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又旅
火核说我出门做任务的时候,千手又送了结盟书过来,这次泉奈居然没有直接把人扔出去。
虽然也没答应就是了。
当时我们俩正在切磋忍术。此话一出,我结印时差点把手扭到。
“真的?”我有点不相信,怀疑火核只是单纯想要引开我的注意力。
火核明显看懂了我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让我不信的话就去找其他人打听。
等到训练完,他端了盘柿饼给我,我们坐在院子边上聊天。
“你真的不知道这事?”他问我,有点不相信。
我咬了口粘牙的柿饼,就水吞服。火核见状眼角抽了一下,抢过盘子放到一边,说我浪费他的食物。
“你真的高估我了,我这次跑去波之国,路上一点都没停留,哪里有时间打听族里的事。”我吞下剩下的柿饼,伸手去捞盘子里的第二块。
火核见状妥协,把盘子塞我手里:“我还以为你说动泉奈大人了。”
“……”别说说动泉奈了,上次泉奈带着我去一家家安抚战亡族人家属,差点动摇了我的立场。
安静了一会儿,火核又问:“你说,两族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震惊地盯着火核,怀疑他被夺舍了:“你怎么考虑起这种事了?”
他淡淡瞥我一眼:“只准你想这种事?”
“倒也不是,但你不是一直都……”我试图用个没那么激进的词语描述他的立场,毕竟什么词极端了听起来都有点贬义,“不太喜欢千手。”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泉奈大人的态度还是会影响到我们的,”火核说道,“一旦察觉到了,就会忍不住继续往下想。”
“但这种想法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作战吧?”我不安地皱了下眉,有些生硬地说道。
俘虏对方的年幼忍者是能力之余的事,要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产生了一念之仁,搞不好会死。
火核哂笑道:“我是个忍者,没有那么天真。”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不过,要是我出事了,你还会坚持结盟吗?”
我:?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好端端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气势汹汹地推了把他的肩,“你的柿饼我没收了。”
我把盘子挪到另一边,心里慌得不行,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原著里没提过火核什么时候死的,他上赶着给自己立flag干嘛!
火核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半天才说话:“我讨厌千手,也想象不出来两族会结盟的样子。”
我嗯了一声。
“我一直觉得,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族里的情况一定糟糕透顶了,”他继续道,“真到了那一天,千手也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因为黑绝被提前抓住,所以我也拿不准会引起的改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变量越多,我所知道的就越少,也就越发不安。
“还有一件事,”火核说到这件事时语气有些犹疑,最后还是道,“泉奈大人和斑大人之间,似乎有了些矛盾。”
我转头看过去:“矛盾?”
怎么可能,就算是对千手的事,他们都没吵过架的。
因为泉奈出了门,所以往日他要处理的族务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送去了族长那里,另一部分我在处理自己手头上的族务时也一起看了。
汇报族务的时候,我顺便问了句黑绝的去向。
“他还有用。”族长说得十分笼统。
十一月中旬,下起今年的初雪时,泉奈回了族里,还带了份诡异的伴手礼。
“……这是什么?”看着他身边压缩成正常大型猫类生物大小的高密度查克拉聚合体,我感觉哪天鸣人出现在我面前说这个世界是错误的超绝ooc台词我都能接受了。
他们行来的一路,沿途的积雪被蓝色的查克拉火焰融化,化作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
泉奈垂眸看了眼身侧的蓝色尾兽,介绍道:“又旅。”
我当然认得出来眼前的是二尾,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啊!
“这是‘你的任务’?”我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眼前的尾兽磨了两下爪子,身上腾起几缕蓝色的查克拉火焰。
泉奈一眼扫过去,又旅便僵住地停止了动作,身上燃烧着的查克拉火焰黯淡了些许。
看来不会把族地烧了——
我后知后觉,泉奈和又旅都是用火的行家。
“顺路带回来的,请她帮一些忙。”泉奈这么说着的时候,我竟然从又旅脸上看出了几分屈辱。
等到回了屋,我才松了口气:又旅的火焰明显可以控制,不会挨着什么就点着什么。
族里的许多建筑都是木制,烧起来可不得了。
我问泉奈抓又旅的动机。
总不会是下次战争把又旅扔到战场上吧?
战场上他也没办法分心控制尾兽,平白浪费万花筒的使用时长。
“尾兽出自十尾,是阴阳遁的产物,又拥有复活的能力,显然和一般的阴阳遁产物有区别,”泉奈解释道,“那么可以尝试着从他们的身上提取拥有阴阳遁属性的查克拉,再进行分离。”
又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显然又想起了什么,最后一言不发,一副“试吧试吧失败了你就知道了”的样子。
我真的有点想知道又旅到底经历了什么,作为一只尾兽居然摆烂成这样。
不过,泉奈提起尾兽,我就想起了另一个大概也算阴阳遁的产物——被辉夜分离出来的单独意识黑绝。
“……斑大人不会想对黑绝做同样的事吧?”我想起了之前族长说的那句有用。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能掌握阴阳遁的用法,就算无法升级轮回眼,再生一只完好的眼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这也不太可能达到啊!鸣人和佐助的阴遁阳遁都是六道传授的。
“是这样没错,我和斑哥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泉奈微微皱眉,“那东西不可信。”
我:……
原来真产生矛盾了啊。
所以你就出门抓尾兽去了?!
我当时只是出门做了个任务,现在感觉自己跟出门好几年错过好多事一样。
不过看泉奈和族长的态度,应该是非必要不想把念头打到千手族长身上去。
想要从千手族长身上得到什么,族中肯定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算是结盟,族中也会弱上一头。
至于光明正大地从战场上得到千手柱间的血肉……不需要结印就能自愈的身体几乎找不到机会!
更何况宇智波一向以自身血继为荣,即使是千手的木遁也没有想要占据的心思。一改常态针对木遁,对面的千手扉间不是傻子,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到时候恐怕又得横生枝节。
不提族长他们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我偶尔会和又旅搭几句话。
又旅在尾兽中都属于性格比较温和的那一类,除了本身存在危险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有一天她问我怎么不怕她。
我给她看了眼我的万花筒,她就跟见了鬼一样避着我走了好几天。
“你们宇智波都是这个眼睛?”过几天她又主动凑过来,向我打听。
我怎么可能会实话实说,假笑道:“你猜。”
绝了,一只猫的脸上竟然能看出沧桑。
后面我又问她怎么肯跟着泉奈回来还不搞事的。
又旅说她输给了泉奈,而且泉奈还威胁她要是不愿意,他不介意用万花筒控制她。
归结为一句话:打不过,算了。
……也挺合理。
我们关系更近一步,是她看见我拿零食喂忍猫时,我分了点给她的时候。
蓝色的火焰包裹住肉条,转瞬连肉带火都不见了。
又旅评价没什么味道,不如查克拉好吃。
忍猫见自己的食物被如此评价,又碍于尾兽的威慑,骂骂咧咧地跑了。
又旅说她见过这只忍猫,问我这只猫是我养的还是泉奈养的。
“一起养的。”话说回来,忍猫还是当初田岛族长带着我去契约的。
化为原形的巨大尾兽趴在檐廊边上的院子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不到她的身上就被蒸发。好一会儿她才懒洋洋地说:“你和你的兄弟关系真好,不像我。”
火核?
我有些疑惑:“你见过我哥?什么时候?”
“……天天见啊,宇智波泉奈不是每天都要来吗?”又旅莫名其妙地回答。
我:……
“等一下,”我艰难地想要理解一只尾兽的思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这种关系了?”
她:?
“你们年龄相近,住在一起,又养同一只忍兽,不是兄妹或者姐弟还能是什么关系?”又旅更加迷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夫妻,所以才住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在沉默个什么,大概是太过无语了,好半天才响应道,“而且泉奈亲哥就住在我们隔壁。”
又旅刚才那副理所当然的推论差点把我说服……不对吧!
又旅诧异地炸起毛:“不可能!我可是见过真正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你们有一丝一毫像吗?”
“怎么不可能!”她这样说我就不服气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亲密的样子都没有,连情侣都不像!”
我瞪大了眼,辩解道:“我们一起走的时候还会牵手,你没看到罢了!”
又旅似乎被说服了,久久不能说话。
刚好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便也满意地拍拍衣服起身,打算去书房处理族务,一转身就见泉奈和他哥站在回廊尽头。
泉奈神情古怪地看着我和又旅,我的脑子腾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所以,刚才那些话,被听到了多少!
第33章 同意
族长是因为快要过年才登门拜访。
这对兄弟之前因为黑绝的处理方式起了矛盾,双方都不愿意低头,各自研究自己的。眼看着年关将近,便借新年的由头重归于好。
又旅见到族长之后一直十分焦躁,躲了起来。
尾兽的异常左右和族长身为因陀罗转世者的身份脱不开关系,斑没有去管又旅的去向,和我们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这下只剩下我和泉奈两人。
我们本来都一起住习惯了。大概是因为今天又旅指出我们的相处方式过于奇怪,我看着泉奈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泉奈的脸上也浮起几分尴尬。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旅只是只尾兽,什么都不懂,说的话当不得真。”
我胡乱点头应了,这时又懊恼起来,自己好端端的争什么一时意气,非要向又旅举例子证明我们很亲密。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古怪极了,自己都说不太清楚。
泉奈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问他怎么了,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泉奈立刻笑了起来:“我只是在想,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出门逛街了,初诣结束后一起去吗?”
离新年初诣也就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算有临时安排,也不至于影响到那天。
泉奈大概也被又旅的话影响到,才提出这个邀请,我没拒绝。
南贺神社里供奉了六道仙人,我上次炸了石碑后,那里早已修葺完毕,只是我来这里时总有些心虚。
毕竟六道仙人的死是薛定谔的死,四战都还有他出场的戏份。
祈福后我催促着泉奈赶紧离开,他有些意外地问我:“你还怕这个?”
“不是怕,”我反驳他,义正言辞,“这叫敬鬼神而远之。”
泉奈嗤笑了一声,也没多说,拉着我加快了速度。
镇上的人不是一般的多,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周边村落的居民都趁着过年出来玩。
我本来还以为镇上许多店都会因为过年歇业,结果集市热热闹闹,卖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几分当年夏日祭的感觉了。
我对吃主食没那么积极,这个年代的食物再怎么烹饪都是那个味,反而是集市上各式各样的零嘴更吸引我。
刚好街边有家店正在打年糕,我驻足看了一会儿,混在人群里凑热闹,没忍住掏钱买了一袋回来,而后分了一块给泉奈,自己也拿起一块尝味道。
对我来说,这味道有些淡了,穿越前我更喜欢吃烤得焦焦脆脆的或是炒年糕。
泉奈笑着接过年糕,咬了一口,而后神情一滞,眉毛轻微地下压了一些,放缓了吃年糕的速度,看起来不太习惯口感。
等他慢吞吞解决完手里那块,我盯着他看:“怎么样?”
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而后拿过我手里的年糕包好,不予评价:“你明明看出来了。”
“抱歉抱歉,头一回看你吃东西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我抿着唇忍笑,明明兵粮丸味道更难忍受。
泉奈如临大敌地看了眼手上那包年糕,我见状伸手过去:“我自己拿着吧。”
他侧过身避了一下,轻哼道:“只是一包吃的东西而已,我替你拿着。”
我欸了声,也不强求,继续沿着集市逛下去。
一路上边买边逛,泉奈手上的食物也越堆越多,双手都空不出来了。
刚好我们经过了一个卖鲷鱼烧的小摊,我寻思着买的东西够多了,就没打算再买,反而是泉奈停了下来。
“你想吃这个?”我有些诧异地问他。
他明显更偏好入口脆爽的食物,味道的喜好上也不喜欢一味的甜,而是带些酸的鲜甜味。
鲷鱼烧对他而言只是普通的点心。
“嗯,”他看向我,“你不是也爱吃这个吗?”
闻言我愣了一下,心底泛起古怪的感觉,难以直接形容。有种冬天的时候在家吃火锅的感觉,浸满一锅食材的乳白色汤汁在温暖的炉火下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却也不是完全沸腾。
不是很剧烈的感受,但带着股奇异的安心和温暖,同样无法忽视。
我惊惶地收回目光,往小摊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停下。
摊主问我要几个,我鬼迷心窍地直接买了两个付款,等东西拿到手上后我才后知后觉——
鲷鱼烧最好趁热吃,不能像其他食物一样打包带回家。
泉奈手上不空,如果只买一个,我还可以先拿着东西,然后把鲷鱼烧给他。
或者我们可以先找个能坐下的地方,把东西放一放,吃完东西再走。
“千织?”
泉奈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应了一声,而后下意识地举着其中一个鲷鱼烧凑到他唇边。
我和他齐齐愣住。
我心下一慌,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泉奈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垂下的阴影敛住漆黑的眼瞳,而后微微俯首,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被面皮裹住的甜食。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谢谢。”而后,泉奈抬眸看向我,轻声说道。
我:“……”
“不、不用谢。”耳朵烫得厉害,我连忙收回手。手里拿着鲷鱼烧,我莫名地想着自己这下总算明白什么叫烫手山芋了!
看了一圈摩肩接踵的街道,终于找到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后,我便赶紧示意那个方向:“我们先过去休息一下,正好把东西吃了。”
泉奈自无不可,跟着我过去。
一坐下来,我连忙把泉奈那只鲷鱼烧塞进他手中,垂下头专心解决自己的。
往日喜欢的红豆沙不知为何有些索然无味。
食不知味地解决完手里的食物,我这才犹豫地看向泉奈,和他的视线对上。
天空簌簌地落起雪花,有零星几个行人买了伞遮雪。
他的眼睛像是闪烁着星星,在雪的映衬下更黑。
“别看了,吃个东西而已,哪里有什么好看的。”我伸手去挡他的眼睛,竟真的被我得了逞。
掌心下眼睫微微扫过,我手下意识地就要松开,泉奈却主动按了上去。
“别动。”他低低说了一声,任由自己的视线被遮挡,另一种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
我呆呆看着他没动。
从眉骨到眼角、鼻梁到嘴唇,他的指尖带着股雪意的冷,安静、若即若离地自我脸上划过,留下微湿的感觉。
像是雪落的触感。
好像我们并非坐在街边,而我们现下正在做一件十分认真的事。
泉奈突兀而诡异的举动使我心底潜藏的不安更盛,我几乎是强硬地避开了他的手起身。
飘扬的雪花落到黑发青年的脸上,化开成透明的雪水,他仰着头看我,双手放在膝上,黑眸沉静,什么都没说。
我慢慢地冷静下来,垂头看他:“休息得够久了,走吧。”
泉奈嗯了一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握住我的手,淡笑道:“好。”
我狐疑地望他一眼,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提议道道:“再去买几件冬衣吧,你的手有些冷。”
我好几次想要开口他刚才为什么突然那么做,他那样就好像他已经……看不见了一样。
但每每我想张口问他的时候,他就会突然提起一些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眉眼温和,不像是故意的。
我的心思彻底没法放在逛街上了,宇智波泉奈这家伙却突然像是逛街上了瘾,拉着我去买各种东西。
到成衣店买冬衣的时候,我本来想随便添一件就够了的,毕竟到了我们这个份上的忍者,气温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泉奈却说这不影响我们感知冷热,让我多选几件。
“那你也选几件呀,不然你站在我边上,穿得这么少,显得我输给你了一样。”看起来太丢脸了。
泉奈忍着笑说了声好。
最后我们全都两手不空,大包小包地抱着东西回了族地。
回去的路上人迹渐少,我用了个分/身术让分/身替我拿着东西。
自从见过宇智波真生用分/身术带孩子,我就感觉自己在这上面打通了任督二脉。
泉奈见状嘴角微抽,却如法炮制。
分/身送东西回去,我却扯住他把他逼在一棵树前,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换以前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对泉奈做出树咚这种事。
树梢上的积雪簌簌抖落,洒落到我们头上。
“反常?”他的头发显得越发黑,泉奈沉默片刻,似乎想找借口转移话题,但深山老林里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最后不得不接口,“我没有。”
他轻缓地眨眨眼,垂眸看我时眼中浮起几丝故作的笑意:“实在要说的话,我只是想如当初承诺那般,好好照顾你。”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真实度,嘴角也微微翘起,仿佛十分轻松。
忍者当然擅长演戏。
就和他之前企图遮掩自己的眼睛状况一样。
“照顾我?”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在散开的白色雾气中闭上了眼,伸手抚上泉奈的脸。
——就如之前他对我做的一样,一寸寸地沿着他的面部骨骼往下探去。
手探到一半,被泉奈抓住了,他的嗓音发紧:“千织。”
我睁开眼看他,他脸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见,我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他抿起唇,只是说道:“你想多了而已。”
我垂眸不看他:“是吗?尾兽的研究,应当进展不大吧。”
林间风飒飒而过,雪落无声。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泉奈?”
万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当眼前摆着一条有希望的道路时,明知道希望微小,也会忍不住尝试。
根治万花筒的弊端上有一条快捷方式,失去一双万花筒后,族中能够得到一双永恒万花筒。
那么失去了对手的千手扉间怎么办呢?
——不提可能会因此占上风的族长,族里还剩一双普通万花筒呀。
我和泉奈互相切磋着长大,他再了解我的水平不过了。
即使我不用万花筒,我的幻术也能让与我对敌的人栽跟头。
攥着我的手更紧了,泉奈紧紧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没有错开视线,等待他的回答。
他抬起一只手按住我的背,缓缓垂下头,我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窝,轻声说话,语气挣扎。
“千织,我们离婚吧。”他说。
他现在所做的,和他口中的话,简直是两个极端。
“……原因呢?”
事到如今,我竟然觉得万分平静。
或许是早有预料。
可能是在又旅指出我们奇怪的相处模式之时,也可能是在察觉到他动了捐眼的心思时。
泉奈的力道越发大了。
“你知道的,”他缓慢地说道,“我是因为哥哥,才答应婚事的。但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当初承诺的事了。”
“千织,我不是宇智波真生,你也不是彩香,我们也不可以是,”他喃喃道,“族里也不可以低千手一头。”
那两个人?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去探望彩香时,泉奈表现出的异样。
曾失去宇智波真生的彩香一人吃力地操持着家庭。
原来如此。
“这件事,你想了多久呢?”我又问他。
泉奈没有说话。
似乎也没什么必要问下去了,我想。
毕竟再问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泉奈,”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闷声说道,“你松手吧,我同意了。”
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
他想走上那条失明的道路,我是族长获得永恒万花筒后的既得利益者,没有理由不支持他的做法。
在最后他甚至将我摘了出去,我也不必烦恼他失明之后我们的婚姻会变成什么样。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不可能变成宇智波真生和彩香,难道我要照顾失明的他一辈子吗?
我完全没有必要难过。
我一点也不难过。
只是要结束一桩荒唐的、源于儿戏般理由的婚姻罢了。
没了眼睛,他不上战场,大概也不用死,正所谓皆大欢喜的结局。
泉奈迟迟没有松手。
第34章 狼狈
新年离婚,简直是个大八卦。不过碍于我和泉奈的身份,没人当面讨论。
就算是这样,族人们看见我时眼光都有些异样。
我住进了老师以前的住宅,没搬回以前的家。
爸爸妈妈先后来看过我好几次,想让我回家住,我拒绝了。
我不想看他们担心的样子。
火核忧心忡忡地上门时,我正在用土遁把满地荒草的院子挪平。
“……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火核在一旁看了好半天,才问出口。
吹了个火遁把院子里剩余的积雪烧得干干净净,我转过头看向火核:“什么怎么了?单纯过不下去,分开过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冲火核露了个笑脸:“哥你以前不是不想我和泉奈结婚吗,现在你该高兴才对。”
他站在院子边沉默了很久,才问:“你开心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丝毫异常。
于是我摇头:“我现在很正常,你不要担心,哥哥。”
火核欲言又止,眉毛皱得更紧了。
好半天,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脑袋。
就像小时候那样。
“有什么心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面对我的拒不合作,他最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后来我听说火核跑去和泉奈打了一架。
他当然输了,跑来看我的时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一句没提这事。
我想起小时候我因为辉的事闹别扭,他也是这么站在我这一边。
那时候他说要是辉欺负我,就替我讨回来。
日子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一个人住后清净了许多。
我不由想起又旅对我们相处模式的评价。
好吧,她说得确实没错。
二月末的时候,惠理沙和凉真跑来找我学忍术。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烤年糕,就招呼他们练习查克拉控制,来控制火候。
两个小孩估计也听到些传言,心不在焉地一边练习火遁一边观察我的表情,没怎么敢说话。
我把忍猫捞到怀里揉,坐在边上问他们前段时间怎么没来。
忍猫被我抱住,有点不爽地叫了一声,但反抗无用。
我没有偷猫,猫是我先契约的,就算要分清楚关系,也该是泉奈和忍猫切割——当然,我们没分这么细。
提起这件事,凉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惠理沙就在一边酸溜溜地说:“他当了哥哥,可宝贝他弟弟了。”
凉真悄悄瞥了眼惠理沙,面上闪过一丝不安,却又扬声说道:“你就是嫉妒我有小镜这么可爱的弟弟。”
“皱巴巴一团的小鬼,我嫉妒他干嘛!”惠理沙挑眉瞪向凉真,手中被查克拉控制的火焰却没受到一丝影响。
眼看着两个小孩子估计又得吵起来,我连忙道:“看好你们的火。”
于是双方偃旗息鼓。
我顺着忍猫的背抓挠着撸过去,若有所思:“小镜?这个名字在族里不是很常见。”
我翻过族里的名册,宇智波镜这个名字只有几个老人在用,小孩子的话……目前只有这一个。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镜大概就是千手扉间日后的弟子。
时间越来越接近飞雷神斩现世的节点了。
凉真点头:“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妈妈说她的老师就叫这个名字,但是那位忍者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大概是文化差异吧,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逻辑。
当年某个大难不死的救世主用他老师们的名字给自家幼崽取名时,我就有点觉得他在占便宜——虽然那确实是个挺感动的剧情。
以前看美琴用三代爸爸名字给佐助取名字的时候,我也不太理解。
我沉默的样子似乎吓到了两人,惠理沙小心翼翼地问道:“千织大人,您怎么了?”
我回过神,严肃道:“我在想一件事,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两个小孩一副认真求解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
“答应我,要是我以后不慎死了,以后给孩子取名,千万别用我的名字。”我叮嘱道。
他俩大惊失色。
“千织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这种话说出来百分之九十都会出人命的!”
“对啊!总有一方会出事的!”
我:“……”
你们小孩子追梗这么快,显得我很像守旧派。
不对,我明明,才二十出头啊!
放上辈子大学都还没读完呢,正是清澈愚蠢的好年纪!
正好年糕烤好了,我不再想这些伤心事,转移话题让他们一起进屋吃。
吃完烤年糕,又看着他们练了几个忍术,两个小忍者告别离开,我就留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
一个族长家的家忍上门拜访,说是族长让我到泉奈家一趟。
手中雪亮的刀剑映着天光,泛着透人心魄的冷。
我缓缓将刀归鞘,回头问他:“是命令吗?”
家忍的神情凝重肃穆:“族长在等您。”
马上就要到三月,战争也要开始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天并不阴沉。
相反,正是因为这是冬季难得的晴朗明澈的天气,我才会到院子里来烤年糕。
泉奈真是选了个好日子,我想。
一路跟着家忍带路,周围的建筑越发熟悉。
路上我问家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泉奈大人做了任务回来,似乎遇到了些意外,叫了药师过去,斑大人也去看了泉奈大人。”家忍在前方斟酌着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垂眸看着路边墙根上晃动的影子,扯了扯嘴角:“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斑大人见了泉奈大人后,至今没人出来,斑大人吩咐我带您过去。其余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家忍显得有些不安。
族内就那么大,路并不长,小时候觉得很远的路眨眼间就到了。
上回走这条路从老师家到这里,还是老师让我送辉回家。
家忍领着我往泉奈房间的方向走。越近,就越能察觉到一股阴冷而压抑的恐怖查克拉——属于族长的查克拉。
我:“……”
族长现在这么生气,我真的不太想去了。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惊慌的声音从旁边院子里传了过来。周身环绕着蓝色火焰的尾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叼住我的袍角,不让我继续往前走。
“宇智波斑疯了,他说要挖你的眼睛,快跑!”又旅说道。
循声回过头来的家忍神情大变,他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脸色发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盯着又旅,没有说话。
渐渐的,蓝色的猫科动物脸上浮现起几缕心虚。
“……我们的关系,似乎不值得你涉险通风报信吧,又旅,”我蹲下身看着在斑的查克拉笼罩范围下微微发抖的尾兽,想了想后问道,“泉奈许给你了什么好处?”
“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激怒了斑大人,就算是泉奈为你担保,你也讨不得了好。”
太粗糙了。
虽然我和又旅确实能说得上几句话,但是尾兽忌惮万花筒就像是当年待在羽衣身体里留下的后遗症一样,又旅在一定程度上也忌惮着拥有万花筒的我。
更不用提她对族长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了。
往常这家伙避着族长走不说,她在聊到族长时都不愿意直接称呼族长的名字,经常用“泉奈的哥哥”来指代。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在族长状态如此不对劲的此刻对着和族长干——而且族长就在附近,轻而易举就能发现她的举动。
只能是有人用更大的利益诱惑了又旅。
这个人不作他想。
又旅闻言,瞳孔紧缩了一瞬,身形僵住,而后缓缓松开咬住我衣服的牙齿。
“是泉奈安排的,”她迟疑了片刻,犹豫地看了眼泉奈房间的方向,还是道,“但他哥哥的情绪现在真的很不稳定,你考虑清楚再过去。”
这么说完,蓝色的尾兽窜上房顶,飞快跑了。
“……千织大人?”家忍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不禁出声问我,却不敢催促。
我抬眼看过去,再度想了想刚才又旅说的话,起身后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过去吧。”
虽然我确实也是万花筒,可我和泉奈之间可没什么亲缘关系。
族长要是想要我的眼睛……
不久前在族长家的那场切磋已经证明了,他完全可以亲自来取走我的眼睛,犯不着把我半哄半骗过来。
更何况这里还是泉奈的家,泉奈此刻的状态大概并不好,族长犯不着在这里动手打扰泉奈。
“斑大人,千织大人到了。”
家忍停在了泉奈的房门前通传,空气中隐隐传来刺鼻的腥气。
明明闻惯了这种味道的我却突然感觉一阵反胃的作呕,不由皱眉侧过头缓解那股心理上的不适。
门开了。
族长满脸阴沉地站在门前。在让家忍离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我。
好浓重的杀气。
垂在身侧的手反复屈伸,握拳又松开。克制住去碰暗器的本能后,我眨了眨眼,看着族长,问道:“斑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他身周的气压更低了。
“进来吧。”族长说着,转身往里走。
我哦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把门合上。
大概是早有预料,所以在看见背对着我坐得挺拔笔直的泉奈身旁那一大盆血水和已经被剜下来的眼睛时,我心中的情绪并不是很激烈。
可怜的药师守在泉奈身后,脸色泛白,身体不断颤抖。
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我轻轻眨了下眼睛。
“真让人震惊,发生了什么吗?”我将目光从罐子里的那双万花筒上收回,语气平淡地说道,“泉奈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伤的?”
泉奈平时扎成一股的长发披散着在背上散开,背对着我的长发忍者肩膀微微抖了一抖。
我极力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族长站在一旁,看着我冷声说道:“你不知道?”
“……哥,和千织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泉奈终于开口说话,语气虚弱。
“我该知道什么?”我放缓语调,疑惑地看向族长,“斑大人,我和泉奈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还有,为什么不赶紧进行医治?”我问道。
忍者确实是很擅长演戏的生物。
“为什么?因为没有必要再治疗了,他的万花筒瞎了。”族长语气讥讽,话中的内容却是假的。
正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假的,所以那一瞬间我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族长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片刻,突然低笑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的脾气很好?”
他抬起头,看向他的亲弟弟,语气森寒:“宇智波泉奈,把眼睛装回去。”
“我也可以接受你的眼睛,到时候我会把宇智波千织的眼睛挖出来给你,你自己选吧。”
旁边听了一耳朵恐怖秘闻的药师已经快哭出来了。
“……”要不我走?
真要这么做族长反而不会说出来。
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察觉到泉奈那边的动静,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
哐当一声,重物坠地。
刀锋上还沾着血的锋利匕首坠落到地上。
幻术构建出的藤蔓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向泉奈袭去,击落他握在手中的利刃。
我扑过去将他撞翻,不知道是速度太快还是情绪过于激动,我的脑袋还残留着一股眩晕之感。
年轻的忍者被我按在榻榻米上,他的头发凌乱地铺散开,如同浅绿水潭中生出的杂乱缠绕的水草,几近让人窒息。
我的手根本压抑不住地颤抖,费力地拽住他的领口,忍不住骂道:“宇智波泉奈,你真觉得自己的命不是命是吧!”
差不多一月没见的青年脸色苍白,双目凹陷,眼角一大片血痂。
他掌心还在因为刚才匕首被抽开误伤时流着血,整个人都被血腥味罩住,狼狈极了。
宇智波泉奈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从小到大,他向来不愿意示弱。
他稍微侧过了些头,微微抬起手,又踌躇地放下。
就差一点,他刚才就成功了。
为了让他哥哥接受他的眼睛,他差点就这么死了。
我揪着他的领口,冷汗涔涔而下,呼吸急促,极力地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却完全做不到。
“够了吧,泉奈,”我咬着牙看着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吧?”
“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你这么骄傲的人为什么要自己走上绝路?”
“千手扉间要是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死的,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你猜他会说什么?‘那个宇智波泉奈,就这么死了,简直是个蠢货——’你想死后被他这么议论着吗?”
无所谓了。
族长知道什么,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对知情的我迁怒,都无所谓了。
什么永恒万花筒,什么不落下风的宇智波,全都无所谓了。
“你不是忍者吗?忍者不应该死在战场上吗,你这又算什么啊!”
不对,我明明不喜欢忍者的这套理论的。
我是反对的,没有谁注定该死在战场上的。
但我现在在说什么。
我究竟在说什么?
我颤抖着,大脑与发声器官似乎完全分离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一股脑地说着连自己的大脑都无法处理的话。
“……”
泉奈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我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
——别看我,千织。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血顺着他的手、顺着我的脸,滴落得满衣服都是。
手指是冷的,失温的冷,是擅长火遁的忍者不该拥有的温度。
血却是温热的,甚至像是滚烫的,烫得我的肌肤仿佛都被烧焦一般,将虚幻而真实的痛意传导到眼周。
鲜血的味道真的太刺鼻了,刺鼻得近距离闻到就刺得人条件反射地落泪。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绿色的查克拉落到他的手中。
泉奈还在说话,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搭在我的指间。
“你不是想要争取和谈的力量吗,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千织。下场战争,快来了。”
他微弱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第35章 回避
瞳力与写轮眼相勾连,在万花筒状态摘掉眼睛所要承受的难以想象,从进门到现在,泉奈全然没有表露过痛苦,但他的神态已然说明目前状态不佳。
他掌心的伤口在查克拉的治疗下渐渐止住血,我不敢再压着他,于是抓住他的手继续用医疗忍术,同时起身让开。
“……别说了,先让药师看看你的情况。”
在泉奈表露出想把眼睛给族长的意图时,我就知道他妥协了。
失去眼睛,他只能从战场上退下。
他在族中的地位或许不会有变化,但在以实力说话的宇智波一族中,他会在主战派中逐渐失去话语权。
可主战派失去了泉奈后,式微就注定了。所以泉奈在乎的根本不是往后族里会不会和千手结盟,而是结盟之后的宇智波会不会处于下风。
我没有万花筒的话,泉奈大概会沿着原著的路径直到濒死时才将眼睛献出,并叮嘱族长不要结盟,尽管他那时大概会料到结盟之势已经势不可挡。
结盟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失去了重要战力的宇智波会天然低千手一头。
先不提泉奈从未相信过千手族长这件事,纵然族长和千手族长之间真的存在友谊,可那点联系也只存在于他们二人之间。等两人逝世,那些充满了仇恨的、隐藏的祸患迟早会再度爆发。
即使结盟,宇智波也不可以在落于下风时和千手结盟。
这是我们的共识。
所以泉奈挑了一个绝佳的时间点献出眼睛。
战争来临前夕摘除万花筒,即使他再将眼睛装回去,也得元气大伤,调养一段时日。强行上场极可能在接下来对战千手扉间时出事,紧接着就是族中士气受到影响,优势向千手倾斜。
作为族长和兄长的斑被他架在了两难的境地。
族长必须接受泉奈的眼睛,获得永恒万花筒,来弥补失去了泉奈的宇智波在战场上的损失。
所以族长会如此生气。
即使这样,族长也优先选择了泉奈,放狠话威胁泉奈将眼睛安回去。
一旁的药师在族长的示意下上前为泉奈检查,斑在泉奈刚才来了那么一出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族长走到刚才匕首掉落的地方,捡起那把差点夺取了泉奈性命的武器,似乎极其认真地、借着射入房间的亮光端详着残留血迹的利刃。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斑的脸上十分平静,却比刚才还外放着查克拉时的样子更加恐怖了。
反正我不想主动去触霉头,于是低头继续观察泉奈的情况。
药师检查完之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向族长汇报。
泉奈在一旁低声对我说了声抱歉,平缓地挪开我的手,微垂着头,自己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他“看”向药师的方向,语调温和:“抱歉,今天的事恐怕需要对你用一道符咒来保密了。”
脸色苍白的药师闻言反而放下了心,险些喜极而泣。
他不怕其他的,就怕知道这么多东西后被灭口!
而后泉奈转向了族长的方向。
自刚才起,族长就一直不发一言,厚重的前发将他的神情尽数掩盖在阴影当中。
他没看泉奈,先让药师上前,面无表情地对药师种下符咒后让人去准备治疗用药。
“哥哥,即便是为了族人,也请接受我的眼睛。”泉奈的声音透着股中气不足的虚弱,语气却十分坚定。
族长等到药师退下,才冷冷地扯了下嘴角,目光扫过我们两人。
“看来你们也还记得我是族长,”斑语气讥讽,“挑在这个时候逼迫我换眼睛,宇智波泉奈,你们要是想……”
族长的话戛然而止。
我以我们族人阴阳别人时的脑回路理了一遍,觉得族长很有可能是想说这个族长让泉奈来当算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打住……
刚才放狠话后泉奈直接走极端用的那把刀还在族长手里拿着呢。
泉奈显然也领悟到了族长的未竟之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千织真的不知道,和她没关系,我知道哥哥你会让她来,所以已经想办法在途中阻拦她了。”
“是吗?那就和刚才的药师一样吧,种下符咒。”结果族长完全不信。
“……哥哥,对不起。”
停了族长的话,泉奈抿了抿唇,而后微微仰起头。
他紧闭着双眼,面上神情无害,身上的狼狈反而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泉奈微微向前抬起了自己的手,似乎想要抓握什么。
族长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道茫然,似乎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弟弟。
我轻轻侧过脸,不忍再看。
宇智波泉奈真的很清楚该怎么对付我们。
果不其然,刚才情绪状态还处在不可观测、但大概率会开出一只死猫的薛定谔盒子中的族长,竟然真的在泉奈这种类似示弱的表现中软化了态度。斑上前几步蹲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泉奈,握住了唯一在世的弟弟的手。
“泉奈,”族长的声音生硬极了,却不似刚才那么满是讥讽,他的语气像是在宣布着某种重大消息,却也像是在述说一句平平无奇的事实,“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了。”
族长说到这后,停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才继续道:“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的话——”
大概要说重话的族长语气平稳极了。
被族长在近身泉奈时就放在稍远一侧的匕首反射着寒光,这抹冷光恰到好处地落到族长的眉眼处,让人分不清族长此刻的神情究竟是温和还是冷漠。
“你只要好好做我的弟弟,被我保护起来就好,泉奈。”
我:……
族长不愧是日后的大反派,这种恐怖的台词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用着平常的语气说出来了呢。
我就说我害怕族长是有点道理的。
就在我还在惊叹族长的台词这么可怕的时候,泉奈也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嗯,我明白了,斑哥。”
“事不宜迟,先换上眼睛吧。”他抓住机会,催促道。
好似完全没被他哥威胁到。
“……”我实在大开眼界,泉奈是怎么把换眼睛说得跟换身衣服一样轻松的?!
你完全没被你哥的话影响到吗!
你就只在乎你哥现在暂时妥协想要趁热打铁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是吧!
然而今天让我受刺激的事还没完。
药师去煎药了。
泉奈看不见。
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目前房间里还剩两个看得见的人,其中一个是等待换眼的待手术者,另一个人正是不才在下。
所以来操刀换眼的人,不是很明显了吗!
最妙的是,手术条件不够,我的万花筒能凑。
火核,你妹妹出息了,能上手族长的写轮眼了。
这可是宇智波斑的写轮眼啊!
我的表情绷不住了,看向面前的两兄弟:“真让我来?”
虽然我们忍者是多才多艺能喷火能种地,但是直接让我来给族长换眼睛还是太跳难度了吧!
“写轮眼最好尽快换上去。”泉奈温声说道。
族长也没反对。
那……也行吧。
我倒没太大的技术层面上的心理负担。
虽然佐助换眼睛的时候有带土帮忙操刀,但是四战后期眼睛就跟充电头一样即插即用了,想来这件事技术要求不高——仅针对写轮眼轮回眼而言。
更何况再不济还有我的万花筒幻术保底,大不了多试几次——好吧,我尽量一次成功。
结果就是这个世界的科学有时候真的很不讲道理,我开着万花筒准备见势不妙就用幻术,奈何万花筒的融合十分顺利,在泉奈的写轮眼勾连上族长的瞳力、连接上族长的眼部经络后,一切都水到渠成。
族长获得了永恒万花筒。
我给族长换完眼睛不久,药师端着药回来了。在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个罐子装眼睛,并且之前装眼睛的那个罐子已经空了之后,他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惊慌不已。
偏偏泉奈还让药师去检查一下他哥的情况,这下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我看着药师战战兢兢地去到族长边上,突然有些心理平衡,毕竟今天受到冲击的可不止我一个。
族长在检查身体,我就拿过熬好的药让泉奈喝。
深褐色的药汁光闻着味道就让人难以想象它们在被熬煮时经历了什么,喝药之人的味蕾将会面临什么也是一个令人不敢探究的问题。
泉奈的脸僵了一下,还是笑着对我说道:“千织,你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喝药的。而且哥哥还在这呢。”
他不提族长还好,一提就欲盖弥彰,显得他不想喝药。
另一边坐着等检查的族长立刻冷笑道:“我等会儿就走。”
语气中很有一股发泄不满的味道。
能把说出五打一很公平并且是自己五个分身打一个影的族长逼成这样,也就他弟弟了。
“……”泉奈张了张唇,我头一回发现他居然会有这么无力的表情。
为了避免他再找借口,我立刻道:“你不会还怕吃药吧?不会还要准备一块糖压味道吧?”
我承认我今天也是被他的操作给气到了。
泉奈怕喝药当然不可能的,但他估计是嫌弃药的味道,忍者毕竟也还是人,总免不了好恶。我说这些只是在激他,总之别想吃东西压味了!
果然,泉奈闻言立刻接过碗,药碗微微倾斜,直往嘴里倒:“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千织。”
一口闷完药的泉奈面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一点异样神情都没露出,将干干净净的碗底展示给我看:“好了吧?”
我看眼空荡荡的药碗,点头:“嗯,明天我也来,顺便替你换药。”
泉奈闻言失色:“什么?!”
这样的神态简直从泉奈成年后就销声匿迹了。
我挑了挑眉:“不行?万一你不喝药怎么办?”
泉奈反而沉默了。
他微微侧过头,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表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我没有那么幼稚,你不用来的,千织,”他似乎又觉得这么说不太有说服力,便继续加码,“而且接下来有很多要忙的事……”
我眯起眼看他,打断道:“本来你的族务我就要负责一部分,而且你眼睛的事现在也不能传出去,我直接来这里处理正好。”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泉奈在隐隐约约地回避我的视线。
“更何况,我也有过受伤狼狈的时候,那时你还来看我呢。你不用这么……太过在意我的目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眼睛的他,只能笨拙地拍了拍他的手,“之后我们可以先试试换一双普通的眼睛,总会有办法恢复光明的。”
“而且,与其被其他人看到,我至少是个更好的选择吧?”
我其实有注意到的,一开始来的时候,泉奈就是背对着我们的,后来他也回避着我的目光……以他的性格,他不想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现于人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泉奈倏地攥紧搭在腿上的手。
“你不知道,”泉奈缓缓说道,语气忍耐,“和那些无关,千织。”
第36章 木雕
今年的战争雇佣不似去年,一开始是一些局部地区的小摩擦。
来自附近领主的雇佣一道道送来,所处理的基本是一些小争端。饶是如此,战争的端倪已经初现了。
族长带着部下出去做了好几次任务,还要安排备战事宜,泉奈又需要养伤,族中的大部分族务就落到了我的手里。
头回接这么大的工作量,而且不少族务是以往我没涉及过的机密文件,我每天下午就把不确定的文书收集到一起,然后搬到泉奈那里挨个问。
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躺在病床上默默养伤的泉奈强撑着坐起身,听了我的来意后无语了半晌,才叹息道:“千织,你真的一点都不记恨我啊。”
“谁说不记恨的,”我看了眼堆在桌上的一大摞文件,冷冷笑道,“原本该做工作的人连个交接都没有就离职了,两个人的工作一个人干,你猜我会不会不满。”
我有理由怀疑原著的族长在泉奈去世后越走越偏也有工作量激增的原因——我当然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但是原谅我吧,我的工作量已经大到分/身现在还在外面处理下次战场上的小队分配问题。
以前看同人,别家主角的分/身术是用来各种play的,怎么轮到我就是大结局后的鸣人社畜剧本了。
泉奈哑口无言,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的道歉在我听来刺耳极了。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底转过不少话却终究没说出口。忍者的敏锐即使在他失明后也没有消退,甚至代偿性地有了提高。
泉奈不太适应地侧过脸避开我的视线,起身坐到我身边,一身的白衣显得他病容更加憔悴。
使用万花筒有几率诱发血继病,大部分极阴的瞳力随着万花筒的剥离离开了泉奈的身体,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好的是不用再顾虑血继病,坏的是剩下的那部分瞳力失去了容纳它们的载体,瞳力失去写轮眼的制约后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乱世不缺死人,先前药师去乱葬岗里翻了一具尸体,提取泉奈的小部分瞳力到一双普通人的眼睛中,很遗憾,那双眼睛直接炸开了。
另寻一双眼睛移植到泉奈眼中的计划暂时搁浅。
至于族长的眼睛,在族长换上泉奈的眼睛融合为永恒万花筒的那一刻,原本残留在族长眼中的瞳力便自发回到了族长体内,那双换下来的眼睛在失去瞳力后也彻底无法使用了。
本来瞳力和写轮眼之间就是共生的状态。
“在你熟练前,我会好好……和你交接这些的。辛苦你了,千织。”泉奈垂下头,手指抚上了桌案上的书卷,苦笑了一声。
我大概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一见泉奈这样,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闷地埋首于族务之中。
“你能养好病然后回来自己处理这些东西就再好不过了……总有其他办法的。到时候我要休假,你得把这些工作量给我补回来。”事实上是,如果泉奈的眼睛真的没办法恢复,那么就没有这一天。
他不可能找个人给他念这些文书,将文书的处理假手他人——族里有资格处理这些族务的人都至少是三勾玉了,还有其他工作要做,而且得担得起泉奈足够的信任才行。
族里找不出这样的人。
泉奈也没说我的说法几乎和痴人说梦一样,淡淡地答了声好。
——还是笑着说的。
都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我看得心烦,扯过一卷文书直接开始念。
这卷文书和宇智波与羽衣一族的同盟有关。我已经写好了安排计划,但我之前又没和羽衣打过交道,这么安排的合理性有待考虑,所以还是要找泉奈确认,往后上手了就可以自己直接处理。
这么过了好几天,这天族务比往常多了一大截,家忍准时过来送药时,族务还没处理完,我们正说着尾兽怎么处理的问题。
我就先盯着他喝药。
虽然感觉我这么想有点不太好,但不可否认的是,看着泉奈一脸抗拒却不得不喝药的时候,我内心就会生出一种“谁让你之前非要这么干”的不妙想法……好吧,是很不好。
我都觉得我有点扭曲了。
不知道我变成这样该怪谁,那就怪一下千手扉间好了,反正他身上的锅那么多,不多我扣给他的这一顶。
之后就是对他眼部伤口的护理,为了保住之后复明的希望,每天喝药后族里的药师都会确认一遍他眼部经络的情况并进行护理——虽然有治疗环节,但基本没什么用。
泉奈的外伤药和用于眼睛的药都收在他房中的柜子里,药师又不敢去翻他的柜子,每次都是泉奈自己走过去拿。
今天工作量本来就多,和千手大规模交战的雇佣委托在昨天送到了宇智波,大量的战前准备工作直接压了下来。和我一起搞了一整天族务的泉奈基本都没休息过,看起来状态很差。
他眼睛又看不见,虽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想要走得准却得好好记清房中物品的所有位置。之前我嫌弃桌案的位置阳光太刺眼,稍微往里挪了些,没等我提醒,他就照例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在触摸桌子时摸了个空。
他又惯是不愿在外人前示弱的性格,当时只是愣了一下,手轻握成拳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什么时候开始。
当天晚上我直接失眠,大半夜了还在问自己干嘛挪桌子,不就是纸张有些反光吗!
见他现在这幅状态还要自己去拿药,以他的性格就算现在身体不适估计也会强忍,我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没让他起来:“我去拿,你就在这坐着。”
我居然还有余力下意识在心里补上一句“不要走动”,随即反应过来对已经过世的田岛族长道了个没什么诚意的歉。
“等一下!”
我走到柜子前,记得之前他是在第二格拿的药,正要打开,泉奈的反应却激动得超乎常理——
哐当一声。
他几乎是瞬身到我身旁,想要截住已经将手放在抽屉上的我继续动作。
我见他反应如此,下意识收回手,失明对他的影响太大,我们的手交错着擦了过去,再加上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我打开柜子,用上了不小的力道。
本来就只是顺手放小对象的柜子直接顺着泉奈的力道侧翻过去,柜子里的东西撒了满地。
眼前的一幕对我来说冲击力过大了。
我震惊地呆在原地,回过神的瞬间反应过来,让药师先出去。
已经被族长下过符咒的药师反应更快,早在柜子里的东西散落时就转过了身,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听到我的话立刻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还把门合上了。
“我去正厅等候,您需要时叫我。”药师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
我:……倒也不必这么贴心。
泉奈面无血色站在原地,失去眼睛的他自那天之后就一直闭着眼——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此刻他漆黑的眼睫颤抖着,一双眼睛欲睁不睁。
落到地上的东西还在缓慢的滚动着,发出骨碌碌的声音,然后在碰到我时缓缓地停在了我的脚边。
我一垂下头,就和那张和我一模一样、每天都能在镜子里见到的脸打了个照面。
说真的,还挺恐怖的。
泉奈侧倒的柜子里倾倒出一堆东西,有正常的,也有明显不正常的。
正常的是那些药罐、一些久远的纸张、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对象——比如一把小刀、一些剩余没用的木料、几个卷轴、一些猫咪玩具等。
不正常的东西那可就多了。
好多的木雕人像,散了满地,密密麻麻得让人毛骨悚然。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像除了一尊有些眼熟的,基本上都是同一张脸——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都还能调侃一句泉奈放现代高低一个手办爱好者,收集这么多……不行,完全开脱不下去了!
我木着脸蹲下身捡起脚边的那尊木雕,这是穿着族服的、成年后的我。
“我”抱着一迭卷轴,微微回头,脸上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露出的柔和笑容。
雕工精湛,还给抛了光。就算是当年不小心因为雕工在都城出了把名的我,也最多就做到这个程度了。
收回前言,泉奈放现代高低一个手工博主。
我沉默地把它放到一边,不远处是另一个“我”。
这个“我”穿着常服,连衣服花纹的鱼都栩栩如生,头上簪子的流苏在刚才摔坏了。
这是当年夏日祭的我,正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看什么。
但也有几块废料。
上面是十二三岁的我,不太像我,雕工也没有其他的好。
它们的旁边是那尊很眼熟的木雕像。
我走过去拾起它,刚好它还压着一张散落的纸,便一起捡了起来。
“……”
当然眼熟,那是小时候的泉奈。
我雕的,我送的,在我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这尊雕像再度出现在了我面前。
要是周围没有那么多数量不正常的我的雕像,大概还是个挺让人感动的场面。
这么多雕像,搞得现在的场面有点像邪神祭祀现场窝点。
……或许只是我当初送了他雕像后泉奈有了新的兴趣,毕竟后来他还送了我不少自己雕的木雕。
我试图说服自己。
捡起的那张纸背面有字。
我翻过面,看到上面的内容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当年回的信——如果是回的泉奈,那也正常。
但不是。
这封信是当初我还在据点时,按照规定写给还活着的田岛族长的情况汇报书。
其它没看的信纸也不必再看。
再看看其他东西,显得有些破旧的猫咪玩具看起来也有些眼熟,装药的罐子也很眼熟……什么东西看着都很眼熟。
现在的局面,不是感动不感动的问题,总之我是有点不敢动,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
自从我独自完成过任务后,我还没这么害怕过,当初面对千手柱间时我都没这么害怕。
我才发现这么熟悉的人似乎还有另一面,即使我喜欢他,但这个发现依旧让人惊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轻得近乎察觉不到的呼吸声。
刚才我在房间里捡起掉落物品时,泉奈一言不发,也没有再做出制止的举动。
“……这些,是怎么回事?”我握着手上那尊当初送给泉奈的木雕,尽量语气平和地问他。
我盯着少年泉奈的雕像,仿佛自己在等待木雕开口。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随便来个活着的生物也好,能不能让今天的事跟没发生一样?
又旅呢,虽然是尾兽,但也是那么大一只猫,此刻就该按照猫的习性出来捣乱了啊!
潘多拉的盒子放出了灾难,宇智波泉奈的柜子放出了什么啊!
我上辈子已经不太清晰的记忆告诉我,上一个给同一个人搞这么多木雕的是个久病的探花——宇智波泉奈你也不姓李吧!
泉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惊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抬手覆上了我手都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似乎停跳了一拍,泉奈轻轻拂过雕像时手指微顿,语气同样平和。
“如你所见,千织,”泉奈缓声说道,“这只是当初给你送木雕的时候,用于练习的练习作品。”
他眉眼低垂着:“人像不能轻易损毁,有不好的寓意,所以我才把这些雕像留下来了,你不用担心。”
我:……
“是、是吗?”为什么不说实话啊,这样我反而更不安了啊!
那时候雕的像,能雕到成年后的我吗!
其它的不说,我们一起过夏日祭时,都离他送我木雕时过了多久啊!
仿佛察觉到我困惑,泉奈继续道:“后来为了不手生,所以我会时不时练习一下……刚好你比较熟悉。”
“这样啊。”这个理由勉强可以说服我,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不然背后代表着的信息也太恐怖了些!
金鱼啊蛐蛐啊都可以放到一边,我觉得现在当只鸵鸟什么都不追究也不错。
怎么说呢,今天这事对我的冲击不亚于我发现我同桌的真实面目是吉〇吉影——同桌对不起,稍微败坏了一下你的名声。
我曾经的同桌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我连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都忘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柜子倒了,我收一下,再让药师来给你看眼睛。”我不再追究下去,想要赶紧结束这件事。
泉奈轻轻点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
之前泉奈示弱的时候,我只会觉得他变得不像他,想起以前的他,然后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闷气。
现在的话……大概是刚才那幕太过有冲击性,我现在还有些后怕。
至于生气,完全生不起来。
飞快地收拾好眼前的这堆烂摊子,那些木雕我都不敢多看,全部塞进抽屉中,药也拿出来放到桌案上,最后我拿起今天带来的族务文书。
“今天也耽误了你太多时间……剩下的内容也不多了,都已经处理好了,等会儿我再去问问斑大人确认一下,你记得好好休息。第二格的抽屉是空的,其它层我不知道你放了些什么就随便放的……刀放在上数第一格里,其它的你大概需要自己去记,我现在去找药师。”说完这些,我再度环顾了一圈他的房间,应该没有需要特别交代的东西了。
泉奈应了声好。
“千织。”在我即将出门前,他又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
夕阳的光昏惨惨的,斜照入室。泉奈站在房中,表情平静。
不似以往总是温和地笑,也不似在敌人面前一副倨傲的表情。
“我这样,很可怕对吧?”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不可否认,我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寒毛倒竖的那种。
泉奈没有听见我回答,也没有追问,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今后,还会回……还会来看我吗?”
“你知道的,”我压住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仿佛理所当然的答案,轻声道,“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这次我在主战场。”
不止是主战场,以往都是泉奈牵制千手扉间,这次得我上。
想到这件事,泉奈那一柜子和我有关的东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和平遥遥无期,我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所以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吗?
第37章 木遁
泉奈出事的消息被压得很死,对外宣称是他去出一个秘密任务了。
为此族长还特意变成了泉奈的样子出了趟门。
即便如此,大部队出发时,我站在往日泉奈的位置后,族中还是对泉奈的缺席起了疑虑。
这是自然的事,缺席这么重要的事,恐怕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猜测他出事了。
只是战争当前,即便有人猜到了,也不敢将这种事拿出来讨论。
火核知道我最近去泉奈那里去得勤,对这个说法更是不信,而且他也听说了之前泉奈那里去了药师的消息。
只是碍于形势,他没有来向我打听泉奈的情况。
饶是如此,在夜巡交班的时候,他还是问了我我一句没问题吗。
“什么?”我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
“千手扉间,那是个难缠的对手。”火核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我的位置无疑表明了之后我会对上千手扉间。
我之前又很少正面对敌,上一次上战场因为要带小队,所以面对的也不是千手的主力,加之除了族长两兄弟没人知道我有万花筒,火核会担忧也是难免的。
我安慰地冲他笑了笑,沉吟后道:“放心吧,哥哥。如果我没有这个实力,斑大人不会把我放在这个位置的。”
这句话虽然起了些安慰作用,但火核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让我不禁担心起他会因此在战场上分心。
“再不济,我的幻术还能救命呢。”我补充了一句。
当初我伤成那样都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常世的说服力实在很强,火核勉强被说服,将信将疑地离开。
又旅一直跟在我身边,等火核和同他一起巡夜的族人离开后,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才是你哥哥啊。”
“……闭嘴。”
她这话让我不得不想起上次的乌龙,继而联想起泉奈和那满柜子的东西。
我都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了,可恶。
蓝色的尾兽毫不在意地甩了下尾巴,纳闷道:“你最近生气怎么越来越没苗头了,和泉奈又吵架了?”
“……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成年后的我们明明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吧?
又旅:“也是,你们通常是玩冷战那一套,离婚都离得安安静静,这一点尤其不像你们祖先。”
“?”不是,这只尾兽这段时间在族里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啊?
而且,我和泉奈之间什么时候有搞过冷战啊!
又旅是屈从于写轮眼才待在宇智波的尾兽,泉奈此刻没了眼睛,留她在族地,其他人制不住她,因此这次出来得把她也带上。
带又旅出来前我和她约法三章,不需要她去为宇智波做些什么,但她也别在战场上捣乱。
否则,就算她投靠了千手,我也会想办法报复她。
又旅对此的评价是我们宇智波不愧是因陀罗的后人,对阿修罗的后人们恨得深沉。
这次千手在他们的雇主要求下和猿飞一族一同迎战我们,我们这边的盟友是羽衣一族。
几年前我在据点做任务的时候抢过羽衣一族护送的情报。
虽然当时隐藏了身份,羽衣一族并不知道是我干的,但这次两族连手仍让我感官微妙。我基本没去接触羽衣的人,同时深深觉得这种忍族外交上的事果然更适合交给泉奈处理——和千手的除外。
羽衣多年前因为一次错误的预判元气大伤,实力远不如以往,在和我们沟通时姿态一直放得很低。
联合军议上他们试探性地得知族长的目标依旧是千手族长后松了口气,主动提出由羽衣一族去应对猿飞一族的进攻。
千手和猿飞的实力同样不对等。
在场的族人都看出了他们的打算,不过因为我们和千手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大家都没指出来罢了。
等到散会的时候,羽衣一族的少主追了出来。
“千织大人,”他叫住我,面上很是恭谨,“会上没见到泉奈大人,我们有些事想要请教他,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显露出异常。
几年前我从羽衣一族手里劫持的情报就是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看来泉奈不在的事还是引起了羽衣一族的不安。
所以我挺讨厌这种联合作战的。
本来就是各有心思的忍族,强行凑在一起,迎敌的同时还得提防盟友会不会背刺自己。
“你问错人了吧,羽衣大人?”我冷笑着看着他,“我和泉奈大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又怎么能够知道他的行程安排?”
感谢之前的离婚,至少我现在可以假装我和泉奈不和……我们好像本来也谈不上和不和?
打发走了羽衣的人,我对羽衣少主的问题始终有些不安,于是又找到宇智波真生让他注意羽衣的动向。
他先是愣了一下,又有些不确定:“多年前我们和羽衣有过合作。”
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宇智波和羽衣关系好的时候,甚至还曾通婚过,但那都是老黄历了。
细算下来,当年我那个拦截羽衣情报的任务还间接导致了羽衣如今的颓势呢。
那时候族中可没人说过我们和羽衣过去关系好。
我能理解宇智波真生的想法,主要是羽衣一族的姿态放得实在太低。
他们在听到族长要和千手族长对阵时脸上的惊喜掩都掩不住。
沦落到这种境地后,实在很难想到他们会有胆子在暗中对宇智波做什么小动作。
但防备着总比什么准备都没有要好。
原著里黑绝背刺族长的时候,也没人能够料到啊。
第二天我们与千手交上了战。
今年春季雨水不丰,入春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干燥,风打在脸上不是很舒服。
千手扉间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泉奈不在,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注在了族长身上。
我在思考要不要尝试偷袭——如果千手扉间打的是趁着族长和他哥交战的时候趁人之危的计划的话。
族长对千手扉间冒犯到注视毫不在意,反倒是千手族长脸色微变,直接将他弟弟赶出了他和族长的交战范围。
看来偷袭用不上了。
我有些可惜地想。
另一边族长见我迟迟未动,估计也猜到我拿他当诱饵的意图,抽空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自己没接收到他警告的视线,默默拔/出刀。
本来千手扉间插不进他们两人的战斗的话,我也会出手。不然照我哥在千手的仇恨值,千手扉间估计转头就要去抢我哥的人头。
如果侥幸不挑我哥……很可惜,其他族人也挺难在他手底下撑住。
果不其然——我瞬身到火核周围挡住了千手扉间的攻击,忍刀相接的瞬间,虎口被震得发痛,我差点骂出声。
我本来就是适合暗杀流的灵敏性忍者,正面遇上这种招式大开大合的力量型忍者本就吃亏,虽然早有预料,但千手扉间的力道还是超出了我的估计。
“宇智波千织?”白发忍者眼帘低垂,双手握着刀柄,略有迟疑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估计是从他哥那里听过我的名字,提防着我的写轮眼,头都没抬,直接避开了我的视线。
虽然我的常世不需要目光相接就能发动,但是显然现在还不到暴露万花筒的阶段。
底牌越早暴露,就越会被针对性地研究。
和这种力量型的忍者——或者说对我而言是力量型的忍者硬碰硬并不明智。
在千手扉间没有研究出飞雷神前,速度反而是我的优势。
我和千手扉间以前又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面对他半是确认身份的问句,我一言不发,踢向他的下盘,直接借势变招,转守为攻,加快劈刺的攻击频率。
这个时候,千手扉间那身厚重的甲胄就尤为可恨了。
再加上千手扉间的要害都被护具从上到下防得严实,想要破甲也太难了些。
千手扉间要应付我层出不穷的攻击,我也一点不能松懈,写轮眼在眼中飞快转动分析他的每一个招式,力求截断他的每一个攻击意图。
我相当于舍弃了所有的防守,一旦被他找到破绽反攻,完全来不及回身闪避。
这种打法和以往与泉奈和族长切磋比试时不同,没有生命威胁前提下的比试可以大胆尝试任何方式的攻击,但在与势均力敌的敌人对战时则截然不同,每一项应对策略都极为消耗体力和精力,更不适合久战。
我的目的是要让千手扉间逐渐对这种攻击模式产生惯性思维,然后攻其不备,对他使用幻术。
就在我开始逐步下暗示,渐渐混入一些与现实无差的幻术时,战场上情况突变——
本该被羽衣一族拦截在另一侧分战场的猿飞一族忍者出现在了战场上。
羽衣一族?!
好在我们这边有提防羽衣出幺蛾子,战场上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我仍不禁因此分神,原本刺向千手扉间的刀势微滞,霎时被千手扉间抢得机会挑开。
“千织!”
火核的苦无破空而来,想要稍微拦住千手扉间的攻击,却又被与他对战的千手桃华掷出的手里剑击落。
锋利的长刀自头顶破空劈下,湛蓝长空之下,刀光刺得我眼睛下意识地微阖,我回神时已经来不及变招。万花筒自眼中浮现,常世瞬间发动,数根藤蔓破土而出,在拦住千手扉间刀的同时也向千手扉间袭去。
我趁机与千手扉间拉开距离,双手结印——
“大哥?!”千手扉间下意识地看向另一边的战场,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我愣在了原地。
“不对,你会木遁?”千手扉间紧接着就发现藤蔓的出现和正在与族长打生打死的千手族长无关,皱着眉看向我,问道。
“……”
大概是因为当初千手族长那手木遁对我的影响太过深刻,我用常世应急时很爱学他那套,不得不说那真的很方便。
但这玩意确实不是木遁。
眼看着千手扉间的表情越发微妙,我脸色发青:“我和你们千手没关系。”
等等,追溯源头,千手和宇智波的祖先……
不不不,宇智波千织,不能再想下去了!
然而千手扉间并不想轻松揭过这个话题:“写轮眼没办法复制血继限界。”
废话,我当然知道。
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先看一眼我的写轮眼不行吗?
眼看着话题恐怕会滑向某个可怕的深渊,我不再多言,直接结印开打。
千手扉间见沟通无效,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纠缠这种问题,冷着脸用结印应对我的火遁。
直到休战撤退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我大可用最简单的一个理由来反驳我会木遁这件事。
——我没结印啊!!!
等一下,我用常世的时候刚好也在结印?
算了,不想了,反正我和他们千手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种心态在我的部下到我面前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也会木遁的时候彻底崩了。
不是,千手扉间就算了,你们也来问这种问题,我真的要怀疑你们是假的宇智波了!
宇智波什么出过会木遁的啊?!
——搞到千手族长细胞的族长和带土除外。
“是幻术……与其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今天白天羽衣的事查清楚了吗?”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们。
第38章 提出
今天在战场上,因为羽衣未信守承诺拦住猿飞一族,族里的损失比预估要大。
不仅如此,被安排在后方和奇袭的小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上一次战争中和千手一族所达成的不成文的不杀年幼忍者的默契也被打破。
医疗处挤满了伤员,惠理沙额上缠了纱布,正站在营账外走神。
我是来拿伤药的,见到她待在外面,便问她怎么在这里。
惠理沙迟缓地回过神,看向我时表情呆呆的,她轻轻咬了下唇,叫了我一声。
她上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想要拉住我的袖子,却又在此之前放下了手。
“……千织大人,凉真、”惠理沙的眼神有些茫然,却在说起宇智波凉真的名字时不禁停顿了一下,“凉真死掉啦。”
她的眼睛里没有仇恨,也没有悲伤,反而充斥着一种无法理解什么事物的不解。
还没有理解同伴的死亡。
还没有理解自己的难过。
“他为什么会死掉呢,千织大人?”惠理沙继续问道,“我也会死吗?”
之前烤年糕时说的话竟然真的成了真。
我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不知道,但是,要尽力活下去,惠理沙。”
惠理沙依旧没什么反应。
送惠理沙回了她的小队,我这才回去上药。
中途营地里起了些骚动,是羽衣一族的人来了。
我赶过去的时候,羽衣的人正在请罪,说起白日的战况是因为他们中了猿飞一族的调虎离山之计才被突破了防御。
“原来是这样,今天在战场上只看见了猿飞的人,我还以为羽衣已经被灭族了,看见几位还活着,真是有些可惜。”
听了他们的辩解,从见了惠理沙后一直憋着的气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一样。
被突破防御是一回事,但羽衣一族可是一点补救都没做。
要不是族里提前做了准备,意外发生时族人们及时做了应对,损伤只会更为惨重。
羽衣族长闻言一僵,而后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你有什么资格——”
他在我露出的三勾玉写轮眼下猛地闭上了嘴,立刻转头看向族长,生怕慢一秒就中了我的幻术。
“斑大人,您就如此纵容部下吗!”他控诉道。
族长看向我,用着超出平日语气变动的幅度发出疑惑的声音:“我有在纵容你吗?”
我还没回答,斑的脸色变得冷酷起来,漠然地看着羽衣族长:“我纵容自己的部下,还需要你来同意吗?”
羽衣族长勃然色变:“您纵容部下这么侮辱我,难道是想撕毁结盟吗?!”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突然笑出声。
你们都摸鱼成这样了,还觉得队友会再三挽留你吗?
质问我们前,请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场上一个羽衣都没有的问题。
请罪有用的话,先施个轮回天生之术复活我们因此战亡的族人看看实力。
不会以为鞠个躬道个歉就有用了吧?
另一边的火核语气平淡地代替族长回答:“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羽衣大人。
“虽然目标相同,但宇智波和羽衣,或许更适合各自为战。”
羽衣族长带着人怒气冲冲地离开后,其他族人也陆陆续续退下,准备第二天即将到来的战斗。我也准备跟着离开时,族长叫我留下,将一卷卷轴扔给我。
“看看。”族长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微妙。
我不解地打开卷轴,看了下去。
哦,老样子,千手族长送来的停战修好书。
继续往下看——
我缓缓抬起头,迷惑地看着好整以暇等我反应的族长。
“……这话您不会信吧?”千手柱间的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没看完就卷好放回到族长的桌案上。
这玩意儿前面写的都是老一套:和族长回忆往昔、为两族交战的事实痛心疾首、展望未来结盟后的美好时光。
多看几次这个套路我都会背了,偏偏同样的内容千手柱间每次都能写出不同花来。
不正常的是这次单独多出来的内容。
大概是千手扉间回去把我的事又和千手柱间说了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战场的时候他注意到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总之,他还在信里说族长的族妹似乎会木遁,四舍五入千手和宇智波就是一家人,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地坐下来谈谈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千手族长是在质问我们怎么搞到了千手特有的木遁血继的。
反正这段话如果是我们宇智波写的,那十有八九就是在阴阳。
但这话是千手柱间写的……搞不好这人是真的这么想。
不过族长知道这是我的万花筒能力,他给我看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族长对我笑了一下:“你可以是。”
我愣住了。
我:“?”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耳朵刚才似乎出了问题,听漏了好长一段话。
族长刚才应该说的是“你不可以是”而不是“可以是”吧?!
“我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斑大人,”其实我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但是知道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我的父母会因此受到影响吗?”
宇智波和千手大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结盟,总得有些说服力大的理由和证据。
如果宇智波也突然出现了一个木遁来证明两族的关系系出同源,关系远比其他忍族亲近,那也不是不行。
但是族内也知道我这是幻术啊……
我想起今天来向我打听我这是不是木遁的族人,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会吧?
不再去猜想族人们可怕的脑洞,我继续补充:“更何况,千手也可以理解为我们窃取了木遁。”
“木遁要是这么好窃取,这么多年也不会只有柱间会了。”族长嗤笑道。
还真是。
要是随随便便移植点木遁细胞就能成功,千手现在早就一排排的木遁使了。
话说回来,就算能向两族证明宇智波和千手血脉上有联系,两族打了这么多年,真的能化解仇怨吗?
怀着这样的忧虑重新回到战场上后,我都不太敢随便开常世,免得到时候和计划相悖。但不用万花筒,还是得和千手扉间天天对阵,这家伙作为敌人真的是个很讨厌的人,攻击手段层出不穷,我算是明白木叶时期的封印之书上都封印着什么玩意了。
封印得好,最好全都给千手扉间禁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泉奈每次和千手扉间打的时候有多窝火。
反正我打到后面后已经无师自通在战场上放垃圾话了。
难怪组队打游戏还得掌握骂人技能,这下我真的悟了。
唯一一个好消息:写轮眼可以复制忍术。
虽然复制了对我也没什么用就是了,别人的术,用起来终究没有旁人熟练。有时间练习掌握都还好,但是在面对有能力杀了自己的敌人时,还是少用。
更何况作为术的开发者,千手扉间对它们弱点的了解肯定比我清楚,我要真用了他的术,说不定就稀里胡涂领盒饭去了。
但变化也不是没有。
随着泉奈迟迟未完成“任务”归队,泉奈出事的消息终于瞒不住了。但这时候我已经能够很稳定地在战场上拖住千手扉间,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倒是有人旁敲侧击来打听过泉奈的消息,全被我用去问族长的由头打发走了。
战争结束的时候,正值夏末的八月。
踏上归程时我一瞬间有些恍惚,那时候泉奈的眼睛还好好的。也就一年时间,什么都变了。
“斑大人,请如实告诉我们泉奈大人的下落。”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族会,泉奈的下落终于避无可避地被放到了明面上来讨论。
泉奈毕竟是族中明面上的两个万花筒之一,身份是族长副手,同时也是重要战力。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应该轻轻揭过泉奈失踪的话题。
族会上面对族人们步步紧逼的质问,族长本不欲回答,族会的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泉奈的声音。
“你们不必这么逼问斑哥,我没有出现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和室大门被推开,泉奈站在门口,一身正式的族服,被满脸绝望的药师搀扶着,双目无神地面对着族会中的众人。
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眼睛的异常。
也包括我。
我震惊地看着泉奈,下意识瞥了眼族长。族长的震惊不亚于我,虽然没有什么大幅度的表情变动,但双目仍微微睁大。
之前我们尝试过,普通人的眼睛承受不了泉奈的瞳力,连移植过去都做不到。
他现在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泉奈松开药师的手,在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上走得半点犹豫也没有,坦然自若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如各位所见,我失明了。”泉奈说出这话的时候,一点可惜难过的语气都没有,平静得如同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万花筒在开眼时有几率诱发血继病,最终使万花筒失明,这也是我缺席的原因。”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那族长的眼睛呢?”
“药师已经看过了,斑哥的万花筒没有问题,”泉奈的回答十分流畅,完全撇开了换眼的事,而后他微微顿住,半晌才道,“但斑哥牵制住千手柱间已是不易,近年来千手柱间多次提议结盟,现在看来或许是一件好事。”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室内一片寂静。
泉奈曾是族中最强硬的主战派。
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的青年忍者微微垂眸,忍着身体的不适,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审视。
一如既往的骄傲,也一如既往的逞强。
想要结盟,总要有一个人背负着众人评判的目光,率先提出来。
泉奈选择他自己来做这个可能会被骂的人。
第39章 双陆
族会结束后,我拉着药师就往泉奈那边走。
其他族人见势不妙,走得飞快。
“泉奈的眼睛怎么回事?”族长问药师。
药师一脸生无可恋,说泉奈新装上的眼睛是之前去世族人的,这双眼睛几乎在安上去的瞬间就因泉奈的瞳力失明。并且,泉奈的瞳力一直在这双不适配的眼睛里肆虐,极尽破坏。
只听描述就知道这得有多痛。
药师赶紧在命令下将这双眼睛取下来。
族长忍着怒气:“泉奈,我能处理这些事。”
“哥哥,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背上骂名。”泉奈这么说道。
身为二首领和族长弟弟的泉奈眼睛无故失踪,族长又没有类似报仇的积极举动,总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来。
比如族长夺取了亲弟弟的眼睛——类似这样的传言。
原著中也一直有斑夺走了弟弟泉奈眼睛的谣言。
族长也动了真怒:“其他人怎么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泉奈沉默了一瞬,也似爆发了一般,扬声道:“可我在意,弟弟就是为了辅佐兄长而生的,怎么可以给兄长添麻烦!”
“辉去世的事和你无关!你根本不用这么逼迫自己!”
“怎么无关!如果不是为了回来救我,哥哥也不会死!”
“作为兄长,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弟弟。辉会死,也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到!”
眼看着两人竟然真的吵了起来,药师把泉奈的眼睛取下来就利落地跑了。
我看着这对突然因为陈年旧事吵起来的兄弟,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内耗?
“……辉会死,不是因为千手的敌人吗?”我打断他们疯狂给自己背锅的行为,“再不济,不应该怪安排小孩子上战场的人吗?”
——远在黄泉的田岛族长,对不起让你来背锅了,但你不背锅你的两个儿子就要争着背锅,你牺牲一下自己吧。
族长和泉奈齐齐转头看向我。
“再追究下去,还有闲着没事掀起战争雇佣我们和千手打仗的贵族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这两个人在为辉的死亡内耗个什么劲,辉当初都没想那么多吧。
那时候他们都是小孩子,就算救人,也轮不到他们来救啊。
说句不好听的,真论起该为在忍界战争中死去之人负责的人,人选可以从这里排到火之国都城都还不止。
上到放任兄弟相残的六道、天上挂着的辉夜姬,下到此刻不知道被封印在哪里的黑绝都得排进去,就算斑和泉奈想排队,也得领个号码牌乖乖排在后面。
而且当初我给辉施了临终幻术,辉是在我的幻术里放弃治疗去世的,真要论责任,我都得插队到他们前面去。
“但哥哥是因为……”我直接上前用手捂住了泉奈的嘴,他没想到我直接采取物理手段,震惊地呆住了。
泉奈还想继续强调当初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一直在意这件事。
算起来,辉当初去找老师学习超过自己承受范围的幻术时,也是因为没能保护好另一个弟弟。
他们几兄弟往自己身上揽锅的习惯还真是相似。
“说这么多话你不痛吗?”我没好气地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用常世构筑了一个短暂的幻术推迟他的痛苦,“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再吵下去我怕你把族长刺激得挖眼睛。”
泉奈皱起眉,冰凉的手指箍住我的手腕,死死往外拉:“千织,我不需要常世。”
“放心,你现在的伤还没有我当初那么严重,我当初养伤的时候全程用着常世都没问题,这点程度影响不到我的,”我见他一脸抗拒,用起老办法,激他,“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侮辱你了?”
泉奈脸色难看:“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沉吟半晌:“知道是一回事,但我不接受,你不想接受的话就和以前一样和我比一场吧。”
“我也不欺负你,就和之前我养伤的时候一样,我们来局双陆,族长在旁边作保,免得你怀疑我作弊,如何?”
“……哥哥怎么会同意这么儿戏的事!”
“我没意见,泉奈。”
“……”
泉奈说不过我,族长也不站在他那边,他便只得同意,我当下就支使分/身去拿双陆棋,又问泉奈这次要选宇智波还是千手。
“你不和我抢这个了?”他愣了一愣。
上次和他抢宇智波的执棋方是因为刚被千手族长打出了心理阴影,现在早就恢复了,而且他大概也想选宇智波。
但想起泉奈一贯的逞强,我嘴边那句照顾伤病人员硬生生咽了下去,说出口的时候话就变成了“上次是我先选的,这次轮到你先”。
刚好棋来了,我就先摆棋盘,让他先想,族长坐在一旁看着。
一边摆棋,我也暗地里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先把泉奈的注意力转移开了,等下完一局棋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到时候再取消常世也已经起到了效果。
再有一点,忍者扔骰子全凭良心,要是想自然是能控制点数的,只是大多数忍者在进行这些游戏的时候不屑于作弊或是自尊心作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运气就有那么差。
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刻意控制自己的点数推迟棋局的进程。
“扔骰子决定吧,单数为千手。”出乎我的意料,泉奈没有直接选哪一方,而是让掷点决定。
这似乎是最公平的方法,我将骰子递给泉奈,他缓缓摩挲过两个骰子的六面,手腕轻巧一抖,掷出了一个单数。
族长见到结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报数:“5,单。”
我也不禁沉默。
很明显,刚才泉奈的动作用上了巧劲,这个结果是故意控制过的。
在我还没打算作弊的时候,他先作弊了——而且是在完全没必要的情况下。
他明明可以直接选,偏偏提出了掷骰子。
要命,他怎么特意选了千手。
是在用这手暗示我别想着控制点数?
——有这个打算的我已经开始先心虚起来了。
“恭喜了,千织,”泉奈缓缓说道,“你依旧是宇智波。”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深意,可抬头看去时他的表情如常,似乎只是很普通地恭喜了我一声。
接下来游戏正式开始,我和泉奈轮流掷点,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大逆不道地在祭祀先祖的神社里玩起了双陆,安静的会议间间或响起族长的报数声。
一局终了后,我寻思着再来上一局,泉奈先一步出声:“可以了,我受得了的,千织,解开常世吧。”
“……”
我默然无语,收拾好东西后将幻术解开,眼睛干得厉害,回去得用点药保养一下。
但我确实没有骗泉奈,比起动不动就改变环境的大型幻术,只是对身体状态进行一些微小欺骗的幻术损耗确实小。
幻术解开之后,泉奈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而后缓缓站起身。
族长见状连忙撑住他。
“多谢。”族长简短地对我道了声谢。
我摇了摇头,看看泉奈,又看看族长,想对族长说千万看住泉奈别让他再折腾自己了,最终还是因为泉奈就在眼前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我挺想直接把泉奈打晕让他停止思考一段时间,他行动力过于高了,想到什么就会去做,问题是从大的方向来看还是他占理,简直说无可说。
族长带着泉奈离开,我也后脚跟着离开神社。
“千织。”火核从暗处走出,叫住了我。
我愣了一下:“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火核嘴唇紧抿,他惯常用的深色披肩上垂挂着的装饰性流苏被夜露打湿,颜色偏深,估计一直等在这里。
“今天回家里住吧,奏叔他们很想你。”火核微微偏头,轻声说道。
在战场的时候我偶尔能看见爸爸,但妈妈确实很久没见了。
闻言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嗯了一声,又道:“让人给我带个口信的事,不用这么一直等我啦。”
火核往我这走了几步,听了我的话后不禁露出了个笑,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你就又拖个好几天?”
“我哪有干过这种事!”
火核哼了一声:“也对,要说动你可不容易。”
“你还想不想我回家!”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回家后爸爸妈妈留火核吃了晚饭,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回去的时候我礼貌性地送他出门。
到了门外后,火核面上的笑容这才消失不见:“我们谈谈,千织。”
我回头望了眼亮着灯的门厅,心底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火核要说什么,但仍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什么事,哥哥?不急的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火核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忍耐地闭了下眼:“你的眼睛。”
“……”
我不禁收紧了手指,沉默地将门关上,跟着他去了隔壁。
火核的父母看到我后十分热情地冲我打招呼,要给我塞东西,听见我和火核有事要谈后面面相觑,先回了房间留我们两人在客厅。
“你的眼睛,也和泉奈大人一样,会随时失明吗?”等到清场完毕,火核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忍住没有惊慌失措,强撑着道:“哥,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火核的脸色冷极了:“我的意思是,你的万花筒,也和泉奈大人一样吗?”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哪里露馅。
“……”我勉强对他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有万花筒呢?哥你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以往我不问,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千织。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去探究你的秘密。”
“你的幻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能用?难不成我真要相信那些荒谬的传言,说你觉醒了木遁,为了掩人耳目才编造出幻术的理由?”
“我也不是想追究你怎么获得的万花筒,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所有人,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不是也随时会失明?”火核声音低沉了不少,“你现在也跟着上战场了,我很担心你,要是你在和千手扉间交战时突然失明,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千织。”
我看着火核又生气又憋屈的表情,缓缓垂下头。
“我没事的,哥哥。泉奈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们不一样的。”
“会不会失明?”火核却没被我糊弄过去,死咬着这么一个问题。
我想撒谎告诉他不会,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万花筒就是一张走向失明的单程票,视力会渐渐在瞳力的侵蚀下逐渐丧失,万花筒用得多和用得少只是影响这个过程快慢的因素。
就算彻底不用它,也早晚会迎来失明的结局。
但我从来不后悔开万花筒。
没有它我早就死了,更何况万花筒代表着更强大的力量。
火核从我的沉默中明白了答案,他语气艰难:“有办法解决吗?”
“或许有吧,所以得等到结盟。”我不敢去看火核的表情,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再怎么我也不可能说移植血亲眼睛的方法,虽然火核没有万花筒,但是他万一猜到了泉奈眼睛的真相,泉奈今天特意露面的努力就白费了。
“结盟?”火核因为突然转移的话题懵住。
“千手和宇智波……在血缘上的关系很近。写轮眼和木遁,一阴一阳,在最初是一体的。”我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第40章 关系
第二天我接过了以往泉奈的战后安抚工作,一家家地找上门去。
一个人做这项工作时,心理压力更大。
最后拜访的是凉真家。
凉真的母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带着一岁不到的镜,他的父亲对我说在战场上牺牲是凉真作为忍者的荣耀。
我嗓子里像是堵了东西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离开的时候,凉真的父亲问我:“泉奈大人之前的族会上的意思,是想和千手结盟吗?”
眼前这个中年忍者满脸冷漠:“我不能接受。”
我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没有对孩子去世的悲伤,却也没有对某个敌人的仇恨。
但和惠理萨那种茫然也不同。
他的眼睛是空的。
空荡荡的。
像是丧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的空。
我毛骨悚然,回程的路上回想起凉真父亲的表情时仍有些心惊肉跳。
对一部分族人而言,和千手战斗,早已不是简单地对敌。
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观念:千手和宇智波是天生的敌人,为此而战并死亡是出身宇智波的忍者的宿命乃至意义。
泉奈背负了本该由我承受的压力。
等之后又处理过一批族务,稍微空闲后,我去看望泉奈时,还想着凉真父亲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泉奈知道我来时,站在书房边上“看”了我许久,才缓慢开口:“千织,我们或许该避嫌了。”
我假装自己没听见,对他读族务的内容。
他见状只得合上门走到我身边坐下,等我停下后道:“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声音很平静,半点没有自己的事被插手后的不悦。
“……族会上你不该说那些话,”我放下文件,有些担忧,“现在还没到说出和谈意图的时候,也不该你来说。”
我担心泉奈会因此出事。
极端分子可不分氏族地域,尤其是我们一族的特性就容易走极端。
泉奈听了后不禁叹气:“那你更应该离我远些……而且,斑哥没有在和千手柱间的对阵中取得上风,议和的事总归要提上议程,我都这样了,不如让我来做这个人。”
“你和我走得近了,说不定会被我拖累。”
他一直闭着双目,比起之前强撑着什么的一直紧绷的姿态,今天的状态好多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放松,重心微微靠在搭着桌案的手肘上。
而他轻飘飘地说出这种撇开关系的话,就像在说天气很好一样。
“你又在和我划清界限。我常常想,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泉奈?”我垂眸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
苍白而修长,透着股颓然的病气,暮气沉沉。
泉奈怔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关系的话……已经离婚的前夫妻?”
“那更早之前呢?在我们结婚之前呢?”
他犹豫地抬起手,轻轻落到我的脸上,手指细致地擦过我的眼角,而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我们那时关系似乎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算得上是朋友,”泉奈有些局促地收回自己的手,却没再放回桌上,而是收到了身前,然后轻声回答我的问题,“总之,以后别来了。”
我谈起这次战场上的事:“我在和千手扉间对战的时候,用了常世。”
“我听说了。”泉奈微微点头。
我不意外他知道这点。他只是眼睛失明,但部下都还在,族会的时候他还能及时赶到为族长解围,也知道得到了永恒万花筒的族长并没有在与千手柱间的战斗中夺得优势。
“那你也该听说他在战场将常世误认为木遁的事,族中现在也有了传言——说我家混入了千手血脉,当初我也不是凭借幻术得救,而是因为千手的体质恢复力强横。”
泉奈回答得很快:“你可以展示你的万花筒,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可你不觉得,这件事也有好处吗?千手族长的结盟书上可是以此来说明两族曾同出一支,劝说斑大人结盟。”
泉奈立刻答道:“千手扉间认错是他眼力差,千手柱间完全是在狡猾至极地欺骗斑哥。他作为木遁的主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身上的气息!他就是故意的,你不要相信他。”
我不禁为他对这个话题的应对速度侧目,他似乎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这么响应了。
“但这不是正好吗——如果要给族人一个接受结盟的理由。不是我家曾混入了千手的血脉,而是宇智波和千手过去就是一家。”
泉奈没说话,他的眼睫猛地震颤起来。
我从桌案下握住他的手,问他:“怎么办啊,泉奈。这段时间我说不定会承受比你更厉害的骂名了。”
在族人们接受这个观点前,一个会木遁、疑似流着千手血脉的宇智波,会面临的目光可想而知。
泉奈的手紧紧地回握住我。
“千织,你不用这样。你是宇智波,和千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的语气有些慌乱。
“不要。”我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回绝他。
“你总觉得自己能安排好所有事,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泉奈,”我轻轻挣开他的手,“那种事发生一次就够了,你当初明明也答应斑大人就那一次的。”
“我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做,但是这次我真的很生气,族长也很生气,所以我答应了。”
之前回家后,我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和爸爸妈妈商量这件事,将自己的万花筒能力和盘托出。
因为一旦我对外承认我会的是木遁,他们势必也会受到影响。
“当初你说离婚,我也答应了。可我们不是被你随意安排的傀儡,泉奈,”我站起身看他,“你就安心养身体,等待结盟的那一天到来好了。”
这些话我确实是怀着一点隐秘的报复心和冲动说出口的。
说完之后,我却发现这么一看我今天拿处理族务来看望他的借口看起来格外可笑。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瞬间尴尬得如芒刺在背,正想找个理由溜掉免得被泉奈反应过来,下一刻我的手就被拽住,转瞬失去了重心,被拽得往地上倒。
——却也没完全摔倒在地上,就是姿势很别扭,重心完全偏移,栽到了泉奈的怀里,半跪在地上。
泉奈闷哼了一声,死死将我按住。
——这家伙都这样了力气还这么大?
能单手和千手扉间对刀了不起吗!
我有些恼怒地想要挣开,可泉奈怎么也不放手,不小心碰倒了桌案不说,我们也完全在地上滚作一团了。
“宇智波泉奈,你到底在干什么?”
最后我彻底没了脾气,躺在地上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他之前重伤一场,体重消减不少,但基数还是在那里,压得人死沉死沉的。
而且这个姿势确实不舒服,他的手太硌人了。
“这样很难受,泉奈。”我又说道。
泉奈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长长的发尾自他肩上垂落,发丝和他打在脖颈间的气息让我有些僵硬。
好半天他的呼吸才平息下来,大概是因为我刚才说难受,他松开了我腰间的手,微微起身,手肘撑在我的耳边。
这个姿势过于微妙了。
“千织,对不起,”泉奈头微垂,离我极近,身体颤抖着,颊边的碎发垂落,轻轻扫过我的脸侧,声音低沉,“但别做千手,千手已经夺走我的哥哥了。”
我愣了好半天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话上,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我没有要改姓千手的意思。”只是结个盟,伪造一个现象而已,怎么连忍族都给我改了。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为了结盟的人会做到什么程度,而且千手一族居心叵测,肯定会对你有图谋。”
“假的木遁能图谋什么啊?”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泉奈的背,让他放心。
“你还有写轮眼,”泉奈继续道,“千手扉间肯定会反应过来这是万花筒的能力。”
好吧,这话无法反驳。
“既然你知道我有万花筒,那总该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不合理的事我会拒绝。”
泉奈紧绷的下颌微松,态度松动,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放开我吧,泉奈,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我推了推他的肩,拿他刚才的话来堵他,“以我们不一定算得上是朋友的关系,这么做合适吗?”
他倏地再度僵硬起来。
我:……
我感觉有些不妙。
倒不是觉得危险,而是我们讨论的话题似乎偏离了主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泉奈嘴唇颤抖着,想要解释,“我们那时候当然是朋友,你都去……总之我不是在否定我们关系的意思。只是还有其他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归类的关系。”
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想。
“比如呢?”我盯着泉奈,又仿佛没看他,脑子混混沌沌的,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
我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算了,这家伙之前不是要和我撇开关系吗,怎么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起来。
泉奈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听见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说自己也不知道我们那段时间算不算是恋人。
“我不敢问你,千织。”他说。
不想听他说了。
我抬起一只手,捧住他的脸。
泉奈的声音骤然止住。
完了。
我想。
让火核知道他肯定又要追着我说教。
前段时间他还劝我早点和泉奈断干净。他有点迁怒,觉得我的万花筒是被泉奈传染了。
虽然这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但谁让泉奈先在族会上撒谎的。
都怪泉奈,他说话的声音太吵了。
我半撑起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