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罪孽
做完任务回族地的路上,火核问我最近怎么没去找泉奈了。
“……你不是希望我不去吗?而且最近忙着做任务,哪有时间。”我下意识用手背碰了下脸颊。
温度正常,松了口气。
火核面露狐疑:“我说了你又不会听,泉奈大人那里又出事了?”
又。
我觉得泉奈该反思一下火核为什么要用这个字。
反正不该是我反思。
我心虚地挪开眼睛:“我知道度的,你不要操心这种事。”
那天差点和泉奈旧情——有没有情先打个问号——复燃,我没法当着火核的面承认。
我和泉奈之间太熟了,朋友能算、看不顺眼的对手也能算,我们甚至还有过一段不太象样的婚姻。除掉这些,我们中间还隔了个辉的联系……我确实无法分辨他对我有没有世俗上的爱情。
就算他明确对我说明是爱情,我也会怀疑他自己搞错了。
一连串的事后,我似乎也不在意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了。毕竟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更在意接下来的结盟事宜。
火核睨了我一眼,有些无语:“……类似的话你说过很多。”
我回忆了一下,还真是。
婚前婚后、刚离婚那会儿我都说过类似我没问题自己能处理好的话。
……也难怪我在火核这里信用破产。
走到族地附近时,族长的忍鹰自澄澈透蓝的天空中飞掠而过。
火核见状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又是去千手送信吗?这个频率有些高了。”
“族人们不放心千手会放人回来,也只能用忍兽了,自然会有沟通不到位反复来信的情况。”
我收回目光,见火核因为族中与千手联系增多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安抚了一句。
但我也想起战前那段时间看到过一次族长的忍鹰独自离开族地,族长的忍鹰是用来鹰猎的,通常是一人一兽同时出现,难道那次也是在传信?
不久前族长见了千手雷打不动来递盟书的使者,破天荒地回了一封信回去,那之后千手方的使者就跟定期刷新在族地的限时npc一样,在一堆蓝色的衣服里绿得扎眼。
族中虽然早有可能会和千手议和的准备,但还是受不了过往仇敌时常刷新在老家门口的刺激。
族会上反应之后,两族就开始使用忍兽来沟通了。
千手的忍兽第一次出现在宇智波的时候,差点被火遁碳烤。送信的那只忍兽的表情写满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屈辱地来敌人的地盘送信而不是和契约者在战场上杀敌”。
千手使者第一次来的时候,族长把我也叫上了。
那个千手当着满屋子宇智波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我,然后对族长说我是木遁。
千手和宇智波或许过去也有渊源。
所以他们族长想要借此机会结盟——离谱到不该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但双方的思路巧合得不知道是不是双方约好了。
而且千手那边的话含糊其辞,我严重怀疑这个使者背后的是千手扉间。
结盟不成的话,或许可以凭此离间我和族人。
毕竟千手柱间之前在信上就差把千手和宇智波写成过去手拉手一起长大的血脉同胞了,不可能让使者说得这么含糊。
当然,有千手一族的盖棺定论,加上我曾重伤又奇迹般挺过来的体质和战场上的表现,这招离间粗糙但有效。
而且我还曾提出过俘虏千手的年幼忍者但不杀的主张。
不管当时的理由有多合理——并且这件事也确实减少了年轻一代的伤亡——在我会“木遁”的事实之下,也变了味道。
不过我的写轮眼也证明我不是什么离谱的抱错的千手孩子,但我家都被怀疑过往混入了千手的血脉。
连火核也被连累了,他表示自己有准备,让我别那么大压力。
但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火核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
在遇上两个背后说我难怪会和泉奈离婚并且用十分难听的话攻击我出身的族人后,火核直接冷着脸拉人上了训练场。
他之前还嘲笑我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幼稚。
原来是火核这个哥哥带的头!
我恍然大悟。
等两个族人趴在地上哀嚎之后,我在边上劝了火核一句。
“别这么欺负他们,哥。虽然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他们只是太恨千手了,”我扫了眼脸色逐渐高傲起来的两人,不由笑了道,“下次和千手扉间对敌的重任就交给他们了,满足他们斩杀仇敌的愿望吧。”
真是哪里都有窝里横。
就算族里现在有了些传言,但碍于我上场战争实打实抗住了千手扉间的战绩,大多数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更遑论企图用所谓的纯种宇智波压我一头的想法了。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来的品种。
火核沉默了好半天,大概是在分辨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又看看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两人,才说道:“打一顿算了。”
等两个人飞一般地在火核的允许下逃跑,我才不满地问他:“你把我说的当真了?”
我还没离谱到送人去死。
火核弯了弯眼睛:“我都记得的,你讨厌流血杀人,但我不想你被他人议论。”
“……别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还记得某个人说脑袋上戴上竹蜻蜓就可以飞起来呢。”
“宇智波火核,快闭嘴!”我大怒。
不过族里后来的风向出现转变的原因,是又旅听见类似讨论时插了句嘴。
“木遁?”她听得有点莫名,“虽然你们和千手的先祖是亲兄弟,但是宇智波千织会木遁的事也太奇怪了吧?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又旅跑来和我确认了。
总之当时的场面很乱,毕竟千手这个词在族里也算骂人的形容词。
觉得被又旅侮辱愤而不顾对方尾兽身份瞪出写轮眼的、立场偏向主和陷入沉思甚至惊喜的、怕尾兽发狂一个劲拦着冲动的族人的……
又旅跟我描述时快活极了,她不太喜欢我们宇智波,难得见我们吃瘪,都忘记我也是个宇智波了。
“……”总之误打误撞,把这件事捅出来,又旅也算大功一件了。
这之后不少族人见到我后,都是一副想起什么、继而愁眉苦脸的样子。
和千手一个祖先真的很打击他们。
又旅也因为这件事变成了一些族人的狙击对象,一群宇智波隔三差五组队抓猫,被猫耍得团团转。
又旅玩得很开心,我建议又旅改个名字。
“?”又旅有点疑惑。
“你觉得杰瑞这个名字怎么样?”我睁着眼睛指猫为鼠。
又旅拒绝得很快:“什么奇怪名字,虽然我现在不得不屈从于你们宇智波,但也别想践踏我的尊严。”
“……”这个听不懂我梗的世界真是没救了。
和千手联系的事陆陆续续进行到了年末,惠理沙在出了一次任务后懵懵地找到了我。
“千织大人,我这次在外面遇到了一群千手。”
我赶紧给这倒霉孩子检查哪里受伤了,有没有被下什么符咒。
这可和小时候火核遇上千手柱间不一样。
毕竟那时候我知道火核起码还得活蹦乱跳个十几年,遇上的还是少年柱间,当时自然就只剩感叹他命大了。
检查完毕,结果是无。
我有点不可思议,问她什么情况。
她说遇上的是好几个成年千手,那几个忍者把她放了。
休战期间,可没什么抓俘虏互相交换的默契,更何况上场战争因为猿飞羽衣的加入这种默契还被打破了。
惠理沙能活着回来简直是奇迹。
“千织大人,千手真的打算和我们结盟了吗?”惠理沙的表情很是纠结。
我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毕竟凉真就死在和千手的战争中——虽然当时杀了凉真的是猿飞的忍者。
但这次千手又放过了她。
“这种事也说不准,你怎么看呢?”我询问她的态度。
惠理沙摇头:“我不知道,千织大人。”
“明明这次千手放过了我,但我总觉得要是结盟了,会不会就是背叛凉真他们了?”
惠理沙的神色十分担忧。
“……”我陷入沉默,好半天才慢慢开口,“结盟和原谅不是一回事。惠理沙,我们没办法代替已经死去的族人去原谅任何人,但是这种因他人好恶挑起来的、看不见任何未来的战争也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
更何况千手和宇智波的纷争本就有黑绝在背后做推手。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代表辉去原谅千手。
泉奈不能,族长也不能。
惠理沙显得更迷惑了:“您是说,结盟是结盟,但是我们仍要恨着千手吗?”
“这种事也太远了,我想不到那时候我们会是什么心态,”毕竟原著的宇智波一族还拒绝了跟随族长,我托着腮坐在她旁边,年幼的忍者满眼懵懂,我们面前是烤得吱吱作响的年糕,“但是别为难自己去怎么想,没人能管住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族长也不行。”
讨厌千手就讨厌,大不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惠理沙哇地缩了下脖子。
“族长的话……我觉得还是能管的。”她小声地吐槽。
我不由失笑。
随着新年到来,族中的积雪堆了厚厚一层的时候,宇智波真生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敲响了我家的门。
他神情恍惚,见到我开门后面露挣扎。我看出他的不对劲,就让他先进门,他犹豫了两秒,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跟了上来。
“千织大人,”进到室内,宇智波真生直接跪下额头磕地,吓得我赶紧挪开怕折寿,“我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孽。”
“前日我才模糊想起,在被黑绝附身期间,我曾被控制去见了羽衣的人。”他说。
第42章 迟滞
羽衣一族在上次联合作战时的消极作战的确令人生疑,但没有忍族会拿自己的任务开玩笑。
毕竟搞砸自己的任务,代表着失去雇主的信任。
然而现在宇智波真生恢复的记忆暗示当初羽衣的临阵脱逃可能会和黑绝有牵连。
但宇智波真生此刻只能模糊地记起私下见过羽衣的少族长,再多的也想不起来。
黑绝的事是族长在处理,如果要继续调查,免不了去找一趟族长。
我看宇智波真生状态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就叫上他一起去见族长。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那次羽衣搞出来的幺蛾子让族里损失不少,若这件事真和他有关系,他难免会想不开。
路上我小心翼翼问了下彩香的近况。
听到我的问题,宇智波真生愣了片刻,面容稍缓。
“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在跟着族里的药师学习配药,已经能处理一些小的伤病了。”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没一开始那么沉重了。
这么聊着他家的事,宇智波真生明显放松不少。在见到族长后,陈述情况时也没有一开始和我说时那么情绪激烈。
天知道他一进门就给我跪下给我的冲击有多大。
这事宇智波真生毕竟也是受害者,族长虽然不太会安抚人,但也让他不要多想,先回家休假。
负责的族务也都交给其他人。
无论如何,彻底排除隐患前,宇智波真生暂时不适合接触族务了。
“至于惩罚,你是泉奈的部下,等泉奈身体好些他亲自来定。”族长说道。
宇智波真生得了族长的命令离开,我变了个分/身远远缀着,看着宇智波真生确确实实回了家才解除分/身。
分/身记忆传来时,我正看着族长审问黑绝,记忆涌入让我的思维中断了一瞬,又在转瞬间回过神来。
黑绝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辉夜姬意识,寻常幻术本就很难起作用,当初被封印在人身上时也算是间接在他的精神体上开了道口子,这才使幻术生效。
此刻他已经不在宿主身上,本身形态并不稳定,又因为被层层封印,不太好在他身上施加幻术。
这个时候就有点羡慕山中家的秘术了。
不过黑绝并非唯一的突破口,羽衣一族那么大一个忍族摆在那里,总能找到点消息。
我主动向族长提出我来负责这件事。
族长微微侧目:“你少有这么积极做一件事的时候,千织。”
我也知道这件事交给族里的三勾玉足够了。只是探查羽衣,又不是要和羽衣开战。
“……我的一个学生,死在了上场战争里。”我说。
战争前我还让凉真和惠理沙别学那些奇怪的坏习惯,不准他们拿我的名字去给以后的孩子命名。
从那时候起,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叫过我老师,但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在意这件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
但是情绪实在是难以控制的。
愤怒、仇恨、不满。
我自己都难以理清这些负面情绪里到底混杂了些什么。
它们被很好地隐藏在表面之下,我尽量让自己在这个多事之秋保持冷静。
但当知道背后还有隐情的时候,这股情绪还是爆发了。
我可以接受意外,却不能接受背后早有谋划。
不可原谅。
你有这个能力去报仇。
心中有个声音这么对我说道。
但另一侧的理智又在告诉我不要陷入这种情绪漩涡。
尤其现在还是千手和宇智波关系缓和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克制。
说完之后,我又有些后悔,或许我应该说这件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我去就很合适。
任务过程中如果夹杂个人感情,很容易毁掉一个任务,这是忍者的共识。
“我知道了,你去吧,”族长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也或许对他来说私人情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点头后,又像是不经意地开口,“对了,泉奈最近好了不少,你既然要出门,也看看手上有什么可以移交给他的族务,好让他不要想太多。”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估计都会觉得族长过于压榨人了。
……然而别人养伤是静养,到泉奈这还真得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没精力去搞其他东西。
他上次那一出是真的把我们都给吓到了。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亮晃晃的光,室内显得很是亮堂。
大概是因为话题转移到了半是私事的泉奈身上,族长的态度明显和刚才宇智波真生在的时候不太一样,更平易近人了些,语气中也多了点难以察觉的无奈。
我有一阵子没联系泉奈了,族长突然提起他,我心中难免别扭,却也松了口气。
总归泉奈的情况在好转,不然族长也不会提让泉奈处理事务。
只是上次发生在书房的事实在很尴尬,我和泉奈之间互相说了重话,又情绪上头,最后差点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虽然双方最后都反应过来打住了。
那之后我自然不好再找理由去见他,我将原因归结于觉得自己似乎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这次是族长开口提的,理由也足够正当,再加上我这次出去必定要耽误一些时间,确实有些不太放心的事要拜托泉奈。
更何况族长刚才也说了,宇智波真生怎么处置,由泉奈来决定,自然得有个人告诉泉奈这事。
家忍带我去见泉奈时,我远远看见他正盘着腿,坐在院子边练习结印,脑后的长发简单束起,垂落在雪白的衣服上,眼睛的位置被一条白色的绢布缠住,遮住了没有眼珠而凹陷的眼部。
缺失眼睛和单纯的失明还是有区别,被其他人看见了并不好解释。
明明一开始他甚至不愿意让人见到他的眼睛出了问题,现在已经能坦然地向外露出弱点了。
我停住脚步,让家忍先行离开。
泉奈结的是一个a级忍术的印,又是他所擅长的火遁,结印速度很快。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在练习结印,并没有真的用出忍术。几乎是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结完印后,他手中便又换了一个忍术的印来结,选择的忍术难度也逐渐上升,也很快就从火遁忍术练习到了风遁。
我渐渐看出他在干什么了。
他在复盘自己所学过的忍术。
诚然写轮眼能够复制所见的忍术,但彻底掌握仍需要自己去练习。
他现在练习的估计是那些曾在战场上复制过但基本没怎么用过的术。
眼见着泉奈切换忍术的速度逐渐变得滞涩,他大概是在脑子里整理自己学过的忍术,都没注意到院子里来了其他人。
“泉奈。”他的表情越发严肃,我出声打断他,脚下故意发出了些声音走过去。
黑发青年循声侧过头,松开手放下。他淡色的唇微微抿了抿:“千织,你来做什么?”
我没问他怎么在练习结印,这对如今的泉奈而言是个十分残忍的问题。
不把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的话,失去眼睛的他就得去求助旁人。
这个世界可没什么盲文供失明的人阅读。
“发生了一些事。”我坐到离他还有一个身位距离的廊下,和他说了真生的事。
“……是我疏忽了,当初没有审问清楚。”听完之后,泉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这熟悉的揽锅方式。
但还没等我出言劝他,泉奈就十分自然地转了话题:“你不仅仅是为了调查羽衣才接下这个任务的。”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带上真生吧,让他将功折罪。”泉奈缓缓说道。
我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从理智上来讲,在知道我接任务存在着私心时,为了排除任务隐患,就该换掉我的。
泉奈的手微动了一下,他唇角轻轻弯起:“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家伙,而且——”
“我相信你,千织。”他说。
我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这么说显得我怪没感情的。
“好吧,”我接受了他的理由,有些无奈地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角,说起另一件事,“斑大人也让我把一些你现在能够处理的事交还给你。”
泉奈似乎想都没想,立刻道:“这样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好,我这样还能做什么……”
“泉奈!”我厉声打断他。
这就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眼睛,甚至生活自理都需要人辅助,这样的心理落差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
总所周知,我们一族的情绪极为敏感。
能开万花筒的更是其中翘楚——我应当不算,我当初能开万花筒,很大概率是被可能不会改变的未来和自身可能面临的死亡刺激到了。
“把这些交给其他人的话,你又怎么办呢?”我问他。
泉奈回答得理所当然般:“这些事务可以交给更值得的人做,而不是因为同情,让我生出自己还有用的错觉,这是浪费。”
“……这话你没和斑大人讲过吧?”我瞪着他,可惜他并看不见我的表情。
宇智波泉奈果然从小就知道怎么调动我的情绪,让我生气。
包括现在。
泉奈听出了我言下之意,不太自在地侧头回避了一下,又道:“斑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我想想,还真是这样。
总不能把现在的他拉去院子里打一顿。
“算了,我说不过你的歪理,”我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要说你自己去找斑大人商量,我才不想管你的事。”
这种问题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听了之后便叹气,慢吞吞地劝我:“你不用因为我生气——”
“你不说这些讨人厌的话我怎么可能和你生气!”
这家伙怎么搞得跟看破红尘的人一个调性。
“好吧,我不说了。”泉奈被我打断后顿了顿,回应道。
他这么说我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吗?”
“以前?”泉奈歪了歪脑袋,显得十分疑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我正想说让他像以前正常时的样子,却又怕他被刺激到,连忙闭上嘴。
没得到响应的泉奈唤了声我的名字,语气中的不解更甚了。
我连忙把话题拉回正事:“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族里现在缺不了你。”
眼看着泉奈又要张嘴说话,我飞快地接上:“不久之后就又是雇佣期了,千手不会作视议和进行到中途又开战的情况,这段时日必定会有大动作。”
“斑大人又太过信任千手柱间,”我开始尝试着将泉奈拉入己方阵营,“但千手既然承认我会‘木遁’,想必也没有那么单纯,你得替斑大人防着点千手。”
想起原著木叶的情况,我就头皮发麻。
千手族长大大咧咧开空头支票,族长也信了,结果空头支票作废,族长也在黑绝改过的石碑引诱下黑化。
我已经模糊的上辈子记忆告诉我,当年明朝好像也有个这么给自家儿子开空头支票的皇帝,他儿子后来好像也谋反了。
与其让族长的心情经历大起大落,倒不如让泉奈给族长打好预防针。
别到时候族长又叛逃了。
事情涉及到泉奈的兄长,泉奈也不拿他目前的状况当借口推脱了。
“我会注意的。”泉奈回答。
“要是到了讨论协约的地步,也得仔细研究一下千手有没有留坑。”我继续道。
泉奈却忽而笑了一下:“你都想到拟定合约的步骤了吗?”
这是在笑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计算得这么清楚!
“……我走了!”我一时语塞,反正要说的事都说清楚了,连忙起身告辞。
只是泉奈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垂眸望他。他半抬起头“望”着我:“我没有笑话你,千织。”
“不过,你也尽量早些回来,”泉奈缓缓说道,“这是你一直期待的结局,真的要结盟的话,你不想见证这一切吗?”
哪里是结局,一切都只是刚开始罢了。
而且上辈子都看过了。
或许是我之前的立场让泉奈误会了,他以为结盟的那一刻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但其实,越接近结盟那个目标,我的不安才越发强烈。
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不少改变了。
“泉奈,今后的一切会怎么样呢?”我不禁开口问他。
他从主战派转为主和,难道没有一丝迷茫吗?
一定会有的吧。
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原谅千手,主和只是目前族内面临问题的最优解。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对未来没有顾虑呢?
外面不知何时无声地下起了下雪,雪落时静谧无声。
听说失去视力后,其它的感官会代偿性地增强。
泉奈会听见雪落的声音吗?
离开的时候,看着天空飘落的细小雪粒,我不禁这么想着。
离开前,泉奈对我说:“没有人能够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只能一往无前地继续走下去了,千织。”
“至少,要无愧于自己的付出。”他说。
原著中那个坚持战斗到死的泉奈。
眼前这个提前捐出了自己眼睛的泉奈。
以及孤身一人走上月之眼计划直至最后一刻的族长。
他们似乎都没有后悔过。
我又想起很多年前,跪在老师面前请求老师教授幻术的辉。老师说,他们一家都十分固执。
果然是这样。
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那些杂乱的、干扰判断的情绪并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拖后腿。
木叶如果真的建立了,那就坦然面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挑战。
最坏的结果,难道还能比原著更差吗?
在结盟前退缩,也太怯懦了。
离开族地前,我先去找了宇智波真生,如泉奈所说那样将他带上。
只是探查消息,我一个就足够了。
泉奈还是对以往的部下留情了,将功折罪是一方面,他是想让宇智波真生为枉死的族人复仇,解开心结。
我们的第一站不是羽衣一族,而是去年羽衣一族的雇主家。
这一家是当时宇智波一族的雇主的盟友,火之国的一名领主。正是因为他们是盟友,分别雇佣了一支忍族,这才促成了两族的联合作战。
被武士守备的森严府邸拦不住忍者的窥视,这些武士中有部分确实能够使用查克拉,但技艺精湛的那部分武士早在多年前涌入铁之国的范围建国了,这些在外的武士早已没落,面对忍者并没有优势。
一路畅通无阻地潜入府邸,大广间内领主正在和家臣议事。
“去年羽衣的溃败让我面上无光,这几次聚会,他们总要拿这事说笑一番。相比之下,倒是他们同行的宇智波不错。”坐在上首的领主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
坐在下方家臣们面面相觑,面上露出为难之态,其中一人在同僚的注视下开口:“当初羽衣信花言巧语,说他们羽衣曾和宇智波结盟,实力相当……”
羽衣信是之前找我打探泉奈下落的羽衣一族少主。
“实力相当!你也能信?”领主讥讽地冷笑道,座椅的扶手被拍得闷闷作响,“实力相当还容得了他们结盟?就该像千手和宇智波那样互相残杀才对!”
“我看这次攻打三和就雇佣宇智波好了,千手也行。提前定下来,今年我不能再输了。”领主不耐烦道。
“可宇智波的佣金向来昂贵,去年的收成……”
“只要能赢,花出去的钱都能在和谈的时候收回来。”领主不耐烦道。
“我们如果雇佣千手或宇智波的一方,三和必定会雇佣另一方。一旦这样,胜负并不明朗!”
“那你们说,要是三和雇佣了宇智波或者千手,我们怎么办?”
……
听这群人这么议论着我们忍者,感觉还挺微妙的。
大广间内因为该不该雇佣我们和应该雇佣哪支忍族吵吵嚷嚷,最后不欢而散。领主阴沉着一张脸拂袖而去,我对真生使了个暗号,悄悄跟上。
他回到内苑大发脾气,我听见他夫人问他怎么了,于是领主便大吐苦水,接着又抱怨起忍族雇佣金昂贵。
我:?
你是说我们的卖命钱贵了?
另一边领主的抱怨已经升级成咒骂:“这群贱民,容许他们生活在火之国境内已经是对他们的恩赐。让他们为我而战,竟然还要索要昂贵的报酬,要是能保证获胜我也不说什么了,你看看去年的那个羽衣,钱拿了,人也跑了。最后我什么都没捞到!我们征收力役税金的时候,也没见人来要钱啊!”
总而言之,他的话就一个意思。
他想白嫖。
他的夫人还强撑着笑容劝解他:“您的家臣们为您做事,也能领食禄呀。”
“忍者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见这家伙越说越离谱,我懒得再听下去,出手打晕了他的夫人,出现在他面前。
“……羽衣信?”领主瞳孔一缩,见我出现,不由后退一步,色厉内荏,“你怎么在这里!”
他认识羽衣信,而且还很熟。
那他在大广间甩锅家臣的行为还真是……
难评。
我扯了扯唇角,礼貌地对他微笑道:“市原大人,好久不见。您将我们一族的失败全都归结于羽衣一族,但您似乎忘了,当初雇佣我们也是您下的命令。”
“我劝您不要冲动,您可以试试,是您的侍卫们快,还是我的刀快。”
市原果真不敢声张,他胡乱地抓住了房中摆放的刀,似乎有了几分底气,又听我提起去年羽衣的溃败,情绪更是上头:“当初是你们羽衣一族找上我,求着想要一次机会,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结果第一天大败而归不说,还和宇智波闹翻,你们羽衣还自称什么六道后裔,能和宇智波相提并论,简直活该没落!”
我怔了一下,六道后裔不稀奇,现存的忍族都爱这么说,但是和宇智波相提并论?
至少在族长用过须佐能乎后,除了千手还真没忍族敢这么吹。
结合黑绝曾经接触过羽衣,羽衣又敢说出这种话,加之羽衣曾打探过泉奈的下落……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原著没提过羽衣后来的情况,但是和原著相比,这辈子黑绝出乎意料的行动也能找到一丝端倪。
他希望阿修罗和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者互相争斗,使轮回眼再度诞生于世。
但这一世的转世者中,千手柱间一直在劝说族长结盟。而能影响到族长决策的人……
一开始是将矛头对准我,想让我孤身潜入千手。只要当时作为泉奈妻子的我在千手出了事,泉奈必然不会再接受所谓的结盟。
同时也将泉奈作为目标,撺掇羽衣挑起宇智波和千手的纷争,毕竟没有什么比来自盟友的背刺更意外的事了。
只是当时泉奈没有在战场上,失去目标的羽衣自然消极作战,以保全自身为主。
该说不说,结合原著黑绝背刺族长的那一下,他的手段还挺固定的。
也不知道黑绝对羽衣是如何承诺的,但是羽衣对宇智波的敌意恐怕不低。
不然也不至于连面子都不装一下。
“我明白了,”我抬眼看向已经溜到门边的领主,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准备喊出声,我便先一步开口,“杀了他。”
一截雪亮的刀尖自他胸前透出,变成羽衣族人模样的宇智波真生挡住了从门外透入的阳光,他站在领主背后撑住对方将要倒地的身体,房门顺势被他反手合上。
市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宇智波真生又用苦无在他喉间补了一刀,以致于他无法喊叫,只能断断续续地质问道:“你、竟敢……”
我绕过倒在地上的领主夫人,将架子上那间华丽的打卦取下来,向真生扔过去。
宇智波真生用衣服堵住市原体内不断涌出的血液,这才将忍刀抽出。
“信大人,那个人也一并处理了吗?”真生问我。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没有质疑我的命令,毕竟刚才让他杀的可是一个贵族。
不过这里并不适合问过多的问题,我看向已经醒来却装作昏迷的领主夫人,心下一动,走了过去。
“智子夫人。”我在她身边蹲下,叫出她的名字。
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她是市原家臣之女,本名智子。她的父母同样也是贵族联姻,在市原家势力很大。
领主死了,她能凭借她父母的权势在继承人成年以前控制住市原家。
其实就算她没有抖,根据她呼吸频率的变化,我们也分辨出来她究竟是昏迷的还是清醒的。
“您也不赞同市原大人今年想要开战的决策吧?”我将手放到她的脸颊上,寒凉的气息顺着指尖侵入过来,我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她,“我知道您已经醒了,或许,我们能谈上一笔交易。”
“当然,您要是认为,同时失去了领主夫妇的市原家,可以平安度过周边领主的窥视,就不必睁眼了。”
掌心下,智子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她强忍着恐惧,看都没看倒在另一边的丈夫,颤抖着声音问道:“羽衣大人,您想要做什么?”
我看见她恐惧的瞳孔中所倒映的、属于羽衣信的那张脸,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想,忍者的力量,真是令人恐惧的东西。
当年议和会场上贵族对忍者的嫌弃、市原口中的贱民、刚才大广间里犹如挑瓜买菜般对忍族的评判,终究还是影响到了我。
死去族人所流的血,到他们嘴里,就成了不值得付出那么多金钱的卑贱之物。
不可以得罪雇主,作为贵族们的雇主天生高人一等,掌握着我们生存的必要之物。
可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这些上位者,实际上孱弱得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
我原本是想将市原的死嫁祸给羽衣的。
现在,我稍微,改变了主意。
既然想要等待和平之世的到来——
那么为什么,这个和平之世的范围,不可以大一些呢?
当贵族手中的被项圈圈住的狗,哪有当人好。
当年在课上所学、不觉殊异的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此刻听来却觉振聋发聩。
忍者是武器,没有大人小孩的区别,是注定死在战场上的消耗性物品。
不可以哭泣,不可以违抗命令,不可以有多余的感情。
可我想当人。
我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不想做什么王侯将相,我想当个人。
第43章 靶子
智子从没想过,一次看似普通的战争雇佣,会带来这样的灾祸。
她在嫁人之前便听说了自己未来的丈夫市原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负、不堪大任,但运气好。
市原的母亲与她的母亲是堂姐妹,为了维系家族的纽带,最终他们订婚了。
市原有几个异母的兄弟,但聪明的几个都不幸早夭。
智子的母亲说,市原的那几个弟弟,运气不好。
他们这样的家庭,如果未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实在难堪大任,即使有血脉关联,也不一定扶持,可人选只剩下了市原,这是唯一的选择。
至于市原另外几个没死的弟弟,都不敢与长兄相争,早早离开市原家,去了别的领主手下。
等到智子嫁人,她才知道他的丈夫是个何等愚蠢之人。
他难以听进他人的劝谏之言,暴躁易怒,也不怜惜领民,自己对财货更是挥霍无度——却又在要将钱财花在领地时吝啬万分,全然不为领地与将来打算。
智子的母亲劝她,智子,等继承人再长大些,不会被突然到来的疾病夺去生命,她就不用忍耐了。
市原本就注定了命不久矣。
但她没想到,市原会死在忍者手中。
死在他曾经雇佣却又看不上眼的忍者手中。
眼前的年轻忍者黑发披垂而下,额间戴着没有纹样的护额,双瞳比没有月亮的夜晚还要黑,光仿佛都透不进去那双黑色的眼睛。
忍者的唇角轻微地翘起,露出令人战栗不已的微笑。
像是面容姣好、在黑夜里走出的索命恶鬼,看见了猎物。
智子全身都在颤抖,脑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逃跑。
但是不可以。
逃跑会死。
那只轻轻地搭在她颊边的、温度偏凉的手,正这么告诉她这个事实。
——这只手可以轻易地夺取她的性命。
明明只是败者。
明明羽衣一族,在上一次战争当中,溃败地如此之快,在忍族中都没落到排不上号了。
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潜入、杀人……掌握她的生命。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有一团被养尊处优的生活所笼罩的布被揭开,强烈的、不可置信的恐惧和疑问涌上心头。
——怎么敢的。
——她的祖辈们、同为贵族的人,究竟是怎么敢的。
——将猛兽当作猎犬豢养,这是一群只要意识到自己身怀着何等力量便能随时反扑的恶兽!
而眼前这个忍者,已经意识到了!
市原家、不,火之国……这个世界,就要完了!
“羽衣大人,您想要做什么?”智子强忍着战栗问对方。
这个出身羽衣一族的忍者将视线投注到了她丈夫的尸身之上,神情就如同注视着一个平平无奇的死物。
“真不幸,市原大人死于一场谋杀,您对凶手有头绪吗?”年轻的忍者问她,用语谦卑,任谁也想不到不久前就是他下令杀死了市原。
智子僵硬地点头。
她的父母对市原的忍耐越发稀薄,去年市原决策失败,不顾家臣阻拦雇佣了羽衣一族后,家中的暗杀计划和后手便早已准备好,只是没来得及实施。
她无法在眼前之人面前撒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
黑发的年轻忍者似乎有些讶异,轻轻挑了一下眉梢,用着一种很是奇怪的轻快语调说:“那也省事。”
大概是满意于她的答案,忍者终于收回了那只可怕的手,让她坐了起来。
青年蹲在她身边,托着自己的下颌,居高临下般垂头看她,用一种半是商量半是诱哄的语气说道:“智子夫人,领主大人的身亡实在令人遗憾。少主如今年幼,身边的护卫更需要加强戒备。”
可就算是这样的语气,智子也不敢违抗。
提到自己的孩子,智子的内心不禁一颤:“您的意思是?”
年轻忍者眸中含着的浅浅的笑意淡了下来,这让智子有些慌乱——是哪里做得不对吗?她不该问出来吗?
但没等智子联想越发糟糕,这名忍者便开了口:“虽说羽衣一族,去年的表现令人十分不满,可今年的财政状况也不容市原家雇佣大族。
“夫人不如召来羽衣一族能够主事的忍者,比如他们的族长或是少族长,雇佣他们来保护少主,并以去年之事压些价。”
智子如坠冰窟。
眼前的人明明自称是羽衣信,此刻却又说让她以领主名义召来羽衣一族的少族长雇佣他们。
他提起羽衣一族去年失败一事,语气轻蔑,根本不像是羽衣一族的忍者所能说出的话。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羽衣信!
引羽衣一族的人来此,他们难道是想将市原家当作战场吗?!
“……我明白了,我该怎么称呼您?”智子慢慢垂下头,嗫嚅着开口,原本她还有些脱困后雇佣忍者杀掉眼前之人的想法,可现在这种想法也被尽数磨灭,她一来不知道对方底细,二来对方既然敢做套引诱羽衣忍者来此,自然也有底牌。
此刻的她,彻底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
……
“称呼?”我回头看了眼真生,他尽心尽力地饰演一个没有命令就毫无动作的下属,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回以等待命令的神情。
我有些苦恼。
正经的假名我还没想过,以往在据点的时候倒是用过“千”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擅长幻术,指向性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宇智波去。
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凉真,叫我这个名字即可。”
给智子种下了一道符咒后,我带着真生暂时离开,在市原家的领地中隐蔽起来。
羽衣信再怎么说也是一族的少族长,行踪难以窥探,而且也较少外出任务。主动找上羽衣危险系数高,蹲守他外出任务效率也低,不如直接用任务把人钓出来。
羽衣一族这些年逐渐没落,比起战争雇佣,更倾向于这种伤亡小的护卫雇佣来保全自身。
可惜这种任务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有,也容易被更厉害的忍族截胡。
随随便便指明羽衣一个任务,当然会让人心生警惕。可市原家不太一样——市原家今年的财政状况不好,这一点稍一调查就能得出结果。造成这一点的就有羽衣去年被宇智波剔除联合作战后,在面对千手与猿飞时战绩潦草的原因。
市原家想把失去的从羽衣身上讨回来,也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很快智子那边便传来了消息,羽衣一族在来的路上了。
通知真生做好战斗准备时,他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市原。
“只是为了将羽衣一族引来的话,可以用幻术。”
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
“幻术?”我微笑着看他,“幻术可能会失效,没有符咒好用。我不想再经历一遍来自身边的背叛了。”
至于真实目的,现在根本不能说。
宇智波真生忽然身体紧绷,骤然后退了一步。
我:?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垂下头道歉。
“刚才您的神情,与生气的泉奈大人有几分相似。”宇智波真生说道。
泉奈生气的样子?
我皱了下眉,想起泉奈确实喜欢面上笑着生气,不过和我相处时他的表情管理向来没那么到位,我见得倒是少些。
不再纠结这件小事,等待羽衣到来期间,忍猫送来了火核的信。
信中的内容和千手有关。
大概是市原刚死那会儿,千手柱间和他弟弟亲自上门了。
两族倒是没打起来,千手一行也没能进得了宇智波的族地。
毕竟如今泉奈没了眼睛,我也不在,族长一个人应付那对兄弟并不容易,要是被看出族中内里空虚,指不定会有变故。
族长带着人在族地外见了千手的人,以两族的关系来看,千手族长进不了宇智波也正常。
火核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他在信里说,千手族长不久前发现一股窥探他的气息,一路追击之下那股气息消失在了宇智波附近,是来提醒的。
而后族长表示他已经抓到了那个家伙,不必千手操心。
在千手族长询问那家伙是什么人时,族长不耐烦,将被封印的人扔了过去,让千手族长自己探查审问,审完了就还回宇智波。
只是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那个窥探过两族的家伙名为黑绝,竟然一直在暗中挑起两族纷争。
在场的族人和千手不少,都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族中正因此事议论纷纷。
“……”
我收回信,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明显,族长和千手族长,都在演戏。
他们在演给两族的人看。
确实,即使能够证明两族血脉往上追溯是同出一源,可已经造成的仇恨并不能消亡。
那么,如果这些仇恨是有人诱导的呢?
黑绝被当作这个靶子立在了两族人面前。
当然,他也不冤。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留着黑绝了,原来是为了今天。
现在这事一出,估计两族中想要议和的人都会变多。
羽衣这边的事要是再不解决,我说不定真会如泉奈所说那样,赶不上结盟。
第44章 须佐
好巧不巧的一件事,羽衣一族的人进入城町的时候,刚好被我撞上了。
领队的人是羽衣信。
我看了那边一眼便收回目光,等到他们进入市原家的府邸才离开。
宇智波真生问我什么时候动手。
“等到他们和市原家谈好条件回程的时候。”
我让真生去探查町外的环境,选好拦截他们的地方。
羽衣信作为羽衣一族的少主,自然不可能被长期的守护任务绊住,无论能不能谈成,他都是要回去的。
虽然市原家的领地并不富裕,但町中的居民密度依旧很大,如果打起来动静太大波及到居民区,大多数普通人都来不及避难。
这期间火核又来了一封信,说是两族已经初步定下了结盟的意向和时间。先结盟,后续的合作内容再慢慢商谈,能看出来结盟已经是大势所趋。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对黑绝的处置。
结盟仪式当天将对外公布黑绝的罪行并予以处刑,以告慰两族枉死的冤魂。
火核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我估算了下时间,遗憾地发现我真不能在结盟前赶回去。
……算了,不就是两族族长握手言和的场面吗,看不见就看不见。
真生探查完环境回来后我顺便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伪装成普通人的中年忍者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坐在窗户边拿着火核的信纸一言不发。
我问他在想什么。
“……要是能早几年就好了。”真生说。
我想起来了,他的孩子就是在前几年战死的。
我一时无言,却又想起凉真的父亲在得知两族可能会结盟后的表现。
于是我又问他:“你知道族里不愿意结盟的那些人的态度吗?”
我没有用极端激进派来形容他们。
真生皱了皱眉:“即使他们不同意,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千织大人。”
我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却仍有些惴惴不安。
一周后,市原宅送来消息,羽衣一族的人将在第二天启程。
我和真生在夜里悄悄离开了城町,埋伏在了他们回到羽衣一族的必经之路上。
真生问如果去年那件事真的是羽衣蓄意为之,我想做到什么程度。
“我们和千手结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你猜会发生什么?”我反问真生。
连互为宿敌的千手都能原谅,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只是踏错一步的羽衣呢?
连千手和宇智波都结盟了,剩下的忍族还不投奔或是抱团,是等着被灭吗?
“这件事要在结盟的消息传递出去前处理好。”我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苦无,看向远处的城町,轻声说道。
明明两族已经有了不少幼年忍者的默契了。
都是羽衣。
如果不是作为盟友的羽衣放弃防守,让猿飞一族突入……
我压抑住心中的杀意。
还不急,等抓到了羽衣信,先审问清楚。
黑绝到底向他们许诺了什么,马上就能知道了。
第二天是个晴日。
春日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不久前还遍布积雪的森林一眼望去已经披覆着一层生机勃勃的绿意。
真生埋伏去了暗处,我开着写轮眼,踩在树枝上看着一无所觉踏入常世范围的羽衣一行,开始结印。
动用查克拉,必然无法再隐藏行踪。
“火遁.凤仙花爪红!”
查克拉附着在手里剑上,燃烧成团向羽衣小队袭去,常世之下涌来的攻击虚实难辨,我在一阵惊起的敌袭声中抽刀斩向了为首的羽衣信。
锵的一声,羽衣信接住了我的一击。
他在目光触及到我的写轮眼后猛然一怔:“宇智波?!”
下一刻,羽衣信半分犹豫也没有,垂头避开我的视线,双脚一蹬向后撤离,与此同时手中滑出一把苦无向自己身上扎去。
没用的。
用疼痛从幻术中挣扎出来的前提是幻术作用于普通感官。
常世的原理不同于普通幻术。
我冷眼看着羽衣信面对寻常幻术的最佳操作,感叹道:“这不是很有斗志吗,羽衣?怎么在面对猿飞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实力不济被火遁一击致命的羽衣倒在地上,剩下几个羽衣从四周包围了过来。
羽衣信认出了我的声音,他迟疑了片刻:“宇智波千织?宇智波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一个人就能拦住我们吗?”
还未熄灭的残余火星灼烧着地上的枯草,发出哔剥之声。飞鸟在突袭之下尽数惊飞,林中鸟雀之声顿消。
“一个人?”我笑了笑,常世幻化而出的忍者窸窸窣窣地自林中走出,“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实际上,里面混杂着用过变身术的我和真生的分/身。
“至于我们是什么意思,羽衣信,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在你和人合计算计我们宇智波的时候。”
“风遁——”羽衣信神色顿时阴沉下来,混入千本的风遁卷起狂风,向幻术化作人影袭去。
风遁与火遁相互助力,所以曾经的羽衣常常与宇智波连手。
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我心中杀意翻腾,忍刀向他扫去,打断他使用忍术的进程。
噗噗几声传来,是几个没避开的分/身在风遁中暗含的千本中露出原型,羽衣们惊恐的声音传来:“信大人,不全是分/身!”
要的就是让他们相信除开分/身的,全是真人。
羽衣信眼含焦急,想要去帮助其他被围攻的族人,我紧咬着他不放,忍刀一息之间便过了十数招。
羽衣信虽说只是一族少主,却是因为老羽衣族长太能活了,实际上他和我们是同辈,实力也较之常人不同,并不是能随便对付得了的。
曾经是盟友的羽衣比寻常忍者更清楚宇智波的可怕。若非常世原理不同,我还真找不到机会侵入他的精神。
终于,在他一个不慎之下,我找准破绽,他身后的树枝陡然生长,在他避开我的火遁时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这个位置有点眼熟。
想起某位木遁使,我有些微妙地移开视线。
羽衣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肩膀处的伤口:“幻术……不可能,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你就没逃过,”我将羽衣信按在他身后的树上,将忍刀插在身侧的地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而后抬起他的脸,写轮眼的瞳力顺着他的眼睛侵入他的大脑,“你和宇智波真生谈论了什么?”
瞳力构筑幻术,回忆反应到幻术之上。
黑绝操控的宇智波真生站在羽衣信的面前:“羽衣与宇智波都是六道仙人的后裔,如今享受忍界威名的却是宇智波,没人记得羽衣。”
羽衣信怀疑道:“你是宇智波泉奈的得力下属,前途大好,何必找到我们羽衣?”
“宇智波真生”露出一双猩红的写轮眼:“泉奈大人和斑大人……他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是怪物一样的力量。”
羽衣信毫无防备之下接受了写轮眼的冲击,接受了“宇智波真生”想要夺权的理由。
“你们宇智波,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羽衣信讥讽着黑绝。
“算来,羽衣和宇智波也算是近亲,对写轮眼的排斥反应微弱到没有,”黑绝引诱道,“可惜羽衣一族已经没落了。”
“你什么意思?”
“每场战争都会有死人,宇智波不需要这些人的写轮眼,你们也不想要吗?”黑绝开出了不会令人生疑的条件,“今后,还会有更紧密的联系,宇智波与羽衣应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紧密联系。”
“两族的名字,会永远缠绕在一起。”
无法拒绝的诱惑。
羽衣信问黑绝:“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今年来不及了。明年,想办法与宇智波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千手,我会从中帮忙,先解决掉泉奈大人。”黑绝说道。
羽衣信看了仍对泉奈用着敬称的黑绝半晌:“……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宇智波泉奈的不幸。
“再让我考虑考虑。”
之后的内容不必再看,泉奈在那场战争并未出现,黑绝也早已离开宇智波真生的身体。
察觉到不对的羽衣一族拿不准宇智波真生的态度,也不知道宇智波知道了多少,最后在继续演戏和尽快逃离之间选择了故意在消极应对后和“被迫”和宇智波断了联系。
这段记忆如浮光掠影般闪过,幻术与现实的时间不太同步,我退出幻术的瞬间有几分掌握不清现实的情况,凭借本能侧过头避开身后飞来的苦无,反手抓住刺入羽衣信的胸口。
羽衣信因被幻术强行入侵了大脑信息还在失神的瞳孔陡然放大,整个人也顿时委顿在地。
诚然,羽衣信答应黑绝也有被重利诱惑的因素,但黑绝使用写轮眼刺激羽衣信也是原因之一。
没有写轮眼的幻术刺激,羽衣信不一定会答应。
他现在已经死了。
到此为止吧。
上位者的决策,普通忍者也只有听从一途可走。
留下剩下的人,让他们去给羽衣族长报信。
——别来招惹宇智波。
眼中的万花筒缓缓停止旋转,常世随之解除。
我伸手拔出刚才插在一旁的刀,林中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
我霎时一怔,在我还在幻术中时,数个宇智波的族人已经不知何时赶赴而来,将剩余的羽衣解决了。
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我看着几名看也不看真生就朝我走来的宇智波,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
“龙之介……”我认出为首的是凉真的父亲,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宇智波龙之介垂首说道:“火核大人让我们来增援您。”
“……这样吗?”火核也太夸张了,赶不上结盟就赶不上,何必找人来增援。
我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将忍刀收了回去。
“您还好吗,千织大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想要扶我。
我连忙摆手拒绝:“不用,倒是你们,赶来辛苦了……”
等等,这个任务的内容连火核都不知道内情,他们是怎么赶来的?
我的手一僵,可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不知从哪里炸响的一声凄厉的猫叫,宇智波龙之介死死拽住了我的手,我们的眼底同时变换成了血色——
“千织大人,小心!”宇智波真生的声音淹没在了忍术发动的声音之下。
来不及了。
用刀防守?闪避?还是须佐?
迟疑之间,宇智波龙之介手中的苦无已经穿透了我的肩胛。
原本澄澈的晴日忽而炸开一声雷响。
相同的位置。
当年被千手柱间的木遁重伤的肩胛处的陈年旧伤再度被撕裂。
“千织大人,”宇智波龙之介的目光十分冷漠,“是您影响了泉奈大人,您才是真正的主和派。”
“忍者的归宿就是战场,我不同意您的观念。我们,都不同意。”
真是混蛋。
我死死盯着他,随他而来的人已经开始围攻起宇智波真生。
我本来想对他说,我为凉真报仇了。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却明白说了也没有意义。
没必要多费口舌。
凉真是他的孩子,可他将忍者的观念放在了最前面。
一个正常的男人,想要一个孩子,是多简单的事啊。
只要娶一个妻子,剩下的便不再发愁了。
死了一个凉真,他还有一个镜。
那个死在战场上的孩子,真正在意他死亡的,或许只有惠理沙吧。
至于凉真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果然很讨厌背叛,我想。
“你想杀了我?”我盯着宇智波龙之介,一字一顿,“就凭你?”
青蓝色的查克拉向外涌出,查克拉所构成的巨人拔地而起。
头很晕,刚才的苦无上应该抹了毒。
我站在须佐之上,把宇智波真生捞了出来,看向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忍猫。
向来被养得盘正条顺的忍猫此刻虚弱不已,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
刚才就是她赶了过来替我示警。
“帮我把猫带回去。还有,”我顿了顿,还是道,“他们要是死了,就说他们牺牲好了。没有死的话,就帮我报仇。”
我将真生扔向忍猫的方向。
看着面对须佐露出恐惧的几名宇智波,我握紧了手里的刀。
过去我不理解,为什么和敌对忍族少主交友的千手柱间会被千手佛间斥责“险些被当成宇智波的奸细”。
同族之人,休戚与共,何来奸细叛徒一说。
同族之人,怎么可以自相残杀?
怎么能够自相残杀呢?
我又想起那个潮湿的、混乱的雨夜。
在木遁冲击下的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未来能否改变的问题。
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结盟,并因此获得了万花筒。
但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在木遁的旧伤撕裂的今天……我大概活不到结盟那天了。
那就畅畅快快地打一架好了。
为了眼睛、为了藏拙、为了结盟,一直隐瞒着自己的万花筒。
我都快忘了,宇智波是追求力量的一族。
查克拉在飞速流逝,我没用过须佐,不知道这是正常状况还是有药的影响。
我从来没有这么畅快地用过万花筒。
拥有力量,是这样的感觉啊。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上瘾。
“想杀我,那就来试试啊。”我举起须佐的剑,任由鲜血自眼眶中流出。
第45章 失踪
千手与宇智波结盟那天,晴空万里。
宇智波泉奈坦然接受着对面千手方诧异的目光,等待结盟仪式的完成。
“千织还没有回信吗?”仪式结束后,他问起火核。
火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现在千织大概才收到信不久,回消息也不会那么快。”
“如果是任务做完了在往回赶,可能连信都不会回。”
另一边的兄长叫到他的名字,泉奈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太情愿地往千手兄弟查克拉都在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注意到一道让人不太舒服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果然,是那个讨人厌的千手扉间。
“宇智波泉奈,亏你这样还能从合约中挑刺。”千手扉间的语气十分不满。
千手扉间他哥语气痛苦:“扉间,你少说两句!”
千手扉间冷笑了一声。
虽然具体的、关于建村的细则还没谈好,但结盟前初步的停战结盟的合约已经签订了。
但就是这份没什么具体利益内容的合约,千手扉间都在里面加了利于千手一方的东西。
不过现在,另一件事放在了明面上。
“宇智波泉奈,谁能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医疗室内,千手扉间语气狐疑。
察觉到挚友气压越发低的千手族长在一旁打着哈哈:“扉间,你就别在意这种问题了,先看看泉奈的眼睛能不能治。”
千手扉间啧了一声,在宇智波族长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下开始检查起宇智波泉奈的状态。
——千手扉间,忍住,这家伙从今往后就是盟友了,把他治好也只是为了同盟的实力,千万别一刀划错方向把人杀了。
千手扉间安静了下来,千手族长拉着他哥在不远处叽叽喳喳。
也不知道千手柱间什么心态,他哥一句话不回,他都能说得这么起劲,也不觉得场合不对。
宇智波泉奈听得心烦,给他检查的千手扉间更是忍无可忍,停下手上的操作:“大哥,安静点!”
堂堂一族之长,竟然真的被他弟弟给吼住了。
宇智波泉奈一边在心中暗讽,一边又因为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而心中烦躁。
一股没来由的不安从今天早上起便一直萦绕着他,但是等到结盟仪式结束,泉奈都没等到想象中的千手反水。
轰隆一声——
窗外突兀地炸响一道雷。
千手族长被雷声吸引了注意力,泉奈听见了推窗的声音:“要下雨了啊。”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还真是好兆头。”千手柱间的声音喜滋滋的。
“大哥,你要是闲不住,就出去。”千手扉间手上的器械微顿,不耐烦道。
千手族长就又没了声音。
却也没出去。
泉奈心知肚明,两名族长都守在这,是怕他和千手扉间动手,又怕双方的哥哥对对方的弟弟下手。
但千手柱间也没说错,雷声过后,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泉奈有些担心在外面做任务的千织。
不知道她任务做完没有,千织不喜欢雨天,要是为了赶回来,说不定就刚好淋上这场雨了。
千织出门前他不该说那些的。
赶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泉奈想。
检查的过程很顺利,千手那边提供的眼睛出乎意料地能够容纳他的瞳力,这个事实再度提醒了宇智波泉奈两族过去是一家人这种糟心事。
千手柱间还在一边火上浇油:“斑,我们果然该是兄弟!千手和宇智波真的……”
“千手族长,可以不要对别人的兄长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吗?”泉奈没忍住刺了一句。
千手柱间话音陡然顿住,而后他接收到弟弟的死亡视线,有些丧气地垂下头。
宇智波斑看了千手柱间一眼,还是没忍住叹气:“柱间,你这毛病还没改吗?”
这边千手扉间已经开始新的交代。
“要不要换上千手的眼睛你们自己决定,虽然不是写轮眼,但你们宇智波也不是只会依靠写轮眼的家伙吧?”千手扉间看着宇智波泉奈的脸就不爽,“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
“不知道你们之前尝试过什么,虽然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但你的瞳力里还是融入了一些其他人的瞳力,这种事很危险,而且会加剧瞳力对你身体的破坏,如果想寿终正寝,这种事就别做了。”
说完之后,千手扉间反而因为自己的用词愣了一下。
寿终正寝,这对忍者而言是不可想象的事。
瞳力……
泉奈知道,千手扉间大概以为是兄长做了什么,但其实是千织为了缓解他的痛苦对他使用过万花筒。
但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副作用。
能够重获光明,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再加上瞳力的问题再不解决恐怕会影响寿命,就算宇智波泉奈不同意,宇智波斑也会要求泉奈换上。
换眼手术当天就进行了。
换好眼睛后,往日混乱的瞳力终于有了容纳之所,那些加诸于身体上的破坏终于消停下来。
只是眼睛上的纱布还不能拆卸,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
其实这和之前的日子并没什么差别。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斑哥离开前,泉奈忍不住叫住了他。
“哥哥,”泉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我的眼睛是千手的……”
宇智波斑将手放到了弟弟的额头上。
“我从来没有介意过这种事,”宇智波斑说道,“我只在意你能不能平安健康。”
面对哥哥极少说出的温情话语,泉奈有些难为情地偏过脑袋。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起另一件事:“千织有消息了吗?”
宇智波斑闻言不禁嗤笑了一声:“你怎么回事,以往千织出去出任务,也不见你稳得这么频繁。”
“今天不一样。”泉奈抿了抿唇,心中的焦躁越发强烈起来。
“她的实力你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一个羽衣一族有关的任务,是你太多心了。”哥哥安慰他。
泉奈被兄长的话暂时安抚下来,时间很快就来到泉奈拆纱布的日子。
拆纱布后需要复查眼睛的状况,泉奈到了医疗所后,负责复查的千手扉间却迟迟没来。
医疗所接待他的医忍是过去宇智波一族的药师——替他将眼睛还给斑哥的那人。
他颤颤巍巍地替泉奈拆下纱布,苦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前的一切都纤毫毕现,泉奈却来不及感叹重新拥有光明。
“发生了什么?”泉奈直觉不对,皱着眉问他。
他在族中向来积威甚重,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直接将药师摄住了。
药师眼神躲闪:“……没什么,扉间大人只是有些事耽搁了还没来,您可能需要再等一会儿?”
寻常事能耽误到千手扉间?
“我不想再问一遍,回答我。”
药师面如死灰:“我说了斑大人不会放过我的!”
心中的不安陡然拉伸到峰值。
宇智波泉奈不顾药师阻拦直接离开,随便找人问了个路,而后收敛起气息靠近了会议室。
“派去寻找宇智波千织的人尽数失踪,失去联系,不能再这么派人去了,本来这也是你们宇智波内部管理出了问题!”会议室中,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这么说道。
宇智波泉奈呼吸一窒。
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却仿佛有股寒气,自他的指尖开始寸寸攀延,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另一个声音有些犹疑:“我记得千手承认过,宇智波千织掌握了……木遁?”
“其实从宇智波真生回来报信到现在已经一周了,她如果还活着自然会自己回来,何必派人去找?”又有个陌生的声音出声,“现在已经搭进去不少人了,我记得斑大人的部下宇智波火核也在其中?”
“连您的得力部下都陷了进去,我们这样的小族又哪里有能力把人找出来?”
都是些陌生的声音,泉奈是在修养期间听过,结盟后不断有其他忍族来投奔。
“事实上,这已经不单单是宇智波千织下落的问题,”泉奈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却是千手扉间的,“以宇智波千织失踪的这片森林为中心,周边的领主都递来了调查雇佣。
“失踪的人远不止我们派去的忍者,还有住在附近的平民、途径此地本该抵达的商队。”
“这片区域,有一个未知的东西在吞噬周边的人口,并且范围逐渐扩大,”千手扉间的声音冷厉,“现在放任不管的话,有朝一日或许会扩散到我们这里。”
……
会议结束后,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忍者冷不丁地被等在门外的泉奈吓了一跳,正要横眉呵斥,却注意到泉奈身上宇智波的服饰,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并和旁边的人打了个眉眼官司。
泉奈无视出来的人,走了进去。
“千织在哪里失踪的,我要去。”泉奈走到兄长和千手兄弟面前,如此陈述道。
明明出发前还好好的。
明明那时候还担心不能赶上结盟。
不该是这样的。
千织不该是这种结局。
……在他预想的结局中,即使是他死了,千织也不会死。
“宇智波泉奈,不想现在瞎掉就控制好你的瞳力!”千手扉间的声音陡然传来。
泉奈平复好波动的瞳力,看向千手扉间:“我没有在征求同意,千织在哪里失踪的?”
第46章 常世1
我好像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解决完敌人后,我失去了意识。
意识逐渐下沉,像是在往一潭幽绿的、充满泥沼的池塘下坠。
天空也变成了幽绿色,透着粼粼波光,周围无比安静。
游鱼背着光,落入视网膜的影子是黑色的。我越坠越深,缓缓摇曳的影子也越发邈远、浅淡。
我看见了自己的记忆。
大概是因为对手是族人,所以很多记忆都和族人有关。
集体启蒙时满屋子嘈杂的小孩声音、大一些的时候开始在训练场和同族的小孩互相摔打训练。
我投出的手里剑在飞出去时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像是被幻术遮掩掉短暂地消失,再出现时刺伤了另一边训练的泉奈。
——原来是这样吗?当初的那枚手里剑。
小时候想溜出族地,守门的族人无奈地提溜起我的领子把我送回家。
我和火核在门口挖坑填埋我吐出来的呕吐物,路过的族人热心地问我们在干什么。
族里的成年忍者们,对我们这些小孩子,大多抱有宽容和善意。
然后是辉。
他的脸模糊极了,仅仅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回头看我,夕阳灿烂,他的头发似乎都被镀了层光,而后他再不回头,越走越远。
像鱼的影子,变得小小的,再也不见。
我的脚下碰到了实物,暖黄色的灯笼次第亮起,照亮前路。
前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我忍不住向前走去。
很多人的声音——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都杂乱地涌入耳中。
其中一个声音叹息着,从那些嘈杂的声音中争取到了一席之地,被我的听觉神经感知、解析。
——不要因为幻术而死。
是老师的声音。
我想回答老师,让他不必担心了,因为他的学生我没有死在幻术里。
……死在了族人手中。
突如其来的难过就这么涌了上来,我停下了脚步,却又不想哭。
人都死了,还要哭,这也太丢脸了。
这么一耽搁,脚下的路突然消失,我又继续下坠。
这一次不是幽绿的池塘了,是一片无边的黑。
在无光的黑暗中,时间与空间的感知逐渐丧失,仿佛我自己也将遗忘我自己,不断地下坠。
我想起传说中的归墟,一切的终结之地,四海之水皆倾倒于此。
或许我正顺着水流坠落于归墟,迎来终结。
我想。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可眼睛闭上的瞬间,上辈子记忆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一开始是学过的课文,书上讲,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后来又讲,武陵人以捕鱼为业,误入桃花源。*
然后是看过的神话故事,亡灵被审判后,无罪之人进入代表极乐福地的爱丽舍乐园生活,有罪之人接受惩罚;阿瑟王的归处阿瓦隆是亡灵栖息的理想乡。
果然,面临死亡,就会开始想死后的事,但这些地方都不会是我的归处。
我大概会堕入地狱,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无罪之人。
眼睛的位置开始发烫。
上一秒还在思考的内容,下一秒我已经不记得原因。
——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是无罪之人?
眼睛越发地烫起来,就像是被烧起来一样,让人无法忍耐地睁开眼——
铺天盖地的火焰正向我席卷而来。
我睁大眼睛,手指已经本能地开始动作结印:“土遁.土流城壁!”
脚下的土地开始迅速抬升,火焰撞上了土遁形成的土壁后消失不见。
我缓缓松了口气。
“千织,你开发了土属性的查克拉?”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来人正准备触碰我。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擒住他的手,用力摔下,来人却极为轻松地化解了力道,在我面前站了起来——
“……”喉咙似乎堵住了,眼前之人的五官有些熟悉,却不尽然,我不确定地问道,“辉?”
长成少年模样的宇智波辉拍掉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冲我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这幅好久不见我的样子?”
少年陡然慌乱了手脚,伸手向往我的脸上糊,却又赶紧打住。他无措地看着我:“你怎么突然哭了?”
我抬手抹掉眼泪,摇了摇头。
“我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现在梦醒了。”
虽然梦中的一切似乎很可怕,但我现在却不记得内容,只留下了十分难过的感受。
宇智波辉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是因为做了噩梦,我还在想你明明学了土遁,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这么说着,突然僵住了。
同样踩在土遁隆起的高地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我:“千织,你这土遁能变回去吗?”
我呆呆摇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坏了,就不该在老师的院子里比试,”宇智波辉叹气,又对我说,“千织,你先回去吧,老师那里我来抗。”
“老师,出去了吗?”我觉得很奇怪,总觉得老师不会出门。
“他今天去看朋友了,”辉的眼神奇怪起来,“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吧,感觉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刚才竟然敢在火遁里发呆,差点吓死我了。”
我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点了点头,找准家的方向,从土壁之上一跃而下,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只是脸依旧模糊不清。
我用力地眨了下眼,还是看不清他们的五官,遂作罢。
从我转生到这个世界时,大概是眼睛这个位置有点接触不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人的脸,我一直没办法看清楚。
但还好这个世界有查克拉,我能根据查克拉认人。
有时候眼睛可能会突然碰到哪里好了一点,一些之前看不清脸的人,又能突然看清了。
比如住在我家隔壁的堂哥火核。
前两天我看见我那个一直五官模糊的堂哥的脸突然清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差点被吓个半死。
有种熟悉的像素小人突然升维的掉san感。
不过有一说一,火核的脸是真的好看,不愧是我哥。
难怪镇子上不少人明恋我哥。
我一直觉得我穿了个盗版火影,这个世界又是查克拉又是宇智波的,结果又没有木叶,任务也不凶残,没什么战争,忍者倒有点西幻背景rpg游戏里的冒险者的感觉。
忍者家族=冒险者公会,忍者任务=冒险者任务,我直接无缝替换理解,毫无违和感。
我们住的小镇是镇民自治,镇长宇智波田岛同时管着我们这一片姓宇智波的。我的老师是个退休忍者,和我的学业老师没关系,只教我幻术,文化课我们都是在镇子里的幼小初高一贯制学院里上。
幻术老师退休是因为当初在外闯荡捕猎野猪不小心摔断了条腿,不过这几年假肢技术传到了镇里的医院,他安上假肢后天天满镇子溜达,从固定场景npc变成了随机刷新npc。
这段时间多了不少外乡人来镇子上定居,镇长决定把小镇往外扩建一些。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高频次的外乡人入住,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穿的世界是个游戏世界,这些外乡人是游戏开服后涌入的玩家。
自己是玩家当然开心,但自己是npc的话我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
于是我每天下课后就偷偷尾随这些外乡人,探听消息。
对话没有玩家npc之类的超游词,安全。
外乡人没有随便翻箱子搜集镇民家的东西,安全。
外乡人去接了忍者任务……嗯,留待观察。这一项不一定准,毕竟我有时候也接点任务赚零花钱。
外乡人打算买房定居……继续留待观察,万一这是个种田游戏或者游戏刚开放了家园系统呢?
火核说我最近奇奇怪怪的。
他怎么能够理解我的苦恼呢,我是担心他哪天被“外乡人”整蛊试验啊,唉。
但日子过了几天,外乡人们表现都挺正常的,看来不是诡计多端的外乡人们,我终于放下心来。
恢复正常的我上课终于认真了些,然后惊恐地发现,离期末考试只有一周了!
这个各种地方都像极了游戏的世界为什么要在这里写实。
火核幸灾乐祸,说他劝过我了。
我开始复习考试,让他别来碍我眼。
火核没走,问我有没有兴趣接扩建小镇的任务,毕竟镇子里会土属性查克拉的人还是少数。倒是有几个外乡人会,不过人手依旧不够。
火核说:“雇佣金很高,田岛镇长出钱呢。”
我:“你存心打扰我学习,我和你势不两立——等我考完试我就来!”
不过考完试后,我们还没去接扩建小镇的任务,我们从辉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你弟弟回来了?”火核问辉。
辉最小的弟弟从小就在镇子外长大,据说是身体不好,得在大城市的医院养病。
辉的神情有些顾虑:“嗯,泉奈昨天刚回来……他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于是扩建小镇的事被我们暂时放到一边,我问辉:“你弟弟以后也回来上学吗?那我和他不就是同学了?”
“可能吧,”辉有些不确定,他又看向我,“你这么好奇泉奈,要不要来我家看看他?”
我眨了眨眼:“可以吗?”
我还有些好奇泉奈的脸会是模糊的还是清晰的呢。
说来也奇怪,田岛镇长家的孩子,我见过的四个里,只有排在第二的斑我看不清脸,其他人的脸都清清楚楚。
第47章 常世2
镇长家的孩子,排第二的斑果然很特殊。
在去辉家见了泉奈后,我再度确信。
因为泉奈的脸,我也能看清。
火核坐在我边上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泉奈脸上挪开。
然后又偷偷地往泉奈那里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
辉坐在泉奈边上正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和泉奈说我的事,我也没听进去,就盯着桌子上镇长家的甜点。
看了那碟子点心好一会儿,我没忍住,又看了眼泉奈。
这次被抓了个现行,正对上泉奈移过来的目光。
我不禁睁大眼睛。宇智波泉奈轻轻眨了下眼,唇角弯起,善意地笑了一下。
火核板着一张脸,手从桌子下伸过来扯了下我的衣服。
我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伸手拿了块红豆麻薯假装自己在认真吃东西,心脏跳个不停。
天,宇智波泉奈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我悲哀地觉得我哥的粉丝会被宇智波泉奈的脸夺走大半。
回家后我把我的结论告诉了火核,火核气得用火遁追着我烧。
“我不担心这种事,我看你才是被宇智波泉奈的脸勾走了。”比完一轮忍术,他抱着手,语气毫不留情。
我哇了一声,问他:“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泉奈?”
他斜斜地扫了我一眼:“算不上,但你……离他远点。”
火核后半句说得极为小声。
我又追着他问为什么,他说他怕我追人追得自己家在哪都忘了。
我愤怒握拳:“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火核愣了一下,而后皱起眉思索起来。
“……不,但你离泉奈远一点。”他再度重复。
“我才不!”
宇智波火核怎么回事啊!这才刚见面呢,他就担心到谈恋爱的事上去了吗!
过了一会儿,火核反应过来:“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反驳我你想追他那句话?”
我:“……”
不过火核说的话也不算数。第二天,泉奈来找我了。
听见敲门声后打开门后的我看见泉奈,整个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看他。
“泉奈?”我问他。
他微笑着点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开学后我会转回镇子里上学,哥哥说我们同龄,可以打扰你一段时间问问你目前学校的进度吗?”
“……嗯,不介意,你先进来吧。”我让开门,心想火核对不起了,这可不是我不离泉奈远一点的。
再说了,我喜欢长得好看有礼貌的人怎么了!
把泉奈安置到客厅,我回房间拿了学校里的教材出来,向泉奈确认我们学的是一个版本。
泉奈看着我拿出来的书,神情微滞,又立刻恢复正常说没问题。
“没问题?”他的回答怎么这么奇怪,直接说一样不就行了吗?
“我们上的进度要比教材快一点,已经学到下学期的内容……”我本来还想问问泉奈他以前学校的教学进度,但看见泉奈有些发愁的表情,我当下明白,不用问了。
“嗯……你不介意的话,我的书可以先给你看,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我?”我有些拘谨地问他。
他抬起头来,面上显出几分为难:“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我挪开眼睛,假期花在学习上确实很麻烦:“……也没有,我也正好复习一遍。当然你要是只是想看书也没什么问题的!”
我突然意识到,泉奈不会是不想有过多接触吧。
但泉奈就跟没听到我后面打得那句补丁,笑着对我说:“那就拜托你了,千织,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感觉怪怪的。
总觉得泉奈不是会示弱的人。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下午火核来找我出去玩,看见泉奈坐在客厅时,他脸上的笑容差点直接垮下来。
“泉奈,你怎么没和辉他们在一起?”火核勉强问道。
于是泉奈又把上午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火核站在客厅入口,沉默好半天,才说:“那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中途休息的时候,泉奈和我说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记忆也有些模糊。
我有些惊讶:“可你今天记东西的时候很快啊,完全看不出来。”
“学习和寻常记忆还是有些区别的,千织你在记东西的时候有过这种状况吗?”泉奈问我。
我抓了抓脑袋,最后残忍地说道:“我觉得我记忆很好。”
“比如那些忍术,好多我都没仔细学过,但用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用出来了。”我觉得自己实在很过分,当着一个说自己记忆不行的人这么说道。
泉奈显得有些好奇:“没仔细学过?”
“嗯,大概是在哪里看到过卷轴吧,总之我也不记得我学……”我不禁停顿下来,看向泉奈。
泉奈双眸露出了几丝笑意,微笑着说道:“这也是不记得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打了个寒颤,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是大脑对我们的保护啦,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一种病呢!”我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来,泉奈你一直在外面大城市里长大,外面和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泉奈看着我愣了一下,而后垂眸看向桌上的书本,低声道:“你不会喜欢外面的世界。”
“这么绝对吗?”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妥。
泉奈这幅模样显然是在外界受了什么伤,再加上之前辉说泉奈住在外面是为了养病,我都觉得自己能脑补出十万字悲情小作文了。
“……我没什么其他意思,”我轻咳了一声,再度转换话题,“你要吃点什么吗?”
果然,问吃什么永远是最安全的话题!
爸爸妈妈留了泉奈吃晚饭,等泉奈离开后,火核又找了过来。
这次火核的脸色很难看。
“你被骗了,千织,”火核看着我说道,“辉说他没和泉奈提过来找你问学校的事。”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泉奈为什么要骗我?
“但是现在也已经答应了嘛,而且泉奈真的没学过下学期的内容,就这样吧。”
我想了想泉奈骗我的后果,好像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损失了我家的糕点。
问题其实也不大。
借口这种东西,很多人都会找啦,也算不得上骗。
火核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
有点熟悉,就好像他以前也这么看过我。
我不禁又想起白天泉奈所说的记忆话题。
……我的记忆,是不是也在某些地方,不太好?
第二天泉奈也来了。
我没和他说我已经知道他昨天拿辉当借口的事,只是和他说下午我要去老师那里学幻术。
“学幻术?和哥哥一起吗?”泉奈问我。
我点点头。
他又说道:“你和哥哥的关系似乎很好。”
泉奈的语气有些奇怪,可我看过去,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算不上很好吧,应该说是熟悉?”我想起我对辉的搭子定位,如是说道,“我们只是互相练习幻术和忍术的关系,辉和哥哥的关系要好一些。”
泉奈闻言露出了个清浅的笑,重复道:“熟悉,只是练习幻术和忍术的关系。”
我:“……”
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我脑中陡然划过一个可能,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是抢走了你的哥哥?”
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泉奈身体陡然一僵,震惊地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
泉奈这么旁敲侧击打听他哥哥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这个火影世界挺盗版的,我有时候都得忘记这个世界有火影设定,但是在兄弟情上这个世界还是这么还原写实啊。
我在心中感叹道。
尤其泉奈还是宇智波呢!
从小离家没和哥哥们生活在一起的宇智波!
buff迭满了!
于是我开始宽慰他,让他不要在意我和辉的关系,我们真的没什么。
泉奈若有所思:“哥哥们都很忙,没有时间和我练习,我也可以找你练习忍术和幻术吗?”!!!
我悟了,宇智波泉奈这是还不相信,觉得把我的时间占满,我就没法去找他哥了!
胡涂啊,泉奈!
这样不还是不能和你哥拉进距离吗!光拉进我们俩距离了啊!
我含糊地回泉奈:“有空的话。”
和辉联系肯定是推不掉的,同学呢。
但是现在放假,抽时间和泉奈一起学习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当天下午去学幻术的时候,我也学着泉奈旁敲侧击的样子去敲辉。
“辉,你和泉奈的关系怎么样了?”
辉突然咳嗽了一下,转头看我:“怎么突然问起泉奈了?”
“我在想,他之前一个人一直在外面生活,现在回来会不会有些不习惯,你是泉奈的哥哥嘛……应该会注意到?”我觉得我说得就差明示了。
但辉却说:“泉奈有时候看我的表情,我会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太理解辉口中的“奇怪”是什么意思,还在思考,辉便继续说道:“不过,我对泉奈的关注,似乎确实有些少。”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被哥哥关照的泉奈一定会很开心的!
总之不要再用那种奇怪的语气说我和辉啦!
第48章 常世3
连续跟着泉奈复习了好几天,我也受不住了。
泉奈好像也看出了这一点,约我去镇上的市集玩。
他说是为了感谢我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话也就骗骗家长罢了,我才不信真有人能够一直耐下性子学东西,想玩就直说嘛。
因为镇子上最近来了不少外乡人,我们出来玩这天,刚好在给正式搬进来的他们办欢迎庆典,市集上响着欢快的乐声。
被镇民们围在一起的外乡人们一开始还不太适应,不过过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姓千手的外乡人融进来,一边跳舞一边开怀大笑,热情得反倒把镇民们衬托得像个外乡人了。
剩下的几个外乡人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就差说他们和那几个千手不是一起的了。
泉奈和我站在人群边上,他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玩闹的外乡人,表情有几分怀疑人生。
我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别扭地说看那几个千手笑成这样有几分不爽。
我“诶”了一声:“可是庆典不就是这样吗?大家开开心心地一起吃饭唱歌……”
“然后跳舞?”他以一种质疑的目光看我,接上我的话。
我摸了摸鼻子,这个像游戏的世界发生什么都是很正常的嘛,结果被泉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感觉被他带偏了。
我回避思考下去,拉着他的手往庆典的人群里走,不和他争辩:“哎呀,你也太严肃了,来试试嘛。”
他错愕地看着我:“等一下,千织!”
我回头看他,周围是欢笑着跳舞的镇民,大片看不清脸的人群中,泉奈清晰可见的面庞上表情逐渐变得无奈起来。
“……”
“好吧,随你。”涌动着的人群中,他注意着旁边人的动作,学着他们牵起我的手,随着乐声拘谨地跳起了舞。
有那么一瞬间,世界都仿佛寂静了。
而后,就像是憋着气从水中探出头来,集市上庆典的声音、笑闹声、买东西的吆喝声,更为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泉奈那张俊秀的脸,在眼中清晰可见。
我们掌心相对,他微垂着头注视着我,唇边弯起的弧度微不可见,浅浅地笑着。
清晰可见。
在欢快的乐声之中,如同虫子自脚下缓缓蔓延而上的、起初并不显眼的恐惧,像逐渐上涨的潮水,缓缓上升。
泉奈伸手扶住了我,有点疑惑:“千织?”
我霎时回过神来,刚才那点恐惧又如潮水冲刷后的海岸,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什么。”我对他笑了笑。
“……”泉奈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不禁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没有隐瞒,眉目间带着一股怔忪:“我只是在说,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梦?
镇子上的庆典还挺多的,我连忙安慰他:“习惯就好了,以后还有很多庆典的。”
泉奈闻言不禁叹气,我还没问他怎么又叹起气来,他便微微俯身,柔软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在我唇角一触即逝。
“我是说,和你在一起。”泉奈的额头差点就要挨到我的,他的声音低极了,不认真听就会被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中。
我顿时失去了言语,涨红着脸看他。
脑子里转过了一连串的词,但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我吗?”好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
泉奈反而像是被我问得愣住了。
我心中暗道不好,难道自己时运不济,刚好遇上了个花心大萝卜——
“嗯,我喜欢你。”掌心相触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我闻言不由抬眼看向他,却被他眼中的认真给吓到了。
然后他问:“你呢,千织?你喜欢我哥哥吗?”
“……?”
这、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啊!
我气得狠狠踩了他一下:“你是说我喜欢你哥哥,还和你跳舞,还、还任由你亲过来,问你这种问题?”
“宇智波泉奈,你也太讨人厌了!”
我气冲冲地甩开他的手往回走,泉奈追着我挤出人群,把我拉到一边道歉,说什么他只是有点嫉妒他哥哥。
谁信呀,前几天他还嫉妒我和他哥哥走得近呢!
我们边上就是个烤肉摊,烧烤的香辛料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勾得我不断嗅闻回头。
泉奈见状拉着我坐下,我一个没忍住,找老板烤了一大把肉串。
回过头来,就又对上泉奈的目光。
我不禁脸颊有些发热,又想起刚才的事:“你看什么?”
泉奈轻轻眨了下眼睛:“我以为,你只喜欢吃甜的。”
想来是因为他最近经常看见我吃甜点。
我悄悄抬眼看他,有了吃的,刚才的气也消了下去。
“……没那么绝对啦,好吃的我都喜欢。”我有些别扭地回答,又想起泉奈还什么都没点,催他去点吃的。
反正我不会把我的分给他!
泉奈再度无奈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也跟着找老板点了几串烤串,而后看向我:“千织,我不和你抢。”
“……”心思被看透,我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们才认识多久。”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总之我们现在认识了。”
……不该选在烧烤摊边上坐的,这边太热了。
搞得我误解泉奈话里有话,就好像在暗示我什么一样。
不对,他刚才表白了吧?为什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是我,情绪起起伏伏的,完全输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端正神态,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千织,”等我们的烤肉上来时,我们就坐在摊贩边上看着不知疲倦玩闹着的镇民,我正想着这群人精力是不是过于旺盛了,泉奈突然出声问我,“你很喜欢这里。”
我转头看向他,泉奈也望着广场中心燃烧着的篝火。
喝了酒的镇民们搭着那几个姓千手的外乡人的肩聊天。
一个金色头发姓山中的外乡人正抱着一束不知道是谁塞给她的花,睡意沉沉地靠着同伴的肩。
和谐得像是一幅画。
“当然呀,你不喜欢吗?”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手有些紧张地握紧。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问他喜不喜欢这个镇子,又不是问他喜不喜欢我。
“啊。”泉奈黑色的眼睛倒映着篝火温暖的光晕,没有明确回答我,只给了一个肯定的语气词。
“那你,今后会一直留在这里吗?”我又问他。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比问上一个问题时还要紧张,紧紧地盯着他。
泉奈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我。
“你想要我留下来吗?”他问。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问题被甩给我,我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对他有好感,当然会希望他留……
不对。
不是这样。
心中有个声音这么说道。
他不能留下来。
宇智波泉奈不该留在这里。
那个声音强硬地这么告诉我。
热闹的小镇庆典、空气中香辛的调料气息与油脂被炙烤出来的滋滋声、人群的欢笑声仿佛在这一瞬都扭曲了起来,变得怪诞、可怖。
然后逐渐扭曲成了一个漆黑的、择人欲噬的黑洞。
——那是没有终结的终结之地。
我脸色发白,猛地站起身,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千织,你的烤肉——”烤肉摊老板端着烤好的肉过来。
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慌乱地掏出钱袋付了钱,在老板的呼喊声中转身就跑。
为什么,我不希望泉奈留下来?
我又为什么要害怕?
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千织!”手突然被人拽住,颤抖的身体被人拉入了一个怀抱,泉奈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千织,这里很安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冷静下来。”
泉奈、小镇。
不对,哪里都不对。
他们不应该同时出现,这是最起始的规则。
宇智波泉奈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头痛欲裂,抓住泉奈的领子,语无伦次:“你不该回来的,你不应该是宇智波泉奈,你回来了,你就不是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何时暗下的天空之下,泉奈诧异地睁大眼睛。
想想也该知道,任谁被这么稀里胡涂地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也该是这样的表情,甚至生气才对。
我放弃了追问,松开泉奈的衣服,想要让他放开我。
或许是我自己出问题了,自从做了那个不记得内容的噩梦后,我的状态就有点奇怪。
或许我应该向泉奈道个歉,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没有什么不应该,千织。”泉奈却响应了我那些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话。
他的手臂更用力了,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愿意留在这里,我就是来找你的。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泉奈说着我不能理解的话。
“来找我?”我有些茫然地问他。
“是啊,只是你忘记了而已,”泉奈说着与我的记忆完全不一样的内容,“我们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恋人。千织,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我想,宇智波泉奈可能是从外面回来的骗子,就和上辈子世界那些人贩子一个套路,花言巧语想把我骗出去卖掉。
就像之前火核说的一样,泉奈在骗我。
但是他的骗术也太拙劣了。
于是我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泉奈说的是真的。
泉奈没有说话。
我想,他果然没有话说了。
我现在该把他推开,然后警告他别再来招惹我,我的忍术和幻术可不是小孩子玩的。
“没有关系,我也说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泉奈却突然出声。
“但是千织,让其他人离开吧,”泉奈的头发擦过我的耳际,他缓缓松开我,伸手梳理着我有些散乱的头发,“他们很多都是你爱的、你在乎的人,让他们回去吧。”
“你喜欢的这个世界,只留下我们两人就好。”他说。
虚假的世界总是经不起推敲的。
镇民们为什么从不去外界?
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外面的世界产生过好奇?
自给自足的小镇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丰富的物资?
美好的、悠闲的、宛若经营小游戏的世界只是一块遮羞布,遮掩着某种可怕的事实。
而我是造成着一切的人。
太阳停止下沉,飞鸟静止在天空之中,万物沉寂。
我能够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抓住泉奈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
“宇智波泉奈,你是想当救世主吗?”
令人感动的说辞,但大概也是花言巧语的勇者诱骗魔王放过无辜的人,趁机斩杀魔王拯救世界达成幸终的故事套路。
我讨厌背叛,想到泉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心中就不住地升起戾气。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一些。”
“火核他们留在这里,会死,你会伤心的。”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那你呢?你想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少年忍者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带着不似这个年龄的宽容:“族人们有斑哥照看,一切都没问题的,这一次我只想陪着你。”
心脏陡然涌起一股酸涩的难受。
“幻术也好,死亡也好,我都陪着你。”
我好像听见了遥远的时空之外传来的声音。
老师的声音说:“不要因为幻术而死。”
泉奈痛苦的声音说:“不要死在幻术里。”
现在,眼前这个泉奈告诉我,幻术和死亡,他都接受。
不像真的。
我不禁松开手,抬手抚上他的脸,问他:“你是我的幻术吗?”
泉奈缓缓抱住我,手按在我的背上,语气低缓:“我是真的。”
他没有趁机攻击我。
我缓缓松开周围一直戒备着的攻击手段,放松了一些,抓住他的衣服。
就像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然后突然找到了同伴一般,我死死地抓住了他。
心中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直如影随形的孤独和恐惧,终于消散了一些。
我们之外的世界正缓缓地露出原本的样子。
笼罩着森林的苍白雾气在日光下消散得无影无踪,露出了其中被巨力摧折倒地的树木、昏迷的忍者和平民、以及死去多时的忍者。
崩塌的幻术世界正在哀鸣。
爱丽舍乐园、阿瓦隆、桃花源、常世之国,都是人们对美好世界理想乡的构想与向往。
但理想乡只存在于想象,幻术更是用于欺骗人类以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常世终究是幻术,是武器,是人类美好祈愿的表象,却暗藏杀机让人自愿赴死的杀人之术。
——即使是施术者,也会沉溺其中的幻术。
“泉奈,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我问泉奈。
“你从来没变过。”大概是识破了我这个问题后会随之而来的死亡问题,泉奈直接回答到下一个问题去了。
无趣的回答,但勉强满意。
“泉奈,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次泉奈的声音沉默了好半天,“是你不喜欢的世界,对你来说,大概哪里都很糟糕。”
和一开始我问他时的答案差不多。
火核还是说错了,泉奈没在骗我。
失去了更多查克拉来源的幻术世界正在疯狂抽取着我们的查克拉和瞳力。
“外面的世界和这里的世界,你更喜欢哪一个?”我又问泉奈。
这次泉奈没有回答。
我缓缓抚上已经昏迷的他的脸上,我们的外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
隔着他的眼睑,他的眼睛微微发着烫,我从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瞳力。
——属于我的瞳力。
或许正是因此,他没有在进入常世后被同化。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觉得自己以前应该很喜欢很喜欢他。
喜欢到不想让他死去。
“稍微还是有点嫉妒。”现实中的自己。
我闭上眼睛,最终握住了泉奈的手,等待着幻术的终结。
黑暗无光的世界、幽绿的池塘、人生的走马灯。
意识在不断上浮。
游鱼的影子越发地近,拖曳着美丽而宽大尾巴的金鱼从池中跃起,头也不回,顺着水流灵活地游向江湖。
“不要死在幻术中。”我轻轻说道。
大概是在对自己说,也大概是在对泉奈说。
第49章 番外.泉奈1
1.幼子
宇智波泉奈是家中幼子。
最小的孩子,享有兄长父母们的关心,却也仅此而已。
他们家一共五个孩子,继承权按序齿排,作为最小的孩子,泉奈分别要辅佐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除非头上那四个哥哥都出了点什么意外,才轮到他来继承所谓的“宇智波的威名”。
泉奈喜欢他的哥哥们,也不想他的哥哥们出意外。
因此他很小的时候,就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宇智波泉奈是作为辅佐自己的兄长们而生的。
2.竞争
虽然对自己的家庭地位和功能有了清晰的认知,但宇智波泉奈还是有着兄弟之间的竞争之心。
这是本能。
可惜他的哥哥们太多,他又实在太小。
年龄差最小的四哥都能上训练场的时候,四哥抓了块糖放他手里,说:“泉奈,不要靠得太近,会受伤的。”
宇智波泉奈觉得受到了轻视,可哥哥们都说他还太小了。
太小了——所以不是值得正视的对手。
泉奈对此很是愤怒。
母亲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而后掩住了笑容,招手让他过去。
“那泉奈,你来替妈妈做事,作为交换,妈妈教你忍术怎么样?”妈妈问他。
于是族长夫人身边多了个小跑腿。
过了两天,兄长们问他学了什么忍术。
泉奈说:“替身术,我很快就能赶上哥哥们了。”
大哥狠狠地拍了下四哥的背,四哥止住了笑。
二哥对他说:“嗯,你能做到的,泉奈。”
最小的泉奈是家里最受照顾的孩子,他很喜欢哥哥们,却不喜欢他们对自己过于照顾的态度。
哥哥死之前,这一直是泉奈最大的苦恼。
3.伤药
就算母亲愿意提前教他忍术,但高难度的忍术泉奈还是接触不到。
大哥二哥在院子里互相喷火遁,泉奈看得艳羡不已,偷偷看了哥哥们收起来的卷轴。
巳、未、申、亥、午、寅,豪火球之术的结印顺序。
宇智波泉奈知道自己要是偷看哥哥们的忍术卷轴,肯定会被教训一顿。
他不害怕父亲兄长的责骂,但害怕哥哥们给他戴什么奇怪的猫耳朵头饰然后坐在一起笑。
所以他偷偷溜了出去,去湖边练习火遁。
在后来千织说的“幼儿园都不让入学”的年纪,宇智波泉奈一个人坐在湖边练习结印,练完结印又想起查克拉的走向没跟上,一个人磕磕绊绊练习得手忙脚乱。
他都没注意周围来了人。
他也不知道宇智波千织是什么时候到的。
总之等他的嘴里好不容易吐出一两个小火星的时候,他高兴得准备回家和哥哥们炫耀一番——他无愧于宇智波的姓氏,自己学会了火遁。
一转头,泉奈就看见另一边的台阶上坐着个女孩子。
黑发黑眸的女孩子托着腮,直勾勾地望着湖的方向——也望着他刚才练习的方向。
泉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些恼羞成怒,没来由地有了些蛮不讲理的想法。
——这个家伙,怎么一声不吭的!
她肯定看到他出丑的样子了!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想要威胁对方不许把自己看到的说出去。
“啊?”女孩子好像这才回过神,“我刚才在看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然后道:“就是在盯着湖面发呆,怎么了?”
“那我刚才练、练习火遁……”
“刚才有火吗?”女孩的语气更疑惑了。
泉奈:“……”
可恶!
泉奈觉得这比刚才以为的更羞耻了!
“你刚才在练习火遁吗?你家里人允许……”女孩子这才收回目光落到他身上,漫不经心地问着,话语却忽然顿住,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你这里受伤了诶,不上药吗?”
一直沉浸在自己成功喷火喜悦的小忍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练习忍术的时候受伤了,被点出来后伤口似乎立刻就疼了起来。
还不如不告诉他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一罐伤药:“用吗?”
泉奈呆了一下:“……给我吗?”
对面的女孩子神情顿时险恶起来:“怎么可能,这是我哥哥的药,借给你用一点而已,你还想要一整罐啊?”
“……”这个人变脸也太快了!而且他也没有让她把整罐药送他啊!
他以后绝对不要成为这种人!
这么想的同时,他红着脸接过对方递来的烫伤药,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
上完了药,泉奈注意到她随身带着烫伤药,突然有种不妙的猜测:“你已经学会火遁了吗?”
女孩子疑惑地啊了一声:“没有啊,现在还不准我学呢。”
泉奈这时候又不觉得她过分了,刚升起了一丝同为苦命人的情谊,就听到她说:“所以我威胁我哥不教我火遁就别想拿回他的药。”
“啊?”宇智波泉奈震撼地看着她。
这个同族小姑娘又皱了下眉:“结果我哥重新去买了一瓶药,没见过脾气这么倔的人。”
“……”
“千织。”就在泉奈还想和她说会儿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男孩子喊了下女孩子的名字。
泉奈看过去,是和三哥走得很近的宇智波火核。
“我走了。”被叫作千织的女孩子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尘,连他的名字都没问就向宇智波火核跑了过去,十分依赖地抓住了他的手,跟着对方离开。
宇智波泉奈心里有些不舒服。
火核那家伙肯定不是宇智波千织的哥哥。
刚才她明明对自己的哥哥很不满意。
但泉奈又有些希望宇智波火核是她的哥哥。
回家之后,他跑到三哥边上,装得漫不经心的,问他:“哥哥,平常总和你一起训练的那个宇智波火核,他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火核?他家里就他一个,怎么了,泉奈?”哥哥有些疑惑。
泉奈有些别扭,不愿意说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没什么。”他只说。
4.错过
后来再见到宇智波千织的时候,是在训练场上。
泉奈一眼就认出她了。
火核牵着她的手过来的,还一边低着头叮嘱着她什么。
在宇智波千织目光扫来的时候,宇智波泉奈突然有些紧张,但宇智波火核又和她说了什么,宇智波千织便毫不在意地转开目光,找了块空地走过去练习。
“……”宇智波泉奈确信,宇智波千织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他也不记得宇智波千织!
话虽如此,在训练场遇上的时候,泉奈总是忍不住关注对方的练习。
说来也奇怪,明明训练场有对抗练习,按理说他们同龄,总会遇上的,结果泉奈等啊等,次次都刚好和对方组队训练错过。
后来泉奈也随意了,遇不上就遇不上吧。
结果宇智波千织的手里剑不知道为什么,飞到他这边。
诡异的是,在这只手里剑出现前,他完全没察觉到它的气息。
这对已经上过战场的泉奈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被那只手里剑划伤后,他看向宇智波千织的眼神都带了些惊恐。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5.优点
宇智波千织第一次上战场就开了写轮眼。
回到族里后,泉奈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晚上没睡着。
哥哥们的领先固然让人难受,但同龄人领先更加让他无法接受。
辗转反侧后,第二天他就跑去找宇智波千织了。
之前那些暗自赌气的想法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什么都没有写轮眼重要。
结果他好像刺激到了宇智波千织。
看着对方一个劲地扶着树吐,宇智波泉奈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连写轮眼的事都放到了一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对方不是忍者。
他本来还想多安慰一会儿对方——有没有用暂且不论,他就是不想见到宇智波千织那么难受。
结果哥哥和宇智波火核过来了,他被哥哥叫走,回去训练的时候都还想着宇智波千织的事。
哥哥看出他的分心,问他怎么了。
“哥哥,千、宇智波千织为什么会那么难受?”而且她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开写轮眼。
三哥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那个孩子太软弱了。”
泉奈朝三哥看去,他评价千织的时候,神情淡淡的,并没有把千织放在心上。
宇智波泉奈想,那个家伙才不软弱呢,他可以数出她一箩筐的优点。
比如手里剑扔得很有水平呀、勤奋好学想要提前学忍术呀、有计谋挟烫伤药以令火核呀……
才不是那么简单的软弱才能形容的人呢。
而且千织也……很可爱。
三哥仿佛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又对他说:“泉奈,你很在意她?”
“火核那个妹妹并没把你放在眼里,她对很多人都是这样,你离她远些。”
6.手帕
哥哥对千织的轻视一边让泉奈不高兴,一边也让泉奈松了口气。
泉奈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但是……
那么优秀的千织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真是太好了。
……哥哥不会和他抢,真是太好了。
但不久之后,泉奈就听说千织和哥哥在同一个老师那里学习幻术。
危机感聚升的他去找哥哥:“哥哥,宇智波千织和你一起学习幻术,她学得怎么样?”
哥哥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抱歉地说道:“我没有注意,抱歉,泉奈。不过你不需要和她比较,你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泉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哥哥只是把他的问题当作了竞争之心。
也还好哥哥没和千织有更多的联系。
然而,哥哥和千织没有更多的联系,他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千织似乎从训练场销声匿迹了。
他一边担忧着,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见宇智波千织。
早知道以前就不赌气了。
反正那家伙根本不知道。
就这么过了段时间,四哥在战场上不幸死掉了。
泉奈回家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要是爸爸看到了,肯定会责骂他。
等他好不容易控制好情绪出来,就碰上三哥从门外回家。
“哥哥。”泉奈低落地叫了三哥一声。
三哥却仿佛受到惊吓般极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辉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对他说了声没什么。
泉奈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些红。
泉奈又想起死去的哥哥,飞快地眨动眼睛,避免当着兄长的面流下泪来。
当天晚上泉奈注意到三哥去找了二哥一趟。
他见过母亲回来时,一进院子就看见两人的动作了。
三哥让二哥帮忙把一张洗过的手帕烘干。
二哥的火遁很厉害,他像是对三哥说了什么调侃的话,三哥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手帕烘干后,三哥将手帕接了过去,转过身后看见了他。
辉立刻将手帕塞进了怀里。
“哥哥,那是……?”泉奈有些疑惑。
哥哥怎么像是被他吓到了。
二哥在一旁看了看三哥,又看看他,突然皱了下眉,起身率先回房了。
哥哥的表情十分温和,回答他:“只是一张手帕,泉奈。”
泉奈有些懵懂地应了一声。他其实看见是手帕了,只是有些不理解哥哥的举动。
当然,后来他知道了。
那是千织的手帕。