，智商真这么高, 干哪一行都能发财，不至于沦落到当绑匪的程度。
侯鑫应该是那种有点心机和小聪明的人, 这样的人可能才容易被性格左右发不了财，但有自视甚高, 所以容易走上歪路。
而且走上歪路后, 他凭借心机和小聪明，很快能在团体中有一席之地。
同时他这样的人没做坏事还好, 一旦走上歪路，法律道德就很难成为他的枷锁。
因此，直接冲着这样的人吼“是你杀了我哥”这种话是没有用的，他没有良心，不会愧疚，你的怒吼只会加速他看清你底牌的速度。
像温月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反而会因为生性多疑，而控制不住自己脑补起来。
越脑补，他心里越慌。
系统在温月脑海里说侯鑫和徐美凤拍过拖的话音刚落，温月面前坐着的侯鑫就忍不住了，推了下桌子嚷道：“臭八婆你有话就说，望咩望啊？”
侯鑫今年五十五岁，这二十多年他过得好坏看不出来，但人看着挺膘肥体壮，眉毛一边断了，看着有点凶。
但他这会很难凶得起来，毕竟手上戴着银手镯，而且他刚嚷完，就被身后站着的警察给警告了。
侯鑫不敢冲警察发火，只能忍着气说：“我要回……”
怕他把话说完整后被警察带走，温月连忙打断道：“你撒谎！你不但认识我和温凯，还认识徐美凤！”
侯鑫表情有片刻僵硬：“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说完起身又想让警察带他回去，只是还没转过身，就听温月笃定道：“你又撒谎了，你不但认识徐美凤，还和她有很深的渊源，二十二年前我哥哥被绑架，是你跟她合谋吧。”
侯鑫猛地转身，怒视着温月说：“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什么徐美凤！”
“你不认识徐美凤，那你紧张什么？不想连累她，怕跟她扯上关系？”温月面无表情鼓掌，语气却很夸张，“哇，好感动，你好中意她，竟然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侯鑫呼吸渐渐沉重，眼看要控制不住情绪，他身后站着的警察看出来，出面干预要将他带回去。
因为警察的干预，侯鑫稍稍冷静下来，只是转身时仍嘴硬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温月却不为所动，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和徐美凤到底有没有关系，找人查过才知道。”
侯鑫闻言，动作稍有停顿，又很快镇定下来，跟着警察离开。
出了探视的房间，陆警司第一时间走过来，旁敲侧击询问徐美凤是谁。
温月没有隐瞒，说道：“徐美凤是我爹地的三房。”
陆警司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他平时工作忙，不怎么关心八卦，再加上徐美凤这几年不怎么在香江露面，所以他不知道温家三太太叫什么。
他也很快想到，如果真像温月说的那样，侯鑫和徐美凤关系匪浅，说不定当初温凯被绑架，真和他们有关系。
再想到周家这个案子，也是明面上看好像是普通的绑架案，实际上却是买凶杀人。
不由在心里感慨，豪门不好混啊！
陆警司心里想法不少，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神色平静地问：“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觉得侯鑫和……”
温家关系复杂，徐美凤这身份喊温太太不合适，直接说三太也不太对，犹豫片刻道，“徐女士有关？”
“因为我哥哥被绑架那天，原定是由我爹地去学校接他，但中途我爹地接到徐美凤的电话，她说要生了，我爹地没办法，只好安排两个保镖去接人。”温月言简意赅说完，问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是有点巧合，但……”就这样说侯鑫和徐美凤有关，实在太过牵强。
温月没有非要陆警司相信她说的话，因为在见到侯鑫以前，她也不敢确信事情和徐美凤有关。
她告诉陆警司这些事，是因为他和温荣生关系不错。
虽然昨天温荣生的让她结束探视后，打电话告诉他结果，但知道真相后，温月不打算一股脑地告诉温荣生这些事了。
她打算回去后和系统好好聊一聊，彻底搞清楚当初的事，再组合一下证据，引导温荣生自己“查”出真相。
直接告诉温荣生真相，他再痛也就几天时间，而发现真相的过程像软刀子割肉，每一刀不一定重，但过程足够磨人。
总得让他受几天心理折磨。
而且面对温荣生这样自负又多疑的人，只会相信自己查出来的真相。温月直接把真相摊开在他面前，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在故意针对徐美凤。
虽然她手里有证据，不怕温荣生不相信，但有更好的办法，她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等温荣生查出全部真相，她会爆出徐美凤给温嘉栋下药的事，让温荣生知道，导致他老温家断子绝孙的是他宠了几十年的女人。
在这期间，她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报复徐美凤，以及提前爆出温嘉栋这件事让温嘉欣出局后，要如何逼她动手。
话说回来，因为温月不打算亲口告诉温荣生这些事，所以告知陆警司，侯鑫和徐美凤关系匪浅很有必要。
从她口中问不到什么，温荣生肯定会打电话询问陆警司具体情况。
如果陆警司将她说的这些话告诉了温荣生，哪怕她和三房身份天然对立，温荣生再相信徐美凤，肯定也会心生怀疑，让人去查徐美凤。
到那时候，温月会以神秘人的身份，将证据一点点寄给温荣生，协助他查出真相。
陆警司不肯将这些话告诉温荣生也没关系，大不了她费点事，以神秘人的身份寄信提醒温荣生。
正好因为媒体的宣传，神秘人这几天热度很大，温荣生既然关注了周铭棠的案子，应该有听说过。
……
离开警署，温月直接去丽荣百货。
路上她给易淮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已经结束了探视。
虽然她语气平静，听不出难过，电话那头易淮还是关心问道：“结果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温月含糊说道：“问到了一些信息，具体要找人查一查。”
“侯鑫真和赵子坤有关系？”
“嗯。”
易淮沉默片刻问：“你知不知道找什么人查？”
“我知道怎么找人，这事你不用管，”温月顿了顿说，“等都查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结果。”
“好，有问题随时找我。”
“嗯。”
聊完探视，易淮又问温月现在打算去哪，得知她准备回去工作，惊讶的同时也彻底相信她没事了，便约她晚上出去吃饭。
温月应下，挂断电话。
因为提前一天知道上午可以去见侯鑫，温月特意让助理推了上午重要的工作，所以回到公司后她没急着干活，拉系统出来继续聊天。
这次温月没再跟系统进行挤牙膏式的问答，直接让系统把侯鑫和徐美凤的故事从头说到位。
系统答应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很让温月觉得意外。
侯鑫和徐美凤不是简单拍过拖的关系，他们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两人是小学同学，中学上了不同学校，徐美凤家里穷，父母又重男轻女，见她成绩一般只肯供她读完中学。
侯鑫倒是有机会读书，但他学习成绩一般，继续上学也是浪费钱。而且他中学就开始在外混社会，跟着一群古惑仔混，心思早野了，所以他中学都没读完就退学了。
中学毕业后，徐美凤经村里一个在外打了几年工的姐姐介绍，进了一家工厂当女工。
工厂薪水虽然不错，但非常辛苦，时间长也就算了还要倒班，徐美凤干了半年，撑不住离开了工厂，在九龙一家冰室找了份工作。
也是在那里，徐美凤和侯鑫重逢了。
侯鑫退学后在老家混了两年，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尤其是年轻人，大多更容易被繁华都市吸引。
何况香江并不大，从他们相对落后的老家到繁华的香江岛和九龙，坐车要不了很长时间。读书时候手里没钱，他们很难出来，但有了钱后很少有人年轻人能抵抗住诱惑，总会想去这些繁华区域逛一逛。
这一逛，他们就再难忍受老家平凡普通的生活。
侯鑫正是这些看过外面繁华后，再难忍受家乡平凡普通的其中一员。
只是侯鑫这人读书少，加上十三四岁就在外混社会，到了九龙也很难踏实工作，所以没多久就进了个小帮派，跟着老大每天到处收保护费。
六十年代的香江很乱，普通人想盘间铺子做生意，除了要交各种税，还要忍受英国警察和帮派以保护费名义进行的层层搜刮，可以说是在夹缝中生存。
徐美凤最开始工作的冰室规模不大，自然免不了这些人隔三差五上门，她去那里工作后，因为年轻漂亮，时不时还要被那些上门要保护费的人调戏。
徐美凤和侯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
徐美凤是弱势方，而侯鑫是跟着老大为虎作伥的伥鬼。
但期间侯鑫认出了徐美凤，跟他老大说她是他马子。
因为他跟了当时的老大后，帮忙出了不少主意，所以那人挺看重他，愿意给他个面子，于是放过了徐美凤。
那之后，侯鑫借着帮徐美凤撑腰的名义，隔三差五去她工作的冰室找她，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于是第二年春天，他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前两年，他们感情不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渐渐有了矛盾。
那时候香江帮派横行，各派争地盘的时候动刀见血是常有的事，侯鑫过惯了这种生活，从未想过要改变。
但徐美凤不想一直这么提心吊胆，随着年龄增大，她开始渴望一个稳定的家庭，尤其是她怀孕后。
没错，徐美凤怀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怀得不太好，成了死胎。
徐美凤流产后，侯鑫终于决定改邪归正，回归家庭踏实工作，两人关系日渐融洽。但好景不长，前后也就半年，侯鑫就故态复萌，又开始和狐朋狗友鬼混。
两人感情再次岌岌可危。
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徐美凤换了份工作，还是做服务生，但是在中环一间规模更大的餐厅里，平时能接触到的人不再是侯鑫这样的社会底层，而多了许多白领精英。
也是在那间餐厅，徐美凤认识了温荣生。
为了能攀上温荣生，徐美凤隐瞒了自己有男友的事，两人关系稍有眉目就甩掉了侯鑫，跟他断掉关系住进了温荣生给她准备的房子。
分手来得太突然，等侯鑫反应过来，就发现他联系不上徐美凤了。
侯鑫想办法找过徐美凤，找过她的同事，还回老家找过徐美凤爸妈，但都没得到什么信息。
直到两年后，他在朋友那里偶然看到一份报纸，上面刊登了温家的八卦，用了大量篇幅介绍温荣生和正妻以及小三小四认识的经过。
因为那份报道附上了徐美凤的照片，所以侯鑫一眼认了出来，再看报纸介绍，才发觉自己当初是被劈腿了。
侯鑫当然气愤，于是想方设法联系上徐美凤。
和徐美凤见面前，侯鑫满心怒火，但见面后她一哭，他就心软了，想和她重续旧情。
徐美凤当然不愿意，但又怕他到温荣生面前乱说，于是哭着说自己怀孕要当母亲了，让他看在当初流掉的那个孩子份上放过她，还愿意花钱买他闭嘴。
侯鑫对徐美凤有感情，听完有些心软，答应算了。但拿了钱回去后，想起过去他又忍不住借酒消愁。
当时和他喝酒的一个兄弟，听完他的故事后就说女人就是拜金，如果他现在有钱，看徐美凤会不会改变主意和他在一起。
酒醒过后，侯鑫忘了喝醉时说过的很多话，但始终记得这一句，然后慢慢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变成有钱人。
七十年代虽然是香江的腾飞期，但也不是说真的一只猪都能起飞，还是要看个人能力。
侯鑫做不到踏实工作，也没那个能耐创业挣钱，只能走歪门邪道。
于是赵子坤知道他想挣钱后，主动找到了他。
赵子坤和侯鑫很早就认识，三十七年前连绑三名富豪后他就金盆洗手，改名换姓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赵子坤改名换姓的过程，侯鑫并不清楚，只知道翻出来的旧通缉令上的他五官虽然模糊，但能看出人很瘦。而侯鑫认识赵子坤时，他体重比身高还要多一点，脸是年轻时候两倍大，已经不太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估计因为这样，他才能隐藏于市井中，哪怕开的冰室里人来人往，也没人能把他和赵子坤联系到一起。
而赵子坤和侯鑫最初的关系，则是拖儿带女辛辛苦苦讨生活的冰室老板，与跟着老大到处耀武扬威索要保护费的烂仔。
在赵子坤找上侯鑫前，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憨厚没多少骨气的老头，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赵子坤。
赵子坤也没想到，在金盆洗手有了妻子儿女，已经习惯平凡普通生活的他，会再次走上这条不归路。
而他决定重出江湖的原因含简单，他儿子突然得了重病，想活命需要很多钱。
虽然赵子坤名下有一间商铺和一套房子，但那时候香江房价没有那么高，都卖掉也不一定够支付他儿子的医药费。
何况冰室是他们一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如果卖掉铺子，他们一家可能要断掉生计，赵子坤不想被儿子的医药费拖垮家庭，于是决定铤而走险。
侯鑫刚开始则有点犹豫，虽然他这辈子没走过正道，但也知道走上这一条路，他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犹豫期间，侯鑫去了徐美凤住的房子外面蹲守，想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人，却看到了她和温荣生从一辆车上下来。
看着徐美凤脸上甜蜜的笑容，侯鑫心一横，决定跟着赵子坤干。
最后两人各拉了一半人，组成了绑匪团伙，至于目标，赵子坤个人无所谓选谁，但侯鑫盯上了温荣生。
达成合作后，赵子坤和侯鑫互相了解过对方决定走上这条路的原因。
所以在侯鑫说出温荣生名字后，赵子坤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侯鑫选择拿温荣生开刀明显是为了报复，而他只想要钱，不想横生枝节。
侯鑫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改成温凯。
赵子坤还想拒绝，但侯鑫说富豪都怕死，身边保镖一个比一个多，绑架其他人风险太大。但如果决定绑架温凯，他可以找徐美凤帮忙制造机会，降低风险。
赵子坤听后一脸狐疑，问他确定徐美凤会帮他？侯鑫则一脸神秘道：“我手上有她的把柄。”
侯鑫说的把柄有两个，一是徐美凤刚搭上温荣生时脚踏两条船，二是她怀过他的孩子。
这两个把柄确实是徐美凤的脉门，她虽然愤怒，但还是答应了为他们制造机会。
当然，徐美凤的愤怒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好说。
因为行动前一天，徐美凤联系侯鑫时故意对他诉衷肠，说她其实不爱温荣生，跟着他只是贪图他的财富地位，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始终都是侯鑫。
只是贫贱夫妻百事哀，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希望他能原谅她。
侯鑫对徐美凤有感情，听完后自然选择原谅。
徐美凤也趁势说她怀的是男孩，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继承温家，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肯定会随心意选择跟谁在一起。
然而温荣生思想老旧，都已经是新时代了，心里仍把正妻生的儿子当宝，其他人生的儿子当草，有温凯在，她儿子继承温家的希望又很渺茫。
侯鑫听得心头火热，当时就拍着胸脯让她放心，他一定会帮她。
挂掉电话后，原本只打算要钱，最多揍温凯一顿出气的侯鑫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要杀掉温凯，为徐美凤肚子里的孩子扫除绊脚石。
只是侯鑫有了自己小九九的同时，赵子坤也在防着他，前几天他一直想摘掉温凯眼睛上缠着的黑布，但都没成。
直到最后一天，他让赵子坤带人去拿钱，才找到机会放温凯走，并顺便除掉他。
事情办成后，侯鑫以为自己就算不能立刻和徐美凤长相厮守，也能和她藕断丝连到她生的孩子继承温家。
结果联系上徐美凤后，她第一句话就是让侯鑫离开香江。
她说温荣生为了抓住赵子坤等绑匪，不但捐助了一大笔钱用于警队建设，还发布了百万悬赏。而且他不止和警队合作，还联系了好几个帮派的老大，让他们帮忙查侯鑫等人的身份，如果能抓到人，还有额外赏金。
换句话说，如果不赶紧跑，侯鑫即将面临的可能是黑白两道的联合追杀。
虽然侯鑫自觉他们做得很小心，过程中应该没有暴露身份，但百万赎金刚到手，他自然怕死。
收到徐美凤通风报信后，侯鑫火速联系和自己一起绑架温凯的兄弟以及赵子坤，让他们赶紧躲出去。
侯鑫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再回来已经是八十年代末。
在外这么多年，侯鑫早已花光了当初分到手的赎金，再加上他心里惦记着徐美凤，就又想办法联系上了她。
重逢后侯鑫激动不已，徐美凤却如遭雷击，本来想用甜言蜜语稳住他，花钱保平安。结果反而把侯鑫的胃口养大了，而且他不止要钱，还要人。
当时温荣生已经是香江首富，徐美凤作为温家三太，也隔三差五能上报纸，她当然不想冒险和侯鑫藕断丝连。
被人知道她和侯鑫的关系，挖出他们拍拖的过去是小，翻出温凯被绑撕票的事是大。
刚开始徐美凤想用道理说服侯鑫放弃纠缠她，但侯鑫偶然得知她当初生的根本不是儿子，怀疑她对他说了谎，不肯妥协。
于是没多久，两人便撕破了脸皮。
不得已，徐美凤只好以陪读的名义带着一双儿女远赴英国。
侯鑫收到消息后自然不甘心，用她指使他杀死温凯这件事来威胁徐美凤。但徐美凤根本不受他威胁，直接问他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他如何向警方证明她和绑架案有关？
是，他们拍过拖，温荣生知道这件事后可能会厌恶她，但她的两个女儿足以保证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但侯鑫不同，是他亲手杀死了温凯，一旦他被抓，温荣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法官判他死刑，就算没有成功，进监狱后他也活不了多久。
侯鑫终于被唬住。
徐美凤走后，侯鑫很快挥霍光了她给的钱，再度过上穷困潦倒的日子。
他想再找徐美凤要钱，却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她，也没钱去英国找她，又不敢用曝光旧事威胁她出现，毕竟他自己也怕死。
侯鑫没办法，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但几个月前他偶然认识了一个公子哥，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对方内心阴暗的想法。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决定再博一次。
如果这次能成功分到钱，出国后他一定会改邪归正不再挥霍，争取像赵子坤那样，讨个媳妇生个孩子，以后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77章 调查
侯鑫这算盘打得着实响亮, 前半辈子坏事做尽，想金盆洗手了就找个无辜女人接盘。
只是好人堕落容易，但坏人改邪归正却很难, 事成前侯鑫打着出国后好好过日子的主意, 等他真的的出国，却未必能受得住诱惑, 说不定没几个月就把这些打算抛到了脑后。
但就算挥霍, 绑架周铭棠挣的这一笔也够侯鑫花好几年了, 如果他没忘掉最开始的打算，后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原著里周家灏夫妻交了钱，周铭棠才被侯鑫以他们报警为由撕票, 所以他成功拿到了钱, 而且还是两笔。
说起来, 侯鑫这人确实够精也够黑。
周家涛让侯鑫办事，除了允许他找周家灏要一笔赎金, 还答应只要周铭棠回不来, 就再给他一千万。
这一千万分两次支付，行动前给两百万，事成后再给剩下的八百万。
而侯鑫找他同伙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和周家涛之间的交易, 只说绑架周铭棠至少可以找周家灏索要到三千万赎金，到时候他们可以平分这笔钱。
另外侯鑫还把周家涛收买学校工作人员的功劳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他拉来的那些兄弟被他卖了，还觉得他特别仗义。
不过原著那一世, 周家涛收买的学校工作人员一个没用上, 因为没等到行动这一天，周铭棠就自己甩脱了保镖。
当时侯鑫已经在学校门口盯梢, 看到这情形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的阴差阳错，也让周家涛这个人彻底隐于幕后。
至于事成后，侯鑫有没有按计划出国，因为他在原著里没有正式出场，所以系统给不出确切答案。
但温月觉得他大概率是跑路了。
这个答案可以从两方面分析出来，一是原著那一世，周家灏夫妻到最后也没能抓到杀害儿子的凶手，证明侯鑫没落网。
侯鑫出国肯定比留在香江更安全，被抓到的概率也更小。
二则是原著时间线里的明年，徐美凤回香江次数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差不多温嘉怡升入大三，她就不在往返于香江和英国。
在见到侯鑫以前，温月以为明年徐美凤频繁回香江，是为了曝光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并在温嘉栋失去继承人资格后，在温荣生面前多吹耳旁风，让他更看重温嘉欣。
而她一年多后不再回英国，则是因为温嘉欣那时候已经在丽荣集团站稳脚跟，她留在香江更风光。
现在想来，可能徐美凤年后频繁回香江，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收到了侯鑫出国的消息。两年后定居香江也是同理，有部分原因是确定侯鑫不会再回来了。
徐美凤为什么能确定侯鑫不会再回香江呢？
想到侯鑫原本的打算，温月觉得可能是他在国外结婚了，或许女方还怀孕有了孩子。
虽然侯鑫这人没什么底线，也很无赖，但男人有了子嗣，顾忌难免会多一些。他在外面有钱有家庭，自然轻易不敢冒险回香江。
只要侯鑫不回来，徐美凤也不必再有任何顾忌。
听完温月的分析，系统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说，侯鑫对徐美凤的感情好像没有那么深？那为什么在收押所，你问他认不认识徐美凤，他坚持说不认识？】
它记得温月当时还说侯鑫否认认识徐美凤，是因为中意她，不想牵连她。
对此温月说：【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怎么还信了？侯鑫到底爱不爱徐美凤，我不清楚，但他这个人的爱情肯定很廉价，不然他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威胁徐美凤，从她手里拿钱。】
至于他不想牵连徐美凤……
温月冷哼一声说：【与其说他是不想牵连徐美凤，不如说他是想自保。】
周家灏夫妻虽然恨侯鑫，但周铭棠毕竟平安回来了，只要侯鑫被判刑，他们估计不会再对他做什么。
但温荣生不同，他儿子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未知，甚至死的概率远远大于生。
本来二十多年过去，再深的仇恨都该淡了，可谁让温荣生另外两个儿子，一个被证实非亲生，一个失去生育能力了呢。
温家血脉难以延续，温荣生再想起长子，自然对杀害他的人恨之入骨。
这些弯弯绕绕侯鑫未必清楚，但他肯定能看清自己和首富之间的差距，知道如果当初自己参与绑架温凯的事情暴露，等待他的大概率是死亡。
虽然香江在去年，哦不，按阳历算应该是前年就废除了死刑，但作为社会底层，他太明白有钱人想整一个人有多容易了。
真相一旦曝光，说不定就这么死了还痛快点，搞不好等待他的会是生不如死。
不想当初的事情暴露，他和徐美凤的关系就必须牢牢瞒住，否则牵一发动全身，到时候他们只怕都跑不了。
但也因为明白这些，回到牢房后侯鑫才越想越怕，他觉得当初的事可能要瞒不住了。
温月没让系统盯着侯鑫，但大概能猜到他回去以后估计越想越难安宁，等报复完徐美凤直接把证据交上去，肯定能攻破他的防线让他招供。
所以解答过系统的疑惑，温月便开始思考能给温荣生提供哪些证据。
最方便的证据肯定是照片，侯鑫和徐美凤是小学同学，毕业时他们一起拍过毕业照。重逢恋爱后，两人也一起拍过不少照片。
徐美凤搭上温荣生，和侯鑫分手再重逢后，两人虽然没有拍过照片，但那会徐美凤已经算得上是名人，有狗仔偷拍到他们的合照也很合理。
录音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毕竟那时候的科技水平比现在差很多。
但那么多照片，足够温荣生怀疑上徐美凤。
心生怀疑后，温荣生可能做出三种选择，一是和警方合作查出真相，将侯鑫和徐美凤一起绳之于法；二是把徐美凤叫回来，想听听她的解释；三是找温月，询问她的意见。
如果温荣生选择三，温月可以借口收到神秘人包裹，拿出录音给他一个人听，等他听完直接毁掉。只要录音不传出去，这件事就不会掀起波澜。
如果温荣生选择前两项，温月可以抢在温荣生行动前，借口收到包裹，后面流程不变。
打定主意，温荣生打来电话时温月便卖了个关子，让他自己去见一见侯鑫。
温荣生很不满，觉得说好了的事，怎么温月见过人就变了。
温月听了却丝毫不惧，直接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问到了什么，只是有些话不能由我来说，说出来你不信也就算了，指不定还要以为我在挑拨离间。”
有些人就是贱得慌，你直接把真相摊开在他面前，他反而以为你别有用心。
虽然温月手里有证据，但她才不想和温荣生费这个口舌，就让他自己去慢慢发掘信了几十年的枕边人的真面目吧。
说完不等温荣生回答，温月直接挂断电话。
看着突然中断的电话，温荣生心里不由憋起一口气，眉间褶皱深得能夹死苍蝇。
同时他也忍不住思考起了温月的话。
昨晚温荣生让温月一结束探视立刻给她打电话，仿佛认定只要她见到侯鑫，就能立刻得知当年的真相。
嗯，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温荣生并不知道温月有外挂。
所以对这次探视的结果，温荣生其实没有抱太大期待，他只是想着温月敏锐，说不定能从细微处判断侯鑫有没有参与当年的事。
但回想温月刚才说的内容，温荣生又觉得她似乎真的问到了重要信息，所以他很困惑，为什么温月会认为他可能不信她的话，甚至会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可惜温月性格坚决，嘴巴也严实，她不想说的事再怎么打听也没用。
不对，从温月口中得不到更多信息，但探视过程中他们聊了什么，却不一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温荣生想着，赶紧给陆警司打电话。
陆警司有点犹豫，毕竟温月和侯鑫谈话的内容属于重要信息，不能随便外泄。
但陆警司转念一想，如果侯鑫真的参与了当年绑架温凯的这起案子，温荣生便也属于受害者家。而且谈话过程中温月提到的徐美凤和他息息相关，所以严格来说，温荣生不算外人，告诉他这些事说不定能成为新的突破口。
考虑过后，陆警司就把大概情况给温荣生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温荣生久久无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温月会担心他觉得她在挑拨离间了。
徐美凤和温凯被绑架这件事有关系？怎么可能！
虽然温凯会出事，确实是因为他临时接到徐美凤的电话，得知她要生了，匆匆忙忙赶过去，顾不上温凯，只安排了两个保镖去接他。
但平时温凯一直有人接送，那天由他去接，是因为他临时决定带彭丽芬和两个孩子出去吃饭，他公司离温凯学校又近，顺便的事。
而徐美凤生温嘉欣是顺产，本来预产期要晚几天，但那天提前发作了，才会临时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
所以这两件事凑到一天纯属凑巧，别说温荣生，就算是彭丽芬在失去儿子后，也没有怀疑过是徐美凤在背后动手脚。
而且这么多年，徐美凤虽然有自己的算计，比陈宝琴更在意钱，一直借着他的名号在外做生意，但她从未越界，做生意也不贪多，所以除了投资房产多一些，她名下只有一家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
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徐美凤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
陈宝琴因为有儿子，一直以温家女主人自居，早早肖想起他名下的资产。周宝仪在意他的宠爱，喜欢争风吃醋，也常常旁敲侧击，想知道他以后会留多少家产给温嘉良。
只有徐美凤，不求宠爱，不争财产，生下温嘉怡后便一心扑在两个女儿身上，五年前更是为了陪读远赴英国。
但徐美凤又没有完全忽视温荣生，在众多女人中，她永远都是最理解他的，猜他的心思也一直都很准。
正因为如此，温荣生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心里却一直有徐美凤的一席之地。
这样不争不抢的徐美凤，会是害死他儿子的幕后指使？
温荣生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如果这个猜测最开始是二房提出来，他肯定会直接说他们居心不良。
但提出这猜测的人是温月，告诉他这猜测的又是陆警司。
沉默良久，温荣生问道：“陆sir，你也觉得阿月的猜测是真的吗？”
“这……”陆警司心想我都不认识徐美凤，搞不清楚你家里具体什么情况，我怎么知道你女儿的猜测真不真。
他觉得温荣生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说出心里话，犹豫片刻说：“您家的事我不太好判断，但周家那孩子被绑架的事我们查得差不多了，是周家人为了继承权指使的。”
周家灏没有情人，争继承权的自然是他那些叔伯兄弟甚至是亲兄弟。
亲人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徐美凤和温凯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当时陈宝琴已经生了儿子，而徐美凤怀的是个女儿，做这些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动机并不强烈。
但万一呢？
温荣生长长叹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挂掉和陆警司的电话，温荣生坐在办公椅上想了会，拿起电话给助理拨了个电话，让对方来办公室一趟。
人到了办公室后，温荣生直接交代道：“你找个私人侦探，帮我查三个人，第一个人叫侯鑫，他是绑架周家那孩子的匪首。第二个查陈宝琴，过往经历都要，重点查一下她和这个叫侯鑫的人认不认识。第三人是徐美凤，查的东西和前面一样，重点是她和侯鑫的关系。”
交代完温荣生想了想，补充道，“再找一找当初徐美凤生温嘉欣时的接产医生和护士，问问她们，徐美凤的产期为什么会突然提前。”
说完又停顿片刻，再次补充：“这些事秘密进行，不许让人知道！否则你直接收拾东西走人，明白吗？”
助理面容一肃：“明白！温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泄露分毫。”
面上表情严肃，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能成为首富特助，靠的自然不单是高学历，个人能力也很强，最重要的是聪明，温荣生的很多交代他听个开头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像现在，哪怕不清楚前因，只听温荣生的这些吩咐，他就想到BOSS让自己查的这些事大概率和温凯当年被绑架那件事有关。
他老板让他找人查二太三太，是怀疑上她们了？
温家这是要变天啊！
……
温荣生前脚让助理去查徐美凤等三人，后脚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佟先生寄来的，直接到公司。
刚听秘书说前台有这么一封信时，温荣生只觉得莫名，但他又觉得“佟先生”这三个字有点耳熟。
仔细一想，周铭棠被绑事件中给警方传递消息的神秘人，可不就被怀疑是佟先生吗？
于是赶紧让秘书将信拿上来。
被送到温荣生面前的信很薄，里面装着的不可能是危险物品，所以他直接拆开，从中取出一张旧照片。
那是一张毕业照，最前排的学生拉着的横幅上学校班级和哪一届学生等信息。
温荣生起初没懂这什么“佟先生”为什么要给他寄这么一张照片，但逡巡过照片上的萝卜头们，看到其中依稀能辨认出五官像徐美凤的年轻女孩后，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赶忙叫来助理，将照片交给他，让他安排侦探重点查一查徐美凤的小学同学，看其中有没有一个叫侯鑫的人。
为了瞒下温荣生查人的原因，他助理分别找了三名侦探查他交代下来的三个人，但一天过去，三人均一无所获。
倒不是他们水平不行，而是时间太短，温荣生让他们查的事又太遥远。
像徐美凤跟温荣生前工作的那家餐厅，早在十年前倒闭了，就算不倒闭也不好找人，老板去年去世了，里面员工又换了好几波，徐美凤当初的同事早已散落各地。
医院倒是没倒闭，但给徐美凤接生的医生前几年出国了，护士要么回归家庭，要么去了其他医院，很难找。
所以侦探还没来得及去徐美凤念的小学打听情况，拿到照片时一头雾水，但他也是人精，很快反应过来。
既然温荣生特意让助理将徐美凤的小学毕业照交给他，这里面肯定蕴藏着很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徐美凤和侯鑫是小学同学？
虽然侦探觉得没这么巧，但还是决定去查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不得了。
徐美凤和侯鑫不但是小学同学，两人中学毕业后还又遇到了，拍过好几年拖，一直分分合合。
告诉侦探这信息的是徐美凤和侯鑫的某个小学同学，这人中学毕业后一直在外打工，三十多岁才回老家。
正好那几年他老家大搞开发，建了座郊野公园，周末去徒步游玩的人很多。他有点头脑，在家开了间民宿，生意还算不错。
侦探打听到他后，借口去附近玩住进了他家民宿，期间故意聊到温荣生，引导对方说出和徐美凤是小学同学这件事。
民宿老板显然比较有虚荣心。哪怕读书时和徐美凤并不熟悉，提起她也要再三强调他们是同学，很与有荣焉的模样。
但徐美凤是怎么发达的，香江知道她的人都很清楚。
虽说香江笑贫不笑娼，但她的过去总是不怎么光彩的，刚开始民宿老板不想多说，聊嗨了就没有了顾忌，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隔天上午，温荣生就收到了侦探的调查报告。
报告上确认了徐美凤和侯鑫是小学同学，且拍过好几年拖，另外有和侯鑫关系比较好的人说过，有一年侯鑫回老家和他们吃饭时喝醉了，抱怨过徐美凤给他戴绿帽的事。
但最后这件事只是侯鑫片面之言，真假需要进一步侦查。
看完报告，温荣生气得砸了个杯子。
他倒不是气愤徐美凤跟他时没跟侯鑫分干净，从他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迎女人就能看出他道德感不高，而且在绿人和被绿这两件事上他非常双标。
他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徐美凤和他认识时，虽然坦诚过有一段感情经历，但说的是两人早已分手。
谁知道当时的她看着单纯，却在骑驴找马，满口谎言！
再想到温月的猜测，徐美凤和侯鑫认识这件事已经得到印证，那他们合谋害死温凯这件事是真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了。
如果徐美凤真是那个幕后指使，他这些年岂不是跟个笑话一样，被个蛇蝎毒妇骗得团团转？
温荣生越想越愤怒，立刻让助理联系侦探继续查！
差不多温荣生刚交代下去，他就收到了佟先生寄来的第二封信。
这次信封有点厚，里面除了徐美凤和侯鑫的合照，还有一份孕检报告。报告上的孕妇姓名和徐美凤一样，结果显示怀孕两个月。
看完这封信，温荣生又砸了个杯子。
如果是收到调查报告前看到这份孕检报告，温荣生可能会怀疑有人在针对徐美凤，继而对报告真实性存疑。
但知道徐美凤和侯鑫拍拖好几年，攀上他后才和对方分手，不用找人调查，温荣生就知道这份报告是真的。
他也确实没有把孕检报告交给侦探去查，一是觉得没必要了，二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有这封信打底，再收到侦探调查报告，得知徐美凤认识他后三个月都在脚踩两条船时，温荣生都淡定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他儿子到底是不是徐美凤和侯鑫害死的！
侦探继续干活的时候，温荣生再次收到了佟先生寄来的照片。
这次的照片上，徐美凤和侯鑫正在拉拉扯扯。
虽然照片上没有年月日，但只看徐美凤挺着的大肚子，温荣生就知道照片肯定是在她怀温嘉欣或者温嘉怡的时候拍的。
再结合照片上徐美凤的发型，温荣生觉得是前者。
温嘉欣出生于一九七二年。
温凯也死于一九七二年。
温荣生缓缓闭上眼睛，他觉得已经不用再查下去了。
温月的猜测是对的，徐美凤确实认识侯鑫，不但认识，他们还拍过拖，有过孩子，到温凯出事那年，他们仍有联系。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侯鑫参与了二十二年前的绑架案，也没有证据证明徐美凤那天生温嘉欣是有意为之。
但这么多巧合摆在面前，温荣生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徐美凤很有可能是当初绑架温凯的幕后指使！
是他，亲自引了一条毒蛇回家！
是他，害死了他最看重的儿子！
可恨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觉得徐美凤无欲无求，不争不抢，被耍得团团转的他简直像个笑话！
温荣生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双目赤红喊道：“徐——美——凤！”
第78章 温月的态度
温月以为温荣生会三选一, 实际上他是三选二。
他打算把找人查到的资料交给警察，同时安排人去英国把徐美凤抓回来，争取锤死侯鑫的同时, 也能给徐美凤定罪。
但他还没行动, 就接到了温月的电话。
温月说她探视过侯鑫后这几天一直在查他和徐美凤，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些他们合谋的证据, 想跟他谈一谈。
温荣生听完一愣, 他找了好几个侦探, 还收到了神秘人寄的证据，到现在也只能证实侯鑫和徐美凤认识，温月却已经找到了他们合谋的证据？
虽然心存怀疑, 但温荣生确实想看看温月手里的证据, 便说：“我也查到了一些事, 正想告诉你。”
说完有些迟疑。
以前每次要谈什么事，温荣生总会让温月回家吃饭。
那时候他从没怀疑过家里人, 何况书房隔音做得好, 他们在里面只要不大喊大叫，外面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知道徐美凤的真面目后，温荣生已经不敢再相信身边这些女人，女儿也不例外。
温嘉琪还好说, 到现在查陈宝琴的侦探也没查出她和侯鑫认识，但温嘉欣是徐美凤的亲生女儿, 如果被她知道什么，说不定会打电话去英国告密。
这也是温荣生为什么让助理去做这件事, 并交代侦探将调查报告直接送到公司的主要原因。
对现在的他来说, 公司更能给他安全感。
所以一时间，温荣生不知道叫温月去哪里谈这件事, 或者直接把人叫来公司？
温荣生还没开口，温月先说话了，让他晚上去她那吃饭。
晚上温月照常下班，到家时温荣生还没过来，易淮也没到家。
他们前段时间换了新住处，现在住的是易淮之前说的有室内恒温泳池的别墅，房子离丽荣百货更近一些。
在家等了二十来分钟，温荣生和易淮陆续到了。
三人移步餐厅。
晚饭和平时差不多，只是因为多了个温荣生加了两道菜，奢靡程度和温家没法比。显然温荣生也不是真来吃饭的，一顿饭吃得很心不在焉。
吃完饭，父女俩就去了书房。
“你……”
虽然下午接到温月电话时，温荣生就想到温月肯定知道事情和徐美凤有关了，但进了书房单独面对温月，温荣生仍有些踌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月却没什么顾忌，毕竟引狼入室的是温荣生，需要为害死温凯这件事负责的也是温荣生，她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给温凯报仇，有什么好顾忌的啊！
于是温月率先开口：“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温荣生打开手里拿着的文件袋，将收到的照片和侦探的调查报告陆续递给温月，“这次绑架周铭棠的匪首侯鑫，和徐美凤关系匪浅，他们不但是小学同学，还……”
徐美凤毕竟是温荣生的女人，提起他和另一个男人的过去，温荣生很有些不自在，声音慢下来，“还……”
温月却已经拿起照片，讽笑出声：“还拍过拖。”又拿起那份孕检报告，“他们还有过一个孩子。”
“……对。”
温荣生到底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难堪的事被摊开说出来后人就淡定了下来，说道：“温嘉欣出生那年，他们仍有联系。”
“也是我哥哥去世那年。”
温荣生面上掠过一丝痛苦：“是我识人不清，害了阿凯。”
反省一句过后，温荣生很快振作起来，问道，“你说你查到了侯鑫和徐美凤合谋害死阿凯的证据？”
“有些证据不是我查到的。”
温月说着打开抽屉，也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从中拿出一摞证据。却没全部递给温荣生，先拿给他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家冰室，有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岁左右，长得膀大腰圆。一个看着二十多，不高不爱不胖不瘦，长得倒是还行，和侯鑫有点像，显然是年轻时候的他。
“这张照片是？”温荣生问。
“年纪大的事赵子坤，年轻人是侯鑫，他们认识。”
温荣生见过赵子坤通缉令上的照片，是他高中入学时照的，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些模糊，只依稀能看出是个瘦子。
这张照片上的他，和通缉令上的他实在不怎么像。
温月解释说：“他改名换姓了，在尖沙咀附近开了这间冰室，顾客来来往往，没人认出他。”
温荣生了然，如果不是温月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他肯定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头会是大名鼎鼎的悍匪赵子坤。
温月又递出一张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温荣生心里一痛，红着眼睛抬头问：“这、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谁拍的我不知道，是一个叫佟先生的人寄给我的。”
“佟先生？我也收到了他寄的照片。”
因为侦探送来的调查报告，证实了佟先生寄来的证据真实性，再加上温荣生打听后得知，周铭棠能被成功救回多亏了神秘人提供的照片，而神秘人可能是佟先生，所以温荣生没有怀疑他的目的。
念过一句后，温荣生便攥紧了照片。
这张照片拍摄与温凯被绑架时，两名保镖昏倒在地，而他也被侯鑫粗暴地从车上拖了下来。
照片上露出正脸或侧脸的绑匪不止侯鑫和赵子坤，还有另外六个人。
“为什么？”温荣生捏着照片的右手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痛苦，“既然有人拍到照片，为什么二十二年前他不联系我或者警察，如果、如果当时有这张照片，你哥哥说不定也能被救回来。”
当然是因为这张照片根本不是二十二年前的人拍的，而是系统根据侯鑫记忆提取制作成的。
因为温月不想惹人怀疑，才让系统选择了一个相对远的距离，佯装这张照片是被目击者拍下，却尘封了这么多年的。
温月心里有答案，却不打算告诉温荣生，只说：“你问我，我问谁？”
温荣生哑然，垂下头去看照片上的人：“这些人都还活着吗？”
“不知道。”
或许是讲义气，也可能是担心其他人被抓了牵连到自己，所以逃离香江前侯鑫特意给赵子坤和他找来的人递了消息。
这些人包括赵子坤，基本都决定去国外。
赵子坤是考虑到国外欧美医疗水平更高，移民过去他儿子的病或许有救。其他人一是怕有命挣钱没命花，国外安全点；二是人往高处走，香江虽然繁华，但欧美才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最后和侯鑫一起去东南亚的只有一个人，不过出国第三年，他们就断了联络，所以侯鑫并不知道对方是生是死。
想到这些人可能还活着，温荣生咬牙切齿道：“我找人查！”
最后一份证据，是徐美凤和侯鑫的电话录音，但为了更逼真，温月只找系统要了徐美凤的录音。
不过录音刚播放，徐美凤就喊了声“侯鑫”，又说明天自己会尽量拖住温荣生，到时候去接温凯的人不会超过四个，具体要怎么做随他。
然后就是诉衷肠，以后徐美凤告诉侯鑫她怀的是男孩，暗里撺掇侯鑫做掉温凯那些话。
温荣生最开始看上徐美凤自然是见色起意，但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漂亮女人太多了，他的情人中，不乏娱乐圈里出名的美人，和她们比起来，徐美凤其实没多少优势。
徐美凤能成功上位，除了肚皮争气，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善解人意，很会揣摩温荣生的心思，说他爱听的话，所以和她待在一起，温荣生总觉得很轻松。
想也知道，进温家门的女人中，肚皮争气的可不止徐美凤，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陈宝琴比她更争气，生了个儿子呢！
陈宝琴长得也不差，甚至比徐美凤更明艳几分，但温荣生对她明显不如徐美凤。
温荣生万万没想到，徐美凤那么努力揣摩他的心思，并不单是为了讨好他，更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算计他！
她不仅算到了他接到电话，得知她即将生产后一定会去医院看她，连他安排去接温凯的保镖不会太多都算到了。
想到这些，温荣生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打翻了个调色盘。
长久的沉默后，温荣生猛地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去一趟英国，亲自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
温月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却在他即将走出书房前说：“去英国问她为什么？方便她将你一网打尽吗？那你去之前可得好好改一改遗嘱，别到时候徐美凤坏事做尽，还能得到你留下的财产。”
虽然温荣生能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肯定不是蠢人，但事业上精明的男人，在生活上却未必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就像温荣生，好歹是个首富，前有女人让他喜当爹近十年，后有女人算计害死他儿子，而他却无知无觉二十多年，可见在女人方面，他这人实在有些昏聩。
万一徐美凤巧舌如簧，温荣生被蒙蔽，命丧英国也不是没可能。
而温荣生有几百亿身家，死后遗产分配这种重要的事，他当然不会等死到临头再去考虑。而是早早立好了遗嘱，并且直到他死的那一天，分配方案都会随着形势和他的心意变化不停在变。
根据系统所说，温荣生现在倾向于让温月继承丽荣集团吗，但他给二房三房子女都留了股份，房产现金除了分给子女，陈宝琴和徐美凤也有份。
徐美凤知道她谋害温凯的事情曝光，肯定能想到她回香江后，温嘉欣姐妹继承温家的希望更加渺茫，而她除了坐牢，还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等将来温荣生去世，温嘉欣两姐妹能分到多少财产不好说，她肯定一毛钱都得不到。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做掉温荣生，赌他还没来得及更改遗嘱。
以上是温月个人猜测，但根据侯鑫记忆里徐美凤的作为，她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赌这么一次。
温荣生命丧英国没什么，徐美凤做了这么多坏事，却仍能继承温荣生财产逍遥法外，问题就很大了。
何况就算温荣生没有出事，他冲到英国告诉徐美凤她暴露了，徐美凤还能愿意跟他回香江？
别说温荣生带的人多，可以把她绑回来。
英国是法治社会，就算他是英女王授勋的太平绅士，想堂而皇之地绑一个人上飞机估计也不容易，搞不好人没绑回来，他自己先进监狱了。
想用温嘉欣姐妹威胁她自投罗网也不行，但凡她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受这威胁，毕竟女儿不是她一个人的，就算她不回，温荣生也没法对这两姐妹下狠手。
所以想把徐美凤弄回来不能用强，得用骗的。
温荣生在女人方面虽然昏聩了些，但智商还是有的，听温月这一说就明白了，问道：“你打算怎么骗她回来？”
“那要看你打算怎么处置徐美凤。”
温荣生却没立刻回答，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那段录音是哪里来的？”
“佟先生寄给我的。”温月仍是这个回答。
“这个佟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温荣生拧眉，“被录音的确定是徐美凤吗？为什么二十多年前我发了这么多悬赏，也没有找到这些证据，现在它们却都冒出来了？”
看，就是这样。
如果温月没耍一点小小手段让温荣生自己去查，而是一股脑地把证据摆到他面前，他肯定会心生怀疑，导致她陷入被动。
但这会温月半点不慌，因为她知道，在查出侯鑫和徐美凤关系匪浅后，温荣生心里对徐美凤的怀疑始终占上风。
这个时候她着急忙慌发誓录音是真的，才会加深温荣生的怀疑，所以她还是那句话：“你问我，我问谁？”
温荣生再次被噎住。
“徐美凤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了生了两个女儿，你不愿意相信录音很正常，”温月直视着温荣生的眼睛说，“但我告诉你，我跟她，不死不休！”
说这话时，温月眼里没有恨意也没有痛苦，语气也很平静。
只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把这句话换成“我今天不想吃饭”也没什么违和感。
但正是她的这份平静，让温荣生看出了她的决心，想就算录音是伪造的又怎么样呢？这些照片总不可能是假的。
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徐美凤和侯鑫合谋害死温凯的事实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温荣生开口回答温月前面的问题：“我打算把证据交给警察，让她和侯鑫受到应有的惩罚。”
温月问：“什么是应有的惩罚，终身监禁？”
对侯鑫，温荣生当然觉得终身监禁不够，但想收买人在监狱里对付侯鑫，就算是对着温月，他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至于徐美凤，温荣生有些犹豫。
他当然恨徐美凤，但他们之间毕竟有两个女儿……
看出温荣生的犹豫，温月心里毫不意外，他和徐美凤之间不是夫妻，但生活这么多年，确实打断骨头连着筋。
温月一直压着徐美凤害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死了一个儿子，温荣生尚且顾忌着温嘉欣姐妹，不想让徐美凤血债血偿，何况温嘉栋还活着。
只是被赶出家门，太便宜徐美凤了。
被判坐几年牢也一样。
但这种时候指责温荣生是没有用的，爆出徐美凤害温嘉栋这件事倒是能加码，可没有证据，又是由她说出口，他不一定能信。
所以这事还得往后拖一拖，等徐美凤回来再说。
温月想着，意有所指道：“只听录音，徐美凤虽然有怂恿侯鑫的嫌疑，但她不算主脑，判也判不了几年。”
温荣生点头：“是这样没错。”
“徐美凤名下有公司有房产，被控告肯定会请律师帮她脱罪，说不定刑期更短。”温月继续说，“而且香江的监狱，有钱人坐牢和没钱的人坐牢是两种待遇，进监狱后她还能找人疏通关系申请保外就医，说不定到最后，坐牢的时间连两年都没有。”
温荣生虽然没坐过牢，但他认识的富豪中有进监狱的，刑期里确实有一半时间都在外面逍遥。
为此，他眉毛不自觉皱起来。
因为顾忌温嘉欣姐妹，温荣生很难下定决心对徐美凤赶尽杀绝，可想到她可能连牢都不用坐多久，他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这时又听温月感慨：“难怪你外面那些女人都想给你生孩子，有孩子多好啊，既能继承家产，在害死你其他孩子后，还能让你心存顾忌。”啧啧两声又说，“也难怪当初徐美凤能这么有恃无恐地害哥哥。”
听完温月满是嘲讽的话，温荣生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说道：“我会跟人打招呼，让那些金牌律师拒绝为徐美凤辩护。”
让全港律师都拒绝徐美凤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有钱，但不是冤大头，香江那么多律师，他不可能每一个都打点到。
而就算他每个律师都打点到了，不让他们接徐美凤的单子，她也可以申请，让相关部门给她安排一名律师。
另外真正能逆转局面的律师，大多早已打出名气，那些无名律师对判决影响不大。
得到温荣生的表态，温月说：“但还不够，就算是正常判刑，她有钱打点也可以长期保外就医，如果表现好还可以申请减刑，最后坐牢的时间不足最初刑期的一半。”
温荣生终于琢磨出温月这是有想法，问道：“你想怎么做？”
温月不再绕弯子，吐露真实目的：“至少得让她借着温家赚的钱都吐出来吧？”
她的用词很微妙，“借着温家赚的钱”包含了温荣生给徐美凤的钱，和徐美凤开公司，背靠温家赚的钱，这两种情况。
前者还好说，只要温荣生能拉得下脸，徐美凤不给就跟她打官司，总能把钱要回来。但后者就不那么好办了，虽然徐美凤能赚那么多是借了温荣生的光，但毕竟是她的合法收入。
温荣生拧着眉说：“这……恐怕不太好办。”
香江没有夫妻财产一说，就算他和徐美凤是合法夫妻，只要她不肯给，他也不可能拿到她自己赚的钱。
何况徐美凤虽然被人称作四太，实际上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契约，不采用非法手段，这事肯定不成。
但温荣生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这个爱惜羽毛不是说他在感情上忠诚专一，而是在事业和生活上他一直恪守法律底线。
以他现有的财富，什么都不干都能挥金如土地过完后半生，他自然不可能为了报复某一个人毁掉自己的人生。
听出温荣生的意思，温月问：“如果不违法呢？”
不违法温荣生自然愿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温月问道：“你还记得梁奕聪吧？”
温荣生闻弦歌而知雅意，提醒道：“他因为诈骗进监狱了。”
“无中生有当然是诈骗，但如果一个项目确实存在，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温月说道，“投了这样的项目，应该属于投资失败，只能自认倒霉吧？”
温荣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想办法让徐美凤投资这样一个项目，把钱亏掉。”
“没错，而且不止要让她投资，还要让她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血本无归收场。”
徐美凤先杀温凯，后害温嘉栋，不就是因为盯上了温家的巨额财富，想让她女儿能顺利继承温家吗？
那她就要让徐美凤尝一尝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底是什么滋味。
正好也让她看看，在她一无所有且导致温嘉欣姐妹无缘继承权后，那对姐妹是会选择声名狼藉的母亲而放弃温家优渥的生活，还是会为了继续当温家小姐，而和她断绝关系！
温荣生不清楚温月的想法，皱眉思索道：“先不考虑这种项目去哪里找，就说徐美凤的性格，她一直都很谨慎，投资规模不大，你怎么让她把全副身家投进一个项目里？”
“不管是项目，还是让徐美凤投入全部身家，都是您需要考虑的事。”
温月深知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直视着温荣生的眼睛PUA他说：“您引狼入室，害死哥哥，导致温家血脉就此断绝，不在活着的时候做点什么弥补错误，等您百年后，您好意思去见温家列祖列宗吗？”
虽然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后，温荣生已经在努力调整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他已经接受未来继承人只能从女儿中间择出的事实，夜深人静时也时常感到痛苦。
尤其是最近，每每想起看重的儿子是被身边女人害死的，痛苦之余又添后悔。
因此，哪怕知道温月是在故意刺激他，温荣生心里依然少了几分犹豫，应下了给徐美凤挖坑下套这件事。
第79章 下套
对一般来说, 想找到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项目并不容易，但对温荣生来说其实不难，丽荣集团下面本就有一家投资公司。
投资公司本质上还是通过买低卖高来赚钱, 看中一家潜力股, 向他们注入资金换取相应股份，如果该公司发展不错, 卖掉持有股份挣一笔是小赚；
如果发展再好一些上市了, 且股票价值翻一倍, 是中赚；
而如果眼光运气好，看中的潜力股是独角兽企业，上市后股票十倍百倍的涨, 自然是大赚。
但世上企业千千万, 投资公司却只有这么多人, 想靠自己的人脉发掘出所有潜力股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多数投资公司都会接受创业者自荐。
如果说能在短时间内闯入投资者视线里的是潜力股, 他们想投资需要和几家甚至十几家投资公司竞争, 那么想从自荐项目中发掘出潜力股的概率，可以说比屎里淘金好不了多少。
乱七八糟一看就没有未来的项目实在太多了！
一看就能直接被PASS的项目还好说，看过直接放到一边就行。
更多的是温月说的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项目，投资者精明, 在钱划出去前发现问题还好，万一什么都没看出来, 投出去的钱大概率打水漂。
温荣生算是眼光比较好的，手下也有不少精英, 他们能熟练地规避各种问题, 但这些年看走眼的次数也不少。
只是他投资的企业中，有十几家独角兽企业为他赚到了大笔资金, 亏的钱跟这些投资赚的钱比起来九牛一毛。
而投资行业没人能一直赚钱，十笔投资能有一笔大赚，就能盖过其他亏损，被人称作点金圣手了。
话说回来，金玉其外的项目虽然不难找，但要在短时间内爆雷，且能坑掉徐美凤全部身家的并不多。
至少公司收到的那些初创企业自荐项目不行，规模太小，周期太长了。
看过一圈后，温荣生将目光放在了香江那些已经发家的富豪身上。
虽然这些富豪已经有不菲的身家，开的公司相对靠谱，但多的是家族内里已经中空，全靠拆东墙补西墙维持着光鲜外表。
温荣生看了几天，定下了一个度假村项目。
进入九十年代后，香江市民开始更注重休闲享受，这点从休息日去郊野公园徒步野餐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看出来。
商人趋利，看到赚钱的机会，香江这些富豪自然不会放过，比如周家，前几年就在大屿山盖了个度假山庄。
这个度假村项目是一个姓佘的富豪提出来的，他早年在西贡拍到了一块地，也是北山望海，风景很好。
不过因为地方比较偏，位置在山里，交通不是很方便，所以他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开发那块地。直到这两年休闲度假项目热起来，他才打算跟风在那块地上盖度假村。
只是这位佘先生手头资金不太充足，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大块蛋糕，所以想广邀各大富豪一起合作。
温荣生是首富，名下又没投资度假村等项目，自然接到了邀请。
刚看完项目资料时，温荣生很有些心动。
虽然这几年香江陆续开了不少度假村或者温泉山庄，但和香江几百万人口比起来，这个行业远没到饱和的程度。
只要运作得当，这家度假山庄盖成后盈利不会差，他是商人，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
但温荣生找人仔细一查，发现项目是好项目，但提出项目的人着实不太靠谱。
表面上看，佘先生的财富虽然进不了富豪榜前十，但在香江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从白手起家到身家几十亿，怎么都跟“不靠谱”这三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人是会变的。
有人能浪子回头，也有贫穷时上进心强的人发家后耽于享乐。
佘先生发家后没多久，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刚开始还只是小赌怡情，后来就变成了豪赌，手里的钱输完了，就开始以各种名义从公司里弄钱。
因为公司是他自家的，所以弄钱相对容易。
只是钱到他手上，很快就被拿去赌博输掉了，而公司没钱没法运转，只能想办法去借钱，然后形成恶性循环。
到现在，佘氏地产的负债率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而佘氏名下的固定资产，包括西贡那块地，其实都经过多次质押。
也就是这几年地产行业形势好，佘氏地产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光鲜亮丽。
但就算能勉强维持，时间肯定也不会太久，佘氏现在就想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一点风吹雨打就能让它轰然倒塌。
显然佘先生本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度假村上，这段时间连着找了不少人，希望能拉到投资。
但能成为富豪的都不是傻子，佘先生再想粉饰太平，也很难在温荣生等人面前隐瞒住佘氏的情况。
何况他还很贪心，除地皮外投资不多却想占股百分之三十四，且为了掌握话语权，限制了其他投资者的投资份额。
就算不考虑地皮经过多次质押，如今实际价值有多少，就说让一个几近倾家荡产的赌徒掌握几十亿资金这要求，但凡脑子没坑的人都不能愿意。
温荣生脑子没坑，自然不会投资这项目，但拿它来坑人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决定给徐美凤下套，但温荣生不打算太主动，同时把主意打到了温嘉欣头上。
自从离开丽荣地产，温嘉欣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能重新得到父亲的认可。结果认可没有，她还因为没能忍住温嘉琪的挑衅，而被温荣生警告了。
温嘉欣心里非常懊悔，也很忐忑，甚至忍不住怀疑徐美凤给她出的主意到底有没有用，在贸易公司上班，真的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吗？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最近温嘉欣每次看到温嘉琪，都恨得牙痒痒。
但她又怕真的被赶出去，所以再恨也不敢表现出来，甚至听到温嘉琪阴阳怪气的话，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好在，煎熬数日后，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这天吃完饭时，温荣生没有像平时一样沉默，而是和颜悦色地问起温嘉欣的工作情况，并说道：“你工作上遇到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去书房问我。”
温嘉欣激动不已，真心实意地笑着应道：“好的！爹地！”
说完再看一眼对面一脸气愤的温嘉琪，温嘉欣脸上笑意越发浓郁，这段时间积攒在心头的阴霾跟着一扫而空。
温荣生都发话了，温嘉欣自然要把握机会，隔天晚上吃过饭，便去书房敲门，进去后佯装苦恼道：“爹地，我这几天遇到了一个工作上的问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您能教我一下吗？”
“什么问题？”
温嘉欣连忙拿着资料走到书桌前，打开叙述起问题，温荣生听后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引导她自己思考。
经过温荣生的引导，温嘉欣果然豁然开朗，完了又指着书桌上敞开的文件，试探询问父亲是不是打算投资这个项目。
“有想法，但目前有点犹豫。”温荣生思索着说道。
温嘉欣其实并不关心这个项目，但为了能在书房里待久一些，没话找话问道：“为什么呢？”
温荣生深深地看了温嘉欣一眼，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温嘉欣有点犹豫，她觉得挺温荣生的语气，好像并不怎么反感告诉她原因，但又有点担心踩雷，想了想说：“如果是项目机密，爹地您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
“这算什么项目机密。”温荣生揉了揉眉心说，“这项目前景不错，成了收益肯定不少，但佘董手头资金不足，就算加上地皮，也占不了多少股份，而他又想掌握话语权，所以限制了个人投资份额。”
温嘉欣毕竟是学商科的，自然能听明白温荣生的意思，问道：“爹地您想当大股东？”
温荣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我能占百分之五十以上份额，投了倒是不错，投资限制在百分之二十以内就太少了，后续盈利了，分到我手上也没多少钱。”
“这样……”温嘉欣若有所思。
温荣生嗯了声，自言自语道：“倒是可以联系一下阿月的职业经理人，让他考虑投几千万进去，虽然短期看不如买房，但长远来看，度假村的收益应该比房屋升值出租高。”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书房这么安静，两人离得又不远，温嘉欣当然能听见，眼里掠过一丝不服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事爹地想到的总是温月，她比人差哪了？
但温嘉欣也就心里不平，面上却丝毫没有泄露，疑惑问道：“度假村的投资这么大，佘氏会愿意接受几千万投资吗？”
“应该没问题。”温荣生说道，“实在不行我跟他说一说。”
温嘉欣咬牙，保持着笑容说：“爹地您对二姐真好。”
……
因为书房里的那段对话，晚上温嘉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觉得温月实在是好命，托生到大房太太肚子里也就算了，爹地也偏心她，在她十几岁时就给了她丽荣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同是首富的女儿，温月大学一毕业，就拿到了温荣生代持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费吹灰之力就冲进了香江富豪排行榜。
而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手里存款连五百万都没有，买什么都要精打细算。
这也就算了，她爹地还是时刻想着为温月创收，遇到自己不想投的好项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月。
明明她都这么有钱了，凭什么啊！
温嘉欣很不甘心。
翻来覆去一夜后，温嘉欣有了主意。
她想爹地都当着她的面说如果佘氏看不上几千万投资，就出面帮温月说情了，如果她能拉来几千万，但佘氏看不上，找她爹地帮忙，他应该不好拒绝吧？
只是……她要从哪里弄这几千万呢？
考虑两天后，温嘉欣拨通了远在英国的徐美凤的电话。
徐美凤听后第一反应是拒绝：“几千万？！我哪来这么多钱？”
虽然徐美凤请了职业经理人，贸易公司和各种房产出租事宜都有专门的人处理，她自己再每个月对一下账，用不着温嘉欣帮忙。
但徐美凤没有特别防范过温嘉欣，所以她到底有多少钱，温嘉欣能猜出大概数字。
上亿可能有点勉强，但八、九千万肯定是有的，抽出一半来投资对徐美凤来说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不过温嘉欣也知道，徐美凤在投资方面向来谨慎，她更倾向于投资房产，因为房产保值，就算一时跌了也能赚租金，不会亏。
所以明明背靠温荣生，徐美凤却只开了一家员工不到一百人的小贸易公司。好在这贸易公司虽然小，但因为背靠大山，上赶着给她们送生意的人从没断过，算下来年利润不比那些中等规模工厂差。
说到底，徐美凤的眼界还是太窄了，胆子也不够大，才会畏缩不前。
但温嘉欣学的是商科，她很有冒险精神，觉得商场上混不进则退，她们现在是背靠温荣生，所以徐美凤的生意赚多赚少无所谓。
可温荣生去世后呢？
她能继承温家还好，万一继承温家的是温月，以后香江还有她们母女站的地方？
与其到时候被动挨打，不如现在搏一搏。
成了，以后她能继承温家自然更好，就算失败了，手里有钱也不至于迅速跌出上流豪门圈。
徐美凤不太爱听温嘉欣的话，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而且她钻营这么多年，怎么能甘心失败？
但听到温嘉欣说温荣生觉得这项目稳赚不赔，打算让温月去投资时，徐美凤迟疑了。
她投资谨慎是因为胆子小怕亏本，但如果这项目真像温荣生说的那样稳赚不赔，她还担心什么？放着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犹豫过后徐美凤问：“你想要多少钱？”
温嘉欣斟酌着说：“至少要有五千万吧，我听爹地说，这个项目总投资十亿，其他投资人都是一亿起投，我们投资太少肯定不好。”
徐美凤手里现金加上固定资产加起来也没一亿，一下子要她出一半还多的钱，她有点舍不得，说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温嘉欣没有逼徐美凤立刻给出答案，说道：“行，妈咪你多考虑几天，我也再找爹地打听一下情况。”
母女俩定好分工合作，隔天温嘉欣就去找温荣生了，说昨天和妈咪打电话时说漏了嘴，妈咪听说佘氏地产的度假村项目后很感兴趣，让她找他问一问具体情况。
虽然了解徐美凤的真面目后，温荣生自觉看错人，但日常生活中她的作风他还是了解的。
像度假村这个项目，如果感兴趣的真是徐美凤，她肯定会自己打电话问他，而不是让温嘉欣来旁敲侧击。
但她们母女到底是谁对度假村项目感兴趣，像促成这件事，温荣生并不在意，只要结果一样就好。
他也不会因为利用了温嘉欣而感到愧疚。
虽然他顾忌着温嘉欣姐妹，而犹豫着是否要对徐美凤下狠手，但徐美凤进监狱后，他肯定要让温嘉欣姐妹和她断绝关系。
毕竟有这样的母亲，对她们来说并不好。
看完资料，温嘉欣想入伙投资的心更加迫切。
倒不是温嘉欣眼拙，看不出毛病，而是这项目确实不错，地皮所在位置也确实好。看周家度假山庄生意多么红火就知道了，这家度假村开业后生意不可能差。
要不是这样，温荣生也不会心动。
这个项目差的地方在于提出项目的人不靠谱，而且人手里捏着地皮，掌握了话语权，你想投资就只能听他的。
如果佘先生是真想力挽狂澜还好说，万一资金入账后他故态复萌，又去赌博怎么办？钱近了他的口袋，想怎么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温荣生不会相信一个赌徒，但这世上愿意相信赌徒的人多的事。
所以温荣生拒绝佘先生到现在不到一个月，他就拉到了一半投资，当温荣生主动找上门，他还摆起了架子。
等听温荣生说他不打算投资，但他女儿听说后很感兴趣，想投几千万挣点零花钱，佘先生就更没兴趣了。
温荣生就劝他，说他们做的都不是一锤子生意，这次度假村的项目他虽然没兴趣，但如果真能赚到钱，以后佘先生想投资其他项目，可以再找他嘛。
另外他这些年在内地也投资了不少项目，回报率不错，如果佘先生手头资金充足，他们也可以再合作。
香江想和温荣生合作的人可不少，背靠大树好赚钱嘛！
只是佘先生虽然有点名气，但和温荣生这种级别的富豪没法比，如今有机会搭上首富，他心里自然愿意。
又听温荣生说，如果他实在看不上五千万投资，他可以回去和温嘉欣说一说，让她再拿点钱出来，凑足一个亿。
佘先生的度假村总投资才十亿，如果温嘉欣真能投一亿，真不算少了。
他听了还在心里感慨了下，想温荣生不愧是首富，一个女儿都能轻轻松松掏出一亿做投资，比他手头都阔绰。
却没想到这一个亿，也要让徐美凤掏空家底。
听温嘉欣说要这么多钱，徐美凤有些不乐意，她本来就是个保守的人，拿出一半身家做投资就够让她辗转反侧了，结果才几天功夫，投资额就涨到了一个亿，她心里怎么可能愿意？
但温嘉欣这会已经上头，她早就受够在贸易公司每天给人赔笑脸的生活，做梦都想做大项目。
香江现在什么最赚钱？
当然是房地产！
只可惜她进丽荣地产后没能把握住机会，才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赶出来了。虽然最近爹地对她和气不少，但依然没松口让她回去。
温嘉欣想，如果她能参与进度假村这个项目，盈利后这个项目肯定能为她的履历添彩，到时候她想回到丽荣地产肯定比现在容易。
温嘉欣觉得这是个机会，她不想放过。
她劝徐美凤，说如果她能继承温家，这一个亿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该赌的时候就得赌一把。
徐美凤一方面觉得风险太大，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为了温家的财产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能在临门一脚退缩？
心一横，应下了这件事。
只是徐美凤手里固定资产加上现金总共也不到一亿，想凑钱自然要把房产全部卖掉。而要卖房，她肯定要回到香江。
于是，原本打算陪温嘉怡在英国过年的徐美凤，赶在春节前几天回了香江。
……
和之前温嘉栋、温嘉欣回来一样，徐美凤回来那天，温荣生也打电话给了温月，让她回家吃饭。
其实在知道徐美凤的真面目后，温荣生已经对这个人没什么感情，只剩下怨恨与愤怒。但做戏要全套，他既然想给徐美凤下套，那么在她掏出钱之前就不能表现太明显，否则引起她的怀疑，很可能功亏一篑。
温荣生自然是会做戏的，他在商场上混，不是没跟人虚与委蛇过，应付一个徐美凤绰绰有余。
过去那些年里，他被徐美凤耍得团团转，不是因为他蠢，而是他从没怀疑过身边人。如今知道徐美凤的真面目，他当然不会再被糊弄。
这顿饭，温月也打算去吃。
徐美凤可是关键人物，温凯的死，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事关温家继承的这两件大事都和她有关，温月当然要去见一见她。
这天下班，温月就让司机驱车去白加道三十六号。
到门口刚好碰到易淮，夫妻俩打过招呼，她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进门。
和之前每次来温家，温嘉欣和温嘉琪之间剑拔弩张不同，今天温家客厅里其乐融融，陈宝琴和一名中年女人挨着坐，两人言笑晏晏，要不知道的没准会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温嘉欣和温嘉琪之间倒是一惯的不和睦，两人坐得远远的，每次眼神不小心碰到，温嘉琪都会狠狠翻个白眼。
听到动静，四人纷纷转过头。
中年女人，也就是徐美凤率先起身走过来，面带笑容说道：“阿月和易生来了？好久不见，阿月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边说边转头看向陈宝琴，似乎是想得到她的认同。
陈宝琴心里自然是不喜欢徐美凤的，但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可以说非常了解对方，所以她轻易看出了徐美凤的意思，没忍住和温嘉琪一样翻了个白眼。
只是温嘉琪白眼翻在明面上，陈宝琴白眼翻在心里，想人温月乐意搭理你吗？就在这充起长辈来了。
面上却和和气气道：“要不都说阿月和易生是男才女貌。”
“何止，我在英国都听说了，阿月把丽荣百货打理得很好，现在已经是总裁了？”徐美凤一副真心为温月高兴的模样，笑眯眯说道，“有阿月在，荣生终于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陈宝琴闻言脸色微僵，虽然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放平心态，儿女靠不住，她就自己多攒点钱，哪天温荣生真没了，温家落到其他人手里，她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但她儿子错失的可是四百亿！
那么多钱，她怎么可能放平得了心态！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心梗好吧！
这会再听到徐美凤的话，陈宝琴更觉得扎心，但她也是会装的，保持着笑容说：“确实，别看嘉欣上的名校念的商科，这做生意的天赋她实在不如阿月，看她们两个进公司后的表现，真不怪荣生这么看重阿月。”
随着陈宝琴话音落下，表情僵硬的变成了徐美凤。
温月却没在意两人打的机锋，差不多她进门一看到徐美凤，她脑海里就响起了有瓜的系统提示。
她正一心二用和系统吃瓜呢。
第80章 输光了
徐美凤身上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瓜。
算得上大瓜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给温嘉栋下药，二是和侯鑫合谋杀害温凯。
其他零碎的小瓜，比如给侯鑫怀过一个孩子, 又比如刚搭上温荣生是脚踩两条船, 温月都已经在见到侯鑫时听系统说过。
但见到徐美凤，温月心底许多疑惑确实能迎刃而解。
得知徐美凤给温嘉栋下了不育药, 温月就一直很好奇两件事, 一是药从哪里来, 到底有什么功效，二是她怎么给温嘉栋下的药。
虽然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还有超自然因素存在（她的系统）, 但抛开这些, 这个世界整体和她前世生活的世界差不多。
前世她可没见过什么不育药, 就连问系统，它查到的也基本都是正常治病的药物, 只是这些药物可能有些副作用, 影响到男人的功能，或者减少精、子生成。
但总的来说，这些药物都只是对男人的生育功能造成负面影响，而没办法一包药下去就让人断子绝孙。
所以温月很好奇, 在温嘉栋去做检查前，三房母女怎么确定他们成功了？还是说她们能弄到系统都不知道的药？
答案是后者。
关于它不知道这个药的事, 系统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我是吃瓜系统，又不是万能系统, 有不知道的事不是很正常嘛？】
行吧。
沉默过后温月问：【徐美凤从哪弄来的药？】
【从她朋友那里弄到的。】
【哪个朋友？】
系统说了个名字, 继续说：【徐美凤这个朋友也是一个富豪的二奶，富豪是靠老婆发家的, 但富豪正妻生大女儿的时候难产，不能生了，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富豪发达，正妻娘家又倒了后，他想要儿子，就在外面找人生，徐美凤朋友是他情人中第一个生出儿子的。】
【然后呢？】
【富豪花心，徐美凤朋友怕他其他情人也怀孕生出儿子，机缘巧合知道有不育药，就托人弄到下给了富豪。】
这个故事和温家的事其实异曲同工，区别只在于徐美凤没把药下给温荣生，而是用在了温家下一代活着的唯一男丁身上。
唔，也说不好。
谁知道温荣生不能生是被下了药，还是私生活太混乱导致的。
温月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徐美凤没有给温荣生下药。】至于原因，系统卖了个关子。
温月也没追问，话题回到前面：【徐美凤朋友的事，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对方应该不至于蠢到把这种事随便往外说吧？】
【徐美凤朋友确实没有这么蠢，但她很爱炫耀，给富豪下药后经常在徐美凤面前透露他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徐美凤觉得好奇，有一次故意约她出去度假，把她给灌醉了，问出了这些事。】
温月：“……”系统这话实在很难证明结论，做了坏事还到处炫耀，哪怕这炫耀很隐晦，也实在看不出这人哪里不蠢。
系统继续说：【等人醒了，徐美凤捏着她的把柄，从她口中问到了药从哪里买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差不多……十五年前。】
温月再次问出相同的问题：【她给温荣生下过药吗？】
如果徐美凤不知道周宝仪的儿子不是温荣生亲生的，那她肯定没给他下过药。但原著里这件事是三房拆穿的，温月就有些拿不准了。
【没有哦。】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她自己也想生儿子。】
温月了然，问起好奇的第二件事：【那什么不育药是怎么下的，一次就够吗？】
【咳咳，】系统生硬地咳嗽两声才说，【是口服药，但如果是单纯吃药，可以慢慢养回来，如果吃完药后一直纵欲，到了一定时间，回天乏术。所以徐美凤按照温嘉栋的喜好，找了个男模勾引他。】
在香江的时候温嘉栋有所收敛，很少去和男人胡混，但去了英国可能想着天高皇帝远，他没了顾忌，所以徐美凤才能轻易调查到他的喜好，安排符合条件的人去勾引他。
温嘉栋无知无觉，在男色方面又没什么自制力，自然轻易上当，最终铸成大错。
温月并不同情温嘉栋，在这件事上他似乎很倒霉，但实际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著里为了继承家业，骗婚这种事他不也做得挺高兴？
所以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话题直接跳到徐美凤和侯鑫谋害温凯这件事上。
其实见过侯鑫后，徐美凤在这件事上起到了什么作用，温月都已经很清楚，她现在只有两个疑惑。
一是徐美凤为什么要骗侯鑫她怀的是儿子，或者说在陈宝琴有儿子的情况下就算温凯死了，她生个女儿也很难继承温家，反而是帮二房扫清了障碍，她为什么要给别人做嫁衣？
二是她生温嘉欣是顺产，预产期是几天后，怎么刚好那一天提前发动了？
不过前一个问题，在系统回答徐美凤为什么不给温荣生下不育药时，温月已经有了猜测，问完便说出猜测：【徐美凤是不是想赌自己能生儿子？】
【是的呢。】
系统给出肯定答复：【其实刚被侯鑫威胁，让她给他们提供机会时，徐美凤很不情愿，她知道这种事成了，侯鑫他们能顺利逃脱还好，如果他们被抓，她也要完了。】
【那她为什么改变主意？】
【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害怕侯鑫找温荣生说他们过去的事，她觉得温荣生薄情，知道她的过去后肯定会心存芥蒂。本来他答应她生完孩子就迎她进门，要是知道她给别人怀过孩子，这事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她好不容易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想再落魄。】
【二是她偶然知道温荣生的计划，想到了既能给侯鑫他们制造机会，又能洗清嫌疑的办法。】
办法很简单，她提前生孩子就行，这么重要的事温荣生不可能缺席。
同时徐美凤知道，那两年温荣生和彭丽芬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所以就算临时掉头了，他肯定也想两全。
他会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如果徐美凤生得快当然好，结束后他还有时间去陪彭丽芬吃饭，如果徐美凤生得特别慢，他也能抽出时间过去，等她要生了再回医院。
而为了不让彭丽芬生气，在出结果前他肯定会瞒着她有意外的事，一边赶往医院，一边安排保镖去接温凯。
保镖分流，去接温凯的人自然就少了，侯鑫等人想要的机会也就来了。
虽然巧合，但只要侯鑫等人能顺利逃脱，任其他人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得到她徐美凤会用提前生产来给他们制造机会。
至于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说那些话，部分原因是徐美凤当时虽然查出怀的是女儿，但她还年轻，她觉得彭丽芬和陈宝琴都能生儿子，她肯定也行。
再加上徐美凤当时虽然没进门，但她善于观察，知道两个儿子中温荣生更看重彭丽芬生的温凯，因为他不仅是嫡子，还非常聪明。
徐美凤知道，如果这两个孩子顺利长大，只要温凯没有性格大变到烂泥扶不上墙的程度，他大概率会成为温家的继承人。
说得再明白点，只要温凯活着，就算她生出儿子并将其抚养长大，他们这一房也只能捡大房剩下的汤喝。
正好有这个机会，徐美凤心一横，就想到了借刀杀人的主意。
但徐美凤没有想到，她算计这么多终究是为二房做了嫁衣，刚怀上温嘉怡时，她满心以为这胎会是个儿子，怀孕初期她几乎只吃酸的。
结果到了月份一查，是个女儿。
徐美凤安慰自己，想女儿也行吧，只要她还能生，就总有怀上儿子的那一天。
谁想生温嘉欣时她难产大出血，虽然医生技术好，保住了她们母女的性命，但刚出月子她就得知了一个噩耗，以后她很难再怀上。
徐美凤不信邪，温嘉怡出生前几年，她一直奔波于各种医院，英国美国都去过了，希望能再怀一胎。
可一年年过去，她始终没能如愿。
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当时已经有试管婴儿出生，但温荣生是老派思想，他没儿子也就算了，可他当时已经有温嘉栋，自然不乐意通过科学技术再要一个儿子。
于是徐美凤只能继续奔波于医院，疯魔的时候还吃过不少偏方，但直到周宝仪靠着儿子登堂入室，直到她偶然得知温嘉良不是温荣生亲生的，她也没能再怀孕。
还有部分原因是徐美凤受够了被侯鑫威胁，想借那个机会解决掉他。
当时香江虽然没有废除死刑，但已经很多年没人被判死刑，如果只是绑架，手上没沾人命，就算被抓侯鑫也只需要坐几年牢。
如果杀害了温凯，以温荣生当时的财富地位，肯定会想办法让法官判他死刑。
徐美凤想好了，如果侯鑫被抓后指认她，她完全可以否认，反正他手上也没有证据，只要她咬紧牙关，肯定能没事。
要是侯鑫爆出他们以前拍过拖，她还怀过孩子的事，她就承认一半，否掉怀孕这件事。
重逢后侯鑫第一次找上徐美凤时，她就找人从医院里偷出了她当初的医疗档案，没有实质性证据，说再多都是污蔑。
实在不行她还有女儿这张护身符，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温荣生说不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心软。
如果侯鑫顺利逃脱，他不来找她也就算了，要是他来找她，她也可以用死刑来威胁他，把他忽悠出国。
总之在徐美凤改变主意后，害死温凯成了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她这人在金钱方面很谨慎，其他事上倒是很有冒险精神。
至于徐美凤怎么把控的生产时间，很简单，七十年代已经有催产针，当时离预产期本来就没多久，打催产针也不影响胎儿发育。
徐美凤打了催产针，并收买了她的主治医生，让对方为她保密。
在侯鑫顺利逃脱，无人知晓是徐美凤告密的情况下，这些事情自然被时间掩埋，如果不是温月有系统，可能再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虽然掌握了足够锤死徐美凤的证据，但温月知道温荣生的计划正处于关键时期，所以没急着拿出来。
这顿饭也吃得非常安静。
不过温月安静，饭桌上其他人却并非如此。
徐美凤回来前，陈宝琴和温荣生之间的相处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温荣生本来就渣，喜新厌旧，年轻时候都没多喜欢陈宝琴，老了后更是如此。
陈宝琴以前倒是挺有斗志，但温嘉栋的事曝光后，她一时没了目标，虽然想多挣点养老钱，却实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殷勤讨好温荣生。
所以近半年，只要温嘉琪没跟人斗起来，温家的饭桌总是很安静。
但今天徐美凤的回归点燃了陈宝琴的斗志，吃饭时又是给温荣生挟菜，又是掐着嗓子问他今天工作忙不忙。
徐美凤这次回来可不单是为了卖房子，也想和温荣生联络一下感情，盼着他能松口帮她们母女出点钱用于投资。
要是能成，她也能少买几套房甚至十几套房。
看到陈宝琴对着温荣生嘘寒问暖，徐美凤也不甘示弱，陈宝琴给他挟菜，她就给他盛汤，陈宝琴问他工作忙不忙，她就劝他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以前温荣生看到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哪怕谈不上享受，也肯定不反感。
但知道徐美凤的真面目后，再看她对着自己献殷勤，他心里就觉得很膈应了，所以没听几句便沉着脸说：“行了，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吃饭，别总叽叽喳喳的。”
因为温荣生是在徐美凤说完话后开的口，所以陈宝琴脸色没像徐美凤那样僵住，甚至还笑着说：“好嘛，你不想听我们说话，那我们就不说了，是吧三妹。”
徐美凤勉强一笑：“二姐说的是。”
……
徐美凤回来香江前，其实没有想好要不要投资度假村的项目。
虽然温嘉欣把项目夸得天花乱坠，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就让她压下全部身家，心里当然会觉得不安。
温嘉欣知道徐美凤的顾虑，所以把从温荣生那里要来的项目资料给了她，又花了几天时间，带她去看了佘氏地产名下那块地皮的位置，以及去香江近几年开的几家度假山庄或者酒店玩了几天。
项目资料，说实话徐美凤没怎么看懂，但经过温嘉欣的解释，她大概知道这个项目建成后回报率会很不错。
去度假山庄或酒店玩的时候，她也特意观察了下人流量，不知道是临近过年还是他们生意确实好，这些地方客流量确实不错。
而且能来度假山庄或酒店玩的，家庭条件一般都不差，内部消费不少。
再去看西贡那块地皮，位置确实不错，附近虽然没有像凤凰山那样的高山，但郊野公园也开发得差不多了。那块地皮范围内还有沙滩，海水也很清澈，夏天肯定能吸引到不少游客。
一圈看下来，徐美凤心里三分投资意愿很快涨到了八分。
但她没有温嘉欣那么上头，所以想让温荣生出面帮忙说说情，看能不能往下压一压投资份额，当然如果他能出一部分钱给她们母女做投资就更好了。
不过徐美凤知道温荣生这人虽然不算抠门，但对大房以外的女人和孩子也实在谈不上大方，否则她跟了他这么多年，身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才一亿。
就这一亿，大半还是她自己赚来的，二房陈宝琴不擅长投资，身家怕是连她一半都没有。
而且温荣生这个人很独断，他可以主动给你钱，但你不能开口要。
徐美凤深知他的性格，所以说得很委婉，但温荣生像是没有听懂，只答应联系佘先生压一压投资份额。
但好巧不巧，在他找上门时，佘先生刚好拉到了最后一笔投资，且这笔投资金额正好是一个亿。对方不想缩小份额，所以如果徐美凤和温嘉欣拿不出这么多钱，他就会和对方合作。
人都是这样，抢来的东西才觉得香。
如果佘先生一直虚位以待，徐美凤可能会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但得知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徐美凤的想法变了。
再加上温嘉欣一直在催促她做决定，徐美凤翻来覆去两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卖房凑钱，并赶在年三十前，和佘氏地产签订了合作协议。
签了协议，徐美凤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于是新年第一天，香江大多数人还在放假，徐美凤却已经忙碌起来，她在忙着卖房子。
徐美凤名下的房子很好卖，毕竟地段都不错，而且这几年香江房市很热，房价一路上涨，愿意投资房产的人很多。
温月看得有点眼热，但忍住了没出手。
倒不是她不想上赶着给徐美凤送钱，毕竟给了钱她能拿到房子，而且徐美凤急着出手，相对好压价，买她名下的房子比买别人的更划得来。
但温月知道九七年香江会迎来一次金融危机，到时候房价也会迎来暴跌，在那个时期出手买房才是最好的。
这不是说现在的房子不能买，如果是自住买了其实还行，反正未来二十年里房价总体是向上的，早买早享受嘛。
但如果是买来投资就没必要了，过两年再捡漏比较好。
这也是前几个月易淮提出买别墅，温月没阻止的主要原因，他们要买来住嘛。虽然这套别墅对他们来说不算刚需，但这点钱他们出得起。
话说回来，徐美凤的房子卖得很顺利，没出正月就全出手了，另外她再卖了几件温荣生送的珠宝，终于凑够一亿。
因为阵仗太大，一时间香江豪门圈议论纷纷。
有人嘀咕温家这是要破产了？还有人怀疑徐美凤在英国干了什么缺钱了，又惹了温荣生的厌弃，他不肯施以援手只好自己卖掉房产首饰还账。
徐美凤一直忍着没有回应，因为度假村项目的投资名额只剩一个，她怕消息传出去，有人跟她们抢。
也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钱一凑齐，徐美凤就直接去银行把钱打进了度假村项目的公用账户。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佘先生就是其中典型。
因为公司快被他掏空，过去半年里佘先生一直在克制自己，以至于很多人以为他要回头了。
结果钱一到账，他便直奔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要说赌场，其实澳门也有，离得更近，都是国人玩起来也更放松。但正因为太近了，过去玩容易被人看到，便舍近求远选择飞往北美。
本来佘先生想的是小赌一把怡怡情，但他要真这么有自制力，就不会身陷赌博旋涡，几乎输光全部身家。
进入赌场的第一个小时他是这么想的，第二个小时就觉得几十几百赌得没意思，到第三个小时一局能熟几千上万。
一天过去，他彻底输红了眼，总想着博个大的。
每次钱一输光，就打电话回香江，让人给他汇钱，地产公司账户没钱就动度假村项目账户里的钱。
虽然飞往美国前，他还想着要靠度假村项目翻身，项目公户里的钱不能大动。输红眼后，他的想法就变了，觉得他虽然输了这么多，但只要最后能把钱赢回来，就不会影响他翻身。
度假村项目里的钱其实不多，一是他自己原定的投资没入账，二是上亿资金不算小数目，有点投资经验的人都不会一笔把钱打进来。
温嘉欣和徐美凤刚开始也想分批打钱，但佘先生看人下菜碟，见她们不懂这些事，便以她们投资太少为由，要求她们一次性把钱打进账户。
而温荣生明着帮她们斡旋，实际却在撺掇佘先生强势点，为了不错过这次投资机会，温嘉欣母女考虑过后决定赌一把。
然后他们打进度假村项目的钱，都被佘先生拿去赌光了。
钱输光后，佘先生赌得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想到如果这一次危机没有顺利度过去，他就真的要完蛋了。
所以回到酒店后佘先生冥思苦想许久，决定瞒下他把前期投资输光了的事，只要能瞒到度假村正式开工，他就可以用这个项目找银行继续贷款，或者炒作一波，加强股民对佘氏地产的信心，只要股票能涨起来，他现在遇到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
佘先生还没回到香江，一则《佘氏地产董事长赌城豪掷上亿，疑似输光度假村项目投资》的报道就登上了《东江娱乐报》的头版头条。
……
徐美凤刚去英国的时候找了个私人侦探一直盯着侯鑫，但近两年她不怎么盯人了，因为她觉得没什么意义。
侯鑫手里有她的把柄，她手上也有对方的，甚至关于她的把柄已经淹没在时间洪流里，而他杀害温凯这件事，一辈子也甩不脱。
她不回香江，主要是怕他一直纠缠她，被温荣生发现当初的事。
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让她逃过法律制裁，却很难解除温荣生对她的怀疑，而他一旦怀疑上她，温嘉欣姐妹两个也将再没有继承温家的机会。
换句话来说，她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侯鑫找不到她，自然不会去找警方或者温荣生自投罗网，与其把钱花在他身上，她还不如找人盯紧一点温家人。
侯鑫那边，半年让私家侦探去看一次，确认他是死是活就行了。
徐美凤十二月份刚让人去看过侯鑫，下次打听他的消息是次年六月，又因为她怕只找一名私家侦探，对方心生怀疑，所以她每次都是匿名委托，且前后两次找的私人侦探不是同一个。
而徐美凤回国时周铭棠被绑架的热度差不多过去，侯鑫这个名字更是很少被人提起，所以她完美错过了他被捕的消息。
要不是这样，徐美凤肯定在收到消息第二天就马不停蹄收拾东西飞回英国了。
也因为她不知道，所以回香江后她安然住了下来，直到过完年卖完房产，把钱打进度假村项目的账户才决定回英国。
徐美凤并不担心回英国后没钱开销，温荣生不肯支援她个人投资，家用还是要给的。
只是过去一直都很支持她决定的温荣生，这次在她提出要回英国后，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嘉怡已经成年，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何况嘉栋也在英国，有什么事让她找嘉栋就行，你就不要再去英国了。”
徐美凤闻言有些愕然，其实她不是不愿意留在香江。
香江多好啊，都是熟人，她的交友圈也广一些，但她担心侯鑫知道她未来要长期留在香江，又来骚扰她。
不过温荣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一口拒绝，只好暂时放弃回英国，打算慢慢劝温荣生，让他改变主意。
要说徐美凤留下最不高兴的人是谁，那肯定是陈宝琴。
两人是竞争对手嘛，争了几十年，陈宝琴虽然有儿子，但受宠程度一直不如徐美凤，在家总是被她压一头，心里当然不爽。
直到徐美凤去英国，周宝仪又被曝光给温荣生戴了绿帽，陈宝琴才觉得扬眉吐气。虽然没多久就收获了儿子不能生的噩耗，但温家就她一个女人，心里还算平衡。
徐美凤回来后，受宠程度虽然不如以前，这段时间都没跟温荣生同房过，但陈宝琴也不怎么受宠，而且她一双儿女都不行了，不像温嘉欣，尽管已经被赶出丽荣地产，却仍有争夺继承权的机会。
陈宝琴心里不爽，就忍不住在徐美凤面前阴阳怪气，说她当初去英国的理由不是陪读吗？怎么温嘉怡还没毕业，她就不回英国了？别不是看当初挤兑得她没地站的周宝仪被赶走了，才厚着脸皮把当初说过的话当屁放了吧？
徐美凤根本不是被挤兑出去的，自然不会被陈宝琴刺激到，听完云淡风轻道：“我也想回英国继续陪读，但荣生不是离不开我吗？要不，二姐你帮我和荣生说一说，让他同意我回英国去？”
这话听得陈宝琴牙酸，心想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捂着嘴巴夸张笑出声：“得了吧，你变卖房产凑钱这件事都传遍了，现在大家都怀疑你在外面染上了不良习惯。荣生到底是舍不得你还是不放心你，啧啧，真不好说呢！”
合作没确定前徐美凤自然瞒得紧，但现在合同都签了，钱也已经打进度假村项目的账户，她自然没了顾忌，便为自己正名说：“多谢二姐关心，但让你失望了，我在外面没有染上不良习惯，这次筹钱是为了投资。”
见陈宝琴表情僵住，徐美凤继续说，“说起来这投资和荣生还有些关系，算是他牵线的，他说这项目能赚钱，只是规模小了他不愿意投，给我们女人家赚点零花钱还行。”
说着做作地“啊”了一声，佯装懊恼问，“二姐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难道荣生没有跟你提过吗？”
陈宝琴彻底笑不出来了，心里把温荣生骂得狗血淋头，却仍勉强翘起唇角说：“怎么会，荣生当然跟我说过，只是我没兴趣才让给你了而已。”
徐美凤微笑：“是吗？”
这次唇枪舌战后，陈宝琴回到房间就立刻找人打听了起来，等知道佘氏地产确实有这个项目，人都要气疯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是温荣生的女人，她跟他的时间还更长，有这种好事的时候他却总是想不到她。
凭什么啊！
陈宝琴郁闷了好几天，直到这天早上吃饭，从温家订阅的众多报纸中看到新一期的《东江娱乐报》，她才笑起来，拿起报纸故意问徐美凤：“三妹，你之前说你投资了佘氏地产的度假村项目？”
徐美凤了解陈宝琴的性格，上次告诉她真相后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大概率会找温荣生闹一场。
这会听到她问起这件事，徐美凤以为陈宝琴终于憋够了，便抬头看一眼温荣生，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吗？”
见她仍一无所觉，陈宝琴脸上笑意更浓，但她又顾忌着温荣生在，不敢笑得太明显，咳嗽一声佯装同情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三妹你一声，你的投资啊……”
说着将手里报纸转边，让头条版面对着坐在她对面的徐美凤，并伸出手指指向头条标题，语气含笑说道，“可能要打水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